[穿越重生]《神医嫁到：这个庄主有点萌》TXT下载（全本）作者：浅颜月落


文案：
江湖传言，令人闻风丧胆、又爱又恨的茗月山庄庄主终于被嫁（呸）有人能制住了！江湖上下普天同庆，恨不得敲锣打鼓闹上个三天三夜。议论纷纷到底是何方神圣将这恶魔制的服服帖帖。
直到发现曾经五两银子能买到一大瓶的“沈神医”独家创伤药秦氏商行卖到了百两也难求的地步。美其名曰：“少夫人有孕在身，不宜操劳。”
众人（大哭）：“该死的陆毓，你把那温柔善良貌美如仙（都划掉）、药随便买药价良心（最重要）的小神医还给我们！”
已经睡了三天书房的陆毓扎小人，什么样的创伤药不能用，嗯？非得用他家的，真是该死。
1.坑品保证绝不弃坑！！！
2.背景架空，爱情亲情友情皆有之
3.宠文+爽文
4.1v1，sc，He
作品标签：宠文、神医、腹黑、女强、日久生情


正文 第一章
    第一章
    平整宽阔的官道上，踏踏的马蹄由远及近，前面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不紧不慢平稳地行驶着。一身黑衣劲装的男子在靠近马车的时候逐渐减速直到悄无声息的停在马车旁边。
    为首的黑衣人对着马车放下的窗帘作了个揖，低声道：“主子，凤三来信，说江南一批货被截住了，下落不明。”
    稍有停顿，马车外的冥一似乎听到了自家主子的一声似有若无的浅笑，低沉磁性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呵，最近蠢蠢欲动的人还真不少。”冥一不可抑制的出了点冷汗。
    “三天。”
    “是”
    马蹄声渐渐走远，马车依旧不紧不慢的前进。
    “河伯，改道去秦淮。”
    “是”马车前一成熟稳重的中年人温和答道。刚刚冥一说的话，他也听到了，实在是想不出谁这么大胆截住了茗月山庄的东西。不过他怎么就一点也不担心呢，甚至还有一点小兴奋，河伯摇摇头，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马车慢慢悠悠的顺着官道南下，一路走得好不悠闲。
    秦淮，笙歌浓酒盈朱雀，古籍奇珍满乌衣。
    寻芳阁是秦淮最大的青楼，雕栏画栋，歌舞升平。一袭月牙白男装的沈素来到寻芳阁的门口，“啪”的打开手中的折扇遮住眼睛以下的半张脸，心里暗忱：“这香味也太浓了。”但是师傅讲见面地点定在此处她毫无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在围上来的千娇百媚的女人堆里艰难前行。
    寻芳阁用地极为宏大，除了对外开放的前院，跨院后面还连着一个五进的院子，环境却和前面大相径庭，端得是安静清幽，本来还想缠上去的女子看到她片刻不停的直奔后院都讪讪的放了手，穿过抄手游廊，绕过钻山门廊，终于在一人工湖畔的六角亭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沈素上前，恭敬地道了声：“师傅。”
    亭中男子身材修长，玄色衣服绣着金线云纹，简单而又不失矜贵。桌上烫着的茶水腾腾的冒着白气，给冷硬的身影添了一丝朦胧。
    那人听到沈素的声音，声音染上一层笑意：“素素来啦，快过来坐。”
    沈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却依言上前坐下。心下疑惑，也不避讳直接就问了出来：“师父不是和师母云游去了吗，怎么现下出现在这里，还火急火燎的叫我出来。”
    莫尘一脸悲愤，“可不就是有些人见不得我悠闲度日，天天上眼药似的给我找麻烦。”说完还脸色凄苦的看了沈素一眼。小丫头却老僧入定一般神色淡然，不由腹诽道，真是儿大不由娘。心塞。
    “说吧，什么事。”已经见惯了自家师父装可怜的样子，沈素神色淡淡。
    “咳，”莫尘正了正神色，说道：“我一个朋友，他那边最近总有人莫名其妙的中毒，症状古怪，又无从查起。所以找了我帮忙。你看，你对制毒相比为师有过之无不及，所以你去也是一样的。”要不是早些年欠了那家伙一个人情，至于玩的好好的被那人的暗卫堵在门口？可是好在他还有小徒弟，这么一想，信请瞬间就美丽了不少，一点也没觉得坑了小徒弟有多么过不去。
    “在哪里？”
    “茗月山庄。”
    “......”
正文 第二章（上）
    第二章
    茗月山庄远离闹市，处在偏僻幽静的山中，关于它世间流传着很多说法，说的最多的便是茗月山庄中藏有可以震惊江湖的各种武家绝学。引得各种各样的人都想一窥究竟，想尽了各种办法进去，只是但最后都没有得逞罢了。
    沈素去喘吁吁的站在山脚下，琢磨着是自己上山还是制造点动静直接点被请进去。想了想她果断选择了后者。谁叫她奇门遁甲一窍不通呢。
    一窍不通的沈素果然被“请”进了山庄。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风格，沈素觉得很有必要跟前面这个面无表情，走路生风的人解释一下自己的来历。
    为了引起注意，她咳了一下：“这位少侠，我是特地前来为府中解决问题的。”想了想觉得说的不大明白，又加了一句：“是药仙谷莫尘让我来的。”
    听闻这句，前面的人终于有了反应，但这反应也仅限于略微转身将沈素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依旧默不作声的走在前面。这人莫不是不会说话吧，沈素想到。
    “主子，人到了。”前面传来说话声，低着头的沈素一愣，原来这个人会说话啊。
    “恩，下去罢。”
    沈素抬头，那人一身白衣，洒脱飘逸立于竹林尽头，玉白色的发冠将青丝束于脑后，偶有那么几丝随轻风舞动，沈素大脑中只飘过四个字：惊为天人。
    少年眉目清冷，明明眉眼如画却从骨子里透露出疏离，为柔媚的五官加了些刚硬，凉而且冷。沈素想起师傅的话，太好看的人大多都趋于极端。就是不知道这个极端是什么含义。想到这沈素突然想起他来着是师命在身，管那么做什么。想到这，挺了挺身，“在下沈素，药仙谷谷主莫尘的徒弟。”自报家门这点礼仪她还是有的。
    “你可认得林安？”声音环佩清溪般清冽，落木飒飒，随风拂过耳廓，有点痒。沈素皱眉，这人懂不懂礼尚往来？难道不应该......自我介绍一下？
    但是她还是沉着的开口：“那是我大师兄。”
    “如此，甚好。”
    好？好什么，沈素不明白，抬头想要一问究竟，可是眼前空无一物，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沈素气炸，这人！
    沈素在这山庄里已经呆了三日有余，山庄上下都对她客气有加，也不拘着她，任她随处走。负责侍候她的是那天后来出现带她出了竹林的小丫头，明唤冬月，小丫头只有十一岁，正是天真活泼的时候，沈素偶尔心血来潮给她讲个有趣的民间见闻，就能让她崇拜大半天，相对的她也把小丫头知道的那点关于茗月山庄的事都套了出来。
    庄主，男，名叫陆毓，未婚配，无妻妾，很厉害。这是这三天小丫头所倒出来的所有信息。沈素有点无奈，莫名觉得身边的小丫头对他们庄主的莫名崇拜是怎么回事。本来想问问正事，赶紧解决。但是自从那天起她好像被遗忘在角落，无人问津。沈素有些气愤，想她堂堂药仙谷传人，江湖上走到哪不是给三分脸面，怎么到这就不管用了呢。
    这种心情终于在第五天见到当初领他进山庄的凤二的时候爆发了，发泄了一顿的沈素在对方依旧面无表情的一句：“主子让我请您过去。”
    沈素嗤笑，她好想咆哮一句，你以为你是谁，晾着这么多天，让我过去我就过去？可是理智还是让她偃旗息鼓的怪怪跟了上去，因为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她，不是吗？
正文 第二章（中）
    山庄很大，沈素隐约记得，她暂住的地方在东南角，虽然这几天她有事没事就出来走走，但是也仅限于她所居住的周围，其他的院子出于礼貌，她并没有冒然进去，虽然她也并不怎么感兴趣。但是今天这一走，沈素不得不惊叹茗月山庄的精美与大气，曲水流觞，雕梁画栋，移步异景，每一份景致都恰到好处，众多景致的堆叠与设计，却没有一丝繁赘，反而自有一番山水写意在里面，让人移不开眼。沈素不由得想到陆毓以及竹林里的那道身影，一看就是会享受的人嘛。
    凤二在一处偏殿前停了下来，侧了侧身，对身后的沈素沉声道：“昨日有人不知为何犯了病，还请沈姑娘看一下。”
    沈素点头，举步推门而入，没看到凤二在旁边欲言又止的表情，其实他想说病症很像时疫，为了防止传染，还是先做好措施比较好，可是沈素动作太快了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但是又一想，作为神医，在他不是很懂的医术方面应该有独到的见解，怕是不需要他多嘴，主子也说了只需要听从她的吩咐行事就好。
    既然人家没说不能进去，那他也进去看看好了，毕竟得病的人是暗卫之一，于情于理他也应该关心一下，这么想着，脚就随着迈了进去。凤二进去的时候，沈素已经翻来覆去的把那个人瞧了个遍，下手又稳又利索。
    瞧完了人，沈素又在屋子里转悠，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凤二，“你站在那做什么。”凤二拱手：“主子让我今后跟着你。”
    沈素的心思被凤二话里的“今后”给惊了一下，难不成自己她还是个长期劳动力。想到这里沈素有点内伤，毕竟药仙谷在江湖上有着一诊千金的地位的。可是转念想到她家师父，这是欠了多大的人情啊。
    凤二当然不会知道沈素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站在那想什么，在陆毓身边行事的他早就养成了不该问不问的习惯，但是他还是有些纳闷，看沈医生的表情如此悲壮，难不成这次情况很棘手，要不要跟主子禀报一下？
    “我要见你们庄主。”沈素沉思了下，开口道。
    凤二了然，果然很严重。
    ......
    相比于茗月山庄的华丽精致风格，陆毓的院子的装饰与其他的格外不同，奇形怪状的假山、枯木，明明都是死气沉沉的东西，却别有一番风味。时隔几天终于又见到传说中的庄主，沈素还有点紧张，毕竟她还摸不清这陆毓是个什么样的人。
    梨花木案后面，陆毓依然是一身白衣，见到沈素丝毫不感到意外，也是，估计早就有人通风报信了。
    “我有话想单独跟陆庄主说。”沈素说道。
    陆毓抬头，看了眼凤二，后者利落的退了出去。
    “我在病人身上发现了引魂香，我想问贵庄最近有没有丢什么东西或者本应该很隐秘的东西却无缘无故被别人知道了。”沈素直接开口。
    陆毓神色一暗，晦涩不明只是一瞬，但是并没有叫沈素发现，转而道：“佑铭也看过，说只是很少见的时疫，需要些时日研究，但并没有提过引魂香。”
    佑铭是他师兄的字，看来两个人关系并不一般，“论用毒的话，药仙谷除了师父之外无人能及我一半。”
    陆毓一双琉璃般光彩的墨色眸子盯着沈素，沈素浑身发麻，她说的可全都是实话。陆毓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咳了一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中了毒？”
正文 第二章（下）
    沈素给了他一个你很聪明的眼神，没有说话。
    陆毓也不在于，继续问道：“我最近确实丢了一些东西，和这个毒药有什么关系？”
    看来还不笨嘛，沈素答复：“单说引魂香，其实并没有什么毒性，中毒者额症状就像轻微的时疫，及时医治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遭些罪罢了。但是，既然你说你丢了东西，那么就要说到寻香。”沈素一顿，继续说道：“寻香如果和引魂香一起，那便是世间奇毒，可以控制人的心魂。但是与一般控制人的行为的毒药不一样，这两种是分开来的。引魂香在被控制的人身上，那么寻香就必定要在控制着被控制的人的手中。若要引魂香发挥作用，凶手一定会冒险与被害者见面，或者压根就是经常接触的人之一。”沈素根据药性中肯的说出自己的推断。
    然后，诡异的安静......
    陆毓仍然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坐着，低着头，似听非听，也叫人看不清表情。沈素犹豫了，一般人听到这个消息难道不是立即派人去调查？陆毓像是察觉到了沈素的疑惑，更可能是这个线索让一直以来没有眉目的事情有了突破口，让他不介意对每个人温和一点，所以他抬起头，似笑非笑，“我比较喜欢将计就计。”
    这是他的打算了，沈素了然。
    沈素从小生活在药仙谷，除了在西域呆的那三年，这几年偶尔出来行医济世碰见的也都是温良和善之人，这种牵扯到江湖恩怨甚至更广的层面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说实在的她很好奇。但是也明白这不是她该问的，只好把话咽了又咽。
    “此毒可解？”
    “寻香便是解药。”
    “何处可以得到寻香？”
    “西域药城。”
    “只有那里有？”
    沈素想了想，点点头，“市面上可以买到寻香的地方我只见过这么一处，至于其他......”
    “你对西域很熟悉。”陆毓挑眉，语调上扬，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惊诧。
    沈素没想到他这么问，但是她当年在西域的事情只有师父知道，连大师兄都只是以为她是奉命出山历练而已，所以她见陆毓问道，只是含糊的说了句：“唔......之前历练，有去过几次。”
    陆毓尾音上扬的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沈素写好信，想起自从见了陆毓之后就不见的凤二，只好把信交给冬月，让她帮忙送给城东的药庄掌柜，那是她和师兄跟师父的联络方式。
    可是......
    “小姐，庄里规定，一等丫头以下的没有主子命令不许出庄。”
    ヾ(?｀Д??)这是什么鬼规定。
    “既然派你来侍候我，那我现在就是你暂时的主人，叫你去办事也不行吗。”
    “不行的哦，庄里规定，客人的要求与庄规冲突的时候以庄规为主。”
    (￣△￣；)
    “如果您当上这山庄的女主人肯定就没有这些要求啦。”冬月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了一弯月牙。
    沈素......卒。
    “庄主也没有限制咱们行动，您可以自己去嘛。”
    呵呵，如果她可以走出外面的卦阵还会在这里跟她废话吗？
    “您可以去找庄主帮忙啊。”
    “再等等。”沈素觉得凤二还会出现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凤二就出现在沈素的院外，沈素听见冬月的禀告后，从屋内出来，“这位统领。”到此时，她才发现还不知道人家的姓名。
    “在下凤二。”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主子请沈姑娘准备一下，明天出发去西域。”
    沈素吓了一跳，“怎么回事？我也要去？”
    凤二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仍然毕恭毕敬地回答，“是的。”
    “为什么我也要去？”沈素不解。
    “庄中没有对这方面比较精通的人，所以主子希望沈姑娘可以一同前往。”
    沈素略一思量，本来她昨日已经修书给师父，言明茗月山庄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自己半年前偶然寻得一味药，还没研究透彻，所以准备回药仙谷。其实言外之意就是，她最近要忙着研究药物，有事没事不要找她。但是，西域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再踏足，借此再去看看也不错，左右她也没什么损失。
    这样一想，沈素就答应了下来，而那封信自然也就没有寄出去的必要了。
正文 第三章（上）
    天微亮，沈素就被冬月叫了起来。自从昨天知道可以陪同出行，她兴奋地一夜没睡着，早上一大早就醒来了，检查了好几遍要带的东西，算好了时辰，才进屋叫沈素起床。
    在冬月的服侍下洗漱完毕用过早膳，恰好凤二过来，连沈素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天真稚嫩还未退去，却已经足够懂事的丫头了。
    山庄门口早早就停了几辆马车，凤二把沈素领到第一辆马车边，马车外表和其他马车差不多，样式普通。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带着冬月是多么明智的决定，随行人员都是侍卫和小厮她站在中间都觉得颇为尴尬，踩在马凳上车，看到车里闲适地倚窗而坐执卷看书的人，沈素下意识的放下帘栊回身，她一定是上错马车了，怎么可能和陆毓在一辆车上，她会消化不良的。
    “进来。”声音冰丝般清凉，沈素却听出了不容置喙的强硬。她识时务的转身进去。
    看她一脸不情愿的样子，陆毓没由来的有点烦躁，“这一路呆在这比较安全。”
    “......”
    和避嫌比起来，命更重要。
    车队已经启程，马车内长久的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沈素坐立难安之时，陆毓指了指马车上的一个略大的暗格，“那里有些医书，你可以看看；不过如果你看过，那旁边的箱子里还有话本游记。”陆毓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中的书卷上，压根没有看沈素一眼。
    沈素撇撇嘴，起身打开了暗格；看到里面的医书不由得低呼了一声，这里面还真有些珍惜的孤本，其中有一本沈素很多年前就在研究，不过她那本有些残缺而且字迹不清，自己靠猜测和平时研究也只懂了个一知半解。没想到他竟然有全本，这么好的书放在这真是暴殄天物。
    沈素寻了纸笔，坐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在纸上写写画画。她看书向来有写批注的习惯，但是这不是她的书，所以也不好乱写乱画，只得先记在纸上。
    一阵风从疾驰的马车车窗吹过，带起车内桌上的一页纸，恰好落在陆毓手边，而正低头认真看书的沈素并没有发现，修长白皙的手指敛起纸页，娟秀的字迹零星散落在纸上，看得出主人随手记录的习惯。倒是写得一手好字，陆毓眼底浸了一丝笑意，折起那张纸夹在了手中的书里。
    沈素对医术有着高于常人的悟性与天赋，也有着自己对这方面的极大兴趣在里面，所以直到冬月在外面低声叫了她两遍她才发现不知何时马车已经停下了。沈素有些不好意思，转头向坐在旁边的陆毓看去，发现他已经神色浅淡，没有什么特别表情，仿佛比她还要入神。
    沈素不好出声打扰他，便掀了帘子看向外面，冬月在一侧站着，马车四角都有普通商户人家打扮的人守着，沈素前后来回看了一眼，才发现整个车队都扮作商旅的打扮。
    沈素叫来冬月问道：“现在到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半路停下了。”他们这一行人虽然人多芜杂，但是却一点也不吵闹，在这种氛围下，使得冬月说话也变得轻声细语。
    但是一直在车内聚精会神读书的她并不知道这一点，听到冬月刻意压低的声音，以为遇到了什么事情。眺目远望发现停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竟然是荒无人烟的山里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担心。可是当她沈素回头看了下车里老曾入定般地正在看书的某人，忽然又淡定了。皇帝不急太......她急什么呢。
    又看到车边略有些紧张的冬月，安慰道：“不用担心，有什么事叫我。”见她点头，便又坐回车里，继续看书。
    而当她已经全神贯注倾注于书卷的时候，一直没什么动作的陆毓终于将目光从书上移了开来。他原本以为她至少会问他一句如今是什么情况，可是他发现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淡定，识得大体又足够睿智，莫尘那家伙倒是收了个好徒弟。
    临近傍晚，到最近的集镇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陆毓没有继续赶路，而是让人吩咐下去依次安营扎寨，之后看向沈素，“今天可能要在外面露宿一晚。”沈素以为他怕她不习惯，添加不必要的麻烦，连忙说，“我以前在外面行医的时候偶尔也会露宿在外面，不要紧的。”只是她怎么都感觉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陆毓的心情并不好，甚至更差了些，是错觉吧？沈素纳闷，但也只是一瞬便抛却到脑后去了。
    沈素下车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人利落的生起了火，一个精巧的陶壶正坐在火上咕嘟咕嘟的想着，陆毓不知所踪，连凤二也不见踪影。
正文 第三章（下）
    很快有人走上来，年岁略大，略显苍老的脸上带着阅尽世事的沉稳与睿智，他走到沈素面前停下，“沈姑娘。”语中除了恭敬还有一丝欣喜，“小姐，这是山庄的管家。”冬月在她身后小声的提醒。
    “今日比较特殊，需要露宿，所以条件比较艰苦，沈姑娘稍作休息片刻。”偏头看到了后面站着的冬月，又说道：“冬月，好好照顾沈姑娘。”
    还想着说些什么，却恰巧有人风风火火的跑过来，似是有事禀报，沈素见状，“管家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管家只得先行离去，走到一半才想起他也没告诉人家自己的山庄的管家啊，又联想到冬月那个小丫鬟随即了然。
    沈素坐在火堆边，身边只有冬月一个人，其他地方都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个火堆旁边，倒显得她这边过于冷清了。天已经渐暗，天边只留了一道橘红色的一条线，自从下车后就再没见过陆毓的身影，冬月去后面的马车上拿吃食和衣物，等下夜深露重，虽然点了火堆，但是仍然挡不住无处不入的山风。
    跳跃的火光随风晃动着，在脸上投下时明时暗的阴影。没由来的，她绝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须臾，天已经完全暗下，白日里晴好美丽的风景，在黑暗中完全失去了风采，往山深处望去，像极了扭曲，聚集在一起的鬼魅，与因风簌簌作响的声音相掺杂，竟有些渗人。
    沈素向旁边看去，有些已经闭目休息，每隔几个人就有人守夜。一切都井然有序，或许是她太过敏感了。瞥到旁的冬月打着盹儿，沈素不忍心，叫醒她说道，“我准备回马车上休息，你也去休息吧。”
    冬月揉了揉眼睛，“不行，我要给小姐守夜的。”
    沈素本来想着让冬月和她一起上马车休息，但是想到马车主人是陆毓，只好勉强道：“那你就在马车的外间守着吧。”想了想又将冬月拿给她的两件披肩拿了一件给她，虽然不太合身，但是左右可以将就一晚。
    主仆两人一内一外歇下，车内的榻上原先就预备了锦被，倒是不觉得冷。想着不知干什么去的陆毓和这次的西域之行迷迷糊糊的睡去。
    沈素睡眠很浅，加上思绪困扰，一直睡得不踏实。半梦半醒间，忽然闻到一阵奇异的香味，清醒的一瞬间沈素心里大惊，她的嗅觉从小就比常人敏锐许多，很多别人不易发觉的药香，她都能敏锐的察觉到，而这个香正是西域特有的迷香，香味极淡却逃不过她的鼻子。沈素一下子惊醒，起身向车外看去，火堆只剩下零星的火光，万籁俱静。可是沈素知道，往往恰是这种情况才越是致命。
    沈素推了下冬月，发现她并没有反应，暗暗惊心，心道自己真是太过于大意了。而一直不见陆毓的身影，他该不是撇下这一大帮人先走了吧。虽然心里极力提醒自己他看起来并不是那种人，但是他现在并不在却是真的。
    深知一旦遇到危险，马车是最明显的目标，但是沈素却不敢冒然出去，谁知道想要迷晕他们的人现在在不在外面。
    突然马车一阵轻晃，晃动的很轻微，但是精神高度紧张的沈素已经急出了了一身冷汗，取出平时防身用的银针以防万一，帘子被掀起带进一阵冷风，随着闪进来的身影的同时，沈素手中的银针同时发出，那银针被她抹了药，只要碰到一点就有够受的。
    陆毓掌风一变，射出的银针被悉数钉在了车边的圆木上，“是我。”
    大气不敢出的沈素听到这两个字，莫名的眼圈就红了，幸好天气太黑，根被发现不了。
    “你怎么也不出声提醒一下，我以为......”沈素因为心神绷得太紧，突然放松下来声音还是带了一丝颤抖，陆毓听出了她声音的不对劲，料想到今天的事可能把她吓得不轻，出声安慰道，“没事了，外面刚刚已经解决了。”
    解决？刚刚？她竟然没听到一丝一毫打斗的声音。如果不是他有提前准备的话，只能说明这个男人强大到可怕。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
    “我出现在这才是最正常的吧。”深知她的意思，陆毓却不痛不痒的选择了这个回答。
    沈素也没有再追问，本来她刚刚问的就已经逾矩了。
    一时间两个人都安静的没有说话，陆毓是天生带着淡漠疏离的性子，从来都是话不多；沈素则是有些累了，之前本来也没有安心睡好，再加上刚刚一惊一吓，现在放下了心才感觉浑身上下乏的厉害，靠在马车一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陆毓武艺高超，听着车内人的呼吸声就知道她已经熟睡，才招来凤二，低声吩咐下去。听她刚刚的声音大概是吓得不轻，不知道明早发现这周围都是被处理掉的杀手会有什么反应，还是叫凤二处理一下好了。而领了吩咐下去的凤二却有些纳闷，什么时候他家主子收拾了敌人之后还负责跟人家收尸了？
正文 第四章（上）
    一夜好眠，沈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马车的榻上，身上盖着锦被，边上的小桌子上放着一个雕花精美的手炉，里面似乎放了炭火，正散发着浓浓的暖意，使得沈素在这深秋的早上并没有觉得有多冷。略微收拾了一下，沈素便准备出去。
    冬月正在不远处的火堆旁边煮着东西，回头看到从马车出来的沈素，叫道，“小姐你醒啦，我煮了汤，等下就好了。”沈素点点头，在旁边坐了下来。
    倒是站在一旁的管家严肃了一张脸，对着冬月训道，“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在主子面前要自称奴婢。”
    冬月低下头没有说话，她自然是知道下人的规矩的，只是第一天调过来侍候的时候，小姐对她自称奴婢表示了补习，并让她以后自称‘我’，她起先还惶恐了好些日子，最近才有些适应。
    沈素见状，开口道，“是我要求的，冬月很合我眼缘我很喜欢，而且我也算不得什么主子，太规矩了反而不习惯。”其实当初她还极力劝过她不要叫她小姐，但是那丫头太倔了，她才放弃了。
    见她这样说，管家也不好说什么，又叮嘱了冬月一番才罢休。
    略微收拾后，队伍便又启程了，接下来的几天都住在客栈，且相安无事。第七天，队伍进入西域地界。透过车窗的缝隙向外面看去，虽已时隔多年，但是依稀景象仿佛昨日。
    望江楼，顾名思义，倚江而立。是西域最有名的商旅聚居地，楼高四层，四角飞檐，雕栏画栋，融合了西域特有风格的色彩，在阳光的照耀下煯煯生辉，像一个巨大的标志物座落在江边，供来往船只驻足仰望。而现今，沈素正坐在望江楼最高层的一间房的窗边，极目远眺。心下感叹，怨不得越高层价钱越贵，这视野不是一般的好。
    第一次出来的冬月已然兴奋地不行，站在沈素旁边讲着刚刚在外面的见闻，沈素倒是很好奇就让她出去叫水的功夫外面能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见沈素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冬月愈加兴奋地道，“小姐你不知道，刚刚楼下可热闹了。据说有江南医药世家的弟子们在，很多人都过去一睹风采了，冬月刚刚远远地看了，当真是一个个风彩卓然玉树临风气质出众......”
    沈素笑着打断她，“这词儿在哪学的，还头头是道的。”
    冬月脸一红，“我看旁人都这么说。”
    江南医药世家？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江南白氏。
    “他们有多少人。”
    “大概有十几人吧。”冬月想了一下答道。
    为什么要让这么多人到西域，还如此大张旗鼓？
    还想问什么，却被敲门声打断了，伙计把水放下便规规矩矩的退下了，由于沈素沐浴的时候不习惯别人侍候，所以冬月也习惯性的等在外面。
    沐浴的时候，沈素已经想明白了，反正她自己再怎么努力想也想不出所以然，不如去问问陆毓，他那么厉害应该多多少少能查到点东西吧。这样想到反而轻松了不少。
    晚饭的时候，终于见到了陆毓，他们虽然扮作了商旅，但是还是存在着主仆有别的，所以偌大的桌子上只有她和陆毓两个人，精美菜肴前前后后上了一桌子，却不见减少。陆毓执筷，随意却不失优雅，这种人大概就是那种无论做什么都自带光环的那种，沈素有点后悔早知道她就女扮男装了，这样应该就不用接受那些女眷的探究一般的视线了。
    “今天听冬月说，她见到江南白氏到了西域，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沈素没什么胃口，夹的菜就尝了一口放在前面的碗里，拨过来拨过去。
    立于皱皱眉，“没注意，跳梁小丑罢了，怎么？你感兴趣？”
    沈素抽了抽嘴角，好歹人家也是百年世家了，怎么到了你这里这么不受待见呢。
    “有点，都是学医的嘛，呵呵。”沈素胡诌了个理由，在陆毓审视的眼光下，埋头吃饭。
    “你如果想知道，我可以派人帮你查一下。”沈素眼睛一亮，正想着开口道谢，又听到，“这些菜，不要浪费，交给你了，记得都吃掉。”
    “......”
    当天晚上，沈素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到半夜才睡下。
正文 第四章（下）
    第二天陆毓果然让人送来了一封信，里面详细写了她所想要了解的所有事，不得不佩服陆毓的行事效率，沈素仅剩的一点被强迫吃撑的怨气也没有了。
    烧掉信，叫来冬月：“去借两套男装。你一套我一套，我们出去逛逛。”一听说要出去逛，冬月也管不得那么多，兴高采烈地就出去借衣服了。
    一身男装的沈素与一身小厮装扮的冬月一起走在大街上，沈素个子并不矮，相貌也是顶好的，虽然一身男装，但也别有风华。在接到接二连三街边女子扔的手帕之后，沈素终于拉着冬月拐进了一个茶馆，茶馆人不多，两个人找了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坐下。
    “小......公子，没想到这边的民风这么开放。
    沈素心不在焉“是啊”
    “您怎么知道这地方有个茶馆？”这巷子幽深狭窄，若不是刚才小姐领她进了这里，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里面别有洞天。
    “西域这样的地方还很多，越是不引人注目的地方越有好东西。”
    冬月听闻眼睛一亮，“您好了解这里。”
    沈素轻轻一笑，“我以前在这里呆过一段时间，所以有所了解。”
    冬月一脸崇拜，“那您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
    沈素点头，“算是吧。”
    主仆两人相谈甚欢，还正想着说什么，被身后突然而来的争吵打断了。冬月坐的位置正好对着外侧，立时脸色就白了下来。沈素看她这样反应，也扭头看去，发现茶馆新进来五六个人，皆是膀大腰圆的壮汉，穿着灰白的外衫，为了行动方便扎进了腰里，下盘稳当，一看就是练家子，面目狰狞，有一个脸上还有一道可怖的伤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颌。光这副样子就够吓人的，更别提这些人刚进门，就把靠近门口的几张桌子和旁边的长凳给踢翻了，完全不像是来喝茶的样子，来找茬的还差不多。
    冬月第一次出门，就碰见了这种事情，一时间吓得话都说的哆嗦了，也忘了称呼，“小......小....姐，我们......怎么办？”
    沈素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不要担心，静观其变。”
    为首的大汉走到柜台前，腰间的短刀往柜台上嘭地一摆，对着柜台后一个将将有柜台一般高的瘦小男孩嚷道，“今天可是最后期限了，怎么你爹不会躲出去了吧。”
    小男孩瞬间红了眼眶，可还是一字一句坚定地说，“我爹一定会把钱还上的。”
    在旁围观的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讨债的，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虽然看起来小男孩比较可怜，但是无缘无故的谁会欠别人钱呢，一时间也不好插手。
    那大汉嗤笑一声，“谁不知道你那“药篓子”娘亲半死不活的天天需要药材吊着，不知道哪天咽了气岂不是亏大了。”
    小男孩显然是气急了，也顾不上体力悬殊，握着拳头就冲了出去，却被一只白皙的手给制住了，手的主人正是沈素。
    所有人都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一个白白净净的书生模样的人，角落里的冬月已经不会说话了，小姐什么时候过去的，为什么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你放开我。”
    沈素倒是依言放开了手，居高临下的睨着他，“我放开你然后呢，你是还的上钱还是打得过别人。”
    小男孩低下头不说话，只是拳头依然攥的紧紧地。
    沈素不再理他，转向旁边站着的人，问道，“欠了多少钱。”
    大汉精明的眼睛转了转，“五十两。”
    “东子，给这位大哥十五两银子。”这是她给小厮打扮的冬月起的名，被点名的冬月回神，跑过去递上从荷包里掏出的十五两银子，没敢直接递上去，放在了柜台上，到沈素身后站好。
    “这位小兄弟，你想当这冤大头我没意见，没有这底气就别说大话，我说了五十两，你就拿十五两糊弄人？”
    沈素抽出一张纸，语带嘲讽，“我怎么看这欠条上写的是十五两呢，大哥你放心，虽然你不识字但是小弟我还是识字的，断不会糊弄你，不信大伙儿来瞧瞧。”
    大汉脸色一变，伸手探向身后挂着的布包，真是见鬼了，怎么就跑到眼前这个小白脸手里了呢。沈素也不管他在想什么，把欠条拿到小男孩眼前，“这是你爹的字吗，你可认得。”
    小男孩点头，“是爹爹的字。”说完还钻回柜台拿了一个册子，翻开道“一样的。”沈素赞赏的点头，是个聪明的。
    见对面隐有不甘，“证据具在，还想抵赖吗？还是说你想去官府走一遭。”
    大汉揣起银子，愤愤不平的离去。
    经过这么一闹，茶馆里早已经没有客人，只剩下沈素主仆两人，沈素拿着欠条放到小男孩手里，语气温和，“以后你们家就不欠钱了，我听说你娘病了，恰好我略通歧黄之术，不置可否察看一二。”
    小男孩就差跪下磕头了，带着沈素二人往后面走。
    冬月在后面担忧地嘀咕，“真的没问题吗，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明天让大夫过来吧，或者我再给他们留些银钱。”
    “没关系的，我自有思量。”
    冬月不再多嘴。
    茶馆后面是个小院子，看得出有些年头，显得有些破败。两间土胚的正屋，西厢房更是破败，看样子堆满了杂物，东面开了块空地，看样子是用来种东西的。
    沈素走进屋里，迎面扑来的湿寒和浓烈的药味让她皱起了眉，时节已入深秋，可是屋子里连个炭盆都没有。内屋的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如柴的妇人，气若游丝。若不是儿子才那么小，说她是儿孙绕膝的老妪都有人相信。
    小男孩跑到窗边，哽咽的喊了声娘，妇人只是抬了抬眼皮，没有说话。
    沈素没说话，只是抓了手腕搭脉。片刻后放下，小男孩一脸忐忑，“恩人，我娘......”
    “无妨，不过这屋里记得保暖。明日你到望江楼来找我，别人问起你就说你找从江北来此的商队。”这是他们一行人在酒楼登记时用的名号。
正文 第五章（一）
    沈素回到客栈的时候天色已晚，在外面呆了大半日，也觉得有些乏了，吩咐了冬月去叫水便向楼上走去，到了楼上却看见站在自己房门口的凤二和一个并不面熟的人，想来也是陆毓的人。
    沈素看向陆毓，道，“你找我？”
    “主子有请。”
    没办法，在外大半日的沈素还没进屋坐下喘口气就直接进了隔壁陆毓的房间。陆毓的房间格局与她略有不同，最明显的差别就是屏风后面放了一个大大的书案，上面堆了很多书，以及笔墨纸砚。书案旁边放了一张软塌，前面烧了炭盆，上面坐了一壶茶水，正冒着热气，室内及其暖和。
    陆毓听到动静，放下手中的书抬头便看到了沈素一身男装的打扮，皱了皱眉，“作何这身打扮。”
    沈素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才想起来今天自己为了方便特意女扮男装，遂道，“今日有事出去了一趟，这样穿方便些。”
    陆毓没再追究，只是指了指面前的小凳，示意她就坐。沈素早已有些疲累，见状也不扭捏便坐下了。陆毓直接切入主题，“之前山庄有一批运送给边疆的药物被截。”沈素闻言有些震惊，她之前有猜测过，但是没想到是这种边防物资，还是千金难换的药物，问道：“那......这批药物找到了吗？”
    陆毓摇头；“这批物资数目庞大，到哪都不是那么容易隐人耳目，但是相对的，劫持物资的人应该也不容易隐藏，但是却凭空消失了，线索就断在你之前查出的寻香上，这几天我私下派人去药城暗中察访，药城里售卖寻香的只有那么几家，但是似乎都没有去路不明的。”
    “可否查过引魂香？”
    “那味下在我侍卫身上的毒药？”
    沈素点头，“如果那个人只买了引魂香，寻香是自己配的这也是有可能的，因为寻香主要需要引魂香，和几味比较平常的药材就可以了。”
    “果然这方面还是沈小姐在行一些。”
    沈素有些羞赧，其实她也就这方面比较可以呐。突然想到什么，沈素踌躇了下开口：“我觉得江南白氏药庄有些问题。”
    陆毓挑眉，一双凤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声音依旧清冽，恰似流水击石：“你有什么发现？”不是有什么发现而是发现了什么，似乎已经驻定那些人不正常。
    沈素一瞬间以为他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毕竟他的手段比他多人手也比她厉害，但是她还是没憋住：“几年前我曾经跟白家药堂有过几次交集，偶然的情况下我得知白家药堂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向来与西域泾渭分明。”沈素想了想，想了个比较合适的形容，“恩......就像西域在白家药堂像个禁忌一样。”
    “原来如此。”陆毓勾唇一笑，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怎么了。”
    “怪不得在西域一家分行都没有。”
    “呃......”还真是。
    “所以昨天出现的那些白家药堂的人......”
    陆毓神色未变，只是盯着沈素缓缓说道：“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一定是白家药堂的人。”
    “他们不是......”说到这，沈素惊讶的睁大一双水润的杏眼，“你的意思是他们假扮......”
    陆毓目露赞许，她......似乎也不笨，“只是猜测。”
    沈素纠结：“也不是没可能。”
    陆毓见她一脸纠结的模样，莫名地笑了：“左右都是猜测，我明天要去药城你如果想的话可以一起，最近那些人一直在那里，略一验证不就好了。”
    沈素心下一喜，刚点下头马上又摇了摇头，说道：“我和人约定好了，让他明日来客栈找我，不好不在。”
    沈素隐隐感觉对面的人有些不高兴，陆毓面色不复之前，有些阴沉，“那些事交给你身边的冬月做就行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些人的来历吗？错过了这个机会就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沈素思考，虽然他就那一家人也是为了调查，但是毕竟有没有用还不知道，倒不如跟在陆毓身边来的快些，至于明天其实交给知情的冬月也可以，只是明天需要把她一个人留在客栈了，沈素有点小愧疚。
    但是，她还是答应了。
正文 第五章（二）
    第二日，沈素不放心的又嘱咐了冬月一遍，才跟着凤二上了马车。
    还是她们之前来时路上坐的马车，陆毓仍旧坐在他惯常坐的位子上，小小的桌子上煮着茶，虽然盖着壶盖但是香气已经飘了出来，沈素闻了闻，是君山银针。
    白釉描青花的茶碗被注入茶汤，色泽澄润，香气四溢。陆毓把其中一只往她的方向挪了挪，开口道：“尝尝。”
    沈素只好端起，浅酌了一口，道了句好茶。
    “这茶还是拜沈小姐的师兄相赠。”
    她师兄确实是个爱茶的人，一手点茶技术炉火纯青。
    药城就在西域都城鄯善的东面，占了两个街坊的面积，规模很大。
    西域人极信鬼神巫祝，虽然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沈素在西域的三年多少见识过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已经很容易接受了，况且这些年自己也去了很多地方加之听多了师父师娘讲的奇闻轶事，慢慢的在她看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不应该因为自己没见过没听过就觉得有些事情悖于常理。
    所以当她看到药城附近的大街上偶尔有神创黑色长袍戴着兜帽几乎遮住了整张脸，脖子上挂着龟骨，手持木杖的巫师的时候已经见怪不怪了。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陆毓，两边的车窗都支起来了，所以陆毓早在她向外看的时候已经看遍了大街小巷上形色各异的各种人，所以沈素并没有在陆毓的脸上看见类似于惊诧或者好奇等等之类的表情。
    寻思之中，马车在药城入口停了下来，因为里面规定不能坐车或者骑马，两个人只能下来步行，一路熙熙攘攘，女子也大都豪放大胆，像沈素这种戴着帷帽的并不多见，晃来晃去的很不方便，早知道就坚持穿男装出门了，沈素在心里大喊失策。
    路过一家成衣铺子，沈素一不留神被陆毓拉了进去，还没缓过神来，就听见陆毓指着她对店里的伙计说道：“找一身适合她穿的衣服来。”
    沈素一听，连忙拽了拽他的衣袖，“不……我不缺衣服，咱们还是赶紧走吧，正事要紧。”
    陆毓听完便笑了：“这也算是正事儿，你这身打扮叫人一看便知道是中原人，到时候更不方便。”不方便三个字陆毓几乎贴在她耳边说的，一股热气扑在耳朵上，痒痒的。店里的伙计正拿着衣服从里间出来，看到这一幕一脸笑意的上来：“公子，这都是我们这最新的款式，夫人穿了保准好看。”
    伙计的话刚说完，沈素的脸腾地就红了，正想纠正，却被陆毓拉住了，指着那几套衣服中的一套对她说：“就这件罢，去换上。”说罢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沈素抢过衣服一溜烟地进了里屋。
    西域的服饰颜色明艳，沈素平时的衣服素色偏多，乍一穿上还有些不适应，所以出来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往前看，也错过了陆毓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
    其他几套衣服并没有在外间看见估计是已经被伙计收起来了，沈素莫名松口气，这要是一件件试下去可能要了她半条命。
    嘴巴已经裂到耳根的伙计见她出来，忙赞叹道：“公子眼光果然好，这样明艳的色彩，也就夫人这样的可以压得住。”沈素恨不得封了伙计的嘴，赶忙溜到陆毓身边，“我们赶紧走吧。”
    陆毓知道她不好意思，带了她准备离去，顺便把她准备戴回去的帷帽拿过来，“不用戴了，我们装作西域人，随便看看。”
    伙计一直把两个人送到门口，顺便喊了句：“公子夫人慢走，欢迎下次光临。”声音大的周围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
    沈素一个踉跄，被陆毓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在周围人的眼里变成了恩爱的模样，不时还有真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之类的话传来，沈素决定以后再也不来这家店了。
    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拽着陆毓的袖子就往前冲，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快走快走。”陆毓也不恼，任由她牵着往前走。
    待走的够远了沈素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而反观陆毓一脸平淡，心情也似乎很好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影响。
    这里并不像中原街坊店铺都挂着番旗写着店铺的名号，所以头顶上少了招摇飘扬的旗子感觉空旷了不少，但是每个店铺都在自家门外摆了各式各样的新货吸人眼球，完全不用担心自己找不到各种店铺，而且正因为如此还热闹了许多。
    两个人走走停停，在一家药堂前驻了脚，沈素看了下拉她停止的陆毓，眨眼听解释。
正文 第五章（三）
    “我之前怀疑那批物资被西域皇室所劫，很多证据也都证实确实如此。但是有时候最容易看出的都是假象。所以还需要探查一番。”
    “这个交给凤二他们去做就可以了吧。”
    陆毓似笑非笑，“他们做这个就大材小用了。”说完还对沈素挑了下眉。
    沈素一噎，他这个庄主还真是不大材小用啊。
    呵呵。
    药堂很大，人并不多。只有几个年轻人，黑衣如墨，白衣胜雪，一个个温润如玉谈笑风生。沈素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也不好意思问，只能面容平淡的站在陆毓是身边当背景。
    早有伙计注意到他们二位，迎了上来，笑着说道：“二位有什么需要吗？”这话说完陆毓感觉到身边某人倏地松了一口气。
    陆毓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交给伙计，“把这上面写的药材备齐。”末了又加一句：“记得用上好的药材。”伙计连称是是是，躬身退下去抓药，
    而陆毓则带着她直接向那几个青年人走了过去，本正说话的几人见到陆毓走过来都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两人女的面无表情深色冷淡，男的清贵疏离气质不凡，所以一时间也不敢妄染开口，这一踌躇的功夫，陆毓带着沈素已经走到了几人面前。
    还是其中一位比较年长的人站出来，拱手作了个江湖礼，问道：“不知这位仁兄以及这位小姐有何贵干？”
    “在下秦书，这位是……舍妹，前日在望江楼有幸见过几位风采，当日苦于人员嘈杂没有叨扰，本想择日拜访，没想到今日在这撞见了。关注点总是跑偏的沈素不知为何总觉得中间停顿的那一句舍妹别有深意的样子，大概是她想多了吧。
    其实单看气质，陆毓要比对面几人高出许多，但是他又把话说的谦恭诚恳，让人不得不信服。很快，在陆毓不着痕迹的引导下，几人互通姓名的几人聊得火热，沈素暗地里翻个白眼，几个小白兔被一只狡猾的狐狸玩的团团转。
    伙计拿了打包好的药材过来，陆毓以家里还有病人需要照顾为由与沈素欲离去，几人恋恋不舍，恨不得与陆毓一起离去。若不是陆毓说了他最近在西域常住，几人约好了再见面，没准真就跟着走了。
    走出去的沈素看着陆毓学着刚才几人的强调把他们夸陆毓的话又说了一遍：“陆庄主如此年纪学识渊博，见识广阔，气质卓然，沈某佩服。”说完还像模像样的行了个礼。
    陆毓失笑，想起林安曾经说的，他那个师妹，看上去比谁都正经，其实最是精怪。陆毓低声喃喃：“还真是。”
    说完哈哈大笑往前走去，沈素打个冷颤，什么人？
    莫名其妙！
    沈素追上看起来心情颇好的陆毓，说道：“他们果然是白家的人，只是可惜没有问出他们为什么来这里。”沈素有点可惜，却听见：“你怎么知道没问出来？”
    沈素不耻，“我就在旁边，你们说什么我还能没听见？”这人不会好面子不承认自己能力不足吧。陆毓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怎么想的，摇了摇头，漂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戏谑和宠溺，“他们没说，但是我就不能知道了吗？”
    沈素杏眸微眯，想到这人平时相当逆天的头脑，心底有一丝松动，但是仍然不动声色，冷淡地说了句：“原来如此。”陆毓心底快笑翻了，也只能配合她，说道：“嗯，待回去讲给你听。”
    沈素醒悟，这人估计早就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但是又不能挑明，只能继续不动声色：“谢谢您，陆庄主。”说得颇咬牙切齿。
    “不客气。”
    呵呵。
    一路无话，沈素回到客栈直接回了房间，冬月正埋头在衣橱里，并没发现她已经回来了。
    “你在做什么。”
    “啊！”冬月吓了一跳，回头见是沈素才放下心，道：“小姐你回来啦，我在整理您买的衣服啊，刚刚送到的。”
    沈素不解：“什么衣服？”
    冬月指了指箱子内的十几套衣服，说道：“刚刚有伙计专门送来的，我还仔细问了两遍，确认没错。”冬月拿起一套理好放进一旁的柜子，叹道：“这些衣服真好看，小姐你眼光真好。”
    沈素皮笑肉不笑，“是吗？店里的伙计也这么说呢。”
    当然一脸兴奋的冬月并没有注意到沈素的语气有什么不同，还在念叨，“不过，小姐买的有些多，这都装不下了。”
    “今天店里减价，便宜卖。”
    冬月深信不疑：“这么好。”
    为了防止冬月再纠结这个问题，沈素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今日那个小男孩可来了？”
    “来了，还有他父亲一起来的，说要还给您那些银子，只凑了十两，剩下的五两说是这几天一定还上。我没要，按照小姐说的给他们抓了药拿上，顺便把您的那封信给了他，您料想的没错，他们对城东那一片的药庄子特别熟悉，说一定给您送到。”
    沈素笑了道：“最近可能要辛苦几趟，也不知道那边的药庄子能不能联系上我师父。”
    “不过您这十五两银子就让人家跑跑腿是不是有点冤。”
    沈素不在意，“我又不是为了让人家帮我跑腿才救的，只是多年前我来这里的时候人家曾帮助过我，十五两银子虽然数目不小，但是我还拿得出，于他们这便是救命钱。我若是不让他们还钱也不找点事让他们帮忙，肯定会于心不安。正好我有这么件事要找人去做，一举两得。”
    冬月佩服，“小姐竟然想的这么周到，显得我好笨。”
    沈素笑道：“这中间有些事你也并不知道，况且你才十一岁，不要想这么多。”
正文 第六章（上）
    当天晚上临睡前，沈素又仔细想了想白日陆毓几人在药堂内的谈话，并没有找出什么不对劲，只能放弃。翻来覆去不大一会便沉沉睡去。
    而隔壁某人室内则一灯如豆，伴着炭盆噼里啪啦的火星，认真看着什么。大有通宵之意。
    沈素一夜好眠，神清气爽。在冬月的服侍下洗漱完毕，走到窗边支起窗户。江上雾气朦胧，隐约有船只行过，楼下江边传来阵阵的吆喝声极为热闹，天气有些寒冷，江面上吹来一阵阵冷风，裹夹着水面上的湿气，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极目远眺，水天相接处白茫茫一片，隐约有游船上飞翘起的檐牙的轮廓，当真是一副好景色。冬月端了朝食进门，被屋子里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冷颤，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冬月走过去对站在窗前的沈素说道：“小姐你怎么那窗户打开了，早晨寒气重，容易着凉。”
    沈素只得关起窗，在桌边坐下。托腮看着冬月把食物从食盒里一一摆在面前，清粥加两道小菜配着制作精美的糕点，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沈素执筷，看到冬月站在旁边问道：“你吃过了吗？”两个人在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向来没有什么明显的主仆之分，一来是沈素一个人惯了，不喜欢有个人跟在身边战战兢兢的侍候，二来是冬月太小，看上去就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她也不好意思使唤。
    沈素看着桌上明显是双份的东西有些疑惑，冬月只得说道：“刚刚在楼下碰到庄主，他说让您等他。这是不是说要跟您一起用膳的意思啊？”冬月小脸一脸纠结，碰上个说话不说明白的庄主真是太心累了。
    沈素则是想到昨天他说有时间讲给她听的话，所以直接敲了敲旁边的位置，对冬月道：“没事，坐下吃吧。”
    “啊？这……可以吗？”
    “没事，你再不吃没准就真吃不上了。”
    闻言，冬月只得乖乖坐下吃饭。
    用过朝食，用浓茶漱了口，沈素寻了窗边有阳光照进来的位置，摸出几本当初带过来的话本游记看了起来，一时间入了神。陆毓进来的时候就见到这样一副光景，正在做秀活的冬月正要开口，被陆毓一个禁声的动作悄无声息的赶了出去。
    这一切沈素全然不知。
    上午的暖阳从半透的窗纸中照进来，把她整个人拢在朦胧的剪影里，空气里的尘埃飞扬，美人的睫毛卷翘，一颤一颤的投下一小片阴影，挺俏的鼻梁把阳光一分为二，半明半暗的强烈对比，美的令人窒息，陆毓没由来的心跳快了几拍。
    真是要命。
    光线突然变暗，有阴影投在书页上，沈素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去。沈素眼睛眯了好一会儿眼睛才逐渐适应，便看到站在旁边的陆毓。
    皱眉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嗯～，有一会儿了。”
    沈素眉头皱的又深了些，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冬月的身影。陆毓不用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遂道：“冬月被我叫出去了。”
    沈素仰头感觉颇为不舒服，才发现自己坐着而某人正站着，连忙合上书指了指自己对面，说了句：“坐啊。”
    陆毓莞尔一笑，也不客气当即就坐下了，但是他并没有坐在沈素对面，而是就地坐在了沈素身边。吓得沈素下意识的往旁边躲去，想要离他远一点。这一挪身，恰好露出了一部分身下铺着的毛毯，陆毓一笑，看着露出的毛毯说道：“谢谢，深秋这地上确实有些凉。”然后堂而皇之的坐了上去。
    毛毯是上等的狐皮，但是只在小案地下铺了一部分，沈素再往旁边挪就到地上了。所以只能坐着不动，而坐下的陆毓根本没有自觉，老神在在的坐下，顺手拿过沈素刚刚在看的书：“在看什么？”
    “闲书罢了，你有事吗？”
    “哦，没事啊。”
    “……”
    当初为什么会觉得这是个谪仙一般的人物，沈素只想自戳双目。
    陆毓合上书，对她说道：“说个几十年前的故事给你听，你要不要听。”
    “可以不要吗？”
    “当然……不可以。”
    “那你还问。”
    “这一定是个鲜为人知的故事，而且你一定会感兴趣。”
    “哦？什么故事？”沈素确实有了兴趣，因为他说自己一定会感兴趣。
正文 第六章（下）
    “昨天我接到探子的回报说，西域先皇曾经育有四子二女，这几个子女中只有小女儿鲜有人知，世人都道是皇帝爱女心切，养在深宫并不想让别人窥探。但是我得到的消息却是这位小女儿早就不在宫中了，而是脱离皇室远嫁外地。但是公主的婚姻无外是那么几种，要么就是和世家联姻，要么就是远去和亲，但是这些利大于弊的事情完全不会悄无声息的，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如果这个公主嫁的人并不令人满意，甚至公主为了嫁人甘愿脱离皇室呢？如果真是这样，这个故事就有趣了。”
    这个消息是沈素万万没想到的，如果这个是真的，那她岂不是知道了一个惊天密闻，看陆毓一脸自在的样子，也不知道他知道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能不能睡得着，为了保险起见沈素还是问道：“谁知道这事是真是假，毕竟几乎没有人见过这位小公主，就算是真的这么多年过去也没有证据。况且，这来这里不是查药材的事情吗？和这个也有关系？”沈素原本觉着这两件事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没想到陆毓听了却认真的点点头，说道：“有，当然有关系。”
    “......”
    有关系她也不想听了，秘密知道的多了容易睡不着。
    可是陆毓却不放过她，“之前查到这批药资可能跟西域皇室有关系，西域现在王储竞争正是激烈的阶段，没准就有人兵行险着企图嫁祸于人。”
    “就不怕引火烧身？毕竟已经牵扯到两国之间的斗争了。”
    “哼，你以为他们在别国的皇室就没有自己人了吗？有些人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卖国又算得了什么。”
    沈素点头，“所以这两件事的关系在哪里？”
    “......”
    陆毓叹气明明有时候聪明的不像话，有时候却让人不知说什么好，但是他还是耐心的解释：“为什么公主就不能参与皇储之间的竞争呢？”
    沈素心下似已有答案浮出水面，但仍然不确定地问道：“如果你所说的小公主参与了皇子间的明争暗斗，但是她既没嫁给世家，又没有和亲。没权没势根本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陆毓却笑了，睨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没权没势，如果有钱呢？”
    沈素娇嫩的唇微抿，杏眸微张，极是惊讶，一个皇子有权有势倒是没什么，但是如果有了雄厚的财力便可以养兵买马。这可不是一般的势力可以比拟的。
    沈素一股油然而生的凄然，她不曾想事情牵扯的越来越多，让人措手不及，但还是奇怪地问道：“那你丢的那批物资，也和这的皇室有关系？”
    “看起来是有关系，但是真正有没有谁知道呢？”
    “那不能按时送到真的没关系吗？”
    “自然没有。”
    沈素松口气：“那就好。”
    “哦，对了。”陆毓修长的手指扣了扣桌面，“你倒是找了个忠心给你送信的，今天早上连凤二都差点没拦住。”
    “你拦着他了？是不是有我的信。”
    “当然没有，不过你师父我都联系不上，你还能联系上。”
    沈素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是给我师父写的信？”
    “因为你那封信被林安收到了，他得知你在这边托我转告你一声。”
    沈素叹口气，缓了口气说道：“那个帮我送信的孩子是个好的，你莫要为难他。”
    “我若是为难他，第一天你就见不到他了。”
    “……”
    “那你可知我师父在哪？亦或是我师兄在哪里？”
    “你师父行踪飘忽不定，还真无法确切的知道，但是佑铭前几日来了西域，不然他也不可能拿到你那封信。若不是佑铭说起，我还不知道原来你们师徒几人是这样联络的，到是个新奇的方法。”
    沈素撇嘴，“这有什么新奇的，我师父每年这时候都会在那家药堂座堂一个月，今年他到现在还没去过，所以那封信送到那早晚都会被他收到。你觉得我和我师兄愿意用这种方法吗？当然不愿意，有时候一封信待半年甚至更久才被他收到，平常也就罢了，遇到急事黄瓜菜都凉了。我们也尝试过用信鸽，但是每一只信鸽都有去无回，后来才知道都被他炖了吃了。”说起自己家奇葩的师父，沈素仿佛有三天三夜吐不完的槽，别人都道天下第一神医的闭关弟子多么风光无限，其实只有他们师兄妹两人才知道这日子过得有多苦逼啊！
    陆毓低声笑了，声音醇厚低沉，“你这番话和佑铭说的分毫不差。”
    沈素在心里翻白眼，当初在药仙谷的时候，她和师兄以及师娘经常聚在一起讨论她的师父的奇葩日常，害得她师娘差点从江湖闻名的女侠客改行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但是这些当然不能跟陆毓说，她只能口是心非地说：“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只能当那些鸽子都孝敬他老人家了。”孝敬两个字说的尤其重。
    陆毓笑着说：“难为你了。”
正文 第七章
    自那天之后，沈素再也没见过陆毓，天气已经逐渐寒冷，沈素越来越懒得动，她无所事事就安静的待在房间里钻研医书。不知不觉就过了七八日。
    闲暇的时候沈素终于用不大够用的脑袋想了想医术以外的东西才发现他们在西域已经呆了半月有余。期间出了茶馆的小男孩和他的父亲亲自来当面感谢了沈素一番后，再也没有人来打扰她，连平时偶尔还能见到一面的凤二，管家等人都不见了踪影。
    若不是她晓得隔壁还没退房，她都会以为陆毓撇下她独自走了。
    时间又堪堪度过了几日，沈素想起她之前寻得的那味药，这几日看书钻研又得了些许的眉目，看着药性已经分析的差不多，沈素想着去抓几味旁的药，没事研究研究看看是否都能配出她预想的药效，遂写了张药材单子准备让冬月帮忙去药堂采药。写好单子沈素起身准备去床头的匣子里摸些碎银子给冬月备着，却不想踢到了案几腿边的一个小布包，灰布包着，在案下一点也不起眼，若不是沈素不小心踢到，使它从案边露出了一角，她觉得至临走的那一天她都不会发现这个东西。
    沈素拿起来颠了颠，包裹的分量明显和体积不符，手感略轻，摸了摸好像里面还分了不同的纸包，沈素捏了捏，里面东西一块一块的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福至心灵，沈素灵光一闪这里面装的不会是药材吧？又想到半月前她和陆毓去药堂的时候，伙计拿出来的好像确实是这样一个包裹，她并未往心里去，所以并不大确定这就是那日的东西，况且陆毓买的药材怎么会出现在她这里？再者说，这包裹应该很早就在这里了，若真是陆毓的他万不可能这么还没发现，所以沈素当即就排除了这个可能。
    当然沈素榆木脑袋是不可能会想到这就是人家专门给她的呢，不得不说陆毓遇见她这种人，想做好事也挺心累的。
    沈素已经很久没碰药材了，医书再好也只能纸上谈兵，平时在药仙谷她就更喜欢捣鼓药材。医书都是喜欢看刁钻古怪的孤本，至于为何喜欢也只是因为孤本里很多药方对药材的要求更精细甚至古怪，至于那些寻常看病的医术，都是在她师父的棍棒底下背下来的。说起来又是一把辛酸泪。
    当下沈素抑制不住自己手痒，也不管这到底哪来的包裹，三下五除二就给拆开了，看到纸包里的药材，沈素一阵开心果然没猜错，在一仔细看那些药材，沈素更是忍不住在心底道了句：“好家伙”
    这些药材里不但有她目前需要的几味药，而且质量都实为上乘，甚至还有几味平常药店买不到的珍贵药材，沈素拿起那几味药闻了闻，咧嘴一笑，好东西啊。随即又有些担心，这么些个好药材可是大价钱，这是她所没想到的，如果这药材的正主发现了，擅动别人东西事小，她赔不起事大啊，但是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了，因为她已经想好对策，大不了她以药仙谷闭关弟子的名义承诺免费为那人看诊三次好了，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好事，就算是这药材都变成千年灵芝那人也不亏，想到这她便终于心安理得的坐下了。顺便把那张墨迹已干的药材单子随手扔进了旁边燃着的炭盆里。
    沈素这一研究就研究了大半日，连冬月唤她用膳都拒绝了，待她抬头才发现天色已经黑了。触了茶盏的外缘发现茶水已经冷了，便唤了冬月，却发现并没有人应。往外间一瞅，才发现并没有人。沈素挑了挑灯芯，扒了扒炭火，估摸了下时辰想着冬月每日这时应该是去了小厨房，当下放下心来没甚在意。
    只一会儿，便听到门外冬月的声音传来，但是这声音听着委实不大一样，似是又惊又吓的样子，却还在刚发出声就被压了下去，沈素想到那个小丫头有些担心，起身疾步走了出去，推开门还没看到冬月便被倒进来的身影吓了一跳，以为是欺负了冬月的歹人，正要出手，便听见冬月的声音传来，“小姐放心，是庄主。”使得沈素的手硬生生的转了个弯，射出的银针铮地几声响钉在了旁边的窗棂上，与冬月两个人生生的吓出了一身冷汗。
    陆毓倒是不甚在意，倚在门边，笑着说道：“如此谨慎倒也是好事。”只是说出的话有些有气无力的
    沈素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甚是好看的凤眸含笑，本就白皙的脸上比平时更白了，唇色浅淡，抿成了一条直线，几缕墨发散落在颊边，即使纨绔风流一般地倚在门边也不掩清贵疏离的仙人之姿。沈素收回视线，对着冬月道：“把食盒放进去吧，我有话要跟庄主说，你去小厨房用晚饭，不要饿着，如果碰见凤二就说庄主在我这里。”
    冬月手脚麻利的放下食盒退了出去。
    沈素对着陆毓，语气平淡：“进去。”
    陆毓听话的挪了挪身子，嘭地一声沈素关上了门，声音大的还未走远的冬月心里一哆嗦。陆毓心下不好，赶忙出口：“这几天查到个重大的线索，正欲与你说。”
    沈素冷笑，半点不留情面：“贵庄的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况且引魂香的解药你也已经知道。左右也没我什么事情，不如早早离去。跟着个不要命的人我怕有一天自己也性命不保，有些人拿性命当儿戏，我可是很惜命的。”
    陆毓当然知道她夹枪带棒的说这番话都是在骂自己，可是他深感自己体力流失的迅速，撑到现在已是极限，张了张气息微弱地说道：“我......”便没了下文。
    沈素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晕过去了，掏出两粒药丸给他咽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挪到床上，大冷的天竟然出了一层薄汗，沈素执手搭在陆毓的腕上号脉，这个脉她足足诊了一刻钟，把陆毓的手臂放回她已经面沉如水。
    之前在门口看到陆毓的时候她就发现他中了毒，他虽然没见过陆毓的水平，但是平时也能感觉到一二，陆毓的内力深厚，武功极高。沈素并不怀疑他已经中毒多日，若是消失的这几天早已中毒，按照他身边凤二等人的忠心，万不会由着他这样，定然会来找她，毕竟任何大夫也不比她来的有用。是以她才猜测陆毓是刚中毒不就，乍一发现他中毒的沈素除了担心没由来的生出了一股怒气，半月以来没有知会的不知所踪，乍一见面就身重毒药的惊险，以及明知中毒却仍旧谈笑风生的不当回事，这些怒气在她支走冬月后刚爆发一半就被晕倒的他打断了，诊脉后残余的怒气也都消失了，只剩下萦绕不去的担忧。
    是的，担忧，因为这毒她没有把握解的了。此毒名为消音，却并不是使人失声的毒药，却比那更为阴毒，中此毒者无论多么强大不出月余，一身修为耗尽，虽音容未变，但是身子已然如行将就木的老妪呈现油尽灯枯之兆，却不会身死，只是只能永远拖着这样的身体苟活于世，对于习武之人是严重的打击那对于陆毓这样弱冠之年正值大好年华的他来说呢？沈素不敢想象。
    陆毓一口气全靠当时沈素喂进去的两粒药吊着，若有若无的仿佛不知何时便会断了气。沈素掖了掖被角，毫无睡意。剪了灯芯将光线挑得亮些，去了外间。翻箱倒柜找出了当初从药仙谷带出来的孤本，一点点翻阅希望能找到些可以暂缓毒药发作的方法。
正文 第八章
    天泛起了鱼肚白，沈素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眼角，抬头向后面仍在昏迷的陆毓看了看，沈素唤了冬月备了热水，自己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又帮陆毓擦了擦脸。
    冬月看着躺在床上未醒的陆毓，有些担忧：“小姐，庄主他......”她也不傻，即使昨晚未发觉现在也察觉到了异样。
    “病了。”沈素头也不抬简短的回答，她暂时不想告诉太多人陆毓中毒的事情，一是她不想让太多人担惊受怕二是她本能的排斥这些事实。
    “见到凤二他们了吗？”
    冬月摇头，“谁都没见着。”
    沈素想了想，对冬月嘱咐道：“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你自己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沈素想了想：“你去问问茶馆那孩子愿不愿意过来帮忙，工钱按天数算。就帮忙出去抓个药，省的你里里外外两头跑，你去问问，不用强求。”
    “顺便再抓些药回来。”沈素快速写了一张药单交给冬月，又嘱咐了一番才罢休。回头发现原本应该昏睡的某人已经醒了，正侧头看着她。
    视线相对，沈素先开了口：“感觉怎么样？”
    陆毓轻笑：“好多了。”神色如常只是语气带了丝掩不去的惆怅和无奈。
    沈素一时间有些不太习惯，却只能安慰道：“你别担心，我可不能让你砸了我的招牌。”
    陆毓语气轻快了不少，笑着调侃：“幸好当时晕在你面前，不然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大夫。”
    沈素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但是一想到他身中剧毒又有些怅然，只得说道：“我先配了药方缓解毒药的发作，解药大概还得写时日，不过这个药一个月后才会达到药石无医的地步，你放心一个月内肯定把你的毒给解了。”末了又郑重其事的加了一句：“你要相信我，即使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我的师父。”
    陆毓却只是望着某处出神，沈素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根本没有东西，以为他累了，正准备劝他继续休息，却听见他说：“沈素。”
    坐在傍边低着头的沈素抬头，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的名字。像一潭平静的湖面落入一颗石子般有了阵阵涟漪。沈素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陆毓也不在意，见她看过来，双眸带了些笑意，继续说道：“我刚中毒的时候就知道中的是什么毒了。我也知道这毒有多么厉害。”
    沈素脸色惨白，想要制止他往下说话，陆毓却已经张口：“我知道你厉害，但是我也知道这毒无解。可是我很不甘心，因为你才认识我，所以我拼了命赶回来，想见一见你，亲口对你说，沈素我喜欢你。”说完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脸色白的近乎透明，带了病中应有的羸弱，却执拗的让人心慌。
    想了千万种陆毓可能说的话，万万没想到会听到告白的沈素，石化了。
    陆毓番外（我是看上好兄弟的师妹的分割线）
    陆毓第一次知道沈素这个名字最早可以追溯到他十四岁那年，彼时他因刚刚担起山庄的重任而身处水深火热的艰难地步，可以说殚精竭虑，事事亲力亲为，那时因外出与人商议一些重要事情而遭人追杀，在郊外被林安所救。二人一番交谈下来，直叹相见恨晚，遂引为知己。后来得知他是莫尘的弟子，关系更是上一层楼。
    他知他是茗月山庄的少庄主，势力未稳，受人掣制。他亦知他是药仙谷的关门弟子，风光无限。
    两个人相处了一段时间，因为各自的事情分开，却一直保持着书信联系。
    后来他终于将虎视眈眈的人斩草除根，坐稳了庄主的位置。心里紧绷的弦终于放下，心情逐渐放晴的他邀请林安小聚。
    却不想林安在不久之后来信说自家师父快回来了，要检查课业，当然他自己是没问题的，但是他师妹少不了要挨板子，他要在谷里帮衬着她点，免得小姑娘哭哭啼啼的等他师娘回来一个状告上去，他们师徒两个男人都遭殃。
    那是他第一次提到她，只知道她是林安的师妹，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可是不知为何就记在了心上，再次见到林安的时候，他不知怎么就问出了口：“你的那个小师妹课业过了吗？”
    林安有些诧异，似是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又想到这件事确实令他没能赴约，于是带了一抹对自家师妹的无奈笑着道：“自然没过，不过板子也没挨着就是了。”然后不知是他心血来潮的随口一问还是多年来林安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以吐露心事的人，竟然打开了话匣子。谈起了药仙谷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原本都是生活琐碎，明明事情的主人公并不一致，偏偏他就记住了那么个小丫头，林安说她叫沈素。
    沈素，两个字在他心里转了又转，游走于四肢百骸，经年累月化成了一股执念。
    他没有见过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她的古灵精怪、柔弱坚韧、甚至小到一件糗事、大到成长过程中的人生大事他都没见过，却都在脑海中描摹过，想象过。
    他不知道这些情绪具体是怎么回事，连林安也只是觉得他对药仙谷平时安静祥和平淡温馨的生活方式有所向往才孜孜不倦的听他絮叨。
    他的心思埋得这样深，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被人知道。
    可是，阴差阳错地他见到了她。
    他们终于见面，她的样子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又不太一样，他有了很多以前没有的新发现，她在他心中变得更鲜活。
    自从多年前父母被叔伯等人毒害致死，他便沉了心性，明明年纪尚小却已经叫人无法看透，而他对很多事情都淡淡的失了心。林安是他不可多得的友人，现在又有了她。
    所以，他不会放手，也不可能放手。
正文 第九章（上）
    冬月不知道她只是出个门领个人抓个药的功夫，怎么天都变了。小姐竟然让她去照顾庄主，自己却毫不留情的借了店家的小厨房去熬药，还信誓旦旦地说怕他们煎不好，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可是为什么她怎么看怎么像借口呢，只是这话她不能说，但是照顾庄主这活压力太大，为了给自己壮胆，他把阿福也带着，哦，阿福就是茶馆里的小男孩，她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教给他很多事情。现在只是让他接触一些杂活，熟悉熟悉。
    本来自己也想把这烫手山芋交给别人，可是这是他们的庄主，除了小姐交给不熟知的人她又不放心，只得自己来。
    好在陆毓已经睡下了，她只需要在旁边候着看以防主子醒来又什么需要，这让她松口气。
    冬月跪坐在床边，盯着锦被上精致秀美的花纹出神，小姐怎么还没回来，庄主为什么突然就病了，严不严重？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山庄？出来这么久又什么重要的事？冬月想着想着就有点困，脑袋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垂下的纱帐几不可见的动了一下，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立在了帐外。冥一皱了皱眉，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主子周围一个暗卫都没有，除了冬月和门外已经被他点了睡穴的小男孩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可是主子身边不是还有个神医吗？进来的时候却没有发现，想到这里他推了推正在打瞌睡的冬月。
    浑浑噩噩的冬月被惊醒，猛地抬头发现面前站了个黑衣人，吓得第一反应是去看庄主，却被冥一拦下了，“是我。”
    听见声音，冬月才转身仔细看去，这才发现站在前面的人是谁。也是，若是图谋不轨的人，就她刚刚的状态，估计连察觉都不会察觉。
    冬月见到冥一，又看了看仍在昏睡的陆毓，小声说道：“冥一哥哥，你怎么突然在这里。”
    “办完事，回来找主子。”冬月站起身有些酸麻的腿，又道：“那你在这里看一下庄主，我去告诉下小姐。”冬月还没忘记沈素之前的吩咐。
    小姐？冥一想了想问道：“沈小姐？”
    冬月点头，“小姐说庄主病了，借了小厨房去熬药，之前有嘱咐说有人回来就去告诉她。”
    冥一点头，“去吧。”
    冬月开门就看见了躺在门边的阿福，只得又叫了冥一给他解开穴道，冥一不情不愿地说道：“这人并不知根知底，还是小心为妙，还是等查探清楚了再用吧。”
    冬月生气，“我不管，你解开。”说完就下楼去了。
    冬月在楼下碰见端了药走过来的沈素，沈素远远地看见了她，为了不让药洒出来她只得放稳脚步，虽然她心里已经无比焦急。
    待冬月走近，她急忙问道：“怎么出来了，可是陆毓有什么事情？”
    “没有没有，是冥一回来了。”
    “冥一？”沈素没听说过，但应该是陆毓身边的人吧。
    冬月解释道：“是庄主身边的护卫之一，很厉害的。”一副骄傲的模样。
    听闻陆毓并没有事，沈素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有心思调侃冬月：“哦？你和他很熟？”
    “当然熟啦，我是被冥一哥哥捡回来的。”
    沈素一愣，“是孤儿吗？”
    “应该是吧，我记事起就已经是街边的小乞丐。应该没什么亲人了。”
    沈素心里酸酸的，“庄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你的亲人。”
    “小姐说的没错。”
    说话间已经到了房间门口，沈素推门进去，便看到了立在床边的黑衣男子，和呼吸平稳依旧闭着眼睛的陆毓。
    沈素把药碗交给冬月，走近探了探陆毓的温度，还算正常。
    便对身边目不转睛盯着她的冥一说道：“你给他喂药吧，等下我再诊脉看下情况。”
    冥一点头，接过冬月手中的药。
    “阿福呢？”
    “我叫他去马廊喂马了。”想起那个小孩眼中的倔强冥一不置可否的撇撇嘴。
    “......”
    冬月在旁边听见了，才发现阿福已经不在这里了，再一听小小的孩子被赶去喂马，辩解道：“阿福很老实的，你怎么能这样呢？”
    “坏人的脸上也不会写着坏人，庄主身边万不可疏忽大意。”冥一生硬而又严肃的反驳。
    沈素腹诽，你家庄主就是金贵。
正文 第九章（下）
    一碗药喂下去，沈素坐在一边诊脉。冥一则把空了的药碗交给冬月，让她收拾了下去，然后站在沈素身边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一次诊脉并没有上次那么久，不一会儿沈素就将搭在皓白婉上的素手放下，冥一见此急忙问道：“可有什么问题。”
    “你指的什么？”沈素问。
    冥一沉默片刻，说道：“主子情况如何，还请沈小姐如实相告。”
    “你知道他中毒了罢。”
    见到冥一点头沈素又问：“那你可知他中了什么毒？”
    冥一摇头，他们分别被指派了不同的任务，之前收到凤二匆匆发来的密信，只说主子中毒，让离主子最近的他火速赶回，他这才急急忙忙赶回来。
    面对陆毓身边的亲信，沈素也不需要隐瞒，一五一十地道出：“若是找不到解毒之法，只剩月余生命。”
    冥一脸色大变，看来连凤二都不知道主子重了这么严重的毒药，不然信里就不会只是淡淡的急切而无担心。
    沈素从他的表情略看出一二，“看来你们并不知道你们庄主所中何毒，但是他自己却知道？你们主子对毒药也略有研究？”
    听到这冥一露出一丝苦笑，略有沉重地说道：“不瞒沈小姐说，主子一路走来几乎是被毒药喂大的。小时候一群虎视眈眈的人想着法的给主子下毒，后来主子为了不制掣于人又经常以身试毒，所以一般毒药在主子身上几乎没什么用，这也是为什么凤二只让我回来，他应该也没想到会这样，让我回来也只是查明下毒之人罢了。”
    说完又有些苦涩地道：“后来主子再也没有中过毒，即使中毒也无大碍，所以这次是我们疏忽了，还请沈小姐无论如何一定救活主子。哪怕是舍了冥一这条命......”
    “好了好了，什么命不命的，你不说我不也正在救吗？我只是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但是也想请你对我不要隐瞒。”
    冥一皱眉，“沈小姐，此话怎讲。”
    “半月前，陆毓以及其他人等就消失了，我既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接触了什么人，同样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危险，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想必庄里中毒事件牵到的很深吧。”
    沈素想了想又说道：“你可知庄主之前去了哪里，据我所知这个毒并不常见，若是能查到下毒之人也许能找到解药。”
    冥一却想到了另外一层意思：“您是说这毒您不能解？”
    沈素还真是没想到他会想到这层意思，但是毫不隐瞒地点头，“庄主中的毒名为消音，我想你只要找个稍微懂的人一问便能知道这毒有多厉害了，当年因为它祸害了不少江湖名士，一度被列为禁药，已经消失了几十年，加上不耻这种阴毒的药物，所以我当初并没有怎么研究。”沈素喜欢研究毒，当然“消音”这毒药一开始她就有所耳闻，她没有研究除了了解了此毒的药效后有一丝希望这种毒药就此消失的心态，因为她相信如果她坚持研究不说结果怎样也一定会有所收获。再者就是研究起来很麻烦，消失了几十年的东西，很多人忘记了，记得的人不愿意提起，这让她很难找到样本去研究，后来又被其他药房转移了注意力，久而久之就忘记了。
    所以，她这一次有些愤怒又有些难过。她不知道是哪些阴险的人得到了这些药毒害别人，也难过当初自己放弃了研究，如果没放弃自己是不是就能解得了了？她不确定。
    听到沈素的一番话，冥一沉默了。他不需要找别人来问，他相信沈素的话，原因无他庄主和冬月那个小丫头都念着她的好，还有就是他替主子走南闯北，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听得秘辛多了，自然之道很多污秽不堪的事情，其中包括这毒药消音，只是当时他也就当个故事听听而已。如今这毒药却被下在自己追随多年的主子身上，个中滋味也只有他知道并不好受。
    在他沉默不语的功夫，沈素将写好的书信装起来密封好，对沉默的冥一说道：“之前庄主有说过跟我师兄林安保持联系，我不知道他们怎么联系，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我师兄的消息了，所以务必将这封信交到他手上尽快。”末了又加了一句：“人命关天。”
    冥一接过信，大概也想到这事沈素在找别人求救，也不含糊，只是想到庄主这边：“为了尽在送到，在下决定亲自去找您师兄，但是主子身边没有护卫怎么行，我叫其他人回来吧？”凤二最近诸事缠身脱不开，只能调回其他的，但是其他人沈素都没有见过，他不知道沈素能不能习惯料定了沈素可能不答应，已经做好了说服她的准备，没想到沈素只是淡定的点头，回道：“你安排吧。”
    倒是换了冥一一愣，沈素见他这样反应反倒笑了，“我又不是不近人情，这种情况下，有人在旁边总是好的。”
    冥一行了个礼，恰逢冬月端了午食进来，昨夜熬了一夜，今天又忙了一上午，连朝食都没有吃，乍一闻到饭香，沈素瞬间感觉饿了，冥一已经退下，沈素招呼了冬月一起用饭。想到什么沈素又对着冬月说：“你记得一直温着一些开胃易消化的清粥小菜和营养丰富的炖汤，跟店家讲一下，都算在每日用度里，再备上些热水。以便庄主醒来就能用上。他最近可能睡得多醒得少，醒了的话就赶紧喂他吃些东西，有些气力。不然不吃不喝躺一个月，就算正常人也会要命的。我可能要研究些药材，你要时时刻刻注意着。有什么不对劲就赶紧叫我。”
    冬月认真地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又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是躺一个月，是一个月后庄主就要好了吗？”
    沈素想到冬月还不知道真相，看着那张天真的脸，沈素又不忍心，但是一直瞒着若是有一天......真的好吗？想到如此，沈素只得折中地说：“庄主这次病的比较严重，一个月是比较保守的说法。”
    冬月一脸坚定：“我相信庄主吉人自有天相会好的，我也相信小姐一定会治好庄主的。”
    沈素扯了扯嘴角，点头道：“是的，会好的。”
    冬月把几样食物摆在桌上，边开口说道：“小姐先吃吧，我去跟店里的老板打声招呼，恰好现在后院的小厨房还开着，也好顺便去跟那里的厨子伙计们说一声。我中饭在小厨房用就行，还可以跟他们打好关系。”
    沈素点头，笑道：“总归你不会吃亏就行。”末了又说道：“就说我得了风寒。”
    冬月一想便明白，福了福身子：“冬月明白。”
正文 第十章（上）
    自从那日陆毓醒过依次后，过了三日陆毓才再次醒来。当时沈素恰好在身边，虽然他看上去又苍白了点但是好在精神还不错。
    沈素趁机赶紧喂了他一些吃食，有捡了近几日一些琐碎的事情一件件说了。虽然昏睡期间无法进食，但是药并没有间断。
    沈素搭了脉了解了下近况，眼里闪过一丝困惑，对着陆毓问道：“我听冥一说你经常以身试药，你还记得你都试过什么药吗？”
    陆毓笑了一下，似是想起以前的经历，声音染了点苦涩，清清冷冷的带了点沙哑，他说：“试过太多了，不如你说说看。”
    沈素思忖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说了几种药名：“比如说，五毒散、常青、断肠草、情花？”
    陆毓听到这些名字，撑起上半身，倚在沈素放在他身后的靠枕上，说道：“情花是被人下药中过此毒，其余则是我自己试过的。”他不知道沈素为什么想起问这些，但是他相信她这样问是有一定的理由的。
    果然，他接着便听到沈素有些急切的话，当然里面还有意思不易察觉的不确定和欣喜，“你解情花之毒的时候是不是没用普通的方法，而是用了以毒攻毒？”
    陆毓的眼睛染上意思笑意，明知故问：“哦？什么叫没用普通的方法。”
    沈素还沉浸在自己所设想的思绪当中，并没有察觉到陆毓的语气与刚才有什么不同，以为他真的不知道，解释道：“就是找女人解决。”
    说完就听见一声低沉的笑声，沈素看他，才发现那双风采依旧的凤眸里的戏谑，当即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陆庄主身子想必是大好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陆毓也不恼，只是看着她。这让沈素又想起了不久前她说的话，一时间觉得屋内有些热。
    陆毓看出他的不自在，也收了想要调戏的心思，猫偶尔逗一逗是好的，惹恼了也是会挠人的。想罢，陆毓正了神色，问道：“怎么问起这个？”
    沈素还在刚刚的情景上，一听他已经一本正经的转移了话题，心里道了句善变，面色如常地说道：“近几日诊脉来看，倒是与普通中此毒者有些不同。”沈素看着陆毓一脸认真，带着一丝不解：“我从书中了解，一般人中此毒，都是慢慢的越来越昏睡，后面便会有所好转，但是相随的就是体质随速下降，孱弱、易生病，然后内力流失武功作废。”
    陆毓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沈素当然不会问他经历了什么，只是作为一名医者，她必须告诉病人自己的病情，“很多人最后都没有坚持住，也不是没有坚持住，而是不能接受自己已经无用的事实吧。其实这并不是致命毒药，却比致命毒药还要阴狠。”沈素带了些意味不明的审视，她和陆毓接触的时间并不长，甚至连熟悉都谈不上。但这并不妨碍沈素知道陆毓并不是个玩物丧志的人，虚怀若谷，胸有丘壑；他并不擅长情绪外露，但是不难想象这个意气风发的人如今面临这种境况该如何。
    沈素不知道，所以她说了那些话。
    她不能否认，她确实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是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早已有了破局之法，还是他也困在其中不得解。
    陆毓太会揣测人心，尤其面对的还是沈素。她刚一开口，陆毓就知道她的意思了，只是他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所以他转移了话题，“我的脉象有何不同。”
    沈素如何看不出这生硬的转移话题，只是看出来是一回事，心下酸涩是另一回事。她不愚钝，她知道很多事情陆毓都不愿告诉她，哪怕他说他喜欢他，可是这喜欢能有多深呢？他们相处才一个月。沈素自嘲的笑了，收起心思，言归正传：“你的脉象来看，似乎毒发的速度要比别人慢上许多，明明最开始那晚诊脉的时候很迅猛，但是这几日却越来越慢，那日冥一说你以前一身试毒的话让我想到也许是你以前用过的毒起到了抑制作用呢，而且我已经修书给我师兄和师父，一定有办法的。”
    陆毓笑了，“我知道。”
    “你不用担心。”沈素从床头的匣子里取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和一把匕首，对陆毓示意道：“我要在你身上取一点血。”
    陆毓从善如流地举起手：“割手上的可以吗？”
    沈素点头，“可以的。”
    暗红色的血液从指尖冒出来，血珠在莹润白皙的指肚上，如点了朱砂。取了大约一瓷瓶的血，沈素将准备好的金疮药倒在伤口处止血，将瓷瓶小心的盖好，放了起来。
    沈素将之前用过的食盒收拾好，便准备出去。看了眼陆毓精神似乎还很好，便问道：“要躺下休息一会儿吗？”
    陆毓摇头，对她说：“你寻几本书拿过来我打发时间。”
    因为当时陆毓在她的房间晕倒，后来因为麻烦也没想着再把他送回原本的房间，只是将两个房间的东西换了，沈素住到了陆毓本来的屋子里。
    “还是不要多看免得费神费力才好。”但是嘴上这么说着，沈素还是到屋内的一角放得箱子里找了几本给他放在了床边的小桌上。
    陆毓但笑不语。
    沈素见状，默默地拿了食盒准备出去。
    临到门口，听见陆毓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等到我好了，便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你。”
    沈素一瞬间的错愕，转而莞尔，轻轻道了声：“好”
    窗外寒风飒飒，屋内却霎时温暖如春。
正文 第十章（下）
    陆毓但笑不语。
    沈素见状，默默地拿了食盒准备出去。
    临到门口，听见陆毓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等到我好了，便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你。”
    沈素一瞬间的错愕，转而莞尔，轻轻道了声：“好”
    窗外寒风飒飒，屋内却霎时温暖如春。
    冥一走后，沈素将阿福从马厩里面调回来，让她跟在冬月手下帮忙，而她则一心一意的关在房间里潜心研制解药，只是结果却不甚美好。
    沈素叹口气，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往外面走去。推门出去，正碰见从外面回来的冬月，见她神色比以往都轻松了不少，冬月看到沈素，快步走上来，高兴地说道：“小姐，冥一回来了。”
    沈素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消息，愣了愣随即大喜，对着冬月说道：“他人在哪？可是带回了什么消息？”
    “刚刚在客栈门口碰见，应该是刚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两个人，我不认识。”
    难道是她师父和师兄？沈素心里激动，有一种长时间压在身上的重担在主心骨到来后蓦然放松的感觉。她看向冬月，语带喜悦，“我去看看，你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不用担心。”
    冬月看着沈素明显展现在脸上的欣喜，想到那两个人应该是小姐所熟悉的。既然小姐也熟悉，会不会是来给庄主看病的呢，到底什么样的病连小姐都需要请别人帮忙了？冬月一时间心情很复杂。可是无论怎样她都是相信小姐的，也相信一切都会变得越来越好。想到这，冬月反而放下心，转身去做自己原本该做的事情。
    沈素刚走到一楼大堂，就看到自家风流倜傥的师兄正倚在掌柜的柜台前，嘻嘻哈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她风光霁月的师父则沉默在一边装深沉。林安转过脸便看到从后面走过来的沈素，眼睛里光芒一闪而过，上前一步，揽住沈素说道：“师妹原来你在这里。”
    沈素在心里不屑一顾，腹诽道：“你和师父一起回来还能不知道我在这？”装什么装。几乎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让林安对沈素所有的微表情都了解到极致，看到沈素的眼神他就知道沈素没相信他的话。可是这一回他真的没有骗她呀，虽然前几天他就见到了师父，但是师父并没有告诉他的小师妹也在。
    沈素没理他，径自走到莫尘面前，扬起一抹略带谄媚的笑：“师父”
    林安看到这个表情，就已经大致明白沈素在想什么了，要么就是有事相求，要么就是闯祸了。以他的推断来看有事相求的几率可能大一些？但是遇上这么个不省心的小师妹会不会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显然这次他也错了，沈素出现在这里完全是莫尘把本应该属于他自己的烂摊子交给了沈素，而她这次完全是在兢兢业业的完成任务。
    沈素不知道一来一回之间，有人心思已经转了又转，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找个合适的时间地点，跟她师父好好说说她身边最近这些糟心事，顺便问问她师父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
    冥一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进来，他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终于不负所望的找到了人，幸好当初林公子和神医莫尘在一起，也免了他再去找人耽误时间。
    一路上他已经将大致情况说了，除了那些不能为外人道的东西。
    沈素看到冥一进来，赶忙说道：“冥一，你去替我师父和师兄安排下房间，我先带他们去二楼的雅座，等下过来找我。”
    冥一无异议，点头便去了。
    二楼雅座，沈素略点了些菜，让店小二上了一壶温酒，师徒三人临窗而坐。待伙计退下，把门关上，沈素终于能一吐为快。
    “师父，你这次交给我的事情遇到点难题。”
    莫尘放下拿在手中品玩的酒杯，说道：“我已经知道了，这不怪你。”其实他内心很狂躁，就因为当年那件事，陆毓拐走了他的大徒弟现在又想圈走他的小徒弟，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啊！
    “既然师父已经知道了，那是否有解药。”
    “什么毒？”
    沈素无语：“您不是已经知道了？”
    “我只知道他中了毒。”
    沈素&林安：“......”
    沈素只得无奈的继续说：“消音。”
    ！！
    不出意外的看到两人略显惊讶的表情，只不过莫尘只是一闪而过，而相比较的林安就显然下了一大跳。莫尘的惊讶主要是因为他没想到偏偏中了这种毒，阴狠不说，解起来也相当麻烦，但是形势和医者仁心的素养都让他做不到袖手旁观，虽然他本身是个相当相当怕麻烦的人呐，忧伤。
    中途冥一上来了一次，告诉沈素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正好三人也休息的差不多，这一路紧赶慢赶肯定舟车劳累，沈素就想着让几人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说。
    莫尘应了，但是林安却跟了冥一一块离去，一脸欲言又止应该是有话说，沈素也没去打扰，而是转身上楼准备去看一眼陆毓的情况。
    却在门口发现了许久不见的管家河伯，沈素不敢置信的带着欣喜的出声问道：“何伯，你回来了，最近去哪里了？”
    花甲之年的老管家见到沈素笑的和蔼，回答道：“前些日子奉庄主之命回山庄处理些事情，回来后又得知将在西域待很长一段时日，所以去收拾置备了一处宅院，好方便一些。最近几日就搬过去，沈姑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可以直接跟我说活着让冬月来找我。”
    沈素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又听到管家问：“主子什么时候才能醒？”
    沈素斟酌了一下，才说道：“这个不好说，他的情况比较复杂，我准备跟我师父商量一下。不过以最近的情况来看，可能最近便会醒了。”
    “那就好，还请沈姑娘多费点心。”
    “应该的。”
    管家乐呵呵的退下。
    沈素找到冬月嘱咐了一通，想到即将要搬到的新地方，沈素想着地方应该不会太小，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可以辟出一间房炼药？
正文 第二十章 各就各位（与上一章内容准确衔接请放心）
    一行人回来的第二日陆毓就醒了，但是也没能闲着就是了，大半天时间房间内进进出出，冥一，管家，最后她还看见了凤二，甚至她师兄在陆毓那呆了一个多时辰，想必是趁机处理积攒的大大小小的事物。但是奇怪的是他师兄和陆毓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她有些好奇，只是很快这好奇就被解开了。
    下午沈素端了这一天的药过去，房间里只剩下陆毓和林安两个人，沈素照顾着陆毓把药喝了，便听到她师兄林安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道：“没想到我师妹如今竟然会照顾人了。”
    沈素瞪了他一眼，没看到还有外人在吗？没好气地回道：“什么叫没想到？我一直比你靠谱多了好不好？”
    林安：“……”
    沈素也不欲继续辩解，转而对着陆毓说道：“我再诊一下脉，到时候把具体病情跟我师父讲一下，可能还有我忽略到的地方。”这一脉所用时长比第一日还要久一些，沈素大大小小的问题仔仔细细的问过一遍，连吃喝拉撒都没放过。
    待终于诊完，沈素揉了揉手腕边收拾东西，回头发现林安坐在桌子边老神在在的喝茶，不禁皱眉道：“你怎么还在这。”
    林安一噎，反驳道：“我一直都在好不好，是你中间硬闯进来的。”
    沈素一脸无谓，淡淡地道：“我也不管硬闯不硬闯的，我只知道药到了时辰必须按时服用，还有病人能醒本就不易，需要休息，你身为大夫不会不知道吧，还伫在这干什么？”
    林安自知在这种情况下根本说不过这丫头，只得借个由头遁走，一点不留情的将战场留给陆毓。
    师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啊！
    沈素火气一半还没发泄林安就跑了，剩下的一半自然就只有陆毓受着。本来想着林安终于出去，可以单独跟沈素说些悄悄话的陆毓发现沈素忙这忙那，要不就低头在软塌旁边的小案上写着什么要不就是捣鼓她拿进来的小药箱，总之什么都做就是没正眼瞅过他一眼，甚至连个眼神儿都没给他，陆毓很受伤。这丫头怎么这么不上道呢，
    陆毓只手虚握，抵在唇边低声咳了一下，引得沈素抬头扫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忙着手头上的事情。陆毓内伤，想到之前她的态度，只得试探地问道：“生气了？”
    沈素沉默。
    陆毓又道：“我知道需要注意休息，但是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不是那么轻松，也不能因为自己就扔下山庄等事情不管不顾。
    “哼”沈素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虽然声音很小，但是陆毓还是听见了，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况且，我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有人加害于我当然不能善罢甘休以为我好欺负。”语气带了点循循善诱的味道，带着不同于往日的低沉沙哑的嗓音，沈素一阵恍惚，差点忘了自己的初衷，幸好反应及时，正了正脸色，严肃道：“虽然是这样，但是也不能太不把身体当回事。我辛辛苦苦的替你治病你这样算什么道理？”
    陆毓一脸你说的没错，就是这样，我以后一定注意的神色，点头：“我会的，我保证。”
    沈素这才好一点，随即想到他刚才的话，问道：“你说有人加害于你？已经有眉目了？”
    陆毓一边在心里感叹这丫头脾气虽然不小，但好在来的也快去得也快，一边一脸正经的回答：“是的，刚刚与佑铭就是在说这件事？”
    沈素奇怪：“我师兄？跟他有什么关系？”
    “之前有些怀疑的地方，正好佑铭身份比较方便，所以托他查了一下。”
    沈素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被陆毓看到了，他怎么就觉得这眼神的意思是，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连我师兄都不放过。
    事实上，他也并没有猜错。
    沈素确实是这样想的，只是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她师兄跟陆毓到底说了什么。
    陆毓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尽量简明扼要的说给她：“你可还记得白家药堂最近出现在西域的事情。”
    “当然。”沈素快速回答，她不但记得白家药堂，还记得你将人忽悠的相当开心呢。
    “之前佑铭受白家老太君之托替她看病，我本来准备让他顺便查一查白家最近有什么异常使他们派人来西域，但是却意外发现发现这毒药正是来自白家。”
    沈素大惊：“怎么可能？”
    陆毓没料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一瞬间楞了一下，才说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你知道的这毒药已经在江湖上消失很久了，白家怎么会有？”
    陆毓点头，附和道：“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我原本想着白家经营药材、医馆，会制药并不稀奇，但这药如果是消音就大有问题了。”
    沈素点头：“所以呢？然后呢？”
    陆毓失笑：“所以这毒药可能确实来自白家，但是下毒之人却不一定是白家。”
    沈素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问道：“白家怎么会有消音呢？”
    “这也是亟待查明的，我已经安排冥一去查了。”
    沈素点头，想到他身体的问题：“等下我去找我师父，你好好休息。”突然又想到什么，沈素接着说道：“对了，河伯昨天跟我说，会搬到别院里去，我想着如果有空余的地方可不可以闲置一个房间供我当药房。”
    “可以，你跟河伯讲就行。”
    沈素笑了，“谢谢啦。”
    尾音糯糯，听得陆毓心情荡漾。
    “我那天......所的话......”陆毓斟酌着开口，却看见沈素拾起早已收拾好的药箱，说了句：“我先去找我师父。”快步走了出门。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正帮着河伯收拾行李的冬月，见到沈素出来，兴奋地准备上前打招呼，“小姐，咱们明日动身，所有带来的和在这里置办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沈素本来想交代她跟河伯说一下自己的药房的事情，想了想还是亲自说的明白一些，于是对冬月问道：“河伯人呢？”
    “在后院的马厩里准备明日要用的马车。”
    “阿福是不是也在后院。”
    冬月回答：“是的。”
    “现在大家都回来了，也不忙。你跟河伯说一下，给他结算下工钱，然后找人送他回去。”
    冬月领了命令离去，沈素则去了马厩。
    在马厩找到了正指挥别人干活的河伯，正想着上前打招呼，却不想被也发现她的河伯抢了先：“沈姑娘怎么到这里来了？”
    面对这样热情的老人家，沈素也不知不觉带了一丝亲切：“是这样的，河伯，我准备在新院子里空一间房子做药房，最好离我住的地方近一点，如果能在一起就更好了。这事我已经跟庄主说过了，他也没有异议。”
    河伯点头答应：“没问题，到时候我会留意，至于这房间怎么布置我也不懂，到时候沈姑娘做主就好。”
    沈素难掩高兴，“麻烦河伯了。”
    “不麻烦，不麻烦，沈姑娘客气啦。”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关于消音（上）
    沈素神清气爽地从后院出来，转道去了莫尘的房间。
    莫尘正在看书，见到沈素便招呼她坐下。莫尘在她生活里更多的则是作为一个生活中的长辈，相处亲昵自然。
    沈素落座，理所当然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又顺手给莫尘的杯子满上，并没有急着如入正题，而是问道：“我师娘呢？”
    闻言，莫尘合上书卷叹口气，带了深深地怨念：“你们都出来了，你师娘担心谷里那些小兔崽子，所以回去了。”
    沈素失笑，想到谷里那几个七八岁的孩子，是挺让人头疼的。
    “你来是因为陆毓中毒的事情吧？”
    “是的，徒弟目前还没有头绪。”
    莫尘反问：“你对消音了解多少？”
    沈素虽然奇怪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所有关于消音记载的孤本都略读过。”
    莫尘摇头，说道：“不一定，这本你一定就没看过。”说完，将刚刚拿在手里的书卷递给沈素，沈素接过，翻了一下，疑惑道：“这只是一本很普通的医书啊？甚至都不是毒药方面的。”
    “想来你研究毒药那几年，反而荒废了医术，要知道毒医本就不分家，甚至一脉相承。你怎么就知道医书里面没有关于消音的记载，一种毒药改一下配方剂量，换一下煎制顺序也许就是一味救命药。”
    “所以”沈素举了举手中的书，“师父的意思是消音作为另一种药被记载在书里了？”
    “嗯哼。”
    沈素翻开书，一目十行的扫了一遍，然后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虽然这本书里可能记载了消音，但是我们现在要找的是解药呀？”
    莫尘有些哭笑不得，“你呀，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怎么就知道消音的解药不是消音本身呢？”
    ！！！
    沈素真的被这番话震惊到了，随即心中蔓延开来无限的喜悦，“那这么说来就有救了？”
    莫尘摇头：“我只是猜测，但是恐怕没有这么简单。这医书只是普通的典籍，我能发现，别人就也能发现。如果真有这么简单消音也不会被江湖忌惮道如此地步，甚至被列为禁药。
    沈素泄气，神色也不复刚才的激动，莫尘见她这样，略有不忍，只好说道：“总之也没有头绪，你不如去试试看，如果实在不行就只好靠南疆的法子了，不过我看陆毓那小子除了能睡点，半点不像中毒应该有的样子。”
    沈素见师父也有这样的疑惑，也不纠结刚刚说的南疆那方法具体是什么了，而是略有严肃地说道：“确实很奇怪，我在诊脉的时候就发现他后面毒发的速度似乎比一般人要慢上很多。”
    “哦？还有这事儿？”莫尘眼睛闪过一抹亮色，显然是来了兴趣。
    要知道，研究毒药比研究医术难多了，毕竟平常人可以隔三差五的生个病，但是也不会有人有事没事就中个毒，所以当年沈素对毒药产生兴趣后，药仙谷曾无比猖獗的老鼠一度灭绝。
    如今有个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师徒两个人怎么会放过。
    沈素太了解自家师父了，那样的眼神只消一眼她就明白了，在心里给陆毓默默的点了根蜡烛，希望他自求多福。
    而这边对一切还全然不知的陆毓正仰面躺在床上双眼放空，想到某个连话都不听他说完的人又无奈地笑了。
    “好了，我明天会去看看，怎么也不能让招牌砸在他身上。”
    “您不若今天就去，正好人醒着，有什么问题也好商量。”
    莫尘睨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为师算了一卦，今日不宜出诊。”
    沈素：“……”
    这种出诊还要算卦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啊！
    虽然师父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就看师父这种放心的态度，沈素也将近日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了。从师父那里出来，沈素难得心情放松，便没有回房而是转而去了后面的院子。这院子是酒楼的副院，九曲回廊也称得上精美，但是因为后面没有布置什么游赏娱乐的设施，加之旁边又连着马厩、厨房等，除了路上偶尔路过的丫鬟小厮，倒是没见着其他什么人，沈素难得的落得个清幽。
    若不是冬月找过来，沈素可能还乐在其中不自知。
    “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呀。”
    冬月的小脸通红，双髻也有点散，一看就是跑了蛮久。
    “什么事，这般急急忙忙的。”
    冬月也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但一想到自己有事，马上又说道：“小姐，我按你说的给阿福结算了工钱，让人把他送回家了。可是刚刚他又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老掌柜，说是要见您，我就找来了。”
    “有说是什么事吗？”
    冬月摇头：“没有。”
    “先去看看吧。”主仆二人相继往外走去。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关于消音（下）
    沈素并没有见过茶馆的老掌柜，除了当日见过阿福和他娘之外，之后的每次都是冬月出面的。所以当看到一位朴实沧桑的老汉给自己行了个大礼，沈素就算不知道也猜出了三分。
    “内子身子可好了？”沈素想起那位妇人的病，先问了一句。
    “已经大好了，偶尔也可以下地做些轻活。”说着又要行礼，被沈素制止了，只听他又说道：“多亏了恩人的药，还替我们还清了债，这恩情没齿难忘。”
    期间把身后的阿福拽过来，对沈素说道：“没什么可以报答的，就是这孩子手脚麻利办事利索，以后希望跟在恩人身边做活。”
    沈素一时间不太习惯这样的称呼，有些无奈：“叫我沈姑娘或者沈大夫就好，”
    “恩......沈姑娘你看这......”说着又推了下站在身边的阿福。
    沈素看向站在父亲身边的瘦小的男孩子，可能长期风吹日晒的缘故皮肤黝黑，手上带着不符合年龄的老茧，穿着一身水洗有些发白的灰布衫。嘴唇紧紧的抿着，眼睛一直低垂着没有说话。
    “是孩子自己的意思吗？”沈素问道。
    一直低着头的阿福听见沈素的话，终于抬起了一直低垂的眉眼，黑亮的眼睛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在自己父亲说话之前抢着回答道：“是我自己的意思。”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沈素顿了顿，还是说道：“我们本是中原人，在西域也不会久留。很快就会回去，可能再也不会有机会到这里。你母亲身体不好，父亲又要经营生意养家糊口又要照顾家人。人生变幻莫测，太多事情不可预料，你这一走，可能有机会衣锦还乡，但是也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甚至多年以后最后一面也未能得见。即使这样你也要跟我走吗？”
    少年的眼眶瞬间红了，一只手紧紧攥着旁边父亲的衣服，眼神挣扎又挣扎，没能说出一句话。冬月悄悄地在后面抹了抹眼泪。
    本以为会退却的人，不成想一直沉默的掌柜却先开了口：“你去吧，不用担心我们。你自小就是个有主见有志气的，趁着机会应该好好出去看一看，在我们身边成不了大气候。”
    “爹！”
    “沈姑娘，我就替我家这娃答应了。您放心他一定尽心尽力，如果坏了规矩您就替我教训他。”说到后面也有些哽咽。
    沈素看向阿福，“我只听你回答，还要留下吗？”
    “我真的不能再回来了吗？”
    “哦，这个嘛，”沈素忙碌了一天，到这个时候已经有些疲惫，尤其身子酸的厉害，在椅子上悄悄换个舒服的姿势，接着说道：“看你自己造化吧，毕竟我们风里来雨里去，刀锋剑雨、明枪暗箭的，技不如人活一不留神就一命呜呼了。”
    沈素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一脸认真循循劝导的模样。冬月站在后面脸都憋红了，您一个行医的上哪里找刀锋剑雨，明枪暗箭啊，连茗月山庄都没有这样。小姐不但医术了得，忽悠人也不在话下。
    阿福听见沈素这些话，反而不再纠结挣扎了，而是郑重严肃地说道：“我留下来。”然后转身看向自己年过半百的父亲，孙掌柜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孩子，没有过分溺爱却也尽可能的疼着他。
    阿福跪下，给自己的爹磕了三个头，一字一句道：“爹，我一定会回来的，你和娘好好照顾自己。”说完就走到沈素跟前，直直的跪了下去，膝盖接触地面发出嘭的响声吓了沈素一跳，错开身子避开了阿福的跪礼。
    “如此大礼就免了，你留下罢。”
    又嘱咐冬月安排食宿，这事才算完。
    天色已经不早，冬月拎着晚饭后面跟着亦步亦趋的阿福，向沈素住的房间走去。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赌约（上）
    “你叫什么名字。”沈素看着阿福，淡淡地问道。
    阿福虽然疑惑沈素已经知道他的名字还要问，但仍然宫颈地回答：“奴才叫孙福，他们都叫我阿福。”
    沈素笑了笑，“以后你就叫宫秋。”
    阿福愣了愣，声音发涩，坚持道：“是不是我的名字不好听，可是这是我爹……”
    沈素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名字什么的只是个名号罢了，但是从今以后阿福只是那个在亲人面前天真无邪的孩子，但是在外人面前你叫宫秋。你明白了吗？”
    阿福脸一红，“奴才……明白了。”
    “什么奴不奴的，我可舍不得把你当个奴才，在我面前自称阿福就行，就跟冬月一样。”
    阿福感激，小姐让她自称阿福，而不是新起的名字，是不是就代表没拿他当外人。到底是小孩子，还不会隐藏表情，沈素一看就知道了，也不故作不知，而是说道：“我拿你们当自己人，你们也不需要跟我见外。”这话也将冬月包括进去了。
    待阿福出去，沈素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晚饭，冬月在一旁侍候着，一副有话要说不说的样子，沈素忍不住了，只得放下筷子问道：“你有话要说。”
    “小姐对阿福这么好，刚开始为什么说话那么重，什么刀枪剑雨的，我都听不下去了我。”
    沈素笑：“重吗？”
    冬月点头，却听沈素说：“有太多牵绊的人走不长，我只不过帮他把这决定定死了。不过，真的说得有点重？”
    冬月已经听明白了，所以有些游移，“是有那么一点啦。不过小姐都是为了他好，所以一点也不过分。”
    沈素嗔她：“马屁精。”
    第二日，沈素还在睡觉，被冬月隔着帘子叫醒。
    沈素有着起床气，这几日都没睡好，昨晚好不容易睡个好觉，睡梦中被人叫醒，换做谁也不会心情好。她眯着眼睛，生硬地问：“有事？”
    冬月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日常一次的起床气，说道：“小姐，莫神医刚刚遣人过来叫您过去，说他在庄主房间里等你。”
    沈素叹口气，只得说道：“知道了，告诉他我这就去。”
    然后认命的起床。
    冬月侍候着洗漱完毕，把早已放在桌子上的食盒打开，准备早饭。沈素制止了她：“不用了，先过去看看。”
    “这怎么行。”
    沈素失笑：“少吃一顿饭又饿不死人，事分轻重急缓，你不想你们庄主的病早日好起来？
    冬月辩解道：“这不一样！”
    十一岁的冬月比沈素矮了很多，沈素拍拍她的头，笑道：“都一样的，食盒你拿下去吧，顺便去看看阿福。我过去看看。”
    冬月劝不过，只得作罢。
    陆毓的房间就在隔壁，甚至当初还是她的房间，虽然望江楼设计巧妙，甚至为了防止耳聪目明的江湖中人偷听或是被吵到，天字号的每间房设计的位置斗很巧妙，但是仍然没几步路就到了。
    沈素刚到门口，就看到了看门的凤二，似乎料定她已经在门外，深色淡定的拱手：“沈姑娘，庄主和莫神医都在里面。”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并错身让开了门口。
    沈素和凤二在茗月山庄以来的这些日子一来二去已经熟了，所以沈素熟稔地打了个招呼：“凤二统领回来了？”
    凤二也笑道：“多谢沈姑娘关心。”
正文 第二十四章一赌约（下）
    沈素也不追问，她自是知道陆毓有很多秘密，而他身边的人也都不简单，只是笑道：“辛苦了，不过我看凤二统领面色无华，眼睛浮肿，说话虽有力然中气不足，可否有肌肉酸疼四肢乏力，精神散漫活着食欲不振等问题。”
    凤二一愣，还别说，这些问题还真被沈素说中了，从来到这里之前他就奉主子之命盯着山庄里那群蠢蠢欲动的老不死，不眠不休了一个多月。一开始他以为是休息不好，然后睡眠并没有让他的症状得到缓解，反而更疲惫了，索性他也就不睡了，晚上就替冥一当值。如今听沈素这样一说，才觉得似乎真是有问题，所以他点点头附和道：“不瞒沈姑娘，最近确实如您所说。”
    “看来最近真是很辛苦嘛，不过没关系我那里有专门配制的药丸，本来是为我自己准备的，所以药量减轻了很多，我会在配制些别的搭配着吃，药效不会改变。晚些让冬月送过去，食用方法也会一并告之。”说完又语重心长地打趣道：“凤二统领可别小看这病，过劳而死也是很吓人的。”
    凤二脸一红，他也没想到他这样是因为过度疲劳所致，因为以前也并不是没有这种情况，都没有出现这样的问题，所以他也并未上心。
    “沈姑娘叫我凤二就好，今日的话，在下记住了。多谢。”说完郑重地抱拳道谢。
    沈素摇头示意不用，正想着回一句，就听见里间传来一道慢条斯理的声音，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们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吗？要不我单独找个地儿让你们叙旧。凤二就下去休息吧，沈大夫我这病还治不治了？”
    凤二浑身一紧，每当主子这样说话的时候都代表他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凤二回了个“是”赶紧闪人，沈素倒是没感觉，只是举步往里走。
    陆毓现在却是很不爽。不，应该说是非常不爽。虽然他现在身中剧毒修为大不如前，他们说话声音虽然小，但是他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那样熟稔的对话，话中带笑的语气，以及看似打趣实则关心的玩笑。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大活人了？竟然当着他的面爬墙还表现的一脸无辜，现在的陆毓看着沈素的眼神就像貌美如花的妻子控诉夫君的抛弃，如泣如诉哀怨至极。他完全忘了现在沈素还不是他的谁。沈素略带疑惑的看了眼神有些奇怪的陆毓一眼，心下叹了一句莫名其妙，对着莫尘说道：“师父，您找我？”
    “咳”莫尘咳了一声，掩饰快要藏不住的笑，刚刚陆毓说那话的表情他徒弟没看着，他坐在一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那纠结不愉的样子他还是第一见到，看来这小子对他徒弟的心思可不一般，他是帮一把呢还是将这思想扼杀在萌芽里呢？莫尘摸着下巴不禁陷入了深思，直到沈素把他的思想唤回来。
    “师父是有什么发现吗？”
    沈素自然不可能知道莫尘心里想到是什么，以为自家师父只是在想着陆毓的身体而沉思，实际上她真是想的太正经了。
    “为师已经诊过脉了，这小子的身体前前后后中过几十种毒，能安然无事活到现在也是奇迹了。但是也正因为中过这么多种毒药，相互牵制影响竟然在身体里达到了一种平和的状态。”
    “那这次……？”不会是消音恰好打破了这种平衡状态吧。
    很快莫尘就证实了她的猜测，“想必你也想到了，正是消音打破了这种平衡。”
    “那又为何毒发的如此慢？”
    “我猜是那些毒药正牵制着消音的毒效，等到牵制不住了就是彻底爆发的时候，有可能以前中过的毒药因为没了牵制再次毒发也不是没可能。”
    沈素脸色一白，又听到莫尘接着说道：“不过也有可能完全牵制住消音，慢慢恢复。但是不能坐以待毙，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才能有备无患。”
    沈素已经不由自主地往最坏的方面想去，转头看向陆毓，发现他神色平静，仿佛中毒的人不是他。似是感觉到她的视线，他抬头看去，恰好捕捉到沈素没来得及收回的担忧和……怜惜？
    心里不觉有些好笑，他最想看到是那双灵动清澈漂亮的眼睛里对他满满的爱意，如今换成了同情算什么意思。
    趁沈素不注意，路遇抓住了她的手，沈素突然被抓住，下意识的挣脱，却没挣开。
    沈素低头去看那罪魁祸首，青天白日的他知不知道他在干嘛？陆毓看着她无辜的眨了眨眼，笑的纯良。只是那手的力道一点也没松就是了。
    莫尘觉得他再待下去可能有点碍眼，遂准备寻个理由离去。不过陆毓却在他之前开口：“师叔一大早就过来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待侄子身子好了，亲自上门道谢。”
    师叔？虽然很想知道，但是沈素知道现在并不适合问。
    莫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子可没这么客气过，谁知道他这狐狸又在卖什么药。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嘱咐了几句便出去了，也没有看到沈素幽怨的眼神。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赌成
    一时间房间里很安静，明明是偌大的空间里，沈素却觉得又热又窒息。热源来自于被抓住的右手，窒息是因为某个人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最后沈素实在受不了了，没好气地说道：“你能不能别盯着我了？还有赶紧放手。”
    陆毓笑了，“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呢？”
    “实在是陆庄主的视线太过强烈，让人不用看就能感觉到了。”
    陆毓也不反驳，而是顺着她往下说：“可是我这样看我喜欢的人呀？”说完还眨了眨眼，江湖上谪仙般的陆公子，笑起来还真是妖孽，就是沈素这种定力好的也不禁颤了颤。
    但是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正准备跟陆毓好好谈一谈，陆毓却手上一用力，将她拽到跟前，沈素没有心理准备，一个惯力扑进了半躺着的陆毓怀里。
    沈素心下着急，急忙想要站起来。陆毓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意外得来的福利，直接伸手揽住了她，沈素左右挣扎都没有挣开，他都中毒了还这么大力气，一时间心里有些委屈。
    陆毓见她渐渐放弃了挣扎，有些还在心尖上转了又转，转到舌尖上又吞回去，如此反复。最后只是哑着嗓子说道：“沈素，我们谈一谈。”
    “你先放开我。”
    虽然舍不得，但是为了接下来的谈话能顺利进行，陆毓还是放开了她。
    沈素气馁的站起了，顺手整理下有些褶皱的裙子，早知道就趁机点了他的穴给他一些教训，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一定是太紧张了。
    沈素站的远一点，免得一会儿他又动手动脚的。陆毓看到她的动作，有些无奈：“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沈素下意识地防备，陆毓见此，邪笑：“你这是做什么，我又不会害你。”顶多吃了你，当然后半句他没有说出来。
    这不能怪她，虽然这近一个月的时间，她见到的陆毓大都是温和有礼，清俊雅致的模样，而他长得又是一副很容易让人迷惑的脸，但是她绝对不会就这样认为陆毓真是这样的一个人，不然江湖中那些对茗月山庄庄主杀伐果决，心狠手辣的传闻又是哪里来的？
    陆毓见她走神儿，已经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无视了，只得问道：“那这个赌你赌不赌？”
    “什么赌？赌什么？”
    “如果我这次的毒有解，你就接受我怎么样？”
    “那我岂不是很亏？”
    陆毓气，“你亏什么？”说完又觉得不够，开始对自己的优势如数家珍：“我洁身自好，身边从来没有乱七八糟的女人，以后也就一个你。茗月山庄的女主人，我和整个山庄都是你的，在外给你当靠山在内随你使唤。不愁吃不愁穿，江湖上可以横着走。你有什么理由拒绝我？”
    “可是我不喜欢你啊。”沈素理直气壮。她最羡慕的便是师父和师娘之间那样的感情，当初药仙谷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名声大震，甚至到了一诊千金的地步。那时候她师父刚出师，还是个容易冲动的少年，和她师娘不打不相识，本是互不顺眼的冤家却也因为总是四处漂泊云游在外而多次结伴而行。后来因为师娘牵扯到江湖秘事遭人追杀，师父带着她隐居山林。慢慢地才有了药仙谷，还办了学堂，收养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师娘有时候回想到总是会满脸嫌弃地说当年猪油蒙了心跟了一无所有的师父，生活苦还要躲着敌人，可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更何况她师娘刀子嘴豆腐心的个性。
    陆毓见她不假思索地说出这话，心里一痛，她可真是杀人于无形。
    沈素见他脸色不好，想到自己可能话说的重了些，只得再次委婉表示道：“以我对师父的了解，刚刚他的表情完全不像遇到难题的模样，顶多是麻烦棘手罢了，而且我师父不也说了吗，这毒会不会毒发还不一定呢。你这个赌横竖吃亏的都是我。”
    陆毓狡诘的笑了，眼里一闪而过的算计转瞬即逝，“要不这样，如果我这次毒发并成功活下来，你就试着接受我怎么样。如果侥幸没有这个赌约就作废如何？”
    沈素刚想说不怎么样，陆毓一脸深受打击的表情说道：“你只是试着接受，也没说一定要接受对吧？而且我要求也不多，只要你不要对我有偏见躲着我就行了。你看看你对凤二的脸色都比对我好。”说起这个陆毓就生气，偏偏又只能自己气自己。
    沈素想了想，试着接受而已，到时候找个理由拒绝就好了，还怕他来硬的不成？所以略一思索就点头道：“我答应你，但是你不能再动手动脚，否则一样作废。”
    陆毓点头答应：“没问题。”一边在心里默念不动手动脚动嘴应该可以吧？
    而沈素已经完全忘了陆毓的本性，她这种外强中干的小白兔怎么比得上道行高深的老狐狸。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凤二的任务（上）
    离开陆毓房间的沈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大概是陆毓笑的太过眩目让她不适应，想了半日仍没有头绪索性便不去管了，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完全没看到在她离开的瞬间陆毓笑的多奸诈，见沈素已经离开，隔空打了个手势，吩咐道：“去叫凤二过来见我，顺便催一催我师叔叫他动作快点。”
    至于凤二，他今日心情好，就不跟他一般计较了，呵呵。
    其实今早莫尘过来的时候已经跟他说过了，这毒是一定会发作的，而且他有把握解，就是周期长了一点，过程棘手了一点。总之看在师侄给的银子无比丰厚的情况下，他也就不在意这点小麻烦啦。至于为什么要骗沈素嘛，当然是为了能顺利完成陆毓早就想好的赌约，而为什么莫尘卖了自家亲爱的徒弟，那还用说，当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嫁了个白吃白喝不用出嫁妆的闺女，又得了一笔丰厚的聘礼，这买卖不要太划算。完全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一状告上师娘，他可能睡半年的书房。
    忠心不二的暗卫按照主子的吩咐禀告了凤二，百年难得一年的面瘫统领，竟然问他：“主子现在心情如何？”想到刚刚房间里从未在主子脸上出现过的那一脸荡漾的笑容，暗卫斟酌地回了两字：“甚好。”
    凤二心往肚子里放了放，挥退了暗卫，自己去见主子。
    “主子。”
    陆毓又恢复了往日那种清冷疏离的模样，不咸不淡的看了凤二一眼，惊的凤二心漏跳了好几拍，不是说主子心情甚好吗？
    承受不住主子的威压，凤二不怕死地又说了句：“主子您找我。”
    陆毓皱眉：“下去吧，看见你就烦。”
    凤二心惊，是他做错了什么事情吗？让主子已经厌恶到这种地步了？如果他知道陆毓只是因为他和沈素迁怒，估计要吐血三升。
    “属下……”他想要询问，但是又想到身为暗卫要无条件服从主子的命令。所以正准备退下，就听陆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慢着，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沈素吧。”
    凤二终于知道自己触到哪块逆鳞了，苦兮兮的准备解释一番，可是陆毓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接着说道：“就两个任务，一、保护她的安全；二、她身边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汇报给我。尤其是那些凑上去的莫名其妙哦的男人。”说完还意味不明的看了凤二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
    凤二不敢有异，低头称是。
    “还不快去！”声音简直凉透心底。
    凤二一刻不敢多待，身影一晃眨眼已经没了踪迹。
    陆毓轻声哼了一声，拿过身边的书心不在焉的翻了翻，觉得没意思又放下，复又拿起，紧接着又放下。看得隐在暗处的暗卫嘴角抽了抽，齐齐在心里感叹：主子今天不正常，很不正常。
    陆毓才不管自己的暗卫怎么想的，他只是内心急于抱得美人归而已！
    管家上来通知，说所有的东西已经安置妥当，现在只需要大家过去就好。沈素不得不佩服陆毓身边的人的办事效率。
    马车早已等在客栈门外，沈素本以为她会和冬月在一辆马车或者是和她的师父师兄一起，所以当她跟着管家走到马车前，掀起帘子看到笑的一脸妖孽的陆毓的时候内心的心情不足以用语言来形容。
    陆毓自然看得出她心里在想什么，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还站在那干嘛？进来坐，还要抓紧时间赶路呢。”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凤二的任务（下）
    沈素负气的坐了进去，赶路？有什么好着急的，庄子又不会远到哪里去。事实证明他真的想错了，良驹拉的马车马不停蹄地跑了有半个多时辰才停下。
    车刚一停稳，沈素就赶紧开了马车门走了出去，逃离车里古怪到窒息的气氛。在一旁正准备放马凳的河伯看着沈素轻巧的跳跃落地，有些无奈又淡定的转身去扶陆毓。
    随后出来的陆毓，动作随意散漫，却又一举一动透露着上位者的潇洒不羁。陆毓挡开河伯，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好可以传到前面某人的耳朵里：“本庄主还没弱到需要人扶的地步。”
    谁叫那臭丫头在车上明里暗里拐着弯儿的嘲讽他弱，待他身子恢复了，一定要掰正形象。
    三进的院落，不大不小，几个人住着绰绰有余。布局精巧，景色雅致；而且处于城郊的一处秀美的山上，山清水秀空气宜人，果然是有钱人。
    沈素住的地方是靠近正院的一个小阁楼，群花掩映，阁楼有三层，飞檐雕琢，周围种满了花花草草，有些花草还见缝插针在墙砖的缝隙里迎风摇曳，窗外有几株高大的梅树，估计再过几月就要开了。远远看去，整栋楼阁大半部分都包围在鲜花里，沈素一眼就喜欢上了。楼前有一块空地，没做安排估计是留给主人自行设计。沈素想着正好可以种几株适合冬天生长的药材。
    而在后面跟着的老管家看到沈素满意的表情，心里叹道：“总算没辜负主子的一片苦心，这礼物送的戳心啊。”虽然银子花了大把，但是怕什么，茗月山庄穷的就剩钱了。
    冬月已经在阁楼里将东西规整好了，见到沈素进来，难掩高兴地说道：“小姐，这个院子真是太漂亮了，冬月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您一定会喜欢。”
    沈素笑了笑，她却是很喜欢，但是这个楼明显与整个院落的风格大相径庭，就不知道是谁的手笔了。沈素看了看阁楼里面的构造，第一楼有个厅堂，两边各摆了意境悠远的踏雪寻梅的大屏风，屏风后面陈设简单，除了几间储物库房，还有一个小厨房。二楼有几年空着的房间，隐蔽性和通风都很好，正适合做药房，再三楼就是卧室了，房间很大，两边一边是书房，另一边是浴室，方便的很。外面还有一间给丫鬟用来守夜的小隔间，不得不说这个阁楼设计的精致又细心，让人挑不出有什么不好。
    沈素巡视了一番，表示很满意，又指挥着冬月帮忙将二楼的几件房间布置好，摆了沈素早就设计好的带有一个一个小抽屉的架子，用来放研制的药品和药材，还放了一个大大的书架放了沈素经常用到的书，以便随手翻阅。外间放了休憩用的软榻和书案。屏风隔开的后面别有洞天，是大大小小的药鼎，还有一个个用泥土夯实的火灶，里面放满了炭火，却因为通风极好而没有一丝烟气。这一忙忙了一个多时辰，管家派人送来的午饭都没顾上，待一切收拾妥当，两人都已累极，冬月还小，直接趴在灶边盯着药炉一动也不想动。沈素虽然累，但是精神确是兴奋的，微微带有薄汗的漂亮脸庞因为激动白里透红，一双漂亮的杏眸如掺了星星，亮的让人沉醉。拍拍手中似有若无的灰尘没沈素兴奋道：“太棒了，这地方比我想象的好太多，简直可以和药仙谷专业的药方媲美了。怎么办，如果这地方是我的就好了。”她还没忘记这是托陆毓帮忙弄的，如果有一天他离开或者是毒解了并不需要她了，这地方可能就荒废了，总之她不可能一直霸占下去。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阁楼里的东西（上）
    另一边的书房里，凤二分毫不差的将沈素见到小阁楼到安置新房间，以及着途中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活，表情有哪些变化揉碎了掰烂了跟陆毓说了又说，连在楼下等花圃里踩死了一只虫子都没放过。
    陆毓心情很好，至少凤二是这么认为的。他自是知道那栋小阁楼是主子亲自设计的，自从多年前主子重新设计建造了茗月山庄后，就再没有动过笔。
    但是这个地方又不常住，主子要是设计的话在山庄里设计一个岂不是更好，而且风景更好，这样想着就听见陆毓说道：“那就照着这个在山庄里再建一个，就建在梨园的旁边，只许建的更好。建筑师傅就找鲁云，等下我就托信给他。”
    凤二无奈，他算是明白了，主子先在这建一个就是为了先试试水而已，如果沈姑娘喜欢再再山庄建一个，但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阁楼，要找鲁云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可是主子的话就是命令，他更不想一不小心说错话惹得自己被迁怒，书上说陷入爱河中的男男女女都很可怕。按照主子的吩咐一一安排下去，这才准备离去。
    而这一切沈素完全不知道，此时她正抓着一条通体乌黑的蛇皱眉，而以她的判断这蛇剧毒并且发作又快又狠，有时候还没配的出解药就已经一命呜呼了。沈素抓着这条只有大拇指粗细的蛇，这种蛇极难养成，有些人养了几年十几年也就如筷子般粗细，而这条拇指般粗细的蛇不说毒性有多厉害，就能养这么大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一时间沈素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一直在旁边趴着的冬月，看到沈素突然一跃而起身影闪过，然后手中就多了一条黑蛇。而恰好冬月认识这种蛇，有剧毒。又一想到沈素研究过各种毒药，一时间有些担心的说道：“小姐这是你养的蛇吗？这种蛇很毒的，您可要小心点啊。”
    沈素挑眉，举了举手中的蛇，有些惊讶：“这蛇你认识。”毕竟这种毒蛇常年生活在有瘴气的沼泽地，一般地方不太可能见到。
    冬月点头，解释道：“我以前在外面流浪，有一段时间住在一个道观里，那里的住持就喜欢养蛇，还教我认会了各种蛇。”
    沈素点头，复又说道：“但这蛇不是我养的。”
    冬月吓得跳起来，惊叫：“不是您养的！？”说完还扑了扑衣服，生怕沾上什么东西。
    “那小姐您快点叫人处理了吧，太危险了。”
    沈素摇头：“如果不是咱们的东西那可就复杂了，而且我又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一条。”
    沈素说这话的时候恰好凤二回来，正准备隐在暗处继续履行主子的任务，沈素这句话完完整整的飘进了凤二的耳朵。什么不是咱们的东西？复杂？还有可能不止一条？多年暗卫经验的凤二，对危险和异常有着惊人的敏锐，他直觉他只离开的这么一回儿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凤二在想自己要不要现身，以沈姑娘的性格，这事情定不会闹到主子跟前去，多半是自己解决了。虽然他可以像主子禀报，但是错过了中间的过程，查起来有些麻烦，当然这并不能难倒主子。但是这样的话沈姑娘和主子就产生不了交集，以主子现在的状态定是要不高兴的，而他不高兴，倒霉的从来是他们这些手下，所以凤二当机立断的选择了第二种方案。
    不得不说，他身为一个以一挡百的暗卫，为主子的终身大事也是操碎了心。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阁楼里的东西（下）
    凤二出现在门口，由于沈素是背对着他，所以冬月先看到他，道了声：“凤二统领，你快来看看我们抓到了一条蛇。”冬月担心沈素，正好凤二过来，想要让他帮着处理掉。
    凤二挑眉，这阁楼可是主子亲自设计的，因为种了许多花草，为了防止蚊虫，这建造的木材都是浸过草药经年累月的自然风干，泡过草药的木材干透了会发脆，没有干透会发霉，几百根木材可能就一根能用，所以说这小小的阁楼价值万金也不遑多让。而且在各种墙壁夹缝里都放了无色无味驱虫的药粉，别说一条蛇一只虫子都难进来。
    沈素被冬月那声凤二统领吓到，习惯性转头看向门口，自然也没来得及阻止冬月后半句话。
    转过身的沈素，自然也就将手里一直抓着的蛇暴露在凤二面前。
    本来深色轻松的凤二在看到那条通体乌黑的蛇的时候，脸色变了变，但没让人察觉。
    “沈姑娘可以将蛇交给我吗？”
    沈素无异议，直接将被她掐晕过去的黑蛇交给了凤二，凤二看着这已经拇粗的蛇暗暗心惊，这事处理不好他可能要被主子扔到试炼场挨两个月揍，还是轻的。
    “沈姑娘可有这种蛇的解药？”
    沈素：“本是有的，在来茗月山庄之前我去了趟沼泽地踩断魂花，不小心被咬到所以用完了。”
    “我会向主子禀告这件事，在这之前还清沈姑娘移步别院，显然他也是担心这里还会不会有什么其他不该有的东西。
    沈素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什么都没说就同意了，让冬月收拾了一些药材和药箱，可惜了这刚布置好的药房。
    冬月自是看出了她的不舍，但是小姐的安全更重要：“小姐走吧，庄主解决问题很快的，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回来了。
    沈素点头，跟着凤二向其他院子走去。
    新院子在陆毓正院的旁边，因为之前未做安排，所以还未收拾，毕竟谁也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又遣了两个小厮过来帮沈素收拾院子，沈素又指名点了阿福，然后坐在小院子里看着几人忙里忙外。
    凤二拎着黑蛇，回了陆毓那里。
    正在闭目养神的陆毓，眼都未睁直接说道：“你不会任务失败被人给撵回来了吧。”
    凤二汗颜，虽然众人面前他只是个普通的护卫统领，但是他堂堂暗卫之首，多少凶险的任务都出色的完成了，没道理在这样一个小姑娘身上栽跟头。主子，是什么样的脑回路让你说出了这样的话。
    凤二放弃挣扎，回到正事上：“属下有事禀报，”说着举起手中的蛇，“这是沈姑娘在阁楼里发现的，属下已经派人去仔细排查，不确定是否还有其他东西。”
    陆毓台眼看过去。只一眼，凤二觉得房间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顶着巨大的压力，凤二抬头问：“主子，这事怎么处理？”
    明明表情没怎么变化，但是骤然强大的气场还是让他知道主子很生气，平日里一双淡漠疏离的丹凤眼里浸满了杀意，声音阴寒：“你说我最近是不是对别人都太温和了，让他们都忘了我是什么样的人。嗯？”
    尾音的那一声上扬的嗯，让凤二生生地打了个寒颤，为了避免殃及池鱼，他赶忙说道：“主子，会不会是白家？”毕竟最近太多的事都跟他们家牵扯不清。
    陆毓瞥了他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凤二就是知道这眼神就是在说你好蠢，然后略带嘲讽的声音响起：“白家还不至于这样蠢，在大名鼎鼎的神医面前用毒，真是愚不可及。你叫凤一凤三回去盯着陆衍，我要他最近一段时间接触了哪些人干了些什么事，务必把这件事给我查清楚了，他一个跳梁小丑估计想不出这种蠢办法，把幕后搞鬼的人给我揪出来，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不要命。”
    不过凤二还是有些担心：“如果不是陆家这一房做的，岂不是白费时间，要不给冥一传个信，让他在白家那边也留意一下。”
    “不用，我离开这么久，你觉得我中毒的消息他们会不知道？就算开始的时候不知道，那幕后之人也间接让他们知道了。这么些日子过去，他们也该有动作了，只怕还有后招，想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消停不了了。”
    凤二深以为然，总之这么多年主子看人看事从来没有出过错。
    “她如何？”
    凤二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问的是沈素，遂捡重要的说了，并言明已经将沈素安置在离此处最近的院子，陆毓嗯了一声，脸色稍霁。
    又想到什么，对凤说道：“我身子有些不舒服，你叫人来一趟。”
    凤二心领神会，含笑称是，退了下去。
正文 第三十章 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沈素听了凤二的请求，放下制作了一半的解毒药，去了陆毓的院子。其实她现在对于陆毓真是能避则避，她总觉得那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太不正常了，她招架不住。
    但是没办法她现在受制于人，还答应会治好他。
    陆毓正在看书，当然至于看没看得进去只有他自己知道。沈素见他除了脸色苍白了点但是精神还是好的，一时还有些惊奇，难倒那毒药真的不起作用了？想到那个所谓的赌约，原本也只有五分好现在也变成了十分好，也不想管这样会不会留下什么沉疴。
    沈素不想废话，直接道：“凤二说你不舒服？”
    陆毓不答，而是反问：“那毒蛇的解药你有吗？”
    沈素：“用完了，正在配，还缺两味药。”
    陆毓关注的重点显然不在后面，而是盯着她问道：“用完了？你被咬了？”
    沈素一愣，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在这里被咬了，连忙解释道：“是当初为了采三年一开的断魂花在大沼里不小心被咬到的，不过都已经好了。”不想再纠结于这个问题，沈素往陆毓跟前走了走，探出手继续说道：“我在给你把一次脉，看看病情如何。
    说着手就搭在了陆毓露在外面的皓腕上，沈素的指尖微凉，四指并拢，细如葱白的纤纤玉指搭在腕上，陆毓突然觉得有点热。
    急于找到什么话题来转移注意力，陆毓问道：“如果药材齐全，你可以配置引魂香和寻香这两种药吗？”
    沈素想到山庄里那莫名其妙中毒的几个人，这些日子因为他中毒的事情忙来忙去，都快忘了正事。她回道：“寻香并不难，难得是引魂香，药材种类多配制步骤繁杂，而且最重要的是慢，一颗引魂香毒药需要月余才能配出来。而寻香只需要引魂香再加几味药材就可以了，所以最重要的就是引魂香。”
    “那你说，这世上有几人有这样的能力配出这种毒药。”
    “不多，除了我与我师父，也就只有三人而已。”
    陆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沈素收回诊脉的手，说道：“脉象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你最近不在昏睡了应该是我师父给你吃了药，这药我当初没给你吃主要是因为副作用比较大，而且切忌不要强行运功，更不要用内力。”
    陆毓点头，这话当初莫尘已经说过了。
    沈素看他的神色不明，懒得去想便直接开口问道：“上次在药城买得到的寻香如果已经用下，那么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这个毒只要服下解药不日便好。”
    陆毓点头：“已经好转，但是中毒药并不是很完美不是吗？我记得还有一种毒药也可以控制人的心魂，比这个更不容易让人察觉，也更加厉害。”
    沈素知道他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无非是这种药很容易被人察觉，加之这种毒药一般会用毒的医者仔细义诊的话都会发现。
    但是沈素更懂得每一种药细致微末的差别，她讲道：“你说的那种更厉害的药据我所知是南疆毒圣孟婆手里的至宝之一，且不说这个药在世上独一无二的地位，求而不得。就说这个毒药如果被你发现了，反而更容易查出下手之人不是吗？这就比如用一把刻了名字的剑去杀人和用普通的剑去杀人，后者虽然钝了点，但是也很保险不是吗？除非你有把握一击毙命。”
    陆毓眯起眼睛看着沈素，她说的话他之前也想到了，之前查了西域各大地方，没有去路不明的毒药，那么久有可能是自己配置的也说不准。
    之前以为白家药堂的那些弟子是别人假扮的，但是暗中探查发现，白家的人此行虽然出现在西域，但是所为之事另有原因，只是时间上前后所差无几，看起来完全就是巧合。
    这件事虽然隐秘，但是细心探查时间一久自然会捕捉到一些风声，他不相信除了他没人知道。既然是巧合，那么又如何牵扯到自己中毒这件事。
    如果不是巧合，那么白家的目的又是什么？如果是巧合，那么有人要把白家拖下水的目的又是什么？陆毓一时还没想明白。
    脑中已经过了万千思绪，现实不过一瞬而已，只不过沈素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不想牵扯，她还想着把中毒这件事解决好，就离开继续当她的逍遥神医。
    沈素从小药箱里面取出一个盒子，数了三十颗药丸放进一个备好的瓷瓶里，递给陆毓：“这三十颗药每日一颗，是我独家研制的，可以缓解我师父那药的副作用，免得还没被毒死就先被别人害死了。”
    陆毓接过，揣进袖子里，嘴角含笑道：“谢谢关心。”
    沈素嘴角一抽没说话，这种情况保持沉默是最明智的选择。
    这种时候，陆毓才将自己的最终目的讲出来：“你没事吧。”
    沈素无奈：“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你经常去那种危险的地方采药。”
    “偶尔吧，越珍贵的药生长的地方越偏僻危险，有些甚至深入虎穴也无功而返。”
    陆毓有些怄气，神色冷淡道：“你可以买，或者找人忙帮，再不济也可以结伴而行。”
    沈素听出了他平淡下的关心之意，也好心地解释道：“首先有些珍贵的药材价值千金不为过，我很穷；其次找人忙帮我信不过；最后，结伴而行大多数我都觉得再给我拖后腿。”
    她武艺并不高，顶多算个中上水平，勉强自保。所以刚开始出山的时候她不是没想过其他办法，除了前两种方法个人原因无法接受外，她不是没有选择结伴而行，但是无一例外的，要么就是得到草药后见财起意，要么就是不听她的劝告乱指挥最后还要她费劲去救。久而久之竟然发现一个人单独行动成功率反而更高一些。
    陆毓闻言反而笑了，风华绝代中还有点阴谋的味道：“我们茗月山庄啥都缺就是不缺钱，什么都没有但是武功好的人有的是，而且绝不敢坑蒙拐骗，你就是要那瑶池上的仙桃也能给你弄来。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来这当个女主人。”
    沈素面不改色，神色如常地回答：“不用了，谢谢。”
    陆毓似是早就知道她会这样回答，也不恼：“你就当真不考虑一下了。”
    沈素提起药箱，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看来你没什么问题，我走了。”
    话音刚落，就传来关门声。
    长久的沉默。
    只是陆毓一直看着门口的方向似笑非笑，眼神里一片志在必得。窗外有寒风吹过，树叶簌簌飘落，冬日已然不远，他却觉得内心火热不似往昔。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挖个坑埋了
    沈素走在回去的路上，面容平静。虽然她平时在外也都是一副深沉的模样，但若是林安或莫尘等极为熟悉她的人都会知道，这是她遇到令人毫无办法的麻烦的时候的惯有表情。
    深沉、淡然的如已看破红尘的得道之人，其实内心指不定怎么抓狂呢。
    而此刻沈素的心里和神色有着极大的反差，而造成这样的出了陆毓没有别人。她当年随师父入谷学医，就没有打算嫁人。她没有出生在什么殷实富贵人家，父母也不是什么高雅远见之人。相反地，他爹经常酗酒赌博，后几年更是经常不归家，却记得回家要银子，嗜赌成性又赌技太烂欠了一屁股的债，债主经常找到家里来，记忆里她娘总是带着她东躲西藏。后来若不是遇到了偶然路过的莫尘收她为徒，她可能早就被他爹卖了换钱了。
    所以，潜意识里她刻意去避开感情问题，爱情也好，亲情也罢，甚至是友情。当年刚到药仙谷的她除了对莫尘其余人都是拒之千里的模样。过了好久才稍微好转。
    如今被人这样上赶着，感情浓郁到她几乎招架不住，完可是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大可以言辞狠厉的拒绝，而不是答应那所谓的赌约，她也大可以公事公办解毒走人，而不需要去做那无谓的担心。
    只能说爱上一个感情迟钝的人真是有时候让人有苦说不出。但是也可能乐在其中不为人知，谁知道呢？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谁的劫又成了谁的缘。
    说远了……
    沈素回道院子，便看到冬月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盯着面前的一个扣住的木盆一眨不眨地出神。
    沈素走上前，：“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冬月被吓了一跳，跳起来大喊，见到是沈素后面的一半喊叫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拍拍胸口回道：“小姐你吓死我了，我刚刚才被这里面的东西吓到过，你又来吓我。”
    见冬月用手指着地上扣着的木盆，沈素问道：“这里是什么，把你吓成这样。”
    冬月离得远了点回答道：“这地下是凤二统领刚刚挖的坑，里面是在小阁楼里搜出来的毒物，已经被药熏的半死不活，全都在这盆子底下，我怕它们跑出来只好看着。凤二说这些东西您说的算，抽筋剥皮，炖汤入药随意。”
    沈素抬手想去将扣着的盆子挪开，被冬月打断：“小姐不可，一旦不小心被咬到了怎么办。那些东西炒吓人的。”说完似是想到之前看到的场景，生生地打了个哆嗦。
    沈素失笑：“你让我处理我总要打开看看都是些什么再说吧？就这样放在这里更危险，你再耽误下去等药效过了我也没办法了。”
    事吗？冬月摇摆不定，咬了咬发白的嘴唇，说道：“小姐你去旁边看着，我来吧。”
    沈素有些感动，她和冬月的缘分也就一个月左右，明明十一岁的小年纪，却懂事体贴手脚麻利，自己明明怕的要命，还是会为了她往前冲。
    沈素拦住冬月，“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吗？对那些东西我比你了解，也懂得如何处理。你这样不会帮我解决问题，反而会让我担心。”
    “可是……”
    “好啦，没有可是，你还不相信我能处理好？你忘了那毒蛇是谁抓到的了？”
    冬月终于松口，往旁边去了去，让出位置，仍略有担心的开口：“小姐您小心点，那里的东西真的很……”
    话还只说了一半，沈素就已经利索踢开了那倒扣着的大木盆。饶是她见多识广，也不可避免的被半人高的深坑里那攒动翻涌的各种毒虫怪物给恶心了一下。
    忍住胃里不断翻涌的恶心，沈素再次把盆子口上，问冬月：“你确定这是凤二送过来的？”
    冬月点头。
    “他来的时候怎么说的，原话说一遍给我。”
    “这是在小阁楼里搜到的东西，听闻沈姑娘喜欢研究这个，我……。”
    “别说了。”沈素打断她，听闻，听闻！他上哪里听闻？无非是是他师兄和师父。而莫尘因为前日抛下她现在还不回来触她的霉头，那就剩下林安了。
    沈素在刚带回就放在一边的药箱里掏出一小节手掌长筷子粗细的小木棍。交给冬月：“点着了，从木盆与地面间的缝隙插进去。”
    冬月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木棍。袅袅白烟丝丝缕缕在木棍的一头冒出，还待着丝丝缕缕极淡的木香，虽然燃的极慢，但是白烟浓郁，冬月还是第一次见，对着沈素说道：“小姐，它冒了好多烟。”
    “去把它放进去。这香对它们极有用，你再不用担心它们会爬出来。
    冬月一听，赶紧麻利地将手中的东西顺着地缝塞了进去，为了防止掉下去特意在外面留了一小截并寻了块石头压住，这才放心的拍了拍手回到沈素身边。
    “你可知道我师兄住在哪？”
    “知道。”
    “那就好，明日咱们给他送份大礼。”说完沈素就笑了，冬月皱了下眉，她怎么感觉刚刚身边阴恻恻的。遂说道：“外面降温了，我们进去吧。”
    沈素点头，起身回屋。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所谓大补和迟早的事
    第二天，沈素难得起得极早，把仍然在小院子里扣着的盆子掀开，那些昨天还有口气能动一动的虫子，现在已经成了干尸。沈素深吸一口气，把它们想象成普通的药材，在院子里的树上折了两根长长的树枝，在坑里一点点往上夹。
    冬月醒来，先去小厨房备了水，准备去叫沈素起床。绕过门前的两棵大树就看到院子里蹲在坑边的沈素，而地上已经摆满了虫子，另一边地盆子里也堆了一些，不过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怎么了。
    冬月赶紧走过去，看着满地的虫子努力忍着对沈素念叨：“小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早上寒气重也不多穿些。您这是在做什么？”
    “我发现这人还真是大手笔，有好多千金难求的虫子可以入药。”
    冬月看着只过了一晚就变得干瘪瘪的虫子，问道：“小姐，它们这是死了吗。”
    “是的。所以你不用怕了。”把最后的几只夹上来，沈素对冬月嘱咐道：“这盆子里的这些你去送给我师兄，就说是我孝敬他的，大补。让他务必收下。”
    “大……大…补？”
    沈素面不改色地胡诌：“当然，我还能害他不成。我师兄从小身体不好中国毒，这东西虽有毒但是恰好能起到以毒攻毒的作用，但是他难以下口，对这救命药不屑一顾，就算病发也不接受，你说我能怎么办。所以这事你的好好办，只要让他收下其余的我自有办法。”
    冬月深信不疑，甚至深深的产生了点同情：“您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说完一脸坚定的走了出去，看得沈素直有一种欺骗小姑娘的愧疚感。
    而留在院子里的沈素，回屋里掏出一个匣子，匣子不小，分了三层，每层又分了不同的格子，制作的很精致。沈素将地上的所有虫子都分门别类的放在了匣子的不同格子里，然后盖好。叹了声：“好东西。”将匣子放回了屋内装药材医书的大箱子。
    仅仅一盏茶的功夫，冬月就回来了，空着手。令沈素无比惊奇，毕竟她实在是了解她师兄的德行，这些东西隔着三丈远他就能跳脚恨不得杀人了。以前在药仙谷这是沈素拿捏自己师兄的不二法宝。
    冬月哭丧着脸：“小姐，林公子太可怕了，江湖上不是说他医者仁心，行医圣手，怎么我还没进院子，就差点被他赶出来，而且表情可怕的吓人，我觉得他如果不是极力控制着自己可能会把我扔出去。”
    沈素暗笑，腹诽道：“没扔你出来算是好的，想来不能让冬月去做这种事情了，幸好没什么事，若是吓坏了可怎么办。是她习惯了林安所以想的不周到。”看着冬月还神有戚戚焉，沈素问道：“他没对你怎么样吧？你放心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冬月笑了：“林公子虽然表情吓人一点，但是小姐你要相信我，我已经成功让林公子收下了那些药材。”
    沈素腔了一下，差点破功，“你怎么做到的。”
    “嘿嘿，当然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实在不行就搬出小姐的大名，他一听似乎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只是果然如小姐说的那样，林公子对这些东西忌讳莫深，一直离我远远的，让我把东西放在院子一个墙角就赶我出来了。其实那些东西已经死了啊，我都不怕了。”说完还挺了挺腰，说的理直气壮。
    沈素很开心，顺着往下说道：“就是，活人还能怕那些死物不成。冬月你记住，这世间没什么可怕的，妖魔鬼怪牛鬼蛇神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冬月不明就里，疑惑的看了沈素一眼，带着一丝天真迷茫的探究与困惑。‘
    沈素在心里叹口气，果然还是太小，说什么大道理呢。
    可是她却听见冬月一板一眼的说道：“小姐，你说的我不能全懂，但是粗浅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多年前我刚到山庄的时候经常跟在冥一哥哥的后面，那时候我经常听见庄主跟很多人比剑，大家都说他很厉害，说他行走江湖也无人能及。后来有很多人害怕山庄一家独大，独尊武林。就联合起来攻进了山庄，后来山庄里的人气不过，纷纷抱怨江湖中人有眼无珠，我们本没有害人之心却遭人记恨。庄主就跟山庄里的人说，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世间没什么可怕的事情，江山万里如何？富甲一方如何？便是武功绝顶立于世间而独立，但凡有了心魔，这一切种种不外乎浮云朵朵。你们不知道，人心险恶人心险恶，险过千山，恶过神魔。”
    “那为什么还要追求那些缥缈的身外之物。”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最内心险恶的人，这样正派的人不屑于找你，邪道的人不敢找你，偶尔上门还能乐呵乐呵，何乐而不为呢？”
    冬月一番话说完，沈素愣了，他倒是没看出来陆毓竟是这样的一个人，心若丘壑，内敛沉稳，有时候吊儿郎当的让人人不足踹他，有时候又有着指点江山的大气智慧。
    一个人究竟有多少面，沈素不知道，但是这个人应该不止一两面那么简单，而每一面又那样令人不自觉的沉迷沦陷。
    沈素回神，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这些话也在你面前讲吗？”
    “当然不会。”冬月此时一脸骄傲，说道：“我们山庄有个庄主语录呀，几乎人手一本，是山庄里的人必备的东西。”
    “你们庄主知道吗？”
    冬月嘿嘿一笑：“当然知道啊，有时候他闲来无事还改一改，更新一下。”
    “你们山庄倒是有意思。”
    “茗月山庄可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大家在山庄里都过得很好，庄主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的惩罚我们，我们山庄的规矩虽然多，但是一点都不会让人感觉束缚，我反而觉得正是因为有这个才变得更好了。”
    沈素笑道：“你才十一岁，道理讲起来也头头是道。”
    “小姐，你也来山庄里吧，这样我就能跟你在一起了。”
    “我又不是茗月山庄的人，不可能常住。再说了山庄的规矩对你们来说可能是好的，但是我常年自由惯了受不住。”
    “可是我觉得你早晚会嫁给庄主的啊。”
    沈素，卒。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西域三霸
    沈素不知道冬月为什么会那样说，她再问冬月也只是搪塞过去，最后不得不放弃，事无定数，谁又知道最后会怎样，不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自乱阵脚。
    他们住的这个别院建在城郊的一座小山里，风景宜人。朱红色的大门上方一块黑底镶金的匾额，上书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陆府。
    沈素啧啧的感叹了两声，不由自主的喃喃道：“陆府？这地方不会是陆毓的产业吧？”
    “哦，本来不是，但是已经被我买下来了。”有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素回头，看到站在身后的陆毓，疑惑道：“你怎么从外面来的？”
    “当日在药堂不是跟白家几人约好改日再见吗？为了不失信，只好应邀。”
    闻到了蛋蛋的酒香，沈素问：“你身体能行吗？”又是出门颠簸又是喝酒的。
    “还成，感觉好多了；许是我那毒药已经不攻自破不会再发作了。”
    沈素眼神一闪，笑道：“这是好事。”
    陆毓小声的哼了一声，嘀咕道：“对你来说可算得上好事了。”还带着一股挫败。
    沈素达不到耳聪目明的武学高境界，对陆毓的嘀咕并没有听到，只是看到他嘴巴一张一合似是在说话，便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随即调笑道：“我可是记着那赌约呢。”
    沈素叹气，循循善诱：“我还是有句话想说，陆庄主还是不要拿生命开玩笑。”
    “我从来都没有开玩笑，每一件事我都务必认真。”眼神犀利而又专注，直逼人心，看得沈素一时间忘了说话。
    陆毓也不管她，袖子一甩进门离去。
    沈素摸着狂跳不止的心，她只是不想他为了赌约而运功导致毒发，她确实有了这种小人的想法，所以他才那么生气吧。
    沈素叹气，她到底是干了件什么蠢事啊。
    冬月从内院走出来，看到沈素：“小姐，刚刚看到庄主一脸生气的模样，我行礼都没看见。您知道怎么回事吗？”
    果然生气了，“我怎么知道，赶紧走吧。”
    说完独自领头往山下走去。
    冬月亦步亦趋的跟上，疑惑地眨眨眼，这两个人今天怎么都怪怪的。
    沈素今天要上街买几味需要的药材，配置的解毒丸需要两味比较昂贵的药材，她以前采的备货用完了，不得已才下山购买，不然药配不成，再来几次那样的毒虫子，她可能很容易就一命呜呼了。
    下山并没有废很多时间，而且城郊离药城比当初在客栈还要近一些，沈素今天特意换上了当日陆毓买的那一堆衣服，入乡随俗嘛。
    虽然她觉得这颜色真的不太适合她，无奈她换上后冬月死活不让她再换回去。
    因为距离不远沈素并没有叫马车，而是跟冬月边逛边走。
    路过成衣铺，又按照冬月的尺寸办了几身衣服，让她换上，这才出发。
    相比于沈素的淡定，冬月就显得兴奋多了，虽然她在西域出过几次门，但都是有事情傍身，根本无暇逛街。今日不同，所以看着大街小巷新奇的摊铺，冬月简直流连忘返。
    “小姐，这地方和我们中原真的不一样。”
    “每个地方的风土人情都有很大的差别，包括习俗、衣着、食物等。”“你识字吗？”沈素又问道。
    “识得的，就是写不太好。”
    “陆毓教给你的？”
    “怎么肯能嘛，庄主那么忙，是管家伯伯和冥一哥哥教给我的。”
    沈素了然，“识字就好，我那里有很多地理志，讲了很多有趣的故事和风土人情，你喜欢的话可以看。”
    “真的吗？”冬月兴奋，“管家总是让我读四书五经，太枯燥了，不瞒您说我更喜欢读只怪，杂谈游记之类的。”
    “《九州志》、《怪谈杂记》、《水经注》看过吗？”
    “看过。”
    这竟然是个蛮厉害并且和她臭味相投的小姑娘，至于国学，又不扬名立世，稍有涉猎就好了，沈素也不爱读。
    两个人侃侃而谈，一时间忘了周围。
    直到身边响起很大的吵声：“你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啊！你们中原人在我们西域也想嚣张？”
    沈素回头，看到一白衣男子，衣衫干净但是能看得出来已经穿过多次，衣襟衣袖有磨损的痕迹，备着一个布包，面容沉静，脊背挺直，神色不卑不亢。
    沈素默默的感叹了句，这人一身傲骨，假以时日不简单呐，也没准此时就不是那么简单，毕竟世界上招摇过市的人有之，大智若愚的人有之，低调谦和的人有之，各有各的活法，全看你怎么想。
    不同于陆毓的那一身白衣谪仙风雅遗世独立的模样，这个人性子更老练了一些，把这一身白衣穿出了沉稳内敛的谦和感，他面前占个三个彪磅大汉，手持虎皮鞭，穿着西域特有的骑装，更突显了一身肌肉。人数、实力已经分明，但是那几个汉子也只敢叫嚣嚷嚷，不敢动手，实在是这男子太淡定了。
    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意思，但是气息中带着凌然。
    “小姐，我们怎么办？他们堵在路中间我们过不去，那个人会不会有事。”
    沈素摇头：“不会有事的，我们从那边的巷子绕过去。”她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何况这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没准她出手反而会坏了人家的事。
    两个人随即向一边走去，但是很多时候事情往往都事与愿违，比如现在。
    沈素、冬月两个人本来准备在对面的小巷子里穿过去，走到对面需要横过被众人围的水泄不通的道路，两个人一心想要过去，却不想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更引人注目。
    那几个大汉看到两个美女，一个飘飘若仙，一个小丫头虽然没张开但是也清秀可人，贼眉鼠眼地喝道：“那两个小妞过来。”
    两个人根本没注意看，也自然不知道这话正是对着自己说的，两个人已经走到巷子口，正准备据需往前走，却突然感觉有人围了过来，沈素心下一沉。
    如果只是路过还好说，如果是来找事那就麻烦了。
    正思考间，那几个大汉就已经来到了眼前，眯着色眯眯的眼睛，感叹道：“我们西域还有这等漂亮的小美人，不如从了爷。”
正文 第三十四章 陆衍
    冬月正要反驳，却被沈素拉住了，沈素琢磨了一下便说道：“大侠，实不相瞒。我与家妹有要事在身，父母卧病在床，长兄出门在外，只得我姐妹二人来这西域寻药，吾二人寻药心切，还望放过我们以表孝心。”
    随即未等大汉再次开口，又严肃道：“我姐妹二人虽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家里也是名门望族，出门前特意嘱咐家丁若一个时辰内未归就来寻我们，如今算着时间也快到了。我看各位也是性情中人，武林豪杰讲求侠肝义胆想必也不会为难我们对吧。”
    为首的大汉听了，冷笑一声却不为所动：“这位小娘子说的头头是道，可比你那吓得快要破了胆的妹妹强多了。”
    “我多年前曾经进山学艺，后来又跟随师父游历了两年，而我妹妹自小在家中甚少出门，面对这种事情害怕些也是正常的不是吗？”
    右手边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接着说都道：“我们西域三霸可不屑什么武林豪杰，今天你们两个妞必须留下。”
    竟然是西域三霸，真是流年不利。
    这三个人在整个西域可谓是臭名远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唯一一点就是他们从不踏足中原，沈素当年在西域也听说过他们的名号，只不过运气好没有碰上。
    如今无法无天的三个人挡在了自己面前，沈素郁猝了。对这种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只能来硬的。真是白瞎了她口干舌燥的一顿乱说。
    沈素冷笑，“原来是西域三霸，真是久仰大名。”嘴上说着恭维的话，脸上却带着嘲讽的笑容，一瞬间变脸的沈素让对面三个人有一瞬间的愣神，怎么都没想到刚刚还柔柔弱弱娓娓道来的大小姐变脸这么快。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三人纷纷亮剑，可是这常人的一瞬间真是太长了，足够沈素出手。淬了毒的银针闪着寒光齐发，众人只看到一抹白光闪过，然后对面三人都变了脸色，因为雄厚的内力都被封住了。而他们连怎么封住的都不知道。
    沈素的武功内力并不高深，但是医毒双修的她更知道人体的弱点，因为修为不高，所以她便锻炼了速度，除非遇见个中高手速度更快的，往往她都可以先发制人以快取胜。
    中间的大汉怒吼：“你是什么人，你做了什么。”
    沈素完全没搭理，起身、旋转、横扫、跳跃一连串的动作，砰砰砰地上叠罗汉地躺了三个大汉。沈素摇头叹息：“啧，这么弱的人也能称霸西域，真是不知是说他们运气好还是说西域太弱了。”
    说完拉着冬月准备往前走。
    冬月一脸崇拜的跟在身后，她家小姐简直太帅了！嘤~
    沈素觉得自己出门前真应该学着自己师父卜一卦，或者看看黄历也行。看着挡在路前方的马车，和站在他们面前的几个黑衣人，沈素觉得今天可能不宜出行。
    为首的黑衣人开口，语气生硬但还算客气：“请问可是药仙谷神医沈素沈姑娘？”
    “不是，你认错人了。”说着往旁边挪了几步准备继续往前走。
    黑衣人一个闪身，又挡在了沈素面前：“沈姑娘，银针为器，快若流光，一招既中这是江湖中人对您身手的描述，刚刚所见已然证明。”
    沈素面不改色；“世界之大，用银针的也不一定就是那神医吧，以银针为武器的多了去了，难道阁下这样就断言不会太武断了吧。”
    黑衣人也不多做解释，只是从袖中拿出一块手绢，什么大男人还随身带块手绢，沈素腹诽。待看到手绢李包着的东西的时候心凉了半截，你说说什么人变态到把你发出去的银针一根一根找到的，眼前的人就是这样。
    沈素挑眉，“什么意思。”
    黑衣人答：“这银针江湖人都知道，沈神医的独家特制，每根银针末端都雕了一朵七瓣梅花。”
    沈素后悔了，当初选了银针做武器，看中了她轻巧，而且可以方便淬各种自己配置的毒，当初找到武器铺打造，她要求颇高，为了防止店家拿现成的充数，她随手给画了个标记。没想到这么几年过去竟然成了自己独有的标志，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干点坏事都不行，真是失策失策。
    沈素挑眉，干脆承认：“这是我的，有个贵干。”反正要动手早就动手了，不用费这时间确认他的身份。
    果然听到她承认，黑衣人拱手道：“我家主子有请。”
    “冬月。”
    “小姐？”冬月在后面小声问道。
    “你跟这位大哥好好说道说道，想要见我需要怎么个程序，然后让他转达给他家主子。”
    本来很紧张的冬月听到这话，莫名的笑了一声，整个人放松了不少，一本正经的说道：“要见我家小姐呢，分两种情况，第一种呢是求医，第二种呢是除了第一种以外的任何情况；而这第一种情况呢又分为两种病情，第一种是快要死了，第二种是离死还差得远。这第一种病情呢，只要你付得起诊金，不是什么邪魔歪道杀人如麻的大魔头我们小姐都会出诊的，毕竟这天道好轮回谁知道救了你会不会有冤魂索命；第二种病情呢，需要排队，至于排多久这个看情况，排到第一种病情那程度估计也就可以了。而至于第二种情况的话，你得下拜帖，亲自登门，我家小姐堂堂神医，你半路拦人说请就请，你以后生个病中个毒啥的不想活了？”
    这些话本来是当初沈素和冬月两个人私下里冬月问她作为神医是不是很威风，很难请她出山，书上都是这样写的，高人都喜欢隐居，然后等人三顾茅庐。
    沈素觉得好玩，说了这样一段话逗她，没想到她竟然记住了，真想给她一个拥抱。
    黑衣人额上的青筋爆了有爆，抓着剑的手也紧了紧。
    突然马车里传出一道温华清润的声音：“青岩，都回来罢。”
    黑衣人顿了顿，做了个手势，围在周围的黑衣人都退回了马车边上。
    里面的人又开口说道：“沈姑娘今日是鄙人唐突了。在下陆衍，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说完对着黑衣人道了声：“走吧。”
    马车渐渐远去。
    陆衍？陆毓？这两人不会有什么关系吧，沈素想到。
    不得不说，沈半仙你真相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白家少年
    沈素和冬月终于可以出行了，为了再避免节外生枝，两个人都没有了闲逛的心情，可是沈素忘了不宜出行就是不宜出行.
    在姚城门口她又被几个人拦住了，冬月小声的在后面叹道:“小姐，我们今天似乎就不应该出门，怎么老是遇见这种人。”
    沈素叹口气，她已经后悔出门了。
    对面的两个人，一脸惊喜：“姑娘，我认得你，那日你跟在秦公子身边。”
    秦公子？沈素想了一下才想起陆毓曾的经化名。
    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原来是你们啊。”
    两人抱拳，“正是正式。”
    “秦姑娘来药城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办。”
    想来是那日陆毓说他们乃兄妹二人，使得他们以为她也姓秦，误会就误会她也懒得解释。
    “呵呵，并无大事，感到好奇所以来逛逛，几位若有事在身，便先去忙吧。”沈素真是想摆脱这热情的二位。
    只可惜：“不忙不忙，只是过些日子是药城的拍卖会，所以现在这里面人多且杂，就怕出事。
    沈素来了兴趣，假装疑惑地问道：“以前也没听说有拍卖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年纪稍微小一点的抢着回答：“这拍卖会去年才流行，第一次就赚的盆满钵盈，所以今年又要举办。大家都想着在这捞些好处，有药的赚钱、有钱的买药，双赢。
    “原来如此，两位也是来参加这拍卖会的？”
    稍年长稳重一点的，接道：“正是，我们前日邀秦兄今日一聚便是说此事，你兄妹二人到时候可以一并前来。”
    半开玩笑道：“在此谢过二位美意，只是你们男子都以大业为重，我则是奔着新奇好玩来的，若没有什么看头我可不答应。”
    年龄稍大的少年笑着答道：“秦姑娘来了不就知道好不好玩了？”
    “呵呵，那倒是。”真是一点话都套不出来。
    两位少年要去药材铺看药材，沈素借口去别处逛逛，几人在一处岔路口告辞分别。
    冬月终于得以开口说话，见没人在周围问道：“小姐，你认识那两个人吗？”
    “算是吧，见过一面。”
    “我之前也见过，在客栈里。他们就是我之前跟您说的那个白家药堂里的人。”
    沈素揶揄：“难得你过了这么久还能记得清楚。”
    “冬月对长得好看的记得都清楚。”
    沈素拉长声音：“哦？”
    “真的，我不骗你，无论什么东西我都过目不忘。”
    沈素感叹：“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真是个奇怪的小丫头。”
    “我一点也不奇怪。”
    “和你同龄的孩子可不像你这样。”
    “小姐！”
    沈素但笑不语。拉着冬月往前走。
    “小姐，你不是说出来买药材吗？我们应该去药堂啊。”
    “好药材可不一定是药堂才有，你看见这街边摆个小摊位买药材的人了吗，这地方能淘到不少好货，再往里走有个大市场，里面虽说混杂但是想要找的东西应有尽有，可比那药堂靠谱多了。”
    “您懂得真多，以前是不是经常来？”
    “来过几次，慢慢才发现这么个好地方。”
    大市场里面鱼龙混杂，熙熙攘攘，混杂着各种吵闹声吆喝声，各种药材的药香、人群的汗臭味，让冬月皱眉，看到沈素面不改色的见缝插针往里走去，顾不得那么多连忙跟上。
    七拐八拐地往深处走去，越往里人越少，快到尽头的时候沈素在一个简陋的摊子前停了下来。摊子后面坐着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白胡子蓄了老长，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沈素在摊位前面蹲了下来，对着老人笑眯眯地道：“老人家还记得我吗？这次有什么好药材留给我？”
    老人本来是闭着眼睛，听见有人说话才睁开，瞅了瞅笑道；“你这丫头怎么在这里出现了？”
    “一言难尽，我这次来还要买两味药材，一味是千百草，一味是龙骨。还由您上次答应给我的药材。”
    老人家叹口气：“我哪知道你要来，那药材也不可能天天带在身上，而且你这一来除了药材还是药材，就不能专门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哪能啊。”说着招呼冬月，将她一直抱在怀里的一个布包拿过来，这是今早整理好叫冬月出门带着的。放在铺在地上的摊子上，拍了拍包袱，神秘地说道：“呐，这是孝敬您的，三十年开封的醉飘香。”
    醉飘香，江湖上第一酒庄独一绝。
    老头的眼睛一亮，接过来隔着布包闻了闻：“好酒，好酒！”
    沈素知道他嗜酒，但非佳酿不饮，这醉飘香可谓是送到心坎上了。老头子回身在身后的大箱子里，掏出一个盒子，说道：“这里分别有一个千百草和龙骨，上次答应你的药材真没带在身上，你住在哪明天我让那泼猴给你送过去。”那泼猴是老人家的孙子，沈素见过几次，上天入地皮实得很。
    沈素道：“可以，我住在望江楼，明日您的小孙子来了，就找我身边这个人就成。”
    老头子看了冬月一眼：“成，就这样。”
    说完，瞅了瞅四周小声道：“我听说第一酒庄的醉飘香一年就出十坛，你这还是三十年陈的，你说你是在哪里弄到的，你教教我，以后我想喝就自己去弄。”
    沈素噗嗤笑了，“我哪有那么大能耐，这醉飘香就是王公贵族一年能分到一坛年份足的就不错了，大多都需要预定，其余的都供给皇室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两年前恰好救了他们庄主夫人一命，又想到您爱喝所以讨了一坛当做诊金，您可得省着点喝，喝没了可就没了。”
    老头子有些郁猝，“你说我喝完这个再喝其他的岂不是就跟喝水一样没劲？他虽然好。因为这个东西失去了人生乐趣岂不是划不来，除非我能天天喝这个，不然我也只能摆起来闻个酒香。”
    沈素没有反驳，她不能否认老头这话话糙理不糙，在我们还没有享受完人生，体验过各种快乐、痛苦、幸福、离别、团聚的个中滋味，为什么就要接受除去巫山不是云的无奈。这是多么悲哀的事情，在人生刚刚开始阶段，就已经过尽千帆，心如止水，呜呼哀哉！
    老头子拽她回神：“我就是说说，你这个酒送的还是好。”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毒发
    沈素笑道：“您家大孙子据说是个天才酒酿师，在第一酒庄学艺就快回来了吧，到时候就有口福了。上次行医在庄里碰见他，竟然还记得我，让我跟您说当时候您不用出门买酒喝，不用再攒私房钱。”
    “这臭小子。”
    两人寒暄了很久，就像许久没见面的老朋友，像以前一样沈素席地而坐在对面，跟老人讲着这几年行医在外遇到的奇闻趣事，冬月也坐在旁边听着，比老头还认真。
    天将傍晚，沈素才告辞准备回去。因为时辰已经偏晚，沈素便叫了一辆马车一路向郊外驶去。
    沈素刚进大门，就碰见和家丁一起往外走的林安，看到她临安一时激动，“师妹回来了，赶紧去忙师父的忙，毒发了。”刚刚去院子里找她，下人说一早就出去了，正准备遣人出去通知，便看到沈素回来。
    沈素呼吸一窒，明明今天上午看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才过了半天就......
    “怎么突然就毒发了。”
    “我也不知道，也就刚刚的事情，我们都在商量别的事，突然就晕过去了，师父忙不过来让我来寻你。”
    沈素将手里的盒子交给冬月，嘱咐道：“你回去把这个放好，拿着我的药箱来找我，那个稍微大一点的药箱。”然后又对林安说道：“师兄，我们现在就过去。”
    说着一行人匆匆往里走去。
    屋内血腥气浓郁，陆毓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莫尘正在床边施针，几处大穴已经被封。床上的人呼吸微弱没有反应。
    “师父。”沈素叫道。
    莫尘回头，“你来看着，每过小半个时辰推一次针，我去配药。”
    沈素点头，莫尘出去配药，沈素就站在刚刚的位置上，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人，一时有些惘然。天气已经转凉，却不需要在屋内生了这么多炭盆，甚至还燃了地龙。热的沈素没一会而就出了一身汗，可是反观陆毓，手脚冰冷的吓人，额上不停地出汗确实冷汗，偶尔有细弱蚊蝇的声音，也只是不停地喃喃一个字：冷。
    沈素把床上的锦被都给他盖在身上，炭盆又挪的近了些，走到窗前开了一扇窗保持空气畅通，又回到床边坐下算着时间。
    凤二悄无声音出现在房间内，其实他一直都在不过都是隐在暗处，今天跟着沈素出门，进门后他提前闪回府内准备去见庄主，却不想发生了这种事。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亲眼看到还是很难受，他们庄主在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脆弱过。
    “沈姑娘，时间要到了。”
    沈素笑，笑容里带了些苦涩，“我心里算着呢，不用担心会好的。”
    凤二沉默不语。他心里隐隐有些焦急，并不是因为主子现在身中剧毒，而是他遵照主子的要求派了凤一凤三去查陆衍，如今他们并没有音信传来，但是陆衍却已经出现在了西域，究竟意欲何为。只得先派人去盯着等主子醒了再做结论。
    时间到了，沈素按着莫尘的要求将针推进了少许，然后执起陆毓冰凉的手腕诊脉，脉象混乱，气息不稳，暂时没什么大问题，让她松了一口气。
    抬头看到凤二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以为他在担心陆毓便安慰道：“你放心，他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凤二却拱手行礼，“并不是因为这个，沈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素看他一脸凝重，看了陆毓的情况比较稳定，走到外间坐下，“说吧。”
    凤二说道：“其实我是奉命跟在沈姑娘身边保护您的安全的，您今天在巷子里遇见的那位名叫陆衍的人，是陆家二房的嫡长子，是主子二叔家的人。论长幼，他是主子名义上的表哥。”
    沈素：“他有什么问题吗？”
    “不瞒沈姑娘说，这一房一直想着占取茗月山庄，当初老爷夫人去逝的时候主子还小，他们便设计使主子中毒，想要顺利继承山庄及名下产业，幸好主子命大他们才没有得逞。一路把他们打压的不能翻身，本来是看在老爷的面子上留他们一命，却不想又开始蠢蠢欲动。之前小阁楼的事情主子就怀疑是他们做的，我派了人去查，但是并没有回信可是他却出现在了西域，这本身就很奇怪。”
    沈素只得叹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暂时不知道，今日看陆衍似乎有结识沈姑娘的意思，所以把这个中关系厉害讲明白，也希望沈姑娘可以少与他接触。”
    “我明白了。”
    凤二神色轻松了不少：“实在是最近多事之秋，不得不多加防范，还请沈姑娘谅解。”
    沈素了然的点点头，她本来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很多麻烦事能避则避，她当然不会上赶着给自己添堵。
    两人返回房间没有多久，陆毓就像发了高烧一样身体不断发热，沈素撤掉被子和炭盆，可还是不行。床上的陆毓汗如雨下、面色潮红。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简直冰火两重天。
    身体发热相比于身体发冷的程度要厉害得多，沈素探了下脉象，发现他身体砸如此激烈的反映下，竟然脉象却微弱的近乎没有，时有时无的跳动。
    冬月拿了药箱走进来，放在沈素身边，顺便小心地看了眼陆毓，被脸色绯红汗如雨下的他给吓了一跳，小声地问道：“庄主是什么病，感觉烧的很严重的样子？”
    沈素点头，“刚才冷得要命，现在又喊热，估计是药物在体内发生作用的缘故。好在常年习武又有雄厚的内力当无大碍。”
    冬月放下心，站在一边等候吩咐。
    陆毓已经在冰火两重天的折磨中过了两个来回，莫尘终于姗姗来迟。看了陆毓的情况，让人准备热水将怀里七七八八的药粉全部倒进去，然后叫在一旁的凤二：“把他放进去泡一个时辰，快点。”
    凤二不敢怠慢，抬着陆毓将他放进了冒着热气的浴桶里。嘱咐道：“这毒要一月余才得解，除了每日行针，还要配合这每日一个时辰的药浴，一个月后能解了。但是过程比较痛苦，这期间神智不清可能需要人看着，防止他一下子忍受不了来个自杀什么的，瞎了我这些好药。”虽然这小子毅力耐力都惊人的可怕，可是他就喜欢给人添堵。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寻药
    沈素汗颜，他师父每次看病都会说些让人心惊肉跳的话，在场的除了她，凤二一脸严肃，冬月一脸担心。沈素只得出来解围：“师父，都这时候了你就别吓人了。”
    “千真万确，这个药浴真的比较痛苦，再硬的汉子有时候也承受不住。”
    沈素疑惑地看了他师父一眼，她对这药真的不了解，一时间也分不清真假，转头对凤二说：“那这段时间你就别跟着我，在这里照看着他吧。”
    凤二摇头：“主子身边还有许多暗卫，到时吩咐下去即可。主子交给我的任务就是保护姑娘的安全。”当然了另一个任务他明智的没说出来。
    沈素了然点头，“那就好。”
    似乎真的很痛苦，泡在浴桶里的陆毓亵衣紧贴在身上，可以看到里面肌肉紧绷的纹路，眉头紧皱，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扣住浴桶边缘已经抓出了深深的刮痕，幸好由于消音的作用内力用不出来，不然这浴桶，甚至这房子可能被震飞了，伴随着痛苦的低吼，沈素有些相信自家师父的话了。
    冬月紧跟在沈素后边，看了几眼不忍心又闭上眼睛但是耳朵却还是能听见痛苦的呻吟，小声说道：“庄主好像真的很痛苦，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沈素安慰她：“你记不记得我说的，你所经历过的苦难最后都将成为你的财富，现在这样痛苦忍过去了就是另一个境界。还是你想说现在图一时的安乐后半生都被病痛折磨。”
    “好吧好吧。”冬月捂上耳朵：“让庄主继续痛苦吧。”
    沈素失笑，心情并没有好多少。虽然她没有见过，但是她能看出来体会到这个人非常人一般的毅力，让他变成这样简直难以想象，这样的痛苦不知道要承受多久。
    莫尘开口道：“没想到他吃了我的药毒发的还这样早，到目前为止我就配出半个月的药量。卿卿，后半个月的药药方有变，但是需要一味观音莲，你要帮我取回来。”
    沈素一愣，她的师父很少叫她卿卿，这是她未拜入师门之前的名字。平时有求于她的时候叫素素，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时候叫沈素，无奈的时候叫她臭丫头，只有一种情况下会叫她卿卿，那就是需要她故地重游的时候。
    凤二不明就里，说道：“莫医生，在下可以代劳。”实在是如今外面的情形让他不得不防，主子又这样自然是能待在府内就尽量不要外出，毕竟外面有很多地方照料不到。若是出个什么三张两短的主子可能剥了他的皮。
    沈素摇头：“这件事必须要我去，旁人不行。”
    见她无比坚持，凤二只得退一步：“我跟着沈姑娘一起去。”
    沈素刚要反驳说她带着冬月就好了，让他在这里给她师父帮忙，却被一眼看穿她的莫尘打断了：“凤二跟着也好，姑娘家路上有个照应，他一个打架的能帮我什么忙，还不如林安呢。你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吧。”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留下哭笑不得的沈素，和被称为打架的满脸黑线的凤二面面相觑。
    沈素决定隔一天再出发，主要是第二天要去望江楼取老头送过来的药材。她自己没去，而是命冬月过去，这一次倒是顺利的很，不消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在院子里碰见了也要进门的阿福，冬月笑着打了声招呼：“阿福，你怎么在这？”
    “我听说小姐要出门？”
    冬月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在小厨房看他们在做路上的备用点心，顺便问了一句。”
    “好吧，那你过来是干嘛？”
    阿福腼腆的笑了笑，带着一丝探究问道：“我想跟着去，不知道能不能行。”
    自从那日给他改过名字后，沈素就没再怎么管过，即使她见到他，也甚少说话。他娘亲的病已经全好了，这些日子里他每日里跟这个学学那个，跟那个学学这个，感觉除了他所有人都有事做。所以有时候他也很气愤，为什么留下他却又不管他。
    冬月是无条件支持沈素的，无论什么她都觉得一定有这样做的道理。但是冬月还是将他领了进去。在书房倚榻看书的沈素见到冬月身后的阿福并没有什么表情，仿佛早就料到了。
    冬月把手中漆黑的方盒子放下，然后站在沈素身边低头说道：“我在门口碰见了想要进来的阿福，他说想跟咱们一起出门。”
    沈素这才抬头看向他，问道：“阿福，你一定觉得我把你留下来却没有管你。”
    阿福抬头，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其实我也一直在思考，但是这要看你的意愿，既然你来问了我就告诉你，第一你可以会药仙谷学医，像我这样，第二你可以去茗月山庄学武，像凤二冥一那样，我会跟庄主引荐你。这两者我皆给你三年的时间，三年你要保证学有所成并回到我身边。你可有选择？可能做到？”
    谁都没有说话，沈素在等他做决定，阿福一直没有抬头。
    须臾，沈素才听下下面传来坚定的声音：“我要学武艺，不是像凤二冥一统领那样，是比那样更好。”
    “那好，这个月一过我会让你过去。但是现在你要待在府内哪都不能去，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以后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
    阿福点头：“我明白了。”
    沈素微微一笑，问道：“你可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
    阿福一愣，弯腰答道：“属下宫秋。”
    “下去吧。”
    “是”
    阿福走后，冬月小声抱怨：“大概这些人中我是最拖后腿的，什么都不会。”
    沈素笑道：“你会的很多啊。”
    冬月眼神一亮：“您说说我都会什么？”
    “会......给我解个闷儿什么的，所以我不会嫌弃你的，放心。”
    冬月：“......”还能不能愉快的朝夕相处了？
    第二日，启程。
    他师兄特意给了她百根银针，道：“这是她经常管用的那家铁匠铺连夜让人打造的，快马送过来的。备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沈素看着末端那显眼的七瓣梅花，欲哭无泪。幸好曾经跟铁匠铺老板说过，这东西可不能谁都能做了去也不能说都能买到手。
正文 第三十八章 老板娘
    观音莲生长在中原江南一带的万仙山，哪里民风淳朴的原住民对外面的世界很少踏足，过着怡然自得自给自足的安静生活。他们虔诚的信仰着神佛，对万仙山无比敬畏。
    她的娘亲就是万仙山的原住民，一位不拘泥于俗世枷锁的女人，为了追求离开万仙山却被深深伤害又长眠于此。
    有时候她想如果当年娘亲没有离开这里，大概是可以快乐无忧的生活一辈子吧。不用在意世人的眼光，无情的嘲笑，围着三尺灶台，整日算计着柴米油盐拮据的过日子，可曾后悔过？她无从得知，斯人已逝。
    自从上了马车沈素就一直很安静。虽然平时也很安静，但是一般都会闲适的看看书或闭目养神，可是这一次自从她出发眼睛就一直盯着小桌子上的茶杯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肃穆带了些不知是自嘲还是哀伤，总之冬月总结出一句话那就是就是不对劲。
    炭盆上的茶水已经烧开，冬月拿走沈素盯着的杯子，抬眼看了她一眼，没反应。
    冲好茶水，放了一朵晒干的茉莉花去涩，放在沈素面前，依旧没反应。
    冬月忍不住，轻声叫道：“小姐？小姐？”
    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沈素听见叫声抬头问道：“怎么了？”
    “还说怎么了，您一直出神，在想什么呢？”
    沈素摇头，把脑袋里不该想的都去掉：“没什么。我休息一会儿，马车停了你叫我。”
    “小姐累了吗，天气越来越冷了，我先放个汤婆子进去。”
    躺在榻上的沈素伴着马车轻微的晃动昏昏欲睡，时隔这么多年再次回去她还是不能平静。
    马车一路南下，沿着乡外的一条小路向前。
    沈素早已经清醒，只是懒得动，躺在被子里听着外面的动静。
    冬月安静的坐在一边绣着手里的荷包，凤二找了一家小客栈，停下马车，对着里面的人说道：“到地方了，我们今日在这里投宿。
    冬月先下车转身扶沈素下来，看了眼眼前的客栈，建在小镇边上简单的一处小院，外面支了布幡旗，写着茶馆客栈四个大字。
    外面露天放了几张桌子和长凳，以为梳着妇人髻的女人正在门口支着的一口冒着热气的大锅中忙着，眉目明艳看到他们一行三人柔柔地笑了一下，温婉贤惠。指示下一刻，高破天际的女音响彻耳膜：“当家的你给老娘我死出来，来客人了!”说完又对他们温柔一笑，只是这一笑让沈素三人齐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老板娘好生厉害。
    几人走到跟前，老板娘笑意盈盈，声音在正常境况下还颇为好听，她说道：“几位打尖还是住店呀？”
    “老板娘我们住店。”
    “得嘞，两间房？”
    沈素点头，“麻烦了。”
    老板娘大气一挥手，“客气客气。”
    这时候才从里屋走出一个男人，线条硬朗颇为英气，眉宇间自有一股正气，是个坦荡的人。
    正在跟他们说话的老板娘看到来人，眉毛一拧：“活都干完了？”
    男人对着她无奈一笑：“干完了干完了，你消停会，小心着点。”说完又对着沈素几人略带歉意的笑笑：“内子刚怀有身孕，可是闲不住也说不听，孕妇脾气又大还说不得。”说着无奈的摇头，眼神却是满足的。
    “我脾气大？”
    “好得很。”
    “你带着客人去找房间，这里我来。”
    “好吧，”对着沈素温柔一笑：“客人请跟我来。”说实话要不是男人的话她会觉得这老板娘是个精分。
    “老板娘有孕在身？”沈素问道。
    老板娘难得幸福的笑了笑，“嗯，前些日子去镇上找了大夫看，不过月份还浅，看不太出来。让开一些安胎药，我觉得很好，那药堂里的安胎药吹到天上去了，说镇子里很多孕妇有落红、胎不稳的吃了就好了。但卖到十两银子一副，太贵了，我们这小店平时几个月才有十两银子。我没买，我家那个不放心偷偷的买了，我就是因为这事跟他闹脾气，小姑娘吓着你了吧？”
    说着指了指紧挨着的两间房，“这两间房可以吧，虽然条件不怎么样，但是绝对收拾的干干净净。”
    沈素没异议，其他两人就更没有了，收拾好东西就往各自的房间走去。
    沈素看老板娘准备离去，出声叫道：“老板娘留步。”
    老板娘看向她：“可是有什么问题？”
    沈素摇头，“这很好。不瞒老板娘说我也是大夫，不置可否为您诊下脉。”
    老板娘一脸惊愕，明艳的脸上也闪过一丝迟疑：“这......”
    冬月在后面跳出来，叫道：“我家小姐医术超好的，平日里一诊千金，不过今天可能不用。”
    老板娘眉毛一拧，有些不悦：“胡说，江湖上谁不知道一诊千金的地位除了药仙谷谷主和他的两个关门弟子之外再无旁人，你怎么能这样说大话。”
    冬月笑着不说话，沈素笑的眉眼弯弯：“区区不才，正是在下。”
    “你......你你你......是？”
    少女眉眼精致，夕阳的余辉洒落在身后，白皙的肌肤淡淡盈光，嘴角含笑，好看的双眸里盛满岁月静好的淡然，是叫人一看就心生平静的美好。
    “是我。”
    老板娘拍了下有些僵硬的脸庞，咳了声依旧严肃道：“给我看看你的武器。我记得两位关门弟子中那位女神医惯用武器是银针，每一根上面都雕了一朵七瓣梅花。”
    沈素笑容僵硬，想她堂堂医科圣手，有一天行走江湖叫人辨别身份的竟然不是她的医术而是她的武器，她情何以堪。
    也幸好，她收下了林安帮他打造的梅花针，不然以她自己准备的普通银针今天可是有理说不清了。
    沈素抬手银光一闪，一根梅花针已经钉在旁边的树干上，入木三分。仅有末端露在外面赫然是一朵七瓣梅花。
    再去看老板娘，红唇半张，好不容易合上，磕磕绊绊地喊道：“当......当...当家..的，当家的，快来快来！！”
    本来在前面看着大锅照应门外茶馆的男人，听见这不对劲的声音，急急忙忙过来。却看到自己老婆包着刚刚来的客人一脸......怎么说呢，幸福？
    见到他，老板娘恢复正常，拉着他走到沈素跟前：“当家的，这位是你口中恩人的弟子，那位神医。”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安胎药
    沈素对那孕妇问道：“请问这里的安胎药是不是很管用，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家姊有孕在身，听说这里的又好药，特地过来的。但是不知道这传闻是不是真的。”
    那孕妇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听说她们远道而来，便说道：“大妹子，这里的安胎药可是一药难求，每天来这里排队买药的你也看到了这么多，前些阵子这里来了个神医，尤其擅长给这方面，这附近的几个镇子好多孕妇都在买这里安胎药。像什么肚子疼、胎不稳尤其是落红都治好了。”
    “可是这十两银子也太贵了。”
    “唉，那也没办法，有些家还好，若是头胎或者家里独苗单传的，就是再贵也会买啊。”
    这时候凤二又进来，对着沈素摆了个去外面的手势，沈素略带抱歉的对着孕妇说道：“家里过来人了，可能有什么急事，就先走了。”
    “哎，你们不买药了？”
    “家里还有一些，明日再过来。”
    走到外面，沈素问凤二：“有什么事情？”
    凤二皱眉说道：“刚刚发现，这家药堂倒是没发生什么事，但是离这里两条街的另一家倒是出过，但是没闹的太大，不过现在生意惨淡，估计快关门了。”
    沈素挑眉，“走，过去看看。”
    几个人又绕了两条街，果然看到一个比之刚才的药行不知惨淡了多少倍的小药堂。药堂很小，也没有开在繁华热闹的主街上，只有一间店面，前面坐堂后面抓药。
    没看见伙计，里面只坐了一个中年人正在写着什么。
    沈素走进去，敲了敲围在前面的柜台，中年人才抬起头，看着有人进来双眼一闪而过的惊讶转瞬即逝，问道：“客人买药还是看病。”
    “你是这里的老板？”
    “是，也是大夫。”那人补充道。
    沈素眼珠一转，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买药，买一副安胎药。”
    那人面带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沈素也任由他看着。半晌那人才说道：“客人是从外地来的吧，离这里两条街外的药堂卖有更好的安胎药。”
    沈素挑眉，“为何你这里不行？你可以偷偷找个人买一副安胎药照着他的药房抓药买药，价格低一点也不会生意差成这样。”
    中年人眉头一皱，有些气愤后又转变为无奈，说道：“我就实话实说了吧，当初我很气愤他们家将一副普通的安胎药卖到十两银子的天价，所以确实有去买过，但是我发现他们的安胎药里面的几味药材是有问题的，可是那些人吃了却没事，我也无处可说。但是我那正经在按照医书上所研究的安胎药却令人出现了轻微的肚子痛等情况，所以我也没想明白这回事，可能是我医术不精还未到位。那安胎药想也是好的，姑娘还是去那家买药吧。”
    沈素却笑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连自己的医术都怀疑也活该这药馆快倒闭了。”沈素在神医谷修习多年自被培养出一身傲骨，尤其见不得有人怀疑的自己的医术，更别说自己怀疑自己。
    那人脸上青红交错，在沈素强大的气场下辩解道：“我本就半路出家，而这现象我又无法解释，只能想着天外有天，怀疑自己。”
    “自己有疑问，就去查，查不到就去想，想不明白就多读书。怀疑自己有什么用呢，如果你真觉得那药是好的，为什么还不把你自己的药换了，卖便宜点还能造福百姓。你也有疑惑不是吗，却只是在这里自欺欺人。”
    中男人脸色不好看，有被人道破的窘境，“小人愚钝，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沈素的气场太强大，还有那一席话让他羞愧难当却不得不产生敬意。
    “我若指明方向给你，你可愿意查到低。”
    “自然是愿意的。”
    沈素淡漠的开口：“查水源。”
    中年人略一思索，恍然大悟，走出柜台后面做了个揖，叹道：“原来如此，竟然是这样真是疏忽疏忽。”说着又对沈素道：“多谢姑娘指点。”
    沈素已经转身向外走，听见道谢头也不回只说道：“下次可别再轻易怀疑自己的医术。”
    “姑娘留步。”中年人从店里追出来，沈素回头：“还有事？”
    “没有，只是想问下姑娘尊姓大名？”
    “哦？”沈素略一思索，狡黠地笑道：“我听江湖上的人都称我与我师兄医药双仙？”说完不等对面恭敬等回话的人反应，便上了马车离去。
    凤二：“......”说好的低调低调低调呢？
    因为在镇上耽搁的时间太长，已经没办法赶路，几人准备晚上留在镇上投宿，第二日一早赶路。
    早上起来出门，客房楼下听见有打尖的行人在议论，沈素和冬月凤二坐在一边的角落里默默吃着早餐。
    “昨日我听说药仙谷的神医来这里了？”
    “对对，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医药双仙里的那位女神医。”
    “我一开始还以为这医药双仙是形影不离的两个人，但是现在看来他们很少同时出现啊！”
    “可不是嘛，最近都没听到他们的消息，我女神已经消失了大半年了。”
    “你说这消息准不准呐，幸好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就在这附近，不然可赶不及。”
    一片附和声：“就是就是。”
    人声鼎沸的大堂里，沈素默默的低头吃饭，顺便埋怨了小医馆里的老板，看上去挺正经没想到还是个大嘴巴，凤二面无表情的看了对面的沈素一眼，眼神里的一丝不言而喻，看看你干的好事。
    沈素有点尴尬，只得笑呵呵地解释道：“那个......这些人我都比较面熟，可能是我这次消失的比较久所以之前卖给他们的药都用完了，所以才...比较...恩，激动。”
    “那小姐把药卖给他们不就好了？”
    “出门匆忙，没带在身上。”
    冬月：“......”
    这就尴尬了......
    “那你跟他们说明白了，下次再给就好了。”
    凤二气道：“你以为他们会放弃这次机会？毕竟江湖上都说医药双仙来无影去无踪，宁可抓错绝不放过。”
    冬月：“......”顺便给了沈素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易容吧。”
    沈素眼睛一亮，随即黯然：“技术不精。”
    凤二一脸本来也没指望你的无奈表情，从随身的包袱里扯出一张人皮面具，“没用过，先将就着。”
正文 第四十章 万仙山
    面具薄如蝉翼，触手清凉。沈素趁着大家都不在意，将人皮面具贴在脸上，一点感觉都没有，瞬间就感觉和肌肤融为了一体。真是个好东西。
    只是......“凤二你怎么还随身带着女子的人皮面具。难道你们出任务除了扮演各种身份外，还要是不是转换性别？”
    凤二尴尬地咳了一声，转移话题：“沈姑娘，在下有话要说。”
    沈素好整以暇：“你说”
    凤二低声，似乎还带了咬牙切齿的无奈：“您知不知道什么叫低调？您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我们难道还要天天面对这些事吗？”说着看了眼大堂里还在议论纷纷的人们，意思不能再明显。
    沈素摸摸鼻子，“我就是习惯了，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因为易了容，几个人大摇大摆地从正门出去，那些人看都未看一眼。
    马车渐渐远去。
    沈素又恢复了往日安静的模样，看看书不说话，冬月自己找了事情做。
    五日后，几人终于到达万仙山脚下的小城，远远望去就能看见远处连绵起伏云雾缭绕的群山，雾气氤氲，高耸入云仙气朦胧。怪不得能成为里面居民的虔诚信仰，高山值得人们敬畏。
    进了城，沈素嫌马车坐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改成走路，小城里民风很淳朴，街上的人大都粗布麻衣，沿街也没有很出挑的衣裳首饰铺子，更多的是粮行油铺，还有一些客舍茶馆，布置的都很简陋。大概是很少有外人来，所以过路人都禁不住多看了两眼。
    “小姐，这是万仙山的原住民吗？”
    “这可不是，原住民住在山里。”
    冬月惊叹：“山上还有人住？”
    “当然。”
    “小姐你又知道了，您去过的地方真多。”
    是吗？沈素没回答，如果可以这个地方她再也不想回来的。如今再次踏足，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有压抑但更更多的好像还是尽快拿到药材回去。
    在一家客栈停下，凤二问道：“我们居住在这里吧，明早进山？”
    沈素看了看天色，点头同意。
    万仙山进山容易出山难，里面的原住居民虽然淳朴却认死理，有时候很难对付。比如他们不允许外来人拿走万仙山的一草一木。
    这也是问什么莫尘必须让沈素来这里的原因，毕竟有那样的一层关系在，她在这里很多话会很好说。只是这些冬月和凤二并不知道罢了。
    当年他爹发酒疯，在沈素进山学艺的第二年，一把火烧光了家连带着她熟睡的娘亲，醒来后整个人就疯了，离开活了一辈子的故乡无影无踪，这么多年了无音信。
    沈素是后来回家探亲才知道的，邻居的老婆婆告诉她娘亲的尸首已经送回娘家，那是她第一次听说万仙山。
    她找到了那里，看到了她娘亲面目全非的尸体无处安葬以及众人无情的指责，说这是离开万仙山的代价。她还小，却已经尝受了世间最悲苦的离别。她不顾反对火化了娘亲的尸体，带走了她的骨灰选了一处灵山秀美的地方亲手安葬。当年他们想将她留在万仙山，被她赌气拒绝。
    如今......沈素哀叹，当初就不应该说大话，说什么不稀罕再来，真是啪啪啪打脸。
    早上的空气湿润清新，站在山脚下吸一口气感觉连日来赶路的疲惫都得到了解脱。
    可是山里就大不一样了，树木茂盛，遮天蔽日，越往深入越不得见阳光，阴森寒冷。不知名的花草藤蔓盘根交错，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
    凤二眉头紧皱，在紧绑的裤脚里抽出一把小巧锋利的弯道砍着横亘在路间的藤蔓在前面开路，幸好沈素有在深山里行走的经验，穿了便于行走骑马的衣裳，脚上踏了一双鹿皮靴，既保暖结实又防水。冬月跟随沈素，差不多的打扮。
    “小姐，幸好我们穿了这样的衣服，要是穿了平日里的罗裙还真是不好走路。”
    沈素笑了笑，一边忙着辨别方向指挥凤二往哪边走，没有说话。观音莲这种药的山里的原住民起的，是这座山里一颗枯朽了不知几百年的老树上开的花，生的红艳如血，花冠层叠，状似莲花，但是却只有手掌般大小，那棵老树长在大山的中心，是山里人心中的圣树，尤其又结出了莲花般的花朵，所以族里给她取名观音莲。
    沈素之前就在孤本里看过这药材，她也听说过这是族里的宝物，保存了几千年。可也奇怪了，几千年来也没听说有人得到过这东西。也不知道陆毓这毒中的是好还是不好，这药难得，得不到便治不好，若得到了那便是通天的本事。毕竟这药据说可以让人内力更加精纯浑厚，纯净的内力那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东西，相当于曾家了几十层功力。
    唉，大摇大摆地来要取走人家的宝物，虽然有一层亲戚关系，但怎么想怎么难办啊。沈素在后面叹气。顺便时不时的扯个花，拔个草，摘个树叶，都放进了随身携带的一个大荷包里，是她要冬月帮忙秀的。
    凤二：“你在干什么？”
    “这些都是很好的草药，虽然比较常见，但是这里长得更好一些，既然来了不拿点东西我这心里不舒服。”
    凤二：“......”
    “接下来往哪边走？”凤二停下脚步，前面分了三个方向，虽然分的一般人都看不出来。
    沈素想也没想的指了右边那一条，“走这个。”
    凤二看了她一眼，问道：“你确定吗？”一脸的不相信。
    沈素随手摘了朵花放进荷包口袋，“你放心，我闭着眼都能找到路。”
    凤二额头突突地跳了跳：“那你还让我在前面找路耽误时间。”
    “难道不应该你在前面吗，你瞅瞅那群懒鬼都不修理这路都看不见了。而且我不是都在后面告诉你方向了？你跟着来难道不就是做体力的？”
    好有道理，他竟无力反驳。
    一行人于是沿着右边的道路继续前进，说是道路，也只是看得出这中间都是低矮的灌木藤蔓，相比较其他好走一些。
    凤二依旧走在前面，沈素冬月紧随其后。
    冬月年纪小，没多久就支撑不住了，沈素给她打起：“坚持住，在这里不能休息，周围都是毒蛇，还有这些有毒的植物。再坚持一会儿就到了。”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进山
    “真的吗？”冬月表示怀疑，“很久之前您也是这么说的。”
    “咳，这回是真的。”
    沈素这回还真没骗他。
    这条路很难走，但是很短，不一会儿就到了尽头，尽头是一个大花园，没有围栏，也没有被人浇养的样子，就仿佛这片地就是自然生长着这些千奇百怪的花，但是沈素知道到底是怎样......
    她走进去
    咦，竟然发现了千百草，拔两棵装上。
    恩，还有这个那个，都是好东西，拔了再说。
    凤二和冬月站在旁边一路上见怪不怪的无动于衷。沈素正摘的开心，就听见一浑厚洪亮的声音响彻山谷：“那个王八蛋摘了我的花，竟然还带了两个放风的，你以为我捉不到你，你给我滚出来！”
    沈素直起弯腰摘花的身子，柔顺黑亮的长发上沾了几篇叶子，嘴里正咬着一只可以解渴的花浆草，听见喊话翻了个白眼，招呼凤二和冬月：“快过来帮忙，这个太大了拔不动。”
    凤二自听见有人说话便一直处在高度警惕状态，毕竟他之前一直感觉不到这里有人，那浑厚的声音穿透力，只怕这人功力只会比他高，甚至高不少。
    冬月也隐隐的有些担心。
    可是反观沈素，竟然还叫他们......去帮忙？
    能不能行啊，正主都来了您收敛点行不行啊！他以前为什么会觉得大名鼎鼎的神医沈姑娘是个平易近人，善解人意，心思细腻的人，现在到底闹哪样？
    如果沈素知道了，肯定会喊冤，行大事者不拘小节，她只是在熟人面前偶尔解放一下天性而已。
    终于在众人齐心协力的拔掉中间最大的花后，沈素大功告成的拍拍手：“今天就摘这么多吧。”
    “又是你又是你，我就应该想到是你，你又摘我花。”一个白胡子老头踏花飞来，虽然已经年俞古稀，但是精神矍铄，身轻如燕。
    沈素向声音的来源看去，毫不在意地说道：“不就摘你几朵花？”
    凤二&冬月：“......你们认识？”
    沈素点头，“这个人是我外公。”
    凤二&冬月：“您怎么不早说！”
    ？？？“你们也没问啊？”
    说话间老头子已经到了眼前，看到沈素手里的那一大朵花，肉疼的摸了摸，喊了句“心肝”对沈素怒气冲冲没好气地说道：“你又来干什么，你一来就没好事，我就是我昨天出门怎么被大黄咬了，原来是你要来了。”
    “我每次来，我外公都说来之前被大黄咬了。”沈素对着凤二冬月小声解释。
    奈何耳力极佳的老人一字不落的全听见了，对沈素吼道：“摘完了罢，赶紧走走走。”
    “没有，这次来摘花只是顺便，是来见见那些讨人厌的家伙的，而且我要带走观音莲。”
    半天才消化了这句话的姜钰半晌问道：“你再说一遍，你要带走啥？”
    沈素淡定回道：“观音莲啊。”
    “你你你，”姜老头指着沈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沈素正色道：“外公，我是真的有用，如果不是只有这个办法了，你以为我愿意看见他们？”
    “哼，你用来干嘛。”
    “救人。”
    “救人！”老头又拔高音量喊道：“你就用它来救人，再说了这东西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他们也会给。”
    “所以想请外公帮帮忙嘛，天皇老子可没有我这么厉害的外公。”沈素眨眨眼对着老人撒娇。
    老头早就习惯了这套，不为所动：“你要救谁？你不会欠了人家命吧？”
    凤二站出来，对着姜钰行礼，恭敬道：“在下是茗月山庄的凤二，主子身重剧毒，幸得沈姑娘帮忙但是却需要一味观音莲才能救，特地前来求取。无论什么条件都可以只要能得到观音莲。望老先生成全。”
    “茗月山庄？没听说过。”
    沈素：“......”
    “外公，我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这个人我必须救。族里一定有得到观音莲的方法对不对？无论什么办法，您只需要告诉我就行了，剩下的我们来想办法，绝对不牵连您老人家。”
    “怎么说话呢，什么牵连不牵连的。”姜钰看着外孙女一脸坚定的模样，叹口气说道：“族里有个试炼，本来是用来训练族里的人功力的，成功通过试炼者可以向组长提一个要求，无论这个要求是什么，都必须答应。你们可以去试试，但是千百年来来记载中就没有人成功通过，也没有人能活着回来，这也是观音莲可以保存至今的原因。”说完又摆摆手，“太危险了，你们还是不要去。”
    沈素疑惑：“为什么族里的人去没事。”
    “那些人也就配在第一层玩一玩了。而且对族里人这试炼上层是不开放的。”
    “真是区别对待。”
    “哼，什么区别对待，族里人可没像外面那些人一样，觊觎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们怎么能和外面那群乌合之众相提并论，如果不是因为救人要紧，白送我都不要。”沈素不屑。
    从刚刚就一直沉默的凤二开口：“老先生，您说的那个试炼，我想尽快开始。”
    沈素想了想既然她外公这样说那就代表真的只有这样一种办法，时间不等人既然早晚都要进去，与其在外面磨蹭不如早日进去一探究竟。遂附和道：“凤二你帮我易容，省的那帮老东西认出我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凤二一怔，说道：“沈姑娘，从刚刚的谈话可以看出这次试炼非同小可，凤二不能牵连你，所以您不能和我一起去。”
    沈素急，“那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对这里是极熟悉的，况且我也不弱，绝对不会是拖后腿的存在。虽然你武功高强，但是像什么毒植啊，千奇百怪的毒虫子这可不是武功高强就能对付得了的。”
    “您可以把方法告诉我。”
    这个讲不通，换个方面讲：“可是你处理肯定没有我得心应手，再者两个人速度要快一些，要知道时间很紧，除去路程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你说你在里面受伤了我能救你，中毒了我也能救你，平时我又不会给你拖后腿，你有什么理由不让我去。”
    凤二有一丝挣扎，随即又坚定地说道：“不行，还是太危险了，不能让您陪着我冒险。”
    这人！！
    “你是主子我是主子？陆毓让你跟着我难道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不该出现的人
    “若是主子在这他也不会同意的。”
    “可是他不在啊。”
    “谁说我不在。”
    正在争执的两个人和默默远离战火的冬月、姜钰这一老一少一起转头向声音的来源望去，重峦叠翠的远山，一抹白衣飘飘欲仙似踏云而来，眉眼精致，飞眉入鬓，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似浸了一池墨，蕴透深邃像藏了千年的神话，薄唇轻抿，直勾勾的看着沈素。
    见到来人，沈素&凤二&冬月：“......”
    眨眼的功夫已经到眼前，“怎么，不认识我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陆毓。
    凤二最先反应过来，恭敬地行礼：“主子。”
    陆毓瞥了他一眼，轻声嗯了一声，继续看着沈素。
    沈素：“......”她是很想忽略，但是那眼神存在感太强了，沈素走到哪跟到哪，只得抬起头干笑着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语气里的幽怨任谁听都能听出来。
    沈素也有些生气了：“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吗，我师父他也同意你来？你该不会是跑出来的把。”
    陆毓不回答，只是自然的站到沈素身边，在宽大的袖袍下牵住她的手，袖子很宽大，从外面看去就像他的衣袖不小心碰到沈素。
    沈素：“......”
    被成功忽略的姜钰跳出来，围着陆毓和沈素走了一圈，为什么是围着两个人，实在是陆毓离沈素太近了，说道：“你小子中了消音？”
    “外公你怎么知道的？”沈素想扑过去找姜钰，忘了手还被某人牵着，被用力一拽沈素就不可抑制的向后仰去，然后被身后的某人稳稳当当的接住，不松手。
    一直板着脸的陆毓到这个时候脸色才稍微好一点，但是换成沈素脸色不好了。到这个时候众人不发现二人奇怪的姿势简直是瞎了眼，姜钰：“卿卿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非得得到观音莲不可了，原来这是你的小情人呀，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沈素：“......”她冤枉。
    显然那句小情人取悦到了陆毓，他不介意对每一个如此说话的人温和一点，更何况刚刚沈素还叫他外公，恩，以后也是自己的外公。
    “你还没说你怎么来了这里？我师父呢？他同意你过来了？”
    陆毓低头看了她一眼：“别担心。”低沉悦耳，令她莫名就放了心，真奇怪。
    “既然你中了消音，我同意你们去试练，但成败与否全看你自己。”
    陆毓一把将沈素扯到冬月身边，说道：“看好她，凤二你和我去。”
    “你疯了？”沈素叫道。
    姜钰有些不乐意，“卿卿也会跟你们去，你们没了她活着回来的机会也就三成，何况还有个内力就剩一半的病秧子。”
    忽视陆毓散发出来的威压，姜钰摸着下巴上的胡子继续说道：“我外孙女要是那么弱，当年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可以离开这里。”
    陆毓：“晚辈只是担心，并没有别的意思。”
    “嘁，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说着对沈素招手，“你既然不想见那些老东西耽误时间，就易了容再去。还有你带的这个小丫头，没有内力就留在外面吧，正好你挖了我这么多花草，我让她给我打打杂。”
    您可真是不吃亏，但还是点头说道：“当然可以。”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陆毓再反对也是无效的，后来又想去了他难道就保护不了她吗？随即释怀。
    沈素在凤二的帮助下，很快就换了一张很容易让人忘记的平凡脸，与原来倾城之貌简直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一行人往里走，去见族长的路上沈素借着山涧的溪水照了照，对自己的新面孔小小的嫌弃了一下。
    两座高山之间有个山谷，穿过去便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和山底下的小镇所差无几。
    正中间有一个重檐高叠的大宫殿，四周建造的屋舍全部围绕着中间的宫殿，鳞次栉比井然有序。街上有人看到姜钰便恭敬地打声招呼，然后才向他身后的陆毓几人看去，除了一个女子之外其他几人都各有特色，面对一路上疑惑的目光，姜钰也不回答，只是带着几人往前面的宫殿走去。
    宫殿全部木质结构打造，精雕细琢，连斗拱上面都雕刻了繁复的花纹作饰，几人进去，发现里面已经作了几人。沈素扫了一圈敛了眼眸，都是熟人呢。
    正前方坐在首位上的便是族长刘云清，看起来仙风道骨，花白的胡子垂在身前，一身灰白的袍子外没有多余装饰。下面几位分别是族里的长老，年纪也颇大了，姜钰走到第二个空位坐下，对上面的人说道：“族长，这是我今天例行出去察看我那花圃的路上碰到的一行人，说是有求于族长，便带了进来。”
    对面座位上的一个中年男子，一双鹰眼狠戾的眯起，阴恻恻地说道：“姜长老看来是老糊涂了，咱们族多年前就已经不接待外人了，而且什么人竟然能走到花圃被你遇上，该不会是串通好了的吧。”
    沈素垂在身侧的手一紧，被旁边的人轻轻握住，将她握紧的拳头一只手掰开，在她的手心里捏了捏。
    “刘长老你不要信口雌黄。“然后转身看向刘云清说道：”族长，老身我最惜才您是知道的，这几人能走到我花圃证明修为不低，又言辞恳切请我帮忙，仅是要求面见族长我不可能不帮，而且在座的都知道，我对于能走到我花圃的外族人向来很宽容。”
    姜钰身边的人开口：“族长，姜长老所说不假，他这人古板较真，若是真被他在花圃遇到了，能领进来是很有可能的。”
    对面的男人气的嚷了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姜钰老神在在的喝了口茶，淡漠地回复：“说起知人知面不知心，刘长老应当当得典范。”
    “你......!”
    “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让人家看着多不好。”坐在首位的刘云清终于说话，沈素几不可闻的嗤笑一声，怕让人家看着，怎么早不说话。
    陆毓听见了，只是抓着的手更紧了点。
    刘云清看了眼底下站着的四个人，在陆毓脸上停顿了一下，别开眼说道：“听说几位想见我，现在见到了，几位有什么话要说？”
    陆毓松开在袖里抓住的沈素的手，上前一步躬身行礼，“晚辈确实有事相求于族长。但在此之前，晚辈有一问想要证实，听说凡是来此通过族内试炼者都可以向组长提一个请求，无论是什么都可答应。请问是真的吗？”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试炼1
    刘云清眯了眯眼睛，叫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听他说：“那是自然。”
    陆毓听此，便笑道：“若我提的要求达不到呢？”
    坐在下面的刘清书，也就是姜钰口中的刘长老站起啦语带鄙夷：“哪里来的宵小，竟然口出狂言，能不能过了我们万仙山的试炼还未可知。现在就说这样的大话也太早了点。”
    陆毓也不恼，仍然淡笑地说道：“晚辈只是说如果，族长和各位长老可以说如果过不了，晚辈自然也可以设想若是晚辈过了这试炼却无法实现我我提的请求岂不是白白来闯了一趟？您说对吗？”
    刘清书脸色憋得通红，没有吱声，沈素看他这样没忍住笑了一声，不小心出了声不大不小正巧被气头上的刘清书听个正着。
    他看向沈素那张易过容之后平淡无奇的脸，将那笑容解读成深深的嘲讽，一时气急手成爪状，快速向着沈素的面门抓去，笑了一声就低头的沈素自然没看到，陆毓反应极快，侧身一步，抓住申诉一个旋身躲过此次偷袭，但是脸色已经冷了下来，连表面的和善都懒得做了，直接冷冷的对上刘云清：“想不到传言有误，万仙山里的一众族人，连此等容人之量都没有，身为堂堂的一众长老居然连一个小女子都不放过搞偷袭，想来这外籍记在的神秘部落不过如此。”
    刘云清坐在上面脸色阴沉，刘清书是他叔侄，为人阴狠却极为暴戾沉不住气，平时在自己族里小打小闹他就算知道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但是如今在还没问清来历的外人面前竟然还动起手来了，直接让人家一番话打了万仙山的脸。
    看向刘清书，喝道：“清书，不得无礼，平时就罢了，在客人面前也这样成何体统？回你的无极山这个月别出来了。”相当于禁足。
    沈素挑眉，别人不知道她确实知道的，万仙山里禁足就是最丢人的惩罚了，这里的人犯错宁愿挨鞭子也不喜欢被禁足，奇怪得很。
    这说禁足就禁足一个月，刘清书不得闹翻天？
    刘清书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路过几人的时候阴狠地看了沈素一眼。得，又拉了仇恨，沈素很无奈，她也不想这样。
    刘清书的离开，让大厅内恢复了安静，刘云清叹口气说：“若能通过试炼，无论什么条件我们都能答应。我向几位保证。”
    陆毓冷笑，轻飘飘说道：“若我要这天下霸主的位置呢？”仿佛这只是吃饭休息很平常的话。
    刘云清眯眼看他，半晌才说道：“那自然同样能替你实现。”
    陆毓笑了，“这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姿态放肆潇洒，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沈素想说话，才发现自己还被陆毓半抱半揽的拥在怀里，赶忙挣脱出来。动作大了些，刘云清也注意到了，将眼神转道沈素身上：“这位姑娘也是要参加试炼吗？”明显有些怀疑的眼神。
    沈素回答：“是的，我们一行四人除了年纪尚小的舍妹，其余几人都是准备参加试炼的。”
    刘云清听此，又看向站的稍微靠后的凤二，眼神在几人身上来来回回转了又转，沈素一直半低着头站在下面任由那毒辣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姿态正常，至于在想什么就不知道了，过了一会儿刘云清独有的苍老声音才再次响起：“那就准备准备，明天就放你们去试练，能不能出来全看本事，另外我们族里规定外人进入试炼之前可是要签生死状的。”
    “那关于会实现试练成功之人一个请求是不是也要立个字据。我们三个人试练，是都出来算成功呢还是只要有一个人出来就算成功？若要是都出来了，您是答应我们三个请求呢还是一个请求？”沈素咄咄逼人，反正她向来看这个人不顺眼，而且她太了解这个老头子，不把所有的都拿到明面上说开就是给他机会钻空子，她可不想被人利用也更不想让别人占便宜，所以她不介意给他添点堵。
    姜钰在下面咳了咳，端起茶盏掩饰自己差点控制不住的笑意。陆毓在心里笑了又笑，这样的她真是耀眼。
    刘云清显然没想到有人会想的这么细，他本来是想先把几个人骗进去，这样能不能出来是个问题，解决起来就更方便了，如今却被人咄咄逼人的逼问，他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回道：“若能有一个人出来便算成功，若三个人都出来那老身就答应你们三个请求又如何？你们以为我们万仙族的试炼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过的吗？”
    “当然不会，外籍记载的万仙族古老而又神秘，但是传言总会有误，我们之前又没有来过。而且，晚辈还有一方面比较担心，还望族长保证。”
    现在刘云清算是看清，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子比那雅贵俊美的男人更难对付，“你说。”
    “我刚刚也说了嘛，我们对这里没了解，您看那长老都可以随便动手确实很难令我们放心。若是我们成功通过试炼，您屈于之前的承诺不得不答应我们的请求，但是又舍不得放手比如您的心头好之类的。在我们通过试炼都身心疲惫再无力应战的情况下杀人灭口怎么办？毕竟这里都是你的人，毁尸灭迹死无对证，世人又很少又见过万仙族的。那我们岂不是很亏，所以您得保证我们安全离开。”
    刘云清绝不容许有人质疑万仙族：“我们万仙族一言九鼎，绝不反悔！”
    “哦，谁知道呢，毕竟刚刚那位刘长老怪吓人的。”沈素就是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领。
    刘云清：“......”
    好容易应付完几个人，刘云清觉得自己连续处理事务几个月都没有这么累过。
    沈素几人的住处安排在西边的一处院落，四间房相邻。第二天一早进入试炼。
    房间内，沈素坐在桌边按照她师兄曾经教给她的方法泡茶，只是入口口感和她师兄差了些。冬月一直站在一边，好一会儿才开口：“小姐，你真的要去那个试炼吗？”
    沈素点头，冬月知道她一旦下了什么决定就不容易改变，只得说：“那小姐您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冬月相信您一定可以的。虽然那个试炼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但是小姐也很厉害呀，庄主和凤二也很厉害，你们一定可以的。”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试炼2
    说完，想到什么似的，担忧地开口：“没想到庄主竟然来了，他的身体没有关系吗？明明当初看起来那么痛苦。而且这么一算，您走后不就应该就出来了，可是庄主还要行针泡药浴啊，不知道这几天怎么过的，也没看见莫神医和林公子随行。若是耽搁了诊治可怎么好。”
    冬月的一席话，让沈素终于想起自己之前为什么感觉忘了点什么事的感觉是哪里来的了，起身对着冬月嘱咐道：“我去看看陆毓，你也走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不用等我。”
    陆毓的房间还亮着昏黄的烛光，证明人还没有休息，沈素敲敲门，听见里面人低沉的声音响起：“进来。”
    沈素推门进去，就看见进门不远处的炕桌上放了一排银针，一眼就认出是她师父的。沈素上前在炕边上坐下，看了一眼银针，“这是我师父的。”
    “恩。”陆毓低声应道，然后执起一根银针，摸到自己的穴位刺了进去，因为疼痛发出了一声闷哼，很低，但沈素还是听见了。
    走到他身边，“躺下。”
    陆毓乖乖躺下，沈素不再说话，而是将根根银针拿在手里，问他：“我师父都说了有哪些穴位。”
    “命门、悬枢、百会、曲骨......”
    随着陆毓一停一顿的念出，沈素手法娴熟，手起针落丝毫不拖泥带水，要求推进一分绝不会多进一毫。所有的针都行完，沈素搭在陆毓的腕间诊脉，问道：“为什么出来？药浴还在泡吗？”
    “在泡。”
    “还有呢？”
    陆毓笑：“还有什么？”
    “为什么出来，在府里好好养病不好吗？”
    “我醒来后没看到你，听师叔说这里是你的伤心地，不放心就赶过来了。
    沈素：“......”她师父还真是什么话都往外说啊。
    “现在泡药浴还痛吗？”
    “痛。”
    “真的？”
    “真的。”
    沈素不置可否，“这一路上你都自己行针？”
    陆毓摇头，回道：“路上几日师叔和我一路，进山之前刚分开，他回了药仙谷我自己进山来了。”
    “那怎么都学会自己行针了。”
    “师叔进山前怕我今天找不到你们，以防万一教了我，不过还好进山的当天就被我找到了。”语气还带了点难以察觉的骄傲。
    “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万仙山族外很多阵法机关，一般人要想找到花圃可不简单。
    “那些阵法还难不倒我，连茗月山庄外面的一半都赶不上。”
    沈素：“......”夸就夸呗，还不忘把茗月山庄也捎上。
    “你的身体不能运功，内力也所剩无几，到这里来也是添乱。”
    陆毓难得露出一点委屈，解释道：“才不会，这七八日以来日日按时行针泡药，已经好很多了，而且我恢复能力很强的。不然师叔也不会同意我来。”
    说话间沈素又将针往内推进了几分，问道：“明日试炼有把握吗？”又递了块汗巾给他，行针使得体内调节体内气息，耗费体力已经出了不少汗。
    “有把握。”
    “为何？你就这么自信。”
    “我相信你啊，如果没把握你也不会接受试炼的对吗？”
    “我只是相信我自己。”
    “没关系，我也相信我自己但我更相信你。”
    沈素：“......”
    利落的拔起收针，将放在一旁的亵衣扔在陆毓身上，“好了，去泡药浴吧。”
    说着准备转身离去，被陆毓拉住，“你忘了，我泡药浴的时候需要有人看着。”
    沈素点头，回道：“我知道啊，所以我正准备去帮你叫凤二过来。”
    陆毓：“......”
    沈素回道隔壁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冬月还未休息，沈素皱眉问道：“怎么还不去休息，不是叫你不用等我吗？”
    “睡不着，小姐你要休息了吗？”
    沈素坐在炕上，热乎乎的温度传上来驱走了入夜的寒冷，桌上的茶水冬月一直温着，冒着热气。
    沈素看着冬月：“冬月怎么了，有心事？”
    “小姐，我总是心神不宁的，感觉怪怪的，咱们明天能不能不去了。”
    “若我们不去，那么陆毓的病就治不好，治不好你觉得茗月山庄还会是你心中的茗月山庄吗？”
    冬月欲言又止，沈素又开口劝道：“你只是太紧张了，你想想试炼若是没有几分危险还能称得上是试炼吗？但是你要相信我们可以解决问题的，天无绝人之路，我就觉得我们这次可以成功。”
    “真的吗？”
    沈素点头，“真的，所以你与其担心这么久，还不如去休息养足精神。安安心心地等我们回来，你说对不对？”
    冬月想了想，然后点头：“小姐说的有道理，可是我实在是心里慌得很，小姐你们一定注意安全。”
    沈素笑道：“我们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放心吧。”
    终于劝冬月放心去睡觉，沈素才全身放松下来，简单的洗漱完毕后终于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第二日出门，就碰见了陆毓和凤二。并没有看见冬月，说是已经被姜钰早早地来带走了。
    万丈山涧中，隐藏在云雾缭绕的的铁桥若隐若现，过了这座桥，便是试练场地。
    因为陆毓一行人的到来，今早已经将铁索桥从山涧底部升到山顶，此刻就在沈素面前，即使离的很近，也叫人看不真切，这山极高，周围厚重的云雾，以及山涧水汽自相形成的雾气，朦朦胧胧。
    刘云清站在一旁，指着前面说道：“几位，过了这前面几所桥，将这个卡在山壁上的凹槽里，就可以开启了。踏进去就相当于已经进入试炼，不可退出。几位可明白了。”说着把一块巴掌大小的玉牌递给离他最近的陆毓。
    沈素点头，说道：“自然明白，我们会遵守规矩，族长也记得把字据收好。”
    刘云清：“......那是自然。”说着袖子一挥：“几位请吧。”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陆毓走在最前面，沈素走中间，凤二垫后，几人踏上桥往前走去。
    无极山，仙崖洞。是万仙山群山中的一座，也是万仙族长老刘清书的住处，正在屈辱的禁足中的刘清书在听说沈素几人已经进入试炼的时候，整张脸扭曲了一下，很久以前在他的暗中操纵下，万仙族已经不再接受外人进入试炼了，但是如今又被几个不明来历的人破坏了，而且还害得他禁了足，简直是奇耻大辱。
    招来暗中培养的死士，轻声交代了几句。待死士悄无声息的离去，刘清书阴狠扭曲地笑了，看你们这次该怎么办。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试炼3
    轰隆隆，整个山壁在将玉牌放进凹槽里的时候向旁边慢慢地移动开来，露出后面漆黑的山洞，有强烈的风迎面吹来，将走在前面的陆毓一头墨发吹起，拂在沈素的脸上。沈素躲闪不及，被糊了一脸。
    前面的陆毓察觉到，轻笑了一声，错了错身子，解救了沈素。
    洞里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之前开启的石壁在他们进来后不久又严丝合缝的关上了，所以里面什么都看不见。沈素只能靠着听声音辨别方向，可是其他两人武功高强，她几乎听不到他们的呼吸声。
    手被一双温暖的手抓住，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沈素安心了不少，并没有挣开，问道：“你们看得清吗？”
    身边响起声音：“勉强。”这是陆毓。
    不远处凤二回道：“看不太清。”
    沈素有点气馁，勉强和看不太清，好歹还属于能看得到的范畴，而她......
    沈素略微抓狂：“我什么都看不到。”
    陆毓轻声笑了，捏了捏沈素的手心，轻声说道：“没关系，你跟着我我带你走。”
    沈素脸微微一红，幸好这里太黑看不到。
    凤二在后面只能隐约看到前面有两个黑乎乎的影子，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的想象。真是的，老大追媳妇追到这种程度，他也是心服口服的。
    陆毓在前面步履平稳的走，沈素睁眼瞎的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竟然走得还很快。这期间陆毓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过。
    等到前面光线渐渐变强，可以逐渐看清周围的东西的时候，他们也已经穿过长长的山洞，处在一个山林的入口。
    沈素抬头看去，正想着抬头撩一下额头落下的一缕碎发，才发现两个的手还牵着，稍微挣了挣，没挣开。陆毓转头看她，抬起另一只手无比自然的将沈素落下的碎发别在耳后，说道：“用完了就撇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说着又捏了捏沈素的手心，沈素抬头看他，见他正一脸笑意的挑眉看她，有点难为情的别开头，说道：“你还走不走，要走就快点。”
    陆毓看着她渐渐变得淡粉色的耳朵，笑容变大，拉着沈素继续往前走，徒留独自跟在后面的凤二寂寞到内伤吐血。
    人在高兴地时候，极度容易对周围的环境降低警惕。当然对于陆毓来说什么样的情绪可能都很难影响他，但是他此生最大的弱点沈素就在旁边，加上刚刚一番举动让他兀自地心情好，以至于当手腕粗的藤蔓缠住几人，被吊在半空中的时候，他才觉得他似乎大意了。
    沈素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放手。”
    陆毓听见这话脸色有些不好，不但没放反而抓得更紧了。感觉到藤蔓越缠越紧了，沈素着急，“陆毓你给我放手，你不放手我怎么救人，怎么你想看着大家被勒死在这里？我可不想陪你。”
    陆毓只好讪讪地放了手，只是眼睛一刻都没离开她就是了。只有半个胳膊可以自由活动，动起来十分艰难，而且动的越厉害藤蔓缠紧的速度越快，没一会沈素就已经脸色通红的喘气了。陆毓看得很是揪心，但是又不敢开口说话打扰她。
    沈素晃着身子，尽量让自己在动作最小的幅度下，摆动幅度大一些，终于不负有心人的让她够到了自己想要的那棵树，用仅能活动的手拽了一把树叶在手里揉碎，直到揉的除了一些汁水才停手。然后用手腕去磨粗糙的藤蔓，没一会儿手腕上就已经磨出了血珠，然后眨眼间就被藤蔓吸收干净，沈素将手中的汁水一点点的蹭到手腕的伤口上，混着不停往外渗出的血被藤蔓吸收干净，终于在片刻之后，藤蔓倏忽的噌噌收回，几人从空中被放开，直线下落。陆毓拐个弯，轻松先揽住沈素，然后稳稳落地。
    沈素脸色有些发白，从怀里掏出金疮药倒在被蹭出的密密麻麻细小的伤口上，然后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纱布缠住。
    陆毓脸色很不好看，低声对她念叨：“这种救人的办法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做的比你更好，根本没必要伤了自己。”他刚刚看了一眼，细白的手腕上，全是蹭出来的细小伤口，连城了带血的一片，好像被挖掉一块皮肤，他心里有些不舒服，梗的慌。
    沈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将受伤的手放在陆毓的手掌心，笑着说道：“这点小事就动用你，岂不是大材小用了？接下来还有好长的路呢，靠你了陆庄主。”
    陆毓的心情因为佳人的主动有点荡漾，抓紧了她的手，想起这只手手腕受了伤又放松了些力道，耳尖有点红，轻声的应了一声，然后想到什么又固执的嘱咐道：“你可以让凤二去做，他皮糙肉厚，没事。”
    沈素：“......”心疼凤二。
    凤二：“......”心疼自己。
    为了避免刚才的事情再发生，虽然心情比较好，但是陆毓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去注意周边，并且叫了凤二走在前面。
    都说越安静的地方越不正常，一个树木繁茂的地方连个鸟虫的叫声都没有也就太奇怪了，沈素发现了，陆毓和凤二自然也就发现了。
    “凤二，现在这里停下。”
    正在聚精会神的看路的凤二闻言停下脚步，“主子？”
    “先到这里，休息一下。”
    沈素看向他，“是有什么问题吗？”沈素想的是他的身体，毕竟这是个病号。
    陆毓点头，“感觉前面有瘴气。”毕竟是常年浸在毒药罐子里的人，又经常以身试毒，嗅觉、感觉、触觉都比其他人敏感很多。而他之所以觉得之前有瘴气就是因为自己体内其他药物的躁动。
    沈素惊讶，她作为一代神医竟然比不过一个毒罐子：“我怎么没有感觉？”往前走几步准备一探究竟却被陆毓拉了回来，“我体内感觉到的。”
    沈素惊叹：“真神奇，你体内的毒药要不是我了解，还以为成精了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两颗药，一颗递给凤二，陆毓一只手牵着沈素另一只手握着一把匕首刚刚开路用的匕首，所以这另一颗直接被沈素塞进了陆毓嘴里。微凉的指尖划过柔软的薄唇，陆毓心里就想一粒石子不小心投进平静的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差点连药带手一起吞下去。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试炼4
    沈素忽略陆毓笑的温柔的眼神，说道：“这药对一般的毒都有用，所以我们现在要继续赶路吗？”
    陆毓摇头，指着旁边的几株果树，“这几株树的果子可以吃，我们休息一下，也许等下就再没时间休息了。”
    沈素抬头看去，果然看到高高的指头上长满了红色的果子，诱人可口。只是长得太高了，需要仰头才能看见，所以沈素一直没有发现。
    凤二在陆毓跟沈素解释的空档，早已经自觉的飞上去摘了满满一兜的果子下来，放在了不远处的一小块空地上。
    几人坐下，陆毓拿起沈素的手腕，解开缠住的纱布先查看伤口，那金疮药是沈素自己配置的上好的金疮药，血已经止住了，先前因为磨蹭，整个都是通红一片，如今红肿已经下去露出一道道密密麻麻的伤口痕迹，稍微有结痂的迹象，但是陆毓还是皱紧了眉头，对沈素伸手：“金疮药。”
    沈素递给他，细细的倒在伤口上，上好药后又吹了吹，吹得沈素直觉得痒，挣扎了一下，才换了新纱布仔细的扎好。
    拿了个果子认真的擦了擦递给她：“吃吧。”
    凤二：“......”他也是人，就不能考虑下他的感受吗？
    沈素：“我自己来，你赶紧吃。”
    陆毓这才作罢。
    树林里的天比外面黑的快很多，因为遮天蔽日的树木遮挡，有时候根本见不到一丝阳光，夜晚的森林无疑更加危险。
    几人休息好便继续赶路，虽然天气越来越暗，但是几人之间的气氛却比平时好很多，最直接的就是沈素和陆毓之间的话明显较之前多了起来。好吧，受伤的仍然是凤二。
    “之前在花圃里的人是你外公？”
    沈素点头：“是啊，这里按道理来说是我娘亲的娘家，不过除了我外公其余的也就那么回事吧。”
    陆毓笑道：“没想到你竟然还是半个万仙山的血统。”
    沈素不高兴：“我巴不得没这层关系。”
    陆毓也不再追问，毕竟师叔说这是沈素的伤心地，那么一定是有原因的，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于是他又换了个问题，其实也是他最关心的问题：“我听师叔和姜前辈都叫你卿卿？卿卿是你的小名吗？还是其他什么化名？闺名？全名叫什么？”
    沈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人真是莫名期末的问题一大堆，看他不依不饶的眼神只得解释道：“那是我拜师之前的名字，我娘亲起的。”
    “那我以后也可以这么叫吗？”
    沈素：“......”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可是她低估了陆毓脸皮的厚度，从这之后的一路，她叫了沈素无数次卿卿，有事没事就卿卿卿卿地叫，搞得沈素都快养成了习惯。
    沈素没有办法，只得随他去了。
    夜里风突然变大，陆毓抓着沈素的手紧了紧，靠近她耳边说道：“注意安全有东西过来了。”沈素心下咆哮，我知道啊，但是你能不能不要靠那么近说话？
    但是沈素已经无暇顾及身边人了。山风呼啸，有巨大的吼声由远及近。沈素小声问道：“听见了吼声，是狼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辩不太清楚。
    脚下的土地剧烈的晃动起来，陆毓瞬间将沈素揽在怀里，对着凤二喊了句：“凤二，走。”几个起落间已经在百米开外。
    沈素抬眼看去，终于看到搞得地动山摇的罪魁祸首，沈素心里一惊，大喊道：“趴下！”说完用力拽着陆毓趴在了地上，凤二照做。
    沈素趴在地上，跟不明就里的两个人说道：“奇怪，为什么这个怪物会被放出来，那死老头死为了弄死咱们不会连万仙山都不要了吧？”
    “这是什么？你认识？”
    “当然认识，大概几十年前吧，因为这个东西差点灭了整个万仙族。”
    “那我们现在还好好的。”
    “那是因为这个怪物的眼睛长在肚子上，所有比眼睛矮的东西它都看不见，所以我们现在趴在地上才能安然无恙。”
    两个人仰头去看怪物的肚子，果然看到了如同两个灯笼大小的眼珠子在肚子上转来转去，还好定力不错，一般人肯定会吓到。
    陆毓扭头看了一眼淡定如斯的沈素一眼，问道：“你好像对它很熟悉。”
    沈素学着陆毓的样子挑眉，说道：“这个怪物当年就是我收的。当然所有人中也可能最恨的就是我，幸好我整容了它不认得。”
    “这也是试炼的内容之一？”看着它不费吹灰之力的连根拔起一课几人合抱才能围起来的大树，凤二不确定地问道。
    “当然不是，这个东西万仙族他们自己都害怕，可能不小心跑出来了吧。虽然这样的可能性很小。”陆毓的眼神闪了闪，似是想到什么但是没有说话。
    “那我们怎么对付它？”陆毓以为她应该有什么特殊的方法来对付这个怪物，却听见沈素说道：“哦，打得它心服口服它就会让路了。”
    陆毓：“......”突然有点心塞是怎么回事。
    “怎么才能打败它。”
    “怎么都不打败它。”
    陆毓&凤二：“......”
    “但是我可以让它以为自己被打败了。然后乖乖听话。”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纸包，轻轻打开，里面只有一小撮白色的粉末，在纸包的中心被压平也只有指甲盖般大小，若不是用纸包着想不到这竟然是一份药。只是当沈素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浓烈的馥郁的香气飘飘然外泄，香气浓郁道陆毓直觉得齁嗓子。
    “忘了说，这个药有点香，所以必须用这种油纸包着才行。”
    香味很快就散布的到处都是，周围的空气中满是香味，怪物有些暴躁，摇头晃脑的想要转动，似乎在找着什么，但是体型太庞大了，占了半个山头的它动一下沈素就觉得自己的心肺都快被震出来了。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沈素正正准备叫几人站起来，却发现原本还暴躁不安的怪物竟然出奇地安静了下来。沈素不明就里，却见到陆毓一脸凝重地说道：“有人在控制这个东西。”
    “不可能。”沈素叫道，“试炼内除了来试炼的人别人是不能进的。
    “若是在试炼场外控制的呢？这么多年有人秘密训练了这么个庞然大物也不一定。”
正文 第四十七章 试炼5
    “那就试试谁控制的更厉害一些吧。”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截长度只有一只手大小的玉质短笛。
    凤二：怎么有一种沈姑娘浑身上下装满了宝物的感觉？
    陆毓：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沈素当然不知道他们心里想的什么，她现在正在努力的看清楚那个方位能让声音更好的传进怪物的耳朵里，终于找到一棵树，沈素抬手一指“那”，陆毓已经默契的抱起她落在了树上。
    仍然趴在地上的凤二：“......”
    两个人由于陆毓的速度够快，并没有被发现，沈素赞赏的看了一眼陆毓，陆毓挑眉回以一笑。
    “那怪物听见这种声音刚开始可能会很痛苦，你要引着它，让它的耳朵一直向着我这边，但是不要让它看到我。”说着顿了顿：“不用硬来。”
    话音刚落，陆毓已经飞身出去，在地上的凤二看见陆毓现身，麻利的起身跟上。
    终于出现了目标，怪物变得更加暴躁，陆毓一掌下去带了五成功力，对它只是不痛不痒的一巴掌，沈素断断续续的吹着笛子，声音并不成曲调，时而短促时而悠长，沈素这个短笛其实完全就是给它准备的，当年制服了这个东后她有潜心研究了两年，才琢磨出这样一套东西，相比之下其他摄魂术虽然很厉害，但是术业有专攻，申述这个专门用来对付怪物的显然略胜一筹。
    虽然声音在旁人听来很难听，但是陆毓可以明显感觉到怪物的行动越来越缓慢，反应也越来越慢。给沈素做了个继续的手势，沈素了然。
    知道那个庞然大物的怪物轰然倒地鼾声震天，沈素也不敢懈怠，又多吹了一段才罢休。
    陆毓脚尖轻点，飞身上树。对沈素说道：“这个东西太大了，走路时不行了，我们从它头顶上飞过去。我估计走出这片森林就能出去了。”
    沈素想了想，说道：“这好像和我当年进来的不一样啊？”
    “你当年......？”
    “我当年被要求留在万仙山，以通过试炼为赌注，离开了这里。不过当年可能运气好，歪打正着走了一条简单的路。”
    前面的路已经断了，是一片望不到边的沼泽，几人只好落地。
    陆毓分身上前，脚尖轻点就见身子止不住的下沉，控制力道飞身出来落在案边，神色不见放松：“想要过去估计要费些力气。”
    沈素眉间多了一抹凝重，说时迟那时快上前将站在沼泽岸边的陆毓拉到了后面，而原来陆毓站着的地方已经多了一张血盆大口，是鳄鱼。
    而慢慢地整片沼泽由原本的平静慢慢的出现了一个有一个小漩涡，然后千百只巨大的鳄鱼从底下冒了出来，然后慢慢往沈素几人站立的地方聚拢过来。
    陆毓抽出剑，手起剑落轻松将最前面的鳄鱼拦腰斩断。血腥味弥漫，让后面的鳄鱼闻风而至，“你处理这边的，远处的交给我。”说着沈素飞身而起，借着中间鳄鱼的背部几下落在了而与群中央，点点银光闪过，淬了剧毒的银针在内力的催动下，根根没入皮下的软肉。剧烈的疼痛让鳄鱼群开始躁动，本来响着陆毓凤二两人进发的鳄鱼，转而都一圈一圈将沈素围了起来，沈素原本站着的鳄鱼突然将上半身立了起来，沈素一个不稳幸好反应极快跳起来向外冲去，但是那些鳄鱼一层叠一层，越叠越高很快就要将沈素围个密不透风，
    沈素算计着药效起作用的时间，寻好了角度准备杀出去，却见叠罗汉一般的鳄鱼一片片纷纷落下，沼泽漂了一层血，浓重的血腥味飘来，一袭白衣的陆毓落在她身边，原本整洁干净的衣衫上面多了些褶皱，溅上了许多血迹，只是眉目依旧清冷，沈素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自己可以处理好显得自己不识好歹，说写写他的帮忙，又不想显得自己太没用。
    陆毓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问道：“没事吧。”
    沈素正要摇头，猝不及防地被陆毓一把拉向他的方向，然后两个人的位置调换，一声沉闷的轻哼响在沈素的耳边，一条几人高的巨蟒盘旋在不远处，刚刚就是它的尾巴冲着沈素后背甩过来，却被陆毓挡住了。
    “你怎么样？”沈素焦急的拍了拍靠在她肩上的陆毓，凤二挡在两人前面，“沈姑娘你带主子上岸，这边我先顶着。”
    沈素点头，将陆毓带到岸上，陆毓的脸色已经煞白，有汗珠从额上冒出来，沈素伸手去探他的手腕，脉象虽然混乱但是想好不算严重，掏出一粒药给他喂下。陆毓坐下调息。
    沈素上前帮凤二对付巨蟒，可是奇怪的是，那吓人的金色巨蟒在看到沈素的时候，温顺的低下了头然后慢慢缩成了一条手指粗细手掌长短的小蛇。
    沈素：“......什么情况？”
    凤二：“......”他也想这么问。
    金色的小蛇在沈素的脚边爬来爬去，一点也看不出它会是一条巨蟒。突然闻到什么，速度极快的游到正打坐调息的陆毓身边，张嘴在他的手指上咬了一口，沈素阻拦不及，神色大变的闪身到陆毓身边。正想把那条蛇拿开，却见陆毓睁眼对她摇了摇头，硬生生沈素住了手。
    金色的小蛇一直待陆毓的指尖，慢慢地由浑身金色变得通红，整个身子也变粗了一圈，终于挪开了嘴，然后趴在一边将身子盘成一圈，安静的待在一边。
    凤二想抓住那条蛇，却被陆毓弹指一股内力生生的止住了，凤二诧异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这一指轻巧的内力却带着强劲的的力道，按在主子之前对付鳄鱼的情况来看，现在这种力道是发不出来的。
    “主子，您......”
    陆毓只一个眼神，凤二就已经懂了，看来这毒蛇非但没有伤害到主子反而因祸得福。陆毓将手腕伸出递给沈素，道：“帮我看看。”
    沈素本来也是要帮他看的，不疑有他认真诊脉，渐渐也发现了不对劲，脉搏清晰有力，和之前虚浮紊乱的脉象简直大相径庭，沈素一边诊脉一边疑惑的说道：“怎么变化这么大？”
    陆毓笑笑，示意她向那条小蛇看去，说道：“多亏了这个小家伙的功劳，而且我总有一种我体内的毒已经解掉了的感觉，身子感觉很轻松，内力也已经回来了甚至有隐隐突破上升的趋势，不过真的有没有解掉还是沈神医说的算。”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奇妙的解毒
    沈素没时间去管陆毓语气中的调侃，而是专心致志的看着那条已经变得浑身通红的颜色的小蛇，那表情就像见了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蛇身莫名的颤了颤，然后跐溜一下钻到陆毓的衣摆底下不出来了。
    沈素：“......”
    她很可怕吗？
    陆毓伸出拇指和食指将钻进衣摆底下的小蛇捏出来放在手上，递给沈素：“给你。”
    小金蛇：“......”它好歹是他的救命恩人吧，就不能温柔点吗？那两个手指头捏着它的七寸简直不要太用力，要不是刚刚出关就碰巧自己蜕皮，要不是感觉这个人的血有点香，它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吗，心塞塞。
    沈素对陆毓的做法满意极了，一根银针下去，眨眼的功夫就在蛇头上取了两滴血装在了一个拇指大的小瓷瓶里，认真的收好。
    “弄好了，你把它放了吧。”
    小金蛇：“......”
    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它尾巴一甩，缠上了身的手腕，通红的颜色已经慢慢退去，金色中带了点点红色，远远看像极了鎏金的手镯，衬在皓腕上，美极了。
    沈素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效果出奇的好看，也没有多说什么。倒是陆毓看到这一幕蓦地黑了脸。
    似是才想起来陆毓的身体，沈素问道：“有没有感觉不适，我刚刚诊脉感觉已然和常人无异，想必是已经好了。没想到竟然因祸得福，就是刚刚诊的匆忙，不知道是以毒攻毒还是这蛇帮你把所有的毒都给解了，待出去我在为你诊一次应该就知道了。”
    凤二在一边也由衷的高兴，问道：“主子已经好了，那我们这试炼是继续还是回去？”
    陆毓看向沈素，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给他解毒，如今歪打正着的解了毒，这试炼也就没了意义，但是他尊重沈素的意见，若她不想继续他就回去，若她向完成他就陪她，反正他只有一半内力的时候都没有将这试炼瞧在眼里，如今内力全部恢复，更加无所畏惧了。
    沈素不假思索道：“当然要继续，我今日来是无论如何要带走观音莲的。”说完看着陆毓和凤二，“反正你们的目的也达到了，你们可以走。”
    话还未说完，陆毓沉着脸说道：“这种话下次不要说了，我不愿意听。”
    接下来的一路，沈素终于得见陆毓强大到令人咂舌的战斗力，强悍到她和凤二只有在后面跟着跑的份儿，照着这个速度，他们明日一早就能出去了，连沈素都不得不感叹老天偏心陆毓，若不是他的毒解掉了，今夜在树林里根本没办法进行每日的行针和泡药浴。
    终于看见森林边缘的时候，沈素才松了一口气，看着踏过千军万马的尸体已然淡定如风的陆毓，沈素由衷地佩服。
    出口依然是漆黑的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山洞，因为已经走过一次，所以沈素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一路上都在她手腕上安安静静的小蛇，突然吐出信子嘶嘶嘶的叫了起来，凤二掏出火折子将在外面准备的木柴点亮，借着微弱的光线，沈素才发现四周全是蛇，墙壁上、地上密密麻麻的一层，花花绿绿的在地上扭动，甚至岩石缝隙也盘旋着好多，虽然极力表现的很镇定，但是沈素还是被恶心了一下。
    当年在西域药城，曾见识过的蛇坑跟这里比有过之无不及。所以沈素对于蛇这种东西，害怕倒是不会，只是能不接触就不接触，实在是当年几丈深的坑里的毒蛇将她恶心到了。
    似乎感受到沈素的情绪，陆毓长臂一伸，将沈素带到自己身边，伸出猝不及防地被他揽住，极度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两天下来，她对他时不时的靠近已经见怪不怪了。
    小金蛇从沈素的手腕上爬下来，嗖嗖嗖地爬到了离他们比较远的地方，现原形。
    轰地一声，一个庞然大物盘旋在洞里，因为洞里空间太小，只有小半身能盘起来，其他的身子只能找空地七扭八拐的安放，待完全显出原形，整个山洞的空间也所剩无几了。
    而再仔细一看，原来在洞内聚集的蛇，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撤走，只是须臾的功夫，竟撤的干干净净。
    沈素这才惊觉，幸好当初没把小金蛇赶走，这完全是个宝啊。
    沈素眼睛一亮，正想着上前，却被陆毓拉了回去，眉毛一挑：“今天找了个适合守夜的。”正说着原本巍峨吓人的巨蟒，嘭地一声变回了小金蛇。
    嘤~它现在还比较虚，维持不了太久的原形。
    陆毓：“......”
    沈素噗嗤一声笑了，“看来今日是指望不上新成员了。”在火堆旁边找了块稍微干净平整的地方坐下来，一想到刚刚的麻烦已经解决，明日又可以出去，沈素难得有心情好的调侃道。
    陆毓自然地坐在沈素身边，不理她的调侃，只说道：“你今日好好休息，我和凤二守夜。”顺便看了一眼又爬回沈素手腕上的小金蛇，眼里的嫌弃不言而喻。
    一夜无梦，清晨有细碎的光亮从洞口透进来。陆毓逆光站在洞口，只能看清细碎的剪影看不清面容，听见里面的动静，陆毓走进来，说道：“外面有日出，要看吗？”
    沈素诧异，周围到处都是树在哪看？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陆毓也不道破，只说道：“再不出来就没了。”
    沈素好奇地跟了出去。
    刚出去，就被陆毓拦腰抱起飞了出去。一路向高处飞去，起落间，陆毓低头对他说道：“抬头向远处看。”
    沈素在陆毓的怀里抬头，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震撼了，金乌刚刚露出水平线，还是橘红的颜色，透过山间缭绕朦胧的雾气，竟然如迤逦仙境，妙不可言。
    “你怎么发现这景色的？”沈素兴奋地问道。
    他们正停在所在山的最顶端，是今早沈素出去练剑的时候发现的，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以为整座山都会被高达繁茂的树林遮盖，其实不然。在这里可以俯瞰大半部的万仙山，陆毓早已铭记在心。
    “偶然发现的，好看吗？”
    “啧，想不到万仙山还有这等景色。”
    陆毓失笑，“这是什么话，万仙山千百年来除了被人津津乐道的古老传说和神秘力量，剩下的不就是这景色？”
    沈素微微一笑，没有作答。
    景色再美又如何，人心都是脏的，万仙山这一辈几百年来估计从未有人留心过这景色吧。
    PS：小剧场
    小金蛇：我救了你！
    陆毓：我又没让你救我。
    小金蛇：......
    小金蛇：你忘恩负义
    陆毓：谢谢夸奖
    小金蛇，卒。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杀生的却吃斋1
    一支长箭破空而来，沈素和陆毓极快的闪身，原本他们所在的位置立了一直长箭，铮地一声打进沈素身后的岩石中，没入三分。长箭闪着寒光，箭尾只是几不可见的轻微晃了晃，可见水平之高。
    若不是沈素反应快，她想她和陆毓可能被这支箭射穿然后挂在后面的树上当一串糖葫芦。
    看着围上来的黑衣人，面巾遮面，井然有序，杀气肆意，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也不知道是谁花了大手笔来对付他们。沈素若有所思的看了陆毓一眼，刚出了山洞就遇见这种事，这该不会是这厮的仇家吧？都追杀道这里来了。
    陆毓一眼就看穿了沈素在想什么，说道：“哦，看金牌应该是缥缈楼接的任务，这缥缈楼也算是我的产业。”陆毓声音很低，围着的六名黑衣人虽然武功高强但是比之陆毓还差得远，自然没听见他在说什么。而陆毓并不想被人知道他还是缥缈楼的主子，毕竟江湖上所有人都知道缥缈楼的楼主姓秦。
    沈素地惊诧只是一闪而过，在她身边呆这么久，天大的消息她都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了，想起来之前在西域他对白家那几名少年自称秦书，想必也不算是骗人？
    凝眉嗤笑，沈素眸光流转：“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陆毓：“......”其实他本意是想说这些人不可能是来杀他和凤二的，因为凡是挂金牌雇佣杀人的金贴，都是要高层确认的，而那几个都是他的心腹，万不会杀到自己人头上。
    看了沈素一眼，这小丫头仇人还不少，真是不省心。
    而后知后觉的沈素终于反应过来，“这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
    陆毓和凤二齐齐地看过来，眼里“你说呢”的意思不言而喻。
    沈素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强颜欢笑：“其实敢杀我的这江湖上也不多。”
    陆毓挑眉，不待他说话，对面为首的黑衣人先发制人：“将那个女人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沈素：“......”
    陆毓但笑不语，留下一句：“凤二解决掉。”带着沈素消失在原地，为首的黑衣人心头大震，他都没有看到陆毓何时动作，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而且还带着一个人。
    见今日目标是完不成了，黑衣人做了个手势叫其余的人撤退，却被凤二一掌打下马，吐了一口血。其他黑衣人围上来，誓要拼个你死我活，却被为首的黑衣人止住了。
    凤二毫不在意，说道：“回去带话给你们堂主，看清楚了那女人身边的人是谁。仅此一次，下次若再犯，可别怪没人没提醒他。”说完不等黑衣人答应，起身离去。
    至于没有完成任务的黑衣人，回去之后自有惩罚。
    再次回到起始点的沈素感慨良多，前面靠着运气好后面靠陆毓强大的战斗力竟然就这样通过了试炼。
    看着沈素凝眉深思，似乎很纠结的模样，路与问道：“在想什么？”
    “恩？我在想等下除了观音莲再提什么样的请求。”
    “既然想不出来，就让他先欠着，以后总有用得到的地方。”
    沈素笑着看了他一眼，“陆庄主果然深谙此道。”
    “沈姑娘过奖。”
    远处有说话声隐隐传来，不久，便看到一行人出现在眼前，为首的便是刘云清。姜钰跟在后面，看到沈素完好无损的站在那不由得笑了。
    陆毓上前：“族长，晚辈不负众望，侥幸逃脱了出来。”
    刘云清的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不温不火的嗯了一声，道：“几位真是叫人佩服，而且三人全身而退。我已经命人摆下喜宴为几位庆贺，可千万要赏脸。”
    陆毓笑道：“那是自然，只是让族长破费了。”当然，更大的破费还在后面。
    话已至此，便放几人回去休息，等待晚上的晚宴。
    冬月见到沈素几人完好的回来，开心地说道：“小姐，里面可怕吗？您有受伤吗？累不累？先休息还是先吃点东西？在里面带了一天一夜肯定没有休息好，要不您先休息，我去给您做梅花酥？”
    沈素无奈地将冬月按在座位上，说道：“怎么一日未见，你变得这么啰嗦了？才多大就这样唠叨，以后小心嫁不出去。”
    冬月的脸绯红，气道：“小姐！您怎么能拿我开完先呢。”
    “我怎么就不能拿你开玩笑了，况且我说的都是认真的。”
    冬月脸色通红，低头默不作声。
    沈素叹口气：“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
    冬月这才抬头，表情有些难过：“小姐，我一点也不想离开山庄，外面都没有山庄好。”
    “好了，也怪我，你还这么小，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对了，给你看看我新收的宠物。”说着撩起衣袖，露出安静盘在手腕上的小金蛇。
    被称为宠物的小金蛇：“......”
    冬月凑近一点，看过去，眨眨眼问道：“在哪里啊？小姐你手上什么什么都没有啊？”
    沈素笑道：“在我的手腕上啊，”晃了晃手，“就是这个金色的小蛇，在试炼的时候收的，很厉害。”边说边在小金蛇盘在手腕下面的头部点了点。就见原本在手腕上纹丝不动的小蛇，不情不愿的扭了扭身子从手腕上爬了下来。
    “金色的小蛇唉，好漂亮的颜色，刚刚在小姐的手腕上都没有发现，以为是小姐新戴的镯子。”
    “你去给它找点吃的。”
    “小姐它吃什么啊？”
    沈素没有养过蛇，所以也不清楚，只得说道：“鸡鸭鹅试试？试着不同的口味。”
    冬月点头领命离去。
    晚宴设在正殿里，沈素几人来的时候没有闹出多大动静，倒是成功通过试炼之后变得远近闻名。本来准备出去逛逛的沈素在接受了一路上大家无法忽视的注目之后放弃了这个想法，又回到房间里只等晚宴开始再出去。
    相比沈素的无聊，冬月却很兴奋，“小姐，您们现在可出名了。不过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待拿到需要的东西我们就走。对了，歪打正着的，陆毓的身体已经好了。”
    冬月一愣，随即喜上眉梢，“怎么好的？太好了太好了。小姐您真是太棒了。”冬月以为肯定是沈素做了什么，才让庄主的病好的这样快。
    沈素可不敢邀功，指了指腕上的小金蛇：“全是它的功劳，所以你可要多给它找点好吃的。”
正文 第五十章 杀生的却吃斋2
    红灯高悬，杯酒满斟。
    沈素和陆毓等人坐在上座，看着殿内歌舞升平，醉酒飘香，言笑晏晏的人们神色淡淡。沈素右手边坐着陆毓，手里一杯酒不知回了过来敬酒的多少人，只是那杯子里的酒就没见少过。
    沈素凑近小声说道：“给后面眼巴巴看着你的婢女一个斟酒的机会。”
    陆毓转头看她，然后眼神轻飘飘的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手执酒壶的婢女，一袭轻罗纱裙的婢女在他看过来的时候脸色红透，轻轻低头有着少女的娇羞又带着别样的妩媚。
    淡淡地应了一声：“哦”然后对后面的人说道：“把东西放下，你下去吧，身上的味道恁地熏人。”
    满脸通红的少女脸色煞白，又不敢犯坑，泫然欲泣地放下酒壶，起身的时候不经意碰向陆毓，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淡然无波的眼神一瞥，让她如坠冰窟，慌乱的告退。看到坐在陆毓身边的沈素，怨恨的看了她一眼，一定是这个人，刚刚她对着那样貌绝艳的公子不知说了什么，公子就让她下去了。
    感受到怨恨的沈素：“......”什么仇什么怨。
    学着那婢女怨恨地瞪了身边的人一眼，端起酒杯准备润润嗓子，却在唇边顿住了，装作喝了一口，然后若无其事的放下酒杯。
    陆毓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给后面婢女一个斟酒的机会。”
    沈素：“......”看向陆毓，粲然一笑，虽然面貌平淡无奇，但是那双眼睛风华无限，在陆毓呆怔的瞬间，将酒杯里的酒倒在了他的衣袍上，然后将酒杯啪地放在桌子上，“倒酒。”
    身后的婢女战战兢兢的给空杯子倒满酒，刚刚她可是看见了她身边的姐妹是什么下场，直接把酒倒在人家衣服上，那位公子生气可千万不要殃及池鱼呀。
    陆毓失笑，一点也不生气，只是站起来说道：“我去换身干净的衣服，你在这里等我。”
    沈素不想说话，只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今日冬月没有跟来，而凤二不知道被陆毓指使着去做什么了也没有出现。
    沈素独自一人安静地坐在座位上，该吃吃该喝喝，本就面瘫的一张假脸，用在她身上更像看破了红尘的尼姑，就往那一坐仿佛已经超脱于俗世之外愣是让想要过去跟她聊天的一众人硬生生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陆毓再次出现的时候，是和刘云清一起，从外面有说有笑地往里走看起来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感觉到沈素的目光，陆毓侧目轻轻一笑，在外人看来似是与刘云清谈笑。
    沈素放下手中用来做样子的酒杯，敛下眼眸，对后面的婢女说道：“这里太乱了，我出去走一走你不用跟着了。”
    身后的人听沈素这么说赶忙道：“姑娘，这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外面您又不熟悉，走丢了就不好了。”
    “我只是在外面透透气，不会走远，待晚宴开始我就会回来。”说完就举步向外走。
    身后的婢女听荷无奈，想了想向后面的内殿走去。
    “哦？出去了？”
    “是的，四个人有两个人没有来，来的两个人中一个人跟刘云清在一起，另一个说出去走走，没让属下跟着。”
    “那两个没来的去了哪里，有没有人跟着？”
    半跪在下面的少女也就是之前在大殿前的听荷，已经褪去了身为婢女的恭顺和谦卑，变得刚硬而凌冽，低着头迟疑了一瞬，咬牙说道：“回主子，那个小丫头一直跟着，今天一直在住处没怎么出来，另一个我们派出去的人都......跟...丢了。青玉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坐在上面的人隐在暗中，只看得到一袭黑色的身影，和秀了简单云纹的短靴翘出了衣摆的一角。整个人散发着阴暗危险的气氛，即使胆大如青玉，也从未敢抬头看一眼他的样子。
    冰凉低沉的声音从上面传来，“那个人能从试炼出来，武功自然不低，跟丢了也情有可原，但是不能有下一次。”
    青玉心里一凛，俯首：“属下明白。”
    “晚宴都准备好了吗？”
    “主子放心，绝对万无一失。”
    “那就好，不要让我失望。”
    青玉浑身一抖，顶着巨大的威压，回答道：“属下遵命。”
    在外面溜达了一圈的沈素，在放倒了隐在暗处跟着的两个黑衣人之后，回到了住处。
    正在屋内整理东西的冬月见到沈素回来，有些惊讶：“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晚宴已经结束了吗？”
    “并没有，等下凤二会过来，然后你就跟他走。”
    冬月不明白：“小姐怎么了，你不一起走吗？我要跟着凤二去哪里？”
    “当然是去安全的地方，你就听凤二的他会把你送出山，你就在山下的小镇等我们，你不会武功，在这里可能对自己不利。”
    冬月明白过来，点点头：“小姐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边说边双手握拳做了一个坚定的手势。
    重新返回晚宴的沈素，看到陆毓已经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跟周围的人相谈甚欢，不由腹诽道：“他还真是到哪里都吃得开。”
    沈素落座，根本没有转过身的陆毓，将手边的一杯已经满上的酒杯放在了她面前。沈素正要开口说话，陆毓抢先道：“好酒，等下一定要敬酒的。”
    沈素没在拒绝，他既然说了好酒，证明这酒是真的可以喝的。
    拿起酒杯正准备来一口，却听见不知谁说了一声：“族长”
    陆毓和沈素顺着声音看去，便看到精神矍铄的刘云清走进来。
    “他刚刚不是已经和你一起进来了？”沈素问她旁边的陆毓。
    陆毓头也没回，“后来又被叫出去了，我又不能一直跟着他。”
    刘云清坐在最上面的首位，大殿空间很大，坐在靠首位的自然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陆毓两人坐的位置与刘云清隔了两个座位，分别坐了两个长老，因为刘清书还在禁足，所以他们的对面有一个空位。店门外还聚了很多人，都是地位比较低下过来凑个热闹。
    看了眼下面坐着的众人，刘云清清了清嗓子开口：“今天举行这个晚宴主要是因为咱们万仙族这么这么多年以来出现了唯一全部通过试炼且耗时最短的人。”
    下面响起一片悉悉索索的谈论声。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观音莲在哪里
    待下面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刘云清才再次开口：“所以不论怎么说，我们都要敬几位英雄一杯。”说着举起酒杯看向沈素和陆毓两人。
    众人随着他的视线一起看过来，陆毓回以众人一笑，顺带拽了沈素一下，沈素只得皮笑肉不笑。
    陆毓执酒杯，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靠在沈素耳边说道：“等下别喝太多。”
    说完将酒杯举高一饮而尽，神色淡淡地坐下，沈素动作一致的保持同步。
    刘云清也不在意陆毓淡漠的态度，只是笑呵呵地道：“鄙人准备了众多本族内特色的歌舞，陆公子和这位姑娘可要给面子。
    陆毓但笑不语，没人能看出来他是喜欢还是拒绝。相比于陆毓，沈素面瘫脸早就已经让人辨不出喜怒，众人选择性忽略。
    笙歌靡靡，几场歌舞下来沈素已经觉得有些无聊，再加上每个表演才艺的少女眼神都止不住的向她这方向飘来，她当然不会认为这些人在看自己，那么就只有身边的陆毓了。
    身后有小厮给陆毓填酒，可是沈素眼尖地看到了那小厮在附身的时候说了些什么，可惜场面丝竹舞乐太过嘈杂，她又不能动作太大的去看唇语。
    一场歌舞结束，音乐归于平静，陆毓推了几个凑过来敬酒的人，转头对刘云清说道：“这歌舞听了有一会儿了，晚辈实感无福消受，倒是想问问这之前说好的通关承诺什么时候可以兑现？”
    大殿一瞬间的安静，他原本以为陆毓会在私下里单独找他谈，没成想他会在这个时候直截了当的当众提出来。当下有点尴尬地说道：“这个自然不会有些什么问题，不过现在这么好的氛围我们还是不要讨论这种话题了。待改天找个时间我们在仔细的商讨如何？”
    陆毓冷笑：“这个有什么好商讨的，我无论说什么你都必须答应不是吗？”
    刘云清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其他几位长老除了姜钰之外都微微地变了脸色，“那么陆公子想要什么？”
    “我要求不多，万仙族的观音莲即可。”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刘云清手狠狠地一拍，身下椅子的扶手就变成了碎末。陆毓神色不变，笑道：“怎么？族长不会是给不起吧？”
    刘云清冷哼道：“你可知观音莲是本族的圣物，你这样狮子大开口可有想过后果。”
    “后果倒是没想过，但是我可知道族长在之前可是什么都答应了的，可没说观音莲不包含在内吧？您反映这样大不会根本就没有什么观音莲吧？”
    大殿里有人附和点头，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万仙山，自然听过观音莲这种东西，千百年来已经被神化了，但是很多人几乎从没有见过，慢慢的对观音莲这种东西的执着根本没有很深，稍稍几句话就能动摇。
    “放肆！”刘云清拍着身前的桌子高声叫道。
    “怎么，族长这是想要反悔吗？没想到千百年流芳的万仙族也不过如此。”
    不得不说这句话极为攻心，万仙族祖祖辈辈生活于此，口耳相传中出了一些流传下来的传说，还早就了族人高于别人的纯正优越感，这种优越感表现为在被世人极尽赞美了这么多年之后对一丁点蔑视的反感。甚至说宁愿自己默默肉疼也要打肿脸充胖子。
    沈素太了解这里人的心境，没想到陆毓才短短几天的接触就摸透了。
    而大殿上渐渐有人说话，虽然声音小但是在大家都识相地保持安静的现下就显得很突兀了：“族长既然答应了，就应该遵守承诺，万不能让我们万仙山落下个失信于人不仁不义的名声。”
    再看刘云清等人，脸色已经黑成了猪肝色。
    沈素心下暗笑，面上仍然冷漠如常：“族长既然答应了，万没有反悔的道理，不如早些给我们，也省的麻烦。”
    “哼”刘云清骑虎难下，冷哼了一声不怀好意的说道：“观音莲在万仙族的地宫，两位要是想要就自己去取吧。”
    “族长真是打得好算盘，这本该双手奉上的东西又让我们自己去取，谁知道那地宫里面有什么，危险不危险。若不是看在你们万仙族向来是言而有信的人，我们也不会按照要求闯完试炼，早知道就直接挑了你的地宫，踏平你这万仙山，反正你不仁我为何又要有意？”
    姜钰皱眉：“姑娘。”在坐的恐怕只有他知道沈素怕是又想到以前的事情了，也唯有此可以让她失控。
    陆毓也诧异于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不温不火的沈素变得这样咄咄逼人，在长桌底下伸手握了她一下，沈素半阖眼眸瞥了他的手一眼，心下感叹不小心又激动了。
    刘云清在刚入万仙山的当天就已经领教了她的伶牙俐齿，一口气噎在胸里上不去下不来，胡子气的一抖一抖的，颇为滑稽。半晌才粗着嗓子道：“不瞒两位，前几日有人闯入万仙山地宫，机关遭到破坏无法关闭，那机关连老夫也没有办法全身而退，所以二位如果真想要就自己去取，取得到是你们的本事老夫二话不说双手奉上，取不到也不要怪老夫，我也是没有办法。”
    沈素和陆毓看向刘云清，似乎在辨别他话里的真假，刘云清也不避讳坦然面对二人的审视。沈素收回目光，刘云清说的多半是真的。
    姜钰也惊讶万分，昨日有黑衣人闯进来是真的，但是他却不知道他们直接闯进了地宫甚至破坏了机关，什么时候他们万仙山也变得这么不安全了？姜钰心里突突地跳了几下，有些不安。
    “那就带路吧。”失去耐心的陆毓连温文尔雅的面具也懒得戴了。
    刘云清脸色难看的说道：“今日已晚，明日老夫自会派人带两位前往。”
    “有什么区别吗？”沈素说道：“族长还是不要拖延时间吧，不然这加了夺魂散的毒药可就不那么好解了。”
    众人脸色各异，但都或多或少的有些惊恐和愤怒，不知这夺魂散的愤怒居多，而知道这种毒药的则惊恐居多。刘云清气急败坏的指着沈素：“你......你竟然如此恶毒。”
    “彼此彼此罢了。”轻轻站起来，神色不变地说道：“稍后我希望见到有人过来带我去地宫入口，想必不过分吧。”说完不待回答，施施然走出了大殿。
    陆毓无奈含笑跟上。
    出了大殿穿过长长的游廊便是后花园，沈素和陆毓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走着，在一处假山处沈素停下，转头看向身后的陆毓。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地宫之行1
    房间里留下一张秀了莲花的帕子，不用想就知道是冬月留下的，看来她已经跟凤二离开了。沈素收起绣的精致的帕子，转身离开。
    地宫入口在万仙山的正中央，入口很隐蔽，外观看上去就像一个建立在半山腰上的用来安静休息或观景的阁楼。领他们来这里的是刘云清身边的亲信，到阁楼的门口停下：“只能送二位到这里了，因为机关坏了不能等人进去之后再开启，所以二位只能强行进入。”说完又顿了顿继续说道：“也不知道这里面的机关现循环往复到了第几层，只能在祝二位好运气。”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吧。”
    两人刚一踏进阁楼，就感觉温度骤然降低，比外面低了不知多少倍的温度让没什么心理准备的沈素打了个寒掺，还好运内力调节了过来。
    大门关上，整个阁楼空无一物，能听见机关咔嚓咔嚓走动的响声。
    阁楼很高，并没有分为几层，里面从下到上都是空的，抬头可以看到尖尖的穹顶。
    两边分别有楼梯盘旋而下，两个人当然不会认为这两个楼梯最终会通往一个地方。沈素看了陆毓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快选个方向啊。要知道她对奇门遁甲机关术半点不感兴趣几乎一窍不通，在这种情况下事急从权，只能说一不二的跟着陆毓走。
    陆毓想起她当日上茗月山庄在山外闹出的动静，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握住沈素的手说道：“跟好了。”沈素眼神闪了闪，却没有挣扎。
    楼梯很破旧，踩上去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架了。
    走了几阶，头顶已经没入地板下，沈素微微探头从扶手向下望去，黑漆漆的看不到底。看到脚边有个小石子，沈素伸脚踢了下去准备听个响声判断一下深浅。
    却被陆毓突然一拽一个趔趄，耳边温热的声音响起：“小心。”然后被陆毓抱起来离开了原来的位置。“铛、铛、铛”密密麻麻的声音，沈素回头，原来站着的位置已经被锋利的短箭射成了马蜂窝。
    也难为这楼梯破成这样还能受得住这么折腾。
    陆毓无奈地看了沈素一眼，语气里带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你做了什么？”
    沈素有点心虚，看了一眼陆毓小声说道：“呃，就踢了一块石头。”
    认命的摇摇头，陆毓将沈素握的更紧了一些，嘱咐她：“尽量不要碰任何东西，在这里一个小小的东西可能都会触发机关。”
    沈素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陆毓难得见到如此乖巧的沈素，摩挲了一下手中细腻柔滑的糅夷，说道：“不过就算你乱动，我也会保护你。”
    沈素暗地里翻个白眼，这人！
    继续往下走，除了吱呀吱呀的楼梯发出的声音，一时间整个空间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正在一心一意跟着陆毓踩着台阶往下走的沈素，突然一脚踩空，一时没反应惊得大叫，却被一只注意着她的陆毓用空着的手转身一捞抱进怀里。
    沈素还在惊吓中没有回过神，根本没注意陆毓像抱小孩一样的姿势包着自己有什么不对劲。
    伸手搂住陆毓的脖子，语气里还带着颤音：“刚刚踩空了，没碰到什么又启动什么机关吧？”
    陆毓拍了拍沈素的背以示安慰，低头看了一眼哑然失笑：“应该不是你的原因，不过机关还真是启动了。”
    沈素顺着陆毓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长长的阶梯正在慢慢地缩进墙里面去，甚至下面的阶梯比上面的缩进速度还要快一点，这就代表着如果不在所有阶梯缩进去之前走到下面，他们可能直接掉下去，而这下面到底有多深，他们不得而知，可能马上就到底，也可能万丈深渊。
    沈素欲哭无泪：“......现在该怎么办？”
    陆毓语气听不出丝毫担心，“现在我要试着触动其他机关，然后看下整个内部是怎么运作的，一起解决掉。”沈素闻言身子不禁抖了抖，略有些担心：“真的可以吗？一个一个解决不行吗？”
    抱着她的陆毓很明显的感觉到怀中人的身体僵了僵，半安慰半解释：“这里的机关都是一环扣一环，甚至更复杂，一个一个解决最后还是要把所有的机关过一遍不如一起解决了。”末了又轻轻凑在沈素耳边加了句：“相信我。”
    很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沈素莫名的定了心。
    “抓紧了。”陆毓抱着沈素，脚尖轻点，起落瞬间已经落在了数十米下的一阶台阶上，而这节台阶只余三分之一露在外面。沈素还未在这个位置上看清楚，就见陆毓手指一弹将墙上的一块砖推得凹了进去，然后飞速起身运起轻功向下飞去。
    沈素随即就听见了熟悉的“咔嚓咔嚓”机关响动的声音，凝神的瞬间，陆毓又几个起落，期间看似随意的出手，沈素却听见那“咔嚓咔嚓”的声音越来越快。
    沈素把头靠在陆毓的肩上向下看去，发现台阶缩进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忍不住说道：“台阶消失的越来越快了。”
    “没事。”陆毓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沈素感叹：“我是不是很没......”
    用字还没有说出口，陆毓突然抱着她在空中一个旋转，一只箭矢带着强劲的力道破空而来，擦着陆毓的背部而过，铮地一声钉进身后的墙里。速度极快，带起的风刃将陆毓的外袍割了一道口子。沈素的头靠在陆毓的肩膀可以看到陆毓的背部，看着被风刃切割成的笔直的口子，沈素有点担心，这机关貌似来势汹汹啊。
    没听见沈素说话的陆毓有些担心，“没事吧？”
    沈素无奈，“要有事也是你有事吧，我能有什么事。”
    “那倒是，就算我有事也不能让你有事。”
    “呸，怎么说话呢，还不赶紧想办法下去。”
    “来不及了，你会泅水吗？”
    “会一点，怎么了。”
    陆毓示意她往下看，沈素低头发现不知哪里来的水已经渐渐漫上来了，离他们所站位置也就几米的高度。沈素抬头向上看去，光秃秃的墙壁哪里还有落脚点，连阶梯都已经全部缩进去了。
    水上涨的速度很快，不过片刻已经涨到脚边，沈素的脚踝感觉到一丝刺骨的凉意才发现这水冰的吓人。突然想到自己一直被陆毓抱着，双脚离地面还有一些距离，那他岂不是已经在水里站了有一会儿了？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地宫之行2
    “陆毓，你冷不冷？”
    “没事，我们可能要下水，不知道这水有多深，你在水里跟紧我受不了就做手势告诉我。”
    沈素拍了拍陆毓的肩膀，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说道：“放心吧，这世上除了遁甲机关还没有我怕的东西。”
    只是这水太冷了，沈素曾经治疗过一个身中寒毒的人，毒发之时浑身冰冷刺骨，如身处冰天雪地的极寒之地，冷入骨髓。而此刻的沈素觉得这水与那毒相比不遑多让。
    浑身上下唯一的热源可能就是被陆毓牵着的手上，深不见底水下，沈素努力让自己的身体不至于冻僵抽筋。却听见咕嘟咕嘟的声音在在周围响起，正想做个手势给陆毓，却被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浪推挤的左右摇摆，根本没机会靠近前面的陆毓，水内翻涌模糊着沈素的视线，本来就已经冷得快要僵硬的身体在水中动作也变得不难灵活。一个大浪迎面扑过来迎头落下，沈素感觉手中一滑，与陆毓牵着的手断了开来。
    沈素心里一惊，想要看清陆毓去了哪里，无奈却被水流越推越远。没人知道现在的陆毓心里有多惊慌，这水每个地方的流动方向都不一样，不知道会被冲向哪里，若是两个人都向着同一方向还好，若是冲散了，他该怎么找到她，尤其是在满是机关的底下，他内心焦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水中努力寻找沈素的身影。
    相比陆毓的焦急担心，沈素在最开始的慌乱之后顺着水流终于碰到了边缘的一堵墙，为了防止被水冲的更远，也不管会不会有机关抓住了墙上面的铁环。用铁环扣在墙上发出响声，若是两个人离的还不算远，以陆毓的水平应该听得见的。
    事实上陆毓确实听见了，只是他以为是水下又有机关启动了，而因为担心沈素而慌乱的陆毓根本没有将这声音和沈素联系起来。
    直到他在水里看到了小金蛇，小金蛇见陆毓看向它便转身离去，甩着尾巴不时回头看看以确定陆毓跟上了。陆毓跟着小金蛇找到靠在墙边的沈素，脸色已经苍白。沈素泅水并不是特别好，在水下待了这么久又被冲来冲去已经缺氧到头晕眼花。
    陆毓注意到沈素的异常，上前抱住她看向小金蛇，蛇这种动物水性极佳，应该能感觉到哪边是出口吧。
    小金蛇扭扭身子，十分不明白为什么它就是睡醒一觉起来发现这两个人竟然混的这么惨了。它是不是找错了金主，看这样子没准哪天自己也跟着一命呜呼了。
    已经昏昏沉沉的沈素突然感觉到唇上一片柔软，然后牙齿被强势顶开，已经发疼的胸口传入一口空气，让觉得自己已经垂死边缘的沈素感觉浑身一轻，不自觉的又吸了两口，感觉触到一片柔软，有时间思考别的的沈素睁开眼就发现陆毓正以口渡气给她，有些尴尬的推开他，她知道陆毓就算武功再好，在这缺少空气的水底下同样不好受，实在没必要为了她做到这样。
    有了小金蛇的带路，片刻的功夫已经从深不见底的水下到了另一个空间。虽然还有水，但是双脚可以踩到坚实的地面，站起来水才将将没过膝盖，终于没有了之前在水里的失重感，沈素双脚刚沾到地面便先狠狠的吸了几口气，缓解了在水里被憋得发疼的胸口。
    保持双手扶膝的弯腰姿势沈素转头看向陆毓，他完全不像在水里呆了如此长时间的样子，脸不红心不跳的连呼吸速率也和平常无异，沈素不禁腹诽，这人该不是一条鱼托生的吧？
    小金蛇自觉地又爬回沈素的手腕，感觉到手腕的一点冰凉，沈素才发现之前在手上一动不动的安静的小金蛇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去。
    运了内力将上半身的衣服烘干，沈素直起身看向四中，这简直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四面墙壁由巨大的规则的方形石块堆砌而成，地面除了脚下这约莫半米深的寒水，什么都没有。仿佛他们两人一蛇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这要怎么出去？”
    “很简单。”陆毓将沈素放在房间的正中间，然后飞身踩到其中一面墙上，沈素惊讶的发现那些看似巨大坚固的石块竟然可以灵活的移动，每动一块石块其他三面墙上的石块也会跟着动。
    当年一心扑在医术和毒术的研究上，对师父传授的其他功法根本没兴趣也没上过心，尤其是奇门遁甲机关术又要费脑子去背还要费心神去琢磨，她哪有那个耐心。
    如今看到这情景，让沈素也有了一丝学习的欲望，石块进进出出的速度越来越快，沈素想挪个位置看得更仔细一点，陆毓瞥到挪位置的沈素，制止道：“别动。”
    “我不动，我只是看看。”
    陆毓哑然失笑，说道：“我是说你站那别动。”
    沈素：“......”
    脚下的水急速消失，地面上好像有什么被打开，脚下的地板消失沈素整个人掉了下去。下面并不深，但是只能说自己反应够快，因为下面全是密密麻麻地正面向上的尖刀，若不是竖着下来，站在了勉强能容纳一只脚的空地上，估计会被戳成筛子。沈素抬头想要提醒一下陆毓下面的情况，却发现眨眼间他已经出现在自己身边。
    沈素本来还想着夸一句陆毓的好身手，奈何这地宫根本不给她机会，原本密密麻麻排列在地上的尖刀已经分成方形的阵列，连带着地板竖了起来，两人脚下也不能幸免。
    飞身离开地面，落在下面一层的地面上，而本来插着尖刀的地面已经变成了两面竖墙，前后夹击无处可躲。想用内力打断还闪着寒光的尖刀，却发现打断之后马上就会有新的在原来的位置上冒出来。
    沈素心下一惊，一瞬间福至心灵，喊道：“地上，试试地上可不可以。”
    两堵墙已经越靠越近，再出不去沈素已经能预见到自己被戳成筛子的命运了。陆毓听见沈素的话，也明白过来四下看了看，指着地上中间的一处，“这里。”
    沈素也不废话，知道陆毓必有他的道理，顺着陆毓指的地方凝聚内力一掌而下，与此同时陆毓的掌风也接踵而至。“轰隆隆”地面破了个大洞，沈素心下一喜，准备上前赶紧离开。
    “小心。”陆毓大声喊道。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地宫之行3
    本来面对面的两个人，沈素是想着赶紧从地上下去而向陆毓那边走去，而陆毓是看到沈素身后破空而来的利刃。沈素看到脸色大变的陆毓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怎么......”
    话还未说完，就被陆毓一只手拽着错开了身子，而另一只手只来得及卸去利刃的五分力道，“呲”的一声没入肩胛。
    陆毓面不改色抬手将肩上的刀拔出来，一瞬间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月白色的衣袍。沈素想过去看下陆毓的伤势，却在感觉到远处空气一声轻微的震动的时候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也正是因为止住了脚步，才使得尖刀擦着头发飞过，平齐切掉了一缕头发。
    越来越多的尖刀飞过来，速度快的令人应接不暇，稍微不注意身上就会被捅个血洞，沈素一个回旋躲过飞来的三个尖刀，迅速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扔给她身后单手处理飞刃的陆毓，“创伤药，我先顶着，你先处理你的伤口再说。”
    现在两个人分身乏术，她也不能察看陆毓的伤势了，刚刚刀刃尽数没入，怕是已经伤到了骨头，那仅仅治疗外面的伤口是没用的。但是情况不允许，也只能先这样了，总不能没等出去先流血致死吧。
    沈素在前面挡住所有的攻击，陆毓单手撕开伤口周围的衣服，将创伤药倒在伤口上，然后撕了下摆里衣将伤口扎紧。
    药效发挥作用在伤口上，很痛。陆毓白皙的脸上有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下来，脸色除了有些病态的透白，却没有露出丝毫痛苦的表情，仍旧一如往常的平静，仿佛处理的不是自己的伤口。
    陆毓处理好伤口却没有立刻上前去帮沈素，而是在她挡住攻击的身后一寸一寸地仔细观察起这个空间，两面插满刀刃的墙越来越近，飞过来的尖刀也变得越来越密集。
    沈素无暇顾及陆毓，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正绷紧神经的时候整个房间突然天旋地转的调了个个，两面墙以及飞在空中的尖刀就好像得到了什么命令一样全部停了下来。沈素没有心理准备跟着转了个个然后从原本的地面现在的房顶掉到了下面开启的洞里。
    “陆毓，你做什么能不能提前说一声啊！”沈素咆哮。
    有些心虚的陆毓摸了摸鼻子，他并不确定，只是试了一下没想到还真成功了。当下有些歉意地问道：“没事吧？”
    沈素瞪了他一眼，凶巴巴地问他：“你的伤没事吧，过来我看看。”
    陆毓摇头，“来不及了，你看。”
    沈素顺着陆毓所指的地方看去，发现原本结实的地面正在慢慢的下陷。
    平实的地面已经不在，变成了慢慢滑动的流沙。陆毓趁着陷入的还不算深，想要带沈素跳上岸。刚一运力流沙便迅速地旋转成一个漩涡，巨大的坠力带着陆毓往下走。
    沈素：“你不要动。”
    沈素经常往沼泽或者漠北那种地方去，对付这种东西自有一套方法，当下调整好呼吸，身子慢慢放松，感受身下流沙流动的方向和速度，顺着它的方向突然发力身子放平，然后快速的平躺着滚动身体，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地上了岸。
    陆毓看到沈素一连贯若不是经常遇到绝不会如此熟练的动作，眉毛轻轻一挑，有点意思。
    沈素在岸上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根类似麻藤一样的东西，甩给陆毓，“来吧，我拉你出来。”
    陆毓低头看了一眼被甩在眼前的麻藤，轻轻一拽，不知放了多少年早就已经风化变脆的藤条直接就断成了几节。
    沈素：“......”
    陆毓看了眼这个地方，问道：“简单的八卦懂吗？”
    沈素眉头一皱，“有多简单。”
    陆毓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八卦，天干地支应该知道吧，生死门、阵眼这些也懂一些吧。”
    沈素神色讪讪，琢磨着能说一句其实她一窍不通吗？
    陆毓看她的那纠结的表情就知道这些她都不懂，他师叔可是这方面的个中高手，世人这么多年来没有不怕死闯入药仙谷的他师叔独创的七星八卦阵占了很大一部分。略有无奈地看着她笑道：“算了，反正有我在你不会也没什么。”
    沈素也不管陆毓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什么了，看着慢慢已经快要沉到腰部的陆毓，问道：“我需要怎么做？”
    陆毓指着中间的一处地方，“过去，站在那。”
    沈素依言站定，陆毓继续开口：“虚步左一，实步平一，右七步。”
    沈素轻巧的落地，看向陆毓发现原来缓慢流动的流沙已经静止不动了，放心了打半。陆毓本就在流沙里自然感觉得更清晰，随即语气也不由得带上了一丝轻快，看了看略一思考说道：“退一，左一。”
    沈素依言迈步，最后一步刚要迈出就听见陆毓在旁边的一声吼叫：“回来。”
    可是沈素一只脚已经迈出，被陆毓一声大吼惊到，不由自主地“啪”地一声脚步落地，迈出了最后一步。
    “该死的。”阵法解开，陆毓感觉到身边禁锢的力道一解除，也顾不得肩上的伤不能用力，一个狠劲将自己的身体从沙子中拔出来，周围的沙子连带被震飞远看像炸开了一朵烟花。
    沈素可不会认为陆毓如此是没有原因的，难道说因为这一步自己又触发了什么了不得的机关？她真是和这些所谓的奇门遁甲机关术天生不对盘。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沈素凝神，面前原本存在的一堵墙突然消失，望过去黑漆漆的还散发着阴冷的寒气，突然气息一变，眼前黑漆漆的空间突然变成了一个刀剑密林，密密麻麻的刀剑像春季细如牛毛的雨丝一样铺天盖地地迎面扑来，沈素一个后空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单手着地发力稳住身子，正好滚到赶来的陆毓脚下，陆毓伸手一捞将她从地上卷进怀里，急速向后面退去。
    被捞进怀里的沈素不得不感叹一句，经过这几天的练习，陆毓已经可以在任何情况任何姿势下将她准确无误的抱进怀里。
    面色凝重的看着突然悬空停在两人面前不远处的剑雨在原本沈素站立的地方变成了点点雨滴一样落入地面消失不见。沈素心里闪过一丝疑惑，这难道是幻阵？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杀阵
    陆毓面容萧肃，该死的竟然是七杀阵。这里有杀阵是很正常的事情，只不过他这一路已经有意无意的避了开来，刚刚他指导着沈素破阵的时候才猛然发现，那简单的解开阵法的机关却恰恰同时开启了七杀阵。他就说怎么一个流沙阵却几步就解开了，是他大意了。
    已经幻化消失的犀利攻势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两个人一个一脸疑惑一个一脸凝重。七杀阵只要开启只能闯过去，根本没有捷径，本来原本的七杀阵他自己就闯过无数次，路数早就已经烂熟于心。但是，陆毓想到刚刚那犀利猛烈的攻势，这杀阵明显是被人改过了。
    他自己倒是不担心，但是改过的阵法变幻莫测只能在心里演算预测下一步该怎么办，杀阵里，招招毙命，沈素并不懂这些若是一个顾及不到......
    陆毓咬牙，他可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出现。
    “这是七杀阵，所以千万要跟紧我，听见没有。”陆毓不放心的交代她。
    沈素淡然一笑，从陆毓怀里挣脱开来，“我会保护好我自己，不过还要麻烦陆庄主当指挥，好让我指哪打哪。”
    陆毓展颜一笑，让人顿觉风华绝代山河失色，说道：“那可要跟好了。”
    沈素：“没问题。”
    人对话期间，整个空间已经几经变幻了数次，感觉到空气渐渐变得灼热，“嘭”地一声，原来冰冷的墙体突然变成了一道火墙，熊熊的大火帕里啪啦地冒着吓人的火舌，四处迸射的火星落在地上没有熄灭，反而如火种一般在四处燃起了一簇簇更大的火焰。
    两人周围已经渐渐被大火包围，强烈的热气迎面扑来，沈素感觉自己快要热化了，但是奇怪的是这些火燃了这么久却没有一丝烟，按理说正常的大火会被烟呛死也不为过。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不要相信你看到的，迎上去按照我我说的走。”陆毓沉稳的声音响在耳边。
    沈素想看一眼陆毓，转头才发现身边哪里还有陆毓的影子，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沈素脚尖轻点踏进了火海。另一边的陆毓也没有闲着，观察着火势的变化，沉声说道：“实步左一，虚步平一。”沈素在动的同时，他的脚步也在不停的变化，只是那步法比要求沈素做的要复杂的多的多就是了。
    “有没有看到一堵墙？”
    沈素点头，想到陆毓不在身边赶忙回道：“看到了。”
    “在地上，找到机关。那是扇活门。”
    沈素一听头就大了，该怎么找在哪里完全没有头绪，身后的火势越来越近，虽然知道可能是幻镜，但是热是真实的，沈素上下摸索都没找到哪里有机关，一时有些焦急，气急败坏的想直接毁了这东西。
    陆毓的声音恰好在耳边响起，“不要着急，也不要来硬的，静下心来好好找找，会找到的。”
    七杀阵的这一劫本来只有一面，这里却被改成了两面，将比较简单的留给沈素，陆毓这边情况不容乐观，却仍然耐心地安慰沈素。几丈高的火舌像长了眼睛专门冲着身体薄弱的地方下手，让人防不胜防，也就是陆毓这种睥睨天下的高手还能撑住。也清醒自己内力已经恢复了平常水平，不然即使过了试炼，在这里也只能落得个有去无回。
    沈素就是再无知，也不会不知道七杀阵是什么，江湖排名第二的杀阵若真是这样容易就过了怎么可能震煞那么多人，本就心思细腻的沈素早就想到，定时陆毓将最简单的留给了自己，而他承担了大部分的攻击，真是个傻的。
    这样想着，心蓦地就平静了下来，沈素沿着墙根一寸一寸仔仔细细的摸过去，终于在角落里特别不起眼的一个墙缝下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凸起。若不是一路光滑的摸过来，还以为这就是长在墙上的东西。
    “我找到了。”
    陆毓听闻，侧身躲过已经变成火鞭一样的火势攻击，找到机关所在，“按下去。”说着手臂用力，将自己的这边的机关按下。
    如同多年默契一般，沈素在陆毓话音刚落的同时将那小小的凸起狠狠按下。
    只是一刹那，眨眼的功夫原来那看上去似乎要吞并一切的火海，那几丈高的火势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带空气都骤然没有了刚刚的灼热，沈素甚至还感觉到了一丝清凉。
    离沈素已经有些距离的陆毓闪身回到沈素身边，上下看了一眼发现她并没有事才松口气，伸手推了那堵墙一把，纹丝不动的墙体向前滑去，越来越快转眼消失不见。
    “过了这七杀阵应该就是地宫的中心了，观音莲应该就在那里。”
    “你怎么知道的。”沈素问道。
    陆毓面不改色：“猜的。”
    两个人顺着那堵墙消失的方向走去，像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没有尽头，偶尔有寒冷的风迎面吹来，沈素忍不住一个哆嗦，片刻之间就经历了一冷一热的考验她还真是有些吃不消。
    陆毓抬脚上前挡住了大多数的寒风，当然也将自己直接方面了未知的危险面前。
    沈素错开身子和他并排走，虽然被人时时刻刻记挂关心着照顾着的感觉很好，但是沈素可不是柔弱吃素的娇小姐，让她一直跟在一个为了她受伤的人后面，她这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抬手对着陆毓受伤的肩膀捏了捏，感觉手下的身子颤了颤，显然是疼极了。
    拽住陆毓继续往前走的身子：“一盏茶的功夫，处理好你的伤口。”
    “没事，出去再说。”
    沈素冷笑：“这胳膊再不处理估计就要费了，你自己不想要这条胳膊不要紧要是因为你我们交代在这，我还不想英年早逝。”
    陆毓真没想到自己这伤的竟然这样严重，最重要的是沈素这样已经是生气的前兆了，这可不妙。赶紧停住脚步，将肩膀转到沈素面前，示意她随便处理。
    沈素没见过之前陆毓那边的打斗有多厉害，可是看着包扎在伤口上的布条已经浸透了血，稍微攥紧还能有血水滴下，她的创伤药是止血良药，见效快药效持久，竟然还出了这样多的血，可见有多激烈。
    沈素看了陆毓一眼，心里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是感动于他保护自己到这种地步，还是不满于他竟这样不信任自己，不相信自己可以和他并肩作战，一时间沈素也想不明白。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得到观音莲
    沈素点了身上的火折子，本来已经在水里湿透了，不过经过刚刚的大火早就已经烤干了，试了一下竟然还能用。伸手拨开深可见骨的刀口，看到骨头上细如发丝的一条裂缝，皱了皱眉。掏出另一种药倒了少许在伤口上，又拿出一粒药丸直接塞进陆毓的嘴里。
    然后熟练的缝合伤口，上药包扎。“好了，暂时可以挺很久，等出去了还要换几次药，最好不要乱动这只手臂。”
    陆毓点头，带着沈素继续走。
    “怎么感觉这路都没有尽头的。”虽然没有光，但是这种黑暗的程度还难不倒两个人。话音刚落，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传过来，连个人下意识的做了防守性的动作，却发现那利箭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而是往头上飞去，消失在黑暗中，须臾，一个星点般的亮光从天而降，靠的近了才发现是一个浸了油被点着的小火球，落在墙壁上的一个凹槽里，瞬间身体两侧的墙壁上此起彼伏的响起了小球在暗槽里滚动的声音，只是一瞬间，两面墙就已经被点起了无数个火球，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沈素真的以为这里有人能听得到她说话了，怎么话音刚落这路就已经亮起来了。
    陆毓却没有一点惊讶，只是脚步比以前要快了许多，沈素急忙跟上。只是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墙壁两侧立着的有两三人高的铜人止住了脚步。
    其实沈素还并没有发现这些铜人有什么不对劲，毕竟她在这方面的敏感度要差很多，但是陆毓就不一样了，从一开始他就没觉得这一路会平静的走过去，只是没想到碰上的竟然是铜人十八罗汉阵，双阵合一本就不简单，又双双是杀阵。
    “十八罗汉？”沈素惊讶地开口，陆毓不是说这里是七杀阵吗？
    “你认识？应该是和七杀阵合起来了。”
    “十八罗汉我会解，但是和七杀阵合起来我就不会了。”
    陆毓眼睛一亮，显然是个意外之喜，“单纯的罗汉阵你有多大的把握解开。”虽然她说能解，但是有一丝一毫的危险他都不能赌。
    “嗯~”沈素思考了一下，“没败过。”
    陆毓相信沈素绝不是夸大其词的人，当下说道：“你就按照单纯的罗汉阵将它解掉，其余的交给我。”
    沈素一笑，“没问题。”说完飞身落入阵中。陆毓也不多留，抓紧时间向另一方向走去。
    本来静止的铜人，看上去那样高大笨重，但在沈素刚一落进去的瞬间，身体突然灵活的转动，两边各有两个铜人出列一前一后将沈素围起来。
    手臂齐齐挥动，亮出尖利锋锐的长剑，以沈素所站的地方为中心，瞬间落下。沈素起跳，齐刷刷的长剑刀尖齐聚于刚刚所在的位置，从上向下看宛如一朵花，只是这朵花多有危险就对了。
    起落的瞬间算好位置，正好落在十八个铜人错开的位置上，只是一瞬间的机会，对着一个铜人的膝盖狠狠一击，下方的外壳齐齐碎裂，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只是很快这个空缺就补上来了，而十八个铜人的数量一个不少。沈素终于知道这阵比普通的罗汉阵厉害在哪里了，普通的只要算准方位一个个消除顶多费点体力和时间，这个却不一样，十八个铜人倒下一个就会补上一个，根本不会少，这样下去要么就是被阵杀死要么就是被累死，总之都是一个字：死。
    沈素没有时间想那么多，十八个铜人围的越来越近，仿佛长了眼睛每次长剑都能准确的出现在沈素站的位置上，因为陆毓说的话，即使放倒了这么多铜人还是没效果，她还是选择相信他。
    终于在一个出手后，替补的铜人再也没有出现，成了！沈素欣喜，少了一个就相当于多了一个缺口，接下来很多动作都会有很多漏洞，处理起来就简单多了。
    处理完最后一个铜人，地上只剩下一堆破铜烂铁堆成一堆一堆的小山丘，沈素的气息只是稍微有些紊乱，体力也透支了打半。地板一阵震动，身后的墙带着地板一个翻转，沈素就已经到了墙的另一侧。
    精致雕刻的壁灯，中间的白玉台上放了一朵鲜红欲滴的莲花，花瓣层层叠叠，却约莫只有巴掌大小，想必就是那观音莲了。
    沈素抬脚准备上前拿起来，刚迈出的的脚步又踌躇着收了回来。一旦这白玉台周围又设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机关，还是等陆毓过来再说吧。
    一阵馥郁的香味传过来，对各种气味相当敏感的沈素，早就在香味传入口鼻中之前闭了气，在周围转悠着寻找想起的来源，终于发现整个白玉台就像一个天然的巨大香料一样，在一阵阵地散发着浓烈的香气。
    白玉台怎么会散发香气呢？正思考着，沈素手腕上一紧，发现小金蛇紧紧地圈住了自己的手腕，片刻后又一松然后啪叽掉在地上一动不动。沈素有些担心，戳了戳在地上躺尸的小金蛇，发现它的身体又像当日帮陆毓解了毒一样，变得通红。
    沈素慢慢地放开呼吸，感觉到空气中刚刚的香味已经变得极淡，难道说是被小蛇吸走了？沈素摇摇头有些质疑自己的想法。也不管那么多了，疾步上前将观音莲拿起放进一个巴掌大的黑木盒子里收起来，想了想又将端正四方的白玉台抱在怀里，准备离开。
    整个地面晃动的比任何一次都要厉害，巨大的晃动使得沈素一个站立不稳，身体蜷缩就地打了两个滚卸了力道才稳住身子。一道道巨大裂纹出现在地上，沈素捡起还挺尸在地上的小金蛇，赶紧往外扯，身后的裂纹裂开的速度相当快，与沈素一前一后就几步远的距离。
    身边的墙被不知名的力量震碎，露出陆毓一张人神共愤的妖孽脸，沈素激动转身就向着陆毓扑去。
    沈素扑进陆毓怀里，到陆毓退开十丈之外，两个动作一前一后，瞬间完成。
    陆毓看了眼身后仍然蔓延的裂纹和周边墙体不断晃动着掉下的石块说道：“地宫马上就要自毁了，要赶紧回去。”
    “自毁？”沈素哑然，这么庞大的地宫，建造不知花费了多少精力，说毁就毁？
    陆毓似是看出她的疑惑：“心血毁了总能再见，放过敌人可就不知道几时能报的这仇，况且看样子是拿到观音莲才会引起自毁机关，想必当年建造这地宫的人也有些凌然傲气与决绝。”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情定
    这些都不是现在最主要的，“我们怎么出去。”
    “还记得当初进来的时候那深不见底的潭水吗，估计以水自毁吧，我们又要游出去了。”
    东西已经到手，出去和进来的时候的心情自然不一样。两个人完全轻松的跃出水面。
    云雾缭绕、四面环山。
    “这是哪里？”
    却听见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主子，沈姑娘你们出来了。”
    沈素：“......？”什么情况，凤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离远点”陆毓清冷的声音响起，随后又说道：“找两套干净的衣衫过来。”
    凤二：“......”停住脚步，还好他准齐全。
    沈素爬上岸，用内力把里衣烘干，换了干净的外衫，才觉得舒服了点。疑惑地看了眼远处的凤二，问陆毓：“凤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冬月呢。”
    “我走之前让他安排好冬月就来这等我们，若等一天未等到就先行离去。”
    “你该不会这都算计到了吧。”
    陆毓轻笑：“算是吧。”
    沈素哑然，这人果然强大到不可思议，谁若要是和他为敌简直毫无胜算，甩开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问道：“那我们现在在哪里？怎么回去？”
    陆毓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类似邀功的小得意：“还记得看日出那日吗，在哪之前我就把周围跑遍了，包括这里的这处没有源头的水。”
    沈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
    一行三人绕过山谷，往外走去。
    “我们这是要离开万仙山吗？”一路上有碰到河流，沈素特意观察了一下，万仙山里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逆水进山，顺水出山。而他们这一路都是顺着河流的的方向走的。
    “我们造成了那么大的动静，难道还要去跟那些人费劲的周旋？不如一走了之，反正也拦不住我。”
    沈素嘴角抽了抽，您厉害您说什么都对行了吧。其实她还想见一见她外公，毕竟那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血缘至亲了，奈何这一次来去匆匆还留下了这么大个烂摊子，作为将他们领进来的外公恐怕要受些牵连。
    陆毓看了眼沉默的沈素，淡淡地开口：“该见到的时候总会见到的。”语气硬巴巴的，估计平生第一次这样安慰人，连眼神都没给沈素一个。
    但是沈素抬头看着身边这个人有点粉色的耳朵，“噗”地一声突然就笑了。陆毓瞥了笑的灿烂的沈素，脸上有一丝被看穿的懊恼，扭头自顾自地往前走去，沈素笑着跟上。看着沈素努力跟上的步伐，又不自觉的放慢速度。
    山下小客栈里，冬月见到三人的时候简直要热泪盈眶，自己在客栈里等得提心吊胆的，索性没事。呃，不过庄主好像受了伤？
    四人并没有在在小镇多待，万仙山里的人发现地宫毁了当然会找他们算账，此地不宜久留，同样都怕麻烦的几个人还是觉得赶紧离开为妙。
    马车离开万仙山，一路上一直走的官道：“这是去哪里？”
    “回茗月山庄。”
    沈素一听，稍微一愣问道：“说起来，你的毒也解了吧。那......”沈素本来是想着，既然毒已经解了，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了，毕竟最开始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帮助他解毒。当然最开始是给山庄的人解毒，本来早就已经解开了，又被滞留纠缠这么久，但是说出这句话的沈素心里突然刺痛了一下，她清楚自己不想离开，但是自己总不能没脸没皮的继续留在这里吧。
    陆毓听见她这样的开口，周身的气息就完全就冷了下来，坐在马车外面赶车的凤二和正坐在外面的另一侧和凤二闲聊的冬月都齐齐打了个冷颤。也成功让沈素接下来的话憋了回去。
    陆毓冷冷地开口：“如果你是想说事情都结束了，你准备离开的话我劝你最好收回去，因为我现在心情不太好。”
    沈素咽了口口水，她已经收回去了。
    “沈素，”陆毓叫她，“我的态度那么明显，你就不能也遵从一下自己的心？”眼睛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留下一小排阴影，整个人露出一种委屈又孤寂的味道，叫哪怕清心寡欲的圣僧见了也心生怜惜于心不忍，何况本就对他容易心软的沈素。
    当下有些磕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那你是什么意思？”陆毓睁眼看着她，大有一种她不如实回答就誓不罢休的执着。沈素突然就不想在坚持了，这么多年独自一个人突然就想要像对面这个人说的一样，遵从自己的心情。
    在这一个多月的日子里经历的东西比以前自己一年经历的还要刺激，也让她莫名的感觉热血沸腾，以后会怎么样谁知道呢，最重要的是现在她不想走，那么久不如留下来。待有一天想要离开了，他也拦不住自己不是吗。
    沈素思考的时候眉头微皱，也不说话，一直沉默了许久，这样陆毓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难看之余也添了一抹受伤。正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实在不行就强行留下来，就听见清丽婉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在等你开口留我下来啊。”
    仿佛一朵烟花炸开在耳边，几个字的话语滚烫在在胸口，上下翻滚，熨帖的心里热热的又像有蚂蚁在爬痒痒的，陆毓看着沈素笑靥如花的脸，就觉得身体里一股冲动直冲脑门，也不顾这是在马车里，外面还有两个努力听墙脚电灯泡，伸手一扯将沈素抱进怀里，“真好，真好，真好。”一连说了三个真好，手臂也越收越紧。
    沈素被勒的有些难受，抬手去推他，不小心碰到了陆毓的伤口，他瑟缩了一下，手上的力道松了不少。沈素也想到了他的伤口，赶忙趁着陆毓一瞬间的松手从他怀里挣脱出去，陆毓皱眉。
    麻利的拆开伤口，想着检查一下愈合情况而且算算时间也该换药了。陆毓还没从佳人在怀的美感下反应过来，怀里的人就离开了，这感觉很不爽。抓住沈素正在检查伤口的伤口，口气执拗：“不换。”
    沈素劝：“该到换药的时间了，中间又碰了水，也动用了很多次。你也不想这手臂废掉吧？”看他神色还没有松动的痕迹，沈素暗暗咬牙只得说道：“我可不喜欢一个身体有残疾的人。”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回程
    陆毓的眼神闪了闪，终于放开抓着沈素双手的手，干巴巴地委屈道：“那你换药吧。”末了又加一句：“好好换，不要残了。”
    沈素哑然失笑，她在江湖上的地位还不至于治个胳膊给人治残了，可是看到陆毓一脸认真嘱咐的模样，就是觉得很可爱怎么办，沈素觉得自己完全没有抵抗力。
    马车外凤二和冬月会心一笑，“驾”凤二喊了一声，加快速度向远处疾行，看来主子的喜事将近啊，赶紧回去跟大家好好分享，想想就恨不得飞回山庄。
    万仙山到茗月山庄的路程不算近，几人需要在中途的州上留宿一宿。
    明月楼，整个中原分布于各个大大小小的州城县镇，财富力量惊人，也从没发生过有人闹事砸场子的情况，管理森严，出入非富即贵，除此外，世人都知道明月楼隶属于茗月山庄，是茗月山庄的直系产业。
    而此时沈素就站在明月楼天字第一号的房间内，看着室内不输于王室贵族的陈设，金蚕丝纱帐，顶级白狐绒的地毯铺满整个室内的地板，顶级君山银针的茶香盈满室内，连炭盆都是镂空雕刻精美的悬挂在室内，炕上铺了厚厚的顶级锦被，金丝绣纹，细滑比之如女子肌肤还要更甚几分。而且据凤二说，整个中原的所有明月楼中都会有一间专门给陆毓准备的天字第一号房间不对外开放，陈设和这一般无二。
    她除了感叹一句有钱人真好，真奢侈，真会享受她还能说什么？
    这些事情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个有着严重洁癖的人，将这间房让给了自己，有些欣喜的同时又有些担忧，怎么有一种陆毓会把她越养越娇气越金贵的感觉，这样下去以后如果离开他，再怎么过都像吃糠咽菜一样难受了？
    还别说，陆毓一方面觉得自己的女人就应该吃穿住行都是最好的，另一方面就是要让沈素越来越离不开他。有些事情来日方长，反正无论怎样他都甘之如饴。
    一夜好眠的沈素，在柔软的锦被里伸了个懒腰，懒洋洋起床换好衣服，冬月打了水进来：“小姐，先洗漱吧。庄主在雅间点了早餐，让我等小姐醒了再让您过去。”
    沈素有些不好意思的应了一声，有一种自己的身份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的不真实感，还真是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只是这些情绪都没有表现在脸上，在冬月眼里仍然是那个温暖的还有些起床气的小姐，在冬月的侍候下洗漱完毕，沈素去找了陆毓。
    雅间里只有陆毓一个人，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点心，别有特色不说还做的精致，有些沈素竟然都没见过，令人看着就食欲大开。还冒着丝丝热气，看来刚上桌不久。她哪里知道，陆毓早早就醒来了，兴奋地想和她一起用早餐被凤二提醒才发现时辰还早得很，只好先去了雅间，又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各式各样的点了一桌子。每次凉了，就让人一样不差的换了新的上来。
    “明月楼每到一处都以各地地方特色食物为主，你尝尝看，要是不喜欢我让厨房单独做。”
    沈素有些惊讶地看着陆毓，摇头说道：“我其实不挑食的，还有你没有必要为我做到这样。”
    陆毓却很坚持，“反正都是我的，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边说边把食物推到沈素那边，一边偷偷将沈素吃的多的，吃了一口就不再动的都记在了心里。
    “你怎么不吃。”解决完一块入口即化的点心的沈素意犹未尽舔舔嘴唇，将嘴角沾上的一点碎屑舔干净，这动作看得陆毓身下一紧，呼吸都有些急促。只得赶忙转移话题：“你很喜欢吃这桃花烙？”满桌的点心，最多的也只是吃了三块，除了这小碟桃花烙全部出完了，似乎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沈素眼睛一亮，染上一丝璀璨的光彩：“这个叫桃花烙啊，怪不得有一种桃花的香甜，却见不到一丝桃花在里面，粉粉嫩嫩的半透明状，入口即化，没想到这地方还有这样好**致的东西。”
    陆毓默默记下，将包含茗月山庄在内的所有产业下的厨子都要学会做跟这一模一样桃花烙的手艺提上日程，一边温柔的说道：“若是还想吃，再叫下面送一些上来。”
    沈素估摸了自己的肚子，叹口气道：“吃不下了，早知道就不吃其他的了。”
    陆毓笑，也不再说话。倚窗而坐，松烟入墨般的淡雅缥缈，仍旧是一袭白衣，犹如神祇。沈素单手支着下巴，盯着陆毓看，这样好看多斤貌美专情的人就这样被自己收了，想想有些不可思议呢。叹气，但是又不想让给别人，唉。
    “卿卿又在看我。”陆毓头也不抬，含笑说道。
    沈素另一只手揉了揉肚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可是陆毓却眼尖的发现她的动作，挑眉：“吃撑了？”
    沈素尴尬地回答：“是......是啊，有点。”
    话音刚落，就被陆毓带进怀里，横坐在他腿上，肚子上覆上一只干燥温暖的手，轻轻地揉着。
    沈素有些不习惯，费力挣脱开来，干笑道：“我已经好多了。”
    陆毓有些不大乐意的收回手，淡淡地回道：“等下就出发，快的话今日傍晚就能到山庄了。”
    说话间，凤二已经上来，“主子，马车已经准备好，可以出发了。”
    四匹宝马并驾齐驱的马车，空间极大。中间用一小可以推拉的门隔成前后两个小空间，凤二和冬月就在外间，温暖又方便赶车，里面一间铺了极厚的狐绒地毯，烧了炭火的火炉放在四角，中间一个小小的榻桌，下面分了几层小格子用来装东西。
    周围的车壁上也分了很多暗格，沈素刚进来，就闻到了淡淡的桃花香，清淡却好闻极了。正斜倚在榻上看书的陆毓见到微微嗅了嗅鼻子的沈素，从身侧拿出一个三层的食盒递给她：“慢点吃，省的肚子不舒服。”
    食盒打开，有浓郁的桃花香扑来，还带了丝丝奶香，甜而不腻。每一层都放了一碟今早她吃过的桃花烙，食盒外围是两层，中间注了热水用来保温。沈素真的感觉到陆毓无论在任何方面都将她想在前面且面面俱到。走到他跟前，依偎进他的怀里，轻轻说了声：“谢谢。”
    声音很轻，但陆毓还是听见了，放下半天还停留在第一页的书，将沈素抱得紧了一点。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你是谁
    马车剧烈的晃动一下，马声嘶鸣，然后停下。打破了车内两个人的温馨。陆毓狠狠地皱了皱眉，“凤二。”
    “主子，前面的官道被堵住了，马车过不去。”
    沈素推开门走到外面看了一眼，本该平整宽阔的官道上堆满了周围山体落下的巨石无数，在马车上站直远眺，大概颜面了数里。
    转身回道马车内对陆毓说道：“前面的路被石头挡住了，可能是这附近的山上滚落的，不过也没听说最近有下雨或者地龙出没啊。”
    陆毓神色沉了沉，面上闪过一丝深思，凉凉地说道：“绕最近的路回去。”
    凤二沉声应答：“是，主子。”
    马车拐了个弯，向另一条路改道而去。
    马车里，“为什么选一条最近的路走。”
    陆毓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一般情况下正常人不都会选择最近的路吗？”
    沈素学着他挑眉的样子，“我可不认为你是正常人。”况且这好好地官道被堵上，本身就不正常。只不过这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相信同样的道理陆毓也懂的。
    “总该会一会我们的敌人了。”说话的同时眼神也冷了下来，就像只懂嗜血杀戮的冷血动物。沈素伸手抹平陆毓眉间皱起的纹路，轻声说道：“不要为了不重要的人闹心，不值得。”
    陆毓抓住沈素素白的纤手，握在手里没说话。他隐隐有些不安，这种感觉已经久违了很多年，而这一次不安出在沈素身上，让他不得不担心。
    沈素却很看得开，既然早晚都要来，那么早晚就都一样。
    寂静的山路，只听得见哒哒的马蹄声和偶尔凤二驾车的声音隐隐传进来。沈素捏了一块桃花烙有些无聊地掀了窗帘看着外面晃过的风景。
    苍松翠柏，倒是一副好景致。
    如果没有飞来的一排排暗器的话，看着齐刷刷钉在车壁上的一排淬了剧毒的暗器，沈素暗叹一口气。这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幸好两个人躲得快。
    “主子，沈姑娘，你们没事吧。”
    “没事，”沈素答道，又问道：“你们呢，冬月也没事吧。”她没有武功傍身，更容易受伤。
    冬月的声音传进来：“小姐，我没事。”
    感觉到周围的杀气，陆毓干脆叫凤二停了车。
    众多黑衣人将马车围了起来，没有丝毫废话，凌冽的杀气迎面扑来，招招杀招，看来是奔着取人性命的目的来的。
    “凤二你照顾冬月，找机会冲出去，不要硬拼，这里交给我和陆毓就行了。”
    凤二有些踌躇，看到后面的陆毓点了点头，才低头称是。带着冬月飞身而退，伺机而动。
    沈素手腕一动，根根银针将再次飞过来的暗器打掉，最先冲过来的黑衣人看着那银针顿了一瞬，劈刀砍下，“你是谁？”
    沈素才想起来自己为了方便还没有拿掉那面瘫人皮面具，随即展演一笑：“你猜啊？”挡住黑衣人的攻势，笑的明媚，只是下手狠戾：“不过你没机会了。”
    银针穿喉，倒地而亡。
    本来黑衣人的重点目标是陆毓，但是慢慢的发现，跟他一起的无盐女战斗力惊人的可怕，只得转变了策略放弃凤二和冬月，围攻沈素和陆毓两个人。
    可是还是低估了陆毓和沈素的实力，倒下的黑衣人越来越多，为首的黑衣人紧紧的皱了皱眉头，做了个撤的手势，仅剩的黑衣人齐刷刷的从不同的地方撤去，两个人也没有乘胜追击，毕竟这里地形复杂，况且陆毓能放走那几个残兵败将也是有别的考虑在里面。
    凤二带着冬月回来，陆毓对他说道：“派人跟上，查出来，回山庄我要看到结果。”
    “是，属下明白。”
    马车已经变成了一堆残木，倒是凤二在林中找到了其中两匹惊走的马。“会骑马吗？”陆毓问沈素。
    “会，不过我们四个人只有两匹马。”
    陆毓一脸理所当然：“我当然和你骑一匹马。其余的，凤二你想办法。”
    凤二：“......”他心累。
    沈素：“......”这光天化日的，她其实更像跟冬月一起骑，可是想到陆毓是万万不可能答应跟凤二同骑一匹马的，那画面想想她自己都不敢看。
    陆毓翻身上马，俯身一托将沈素抱在自己身前。
    凤二只得带了冬月一起，还好冬月人还小，只是个小妹妹，寻常女子可不就误会大了。
    快马加鞭的赶路比之马车不知快了多少倍，时间整整缩短了一半，比走官道还要快上许多。
    老管家早就已经恭候多时，看着几人回来笑得脸上的褶子都一抖一抖的，颇为滑稽。
    “庄主，前几日陆氏旁支过来了。”管家跟在陆毓身后往里走，一边说道：“来了很多人也不走，老身也不能直接赶走，安排在别院住下了。”
    陆毓点头，然后对沈素说道：“我先去处理下不想相关的人，先让何伯带你去休息。有需要跟管家说。”沈素点头，其实她更想跟着陆毓去见识一下那些极品亲戚。
    一个眼神，河伯立马明白，躬身给陆毓行了个礼，转身对着沈素笑眯眯的说道：“沈姑娘，您的住处庄主早些时候就叫人开始准备了，现在已经收拾好了，我带您过去。”
    山庄还是一个月前的山庄没有变，河伯将沈素带到陆毓院子的旁边，一栋极为眼熟的阁楼出现在眼前。沈素愣住，“这......”连冬月也在一旁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河伯笑着说道：“主子知道沈姑娘很喜欢在西域的那间小阁楼，所以在山庄里按照那个原封不动地建了一个。包括沈姑娘之前在西域布置好的药房也派人都一样不少的送回来，布置的绝对一模一样。”
    沈素哑然，她确实对那里的设计很满意，之前没能开始用就出了那种事还有些遗憾，如今看着重新出现在眼前的阁楼，一时间心情无以言表。
    河伯继续说道：“这是主子亲手设计的，又找到鲁云亲自建造的。”
    沈素：“......”
    “一应用度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沈姑娘看看有没有需要的告诉老身一声。想着沈姑娘可能已经习惯了冬月在身边，就还是冬月侍候姑娘的饮食起居，其余的我在这里安排了几名小厮，在这外院负责打扫和护院。您看可行？”
正文 第六十章 无题
    沈素点头：“您看着办吧。”
    交代了一应事情下去，沈素终于可以得空。
    阁楼里面布置的该有的没有的面面俱到，精致美观，用度物品一应俱全。格局真是一点没变，但是布置的更加精美。
    “小姐，庄主对你可真好。”
    沈素略有感想地开口，“是啊，是很好。”好的简直超过了她的想象。
    “那您怎么一脸忧郁的样子，看上去一点也不开心。”冬月不解地问道。
    沈素摇头，笑道：“我没有不开心，只是想到......算了，不说也罢。”说完又想起什么队冬月说道：“你去问一下，阿福现在在哪里？回来了吗？”
    冬月领命下去：“我去问一下。”
    冬月刚出去不久，陆毓就进来了。正在窗前开窗远眺的沈素早在他还没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远远地看见了他，见他进来便说道：“事情都处理好了？”
    陆毓环视了一下屋内，淡淡地嗯了一声，看着沈素大开的窗户，皱眉说道：“虽然这里属于南方冬季温度不低，但是空气湿寒阴冷比北方的冬天难熬，而且湿寒入体容易生病，窗户还是不要开这样大为好。”说着就给顺手关上了，只留了一道缝隙便于空气流通。
    沈素笑道：“到底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只是屋里炭火烧得太旺空气太干燥了，透透气。”
    “等下我让管家送个小机关过来。”
    话音刚落的同时，管家河伯已经带着一众手捧、手抬各种东西的小厮进了阁楼，沈素挑眉那些什么笔墨纸砚，案桌软塌可不像是她用的东西：“这是干什么。”
    陆毓在一边相当淡定地回答：“我把我的东西都搬过来了。”
    沈素：“......你要搬过来？”
    “怎么？反正迟早要住在一起，不如先习惯一下。”说着对河伯嘱咐道，软塌就安在这里，我记得隔壁就是书房，在隔出一间放我的东西，中间连通的就好，不用全部隔开。”看了看天色，说道：“传晚膳过来吧。顺便把鲁云上次做的那个小机关取来放在这里。”
    一连串的安排下去，沈素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好不容易等陆毓停下来了，刚要张口说话，陆毓却转头一脸温柔的对她说道：“我已经让山庄里厨子学做了桃花烙，不过那个东西不好消化，晚上还是不要吃了，明早让冬月上厨房去取。到时候尝尝看做得好不好，做得好的就调进这阁楼里小厨房内专门做给你吃。”
    他说的如此诚恳自然，就仿佛为她做到这种程度是再应该不过的事情，让沈素觉得自己再说任何拒绝推辞的话都是不识好歹的矫情。
    只得避重就轻：“你刚刚说的那个小机关是什么东西。”
    陆毓不以为然的回答：“就是个普通的小玩意儿，夏天可以放冰在里面降温，冬天可以放少量普通的水加湿空气，换可以放些香薰草药。你若喜欢山庄库房里还有很多，到时候带你去挑。”
    沈素嘴角抽了抽，鲁云设计的东西有市无价，到他这里就成了个小玩意儿？
    而陆毓才不管沈素在想什么，怎么想。自然而然的坐在桌边，说道：“先去净手，准备吃饭。”
    冬月已经领着阿福从外面回来，看着只是出去一会儿的功夫阁楼莫名多出来的一大堆东西，疑惑地皱了皱眉，刚一进屋子，就发现坐在桌边斟茶的陆毓，连忙行了个礼：“见过庄主。”
    转了转眼珠四下看了看，才看到从后面走进来的沈素。沈素也同样看到了冬月，问道：”阿福人呢。”
    冬月指了指门外，沈素笑道：“怎么见外了，让他进来吧。”
    冬月瞥了一眼脸色有些不好的陆毓，还是将安静站在门外的阿福给叫了进来。沈素直接将阿福叫道陆毓跟前，说道：“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你记得好好教功夫，到时候我可是要检查的。”又对阿福说道：“因为这是你自己要求的，中间的艰辛痛苦就没有资格抱怨。明白了吗？”
    “交给凤二下去安排。”陆毓应了沈素一声。对冬月说道：“带他去找凤二，就说是我吩咐的，他自然明白。”
    待不相关的人终于该走的都走了，陆毓才得空仔仔细细地看着沈素，沈素被看的发毛，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好看。”
    沈素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复又正色道：“以后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
    “为什么？”陆毓皱眉。
    沈素本来想说自己不习惯，但是想到如果这样说他保不准会说慢慢就习惯了，只得换了个理由：“因为你不用说我也知道啊。”
    陆毓满意地笑了。
    晚膳已经准备好，沈素只一眼就看到几乎全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问他：“怎么都是我爱吃的，你不吃吗？”
    陆毓一边替她布菜，一边说道：“卿卿喜欢吃什么，我就喜欢吃什么。”
    沈素觉得这人完全不像是当了这么多年和尚的人，这一本正经的说情话的本领一般人想修炼都修炼不来，顿时不怀好意地调侃他：“陆庄主好听的话张口就来，想必身经百战熟能生巧方能达到如此高的修为。”
    没想到陆毓听后却相当危险地看着沈素，向一直发现猎物的狼；一字一句地重复沈素的话：“我身经百战？”语气阴冷，沈素瑟缩了一下，干笑着强硬地点了点头。
    陆毓继续“我熟能生巧？”语气又危险了几分。
    沈素才发现自己可能触了逆鳞，只得呵呵干笑，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会这样想也没什么错吧，又硬撑着挺了挺笔直的背，“难道不是吗？”
    陆毓站起来，修长的手指抬起沈素的下巴，眯起眼睛邪笑：“我会用行动告诉你，你将为你这几句不切实际的话付出怎样的代价。”
    说完对着沈素嫣红的唇吻了下去，嘴唇触到一片冰凉的柔软，沈素忍不住颤了颤，整个身体似乎有电流窜过，嘴唇被陆毓咬了一下，沈素没有准备牙关一松，让陆毓有机可乘，攻城略地。
    柔滑的舌尖舔过沈素的贝齿，沈素下意识伸了舌头想把他推拒出去，却碰到了柔软的舌尖被陆毓的舌头勾住在里面来回共舞，沈素气息不稳，被吻的七魂八落，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娇媚婉转。陆毓听得身子一紧，将沈素搂的更紧了一些，同时手也不受控制的向不该去的地方探去。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小温馨
    因为自己如此羞耻的声音，让沈素头脑有了一丝清明，推了推身上的陆毓，没推动。只好狠下心狠狠咬了陆毓嘴巴一口，陆毓吃痛，皱着眉从沈素的嘴巴上离开。
    得到喘息机会是沈素，发现自己的上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露出形状漂亮的锁骨，莹莹白润，让人看着就想啃一口然后在上面种上点点红梅，看着陆毓丝毫不掩饰的火热眼神，沈素赶紧将衣服整理好，瞪了陆毓一眼，说道：“我饿了。”
    两个人这才安静坐下来开始用饭，可是有时候驻定吃不到一顿平静的饭的时候，总会有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比如现在，冬月进来对着刚开始吃饭的两人说道：“庄主，小姐，凤二在外面说有要事禀告。”
    沈素和陆毓对视一眼，沈素才说道：“让他进来吧。”
    本以为会有什么事情对陆毓汇报的沈素，却看见凤二行了礼之后对她说道：“沈姑娘，我们在路上遇到那对客栈夫妇好像正在遭人追杀，因为那人雇佣了缥缈楼的杀手，还是一级追杀。”
    沈素一惊，“怎么回事？你不会已经接了吧？”
    在缥缈楼一级及一级以上等级的杀手，不允许有失手的存在，这也是在接到的时候他没有立刻答应，也幸好他今日为了当日缥缈楼杀手出现在万仙山试炼之地之事赶去了缥缈楼，不然这追杀令就被几大堂主接下了。
    凤二连忙摇头，“还没有，不过缥缈楼不接不代表别的地方不会接。不知道这两个人得罪了什么人。”
    沈素皱眉，她怎么感觉这是冲着自己来的呢？
    陆毓则是直截了当地对凤二说道：“去查。”
    沈素想了想对陆毓说道：“我在想，那老板和老板娘人很好的，老板娘还怀孕了，你的缥缈楼不接这任务不代表江湖上没人接，所以不如接到山庄里？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可以找个别的不便于别人找到就行了。”
    陆毓直接跟凤二道：“查清楚，接进来。”
    凤二点头，他自然明白这个查清楚和之前是不一样的，这个当然是指得这两个人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甚至是将来会存在的任何隐患。
    沈素有些感动地对着陆毓笑了笑，问凤二：“还有事情吗？”
    凤二才继续沉声道：“还有一件事，就是查到了路上那些黑衣人的身份是嗜血宫的杀手，至于背后雇佣的人已经无从查起。”
    陆毓眼里闪过一抹深思，沈素则是抬手在桌上敲了敲，问道：“这个嗜血宫可是那个几十年前因为消音屠了江湖几大世家满门的嗜血宫？”见到陆毓点头，有些凝重地问道：“自那件事之后不是在江湖上消失很久了？怎么又出现了？”
    他们这一辈的人并没有经历过多年前江湖上那血腥残忍的一幕幕，多数也是听老人们偶尔讲起，但也都是道听途说居多，因为很多人都不愿意提及那段往事。
    陆毓对这些事根本不感兴趣，只是若这些事情自己甚至是身边人的安危，那就算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又怎样，百年前的事情他照样可以翻得个底朝天。
    直接说道：“叫暗卫去查。叫冥二、冥三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涉及到哪几家，凡是牵扯到的无论大小都仔仔细细的查出来。”
    凤二知道这是陆毓生气的前兆，按理一般的事情是不会动用冥字暗卫的，赶紧点头应道：“是，属下明白。”闪身离去。
    一来二去，沈素干脆让冬月将桌上已经微微有些凉的主食都撤了去，换上一些比较清淡易消化的小吃垫肚子，一边跟着陆毓说道：“山庄里丢的那批补给找到了吗？”
    陆毓点头，“找到了，但是暂时不打算拿回来，有什么是自己的敌人帮自己小心翼翼地看着东西更令人高兴的呢。”
    虽然这很恶趣味，但是沈素还是想说一句，干得漂亮。
    “对了。”因陆毓那些极品亲戚，沈素突然想起一件事，跟陆毓讲：“我之前在西域碰见了陆衍这个人，据凤二说是你表弟？
    陆毓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凤二当初只告诉他陆衍来了西域，可没说还碰见了沈素，瞬间脸色就沉了下来，“你碰见他了？有事没事？”
    沈素看了他一眼，“你看我像有事吗？不过他当时说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我还奇怪，后来听说是你表哥才明白。”
    “叔伯家的长子。”陆毓简单地解释道。
    “哦。”
    身为大夫，沈素总有晚饭后散布的习惯，刚刚不知不觉中吃了蛮多点心和小吃，为了防止涨肚，沈素还是决定出去走走。求之不得的陆毓更是不会推辞。
    茗月山庄景色宜人，假山流水、亭台楼阁，说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也不为过。
    两个人沿着花园的小路并排走，沈素在陆毓强烈的坚持上披了一件白狐裘的大髦，领子一圈白绒绒的毛柔软细腻，刮在脸上痒痒的，被裹得严严实实还不算，手里还被陆毓塞了个小巧的手炉，一点也感觉不到冷。反观陆毓，依旧是一身月牙白的长袍，随风飘飘，两个人一对比感觉压根不像生活在同一个季节里的人。
    两个人轻声细语，路上的丫鬟小厮远远地就识相的选择避开。
    “观音莲你打算怎么办？”沈素轻声问身侧的陆毓。
    “送给你。”陆毓快速回答，仿佛早就想好了答案。
    沈素：“......为什么？这可是个好东西，入药可以提高不止一层功力，尤其是对你这种本就已经顶尖的人更有助效。”
    陆毓则摇头，“不需要。”
    沈素知道劝不住他，只得迂回说道：“那我也用不到，放在你那里好了，如果有需要你再给我。”
    陆毓也觉得这个方法甚好，没有反驳。
    两个人如此平和温馨的散步还是第一次，园中的树木还一片苍翠，随风浮动，地上有浅浅一层黄绿色落叶。沈素酝酿了很久，才站定转身抬头面对陆毓，轻声问道：“陆毓，我其实想问你很久了。”
    见到沈素停下脚步的陆毓随之停下脚步，“恩？”地疑惑了一声，也转身看着沈素，显然是在等待下文。沈素眨了眨眼睛，认真地问道：“为什么是我？”
    “什么是你？”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日常
    “为什么选择我，一见钟情？”
    陆毓摇头，沈素诧异，难道不是？他们前前后后才相识一个多月而已。知道沈素很难理解，陆毓只好解释道：“我很早之前就认识你了？”
    “恩？”这回换做沈素疑惑了。
    “总之就是很久之前。”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眼神，转移话题：“降温了，要回去吗？”
    这样明显的转移话题，沈素：“......”她考虑要不要表现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陆毓已经开口了，“佑铭总是跟我讲你的故事，一开始觉得很有意思，慢慢的发现自己喜欢上你，算得上日久生情吧。”
    沈素万万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不过她更关注的是，她很怀疑自己的事情从她那个师兄的嘴里说出来竟然还能让人喜欢上她，不得不说陆毓也是够独特。
    “我和我师兄口中的我可不太一样，你到时候可别后悔。”后悔也晚了，不过这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陆毓笑道，“是不太一样，不过更喜欢。”
    沈素觉得现在应该不是冬天，而是春天吧，不然自己这一颗心怎么跳得这样快。
    在沈素的坚持下，陆毓终于答应了暂时不和她住在一起。虽然看出陆毓老大不情愿的表情，但是沈素绝不心软。开玩笑，现在就住在一起她会不好意思的尴尬死。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更好。
    嗜血宫
    “宫主，任务失败了。”
    “废物！”一道强大的气流飞出，将半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打飞，撞在身后的墙上滑落，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黑衣人丝毫不在意站起来重新跪好，“请宫主责罚。”
    “这么多人竟然对付不了他们几个人。”
    “实在是属下估计错误，本来以为陆毓一个人很难对付，后来发现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也不弱。”
    “女人？”阴冷冰凉的声音从里面传进来。
    “是的。”
    “当真？”
    “千真万确。”
    “只是个女人罢了，再强能强到哪去，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回宫主，属下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什么。”
    “陆毓身边那位女子，竟然用了药仙谷沈神医才会有的梅花针。属下之后特意教人寻回了半根梅花银针，正好是后半段，确实刻了一朵七瓣梅花无误。”
    “哦？有点意思。拿上来我看看。”
    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跟用丝娟包住的半根银针，恭敬地递给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紫衣男子。紫衣男子拿着那丝娟复又回去，须臾出来说道：“你先下去吧，这次的惩罚就罢了，但是别再有下次。”
    黑衣人附身，“谢宫主，属下告退。”迅速退下。
    紫衣男子待黑衣人已经闪身飞速离开后，才踱步回到被屏风隔开的后面书房，对坐在案后一直看着那半根银针出神的某人淡笑道：“怎么，看出什么来了？”
    案后的人一袭玄色长袍，衣摆长长撩起垂在坐着的身后，金线勾勒画了繁复的图腾，妖娆冷艳。
    那人夹起那丝娟将银针盖住，对紫衣男子冷漠地说道：“你很闲？没事做了吗？我可以给你找点事。”
    “千万别，你狠，我这就走。我又不是非得赖在你这里，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当我真稀罕你啊。”
    一道风化成的利刃迎面飞来，紫衣男子旋身跳起，堪堪躲过攻击，回头身后的屏风已经碎成了渣渣，“聒噪。”冷冷的两个字，让紫衣男子根本有苦说不出。
    “我走，行了吧。你这个面瘫。”然后在对面人再次发怒前，飞身闪出了房间，远远的还传来欠揍的声音：“不要太想我哦，小叶叶。”
    里面的叶焕听见这一声瞳孔皱缩了一瞬，随即又归于平静。瞥了一眼案上的银针，眼里有一抹一闪而过的阴狠。
    “来人。”
    黑影闪过，冰冷的声音响起：“宫主。”
    “找方法给我混进茗月山庄，听候待命。”
    “是。”
    “小姐，今日要出去走走吗？”
    “不用，我要把这小金蛇的血研究研究。”
    “您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出门了。”
    “外面太冷了。”沈素皱眉，这几天天气骤然降温，寒风呼啸，只是一夜之间地上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叶子，带着浓重的湿寒之气直往人的骨子里钻，让沈素更加不想出门了。
    冬月只得放弃劝说，转身离去准备去小厨房让人做一些提神醒脑的东西上来，小姐已经在药房里待了三天了，除了吃饭睡觉就没有出来过，饭还是她到时见送进去的。
    刚到楼下，看到陆毓从远处走过来，“庄主。”
    陆毓轻微点头：“卿卿呢？”
    “小姐三天前就把自己关在药房里，没出来过。”
    陆毓皱了皱眉头，举步往里走去。
    药房的光线比外面要暗的多，又点点火光在立着的一排排架子中的空隙中透过来，陆毓推门进去就看到正来来回回穿梭于各排架子中忙碌的沈素。
    听到开门声，沈素转头看向门口便发现了逆光站在门口的陆毓，笑道：“你怎么来了？”
    陆毓哼一声，“听说你在这里呆了三天？”
    沈素失笑，肯定是冬月那个丫头又乱说了，“这没有什么嘛，当初在药仙谷呆个几个月的时候也是有的。”
    这几天陆毓因为有事情要忙，也没有来找沈素，她正好落得个清净，待的无聊想起当日收集的那一小瓶蛇血，想着随便研究研究，没想到这一研究却还真发现了点东西。
    “而且”沈素接着说道：“你不是也有事要忙吗？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不忙，你可以来找我。”刚开始确实有事情麻烦，但是为了尽早回来，他赶着用了两天就处理完了，快马加鞭地赶回来，想到沈素听见自己提前回来一定会很惊喜吧，然后来找自己。结果在自己的院子里等了一天一夜，到现在还是他忍不住先来找了她。
    “你不忙？你不是说估计得三五天吗？”
    陆毓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地阴影，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回答她：“我昨天就回来了。”
    “呃......”沈素心尖颤了颤，她竟然不知道。这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哄好。“呃，我三天前进了药房，也没人告诉我。”
    “恩。”
    “你用过午饭了吗？我们中午一起用膳吧。”说完轻轻伸手握住了陆毓依旧温暖的双手，“行吗？”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所谓情敌
    沈素在冬日不喜欢早起，大概要比平时晚起半到一个时辰，冬月知道她这个习惯也熟知沈素的脾性，一般这个时间她都会去小厨房交代这一天的吃食点心。
    刚从小厨房出来，就看到有两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被院子里的小厮拦在院门外。另外有小厮跑过来说道：“冬月姑娘，这两个人非要进来。”
    冬月本来想着就让她们在门口等着，等的不耐烦了自然就走了，结果那两个女人远远看见她就看是叫嚷，冬月皱了皱眉头，小姐还在睡觉若是吵醒了就不好了。
    随即走上前去，“你们是什么人，在这做什么？”
    左边红裙女子，看着眼前美轮美奂的掩映在繁花中的阁楼，眼里闪过一丝嫉恨，可是又不敢在冬月面前大发脾气，这虽然是一位下人，但是可是在山庄里能说得上话的，又有人护着，当下一口气咽进肚子里，：“小妹妹不认识我们很正常，我们也是伺候过庄主的人，前几日听闻这梨园旁边进住进了一位妹妹，早就想过来无奈今日才得空。”
    冬月可不是真的不知道，毕竟以前他和冥一关系很好，加上年岁小山庄里的人都对她照顾有加，经常往前院跑，自然也听说过这些女人，无非就是庄主的叔伯几人硬塞进来的。那时候天天庄里搔首弄姿，时不时假装来个巧遇，有些碰到庄主的都被处理干净了，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两个漏网之鱼。
    冬月沉声呵斥道：“可别妹妹长妹妹短的，我们小姐家里可没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亲戚。”说完又笑了，对着前面二位说道：“哦，对了，这个时候庄主可能要过来配小姐一起用朝食了。你们不是想见我们小姐吗，可以在这等庄主过来请示过后，若庄主同意了，我们这樊花阁打开大门欢迎。”
    红裙女子闪过一丝狰狞：“你......”刚要说什么，稍微靠后一直没有说话的白衣女子拉住了，然后扬起一张素净的脸，温婉地说道：“媚言性子有些急躁，既然这位姑娘不方便见面，我们改日再来就好。”
    说完就拉着红衣女子，“媚言，我们先回去吧。”拽了拽她的袖子，媚言生气地甩开袖子，“你真没骨气。”说完转身离去。
    白衣女子不好意思地对冬月笑了笑，一副大家闺秀的温婉模样。
    冬月看也没看，嘱咐小厮：“行了，赶紧关门，等下小姐该醒了。一大早上就叽叽喳喳的，吵死个人。”
    声音一字不落的传进还未怎么走远的白衣女子耳中，语气中嘲讽之意溢于言表，白衣女子背影僵了僵，让人看了不由得生出一种怜惜，可是没人知道背对着几人的她表情多么狰狞。
    冬月哼了一声，眼神深了深，小姐说过：‘情绪不外漏的人往往才是最可怕的人，想必那红衣女子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
    冬月端着温水进屋，发现沈素已经醒了，连穿戴都已经整理好，正倚榻眯着眼睛坐着，听见进门的脚步声，问道：“刚刚谁来了？”
    冬月放下脸盆，拿了毛巾递给沈素，说道：“小姐您听见啦？”
    本来到了早上的睡眠就已经变得很浅，虽然外面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叽叽喳喳的传进来就像嗡嗡地蚊子声，早就被吵醒了。
    沈素洗手净面，接过冬月递过来的杯子漱了口，才轻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冬月知道沈素只要早上被吵醒，之后的这一天中会保持很长一段时间的低迷和冷漠，就比如现在这样，话也不说，有必要回答的时候绝不超过三个字。
    冬月很了解，所以早就习以为常的该干嘛干嘛。反正第二天保准就好了。但是梨园里，听着凤二说今早那些山庄里没处理干净的女人竟然去找了沈素而有些坐不住的陆毓就明显感觉到今日沈素的冷漠。
    一边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凤二竟然还留了两条漏网之鱼让他沦落到今日如坐针毡的地步，一边在桌边有点忐忑的看着正安静的吃着早饭的沈素。
    终于发现陆毓的异常，沈素抬了抬眼皮，“有事？”
    陆毓点头，略带探究的问：“听说今早有人来这里吵？”
    冷漠：“嗯。”
    “那......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没有。”
    “我已经让凤二去处理了，不会再来吵到你。”
    终于可以不被吵醒了，“谢谢。”
    陆毓：“......”
    虽然他觉得沈素吃吃醋甚好，但是这样的态度还真是让他有些受不了。“你不相信我？那些人我碰都没碰过。”
    “嗯？没有。”
    冬月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得小声提醒道：“庄主，小姐早上如果被人吵醒就会这样。以前也出现过。”
    陆毓：“......”为何知道了真相之后更不开心了，原来只是因为被吵醒了而已。
    沈素看了一眼脸色变来变去的陆毓，“你有事？”
    陆毓不死心：“那些人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不相关。”
    三个字瞬间就扫光陆毓的阴霾，本就是不相关的人，为什么还要注意还要去想，是他狭隘了。
    解决掉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事情，陆毓终于想起不那么重要的事情：“我们今天要出去。”
    “去哪？”
    “去看热闹。”
    沈素挑眉，他既然这样说了，证明不算无聊。
    马车出了山庄，两个人谁都没带。沈素小口小口吃着冬月提前准备的桃花烙，终于觉得自己提起了点精神，问他：“到底是什么热闹。”
    “听说最近武林大会要重新开始了，很多人聚在明月楼里，带你去听听热闹。”
    沈素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听的，武林大会又没什么稀奇的。”每年不都一样吗。
    陆毓摇头，“相信我，今年不太一样。”
    沈素点头，“那好吧。”
    临安城下，明月楼坐拥运河畔，门庭若市，门前香车宝马往来不觉。两个人下车，打发了车夫离去，才举步进门。
    二楼上好的雅间，陆毓沈素两人临窗而坐。
    “这里看出去景色很美。”
    陆毓不置可否，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很少去关心外在事物。如今有了牵挂，连一举一动也会被人牵着走，他不是不惊异的，只是他接受这样的改变。
    相比于楼下大堂里的吵闹声，二楼可就安静的多了。不过陆毓开了里面的窗子，转头就能看见楼下形形色色的人，也使得楼下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
正文 第六十四章 看热闹1
    “今年武林大会要我说干脆就别举办得了。”一个大汉跟和自己一起吃饭的众人说道。
    邻桌的一位穿着青衫长袍，带了斗笠的男子听了这话反驳道：“这位仁兄怎么可以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每年的武林大会已经不仅仅是武林大会而是江湖上的一种豪迈精神，身为江湖中人有一天连武林大会都弃之如履，可还有甚么本心可言。”
    那之前说话的大汉，把手中用来喝酒的大碗用力往桌子上用力一放：“你又懂个屁，现在的武林大会哪里还有当年的盛景了。乌烟瘴气，而且武林盟主最近又身中剧毒，听说早就不行了，这武林大会还举办个啥？搞不好又是一大堆阴谋到时候苦的还是我们这帮无名小卒。”
    这几句话说的中气十足，大堂中很多人都听见了，有不少附和的，也有提出疑问的，比如：“你怎么知道武林盟主身中剧毒了？这种事情都不能做准，每年武林大会前期都会有不少传言哪次有成真了？”
    “就是就是，陆毓那个人虽然挺阴险的，但是这么多年武林也风调雨顺地过来了，这一点还是令人佩服。”
    “同意。”
    那厢楼下的声音此起彼伏，这厢楼上的沈素偏头看了陆毓一眼，眼波流转，娇笑道：“没想到啊陆盟主，你还有什么身份是我不知道的？”
    沈素今天穿了一袭妃色流仙裙，耳上配了浅白色的明月珰，下面有长长的流速串了小巧的珍珠，随着头的动作晃来晃去，发出细小清脆的响声。
    陆毓看着没忍住伸手捏了捏沈素的耳垂，莹润柔软爱不释手，嘴上却一本正经地回答着沈素的问题：“嗯......我想想......茗月山庄和明月楼、武林盟主、秦氏商行、缥缈楼，好像没了。”
    沈素：“......”
    这里面的每一个说出来都够吓人的了，他竟然还能说的这么云淡风轻。
    茗月山庄和明月楼沈素已经了解了，缥缈楼在最近也听说了。只是这秦氏商行，这个控制了整个中原乃至西域的商业帝国，这个渗透了各个行业并成为领头的巨大金山竟然是陆毓的东西，着实令沈素吃了一惊。惊讶地微张着小口，问他：“秦氏商行也是你的？”
    凤眸幽深地扫过沈素饱满嫣红的唇，忽视她惊讶的眼神，沈素笑道：“我可是有意无意中说过的，你不上心怪谁。”
    “你什么时候说过？无非就是在西域你说你叫秦书，但是我以为你只是随便起的，后来遇到缥缈楼你说那是你的加上江湖上缥缈楼楼主确实是被叫做秦公子。谁会有的没的想到秦氏商行啊！”沈素叹道，这可是座金山啊，皇室都不敢轻易得罪的存在啊。
    “哼。”陆毓反驳他：“你的一应用度都是秦氏衣铺的每季最新，还没面世的。”
    “这我哪里看得出来，我又不了解。”那些东西无一不精美绝伦，连一个小小的妆奁都都做的像个工艺品，更别说那琉璃纱灯，黄梨木案几，软帐红纱，狐绒地毯，连小小的砚台都不普通。上上下下都透露出四个字：财大气粗。所以沈素一直以为这些东西都是陆毓大价钱置办的，反正他不差钱。现在知道了原来这就是自家的根本不要钱？！！
    突然有一种每天抛银子听水声都花不完钱的无力感。
    看着陆毓云淡风轻面不改色的脸，突然有些郁猝，感受到沈素的目光，陆毓头也不抬地笑道：“以后我的就是你的。”说完又凑近沈素的耳边，小声道：“是不是赚了。”一副赶紧抱紧我的模样。
    沈素将他推远了些许，指着外面又渐渐响起的声音说道：“听，下面又说话了。”
    说话的还是最先开口的那个大汉：“你们懂什么，这次是真的，听说中的毒是消音，消音！”
    大堂里有一刹那的寂静，片刻就想起此起彼伏的声音，有不可置信的惊叹，有质疑，也有面无表情的看客。声音比之前的吵了不知多少倍。
    沈素关小了一点窗子，虽然清净了不少但楼下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上来。
    “消音？没搞错吧，江湖上现在怎么可能还会有消音。”
    “就是啊，不是二十年前就已经被全部销毁了？”
    “骗人的吧，要真是消音还了得？”
    “反正我是不信，这捕风捉影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再说了谁有那个胆子给盟主下毒还是消音？而且这世上武功比得上陆毓的也没几个吧？能轻易就中毒？”
    一片此起彼伏的“就是，就是”的附和声，虽然陆毓真的中了消音，但是显然这些人并不相信的居大多数。
    沈素扫了一眼下面神色各异的人，划过其中某些人的时候顿了顿，一一记下。
    “你中毒这件事是怎么走漏风声的？”沈素不解，“你是怎么中毒的？”就像那些人说的他武功高强警惕性又极佳，有人能伤到他，沈素也感到疑惑。
    陆毓也耐心地解释道，“当时我夜探西域皇宫，因为怕打草惊蛇所以没带暗卫，然后他们又有备而来，走了岔路被暗器误伤，暗器上涂了消音。”
    沈素瞥了他一眼不说话，陆毓抱着她在唇上亲了一口说道：“我当时没想到竟然是消音，毕竟一般毒药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所以也就没在意，直到后面感觉不对了才回客栈找的你。幸好赶得及。”
    沈素哼了一声，“也就你运气好，不然早就没命了。”
    陆毓意有所指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我运气是挺好的。”至于指的哪方面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楼下的大汉见众人不相信，大声吼道：“你们别不信，到时候一见便知真假，我有认识的人在茗月山庄，他亲口告诉我的还能有假？”
    众人又叽叽喳喳地吵了起来，这一次沈素和陆毓的神色都变得凝重了些许，那大汉虽然脾气暴躁但以两人毒辣的眼光来看并不是蛊惑人心的小人，他这样说那么便是十有八九真有这件事。
    “山庄里有奸细？”
    陆毓摇头，“有，但是都在暗卫的控制内，而且我中了消音这件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甚至连你身边的冬月都不知道，而那些知道的，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向外说的。”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看热闹2
    “那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一瞬间两个人都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大汉被骗了。沈素先开口：“若是有人假扮茗月山庄的人来散布谣言，而这大汉就是被蛊惑的其中一人，虽然大多数人都保持怀疑，但只要有一点风声就会动摇人心，尤其是在这种武林大会前期，更何况毒药还是消失了几十年令人谈之色变的消音。只要有了风声，就不担心没有人捕风捉影大做文章。那么这样做的人目的也就达到了。”
    陆毓给了沈素一个赞赏的眼神，点头继续说道：“所以这样做受益的会是谁呢？”
    沈素笑道：“无非就是那么几种，见不得你过得好想害死你的，觊觎你坐拥武林盟主高位的其他武林势力；跟你有仇的，还有凑热闹的，不过这个应该不太可能。”
    陆毓点头表示赞同，“虽然恨我的人很多，但是有能力做到的可不算多，查一查就行了。”
    沈素表示赞同，思忖了一下笑他：“怎么感觉在你身边一点安静日子都过不了，天天打打杀杀的，还要耍心机烧脑子。”
    陆毓神色紧张了一瞬，将沈素抱得紧了一些，“你绝对不要想着可以离开，我是绝不会允许的，我会保护你的安全，不会让你担心。”
    沈素推了他一把，抬头嗔他：“你说什么话呢？我岂是那种人，开玩笑听不出来？以后这种话不要说了。”
    陆毓赶紧点头，只要她没有离开他的念头，其余的都可以忽略不计，他也不在意。
    沈素推开陆毓，学着他的样子习惯性地挑眉问他：“这就是今天的热闹？”
    “今天我们在这主要是吃饭，那些事情只是顺便听一听，之后才是好戏呢？”说着做了一个手势，就见有人走了进来：“主子，要准备用膳吗？”
    陆毓点头：“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好了就送上来吧。”
    小二鱼贯而入，每一道吃食的分量都不大，碟子只有巴掌大小，但是里面的东西做的相当精致，每种都不一样却瞬间满屋飘香。看得沈素不自觉地去看着桌子上渐渐被摆满的碟子。
    一眼扫过去，足足有几十碟吧。最后又上了一壶梨花清酒，上面刻了天下第一酒庄的标志，不用尝闻就知道品质如何。
    吃食很快上好，一众小二和刚刚进来的人悄无声息地离去，过程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沈素有些诧异地看着陆毓：“怎么这么多东西？”虽然每一种分量很小，但是胜在数量多啊。
    陆毓执了银箸先夹了第一道菜放在沈素面前，解释道：“这些菜都是一个菜单里的，明月楼不久就要推出，今天先带你来尝尝。”
    “菜单叫做满汉全席，不过之前流传下来的版本不一，我令人改了一下。去掉了许多，有放了几道你喜欢吃的。你尝尝味道如何？”
    接下来这一顿饭，就在陆毓的含笑注视和沈素的埋头苦吃中度过。沈素满足的喟叹一声，揉了揉肚子，不得不说这些菜每一道都令人胃口大开，欲罢不能，一不小心她就吃多了。
    陆毓到了一杯清茶递给她：“解解腻。叫你不要每一道吃那么多，现在肚子不舒服了吧。”
    沈素撇撇嘴，带着酒足饭饱后的慵懒，“太好吃了嘛，还好每一道都只有几口的分量。”
    陆毓宠溺地笑了笑，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小巧的白玉，上面雕刻了明月楼的标志，一道弯弯的半月，半月上细小地刻了很多梨花。伸手戴在了沈素的腰上，沈素随着他的手看过去，问道：“这是什么？”
    “就是个身份标志，有了它你可以在所有的明月楼里面横着走。”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东西，我也用不到啊。”
    “收着吧，反正我也没用。”
    沈素：“......”
    本来没用戴配饰的沈素，挂上玉佩之后意外的很配。陆毓满意地看了看，说道：“走吧，去看一出大戏。”
    沈素来了兴趣，喝口茶润润嗓子，起身跟上。
    从明月楼的后面出来，是长长的小巷子，两侧是高墙，整个巷子弯曲悠长也见不到人。两个人就当饭后散步一样并排走，沈素打破安静：“我们这是去哪里？”
    “我二伯，偷偷养了个外室，而此前我差人给我那容不得人的二伯父透露了点风声。这功夫恐怕要闹起来了。”
    沈素噗嗤一声笑了，“这种事你也管？”
    “这个外室可不是一般人，可是当年艳冠江南的大美人，家道中落栖身于寻芳阁。多少人为之趋之若鹜千金为博其一笑，最后竟然甘于当了外室，感觉很有意思。”
    沈素不以为意，反驳他：“这有什么，女人对爱情和男人可不一样，也许她真的爱着二伯呢？她是名动一时的美人，身后的追着的男人无数，但是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也是卑微的，毕竟一个是大家族的少爷一个说不好听的只是个青楼名妓罢了。”
    陆毓偏头看着沈素，没想到她会就这一个问题发表这样长的一段看法，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转头看向前面认真地说道：“我不管那女子怎么想的，但是我想我二伯也没有怎么爱着她，不然身份地位又算的了什么，其他女子又如何入得了眼。这世上但凡这样的，都是不够爱。”
    沈素诧异，没想到陆毓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有这种想法，且不说他身居高位太多人不求名分对他趋之若鹜，更何况这世上男人三妻四妾在正常不过的了。
    “你们男人不都认为三妻四妾很正常？”
    陆毓嗤之以鼻，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我不喜欢，我爹就我娘一个人。他从小就跟我说，如果真爱一个女子那这辈子就只能有一个女子，否则就算不得爱。如果真的爱上，无论如何变化她都是你眼中最好的，这世间再无女子可以入你眼。”
    沈素挑眉，他倒是有一个令人刮目相看的爹。
    一路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半，到一朱红漆的大门前，陆毓一把抱住沈素跃上了高墙，然后几步落在了院内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上。及其繁盛的枝叶将两个人的身影挡的严严实实，陆毓抱着沈素倚坐在一根树枝上，看着院子里正面对面相拥的两个人。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看热闹3
    沈素向下看去，已经人到中年的两个人，虽然保养极好但是还是看得出岁月的痕迹但也不能看出年轻时是何等的风采，陆毓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人就是我二伯，另一个人不用说你也知道了。”
    沈素点头，透过缝隙向下看去，单看画面倒是郎才女貌柔情蜜意的美好画卷。前提是如果没有加上声音的话。
    两个人似乎在争吵，“最近出了很多事情，所以并没有抽出空来看你，最近怎么样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我住的习不习惯你真的关心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男人有一瞬间的怔楞，随即严肃地说道。
    女人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嘴角也挂了一抹悲凉，问他：“最近想了很多，当年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娶了我却连个见得光的名分都不给我，我说想要个孩子，可是我最后得到了什么？”说道最后满脸嘲讽的看着他，嘲笑道：“正室为你生了长子不说，你为了她连妾都不纳一个。”
    轻轻低头教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语气里带了决绝的悲凉：“我真是傻，被你骗了这么久。”
    男人有些许的慌张，连忙抱着她说道：“你怎么能这样想，你知道的我都要苦衷，我都告诉你了。你今天怎么了？”
    沈素人不知啧啧低声叹了两声，“这男人真会演戏。”
    “你怎么知道是在演戏？”
    “你看他那神色，在女人怀疑他质问他的时候完全没有一丝被爱人质问怀疑的痛苦，和害怕失去爱人的慌乱，虽然神色有些许的紧张，但是总感觉怪怪的。就像......”沈素停顿了一下，一时间找不到准确的形容词，陆毓听闻接话道：“就像害怕不能再控制这个人。”
    “对对对，”沈素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就是这个词，给人的感觉就是他在利用感情控制着别人。一旦对他失望了不爱了就不再受他的控制了，这才是他为什么紧张。”想了想问道：“你说他控制他什么呢？”
    陆毓嘴角邪魅的勾起，笑得神秘：“等下就知道了。”
    “诶？”正准备出声询问的沈素，被门口突然出现的高声吵闹声打断了。
    两人用来藏身的梧桐树很高，可以很轻松的看得很远，当然也能看见门口发生了什么。一位锦衣华服的美**人，正带了几十家丁堵在门外。
    “这就是我那二伯母。大户人家的小姐，与我那二伯青梅竹马。”
    沈素了然，在看去那妇人脸上扭曲的愤恨表情直接让她那艳丽的面貌降低了一半，正指挥着家丁撞门。
    院内正在说话的两个人显然被砰砰砰的撞门声给打断了，男人脸上闪过一丝阴狠，叫了唯一知情每次都跟自己过来的属下说道：“出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在外面。”
    那人领命离去，被这样一大段，院子里的两个人也都没了心情，只剩下沉默不语，很快那名属下就回来了，看了眼前两人有些欲言又止，“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说吗？怎么外面还是这么吵”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属下终于开口说：“老爷，外面来的是夫人。”
    这回男人的脸色真的是比墨还黑，而身边一袭青色纱裙披着玄色大髦的女子直接白了脸色。直接厉色质问道：“为什么她会找到这里来？你曾经答应我的都忘了吗？”
    陆轻棠其实更为恼火，他不明白已经瞒了这么久的事情怎么就突然被发现了，现在两面都讨不到好。转身对身边的人放缓了声音：“我向你保证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情，我会处理好。你先回去在外面呆这么久该冷了。”
    还未等答应，远处已经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一个人，上来对着青衣女子就是两巴掌，啪啪作响，杨光听响声就知道力气有多大。
    那本就欲转身离去的杨佳柔根本没有准备，将这两个巴掌接了个十成十，当下脸肿了老高，倒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
    陆轻棠气急败坏，拽住还想继续冲上来的林洛，吼道：“你这是做什么？你看看你成了什么样子？”神色扭曲，一副悍妇妒忌的凶狠样子，哪里有一点大家风范。
    林洛一脸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尖叫道：“我做什么？我变成这样还不是你害的，这个狐狸精是谁，我要不是派人跟着你你要瞒着我多久，我就说怎么火急火燎的赶着出门，原来是见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来了。怎么？我坏了你的好事？我要是不来过几天是不是就该娶进门了？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陆轻棠闭了闭眼睛，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转身对着一直默默站在身边的属下说道：“你回去准备一下，过几天我纳佳柔进门。”
    林洛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伸手指着陆轻棠，嘴唇哆嗦了几下，才狠狠说出话：“陆轻棠，我恨你。”
    而倒在地上如今已经被扶起的杨佳柔，则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对着林洛无声地说了句：“谢谢姐姐了。”
    气的林洛撸起袖子，指挥者家丁声嘶力竭叫道：“给我把她抓起来，抓起来。”
    而杨佳柔只是略显无辜的往陆轻棠身后站了站，微微抬头露出被打肿了的一张脸，无疑更让陆轻棠感到愧疚。吼道：“这家里我还说的算呢，你们打算反了天吗？把夫人带回去，别让她再出来了。”
    跟过来的几十家丁瞬间倒戈，老老实实不动了。跟着林洛一起过来的丫鬟，恶狠狠的看了杨佳柔一眼，轻轻对林洛说道：“夫人，我们先回去吧，再这样只能让老爷更生气。”
    林洛气哼哼的瞪了一眼周围的人，“我们走。”
    院子里终于再次恢复了安静，但是气氛早就已经被破坏殆尽，杨佳柔面无表情地说道：“老爷还是先回去吧，我这里倒是没什么，家里的可是大事。”
    陆轻棠也不推辞，他确实得走了，林洛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他要查出这件事到底是谁走露出去的，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放过。
    人都走光了，陆毓才带着沈素落在墙外。沈素舒展了一下身子，笑道：“这个热闹看得可真是精彩。”
    陆毓却故作神秘地说道：“这种热闹，看后续才更精彩。”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武林大会 风云再起（1）
    那厢林洛回到陆府，就气的将屋子里能砸能摔的都摔了个遍。大丫鬟跟在她身后默默看着她发脾气，待林洛气呼呼地坐下，丫鬟寒枝才说道，“夫人你今天这样恰好给了老爷一个将那人接进来的理由。奴婢之前就劝过您，可是如今那人就要进来了说什么也晚了。待等下老爷回来，您一定不能再这样的态度了，奴婢知道您心里不痛快，但是您想想如果再这样下去只会将老爷推得越来越远，等那人进来了，还不日日踩在您头上？”
    林洛想了想，才发现自己因为初听闻这件事而愤怒进而做出了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越想越精心，赶忙对寒枝说道：“你快去前面看看老爷什么时候回来，赶紧告诉我。我去准备些老爷爱吃的点心。”
    寒枝见她听进去自己一番话，也喜上眉梢，说道：“奴婢这就去。”
    已经没事的沈素和陆毓一路吃一路逛，买了一堆民间的小玩意沈素准备带给冬月，临近傍晚两人才回了茗月山庄。
    山庄内，陆毓招来凤二，说道：“传出去，就说我真的中了消音，并且已经病危。”
    凤二领命，又听见陆毓问道：“冥一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
    “让他尽快，然后去查西域三皇子。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是。”
    “准备一下接下来的武林大会，操控好，我要和沈素一起去。”
    “属下明白。”
    “把冥三调回来，让她去沈素那，当个号丫鬟，保护安全。”
    凤二嘴角抽了抽，应了声：“是。”
    第二天，沈素醒来叫了冬月就发现她不同于以往的兴奋，遂有些奇怪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让你这么高兴。”
    “诶？这么明显吗？”
    沈素笑道：“你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嘿嘿。”冬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今天冥三姐姐过来啦，也要跟我一起照顾小姐。”
    “冥三？”
    “恩恩，冥三姐姐虽然冷冰冰的但是人特别好。”
    沈素并不是很关心这些，她更关心的是这个人应该是陆毓的暗卫吧，大概和冥一差不多的存在：“她怎么来这里了？”
    “应该是庄主让她来的吧，我也不清楚。等她来了小姐问她好了。”
    正说着，外面就传来了响声，沈素将人叫人来，就看见一个眉目偏冷艳的黑衣女子，脊梁笔挺地站在面前。声音也带着一丝冰冷，“属下冥三。”
    沈素笑道：“陆毓叫你来的？”
    “是”
    “他有说让你过来是干什么的吗？”
    “半步不离左右，负责小姐的安全。”
    沈素一瞬间就喜欢上了这样性子的冥三，冷冷清清，利落干脆。遂说道：“那既然这样，你也不能总这样打扮，太格格不入了。”转头对冬月嘱咐道：“你按照这个身材剪裁几套衣服出来，冬季的最先赶出来，其他季节的可以慢一点。”冬月笑呵呵地点头应是，下去叫人安排。
    房间里就剩下沈素和冥三两个人，冥三作为暗卫早已习惯了沉默是金，甚至如果可以她可以完全没有存在感地当个摆设。沈素想了想，对冥三说道：“冥三这个名字以后在外面就不要叫了，就叫冥月吧，冬月冥月两个人作为我身边的人也比较令人信服。你觉得怎么样？”
    “是。”
    沈素：“......”看来想让她改变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晚间的时候，陆毓过来，沈素特意问起了冥三的事情：“冥三不是你的暗卫吗？你怎么把他给我了？”
    “我暗卫又不止这一个，冬月不会武功，照顾人她在行但是你若出个门什么的，只有她我不放心，让冥三跟着你。”
    “我给她改了名，叫冥月。“冥月、冬月，也不会落了有心人的口舌。你觉得怎么样？”
    “甚好。”
    陆毓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沈素早就用过了晚膳，只是陆毓处理了一天的事务，晚饭还没来得及吃，前两顿饭也都没怎么好好吃，沈素担心他的肠胃，便叫冬月让小厨房又做了些清淡易于消化的宵夜端给他，一边看着他慢条斯理优雅从容地吃饭，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陆毓放下银箸，用冬月早就准备好放在一边的帕子擦了擦嘴，说道：“下月初八就是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了，各门派各世家及各势力都回去，还有江湖游侠散人，会很乱。我们过几日启程，武林大会在南中举行，那里四季温暖如春倒是个好地方，可以好好玩一玩。”
    沈素嘴角抽了抽，问道：“你身为武林盟主不应该很忙吗？怎么还能有时间游山玩水？”
    “本来没时间，但我不是中毒了吗，自然就不能参加了，可以趁机带你好好玩。”
    沈素：“......”这样真的好吗？
    看出她的质疑，陆毓安慰道：“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我不在也兴不起什么大浪。除非是咱故意让的。”
    见他这样说了，沈素也不好再问，只得作罢。
    三日后启程，陆毓和沈素共坐一辆马车，冬月冥月坐另一辆马车，凤二和冥一分别驾驶这两辆马车，冥月实在受不了长时间闲散地坐着，便出了马车和冥一一起并排坐着外面赶马车。
    马车一路南下。
    沈素坐在车里，将车窗推开一道细缝，掀了窗帘向外看去，看着外面崎岖不平的羊肠小路问道：“外面这次没有走官道吗？”按理说官道更快才是。
    “不，这次外面抄近路走。”
    “近路？”
    “嗯，这条路还是当年无意中发现的，可以直通泉州，然后走水路直到南中。可以缩短两三日的日程。
    沈素当下觉得稀奇，怪不得这条路明明很明显，却半日里一个人都没有，“你在这天路上做了手脚？”
    陆毓笑着点头，“当然，这种好事可不是谁都能跟我分一杯羹的，更何况有了这条路就不用担心这前半段路程的安全了，或者你想在这山上逛一逛也可以。”
    沈素摇头，她对这方面当真没兴趣，作为大夫，以前上山采药是常有的事，早就对大山这两个字产生了一种抵触，真是已经无感了。
    比起这个，她更愿意待在马车里，还有冬月精心准备的点心可以解馋。偶尔跟陆毓对弈一局，虽然水平有差但是还不算很无聊。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武林大会 风云再起（2）
    到底是近路，只三天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泉州。
    陆毓并没有亮出身份，只要了四间明月楼的上房以做休息。
    同样是明月楼的雅间，但是在不同的地方都会有不同的风格，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每一种都满满地当地特色，可见这设计者有多用心。
    沈素和陆毓两个人坐着吃饭，沈素见状问道：“为何在明月楼还不亮明身份？这不是你的地盘吗？”
    “虽说是我的地盘，但是不但表没有别人的人，毕竟明月楼也要开门做生意啊。”
    “所以你就没有住天字第一号房？”
    陆毓执箸挑了一块鱼肉放在沈素碗里，回了句：“嗯。”
    “那这想给你找堵的人还真多。”
    “没关系，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人。”
    沈素来了兴趣，她一直没问和陆毓有纠葛的人到底有哪些，她自己想过，原本觉得就陆家两个伯伯和二房家的长子陆衍，但是最近想了想又不像只有这么多，想来想去不明白不如问个明白。
    陆毓笑了笑，“之前答应过你好了之后就都告诉你，也准备找个机会跟你说，却被你问了出来。”
    沈素仔细想了想，他确实这样说过，只是他不提起自己都要忘了。
    “陆衍，我二伯家这个你应该也都知道了，虽然没什么大动作但是一直不省心就是了，还有就是一直安安分分的三叔，没查出来什么，但是也正因为这样才让人怀疑。”
    这一点沈素了解，见沈素点头，他又继续说道：“西域三皇子和太子，这两个人让我隐隐察觉有些不对劲。当初山庄内有人中毒，你说是被控制了，而那些人后来经证实都参与过那批货的押送。然后去西域查那毒药的来源，你说两味药有一味引魂香很难制作，我就去查了这味药，本来查到白家药堂和这件事联系很大，却让我发现西域皇商有段时间频繁南疆来往。就深入查了查。”
    沈素听得认真，见陆毓停下来抬眼疑惑地看过去，却见陆毓将食指竖着挨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顿时警惕地四下看了看，没有感到丝毫杀气。
    以口形问陆毓：“怎么了？”
    陆毓同样以口形回她：“门外有人。”
    这句话说完，两人都相视一笑。若是这么安静下去更让人感觉到到奇怪，像是已经商量好的，两个人齐齐开口：“吃好了吗？”
    沈素眉眼弯弯，她不想离去，刚刚那些话还没听完，笑道：“听说每个地方的明月楼都不一样，不知道这里的特色又是什么？不如尝一尝。”
    陆毓自然欣然同意，直接叫了人进来一一吩咐下去。开门的时候沈素特意扫了一眼门口，没有发现。
    待店小二领命关门离去，沈素又以口形问道：“走了没？”
    陆毓摇头，沈素叹气。
    明月楼能在整个大陆上站稳脚跟，除了陆毓这一方面强硬的后台，强硬的实力和毫无诟病的服务也是让人折服，尤其是对这雅间贵客的周到只能让别家叹为观止，所以非富即贵的人从来都将明月楼当做休憩议事的不二选择。
    只是须臾的功夫，十几道菜已经悉数上齐。还细心的配上了开胃的瓜果酒水，看得沈素觉得已经七分饱的肚子自己还能再吃一点。再次在心里哀叹，自己自从跟了陆毓，好像越来越能吃，感觉以前自己引以为傲的纤腰都胖了一圈。
    可是虽然这样想着，嘴巴还是没停。
    “等下要出去逛逛吗？泉州还是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的。”陆毓一边帮沈素布菜一边温柔地问道。
    沈素摇摇头，将嘴里的香酥可口肥而不腻的鸭肉咽下，说道：“好累，不想动。”赶了三天的马车，因为都是在抄近路，沿路没有人烟所以风餐露宿的，刚下车，她就在冬月的侍候下洗了个热水澡才感觉轻松了不少，但是仍觉得累。
    陆毓听她喊累，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和懊恼，只想着安全重要，却忽略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可能并不习惯这种连续的风餐露宿。
    当下说道，“那就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再逛也不急。”
    沈素有些郁猝，那些话还没听完呢，她这心里抓心挠肺的，留了个大悬念，直接就将打断陆毓的人给记恨上了。
    躲在门外房梁上的黑衣人看不到两个人只能听见说话声，却莫名觉得天气怎么有点冷。本来是接到探子来报，说今日有疑似很像陆毓等人到明月楼，只不过不知为何没有住天字第一号房。
    一般人若不想暴露身份都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打发了探子，他决定亲自过来看一看，主上说过宁可抓错不可放过，若是因为疏忽而酿成大错影响了主上的大计可就得不偿失了。
    到达明月楼的时候正值晌午，来来往往打尖的人很多，想到陆毓那种人定是不会选择坐在大堂内吃饭的，当下一个一个雅间的找过来，到这个雅间的时候他听见有声音，但刚一站定声音便戛然而止，虽然只是片刻便又想起了声音但还是让他注意了不少，决定再听听，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两个人就吃吃饭调调情。
    反正看样子两个人不着急离开，那派人盯着也是可以的，若真的有问题不怕露不出马脚。
    正在哀叹自己不能继续听故事的沈素，突然听见陆毓一声：“人走了。”
    沈素一个激动，放下正无聊扒拉着盘子的筷子，说道：“那刚刚说到哪了？继续说吧。”
    陆毓故作不知，逗她：“哦？我说道哪了？”
    “西域南疆和西域皇商的频繁往来，然后你去查了查，查到什么了？”
    陆毓：“......”竟然如此认真的回答。
    不好拂了沈素的性质，陆毓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对，我让人去查了查，发现在西域的药城药材的最大供应商便是西域皇商，我原本以为是有着百年基业家底殷实的白家药堂，但是你当日说白家从不会伸手西域，让我放弃了这个想法。而偏偏我本叫去查我缘何中毒的事情，意外得知这事隐隐和白家药堂也有关系。起初，我以为是两家联手，毕竟我正准备茗月山庄的产业渗透西域。但是后来发现并不是这样，更像是嫁祸。”
正文 第七十章 武林大会 风云再起（3）
    陆毓抿了一口沈素递过的茶水，润了润嗓子继续柔声说道：“正好，之前我派人去皇宫的密探回来说那当年先皇最宠爱的公主和人私奔，所嫁之人便是白家药堂的家主。联系这方面，我想这应该是一场祸水东引的嫁祸，因为皇商是西域太子的人。”
    沈素终于理清了思路，却还是发现一点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方，问他：“按理说这就是两个皇子为了天子之位相互厮杀的事情，但是为什么无缘无故要扯上你呢？专门去截了茗月山庄的货，再费尽心思地去嫁祸，而且看样子不像临时起意更像蓄谋已久，让人想不透。”
    陆毓抬手抹开她皱起的眉头，“想不透就不要想了，早晚都会知道。而我也会让他知道惹了茗月山庄的代价。”
    沈素也就放下心，因为陆毓完全有这个能力。继续问道：“所以这次武林大会会有什么事吗？”
    “你指的是什么事情？”陆毓问她。
    “呃，”沈素一时间也说不出自己指的是什么事情。陆毓看着她，说道：“回去好好休息。该来的总会来，有什么好担心的。”
    沈素点头，深以为然。
    与此同时，陆府的地下暗室内，陆衍正站一排排骇人的刑具前面，慢条斯理地一样样看过，旁边的火盆里面放了一块块已经烧得通红半透明的铁片，身后一个黑衣人半跪在地，将自己得到的消息一一回禀：“主上，属下查到那陆毓果然中了消音，据说时日已经不多了。”
    “哦？是吗？就连江湖大名鼎鼎的药仙谷神医也束手无策吗？”
    “是的，消音这种毒药听说解药极其复杂，而毒发又快，不过......”黑衣人貌似犹豫了一下。
    “不过什么？”
    “不过，属下接到线报说陆毓曾经去过万仙山，而万仙山的圣物观音莲是解药之一。”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过路上我们的人看到了有暗卫刺杀的痕迹，我们遣人进入万仙山并没有打听出陆毓取得了观音莲的消息。”
    陆衍听闻，将手中长长的火钳扔进火盆里，溅起一簇火星，冷哼道：“八成是已经得到了，以陆毓的性格怎么可能空手而归。”
    “那主上，我这次的行动。”
    “一切照旧。”
    “是。”
    黑衣人来去无影，昏暗的地下室又恢复了安静。除了火盆后面被绑再架子上浑身是血的男人发出若有若无的喘气声之外，再无一丝声响。
    陆衍收回放在一排排刑具上的目光，露出与陆毓有两分神似却更被万分阴冷破坏了的俊脸，看着被帮再架子上低垂着头的男人，已经脏乱打结的头发乱蓬蓬的落在前面，地上还有点点血迹。
    邪佞地笑了笑：“陆毓，送你份大礼可要接好了。”
    经过休整的沈素又活力满满，第二天就拉着陆毓寻了一处听书喝茶的小馆子找乐子去了，把冬月冥月一行人都抛下了。临近傍晚才回来，惹得冬月一脸不高兴，在沈素献出在路上看上的一些小玩意和小饰品才作罢。倒是一直冷冰冰的冥月没有任何表示，反正是和主子一起出去，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几人在泉州逗留了两天，凤二和冥一已经找好船家，置办好水上的补给。沈素以前从没有坐过船，一是她出山这几年还没来得及往很南边的地方走过，二是她虽然不讨厌，但是也不算不上喜欢坐船，所以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她一般选择陆路。
    当她看到陆毓那三层高的巨大游船，觉得自己好像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船夫早就已经等在码头上了，是当地已经有二十几年水上经验的老船夫，带了一个皮肤黝黑看着很老实的徒弟帮忙。
    游船一路向西，平稳的让人感觉如履平地如果不是冬月晕船的话，上吐下泻，整个人脸白的像下一刻就要死在水上。沈素配了些药然冬月含在嘴里才让她好过了一点。沈素见此便让她回房间去休息了，反正在这船上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去做。
    入夜，沈素正睡梦中，被一声咣当的晃动声吵醒了，本来以为是船行不稳发出的晃动，想要转身继续睡却在转身的瞬间感觉到一丝杀气，待想要仔细感觉得时候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是沈素可不会相信刚刚感觉到的杀气是自己的错觉，当即轻巧的起身，随便披上搭在旁边屏风上的外衣，银针放在了药箱里离自己太远了，沈素只好从身边就近摸出一把尚算锋利的匕首当做武器悄无声息地挪到门口。
    “扣扣扣。”敲门声响起。
    沈素捏紧了匕首，却听见门外陆毓轻声说道：“卿卿，开门是我。”
    沈素瞬间松了口气，起身开门。
    陆毓同样只披了一件外衣，连鞋都没有穿好，见沈素手里的匕首已经明白她也已经察觉到情况有异。当即抓住她有些冰凉的手，焐着。
    沈素突然想起来，焦急地轻声对陆毓说道：“不知道是什么人，要是海匪还好，图财不图命。要是专门对付我们的，那冬月还在下面休息，还有船夫和其他人都在下面。我听刚刚的声音从下面传来，若是从杀人灭口，那......”沈素不敢想象。
    陆毓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她：“我早就让冥一凤二他们有所准备，要不然今晚你怎么会没见到他们出现？冬月等人早就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了，只是来人这功夫估计已经发现自己上当了。”
    沈素只是担心冬月和无辜人的安全，其余的她并不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更何况这种狭路相逢勇者胜看实力说话的事情她信心还是有的。
    当然，有同样想法的不止她一个人，陆毓也是这样想的。
    凤二、冥一和冥月同时出现在屋内。
    冥一对陆毓说道：“来人大概三十几个人，全部黑衣打扮、蒙面，辨别不出身份。目前已经发现不对劲，正往这边来。”
    陆毓对他微微颔首，嘱咐道：“凤二、冥一你们俩从东面，我从西面。冥月，保护好你主子。”
    这是已经将她划为沈素所有人的行列，而他不再是她的主子，而冥三这个人也自此消失，从此这个世上只存在冥月。
    还未等冥月说什么，沈素皱眉对陆毓说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当然是和你一起啊？”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武林大会 风云再起（4）
    沈素说完，未等陆毓拒绝，对冥月说道：“你和凤二冥一一起，我和陆毓一起就行了。”冥月说一不二地走到凤二那边和他们站在一起，反正她现在的主子是沈素，对于主子的话当然是无条件服从，这样一想莫名觉得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陆毓：“......”他还能说什么。
    只好嘱咐沈素只管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管别的。凤二等人早已先行从另一个方向离开，沈素嫌他啰嗦，只好不耐烦地小声说道：“我知道了，能不能快点！大半夜的被吵醒很烦啊。”
    “来了。”陆毓拉着她，贴在了走廊过道一侧的墙壁上，屏住呼吸。
    寒光一闪，一声轻微的闷哼响起，伴着淡淡地血腥味，一道黑影倒下，被沈素在途中用脚托了一下，倒下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但已经足够让人听见了，听见有人往这边赶来，两个人默契的选择撤离。对方人多自己人少，为了不造成太大的动静吓着其他人，两个人迂回地采取了在暗处逐个击破的方法。
    在顺利消灭了七八个黑衣人后，沈素和陆毓这个方向上转了两圈再没有发现其余人，难道其余的黑衣人都在冥月她们那边？沈素暗中思忖。
    正这么想着，却见到从对面绕了一圈正好走过来的冥月等人。
    “你们怎么在这里。”沈素问道。
    冥月回道：“我们在那边就碰见几个黑衣人，以为其余的人都在这边，就想着过来帮忙。”
    “我们这边只遇到七八个。”沈素开口，随即又说道：“难道是撤了？”
    “不像。”陆毓沉声开口，表情显得略凝重。
    而冥一也有些凝重地开口：“难不成是拖延时间？”
    陆毓面沉如水。对冥一说道“你去叫醒冬月和其他人，讲明白让她们有个心理准备。凤二你去前面看看船行到哪里了。”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很快，凤二就回来了，面色很不好：“主子前面是一处环山的峡谷，我们前后方现在停满了船只，恐怕来者不善。”
    沈素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嘴里，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是无力的，不如想想有什么对策。
    随后回来的冥一，带着冬月过来将她交给了沈素。对陆毓说道：“那两个船夫我已经让他们坐小船离开了。”众人听闻脸色变了变。冥一见此问道：“怎么了？”
    凤二：“外面已经被堵上了。”
    冥一：“那怎么办，他们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
    “老伯和他的徒弟都很有经验，而且水性很好，估计可以顺利脱险的。”沈素只能这样略带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和其他人。
    冬月终于从混沌中清醒了一些，又被沈素塞了一颗药，现在勉强可以打起精神了。知道现在非比寻常，安静的站在一边。
    外面有鼓声传进来，清晰的就如同响在耳边。
    陆毓冷笑一声，“出去看看。”
    沈素让冥月跟在冬月身边，外面不只围了多少只船，每只船上都已经点起了火把，将周围的水面照的波光粼粼。他们所停的是被周围山体围城了一处内湖的地方，只有前面一条细长的峡谷供进出，而现在已经被堵上了。
    沈素不知道他们怎么就跑到了这种难以突围的地方，凤二懊恼一生自己大意了，沉声在后面说道：“刚刚看到船舵哪里有动过的痕迹，估计是趁船夫休息的时候动的手。是属下大意了。”只想可能会有刺客，却没想到刺客只是个算不上开胃的小菜，更大的还在后面等着。
    陆毓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地说道：“回去自行去领罚。”
    凤二自然无异议。
    于他们正对面的大船上此刻从船舱里走出来一个人，身披黑色的大髦，里面的衣服也是黑色的，上面的暗纹隐隐若若，若不是有火光，估计会与这夜色融为一体。脸上带了一个丑得骇人的鬼面具。远远地看着陆毓，语气似笑非笑：“陆毓，好久不见。”听起来就像老朋友许久不见之后的简单寒暄。
    陆毓瞥了他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随即换做不屑：“是挺久的，久得我都要忘了陆家还有你这么一个人。”
    那人似乎有一丝恼怒，但很快又掩饰过去，变得仍是不温不火的模样，“那没关系，我今日会让你记住的。
    “是吗？”陆毓轻描淡写地一句，仿佛根本没放在心上。
    沈素有些疑惑，陆家，难道两个人有血缘关系？这不会又是陆毓的某个极品亲戚吧？沈素郁猝的想。
    对面的人将目光移向站在陆毓右手边稍微靠后的沈素，“沈姑娘，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你看如今不就实现了吗？”
    明明是足够温和的语气，却让沈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也正是这句话让沈素脑中兀自响起一句话：“沈姑娘，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这是......陆衍！
    见沈素一副从疑惑到惊讶再到了然的表情，很显然是已经知道了。陆毓勾起一抹笑，再次看向陆毓，“这份大礼喜欢吗？这只是个开始哦。”
    说完对身后一直严阵以待的手下说道：“准备。”
    身后的黑衣人卿卿抬手，周边几十艘船下面的船舷突然掀起，突出了许多弓弩，甲板上也突然站满了一排排的人，手中的弓已经满张，蓄势待发。
    黑衣人手起落间，密密麻麻如雨点般的箭雨以他们所站的地方为中心齐齐而来。陆毓抱着沈素跳开，衣袍带着身后的内力散开，硬生生地在箭雨中开出了一片小天地，待铮铮铮的声音陆续停下，甲板上唯一完好的地方就是鲁豫和沈素站立的地方以及不远处冥一三人各自站立的地方了。
    刚松口气的沈素，从陆毓的怀里挣出来。
    陆衍看着对面完好的几人，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的阴沉，只不过被面具遮挡叫人看不到。不过很快，他又说道：“看来陆庄主真是风采不减当年啊，武功仍旧如此让人钦佩。那么接下来的大餐您就好好享用吧，希望可不要不小心反而让自己成了果腹之物，毕竟做哥哥的我还挺舍不得的呢，哈哈哈哈。”
    森然的笑声回荡在黑暗的上空，四周寂静，只有火把上的火焰不断地跳跃着，映着周围的影子来回不停地晃动，更显森然。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武林大会 风云再起（5）
    陆衍说完就转身回了船舱，连带着身边的黑衣人也都跟着进去了。周边的所有船只也都放下船帆，向外行驶去。
    沈素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这是要离开的意思？那之前那句话根本不想会就此放弃的意思啊？倒是陆毓心有所感，严肃嘱咐：“注意水里的东西。不要乱动。”
    有淡淡地血腥味飘来，随即一声巨大的吼声从身后传来，沈素刚想要回头，就感觉得船身一阵剧烈的晃动，差点被晃到船外，其他人也不例外。看看稳住身子，向后看去，就看见一只巨大的鲨鱼将船撞了一个洞出来，而甲板上已经坏了几块木板，正哗哗地漏着水。
    沈素的脸色有些发白，她只是在书本中见过这种海中猛兽，据说异常嗜血凶残，一般情况下群居，问道血腥味便蜂拥而至，一旦发现目标便不达目的不罢休。
    一直以来在书中才会看到的东西如今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沈素几个人一时间心里都有点紧张，只有陆毓神色平平，面容沉静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约莫片刻，陆毓将自己思忖出的想法说道，要将这些鲨鱼都引到一个地方然后一网打尽，凤二你去船舱底下将长矛拿出来。”
    凤二一瞬间明白了自己主子的意思，一个闪身快速离去。
    “用什么将它们都吸引过来？”
    陆毓笑笑，“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当然是用猎物最喜欢的东西了。”说着，抽出绑在推荐的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手臂就砍了几道。
    大量的鲜血冒出来，血腥味比之刚才浓重了不知多少，沈素明显感觉到身边游走的厚重呼吸声，前前后后不知有多少。
    沈素看了有些心疼，想要拿出金疮药，但是却被陆毓拦住了。一字一句对她说道：“等下我在这边对付这些东西，你与明月他们去另一边，寻个空档冲出去。听见没有，这一次可不准任性了，嗯？”
    沈素鼻子有些发酸，默默地收回手，声音有些发抖：“那你怎么办？”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不要担心。你与他们出去，过了这地方便是一处码头，自有人接应，到时我便过去找你们。”
    沈素摇摇头，“我说过我不希望你总是让我待在你身后，我可以的，你不要担心我。”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又认真的加了两个字：“真的。”
    凤二拿了一排长矛出来，沈素说道：“去看看有没有火球和油，越多越好。一般船出海这些都是必备物品。”凤二领命再次离去。
    沈素对陆毓说道：“我以前对地理游记很感兴趣，尤其是东瀛国传过来的志怪，里面有讲过哪里的将军出海对战水上的怪物，虽然和这差了一点，但是试试又不吃亏是不是？”
    凤二找了个船上纤夫用来运货物的铁板，上面堆了一桶桶的油，拉着走了出来，身上还背着一筐火球。放开手里推着的东西，疾步走到沈素身边将背上的东西放下，抬手擦擦汗说道：“沈姑娘你要的东西就找到这么多，另一边已经损坏严重进了水过不去，这边也马上就要淹过来了。”
    沈素看了看脚边的东西，虽然比需要的少了一些，但是要比自己预计能够找到的好了太多。船体倾斜很严重，本来离水面很高的甲板现在离水面也不过就半米多一点了。沈素甚至能看见周围游走的鲨鱼背上那锋利的鳍。陆毓去了一把长矛，转身对沈素说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先牵制住它们。”说着又看了凤二一眼，凤二立马明白留在原地给沈素帮忙，而冥一则跟在陆毓身边，冥月一个人带着冬月不方便便主动负责后方。
    沈素连忙点头，转身对凤二说道：“把火折子给我，然后把这些油都倒进水里去，快！”
    凤二不做异议，打开一桶桶封好的油，倒进水里。而沈素则是刚刚的板子垫着，将有火球一排排摆好，取出其中一个用火折子点燃。
    一个个火球摆的整齐划一，沈素将怀中的一包黑粉末轻轻到了一些在每一个火球上面，然后又将这些火球堆在一起。在中间放了一块不大不小的黑色东西。
    沈素四下扫了一眼，看到了船舱进门口出挂着的一张弓，跑上去取了下来，幸好还能用。将长箭的箭尖处插了一个火球进去，沈素看了一眼凤二，问道：“都倒进去了没有？”
    凤二点头。
    沈素放开嗓子喊陆毓：“陆毓，回来。”
    半个长度的长矛尽数没入鲨鱼的体内，一股浓重的海腥味扑面而来，让沈素几欲作呕，但是这腥味却很好的掩饰了陆毓身上原本的血腥味，鲨鱼群闻到了更浓重的血腥，开始瓜分同伴的尸体，相互夺食，残忍至极。
    陆毓退回来，与此同时沈素的箭满弓而发。星星之火，燎原之势。
    海面上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沈素说：“只能阻挡一阵子，我们要游到岸边了，只是不知道这东西能阻挡多久。况且也不能完全阻挡，会有漏网之鱼所以还是要极度小心。”
    沈素看着陆毓：“我们走吧。”
    陆毓微微一笑：“好。”
    “我们在前面，冥月你带着冬月跟在后面。凤二冥一你们最后。大家不要走散了。”
    众人无声点头，然后默契地齐齐入水。
    夜晚的水还有些冰凉，但是身边人的手上源源不断的热源传来让她即使这样也没有觉得害怕。几人放弃了出口，向着最近的岸边游去。
    在水里依旧感官极度敏锐的陆毓，突然将她整个人向更深的水下拉去，并随手对后面众人做了个手势，都是他亲自调教出来的得力暗卫，瞬间就能明白他的意思，一起跟着往下走。
    而在他们刚刚所在的水位，已经出现了两条鲨鱼，一前一后，在他们原来的地方转着圈圈，似乎在找什么。沈素紧张地手湿漉漉的，不知是水还是汗，几人奋力向前游去，力图离那两条鲨鱼的攻击范围远一些。
    可是在这边水域，陆毓身上就像装了定位的目标一样，很快那两条鲨鱼便追了过来，目标直接对准陆毓。被陆毓敏捷的躲过。没有抓到食物似乎有些恼怒，两条鲨鱼长大了血盆大口，搅得水底一阵阵浪潮，大家都发现了这两条鲨鱼的目的了。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武林大会 风云再起（6）
    陆毓松开沈素的手，给她比划了几下，转头迎上那鲨鱼。沈素看了她一眼，反身截住后面上来的四个人，做个手势让他们先上岸，她和陆毓随后就到。
    冥月毫无异议，对于沈素的话她不会质疑，当即拉着冬月向另一边游过去。沈素又对着凤二和冥一比划了一阵，二人才随着冥月一起离去。
    解决了其他人的安全问题，沈素松了一口气。转身并没有回去找陆毓，而是趁着陆毓吸引了那两条鲨鱼的注意力，绕到了后面。
    几排银针出手，根根没入鲨鱼肚皮下最柔软的地方，那银针上面沈素涂了大量的麻沸散，剂量大的可以瞬间迷倒一头大象，是沈素行走于山间采药必备的几根针，专门用来对付山里的猛兽，想着对付水里的应该也差不多。
    银针没入的剧痛让两条鲨鱼忘了陆毓的存在，开始乱转，沈素个头小，水性又不差，完美地避开了两天鲨鱼的眼睛，轻松地回道陆毓身边。
    陆毓挑眉，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又做了什么。
    沈素不知道自己这个麻沸散会不会起到预计的效果，但是趁着它们方寸大乱的时候撤退再好不过，当即做个手势拉着陆毓背对着两条鲨鱼向远处游去。
    身后有巨大的震动传过来，似有排山倒海之势。掀起了巨大的海浪，陆毓以为又是什么不好的东西过来了，神色凝重地回头去看，却瞥到身边的沈素没有丝毫惊讶，依旧拉着他不紧不慢地往前游。
    拽了拽她，向后示意。
    沈素感觉到手上的拉力，看向身边，看到陆毓询问的眼神。有些无奈，这人就不能等上岸再说吗？在水底下很好费力气的，而且不能说话长篇大论的她怎么给他解释？
    好在不远处就是岸边，沈素已经感觉到水变得越来越浅，终于触到地面的安全感让她几乎瞬间就松口气，被陆毓拉着站起来，看到等在岸边的四个人。
    岸边水浅，鲨鱼是不会靠近的，无需担心。
    远处“嘭”地巨大声音，和冲天的火光，水面冲高了十几米又重重落下，带着被炸成木屑的船板和一应船上物品。如同在海面上炸开的烟花。
    其余几人惊讶地张了张嘴，陆毓终于可以问出来：“这是什么？
    “黑火药。”沈素平静地回答，丝毫没觉得自己的回答引起了怎样的震惊。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性子稍微沉不住的冥一喊道。
    “诶？这种东西怎么了？”
    虽然已经隐隐猜到了，但是真的听见是火药，陆毓也很惊讶，但是相比于其他人，这惊讶只是在脸上一闪而过，马上变恢复常态，看着沈素笑道：“你知不知道，黑火药是皇室生产，也只供应给皇室，配方保密严格，生产地方只有每届皇帝才知道。而你却......”
    沈素哑然，有些不明所以：“可是这个很简单啊，烟花简单改装一下既可以，要想制造纯净的，原材料很难找，我嫌麻烦就没弄。”
    “你是在哪里知道的？”
    沈素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呵呵笑道：“纯属偶然，纯属偶然。”
    她真的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当年找了些硝石和硫磺之类的，准备给谷里的孩子们做烟花，结果烟花没做出来，把药房给炸了。被师傅罚站了三天，后来她苦心研究了好几天，才得出这么个配方，她也知道这个轻易不能外传，她也被师父师娘甚至师兄严肃警告过，绝对不能在外人面前用。所以一直没有拿出来，刚刚也是突然想到这个东西，而且潜意识里觉得陆毓并不是外人。
    陆毓见她这样，就知道估计是什么巧合之下得出来的，当下也没在深究，而是四下看了看周围，对其余人说道：“找个地方，准备露宿。”
    凤二和冥一领命离去，冥月带着冬月靠在一边的树上，主要是冬月在水中待久了现在还难受着，年龄又小一时间有些受不了。
    沈素看着陆毓，问道：“我们现在在哪里，该怎么出去？”
    “总会有办法的，这山又不是连绵不绝的，这一带我还是比较熟的。况且外面还有我们的人，时间一到等不到人自会寻来。”说完又笑笑：“更何况刚刚弄出了那么大动静。”
    沈素明白她指的是那火药爆炸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担心的说道：“这东西很危险，弄出这么大动静会不会被人知道然后惹麻烦。”
    “反正已经够麻烦了，到时候叫人处理干净就好了。”
    沈素也不知道是将水面上的火药处理干净还是将知道这件事的人处理干净。总之她也不想管了，这段时间又是暗杀又是鲨鱼又是落水的，让她也难免产生了一丝戾气。
    找了一处比较背风的地方，凤二生气了几堆火，又在旁边用树枝搭了简易的架子，用来烤衣服。
    沈素寻了地方坐下，看着冥一熟练的翻弄着在火上烤着的野味，野味上面包了很多树叶，又裹了一层岸边挖的泥巴，不大一会便有香味飘出来。
    沈素的独自不争气地叫了叫。
    将先烤好的分给陆毓和沈素，才去照顾其他人的独自。
    沈素也不客气，敲掉外面已经变成硬壳的泥巴，露出金黄的肉，慰藉了连夜的奔波。独自不那么空旷，沈素也有了空闲思考别的事情，所以一边慢条斯理的啃着肉，一边问优雅如同再用宴席的陆毓：“我们这样会不会耽搁武林大会？那陆衍看起来挺恨你的，你该不会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吧？”
    “不会。没有。”简单的四个字，说得沈素一噎。
    真是简洁地够直接。
    沈素也不说话了，默默地吃完手中的东西。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稍微靠的火堆进了点，准备闭眼休息。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趁着这功夫抓紧休息，总不能在这上面耽搁太久。
    耽搁时间不说，谁又能说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没有危险？
    陆毓看着快缩成一团的沈素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明明内力也不低，又怕冷又怕热的。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动作却轻柔地将缩在一边的沈素抱起来揽进怀里。
    已经迷迷糊糊睡着的沈素感觉到身边突然变得热乎乎的，不由转身换个姿势更靠近了一下。变成面对着陆毓整个人缩进他怀里。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武林大会 风云再起（7）
    沈素半梦半醒间听见脸上有轻微的震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眼是线条优美的下巴，阖上的眼眸让他少了很多平日里的戾气，多了一丝无害的英俊和纯净的天真。
    沈素仔细的看了看，发现陆毓白净的脸上真的是一点瑕疵也没有，虽然她也没有但是她平时也注重了保养，可是以她对陆毓的了解，定是不屑于这种事情的，所以这样让人嫉恨的脸是天生的吧？果然是妖孽，连这张脸都得了老天的偏爱。
    沈素正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想着，那厢已经醒了的陆毓睁开眼看着沈素盯着他的脸时而皱眉时而纠结的模样，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他这张脸虽然他并没有仔细去看过，但是想来并不是入不得眼的，她怎么一副......嗯，不忍直视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轻轻动了动，沈素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竟然盯着一张脸出了神，还被当事人抓了包，有点尴尬；幸好冥月等人听见这边有了动静已经过来了，沈素趁机从陆毓怀里挣脱开来，站起来说道：“天已经大亮了，该起来赶路了。”
    陆毓也不拆穿她，说道：“嗯，但是你枕了我两个时辰的手臂，有些麻了。”
    这下沈素更加不好意思了，虽然她明明记得自己是一个人蜷缩在火堆边睡得，但是醒来确实是枕着陆毓在他怀里也是事实，人家都给自己当抱枕了，自己也不能太小气，当下将陆毓拉起来，捏了捏他被自己压麻的手臂，“我帮你捶一捶。”
    捶到其他人都来齐了，沈素才停下手。冬月上岸后立马就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完全没有了在船上的颓废，自动站在沈素身边。
    昨日水里的战况因为天黑几个人并没有看得仔细，如今天色大亮向河面上望去，水面上是各种漂浮物，木屑、血腥、和炸烂了的尸体，
    陆毓转头问凤二：“消息传出去了吗？”
    凤二点头：“刚上岸的时候就已经发了信号，算一算时间也该到了。”
    陆毓微微颔首，不再说话。
    而是拉着沈素向陆地深处走去，“去里面看看，这地方没来过，说不准有什么发现。”
    “你该不会是又打上这个岛的注意了吧？”
    “有何不可？这又没有署名，再说署名了又该如何，抢过来就是了。实力说话。”
    沈素：“......”您真是任性。
    虽然这么想着，但还是跟着陆毓向深处走去。
    岛上很空旷，放眼望去几乎是一览无余，几个人没废太多时间就走了一圈，是个比较贫瘠的小岛，就在岸边长了一小片树林，一刻钟的路程就到了尽头。
    沈素有些疑惑，问道：“你如果用这个岛的话，准备用来做什么？”
    陆毓回道：“这个地势易守难攻，尤其是那三面环山的峡谷，守好了对于其他进到这里的人来说就是有来无回的下场。”
    沈素仔细一想，可不是嘛，只是自己处在被动的环境下，根被没想到这一点，当然她也不会想到这一点。
    “所以，这个易守难攻的地方虽然好，但是离得远啊，而且这么小的一个岛能做什么？”
    陆毓脸上闪过一丝神秘色彩，凑到沈素耳边小声说道：“兵器。”
    沈素一惊，再次四下看了这个岛，若是用来屯兵器，即使这个岛很小，那屯的数量也是相当可观，可以养活一只人数不算少的军队了。
    但是民间养兵买马制造兵器是大忌，若是被朝廷知道了，轻则人头落地重则株连九族，总是没一个好下场。沈素惊讶于陆毓的大胆，随即又有些担心，问他：“你就不怕被发现？这可是大罪，而且你藏兵器干嘛？你又......”沈素却又不出个所以然。
    陆毓却不以为然，很平常地坦白：“我喜欢握住所有筹码的感觉，而且就算发现了谁又敢说这兵器是我藏的？”
    沈素：“......”她竟无言以对。
    陆毓见她不说话，揉了揉她的脑袋，也没再出声。他实在没想好怎么开口，告诉他如今天下的不太平，他只是看的长远希望所有想要保护的人得到最大的安全保证，而不是在如蜉蝣一般，稍有风雨就避无可避，而要做到这些，他就必须有够大的资本和筹码。
    远处有船驶过来，首先看到船的凤二，只看了一眼便激动地说道：“主子，凤三他们来接咱们了。”
    沈素挑眉，哦，凤三？陆毓身边这几个人起名字都这么有意思吗？
    对面的几个黑衣人在船离岸边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就齐齐分身踏水而来，在陆毓面前单膝跪下，齐声说道：“凤一/凤三来迟，请主子恕罪。”
    陆毓看也没看他们，而是拉着沈素往岸边走，准备登船，在路过他们的时候顺便说道：“起来吧，等下到我房间来。”声音平淡，难分喜怒。
    船上，沈素累了大半夜，后面也没睡好，上船直接就回房间休息了，冬月怕自己又晕船，陪着她一起也去休息了。
    而其余人都聚在了陆毓房间里，包括冥月。
    “这个岛我要了。你们准备一下，这个地方我以后不希望再看见别人来。”
    几人沉声应是，陆毓对冥月说道：“你就听着就行，到时候她问起来如实说。”
    冥月嘴角一抽，点头。
    凤二冥一早就见怪不怪了，奇怪的是最近才回来的凤一和凤三，尤其是活波的凤三，心里止不住哀嚎，这一听就是个闲职，不知道那沈姑娘身边还缺人不，他也想去。
    陆毓淡漠地瞥了他一眼，问道：“陆衍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在哪里。”平静的一句话像冰锥一样，迎面扑来几个人差点招架不住。
    凤一沉稳，单膝跪地说道：“主子，我们已经隐藏好身份，绝无可能遗漏，但是中途不知为何碰上官府查人，无论如何不能出城，不得已亮了身份。”
    陆毓面如寒冰，一脸肃杀，骂道：“愚蠢，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最近是不是对你们太宽松了。”
    几人齐齐单膝跪地，实在是站着心里打颤还是跪着舒服点。
    “主子，若是普通官府查人那自是没问题，只是这次不知为何当朝太子也在行列，而且下面来报他们正在查我们此次的目的，所以为了不暴露大目标，属下不得已才自报身份，用来消除疑问，但是我们确实并没有说主子等人的去向，只是按照之前对外放出的消息说主子重病，这次替主子出席武林大会。”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武林大会 风云再起（8）
    陆毓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明明平日里都是哥哥精明的不行的人，怎么突然就变蠢了。他们难道不知道无论是什么理由，只要身份一说出就相当于暴露了行踪？看着跪在面前的几个人，冷声道：“回去以后，惩罚翻倍按天数算。”几人哀嚎，但是只能在心里，这次可真是错大了。晚回去一天翻一倍，再一天在前一天的基础上再翻倍，不知道这次武林大会会耽搁多久，等回去估计半条命快没了。“盯住陆衍，官府查人的事情所为何，有没有关系都给我查出来。”说完又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个岛的事情要尽快，最晚武林大会结束之后我就要看到结果。”几人沉声应：“是”“退下吧。”屋内瞬间除了陆毓再没有别的身影。沈素后面这一觉睡得相当舒服，没有人打扰，身下是舒适的床榻，若不是冬月提醒她已经靠岸了，她还能继续窝在锦被里面不出来。冬月端了一个小巧的食盒进来，笑着说道：“小姐靠岸有一会儿了，庄主看您睡得熟就没有让我叫醒您，而是让船靠岸等着。想着睡了太久，起来应该会饿了，准备了点心稍微垫垫肚子。庄主嘱咐说不要吃太多，等下还有大餐。”沈素刚醒还带了点懵懂，闻言点点头也不去深究。吃饱睡足，沈素一行人才下船。几人没有住在客栈，而是在住在一条环境幽静的巷子里，整条巷子就这么一户院落。外表古朴大气不引人注意，内里却另有乾坤。沈素讶然：“这也是你的？”陆毓点头：“我从不住别人住过的。”沈素白了一眼，当初把天字第一号让给她的时候不就住了别人住过的房间，她哪里知道那夜陆毓一宿没睡。凤二在后面赶上来，在陆毓身边躬身行了个礼说道：“主子，沈姑娘，那个现在江湖上大部分人都已经聚集在明月楼了。现有的所有人都已经查清，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人。”陆毓面色不改，“还不到时候，继续盯着。”“是”“你要凤二去做什么了，搞得这么神秘又凝重的。”陆毓不打算瞒着她：“今年武林大会不同于以往，因为今年是换届。武林大会每四年都可以办一次打擂，最后胜出的人可以挑战盟主，赢了那么他就是新盟主，输了那么也没有什么损失。而今年的擂台想必会比往届有意思得多。”“你当了多少年盟主了？”“八年。”“八年？！”沈素惊讶，“这么说，你从十二岁就已经成为盟主了？”陆毓点头，“这有什么，不过我当初确实捡了便宜。”沈素由衷赞叹：“那也很了不起。”陆毓毫不谦虚：“我也觉得。”沈素：“......”两个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内院，陆毓伸手拢了拢沈素身上的披风，说道：“南中不比别的地方，因为地理位置等原因，四季如春，所以景色很美。郊外的寒隐山里若是运气好还能看见桃花。沈素诧异，桃花？在这个月份？竟然还有。陆毓见她怀疑，也不辩解，直接揽了她的腰一边往屋内走一边笑道：“改天带你去看你就知道了。”沈素点头，说道：“所以，我其实更关心的这一次武林大会如何就会变得有意思得多。”陆毓不再卖关子：“因为大家都知道我快不行了，有些几年前不敢动念头的人也要出来了。”沈素却不这样认为，“昨日看陆衍的样子，似乎早就知道你已经没有中毒了，难道现在大家还以为你快死了？这不太可能啊。”
    陆毓看着她，问道：“怎么不可能？你以为他会大告天下我根本就没事？你想多了，他可不是个好人，而且巴不得看热闹。”
    沈素一时间有些无语，感叹道：“其实我挺纳闷的，你和陆衍到底有什么恩怨，搞得跟仇人一样。”
    “其实很简单，他比我大，但只有我才能是嫡长子。其实就这么点事，他若想当我也不在乎。”
    其实最气人的不是这身份吧，而是你这态度吧，明明得了最好的却满不在乎的样子真是太气人了。
    两个人在正厅摆了桌子用饭，已经过了晌午不过饭菜一直在备着。两个人坐在桌边，气氛和谐。
    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凤一，凤三的话，沈素想她这一顿饭一定会吃的特别舒心。
    凤一、凤二、凤三，冥一、冥二、冥三六个人中，冥三是女人现在归沈素管，凤二和冥一是在明面上的暗卫，而其他人分别管着一堂暗卫负责其余各方面事情，分工明确，等级森严，管理严格，赏罚分明。这也间接使得陆毓手下办事效率相当高。
    他们几人与陆毓的关系自然不一般。而几人早已经将沈素看做自己人，自然就口无遮拦了一些，直接说道：“主子，夫人，明月楼前面打起来了。”
    沈素：“……”夫人是什么时候的事？
    陆毓显然被愉悦到了，将手边刚到了两杯还为来得及喝的酒推了一下，说道：“喝口水，仔细说。”
    两个人也不扭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凤一先开口：“主子你让我们盯着明月楼，刚刚我们大学嗜血宫的人进去了，就派人跟上了。结果发现了西域三皇子竟然也来了。”
    陆毓挑眉，示意他们继续。
    凤三继续说：“然后明月楼突然就闯入了一伙土匪，指责嗜血宫派人杀人嫁祸给他们。然后两伙人直接就打起来了。”
    陆毓挑眉，漂亮的凤眸里闪过一丝兴味，问道：“哦？怎么回事？”
    “属下派人跟了三皇子，发现他和嗜血宫的关系好像不一般。”
    沈素看向陆毓：“皇家和江湖势力勾结？”
    陆毓正准备问沈素吃好了没，两个人可以去看看热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可是刚一转身就听见“砰”“砰”两声，转身看去发现原本完好的站在桌边的两个人现在已经口吐白沫，双眼翻白地倒在地上。
    两个人震惊，沈素身为大夫反应更快些，连忙跑到两人身边。看了眼两人的状态，抽出银针对着两人的人中的穴位就扎了进去。
    同时从掏出怀中的小瓶子倒出两粒药给两个人分别喂了下去。
    陆毓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因为如果排除一切可能，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两杯酒的问题。当下将视线转向桌子上的酒。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武林大会 风云再起（9）
    陆毓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因为如果排除一切可能，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两杯酒的问题。当下将视线转向桌子上的酒。
    沈素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看两个人的情况稳定了不少，转身回道桌边，拿起酒杯嗅了嗅，说道：“不是酒的问题。”
    陆毓脸色稍霁，但仍旧差的可以，唤了隐在身边的暗卫将两个人送进隔壁的偏房休息，转身阴沉寒冷地说道：“给我查。”
    “哦，对了，顺便找个时机让杨佳柔下决心动手，我现在不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
    暗处有声音传来：“是”然后悄无声息。
    “杨佳柔是谁？”
    “就是我二伯的外室，那天带你去看的那个女人。”
    “她和这件事也有关系？”沈素不解，怎么都感觉是八竿子打不到的地方。
    陆毓拉着她坐下，“就是看不惯有些人总是出来蹦跶，找个地方出出气。”
    沈素：“......”突然有点心疼陆衍是怎么回事？
    不想再浪费时间，沈素说道：“你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吧，赶紧去。我去那边看看凤一他们两个人，可能还需要配几服药喝下才好的更快些。”
    说完想到什么又问道：“你说这下毒之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凤一凤三所中的毒看起来吓人但只是外强中干的普通毒药罢了，稍微有些经验的大夫甚至郎中都能解。”
    陆毓嗤笑，带着些意味不明的轻蔑，望着远处不知何处说道：“这就是目的。“
    “目的？”
    “摆明了告诉我，他知道有人跟着他，而有能悄无声息地下毒，证明武功在它们之上。可能太久没出来，让大家都以为我好欺负。呵。”
    最后那一声呵，极轻又带着似乎排山倒海而来的冷意，让沈素忍不住搓了搓手臂，真是太冷了。
    “我先去看看凤一他们。”
    陆毓没有阻拦，待沈素离开，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原地。不过他并没有取安排人，而是亲自上阵。
    郊外十里，有个离别亭，顾名思义就是用来相送道别的，只是此刻连个风华绝代的人相对二站，衣袂飘飘。一个白衣似仙，一个黑衣鬼魅，一黑一白的强烈对比产生了极大地反差却又看起来那么和谐。
    只是两个人的对话倒是一点都不和谐就是了。
    “不知嗜血宫宫主煞费苦心引我前来所为何事？”
    “做个交易。”叶焕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
    陆毓拒绝：“没兴趣。”
    叶焕也不在意，直接就说道：“二十年前消音的始末以及为何这次事件茗月山庄会被卷入其中。”
    陆毓轻蔑一笑，“叶宫主可能忘了，这种事情若是查起来没人能比得过我。”
    叶焕也笑了，虽然只是轻轻勾了勾嘴角，但是对这种万年面瘫的人来说也算是个奇迹了，说道：“当然，在这方面不敢托大，但是你不是查了很久也没查到为什么偏偏截了你的东西来嫁祸？茗月山庄可向来是中立的卷入这种事可是要引人深思呢。”
    陆毓双眸闪过一丝探究，只是眯着眼让人看不清，随后问道：“条件。”
    “很简单，听说茗月山庄的产业要进西域，我希望陆庄主可以将西域皇商三分之二的命脉压制住。我也会出手帮忙，说起来还是你赚了，知道了不少秘密又抱了皇商截走货物的愁，又成功进入西域还能控制了西域经济命脉。”
    陆毓不为所动：“那可不一定，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无缘无故占便宜，因为啊这便宜吃多了有时候可能会吐出更多来补上，得不尝试，叶宫主你说呢？”
    叶焕面不改色：“我相信陆庄主就算吃多了也有那个能力不让他吐出来不是吗？”
    陆毓大笑，“拿出你的诚意。”
    “那是自然。”
    一阵风吹过，两边的花草随风浮动，再看过去，亭子里哪还有人。
    叶焕果然表了诚意，不久之后就让人松了一封信过来，厚厚的一踏信，足足有几十页纸。随信一起过来的还有一小块香料，来人说这信要用特殊的香料熏过后才显示出字。
    陆毓倒是没有着急看，以前不喜欢雾里看花的感觉，如今答案在手反而不着急了。
    只是这日，和沈素一起用过饭后在一边说着闲话的陆毓突然听见沈素问道：“那天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凤一和凤三已经大好了，听说自己中了毒气得不行。”
    陆毓哼了一声：“还有脸生气？丢人。”说完才想起那封被自己放起来忘了看的信，命人取了过来，交在沈素手里：“看看。”
    “沈素掂了掂手里的信，好厚，问道：“这是什么？”
    “那天跟嗜血宫做了个交易。”
    “所以？”
    “这是答案，至于具体写了什么，我也没看。”
    沈素：“......”
    没有办法，沈素只好打开信，反正两个人一起看也可以嘛。只是这一页页的空白纸是什么意思。刚要问，就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陆毓已经拿了一个香薰炉在手中，放在旁边的小几上，说道：“熏一下，才会有字。”
    说完拿着那些纸放在冒着袅袅炊烟的香炉上来回烤了几下，果然原本空白的纸上隐隐有字迹显示出来。这让沈素感觉很奇特，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隐藏字迹的方法。
    不过也就稍微好奇了一下，很快就被书信吸引了注意力。书信里仔细交代了多年前消音锁引起的那段腥风血雨以及为何陆毓的茗月山庄会被卷入西域这费力不讨好的纠葛中。
    事无巨细，详细到连个小人物都没放过。
    沈素放下手中的信，“如果这里说的都是真的......”下面的话她没能说出口，因为实在是太令人意想不到也太可怕了。
    陆毓面容也有一瞬间的凝重，没有拧了一下又放开，转而说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很多年前的陈年旧事，都过去了。”
    沈素点头，刚刚只是太过于震撼。撇开这件事不谈，沈素仰头说起了另一件事，“没想到你还有另一个身份，这样说来你和西域皇商岂不是还有着血亲关系在？”
    这一点陆毓是真的震惊了，因为他从没有在父母口中听说过，而他娘亲当年孤身一人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经商奇才，与他爹一见钟情，却从没有提及过身世，故而他竟然不知道他娘亲竟然是皇商家的大小姐。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武林大会 风云再起（10）
    沈素突然就笑了，调侃他：“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陆毓已经神色寡淡，眼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有些人存在不如不存在。”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和娘家有什么瓜葛，但是从她娘亲从来闭口不提的样子来看，估计也好不到哪去。他可不是个看在有点血缘关系就会心慈手软的人。
    沈素没有想太多，而是凭着直觉觉得这个皇商不是什么好东西，原本就没有什么好印象加上陆毓这番话更是觉得自己想的没错，遂用手肘怼了怼从身后抱着她的陆毓，说：“你打算怎么办。”
    “假装不知道，静观其变。”沈素在他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摇头对陆毓的做法第一次提出了异议：“这个不好玩，你可以找个法子，既让他们觉得你好像知道了什么，但又不能确定；或者干脆放出风声告诉他们你查到了些什么但是又不告诉他们具体查到了哪一步。这样才好玩，你说是不是。”沈素半侧着头去看他，飘顺柔滑的头发扫过陆毓半低着头的脸颊，痒痒的。
    在脸上，也在心里。
    见他半天不说话，半低着头两侧的头发滑落在脸颊两边与自己的纠缠在一起，根本看不清表情，只得再次用手肘推了他一下，“怎么不说话啊。”
    半晌才听见浅浅的笑声，低沉悦耳，沈素贴的近还能感受到胸腔的震动，已经砰砰的心跳。竟然有点抑制不住的燥热，脸上也渐渐爬上了一丝红晕，明明在说很正经的问题。
    为了防止自己接下来更加不自在，沈素干脆推开陆毓，干咳了一声：“你笑什么？”
    陆毓将沈素拉回自己怀里，只是这次改成面对面的姿势，两个人一时间挨得极近，几乎鼻尖挨着鼻尖，浅浅的呼吸萦绕在中间，能清晰的感受到呼吸间进出的热气，沈素眨了眨眼，长而浓密的睫毛随着漂亮的眼眸呼扇呼扇的。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陆毓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他感觉有点热。
    同样有这种感觉的还有沈素，只是还很懵懂，不知道为何觉得自己心里像是着了火想要蓬勃而出，整个人都快烧着了。但也能察觉的自己这种异常情况源自于两个人现在的姿势和陆毓暧昧的动作。
    沈素微微将头向后退了退，想着离陆毓远一点，却被陆毓抬手穿过她的发丝扶住她的后脑往前一带给阻止了，而且因为他向前的一个轻微用力，两个人的鼻尖直接撞在了一起，似乎，貌似离的更近了。
    沈素紧张地心都快跳出来了，不自觉的舔了舔自己略有干燥的嘴唇，陆毓眼里的幽暗更深，低头，唇齿相接。
    微凉。柔软。
    两个人并不是没有接过吻，只是上次陆毓来势汹汹，她整个人脑海都是空白的。可是这一次陆毓温柔似水，让她感觉放大了不知多少倍。
    嘴唇被啄了一下，似乎在埋怨她的不专心。
    这是一个柔情蜜意的吻，极尽温柔。陆毓嘴唇很薄却异常柔软，湿热的舌探进她的嘴里，舔过她的牙齿，上颚然后勾住她的小舌，流连嬉戏。
    沈素呼吸不稳，身体微颤。终于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陆毓离开了她的嘴唇，让她得以喘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天旋地转被陆毓翻身压在了榻上。
    沈素：“......”好想喊救命怎么办？！！
    紧随而来的吻一个接一个落在沈素的唇上，又一路往下落在她圆润可爱的耳垂，然后流连于优美白皙的脖颈上，一个接一个的吻，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温热，酥麻。
    沈素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开始挣扎并抬了手去推他。陆毓顺势扣住她的双手举过头顶，整个身子压得更低，两人紧紧想贴，在室内本就穿的相对单薄，沈素能感觉到源源不断传过来的热度。浑身不自在地动了动，感觉到陆毓身子一瞬绷紧，然后清晰感觉到了下面抵触在腿间的东西，沈素不是一无所知的少女，她知道那是什么。
    沈素瞬间僵硬，大气不敢出。陆毓埋首于沈素的脖颈间，声音隐忍而沙哑：“卿卿别动。”稍微粗重的喘息喷洒了灼热的气息在脖颈处，又酥又痒，可是却不敢再乱动。
    好在一会的功夫，陆毓的呼吸已经平稳，并放开了沈素。
    沈素推开他坐起，并刻意离得远了点，生怕他再一个忍不住扑上来。陆毓见她这样，苦笑，怎么办，自制力越来越差了，还差点吓到她。
    想她也不知道怎么对着自己，只好说道：“刚刚的方法不错，我先去书房，你自己好好休息。我会唤冬月进来陪你。”
    沈素点头，现在只要不和他单独相处怎样都是好的。
    陆毓笑了笑，看来还是要循序渐进温水煮青蛙。拾起傍边案几上的书信，陆毓走了出去。
    开门声响起，隐约有说话声传来，不大一会就见冬月走了进来，见沈素一个人靠在榻上双眼放空，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好出声：“小姐，庄主怎么突然走了，这都该用晚饭了，要再等等吗？”
    “不用了，今日我自己吃。”
    冬月虽然感觉到疑惑，但还是聪明的没有问，只是走到外间嘱咐小厮将两人份的晚饭减成一人份地端上来。沈素口味偏清淡，尤其晚上更甚，所以小厨房煮了清淡香甜的百合粥，白米熬得粘稠香糯，配着百合的淡香闻起来就食欲大开，为了配合口味，还有几道酸甜可口的小菜，色泽鲜艳，放在一起看起来就赏心悦目。
    放在平时这可能是沈素颇为受用的一顿饭，但是这次不知为何就没了胃口，沈素尝了两口便放下筷子。冬月皱眉：“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口感不好？”她压根没想到会不和沈素的胃口，只想到近日小厨房可能做得不尽人意，吃起来口感不好。
    沈素摇头，说道：“今日不想吃这个。”
    冬月以为她不想喝粥，便说道：“小姐想吃什么，小厨房今日还做了金瓜山楂酿，水晶虾饺，还有蒸槐花都比较清淡，或者小姐想吃什么我去让小厨房的人再做。”
    沈素歪头略微思忖了一下，说道：“想吃烤鸭。”
    冬月：“？？？？”正想着答应，却在听见说烤鸭的那一刻，一个踉跄，她没听错吧，小姐平时很少碰油腻的东西的人竟然说想吃烤鸭还是在晚上？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武林大会 风云再起（11）（修）
    沈素见她惊讶，依旧坚持：“恩，烤鸭，涂一层油和佐料温火慢烤，直到烤熟外面冒了一层油，酱料要麻辣的，再配上芝麻酱，花生酱，最好再加点醋，配上小葱和黄瓜，快去吧。”
    冬月脸上的表情龟裂，却还是听话地下去叫人准备。而且听着小姐慢条斯理地说出来，怎么就感觉这么馋呢？一定是她晚上没吃饱的缘故。
    小厨房里的丫鬟婆子，收拾妥当之后正坐在厨房外面的小院子里边做手工边聊天，见冬月走过来都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今日怎么这么快？可是小姐胃口不好？”
    冬月摇头，将沈素刚才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众人。众人：“......”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不过奇怪归奇怪，还是起灶做了一只烤鸭，并配上沈素要求的配料，让冬月端了去。
    鸭肉肥而不腻，带着烤肉的香味，配上蘸料吃的沈素直呼好爽，一只完整的烤鸭全部吃完，看得冬月直咂舌。深谙养生之道的沈素很少这样放纵自己，她很少吃油腻或者香辛味重的东西，但并不是代表她不能吃或不爱吃。只是常年在药仙谷吃习惯了粗食清淡的饭菜一时间不习惯。
    只是不知道早就习惯了清淡食物的肠胃突然换了口味受不受得了，沈素揉揉肚子满足而又担忧地泡个澡，睡觉。
    沈素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刚躺下不大一会便隐隐感觉到胃不舒服，只得起身寻了两粒药吃了，后半夜才堪堪睡下。陆毓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在被子里卷缩成一团的沈素，眉头微皱，似睡得极不安稳。刚刚进来的时候在外面守夜的冬月已经将晚饭的事情告诉了他，想必是身子不舒服了。
    陆毓叹口气，脱了外衫，侧身躺在沈素身边，长臂从沈素身下伸过将她揽进怀里，另一只手覆在她胃部，轻轻地揉了起来。手掌干燥温热，力道轻柔，让沈素皱了半宿的眉头终于松了开。
    第二日一早，沈素刚醒来便看到一张放大的脸，如墨般黑亮的凤眸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一时间还有些懵的沈素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从他怀里出来，翻身坐起，看到自己完好的睡衣松了口气。
    陆毓直接气笑了，“自己身体什么样不清楚？非要吃那些自己不能吃的东西？到头来受罪的还是自己？”
    劈头盖脸的被训了一顿，刚醒来脑袋还放空的沈素半晌才喃喃道：“啊？你怎么知道的？”她小时候在家落下了肠胃不好的毛病，后来时间久了很难去根了，只能靠饮食多注意调养，需要忌口的东西也多。
    陆毓转头，“我问过佑铭，他说你肠胃老毛病了，平时要多注意。原本觉得你自己也是大夫应该没什么问题。竟然还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不要命了？”
    沈素眨眼睛，这真是冤枉，她肠胃虽然老毛病了但是这几年也养好了不少，偶尔放纵一次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昨日却不知为何犯了病，沈素总觉得是因为自己被陆毓越养越娇气的缘故。
    见她不说话，陆毓抿紧嘴唇周身越来越冷，沈素不想搭理他，唤了冬月进来，起身准备洗漱。
    陆毓更气了。
    沈素在窗边净面，刚拿了帕子擦擦手就听见哐当一声关门声响起，擦了擦脸睁开眼睛看向门口，什么都没有。再看屋内陆毓早已经不见身影。
    将窗子开了一些，有些树枝便伸了进来，带着零星的花苞，“梅花要开了。”
    冬月放下小姐和庄主是不是吵架了的心，笑道：“是呢，估计再过七八日就开了。而且每个季节咱们小阁楼上都会开不同的花，好看极了，小姐可以出去看看，在东湖边的小山亭上往这边看景色最好，视野最佳。”
    沈素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思考一边听冬月絮叨。倒是认同这句话，她一度怀疑陆毓在每个他名下的房产下都按照山庄建了个一模一样的小阁楼。
    眼珠一转，“稍后你去准备些茶水点心带过去，早饭也准备在那边，我去找陆毓。”
    陆毓在沈素院子的小楼里隔了一个书房当做平时用，但是显然这次他并没有在阁楼的书房里。沈素出门往梨园走去。远远的站在门口的凤三看到沈素过来，赶紧迎上来，小声问道：“沈姑娘，恕在下直言，主子今早吃了火药吗？”一大早脸黑的跟什么似的，吓死个人。
    沈素摇头，“他在里面吗？”见凤三点头，“我进去看看。”
    凤三本想着劝一句珍爱生命，但是转念一想沈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啊，遂放心让她进去了。
    推门进去，陆毓正坐在案边看书，听见声音抬眼瞥了她一眼又回到书上，面无表情。
    沈素在案几另一边坐下，挨着陆毓，把书从他的手中抽走。陆毓不看她也不恼，又从旁边抽了另一本书，刚打看就被沈素抽走了。拿一本，抽走；再拿一本，再抽走。来来回回好几次，陆毓终于抬头，“有事？”
    沈素一时火气噌就冒了起来，伸腿踹了盘腿坐在一旁的陆毓一脚：“你气个什么劲？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还不知道？这一顿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毓转头不看她，不说话。
    沈素扯了扯他的袖子，“我听说小山亭那边的景色极美，准备去看看，来问问你要不要去。不过看你好像比较忙，而且这山庄里里外外都是你的估计这景色早就看腻了。就不打扰你了，我自己去。”
    说着作势起身准备离去，刚一转身，会听见身后凉凉的声音传来，“去哪。”
    沈素回头，看着已经被陆毓捏皱了的书页，心里一软，放轻了语气，“你还没吃早饭吧，我也没吃，想着和你一起吃的。唉，有人偏偏不领情。”
    陆毓起身，及不可闻地哼了一声，说道：“走吧。”
    沈素轻笑，把手放进陆毓手里，陆毓身形一顿，随即抓紧面不改色地往外走。只是眼神已经明显柔和了起来，周身的冷气也消失不见。
    一直站在外面的凤二见二人手拉手出门，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小山亭建在一处十几米高的巨大假山上，半凌空，下面沿着假山修建了红木阶梯蜿蜒而上，亭下便是面积巨大的东湖，中间一座长长的桥与西边相连，桥几乎紧贴水面，只有中间微微拱起，冬季下雪的时候远远望去，只看得见中间拱起的部分，据说是仿照临安的断桥建造。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大会进行时 风起云涌（1）
    沈素看着这造价极高的园林美景，一时间再次感叹自己抱了个大金主。
    两个人相对而坐，沈素执手泡了一杯热茶递给他，陆毓木着脸接过，看不出喜怒。只是在看到远处亭台楼阁，山水佳木掩映中的小阁楼，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嫩黄色的腊梅和红艳的美人梅，在阁楼的墙缝隙里枝枝错落，红黄交错掩映，开的并不是很繁盛，但是陪着檀木色的枝丫别有一番写意味道。
    沈素忍不住叹息：“真美。”
    陆毓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也看到了那景色，唇角上翘显然心情不错，夹了一筷子点心放在她的碟子里，“吃饭，景什么时候都能看。”
    面前一小蛊山药粥，配了小半杯的牛乳，加上香甜可口杏仁松子乳络。不经意间已经都放在眼前，虽然面上还是一副半冷不热的模样，可是做的事又心细到极致，直让人暖到了骨子里。
    沈素不再说话，低头执起小巧的勺子喝粥。陆毓看她一副乖巧的样子也松口气，他听说胃病犯了的病人，胃口极差而且是吃不下东西的，见她胃口还不错，着实放下了心。也安心低头用饭。
    日子过得极快，原本种在院子里的梅花树不知不觉中就开了花，这日一早沈素如往常一样起来梳洗完毕后开窗透气，刚一打开就闻到扑鼻而来的梅花香，浓郁却清淡，抬眼看去，满园的梅树已经次第盛开，竟让她一时看呆了。
    冬月进来见她这样，便说道：“今年这梅花格外好，我今早摘了很多新鲜的梅花，晒干了可以戴在身上，还可以铺以其他花瓣泡茶，留了一部分用来做梅花糕，剩下的用来酿清酒。”
    沈素听闻，打趣，“你倒是会物尽其用，估计还未等花谢，先被你摘光了。再说了我们又不会在这里常住，你摘了这么多，还酿酒看你怎么挪回山庄。”
    “怎么会，我专挑那种意境完全盛开的花摘的，那些将开未开或者还是花苞的都好好留着呢，您还能再看很久。而且小姐您不知道吗，这些地方都是属于茗月山庄的，到时候派人来取不成问题。”
    行行行，你们财大气粗的山庄什么也不差。沈素又看了看窗外，“若是下雪了，想必会更好看，踏雪寻梅想起来就美极。”
    冬月一直生活在南方，南方极少下雪，她没见过雪，但是想想洁白的雪配着红艳的梅花想必是难得一寻的人间美景，只是这下雪是老天爷的事情，她也只能想一想。
    上午，沈素闲来无事在院子里折了两枝长势优美，枝干苍劲的梅花枝去寻陆毓，将手中的梅花枝插在书房里书架旁边一个巨大的落地花瓶里，将满室墨色点缀出了一抹幽然。
    陆毓就坐在案几旁边，看着她满屋子晃悠，摸摸这瞅瞅那，终于问出声，“你干嘛呢？”
    沈素转头看她，巧笑倩兮，一双眼睛想装了细碎的星辰，亮着光，“我听说一般你们这种人书房里都是有机关的，装一些什么密室啊，宝藏啊，你有没有。”
    陆毓直接点头，“有。”但不在这里。
    沈素眼睛更亮了，但是还没等问出声，就听见门外响起说话声：“主子，有信。”
    沈素想这是有正事要谈，遂准备离开。却被陆毓制止，直接喊人进来。凤二进来，见到沈素也在没有丝毫异样，仿佛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站在陆毓前面，抽出袖中的书信双手呈上，“是陆家二房那边传来的。冥字号的暗卫遣了小半数的人过去，冥一也在应该不会有问题。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陆毓打开那卷成一个圆筒的纸条，看了一眼，手腕翻动纸条就在手中变成了粉末。问道，“你看过这信的内容了吗？”
    凤二疑惑，凡是打了火漆的信，必定是主子第一个过目。其余剩下的不是很重要的他们可以过目筛选再上交。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这么问，凤二还是老老实实地摇头。
    陆毓转头看到落在桌上的火漆印，明白了几分，说道：“冥一查到了陆衍和白家的书信往来。”
    凤二惊讶：“怎么会？之前您拍冥一五白家的查探的时候并没有说道还有这种事！”
    “是啊，怎么会呢？”陆毓轻飘飘一句话，室内已如冰封千里的茫茫冰川。眼里闪过一抹寒光，“只能说明这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武林大会还有三日就要开始，想必他也要启程了，告诉冥一动手吧。”
    说完拉着沈素坐下，皱了皱眉头，“手怎么这么凉？”
    沈素：“......”你能不能别跨越这么大，她适应不能。
    想说这里还有人在呢，一抬头，哪里还有凤二的影子。只能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也不下的。
    两个人在书房里用的午膳，口味都是按照她的习惯来的，一碗荷叶碧梗粥，桃花烙，水晶虾饺皇，山药百合鸡汤，都是她喜欢的食物，连口味都做的和山庄里的大厨丝毫不差，沈素简直怀疑他带着个厨子一道过来的。
    倒是陆毓，从没见他挑剔过，平日里跟着她一起用膳，她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她也曾问过，被他一句你喜欢的我都喜欢给堵了回去，以至于山庄上下大厨房小厨房做的全是她的口味喜好。沈素原本还气陆毓搪塞自己，后来一想是他甘愿的自己又不吃亏，随他去了。
    本想着用完膳直接离开，但是陆毓却拉着她直接出了府。
    看着不远处明月楼三个苍劲大字书写的匾额，沈素问：“明月楼？该不会是又看热闹吧。”陆毓失笑，摇头，“来见个人。”
    南中的风土人情，以为接近海上其他国家的，所以民风豪放，却带着不羁的爽朗和豪迈，街上形形色色的人，女子男子皆有，就连寻常闺阁女子也没有带着维帽，甚至比一般中原女子要大胆一些，沈素站在陆毓身边就已经见到他不知被多少妙龄少女以碰巧经过的姿态扔了多少罗帕。甚至有更为大胆的，一双美目流转直勾勾地盯着他，丝毫不被冷若冰霜的脸色所吓到。
    红颜祸水，沈素在心里给他下了个定义。
    这样想着，沈素不由得就有些生气，瞥了眼周围不停扭头注目的少女，你们难道没看到她这么个大美人吗？她才是正主好吗？
正文 第八十章 大会进行时 风起云涌（2）
    沈素甩开陆毓的手，独自进了明月楼，陆毓不明所以，待注意到周围的目光之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时间威严四溢，一种天生来自上位者的威压让一众路人纷纷避其锋芒，匆匆离开。陆毓这才举步追上沈素，只是眼角眉梢都掩不住嘚瑟的笑意。
    但这神色落在沈素眼里便成了另外一种意思，看来美人环绕迷恋的感觉很是受用啊。沈素甩开陆毓再次伸过来的手，一个人往里面走去，被陆毓拦腰截住，嘴唇贴在耳朵上，“走错方向了，在这边。”
    沈素：“......”好生气。
    不是在楼上的任何一间雅间，而是在明月楼后面的院子里，院子很简单，除了正房就是东西两排厢房，中间一处天井，中间种了一棵不知几十年的老梧桐树，热天蔽日的，想必夏日应该会很凉快。
    陆毓走到其中一间厢房门前，没有敲门直接进去。
    临窗的桌子旁已经坐了一个人，竹窗只是用撑杆支起了一个小缝隙，所以沈素在外面并没有发现窗边有人，咋一见到吓了一跳。
    那人一身青衫，外面罩了一件同色的外袍，只是秀了简单的云纹，高冠束发中间别了一根白玉簪，虽然穿着简单但是气度不凡，单手执杯，一双桃花眼兀自含笑自成风流。也是个长得很好看的人呢，只是和陆毓是两种风格，沈素如此想到。
    那人捕捉到沈素一闪而过的错愕，看了眼陆毓，“不好意思，吓到了你的人。”
    陆毓鼻孔出气，哼了一声，“你小看她了，说吧，这次又是为什么过来。”
    “什么为什么？就是想过来就过来了啊。”
    已经太过了解他的陆毓对他的话丝毫不信，神色略带鄙夷，“呵呵，那你就自己待着吧。我们也没有闲工夫管你。”
    说着拉着沈素就准备往外走。
    这回换原本坐在窗边的男子着急了，放下茶杯，连忙招手，“哎哎哎，别别别，我说我说。”
    一秒破功，原来是个蠢二货，沈素又想到。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沈素心中一惊坚不可摇的印象，正一脸哭笑不得，嗷嗷干嚎的抱着陆毓手臂叫道，“救命，我已经走投无路了，除了你不知道该找谁了，你要抛弃我了吗？负心汉！！”
    沈素：“......”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呢。
    陆毓冷着脸忍着将人一脚踹飞的冲动，使劲将被抱着的手抽出来，“又怎么了？”
    几人又重新坐下，陆毓终于得以解放双手，将沈素揽在身边，神色大有你不说出可以说服人的理由就让你就地告别人间的萧冷。
    “我是来给你送消息的。”说完眨了眨迷人的桃花眼，一副夸我吧夸我吧的表情。
    陆毓眼皮都没抬，“消息呢？”
    对面的人终于泄气，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调笑，声调也变回不同于刚才的清冷，“嗜血宫的宫主叶焕和西域三皇子尉迟澜是断袖！”
    “噗”沈素刚进口的一口茶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被这消息给惊得喷了出来。陆毓淡定地给沈素拍了拍背顺气，“慢点喝。”
    她是慢点来着，挡不住这消息太吓人啊。
    陆毓终于舍得抬眼皮，说不惊讶是假的，但是他早就有习惯于情绪深敛，所以在外人看来只是依旧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对面的秦霜嘿嘿一笑，“那什么，昨天晚上不小心走错了地方，在房顶上看了他们两个在做一些羞羞的事情。”说着双手握拳放在脸颊两边，一边眨眼一边感叹：“那场景，那动作，那声音，真是......”还没等说完，被陆毓隔空打了一块桌子上的点心进嘴里，堵住。
    这是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
    “你没有被发现？”沈素问道，毕竟凤一，凤三两个人都在监视这两个人的过程中铩羽而归了。
    秦霜稍一仰头，双手抱头随便往后一倚，不屑道：“太小看小爷了吧，这点本事还没有怎么闯江湖。”
    难道这个人看起来吊儿郎当，还真是个个中高手？陆毓看出她的疑惑，在一边补刀：“他练过龟息功，轻功好。所以总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还能不被发现。”
    沈素笑，原来是这么回事，龟息功不就是看起来像个死人？任何人都发现不了吧。倒是有可能叫他撞破一些秘密。
    “我们走吧。”陆毓对沈素说道。
    沈素点头。
    秦霜一看不对劲啊，连忙站起来，堵住门，“怎么怎么，这就过河拆桥了？”转向陆毓，“哥，你就这么对我。”
    转向沈素，“嫂子，你怎么也不管管。”
    沈素：“......”你谁啊？
    陆毓一脚踹开他，“滚回去，凑什么热闹。”
    秦霜挨了一脚，并不重，他嗷叫一声，“我已经无家可归了，我娘天天逼着我娶亲，介绍完这个介绍那个，十里八乡的媒婆都认识我了，简直丢死人。”
    “那你就娶个亲不就完了？”
    “我偏不，我要找个合心意的姑娘，先你侬我侬的谈情说爱，再成亲生子。”说完又开始嚎叫，“哥，你收留收留我，我吃的不多。”
    沈素其实很想说一句，大兄弟，你这样很难有姑娘会看上你啊，除非......她眼瞎。
    最后秦霜还是跟陆毓回去了。
    秦霜是陆毓的娘亲的兄长的孩子，但并没有血缘关系。他娘亲当年孤身一人在中原，刚开始孤苦无依，幸得善良的人家收留，后来家里两位老人去世就兄妹两人相依为命。而他娘亲也改了姓氏随这一家姓秦，至于原来姓什么，没人问，也无人知晓。这都是比较容易接受的，秦霜叫陆毓哥的时候，沈素就隐约猜到了，陆毓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对他显然还算得上容忍，不可能是陆家叔伯那边的，就只能是娘舅那边的了。
    只是当沈素知道秦霜竟然是天下第一酒庄的少爷的时候就不那么不淡定了，酿酒师需要心性沉稳，耐心细致，再看秦霜，莫名的担心砸了招牌。
    而秦霜在得知沈素就是江湖上医药双仙的那位姑娘，就差挂在她腿上当个挂件了，天天除了吃饭睡觉，乐此不疲的跑到沈素这里套近乎，陆毓这几天一直黑着脸，就差在院子的大门上挂一块秦霜与狗不得进入的牌子了。
    沈素倒是没什么感觉，秦霜虽然看起来不正经，但是很多事情拿捏有度，不会让人感觉不舒服，有几分大智若愚的味道。这也是为什么陆毓黑着脸却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举动的原因。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大会进行时 风起云涌（3）
    秦霜带来的消息不能说不管用，最起码让陆毓等人对两人为何来往密切有了个大致猜测，但是是否有着别的更深层的秘密还不得而知。
    这日，沈素，陆毓和不请自来的秦霜坐在小山亭上下棋，主要是沈素和陆毓在下，而秦霜一个人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说些在外头听来的传言、见闻，倒是还蛮有趣。
    沈素素手拿了一颗白玉棋子，盈盈纤指夹着白玉棋子，怎么看怎么美，轻轻落下，“你们说，那尉迟澜和叶焕真的是断袖吗？尉迟澜应该是西域最有能力登上皇位的皇子之一吧，若是传出他是个断袖这消息，想必支持他的人也要慎重考虑一番吧。”
    秦霜听完，两眼一亮，“那是自然，要不要找几个人出去在市井里面散布一下？”这种事情听起来就很好玩，他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陆毓抬眼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个眼神就成功让他闭了嘴。
    沈素倒是对断袖没有什么偏见，相反的因为她游历的比较多，看过很多书反而对这种事情由衷地表示理解，谁也不能预见自己将来会爱上一个什么样的人，爱上了就是爱上了，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
    陆毓这几日心情颇好，虽然表面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差别，但是沈素还是明显地感觉到了，比如他心情好的时候会在看书的时候屈指轻轻敲着桌面，一下又一下，像是打着节拍。
    沈素眨眼睛，“最近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陆毓挑眉，眼神从书上转到她身上，“你怎么知道的。”
    沈素狡黠一笑，“猜出来的。”
    凤眸里闪过一丝笑意，陆毓抬手揉了揉沈素的头，“瞒不过你。”复又说道，“确实，本来想着明日武林大会开始再跟你说，但是我竟然没瞒住你。”看来他在她面前越来越不设防了。
    沈素恍然，怪不得没跟她说，沈素从他的魔抓下挣开，笑说：“要不我假装没发现也行，你明日告诉我也一样的。”模样像极了狡猾的小狐狸。
    陆毓哭笑不得，“前几日不是查到陆衍和白家有往来的嫌疑吗？我便让冥一动手推波助澜了一把，竟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什么意思？”沈素不解，其实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都还没明白，比如那个杨佳柔到底是个什么角色，陆毓当初模棱两可也没有说明白。
    陆毓眼神闪过一抹讥诮，“那杨佳柔是几十年前那场江湖动乱中唯一活下来的人，从嗜血宫灭门惨案中活下来的人。”
    “那怎么就成了陆轻棠的外室了？不会这灭门和陆衍也有关系吧，他也掺和了一脚？”
    陆毓讥讽地笑了一声，“当然掺和一脚，不掺和了，当年杨家祖传的檀香扇就在陆衍手里，只是杨佳柔这么多年蒙在鼓里。估计知道真相闹起来也够陆轻棠喝一壶了。”
    “只是那杨佳柔毕竟对他还有情分，而且势单力薄......”沈素很是担心她搬不到这座大山却又搭了命进去
    陆毓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么多年过去，未能生子还落得个外室的名声，再多的情分还能有多少？但是杨佳柔还未与陆轻棠撕破脸不外乎还有个原因就是陆轻棠答应她会帮她找到檀香扇，你说说若是有朝一日发现枕边人一直哄骗着自己，甚至间接导致自己家破人亡还会不会念着那所谓的情分放他一马，恐怕只会恨得更深吧。”
    沈素：“......”行行行，算你狠。
    “我原本以为她可能会跟陆轻棠闹上那么一闹，搞得家宅不宁，那正是的夫人也不是个好相与的，陆衍又对他娘亲极为重视，给他找点赌罢了。但是我没想到她直接拿小的开刀，借着林洛的手给陆衍下了毒。”
    沈素：“......”年度大戏啊。不过，“林洛又是谁？”
    “二伯母。”
    沈素真是想给这位机智聪慧的外室竖个拇指。
    问题是，“中了什么毒？”
    陆毓展演一笑，青丝散落在两侧，薄唇一开一翕：“消音。”
    沈素：“......”摊上大事了呢，“那杨佳柔怎么会有消音？”
    “我中毒的时候冥一就查到白家制造了消音，而近日又查到陆衍和白家往来，交易的便是消音，我只是背后推了一下，也没想到她这么上道。不管她怎么得到这毒药又是怎么借着林洛的手下到陆衍身上，总之是帮了大忙。”
    沈素点头，总之接下来的武林大会不用担心他会插一脚了。“只是，中了消音的话，他应该没有你的好运气，岂不是就等死？”
    “那到不可能，我想他可能去无暇顾及这边，而是会转道去找你师父。”
    沈素有些担心，“我师父......”
    毕竟自己师父和他是师叔和师侄的关系，夹在中间很难做吧。陆毓理解她，拉着她的手，一根一根揉捏着纤细柔弱的小手，她能想到的事情他怎么会想不到，“放心，我已经修书给师叔带了话，让他尽管医治。反正也解不开不是吗？”
    你倒是打的好算盘。
    “好了，今日早点休息，明日带你去看武林大会。”
    “你不是以身中剧毒为缘由不出席的吗？”
    “我可没说光明正大地去。”况且，若是亮了身份进去可就不好玩了。
    沈素倒是没什么兴趣，往年举办的时候她也略有听闻但是因为不感兴趣也没有凑热闹来看看，今年原本还存了些兴趣在里面，但是随着自己了解的猜到的越来越多，反而没了兴奋劲儿。
    第二日，沈素早早地就起来了，说是没什么兴趣，但是临到关头听见外面震天响的敲锣打鼓声还是有些蠢蠢欲动。
    这就像平时过年，大年三十的前一天还很平静，也没什么感觉，但是真正到了这一天被周围的氛围感染，也会带了点兴奋。
    陆毓今日来的格外早，冬月正在梳妆台前给沈素梳妆，他也不出声，就安静坐在一旁看冬月轻巧地将柔滑光亮的三千青丝绾了个髻，插一只簪花金步摇，步摇上薄金打造的蝶翅栩栩如生，轻轻扇动仿佛振翅欲飞，下面挂了长长的流苏，串了小巧的白珍珠，随着头部的转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素很满意，在镜子前转头左看右看了一眼，简洁大方有不会过于素淡，很好。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大会进行时 风起云涌（4）
    南中的大街小巷都已经挂起了红灯笼，轻纱制作，家家户户各不相同，名门大户人家的彩灯，描金勾画了栩栩如生的图案，随风轻轻转动，可以看见上面生动的人物场景。可以想象到了晚上远远望去是怎样一番盛景。
    大街上熙熙攘攘地全是人，孩子和青年人居多皆盛装出行。街边各种摊位已经支起了棚子叫卖，沈素没有在府里用早膳，而是特意选了南市街边的一处早茶铺子寻了个位置坐下，和陆毓秦霜各点了一碗混沌，一碟油茶饼。老板人很好，图个开门红还免费送了三个茶叶蛋。
    混沌皮薄馅大，咬一口鲜香四溢，高汤里面还放了虾仁，油茶饼香酥脆口，上面撒了一层芝麻，满口留香。几个人都没说话，低头吃东西，显然也觉得甚是美味。
    沈素意犹未尽的喝了口汤，舔了舔嘴唇，满足地长舒了一口气，“这里的早茶太好吃了。”
    “泉州和南中的早茶是很出名的，当地的很多人都不习惯在家里用早膳，而是在外面吃早茶，便宜又美味。”秦霜解释道。
    沈素点头，深表赞同，如果是像这顿这样的她也选择在外面换着花样吃。
    陆毓看她满足的小模样，神色柔了柔，语气略带宠溺，“留些肚子，这里还有南中十八怪，到时候带你去吃。”
    沈素眼睛一亮，点头，“好。”
    秦霜，“......”不忍直视。
    周围人来人往，南市已经逐渐热闹起来了，摊子上已经陆陆续续地坐满了人，说说笑笑极为热闹。几人坐了一会儿，结了账便离开了。
    沈素第一次看武林大会，和自己想象中的样子有很大差别。她没想到武林大会在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全城的盛会一样，家家户户都会盛装出行。街边叫卖吵闹声，让她一度以为回到了临安城。
    武林大会一共有七天，前三天是宝物展出的阶段，也是间接的一个实力与财力的象征，所以稍微有些名望的门派都会搜罗各种奇珍古迹力求在这上面拔得头筹。
    而在这上面前三面的势力，可以直接对擂盟主。当然，沈素觉得直接对擂赢得可能性也很小，而大家都不傻，所以往年都是意思意思，毕竟家财不外漏嘛。
    今年则大不一样，首先是陆毓身中剧毒，功力损失大半的传言甚嚣尘上，本来还在观望将信将疑的众人，突然发现这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从茗月山庄不小心走漏的风声，一时间蠢蠢欲动，大的小的有的没的小心思以前屈于陆毓的狠戾不敢冒头的都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怪不得陆毓说今年格外有意思。
    城中心有座鹿台，有二十几米高，上面建了一座飞檐重叠的阁楼，红黄相间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显得庄严肃穆，柱壁雕梁画栋，鎏金雕刻了生动的壁画。阁楼前面是个巨大的擂台，从上面可以俯瞰下面所有地方。擂台其他三面都设置了一排排的座位供人围观。以为擂台在后四天才比，所以现在人并不多。
    几人逛了一圈，其实主要是在陪第一次来的沈素逛，寻了个街边的小茶馆落座歇脚。
    因为临近晌午，大家都寻了小饭庄或者客栈去吃饭了，茶馆里反而只有零星的两三个人，说书的老人精神矍铄，正摸着胡子坐在台子上整理自己的醒木和书籍。听见有人进来也只是抬眼看了一眼有继续低头收拾东西。
    “宝物在哪里看？什么时候能看？”沈素问道。
    “肯定不会在大庭广众下摆给人看，往年都是先送了单子上来。到时候就可以先看见各家都准备了什么。至于东西什么时候拿出来，大家都不想做第一个，且得等呢。”有秦霜这个话痨青年在，比之陆毓每次解释都两句话带过要好太多。
    沈素想到什么，问他，“你们天下第一酒庄有参与吗？”
    秦霜点头，“当然会参加，虽然不想争什么，但是更不能让其他人小看了去。”
    好吧，面子是个大问题，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有哪些是真有面子，又有哪些是打肿脸充胖子。
    沈素一直惦记着南中八怪，陆毓自然不会忘记答应了沈素的事情，至于秦霜蹭吃蹭喝的尾巴，没有反驳的权利，当然跟着这两位也根本就不会亏。
    各大酒楼早已经人满为患，幸好陆毓有先见之明，已经提前订了位置。位置并没有在明月楼这种非富即贵地聚集地，毕竟现在世人眼中陆毓本就不应该出现。
    与明月楼相隔三条街的醉香楼，二楼雅间里沈素对着桌子上所谓的南中八怪无语凝噎，蒸蛋，小排，莴笋......全是最为常见的菜。
    如果说沈素爱吃，那么对秦霜来说就是会吃。拥有者异于常人的嗅觉和味觉，能轻易分辨出一道菜的工序火候甚至于一些释放了微量的调味也能分辨的丝毫不差。
    这一点沈素不清楚，但是陆毓知道的分明。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正夹了菜往嘴里送的秦霜一个哆嗦，筷子差点没夹稳，接收到来自自家表哥的眼神，立马放下筷子，兢兢业业地讲道，“嫂子，赶紧趁热尝尝，这南中八怪看上去就和普通的菜没什么两样甚至甚是常见，但是这内里确实大有乾坤，比如这道再普通不过的蒸蛋，入口柔滑，除了蛋香还糅合了蟹香，却丝毫没有鸡蛋的蛋腥和蟹肉的海腥味，入口绵软回味无穷，说着正想则用公筷夹给沈素，却被隔空突如其来的一双筷子拦住了去路，转头陆毓早已经夹了一块放入沈素的碗里。
    秦霜心里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筷子转了个方向放进自己的碗里。
    沈素听秦霜这么一说也起了些好奇心，尝了一口，眼睛微微睁大，露出一丝惊奇，简直......太...好吃了！没忍住又夹了一筷子。
    陆毓看出她的表情，一直紧绷着的表情微微放松露出一点笑意，也胃口大开，和沈素共用一套碗碟吃饭。
    后面的菜沈素每尝一道，秦霜就介绍一道，侃侃而谈头头是道，他说过之后再去细细品味会发现更多刚开始吃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的味道，隐藏在其他食材下。
    沈素更没想到秦霜会对膳食有这么多了解。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大会进行时 风起云涌（5）
    边吃边听秦霜介绍，这一顿饭用了平时两倍的时间才用完。也大大刷新了沈素对秦霜的认识，直接对他说道，“如果有一天你要开个酒楼饭庄的话，我一定捧场；就冲这独到的品味简介，出一本菜谱传家不成问题。”
    她这话刚出口，秦霜就笑了，连陆毓的嘴角都忍不住勾起了一点，秦霜挥挥手，在身后划拉了一下，“这个就是我开的啊。”
    沈素：“......”这个醉香楼是他的？？这个看起来纨绔风流，吊儿郎当的不羁少年？
    见沈素似乎不信，秦霜指了指坐在她身边一直没出声默默给沈素夹菜的陆毓，“你问我哥，是不是。”
    沈素转头看陆毓，见他点头，才回过神，现在她已经感受到了被土豪支配的恐惧，随便找一家店要么是自己的要么就是沾亲带故的这种事放在以前打死她都不相信。
    如今，呵呵习惯了好吗。
    好不用意消化了秦霜的话，就听见他继续说道：“不过当初就是看着玩玩，那时候看表哥建了明月楼，就想着自己也建一个试试，后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就在南中和周围州城还比较出名，其余的地方也没想着开店铺，反正有明月楼就够了啊，吃吃喝喝还可以得分红。”
    沈素：“......”所以他是怎么站明月楼利润里占了分成的？
    “当年他把醉香楼的盈利都给了茗月山庄发展明月楼。”陆毓像是会读心术一样在一边老神在在地解释。
    好吧，会玩。
    中间凤二找到几人，说是白家的少主来府里想要见陆毓，说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相告，刻不容缓。凤二几人做不了决定，只得出来寻了陆毓拿主意。
    陆毓听闻只是嗯了一声当做知道了，转头看向沈素，显然如果沈素还想继续在外面逛的话，他并不打算回去。沈素知道陆毓看着自己的眼神的意思，想着逛了大半天也累了，原本想着看看有什么新奇的宝贝，结果还要等，也没了继续的兴趣，听凤二这样说反而对他口中的事起了好奇心，遂道，“我们回去吧，出来的也够久了。不过我要打包两只醉香楼的酱香烧鸡，我以前在一本杂记上看到过有记载说是好吃极了，这次出来答应了冬月和冥月要带回去给她们尝尝。”
    说完看着秦霜，作为醉香楼的幕后掌柜，两只烧鸡应该拿得出来吧。
    只是听见沈素的话的秦霜嘴角一抽，“嫂子，酱香烧鸡这道菜从选材工序到配料都是我发明的，醉香楼每半年出十只。”说完就感觉一道目光凉飕飕地落在自己身上，不用看也知道是谁，顶着一身冷汗赶紧补充，“不过没关系，您不是外人，不过醉香楼的规矩不能破，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就是掌柜的，我回府里做两只怎么样？而且府里食材上等齐全，施展得开。”
    沈素没想到那书中令人赞不绝口回味无穷的烧鸡出自他之手，惊讶了一下，随即说道，“没问题啊，回去做更好，能吃到刚出锅的想必更好吃。”
    正厅，同样一袭白衣的白家少主白书然，相貌清隽，没有陆毓五官那样精致完美，但是放在一起却显得很舒服，仿佛初春的一缕暖风，带着从骨子里浸润散发的温柔，让人如沐春风般自然而然产生一种亲切感。
    沈素观察白书然的同时，白书然也在看着她，消息上说陆毓身边最近出现的女子想必就是她了，一袭莲青色的镂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外罩一件同色的翠水薄烟纱，轻盈缥缈，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巴掌大的小脸未施粉黛，却如凝脂般莹润白皙，一双大大的杏眸明镜清澈，灿若繁星，眉黛春山，鼻子挺翘，唇不点而红，当真是美艳至极。却不会让人感觉到妖媚，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浑然天成，不敢亵渎。
    两个人都本着对对方好奇的心理打量着对方，只是沈素无法忽略身边某人狠狠捏了她的手心，一瞬间的疼痛让她收回视线，转头瞪了他一眼，意识很明显，‘你在做什么？还不赶紧放手。’
    陆毓毫不在意还有别人在场，俯身在沈素耳边说道，“有我在你还看着别的男人出神，该罚。”说完对着沈素圆润的耳垂咬了一口，刺激的沈素浑身一颤。
    抬手将陆毓的脑袋掰离自己身边，对不远处的白书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在陆毓的腰上拧了一下，手劲极大。陆毓像是没感觉一样面不改色地瞥了一眼白书然，正好与白书然看过来的眼神对上，一时间风起云涌，火花四溅，千言万语都在不言中，只有两个人心知肚明。
    沈素也感觉到了两人之间诡异的氛围，没等开口，就见移开目光的白书然温润的语气响起，“陆盟主，在下有要紧的事情要说。”说着看了一眼沈素，陆毓却假装没看见他的眼神，拉着沈素，语气算不上好，“什么事。”
    “是这样的，前日将参与武林大会的宝物报备上去之后，今日却突然发下宝物失窃。”
    陆毓闻言嗤笑一声，声音冰冷，“白少主自己看不住东西，告诉我是想让我给你们收拾烂摊子吗？”
    白书然摇头，也不在意陆毓的语气态度，只是从袖中抽出一支短小的袖箭和一张折起来的纸，“若只是简单的失窃当然不会叨扰盟主，但是我们在失窃的密室里发现了这两样东西，觉得您有必要看一下。”说着将手里的两样东西放在了陆毓面前。
    袖箭和普通的袖箭没什么差别，除了比一般袖箭小巧了一些，陆毓只拿起看了一眼，在手中转了一圈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只是没说什么就放回桌子上，空手拿起那张纸，轻轻一甩抖开，薄薄的一张纸，只有两行字。字迹潦草潇洒。
    陆毓一眼看尽纸上内容，眼里已经浸了狂风暴雨般的暗涌，只是敛着眼眸，没让人看见。但是气场这个东西还是不能忽略的，不远处的白书然只觉得陆毓是生气了，毕竟搁谁看到那样的话都会生气。但是沈素明白，那是真真切切的杀意。一时间好气到底写了什么让他变成这样。
    在陆毓将纸扔回桌子上的时候，沈素伸手拿过来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连她自己都被气到了。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大会进行时 风起云涌（6）
    “交出我要的东西，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你身边的小美女会遭遇什么不测。”
    就这一句话，这小美女说的是自己吧，沈素想着，但也有些生气，一方面气有人竟然用自己来威胁陆毓，另一方面气竟然被人小瞧至如此地步，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陆毓的眸子已经恢复了毫无感情地冰冷，对白书然挑眉，“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白家用来参与武林大会的宝物到时候报给凤二，派人去寻。”
    白书然拱手做了个揖，“多谢盟主，那书然就在府里等好消息了。”
    陆毓没再留人，白书然给随后进来领路的小厮一起出去了。
    白书然前脚刚踏出门槛，后脚陆毓整个人就变得异常恐怖，抬手一个掌风右手边的桌椅就全变成了碎屑，有一些还飞到了沈素身上。沈素抬手理了理衣裳，拉了拉陆毓的手，“你发什么疯。”
    陆毓冷笑，声音阴狠，若是凤二等人在这估计早就被陆毓吓出了一身冷汗，“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还是用你来威胁我，后半句话陆毓没说，但是沈素看懂了。
    笑着拉着陆毓的手，往外走，“怕什么？他用我来威胁你，我是那么好欺负的吗，再说了，就算是，不是还有你嘛。”伸手拂开小路边探出来的树枝，“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这个人，然后对症下药。”
    说完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疑惑道：“我看那纸上说话的语气，好像注定你就知道他的身份一样，而且十分确定他要的东西就在你手上。”
    陆毓点头，“是陆衍，想必要的是观音莲。”
    沈素：“......”这个阴魂不散的。但还是问，“真的是他吗？有没有可能不是。”
    “是他，不会错。”
    沈素选择相信。“如果是他就简单多了，反正他现在是个废人差不多了。跳梁小丑罢了。”
    陆毓点头，他最开始只是生气一个蠢货也敢威胁自己，现在想来是很简单。看着沈素走上了通往府内厨房的小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沈素眉眼含笑，好看的杏眸弯成了半月形，亮晶晶，“秦霜在厨房里做烧鸡，我来看看，顺便取取经。”说完脸上带了一抹来偷师的坏笑，却让人觉得可爱极了。
    陆毓捏捏她白嫩的脸蛋，“你若想学到时候我叫他写一份菜谱给你不就好了，厨房烟尘这么重。”
    沈素瞥了他一眼，“自己看菜谱琢磨，哪里有现场教学来的好？”
    陆毓见她坚持，只得作罢。
    临近厨房还有一小段路，就已经能闻到隐隐飘出来的香味。往前走几步，就看了厨房外面的小院子里，支起了三四个火架子，上面放了一只已经被荷叶包的严严实实的山鸡。
    即使包的这样严实也挡不住不停飘出来的香味，沈素嗅了嗅鼻子，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就看到从厨房端着各种香料出来的秦霜，夸了句，“好香。”
    秦霜与有荣焉，俊脸一杨，“那必须。”看了一眼站在院中的二人，“你们怎么过来了，不是说白家有要事要说吗？而且这烧鸡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好。”
    沈素点头，表示自己并不着急，反而毫不顾忌地蹲在秦霜身边看他收拾处理烧鸡，顺便问道，“我在一边看看，算不算偷师。”
    秦霜：“......”你说呢？而且我说算的话你就能不看了吗？鉴于身后某个人的淫威，他只能委屈自己口是心非地说道：“不算。”
    两个人并没有在厨房里呆很久，因为凤二又来报，将陆毓叫走了，而陆毓离开肯定是要拉着沈素一起，他才不会让沈素跟另一个男人单独在一起，即使那个人是他弟弟也不行。
    沈素不情不愿地跟着陆毓，思来想去都怪那凤二总是出来搞破坏。
    回环悠长的抄手游廊，陆毓拉着沈素走在一边，凤二稍微错后跟在两人身后，滔滔不绝地说这话，“居我们派在各家的暗卫来报，刚刚又有两个势力丢了用了参加武林大会的宝物，但是并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现在很多人都人心惶惶，属下盯住了白家，他们并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去，所以大家现在还没有想到咱们这边。”
    陆毓点头，“陆衍现在在哪里？”
    “属下早就派人盯着，前几日出发到了泉州，中毒后又改道去了金陵。
    金陵，药仙谷便在此。
    沈素听此有些奇怪，“陆衍在路上，怎么就能中了消音呢？是不是消息有诈？”
    凤二摇头，对沈素解释道，“杨小姐使我们很早就注意的一个棋子，消音大概是早就准备好的，正好陆衍带着他娘亲来武林大会，所以才不小心中了招。那杨佳柔买通了马车夫把消音放在了她娘亲给他准备的食盒里，而且极聪明的每天只下一丁点，。他又是个对亲娘不设防的，积少成多，到了泉州才毒发。这要是放在他自己吃食里，没准还真就被发现了。”
    没想到看上去那么阴狠的一个人，对自己娘亲倒是挺好的。只是，“这样如果仔细查的话，肯定能发现吧。”
    “发现是肯定会发现，但是又怎么样呢，杨佳柔早就已经不在陆府，躲起来了。”
    沈素双眼一眯，“这中间不会你们也插了一脚吧。”
    凤二神秘一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江湖中人都是很乐于助人的。“
    沈素：“......”我信了你的邪。
    凤二又跟陆毓说了大致的情况，便下去了，毕竟只几天的事情忙的应接不暇。
    游廊上只剩了沈素和陆毓两个人并排慢慢地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那观音莲是万不可能给他的，你答应过送给我的。”
    陆毓点头，就算她不说，他也不打算让着东西落入别人手里。更何况是敌人手里。“不过，为什么他这么肯定观音莲在你手里而且没有用掉，毕竟你当时也需要它做解药啊。”沈素疑惑，按理说别人就算知道陆毓有，也应该是已经用掉了。
    “我已经叫人去查了。总会水落石出的。也让他们一家子蹦跶够久了。”
    什么时候叫人去的，我怎么没听见？
    看出她的窘迫，“不需要说，该查的自动就会有人查，不然我养了那么多人可不是让他们当闲人的。”好吧，你厉害你说的算。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大会进行时 风起云涌（7）
    各家的单子已经整理好送上来了，沈素看着那几尺长的单子，心里暗暗惊叹，若把这单子上的东西都当了那得值多少钱。
    是夜，陆毓在一边看公文，而沈素就坐在榻上研究单子，有些宝物的名字叫的又长又拗口。单看名字根本就不知道具体长什么样子，而且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玩物，没甚意思，沈素收起单子让冬月拿了绣墩和针线盒绣起了荷包。
    原本沈素并不怎么精通女红，只是看冬月偶尔会将她随手画的花草小画绣在荷包和衣袖衣摆处，觉得很好看，所以也讨教了一番用老打发时间。
    只是那些繁杂的针法，什么切针滚针旋针，听起来一个头两个大，以至于到现在也就能秀一点简单的纹饰，稍微复杂一点的就无能为力了。
    冬月放好东西，有挑了挑琉璃纱灯里的灯芯让光更亮一些，往沈素身边移了移，毕竟绣活很费眼睛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而坐，安安静静，却温馨又和谐。
    凤二悄无声息地进来，放了一个刻了神兽的黑木盒子在案几上，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陆毓打开盒子，一股浓郁的香味就散了出来，成功勾起了沈素的注意，将手中的绷子放下，凑到陆毓身边，“什么东西，突然这么香。”
    陆毓将手里的盒子放在沈素面前，盒子打开着，能清楚看到黑漆漆盒子里面一整块和盒子同样大小的羊脂白玉在盒子底部，而上面是红艳欲滴的观音莲。
    沈素闻了闻这浓郁的香味，嗅了嗅鼻子，“过了这么久怎么还这么香。”想了想又说道：“你把这个拿出来做什么？”
    陆毓轻轻抬眼，“哦，不是说要送给你吗？所以拿来给你，你把它用掉。”
    怎么又提起这个事情了，“我知道你给我了，但是我现在也用不到这个东西嘛。”眨了眨眼睛，“还是说，你想要用掉它断了陆衍的后路？”
    陆毓眸里含笑，“府里应该有他的人，还没查清，应该是到这里才潜进来的，所以这个东西放在我这不安全。”
    “可是放在我这里更不安全啊。”
    “所以你可以想办法用掉它，你平时不是会做很多丹药之类的？用掉它很简单吧。”
    好吧，虽然这是个可行的办法，但是沈素不了解这个东西谁知道做出来会不会影响药性，而且这一株明显是整棵入药的样子，难道做一颗丹药带在身上？想想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这里，沈素将盒子合上，“交给我吧。反正最近几天也没什么好看的，不如在家里研究研究这个东西。”
    陆毓单手扣着桌面，眯着眼睛“嗯”了一声，暗中在心里琢磨了一句，家里这个词，感觉甚好。
    “最近做什么事都小心着点，让冥月跟着你。”
    “知道了，你不说也会让她跟着我的，只不过我总觉得你让她跟着我是大材小用了。我怪不好意思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现在你就是她的主子，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句就行了。”
    听见这句话沈素白了他一眼，“知道了。”
    后面两天沈素一直埋头在房间里，连门都没有出过，连三餐都是冬月侍候端进去的。秦霜屡屡吃了闭门羹，连以酱香烧鸡来交换都没能进去。以至于心情不好，又不敢对陆毓使脸色，只得每天撒欢似地往外跑，人影也见不到一个。
    陆毓倒是没有去打扰沈素，只是脸色不太好就是了。
    沈素出来的时候，就觉得整个府里的人，打杂的，管事的，上上下下看着她都格外亲切，活脱脱像看到了救星。
    让她一度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知道看到陆毓的脸色才发觉，可能是因为他的脸色太臭了，搁谁天天看着这样一张好像跟你有血海深仇的臭脸战战兢兢地生活，就算这张脸再好看也无济于事啊。
    “怎么了，绷着一张脸，跟谁欠了你似的。”
    陆毓绷着的脸又黑了黑，直接拉着沈素的手，也不管还是在院子里，周围还有扫洒，和穿梭的小厮丫鬟，直接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闷声说道：“睡不好。”沈素推开他，见他低头，长长的睫毛扇形垂下，纤长浓密，似乎还有一点委屈。
    “睡不好？是生病了吗？”沈素将手放在陆毓额头上碰了碰没有发热。正准备去搭脉，却听见他继续说道，“你不在，睡不好。”
    沈素：“......”平时她也不在好不好，说的好像两个人睡在一起一样。
    果然她就看见远处，假装干活实则竖着耳朵听声音的众人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怪不得最近主子阴晴不定的，原来是佳人不在啊。可以理解。
    沈素是在受不了，赶紧拉着陆毓进了屋内。
    二人在临窗的榻上相对而坐，沈素拿出一颗玻璃弹珠般大小的暗红色药丸，放在陆毓手里，“成了，你要不要吃一颗试试？”
    “一共几颗？”
    “三颗，不过你可以对外说只有一颗。”
    陆毓终于露出点笑意，“卿卿越来越坏了。”
    沈素白了他一眼，“我只是近墨者黑而已，要说罪魁祸首还是你。”
    陆毓好脾气，“好好好，是我。”
    沈素见他脸色明显好了很多，略微斟酌了一下想说的话，开口道：“我准备用一颗将陆衍引出来，他这样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本来就不好对付。但是有了这颗药就不一样了，我这几天仔仔细细钻研了一下，特意将它分成了三份。分开之后，这一颗药对普通的人来说可以精进功法，纯净内力，但是对中了消音的人可以解毒，但是药效却达不到可以恢复内力的程度了。你想啊，这来来回回从传出消息到这里，也过了六七日了，他喝你的情况不一样，估计现在这内力也失了大半，若是得到了这颗解药，到头来发现辛辛苦苦得到的解药解了毒却也失去了一身内力再也回不来，你觉得还有比这更绝望的事情吗？”沈素将手里的药瓶轻轻抛起一个高度又接住，思忖道：“不过，为了防止他察觉到这颗药不止一颗，你把这颗药吃了吧。这样就以绝后患了。”
    陆毓抱着她笑，“这个方法甚好，卿卿果然厉害。”
    哦呵呵，谢谢夸奖，能先放开她吗？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大会进行时 风起云涌（8）
    陆毓见好就收，抱了一下就收回了手，这搁在平时是不可能的，但是今日却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前面必须要表现的够好，够听话才行。
    沈素将一颗药单放在另一个小瓶里，塞进陆毓手里，嘱咐他，“拿好，记得明早练功之前吃掉。”
    陆毓心不在焉的点头，心里还在琢磨着另一件事，沈素看他半天没反应，拿手指戳了戳他，“想什么呢？”
    陆毓端了端身子，咳了一声，“我跟你说个事。”语气颇为严肃。
    沈素瞅他这个样子，以为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大事情，让他烦心至此，连跟她说话都频频走神，当下也正了正神色，一脸认真准备洗耳恭听，“说吧，什么事。”
    陆毓攥紧了手中的小瓶子，罕见地有些紧张，但是没让沈素看出来，低着头想了须臾，道：“你看等解决完陆衍这档子事，武林大会结束了，我们是不是该考虑考虑成个亲。”
    沈素：“......”我耳朵都竖起来了，你就给我听这个？
    只是看着说完话就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的陆毓，沈素拒绝的话堵在了嘴边，不上不下的。她还真没有往成亲这方面想过，一是觉得陆毓不像是想要过早成亲的人，二是自己也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总觉得这种日子过不得长久。当然这话是万万不能跟陆毓说出来，否则她可以预见这个人该气成什么样。
    只得选了个折中的话，“我还暂时没想到这方面的事情，是不是太快了，而且我师父他们也不知道，总之还是再等等吧。”
    陆毓原本抿紧的嘴唇已经拉了下来，脸色明显差了不止一点，说道：“快吗？我觉得够慢了。”
    “呃......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来了？”
    “不算突然，早就开始想了，只是早说了怕吓到你。”其实他是准备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好，该消灭的人都收拾干净，再跟沈素说这件事，到药仙谷提亲，风风光光地成亲。但是前几日看到白书然对沈素那赤裸裸极难掩饰的眼神，身为男人他再了解不过了，那是看到猎物般感兴趣的眼神，这让他极为不舒服也产生了一种危机感。这几日沈素不再身边，他哪哪儿都不习惯，想了又想觉得还是极早成亲绑在自己身边放心。
    沈素不知道陆毓已经想了这么多，还在纳闷，就算是现在说也算是够早的啊。
    陆毓却不给沈素反驳的机会，只是说道，“就这样说定了，这边的事情解决，回山庄我们就成亲。”也不等沈素开口，“我想起还有事情找凤二，先走了，你刚忙完，好好在这里休息。”说完举步向外面走去，步伐匆匆，像是真的很急。
    沈素：“......”顺着窗户看着陆毓远去的身影，沈素暗暗思忖，他这......难不成是......害羞了？想到这又甩甩头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给摒弃。
    而已经疾步走远的陆毓，在沈素看不见的地方放满了脚步，松了松已经满是汗的手心，长舒了一口气。平生头一次这么紧张，真是太不像他自己了。
    招来凤二，沉声吩咐，“我之前让你准备的聘礼，新房，嫁衣之类的东西，加紧准备，在这次武林大会结束之前准备好。”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大会进行时 风起云涌（9）
    凤二诧异，上次主子吩咐自己负责筹办这件事，只说在年前完成即可，怎么突然之间提前这么久？虽然很惊讶，但是秉着不该问的不问的原则，凤二只是面色如常地接受命令离去。
    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急速行驶在官道上，一路抄近路北上金陵。
    马车里不是别人，正是中了毒的陆衍和其母林洛。
    陆衍脸色灰白，嘴唇干裂，躺在马车内铺了云纹锦缎褥子的矮榻上，身上盖了三层锦被，却还是能看出来他似是极冷般地在颤抖。
    林洛坐在一边默默流泪，一口一个：“儿啊，儿啊”地低声叫着，只是陆衍并没有一星半点的回应。
    林洛双眼通红，面目狰狞，将手中的帕子搅来搅去，已经弄得褶皱不堪却丝毫没在意，她心里恨极了那个杨佳柔的贱人，自从进了府，没有一天安宁的时候，如今又是她让自己唯一的儿子中了毒，如今气若游丝地躺在这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精气。让她如何不恨。犹记得刚查出是她暗算自己让自己儿子中了毒，派人回去盯着，发现她人早已经消失不见。一看就是早有预谋，气得她直接摔了当时手中的东西。
    她当了半辈子的内宅妇人，不闻江湖事，一心一意相夫教子，围着陆府一大家子转悠，没有听过消音这个东西，但是她多少也能察觉到当自己儿子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那一抹苍凉的笑意，淡淡说了句，“因果报应么。”就闭上眼，任她怎么问，怎么说话都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她想，若是陆衍没有因为担心家里不安宁惹她烦心而提议带自己出门散散心，可能就能免于一难，她宁愿中毒的是她自己。
    马车日夜兼程，终于在这日早上到了金陵。
    金陵牧野，群山掩映中，药仙谷遗世而独立地占了好几座。依山傍水，耕织作乐，俨然一幅世外桃源的美卷。林洛虽然眼高于顶，但是也知道这药仙谷的规矩，而且自己又真的是有求于人，于是老老实实递了拜帖给守在谷口的书童，坐在马车里等回音。
    不过片刻，马车外就想起书童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夫人，进来吧。”
    林洛赶紧冥车夫牵着马车，跟在小书童身后。
    药仙谷很大，却并不华丽，前面是大片大片的药田，远处种了瓜果蔬菜，还有喜多果树。后面是一排排整齐的木屋，充满了闲居田园的气息，让人乍一看就能心生神往，爱上这里的烟火气。
    林洛没时间欣赏，见到仙风道骨的莫尘，连忙拜了又拜，还未说话眼睛已经红了，抽泣着说道，“神医，求你救救我儿，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答应，良田、珠宝、银子，就算是搭上我这条命也是可以的。”
    莫尘看着躺在床上已经有进气无出气的陆衍，心下摇头，造孽啊。看到他们母子这样，身为大夫他于心不忍，但是一想到他对自己师侄做的事情，他又憋着一口气。只能说，这世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正文 第八十八章 陆衍之毒
    莫尘收回搭在陆衍腕间的手，轻轻叹口气，“我只能配药缓解毒发的速度，但若想真正的解毒我也无能为力。”
    林洛瘫软在地，一时间不知道怎说什么好。
    写好药方，交给身边的药童去配药熬药，莫尘看了眼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林洛，叹口气摇着头离开了。
    门外，沈素的师娘正站在外面，见到他出来上前问道，“怎么样？”
    “不是很好。”
    “哼，想必是作孽太多了，这多行不义必自毙，够他受的。”年过半百却依然风韵犹存，美艳动人的莫夫人冷哼道。
    “是是是，”莫尘附和道，“这种话你在自个面前说说就行了，在外面可不能说，小心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莫夫人拧了他一把，“这还用你说，我是那么笨的人吗？”
    “当然不是，我是怕隔墙有耳，到时候坏了侄子的大计。”
    “那个臭小子？拐走我的卿卿不说，还想让我帮他办事？到时候见到他一定得好好收拾他。”
    莫尘跟在后面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感觉命不保矣。
    两个人渐渐远去，这个话题略过不谈。
    陆衍吃了莫尘开的药方，虽说没有好转但是人已经清醒了不少，也能开口说话了。林洛衣不解带地在他身边照顾，仅仅几天已经憔悴的不像样子。
    陆衍心里千恨万恨却不能表现出来。
    “主上，属下已经查到了陆毓将观音莲送给了那神医，她又将那观音莲做成了一粒药，据说正准备参加西域的拍卖会。”
    “拍卖会？”陆衍咳了几声，“今年西域的拍卖会不是早就在上个月结束了？”
    “据说是贵族私下的拍卖会，也不是在药城举办，而是在西域南郊的一座庙里。具体的还没探查清楚，陆毓那边防守太严，这些还是找了丫鬟，趁着它们几人刚刚到南中招人手混进去的。如今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已经叫人撤回来了。”
    陆衍没有说话，过了半晌，当拱手立在一边的黑衣人以为自己主上不会再说话的时候，陆衍凉凉的声音才想起来，“去西域那边看着，找人进去探探真假，陆毓那边不要盯得太紧。”
    “是。”
    末了，“我若是听见外面有一丝我中了毒的风声，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黑衣人身体颤了颤，“属下明白。”
    “下去吧。”
    陆毓转着食指上的玉扳指，望着窗外久久没有出声。
    “你说我们这个方法陆衍会相信吗？偏偏他中毒的时候我们把药拍卖了，而且他那封信......”
    陆毓语气冰冷，“由不得他信不信，事到如今，就算是明知可疑，但是他也不得不铤而走险去看一看。”说完又对着凤二问道，“那个丫鬟呢，派人跟着了吗？”
    “派了，那个丫鬟离开后去了城南的烟袋巷，进了那巷子尽头的一户人家。已经让人在里外守着了。”
    “那丫鬟真的有问题吗？”那个是她院子里复杂外间扫洒杂役的小丫鬟，是到了这里之后陆毓怕人手不够，叫人去人牙子哪里临时买回来当工的。平时老实木讷，话不多，平时也不往主子跟前凑合。当初陆毓说府里有奸细，她在心里溜了一圈觉得自己院子里应该没人。
    突然被告诉这个人有问题沈素还不大相信。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山外桃林
    陆毓揉了揉沈素的脑袋，宠溺道，“有没有问题到时候就知道了，左右不过一个丫鬟。没问题就罢了又不会为难与她，若有问题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凤二站在一边心下好笑，这丫鬟是肯定有问题的，若是搁在以往，主子肯定直接派人绑了严加拷问方便省事，如今为了沈姑娘着想，竟然循序渐进还放虎归山，简直是一只暴躁的老虎被驯成了一只家猫。只是这话他只能在心里想想万不敢说出来。
    只是身为一个万年光棍也没动过心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如此精明并擅于拿捏人心的陆毓怎么可能看不出他们是怎么想的，他只是在用这种方法来告诉那些忠于他跟随他的上上下下的所有人，沈素在他心里的地位。让他们逐渐习惯不敢造次，然后逐渐接受。
    不得不说，陆毓真是在不知不觉中为沈素铺好了这条通往沈夫人位置的路。
    而情商比之凤二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沈素更是不可能察觉得出来，只能一步一步不知不觉跟着陆毓跳进坑里，估计等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哎，”沈素推了推陆毓的胳膊，“明天就开始擂台赛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第一天都是些三教九流的比拼，看着没什么意思；之前不是说要带你去看桃花吗？正好明日没什么事，不如去看看，待后日有些真功夫的人上了再去看擂台。”
    沈素眼睛一亮，“好啊好啊，正好最近我一味药要用桃花树的根须炮制，顺便挖一点回来。”
    陆毓微笑，“你还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哪里嘛，我这是第一次。”
    第二日一早，沈素早早就起来时序穿戴好了，因着那桃花林在郊外深山里，离城内比较远，和陆毓一合计，决定朝饭就在路上解决。
    冬月没办法只好将已经摆在桌上的饭菜又重新装进食盒，盖好盖子，命人去放进马车里。
    这一次几人分两辆马车出行，前面一辆坐了沈素和陆毓，凤二赶车；后面一辆坐了冥月和冬月，冥月赶车。冬月人小又活泼，一个人在里面根本闲不住，遂坐在外面和冥月一左一右坐着有一句每一句的唠嗑。
    马车一前一后向着郊外驶去。
    沈素掀起一角车窗上的帘子，透过缝隙向外看去，发现大街上和前几日出门看到的截然不同，虽然街边仍有不少摊贩，街上也有不少往来的行人，若是以前沈素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自从看过前几日的盛况，这样的便入不了眼了，就连那家家户户门前挂的各种各样的彩灯都透露出几分萧条。沈素疑惑地眨了眨眼，回头问陆毓：“这街上怎么如此冷清了？”
    陆毓有些无奈，捏了捏她的鼻尖，“你忘了？今天打擂台，这些人肯定都去鹿台看比赛去了，哪里还会在大街上闲逛。”
    沈素了然，她把这事给忘了，怪不得。想到这就噗地一声轻笑了出来，陆毓看了她一眼，“笑什么呢？”
    “我是在笑啊，这南中的人和其他地方的人好不一样，有趣得紧。”沈素语带笑意，“这地方的人都大胆而又淳朴，对这武林大会的热情比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中人还要高。”
正文 第九十章 桃林遇故人
    陆毓笑笑没答话，只是看沈素兴致很好便也不做打扰，在一旁看起书来。沈素看了一会儿失了兴趣，马车也已经快到城外，这地方人烟稀少没什么可看的，便放了帘子用气冬月准备的点心吃食。
    这一路就走了两个时辰，小半个上午就过去了，沈素心下感叹幸好早上起得早，不然这路上岂不是就要浪费半天时间。
    几人下车，将马车寻了略隐蔽且水草丰美的地方栓了。冬月拎着中午用的午饭和冥月走在后面，食盒是在太大了，里面又放了好几人的饭量，冬月走得磕磕绊绊地，冥月拿过她手里的东西自己拎着，这才好了些。
    跟在后面小声道了句，“谢谢冥月姐姐。”
    冥月揉了揉她脑袋上的双丫髻，没说话。
    沈素和陆毓手拉手走在前面，之后是冬月和冥月，最后是凤二垫后。
    翻过前面的山头，在几座山谷之间，便看到了几片开的盛开的桃林，枝繁叶茂开的极盛。沈素原本以为这山林里就算是有桃花也只是小片，或者顶多也就几十株的样子，万万没想到这么多。
    “这里的桃花怎么会开的这样茂盛。”
    “你看到那座山头上的屋舍了吗？”陆毓揽着沈素的肩膀，指着远处山头上说道，“这大片大片的桃林就是住在那里的人种的。”
    沈素看过去，果然发现了那群峦叠翠掩映间的一小排屋舍，和飘出的袅袅炊烟。“竟然还有人住在这山中，那既然是他种的，我们冒然进来这里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那人我认识。”
    “你认识？”沈素偏头犹疑地看了陆毓一眼，“我怎么感觉你就像那话本里的文人骚客，真是做到了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境界。”
    陆毓弹了弹沈素的脑门，“这人是秦霜的师父，也是天下第一酒庄的酿酒大师，不过很多年前就归隐了，选了个这样的地方住着。所以如果运气好的话，你今日不但可以看花赏花，挖到药材，还可以讨几罐桃花酒回去。”
    沈素眼睛一亮，“这么说来，还是得谢谢你了。”
    “哪里哪里，得个巧儿讨夫人开心罢了。”
    沈素：“......这么多人你乱叫什么呢。”
    陆毓眉毛一挑，少了些谪仙雅致却多了些风流痞气，“反正早晚地事，早早练习一下也未尝不可。”
    沈素：“......”深觉说下去还不知道要冒出多少浑话，连忙转移话题，“我们去里面看看吧，我看到那房子冒了炊烟，想必是有人在的。”
    陆毓也不再逗她，几人往山里走去。
    “冥月姐姐，你说这里有人家还是庄主认识的人，他也不早说，早知道我就不备着这么多吃食的，怪沉的。”
    冥月在后面拉了拉她的袖子，“既然庄主没制止你，肯定是有他的道理，没准那老人家家里没什么吃食呢？”
    “怎么会，那烟囱都冒烟了。”
    冥月笑着摇头没作答。
    主子搭建的屋舍，外面围了一圈篱笆，院子内开出了很多空地一边种了菜，另一边摆了石桌石凳，放了许多锄地的工具，门口两边种了夹竹桃和枣树，看上去就过得悠闲自在。
    沈素顿感亲切，这里的生活和药仙谷别无二致嘛。
    “什么人？”屋内一浑厚的声音传出来。
    “老爷子，是我。”
    话音刚落，那闩住的木门就自动开了。几个人进了院子却没有进屋，只是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了，冥月放了食盒在桌子上，立在一边没说话。
    终于，屋子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走出一位灰衣长袍的老者，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了一眼院子中的众人，指着沈素，“女娃娃，这里除了你我都认识，你是何人呐。”
    沈素想他不认识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遂准备站立来介绍一番，却被陆毓伸手拦下，“这是我未过门的媳妇，老爷子越过越糊涂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了。”
    老人袖子一甩，“哼，未过门那就还不是咯，有什么可炫耀的，连媳妇都娶不到手，也不知道整天忙什么。”
    陆毓手肘支在桌子上，撑住下巴，一字一句道，“这娶媳妇又不是儿戏，三礼六聘一个不能缺，不能像有些人有能力娶媳妇，却没能力守媳妇，最后丢了后悔莫及。”
    老头气的脸红脖子粗，“你来我这做什么，赶紧走赶紧走。”
    “也不耽误你时间，看了这桃花，再挖些桃花根须，顺便带几坛子酒，没别的事。”
    老头闻言就呵呵笑了，“那不还是有求于我？不过就冲你刚刚那话我是不会把酒给你的。”
    陆毓面不改色，“哦？那也行。”顿了顿在对方以为他突然改了性子的时候又说道，“只是来的时候，觉得你那林子外的阵法甚是麻烦，所以就给解了。也不知道这方圆数十里的州城省市听说这里的奇景会不会争相一睹为快。”
    老头气的直接跳了起来，“混账混账。”连说了好几声，见陆毓仍旧老神在在地坐在那，终于败下阵来，“好了好了，我给你就是了，赶紧去给我把那阵法重新弄好，快点快点。”
    陆毓叫了凤二，“凤二，你跟着去挖酒吧，也别挖太多，你这一个人啊能拿多少挖多少，别浪费。”
    凤二点头，看着脸色不太好看的老头子，“老爷子，我们走吧。”
    “行行行，走走走，我真是怕了你们这群煞星了。”边说边带着凤二往屋后走去。
    两个人走得没了影，沈素才开口，“你这样没事吗？老人家会不会生气啊？”
    “没事，他啊也该习惯了。”
    “你刚才说什么娶媳妇守媳妇的，老人家明显就被气得不轻，哪里看出来习惯了。”
    “因为说的就是他自己啊，这么多年的心病了，在怎么说也习惯不了。”
    “啊，好可怜。”沈素小声感叹道。
    陆毓抓了她的手，“平白无故的伤感什么，都是十几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
正文 第九十一章 林间趣事
    沈素抽出手，撅嘴表示不满，“不管多久，这种事情只要忘不掉还有念想都不算是陈年旧事，说出来一样的惹人伤心，甚至比那些新伤更伤心，就如同已经好了的伤疤又被揭开，那才是疼呢。”
    陆毓失笑，“你一个没谈过恋爱的黄花大闺女，谈起这些事情倒是头头是道的。”
    沈素白了他一眼，“这有什么，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再说了那话本子那么多，总看过那么一两本的。”
    正说话间，凤二已经从后面回来，沈素转头一看吓了一跳。
    本以为一个人就算再多手脚能拿多少坛子桃花酒，刚刚陆毓那句一个人能拿多少挖多少她听了还有些纳闷，但是如今一看看到凤二再看到那老爷子黑了的脸，也竟然觉得别有深意。
    凤二双臂打开，每只手臂上都放了三坛子酒，头顶上有摞起来放了两坛子，竟然还走得稳稳当当。冬月见状，赶紧走上去把他身上的酒坛子都拿下来放在一边，头顶上的够不着，不过空出手的凤二已经自己取下来了。
    沈素叹了一句，“凤二好功夫。”
    被陆毓从食盒拿了一块点心堵了嘴，“我功夫更好，你怎么不夸夸我。”
    沈素瞪了他一眼，“什么你都凑热闹。”说完将食盒里的汤食端碗筷端出来，招呼道：“正好，时辰也不早了，就在这里用午膳好了。”
    老头听见有吃食，一道身影闪过身边已经坐了一个人，“多年不见，老爷子你听见吃食仍旧这么积极。”
    “哼，民以食为天，爱吃怎么了，口腹之欲只要不过于沉迷都是应当的，再说你拿了我那么多坛子酒，几乎把那陈年好酒去了一半我还没说什么呢。”说完看了看桌上的菜肴，“你看看，全是我爱吃的一看就是给我准备的。”
    冬月在一旁撇嘴，“明明是按照小姐的口味准备的。”
    沈素倒是笑了笑，“看老人家这样子想必是不管是什么吃食都是您爱吃的。”
    老头老脸一红，“人不能挑食，自然应当什么都爱吃的。”说完似是想到什么，“最近秦霜那臭小子有没有跟你联系或者是来找你啊，他爹娘找人都找到我这里来了。”
    “有，就在我在南中的宅子里，不过好几天没见着人影了。”
    “这臭小子，都到这儿了，也不知道来见见我这老头子，白教了那么多年。”
    陆毓却接道，“估计是在躲家里人，你明知道我舅妈这些日子逼得紧，不帮着他点就算了，还把他往火坑里推，活该他不来见你。”
    “娶媳妇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那姑娘我也看了，你舅妈招的姑娘家人品没的说，样貌也是一顶一的好，有什么好不乐意的。”
    “那姑娘再好，千金也难买乐意。”
    沈素也听出些门道，“就是啊，老人家这个姻缘呢讲究的是缘分，两个人都是极好的人，可是若没有缘分在一起也是怨偶；两个人明明乍一看并不般配，但是若有缘分，也是一对神仙眷侣。情啊爱啊的向来讲究的就不是门当户对而是冷暖自知。”
    老头摸了摸胡子，吃了口菜，“你这丫头说话有点意思，那我问你，你说若是有一天因为你不懂得珍惜的缘故失去了一生所爱，你该当如何。”
    沈素不解，“既是一生所爱，为何不知珍惜。”
    “因为失去了才发现这辈子除了她旁人再入不得眼。”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每个人做错了什么，都要承担着相应的后果，既然不懂珍惜就要承担这失去的痛苦，可是日子还是要过的啊，珍惜的爱人没有了，但还有要珍惜的亲人，朋友。我娘说过，人这一辈子啊，失去后才感到后悔的事情发生一次就够了，痛定思痛，去珍惜该珍惜的人。”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众人才陆续停了筷子。
    老头子一个人若有所思地去了屋内，冬月忙着收拾碗碟，陆毓四下看了看，问道：“要去挖桃花根须吗？顺便还可以散散步消化消化。”
    沈素正有此意，便痛快答应，“好啊，我正有此意。”从裤子的绑腿里抽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对了，你有没有匕首，到时候也帮我挖一挖。”
    陆毓摇头，顺手拿过沈素的匕首来回看了看，“你这匕首不太好，山庄里有一对龙凤匕，寒铁精炼而成，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到时候回去拿给你，正好一对我们可以一人一把。”
    沈素将匕首抽回来，“我又不用它当武器，用那么好的匕首做什么。”
    陆毓手指微曲，动了动垂了眼没有说话，却又听见，“不过既然是一对倒是个好寓意，可以换下试试。”
    十里桃林，大是很大，但是沈素却挑剔的很，半个时辰过去也就挑了两块比较看得上眼的根须，虽说这里的天气很舒服，山里的温度更是比外面要低一些，但是这么走走停停刨来刨去的，也着实累人。
    陆毓心疼她，“不如你就讲需要的样子画下来，让大家帮着一起找好了。”
    “那可不行，这植物本就千奇百态，一般人看不出来的，只能我自己来。”
    “那边让其他人帮着，到时候给你过目不就行了。”
    沈素想了想，也行，便点头同意。
    如此，这桃林二人行便变成了多人行。收了慢慢一布包的根须，沈素满足的叫了停，这些已经够用好久的了，挖了太多，用不了放得时间太长反而不好。
    老头子心疼地看着自己的桃花林，还有那八坛子桃花酒，心疼地巴不得一行人赶紧走，临走还不忘提醒陆毓，“那什么，外面的阵法你可给我弄好了，我这若是有外人进来了，我就赖在你头上，以后休想在我这里再讨到东西。”
    几人慢悠悠地下山，“诶？陆毓，那老人家说的阵法在哪里？”
    “哦，就在这山里啊，放心我带你走得都是只有我才知道的路，别人进来是找不到的。”
    “所以，你那所谓的把阵给解了是骗人的？”
    “嗯，反正那老头也不懂这个。”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擂台事发
    几人回府的时候正碰上灰头土脸到大门口的秦霜，见到熟悉的马车，秦霜便没赶着进门，而是等马车在门口停下，见着人从里面出来才赶上去说话，“你们这是去哪儿了，今儿早我过来守门的小厮就说你们已经出去了，看擂台也不该是在这个时候啊。”
    陆毓没理他，反而问：“你怎么又回来了，事情都解决了？”
    “解决了，没个十天半个月，我娘是空不出心思来找我麻烦了。”回答完又嚷道，“你还没说你们干什么去了呢。
    沈素跟在后面与冬月冥月一起走着，小厮早就听见了声音将门打开让几人进去。
    “去看了你师父。”
    “啊？？”秦霜张大嘴巴，一脸不可置信，反应过来大叫道，“你去见他，做什么？有说我来这里了吗？啊？”
    “说了。”
    秦霜听见这回答，双手抱头痛苦地在原地转了个圈，“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你跟那老头说了，不出两天这消息就到了我娘手里。”
    陆毓睨了他一眼，略带嫌弃，“我不说你娘就不知道了吗？若是不知道怎么能找到这里来。你想的还是太简单。”
    秦霜：“我不管，反正都是你的错，到时候我娘派人来你拦着。”
    陆毓踢了踢他，让他让开道路，拉着沈素直接往里走，留给秦霜一个潇洒的背影。沈素落后半步给了秦霜一个安慰的眼神。
    秦霜：“......”果然还是嫂子好。
    南中城，鹿台。
    由于陆毓现在对外还是一副将死未死的样子，所以几个人行将打扮一番坐在了观众看台的位置，而鹿台正中间留给武林盟主的位置便空了出来，打眼一望就能看见那位置上控控如也，也更加坐实了众人心中陆毓已经不堪重任的猜想。
    沈素对除了医药以外的东西都是三分钟热度，刚开始还看得津津有味但是过不久就厌烦了，无非就是两人对擂，输的一方淘汰，直到有人将赢的一方打败，则后来赢得继续对擂后面的人，最后站在擂台上的人获胜。
    周围喧嚷，因为不停有叫喊加油助威的人，沈素摊在座位上，抱怨了一句，“不好玩。”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枯燥无味的，往年我要坐在那万人瞩目的位置上看三天，其实心里早就厌烦得很，但是又不能撒手不干，不然那些武林世家一天一个公文劝谏烦都烦死。”
    沈素嗤笑，“你坐在那个位置上当然有那个身为那盟主的责任，总不能当个盟主却是个甩手掌柜吧。我就不一样了，身无重任，无官一身轻，想做什么做什么，自在得很。”
    “所以你才令人嫉恨。”
    “嘁，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这样过活不一定就适合你，同样的你若是让我管着众武林，经营着茗月山庄等等那些繁冗事物，我肯定也做不来。所以你就是操心的命，别想着闲云野鹤了。”
    陆毓嘴角抽了抽，话虽没错，但是听着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两个人坐在隐蔽却视线良好的角落一边说话一边留意着场上的情况。身后还坐了秦霜和冥月，两个人气氛说不出的奇怪，秦霜是个嘴巴闲不住的，而冥月是个冷冰冰话绝对不多的人，两个人坐在沈素陆毓两人身后，一般秦霜长篇大论说一大堆话，才换来冥月冷冰冰的一个嗯字，别提多憋屈了。
    “你说你也不算大，怎么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你学学冬月那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不就应该这样。”
    冥月终于舍得给秦霜一个眼神，“你也叽叽喳喳的。”
    一时间被冥月突然说话整懵的秦霜还没反应过来，说道，“啊？什么意思。”
    沈素回头，“意思是你跟个小姑娘似的，叽叽喳喳的。”
    秦霜明白过来，指着冥月，“你你你你，你等着。”
    下面擂台上吵吵闹闹的突然涌上了很多人，冥月站起来，“好像有情况，属下去看看。”见沈素点头，身影一闪不见了踪影。
    秦霜咽了咽口水，貌似功夫很好的样子，不知道打不打得过。
    看出秦霜的忐忑，沈素添油加醋，“冥月的功夫相当好，跟凤二等人不相上下吧。”
    秦霜：“......”
    不过须臾，明月就已经回来了，在沈素和陆毓面前低声说道：“刚刚对擂的两人中有一个中毒死了，说是被对擂的人下毒，现在众说纷纭。四处查探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不过周围人太多了，恐有疏漏。”
    “去报官，让衙门的人来处理此事。”
    冥月拱手应：“是”
    “报官有用吗？”
    “这府衙的知府和我有些交情，还算说得上话。”
    沈素：“......”还有你不认识的人吗？
    “走，我们去府衙。”
    “不去下面看看吗？”
    “有什么好看的，围了那么多人，那不该被看到的早就不在了。”
    沈素点头，“好吧。”
    秦霜跟上来，说道：“哥，嫂子，那我就先回去跟凤二说一声，好有些准备，估计那些找事儿可能要去找你。然后去府衙找你们。”
    陆毓点头，三人分道扬镳。
    走出鹿台所在街巷，陆毓叫了一辆马车，沈素疑惑，“那府衙就离这不远吧，怎么还要坐马车。”
    “你忘了，我现在是个垂死的病人。那府衙不是我的心腹，只能说有些交情，所以还是小心为好。”
    南中府衙早已经接到冥月的口信，站在大门口迎接。
    原本在车内还神色如常，谈笑自如的陆毓，在马夫将帘子掀起来的时候突然就变得变色参半气若游丝，身形孱弱，就像是沉疴已久，已无力回天的病者。
    马夫狐疑地在车下放了马凳，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人和之前上车的是同一个人。沈素最先出来，然后扶着陆毓慢慢地下了车，给了车夫一块碎银子让他离去。
    车夫连忙道谢，平时这活只要几个铜板，今日却得了块碎银子，顶之前好几日的收入，也没心思去想那有的没的，拉着马车走了。
    沈素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对着陆毓抽了抽嘴角，闭着嘴唇瓮声瓮气地说，“兄台好演技。”
    陆毓重重的咳了几声，似是极其用力才说出话，“过奖。”
正文 第九十三章 消音弥漫
    府衙赶紧迎了上来，看到陆毓这个样子，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了？”
    陆毓摆摆手，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沈素在一边开口，“知府大人，我们还是进去说话吧，再站在外面可能就坚持不了多久了。”
    陈墨赶紧招呼身后的下人，“快点快点，扶着陆盟主，咱们进去说进去说。”
    “不用，我来扶着就行，他不习惯大多人近身。”沈素拒绝道。
    “好好好，姑娘你好生扶着盟主，咱们进去叙话。”
    知府内的议事厅，陆毓被沈素扶着坐下，也在他身边落座，而从两人一到知府门口就出来跟在两人身边的冥月自发站在了沈素身后。知府擦了擦大冬天里冒出来的冷汗，嘱咐身边的随从，“还不赶紧备茶。”
    随从附身应是，赶紧下去招呼丫鬟煮茶。
    明明是他做主的府衙，陈默却不敢坐在陆毓上首位，只得在陆毓对面坐了，斟酌开口：“陆盟主可是为了那擂台上有人中毒身亡一事而来？”
    陆毓点头，指了指沈素，沈素赶忙说道：“确实，不过我们盟主最近身子不好，您有什么话就跟我说，我会代为作答。”
    知府习惯性地撩袖子擦擦额头，也不敢去想这姑娘和大名鼎鼎的盟主是什么关系，直接说道：“那什么，这位姑娘，刚刚您那边派了另一位来府上报案，不敢怠慢已经派了官兵过去，想必过了一会儿应该就回来了。”
    “仵作呢，准备好了吗？既然不是自然死亡，肯定要验尸吧。”
    “要的要的，已经命仵作准备好了，等官兵把尸体抬回来就可以验尸了。”
    沈素点头，“那就等验尸结果吧。知府大人贵姓？”
    陈默不明白怎么突然问起姓氏来了，但这又无关紧要，回答道，“鄙姓陈。”
    “原来是陈大人，有劳了。”
    “应该的应该的。”说完，又欲言又止地问道，“您看，三位是在府上等，还是先行回去，待结果出来小的派人给您送过去。”
    “何必这么麻烦，现在时辰尚早，按照鹿台到府衙的距离想必来回也用不了太久，我们在这里等就可以了，何必再麻烦大人送一趟。”
    陈默只得尴尬的咧了咧嘴角，“这倒是。”
    门外有踏踏地跑步声和剑鞘摩擦铠甲的撞击声传来，不多时门口就出现一个捕快，“大人，那死者我们已经抬回来了，与他对擂的那个人也已经暂时收押。”
    陈默站起来，“那那死者尸体抬进仵作房，顺便叫仵作现在过去验尸。”说完又对着那边的沈素和陆毓说道，“本官过去看看，几位......”
    沈素扶起陆毓，“我们和你一起去吧。”
    陈默有些游移不定，毕竟那仵作房阴气重重的，一旦冲撞了就不好了，更何况这里面换有个病人，阳气本就不足在加点阴气，若是交代在这他百口莫辩。
    似是看出他的疑虑，沈素开口，“这样吧，本人不才，略通歧黄之术，就由我跟大人走一遭可好，其他二位就在这里等结果好了。”
    陈默这才松了一口气，在前面带路。沈素松开拉着陆毓的手，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跟了上去。
    仵作验尸的地方在衙门的另一个单独的院子里。房间里面的味道不算好闻，但尚能忍受。
    仵作已经准备好了，见陈默点头便开始验尸。沈素离的不远不近地看着，等到仵作将一枚细小如牛毛的银针从那死者的头皮中拔出来的时候，沈素眼神掠过一抹暗沉。
    “应该是中毒而死。”
    沈素问道：“可否把那银针让我看一下。”
    仵作看向陈默，见他点头，才捏起银针递过去。
    沈素拿出自己的帕子垫在手上，接住了这枚银针。然后轻轻包起来。陈默见她把针包了起来，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我会查出这上面的毒药是什么，到时候会遣人来衙门告知。”
    那仵作却不高兴了，“你是什么人，又当怎么查？小小年纪不要口空说大话。”
    “放肆！”陈默喝了一声，转头对沈素笑着说：“姑娘，你看这查案却非儿戏，您将这罪证拿走了，虽说出于好意，但是若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我们确实不讨好弄，您看......”
    “那我在这衙门里面查好了，烦请大人给我准备一间干净安静的房间。”
    “这是自然。”说着对门外喊道：“来人。”
    “大人，有何吩咐。”
    “去东厢那边找一间安静干净的屋子给这位姑娘备用。”
    “是。”
    抬手引路，“姑娘，这边请。”
    沈素抬脚跟上。
    待她离开，那仵作才开口道：“大人，你怎么平白无故地让一个外人插手。”
    陈默双眼一瞪，“你以为我愿意啊，可是惹不得啊。那人可是给这陆毓一起来的。”
    仵作一噎，没吭声。
    沈素在空房间里停住，叫住待她过来的小厮，“你去帮我打一盆清水过来。”
    “哎，好嘞。”
    待水端过来，沈素才将身上带的瓶瓶罐罐掏出来，将要用到的一个一个挑出来，然后随手在桌子上拿了一只空杯子，舀了半杯水，将挑出来的瓶瓶罐罐里的东西都倒进去，然后才掏出那枚银针，针尖向下放进了被子里。
    原本淡然无色的杯子里，再银针放进去后突然间就变红，然后红色又慢慢变淡，渐渐变成了黑色不再变化。沈素眼神变了变，又往里面加了一些东西，却还是没见变化。
    长舒了一口气。沈素对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小厮说道：“你去把大家都叫来吧。”
    片刻功夫，原本冷冷清清的院子就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人，沈素还看到了秦霜和凤二，还扶着装病的陆毓，沈素嘴角一抽，见陈默已经走早身边，遂正色道：“陈大人，这毒药是什么已经查出来了，但是您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子，“姑娘但说无妨。”
    “这毒药，是消音。”
    消音！！！！但凡有点年岁的人，不隐居避世的人都多少听说过这个毒药，但是也只限于听说罢了。当下就有人表示怀疑，“怎么可能，别是判断错了吧。”
正文 第九十四章 渐起
    原本就对沈素有着偏见的仵作更是不会放过，“姑娘家家的没事还是不要说大话的好，看你的岁数这么小估计连消音是什么都不知道吧。我们这些老人好歹还听说过，岂能容你在这乱说的。”
    话音刚落就有不少人点头，陈默看了一眼脸色依旧苍白，但是一直默不作声的陆毓一眼，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消音这东西牵扯到前尘旧事并不简单，再加上确实这毒药是几十年前的东西了，而且据说已经连着配方一起销毁，而这姑娘十七八岁的模样，估计真如仵作所说的连消音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之前不是有传言说陆毓中了消音之毒吗，如今看他这样孱弱的模样也未必没可能，所以兴许这姑娘就见过呢？
    陈默纠结了，心下郁猝，明明上面几届知府都说着南中是个好地方，一年到头没什么大事轻轻松松升官发财，怎么到他这里就全变了呢。
    秦霜最见不得的便是有人自己没本事还瞧不起人，当下说道，“我嫂子说的就是对的，堂堂药仙谷的关门弟子，还屑于欺骗你们不成？真是可笑。”
    陈默：“......”
    众人哗然，他们是在是想不这眼前明艳动人的姑娘是传说的的药仙谷的人啊。其实这也不怪他们，主要输沈素在这之前从没有来过南中，而这些衙门里的人有很少出去走动，自然只是听说过却没有见过。
    要说药仙谷，却是江湖上一个特别的存在，它亦正亦邪，从不参与江湖中各势力之间的斗争，甚至于连武林大会这种武林中人人人趋之若鹜的盛会都没有参与过，可是这并不能让众人对其产生忽视，毕竟这江湖中手艺出众的郎中太少，有良心的就更少了，而药仙谷就成了这里面的一股清流，搁谁都会给三分薄面。就如同沈素为何之前根本没有意识掩藏身份，主要就是大大方方行走江湖习惯了，还真没有人会找她麻烦。若不是跟了陆毓，她还不知道原来江湖里盆根错节有这么多纠葛，这么复杂。
    终于反应过来的陈默赶忙拱手行了个礼，恭敬道，“原来是药仙谷的人，敢问姑娘可是大名鼎鼎的医药双仙里的沈神医？”
    沈素单音应了一声嗯，又接着说道，“我是谁不要紧，重要的是已经查出了这毒药是什么，就顺着查下去吧。”
    几人坐马车回去的路上，秦霜对沈素说道：“嫂子你且看，不出明天，整个南中城中聚集的武林中人都知道你来了这里。”
    沈素看了他一眼，觉得秦霜有些小题大做了，“我来这里怎么了？并没有什么不妥吧。”
    秦霜笑道，“若在平时确实是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现在毕竟是多事之秋，你往年都不凑热闹今年却出现在武林大会上，恰逢武林盟主慎重消音之毒。”说着看了一眼神色已经恢复如初正斜倚在沈素身边品茶的陆毓，“所以，这就让武林中人不得不多想，再加上今日死掉的那个人中的也是消音的消息估计很快就会被人知道，想必接下来该有的闹了。”
    “沈素自是没想到这中间还有着这么多关系，想了想秦霜说的也不无道理。戳了戳陆毓，“你打算怎么办？”
    “等。”
    沈素却说道，“我倒是想见见那个和死者对擂的人。”
    “难道你怀疑是那个人下的毒。”秦霜赶忙问。
    沈素摇头，“还不确定，我跟着知府去看仵作验尸的时候，那中毒的银针是从头顶上发现的，那枚银针精准的没入百会穴，毒药消音汇入百会，又加上对擂中肯定要用功运气，几乎可以当场让人暴毙身亡，所以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定是对擂过程中被下了毒，但是至于是谁，还想不通。”
    陆毓放下茶杯，直起身，“下毒之人通晓医术。”
    沈素也有这方面的想法，遂说道：“所以我想见一见那对擂的人，问一问话，兴许能知道点什么。”
    “我也正有此意，所以刚刚临走之前我已经让凤二跟衙门通过气，那人我带回府里了。”
    沈素：“......带回去真的好吗，玩么也可以等明日去衙门问话的，毕竟这样也算上是干扰官府办案了。”
    陆毓戳了一下沈素的脑门，哼笑道：“明天去？那就不知道见到的是活人还是死人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时辰尚早，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忙来忙去已经过了晌午，而几人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冬月一听众人还没有吃午饭，赶紧吩咐了厨房去做饭。
    一边问道，“小姐，你们这干嘛去了，怎么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还有刚刚凤二拎了个人进来，绑了关在后院，问他那是谁也不说，只说这是庄主要的人。是不是这次去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沈素安慰地拍了拍冬月的手，“是发生了点事，不过没关系。我们今日和午饭和大家一起在前厅用，到时候叫人直接端过去就行了。”
    “好的。”
    前厅里，秦霜吃的狼吞虎咽，沈素过了饭点反而没什么胃口了，而陆毓向来没有什么口腹之欲，无论什么时候吃饭吃什么都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沈素放下筷子，“我们什么时候见一见那人？”
    “你想什么时候见？”
    “那等下就带他上来吧。”
    秦霜解决完最后一口菜，擦了擦嘴才说道：“嫂子你怎么突然对这事这么感兴趣。”
    沈素表情严肃，“不是感兴趣，而是这事兹事体大，刻不容缓也马虎不得。”说完又看向陆毓，“若是有必要，我可能会修书一封给我师父，让他过来。”
    陆毓摇头，“你可以的，再说你师父现在正被陆衍缠住，哪里有时间；而且你修书给他就不怕被陆衍知道吗？”
    沈素奇怪地说道，“这有什么怕不怕的，秦霜不也说了吗，用不了多久就会人尽皆知，他陆衍不也是早晚都会知道？”
    见陆毓不说话，沈素又说道，“再说了，待我这信到了，陆衍估计早就不在药仙谷了，算算日子，西域那个拍卖会不是要开始了。他也该过去了。”
正文 第九十五章 人心惶惶（1）
    凤二将人带了上来，是一个浓眉大眼的硬汉，双手被反绑在身后，陆毓又变成了那副孱弱的模样，三人坐在厅堂上，看着笔直站在下面的男人。
    那人显然没想到会见到陆毓，嘴唇哆哆嗦嗦地颤抖了几下，才颤着音说道：“盟主，我......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能说出话。
    沈素站起身，走到下面，围着那汉子走了一圈，问道：“你可知那和腻对擂的对手中了何毒。”
    大汉摇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你当真不知？”
    大汉脸上隐隐有怒容浮现，但是看了看坐在上首的陆毓，喉结动了动，硬邦邦的回道：“不知。”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么请你在此做一遍你对手突然倒地的时候你们之间的姿势。”说完又指了指凤二，“把他想象成你的对手，当时你们之间是什么姿势，重现一下。”
    大汉以为沈素在耍他，顿时不管不顾地叫道：“这是做什么，难道你怀疑我？”
    沈素眉毛一挑，高声道：“为什么不能怀疑你？当时你离他距离最近不怀疑你怀疑谁？再说了，如果不是为了找出真相你以为你会在这里？我记得你今日是被衙门收押的吧，可能早就已经被定罪了，还容你在这挑三拣四的反驳？”
    大汉一噎，被说的哑口无言。
    冷冷地，略带别扭的说道：“我的手绑着，做不来。”
    凤二上来把绑着他双手的绳子解开，“开始吧。”
    “这样，这样。”大汉一边指挥，一边做着动作。片刻后，对着沈素说道：“就是这样了，当时他一个横踢过来，我伸了手臂去档，然后他整个人突然就倒在了地上。我当时还纳闷，我这一挡还不至于将他撂倒在地上，结果就发现没气了。”
    “你确定是这个动作吗？”沈素在两个人周围来回走了一圈，在某些歌位置还比划了几下。
    大汉点头，“当然，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周围那么多人围着擂台看比赛，你若是不信找个人问问不就知道了。”
    沈素点头，“好了可以了，我知道了。”
    大汉放开凤二转身看了沈素一眼，有瞅了一眼陆毓，跪在陆毓面前，说道：“盟主，我真是冤枉的，我也没想着在这对擂上等得个多么好的名次，只是想看一看自己在江湖上的水平，我完全没必要用毒啊，就算用了毒我也不可能成为最后的赢家，总不能给那些比我厉害的人都下了毒吧，况且就算我下毒只需要他对擂的时候出点岔子就行了，也不需要要了他的命啊！还请盟主给小的做主啊。”
    陆毓点头，“你先下去，在没有结果之前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但也不会完全相信你的话。”
    大汉磕了个头，“谢盟主，这期间若是有什么需要做的，尽管开口，小的一定义不容辞。”
    陆毓点头，让人下去了。
    待厅堂里只剩下几人的时候，陆毓才长舒一口气，装病也是个力气活。然后看向沈素，“可有发现。”
    沈素漏出一抹了然的微笑，“若刚刚那个大汉没有说谎的话，那么可以确定下毒的另有其人。”
    秦霜：“为什么？我怎么就没看明白。”
    沈素笑着说道：“你可看见刚刚两人对打的姿势了？”见秦霜点头，就继续道：“你看到刚刚凤二的动作了吧，当时他的动作上神横着，身子和大汉是垂直的，头的朝向和大汉的方向正好相反，你说那针怎么可能没入他头顶的百会穴呢？”
    秦霜了然大悟，“这么说，怎我们还要去找真正的凶手？”
    见沈素和陆毓一起点头，秦霜瘫在椅子上，“最烦这种事情了，费神费力费时。”
    沈素耸耸肩，“没办法，消音可不是一般的毒药，牵扯到的事情太多，马虎不得。”
    “好吧。”
    沈素看了一眼陆毓，“果然还是要像你说的，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个大汉不是凶手了。”
    陆毓莞尔一笑，“一开始不确定是不是，但是听见你说中的毒是消音，就确定了。”
    “为何？”
    “消音目标太大了，一个会引起混乱的毒药，你觉得他就算想要别人的命会选这个毒药吗？“
    “说的是有道理，但是若他事先不知道这个毒是消音呢？只以为这是普通的毒药却没想到发生了命案呢？”秦霜在一边补充道。
    “所以我只说他不是凶手，顶多只是一枚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
    沈素坐下，思忖了一下才说道：“你说，会不会还会有人继续中毒？”
    秦霜一惊，“什么意思？”
    “不知道，只是突然想起之前在临安的时候，有说过有人不停地用消音来妖言惑众不就是为了引起混乱么，所以若还是这样的目的的话，想必更多的人中毒更能达到目的吧。”
    陆毓点头，“所以且等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吧。我倒是有点期待了。”
    沈素：“......”也就你有这样的恶趣味。问道：“可是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之前丢的那些宝物找到了吗？”
    “就在城中的当铺里。”
    “怎么会在那里？岂不是很容易找到。”
    “本来就没打算藏得太深，自然很容易就找得到了，他的目的又不在于此。”
    沈素：“那既然找到了，明日是不是会有很多武林世家，若是这中间有人中了毒，想必是不好收场的。”
    “嗯，我已经让凤二过去通知了。多年之后，消音再现武林，不知道各家都作何感想呢。”
    第二日，沈素还在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中，就听见外面不绝于耳的吵闹声，冬月赶紧拦住一个小厮，“外面在做什么？这么吵？”
    那小厮见到冬月，赶紧说道，“冬月姑娘，外面不知道为何突然来了好些人，都挤在外面了，看样子不像是普通人家。”
    “庄主呢？这么多人没人管吗？”
    “您不知道，庄主今日一早就出门去了，根本不在府里。”
    冬月一跺脚，这可怎么办，小姐等下又被吵醒了。
    正不知怎么办才好的冬月，就听见身后响起说话声，“冬月怎么了？”说着又对冥月说道：“你去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
正文 第九十六章 盟主让位
    感觉肩膀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沈素回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正准备回头，抬眼发现院子中的树上，陆毓老神在在的坐在上面，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她，见沈素看过来，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沈素收回眼神，对着冬月说到：“你先下去吧，外面的人也不至于会闯进这里来。”
    冬月想可想也是啊，又问道：“小姐，我去备水，等下就可以用朝饭了。”
    沈素点头，回到屋内。见到陆毓坐在窗边的矮榻上，便问道：“你怎么在这？外面那么多人你不管？”
    “我昨日已经让凤二去告知了，竟然还不死心的过来。”
    “今日不是对擂的最后一天吗，后面岂不是要和你对打？你准备怎么办？”
    陆毓点头，“所以我准备缺席，让他们内斗去吧。”
    “啊？”沈素不解，他缺席的话岂不是盟主之位就拱手让人了。
    陆毓揉了揉肉她的脑袋，“现在的盟主就是做着费力不讨好的活，我若是缺席了，他们之中就该由一致对外改成互相厮杀了，岂不是更好。”
    沈素嗤笑道：“这样到最后还不是你坐收渔翁之利。”
    陆毓理所当然的说道：“毕竟我让出了一个盟主之位，不收点利息怎么能行。”
    冬月拎着食盒和另一个丫鬟进来的时候，看到陆毓着实惊讶了一下，怎么刚刚还说不再府里的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小姐的屋内，想了想便对着跟着进来的小丫鬟说道：“你把水放在脸架上，下去忙吧。”
    丫鬟照做，然后给沈素等人福了福身子，便低着头下去了。
    “小姐，您先洗漱，然后就可以用朝饭了。”说着又对陆毓福了身子，说道：“庄主可用过朝饭了？今日用了前几日采摘的腊梅花坐了腊梅酥，配上腊梅露煮的粥，清香可口，小姐平日里很喜欢。”
    陆毓看了一眼正在洗脸的沈素，点点头道了句：“也好。”
    沈素拿了帕子擦了擦脸，又取了自己特制的润肤膏图上，才回道桌边，看着陆毓已经执筷准备开吃，问他：“你今日很闲？”
    陆毓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往她的碗碟里放了块点心：“我若是想，日日都能这样闲。”
    “......”看了眼面前的点心，“我今日胃口不好，不想吃清甜的口味，有没有酸辣开胃的小菜，我配着粥吃一些。”
    冬月赶忙道：“有的，厨房的厨娘入冬还腌制了一些小菜，小姐要不要尝一尝？”
    沈素点头，“拿一些过来吧。”
    陆毓放下银箸，伸手摸了摸沈素的额头，”怎么突然就没了胃口，我听冬月说你平日里不是很喜欢？”
    “之前是挺爱吃的，最近几日看到清甜的东西就烦的不行，所有的点心，就算并不甜也吃不下。真是奇怪，我给自己把了脉，脾胃并无虚弱不和或者上火等问题。”将那碟点心推得远了点，“本来感觉好一些了，没想到今日见到依旧不行。我就想吃点辣的酸的。”说完还皱了皱眉头，一副委屈的不行的模样。
    陆毓笑了笑，“若不是我们关系还很纯洁，我真的会以为......你，怀孕了。”
    沈素：“......”你还别说，其实她自己都纳闷，这种症状搁在别的女子身上她也会首先想到是不是怀孕了，可是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根本没可能啊。
    不多时，冬月又拎了个食盒进来，里面林林总总放了五六碟的小菜，色香味俱全。凉拌木耳并没有太重的蒜味上面放了胡萝卜丝和花生，酸辣可口，腌制的小菜并不是很咸，相反的还有些蔬菜本身的香味透过腌制的香料散发出来，沈素执筷尝了几口，“这个腌制的小菜确实很可口，是这里的厨娘自己做的吗？”
    冬月点头，“这厨娘本来是在茗月山庄的，不过她儿子儿媳都在南中，她就来了这边的庄子干活，方便照料孙子。”
    沈素眉头一皱，“这样啊，我还想着将她带进山庄的，既然这样就不用了，总不能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讲人家家人分开。”
    冬月转了转眼珠，“小姐，你若是想吃我就去跟大娘学了来，反正我每日也没什么事；而且那大娘会做的东西有好多，我都学来，这样等回去就能做给你吃了。”
    沈素眼睛一亮，“就选几样大家都爱吃的学一学就行了。”说着给陆毓夹了一块放进碗里，“尝尝看，如何？”
    明明应该是咸味比较重的东西，加上又放了很多香料调味，还加了红辣椒，但是口味却出奇的清香淡雅，酸辣味皆有，却开胃不会让人觉得重口。当即点头，“还不错，好好学。”
    冬月一听，喜上眉梢：“小姐若喜欢吃，趁这几天我就让大娘多做一些她拿手的菜。”
    沈素点头，“去吧。”
    冬月这才退下。在门口与突然出现的冥月差点撞个满怀，若不是冥月反应快及时躲开并扶了她一下，冬月不撞上冥月也会因为躲避不及摔倒。
    冥月低声问：“小姐在不在？”
    “在的。”末了又补充一句，“庄主也在。”
    冥月点头，“我先进去了。”说着掀了门上挂着的轻纱帘子走了进去。
    “小姐，庄主。”冥月拱了拱手，“外面那些人都是武林世家的人，没什么大事，估计就是听说了昨天的事情来讨个说法的，听说见不到盟主，已经陆陆续续走了。”说完还意味不明地看了陆毓一眼，明明就在这里蜜里调油的呆着，却正事不干，她主子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
    “好了，我知道了，你也忙了一早上了，去用朝饭吧，让冬月给你尝尝今日的新菜。”
    冥月冰冷的眼神浮现出点点温暖，却没说话，只是点点头，拱手行礼，又离开。
    沈素看着冥月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叹口气：“冥月这性子，是打开始就这样，还是被你训练成这样？”
    “若是能训练成这样，凤三那疯疯癫癫的性子我早就给改了。他能有冥月一小半的沉稳我就烧高香了。”
    沈素想到凤三那性子，也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孕脉
    果然，等武林中众人得知陆毓要缺席此次盟主的参选，都哗然大惊？整个武林大会期间没有露面就算了，最后也不出现直接缺席，这可是直接将盟主之位拱手让人啊。
    众人没有确切的消息，只能在心中猜测，但是猜来猜去也不明白这陆毓是怎么想的，最后给他扣了个任性妄为的帽子了事。
    沈素原本还以为有什么大新闻，结果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了事，“现在他们那里还有心思来管我，我当不了盟主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不如多花点心思在如何能成功上位上面。”
    道理沈素都明白，但是：“你说那个幕后黑手有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做？”
    “我管他做什么，他想没想到，我如今也不是盟主了，都跟我没关系了。”说完，合上手中的书，弹了弹花瓶中被沈素修剪过的树枝，“我们后日便启程去西域，陆衍的事情也该找个机会解决了。”
    “为何要后日启程，从今日起不就没事了吗？”沈素不解。
    陆毓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你不是让冬月去学做菜了？总要给点时间学会吧。”
    沈素难得的有点赧然，“差点忘了。”
    后日一大早，沈素还睡得晕晕沉沉，就听见有人在耳边一遍遍的叫着她，是在烦的不行，抬手：“啪”地一声向声音的来源拍了一巴掌，终于得以安静。
    陆毓摸了摸被狠狠打到的脸，无奈地摇摇头，怪不得冬月支支吾吾的提醒他，小姐不习惯被别人吵醒。看了一眼熟睡的人，陆毓直接裹上被子将人打横抱起。
    吩咐冬月：“换洗的衣服和朝饭都准备在马车上吧。”
    冬月想说这样会不会不方便，但是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沈素，也只好应下。
    等到沈素迷迷糊糊地醒过来，马车早就已经出了城。
    刚醒过来的沈素还有些懵，四下看了一眼才发现这是在马车上，转头发现坐在一边的陆毓，声音还有些喑哑“这是去哪？”
    陆毓倒了杯茶给她润嗓子，“去西域。”
    “啊？什么时辰了，怎么不叫醒我？”
    “辰时刚过。”眼睛闪过一抹深思，眉头微皱，别有深意的道：“你最近有些不正常。”
    沈素不解，“哪里不正常了？莫名其妙！”说完还瞪了他一眼。
    陆毓却表情严肃，正色道：“你自己仔细想想，从食欲和口味，道现在快到巳时才醒的状态，再想想你以前，怎么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卯时刚过你便醒了。”
    沈素眨眨眼，皱着眉头想了想，“可能是最近东跑西跑太累了吧。”喝了口茶水润嗓子，沈素安慰道：“我身体向来很好，没什么可担心的。”
    陆毓听了这话并没有放下心，反而眉头皱的更深了，直接掀了帘子，对赶车的凤二说道：“在前面的镇子上停一下，然后打听打听附近比较好的郎中，请过来。”
    沈素在后面拒绝，“不需要了吧，我自己就是大夫，若是有什么问题还能没察觉？”
    陆毓看了她一眼，“医者不自医，还是请个郎中看一看比较好。”
    见陆毓如此坚持，沈素只得作罢。至此她还是不相信自己身体会出什么问题。
    几人在前面的镇子上歇脚，凤二早已将城中最好的郎中给请到了客栈里面来。蓄了一把胡子的老郎中背着药箱跟着凤二进了房间。
    仔细的诊了脉，老郎中皱了皱眉，又换了另一只手来诊脉，诊完脉摸着胡子想了半晌，才开口说道：“夫人这脉象......”
    沈素被这一声夫人叫的红了脸，而陆毓却没有心思去关注别的，食指敲了敲桌子，问道：“脉象怎么了，快说。”
    老郎中赶紧拱手，“夫人这脉象，似是怀有身孕的脉象，又不像是，可能是月份尚浅，还不明显。”
    房间内，凤二、冬月、冥月等人都惊讶极了，虽然脸上的表情控制的很好，但是心里想什么，不用猜就知道是什么。
    沈素直接拍了桌子站起来：“不可能！”吓了老郎中一跳。
    房中除了郎中外，最淡定的就是陆毓了，从听闻老郎中的回答后就一直没出声，表情都懒得变换一个。小申诉戳了戳他：“你倒是表个态。”
    陆毓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沉思状。
    沈素：“......”
    老郎中：“......”这一家子人真奇怪。
    见老郎中抽搐的嘴角，和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沈素才略带愧疚地解释：“大夫，我实在是不可能怀孕的。您看时不时诊错了？”
    老郎中眼睛一瞪，抖着胡子气呼呼的说道：“老夫的手艺不敢托大，但是这十里八乡的也敢说无人能及，不至于连个孕脉都诊错的地步。”
    沈素彻底震惊了，当即将手搭在自己的另一只手腕上，仔细诊脉。
    老郎中看着沈素的动作，抬手指了指她，对着周围几人嚅了嚅嘴唇，在陆毓狠戾的眼光下，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沈素来回换手和老郎中一样，来回诊了两次，放下手才哭丧着脸扯了扯陆毓的袖子：“怎么办，好像还真是。”
    老郎中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脸：“我就说，没有错。”诶？好像有哪里不对。
    陆毓终于抬头，说了一句：“赏。”凤二立马掏出一大锭银子递给老郎中，并将他送了出去。
    待房间里剩下的都是自己人，憋了半天的众人才开始说话，首当其冲的就是秦霜：“哥，你这就不对了，虽然沈素是我嫂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但是你这还没过门就先把肚子给人家搞大了，着若是传出去对姑娘家多不好，不也不能为了自己的***，做出这么下流的事情。”
    话音刚落，就被冥月一脚踹到了门口，“说话注意点。”
    秦霜瞬间就火了，“我这是在替你们家小姐教训人，怎么就费力不讨好呢。再者，我知道你功夫好，但是你能不能留点面子，嗯？”后面几句话明显生过因轻了不少，见明月抬手又要打过来，连忙高举双手，“行行行，我不说了，我闭嘴。”
    说完做了个给嘴巴缝上的动作，真的不再说话。
正文 第九十八章 沈素中毒
    冬月扯了扯沈素的袖子，疑惑道：“小姐，你真的有宝宝了吗？您不是没和庄主......”
    沈素制止了冬月继续的话，赶紧解释道：“对，没有，但是并不排除有些药会造成人有孕的脉象。”
    “所以您的意思是，这个怀孕是假的，被药物导致的，可是您最近也没吃药，甚是连药房都没怎么进过。”沈素正想附和一句，‘是啊’，猛然想到，她最近怎么可能没碰过药，但是那都是她自己的药，她自己心里清楚，是万万不会造成这种影响的，不然她长期带在身边那还了得。
    陆毓看不出喜怒，只是问道：“你的药箱长期带在身边吗？”
    “大部分时间是的，总也不可能有事没事背个药箱出门。”
    “所以，既然问题出现在药上，难道你不觉得你该检查检查你的药箱了吗？没准会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
    “我的药箱会有什么问题，平时不是带在身边，就是放在我自己的房间里，一般人也接触不到。”沈素有些不解，不过还是听从陆毓的，对冬月说道：“你去把我的药箱拿过来。”
    接过冬月拿来的药箱，沈素打开，里面分了几层，最上面一层整整齐齐摆了好几排瓶瓶罐罐，大大小小的皆有，第二层是空间比较小，只是放了一套用牛皮卷起来的银针，最下面一层分成了一个一个的小格子，每个小格子上面都有推拉的小盖子，旁边的内壁上还有不少暗格，制作不可谓不精巧，这一层的每一个格子大体上只放了一颗药，最多的也没超过三颗，都是世上千金也难求的好药。
    沈素一样一样的检查过去，一直没有什么发现，眼见已经就要检查到最后了，众人也都没心思去管别的，都凑在她跟前周围眼巴巴的等结果。
    倒数第二颗药，沈素拿起来闻了闻，摇摇头又放下，随即拿起药箱中的最后一颗药，在众人提心吊胆中拿起来看了看，疑惑道：“咦，这不是我的药。”
    众人：“......”什么！！？
    神速度见众人惊讶又不解，直接说道：“这颗药不出自我手里。”
    秦霜不敢相信：“会不会是记错了？”
    沈素摇头，语气颇为认真严肃：“我自己手里出的药我还会记不清吗？再说了这颗药里面有罗汉藤，我没用过这种药。”
    打开侧面一个把手样子的环状饰物，竟然还有个暗层，里面是之前在西域药城摊子上得到的千百草和龙骨。看到还完好无损的在里面，顿时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确实是之前交到她手里的两味药，才放下心。
    见她对着两个长得奇形怪状的东西宝贝的不得了，秦霜的好奇心又被勾起，“这是什么东西？药材吗？”
    沈素点头，“托人很难猜寻到的。”
    陆毓将那颗并非出自沈素之手的药以拇指和食指捏在手中，来回转着，眼神莫测。半晌才开口：“能看出这颗药的配方吗？”
    “这有何难。”沈素从她指尖拿过药，闻了闻：“里面加了串钱草，穿心莲，麝香，炮制的半夏，胡钱。”仔细看了看，才补充道：“好像还加了一丁点的白芷，但是这几味药加在一起绝不会产生我这种脉象。”
    说完把药硬塞回陆毓的指尖，皱眉道：“不过，它如果和某些药掺杂起来倒是会产生这种脉象。而且，其中还有个大家比较熟悉的。”
    “什么什么。”秦霜凑过来，眨着一双桃花眼问道。
    沈素却看着陆毓，一字一句说道：“引魂香。当然也不一定是这药引起的，还有可能是女子常用的熏香，如果里面加了香草和兰花也是会有这种症状的，只是差别在于后遗症大有不同。”
    陆毓把药“当”的一声放在桌子上，“后遗症有什么不同。”
    “若是与普通放了香草和兰花的熏香混合，这只会有怀孕的脉象但对身体并无影响，我之前在别的地方有遇到过，深宅女子讨了这个方子造成假孕现象，来达到一些目的。”
    “可是早晚会露馅的啊？”冬月甚是不解。
    “这有什么，从开始怀孕到显怀，至少也要两三个月，有的甚至四五个月穿的宽松一点也看不出肚子，这么长的时间若是身体没问题也能真的怀上，怀不上，足够准备充足找个理由假装滑胎。”
    冬月还是不明白：“既然能真的怀上，为何不等怀上再告诉大家，也能心安理得。”
    “你还小，不知深宅手段，杀人不眨眼，很多人都是身不由己。”看了一眼陆毓，“另一种就是引魂香了，这两种药如果混合就更毒一些，不但会有孕脉，还会有一般真正孕妇孕期的反应，大概过个一二个月就会自动消失，然后身体也会恢复如初，但是到那时候却再也不能孕育，相当于无形之中剥夺了女子做母亲的权利，且存留的时间越久越不容易恢复。所以一般女子如果被下了这种毒，而自身又没有可能怀孕，也不会想到这方面，只会觉得是这一阵子自己疲劳嗜睡，口味不佳，过阵子好了就更不会想到。”
    几人都不觉陷入沉默，这药竟如此阴毒，且如此容易就可以令人中招。
    “这是前者还是后者。”
    “看样子应该是后者，不过不能确定，可以等一个月，到时候就看出来了。”
    “不行。”陆毓最先反驳，一想到这东西可能对她以后的身体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他就半点险都不敢冒。其余人也都不怎么赞同，毕竟再难孕育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沈素看着大家凝重的表情，心里一暖，笑道：“你们忘了我是谁吗？这点毒药就算在体内停留了好几年，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
    陆毓的脸色仍旧不好看，“我相信就算不等一个月你也能确定这是不是引魂香引起的，不然你这神医也别当了，还不如个江湖郎中。”
    沈素：“......”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质疑自己的医术，偏偏还真有人敢往枪口上撞。“你质疑我可以，但是不要质疑我的医术。”
    “有区别吗？”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拍卖会（1）
    到最后还是沈素屈服了，至于怎么样屈服的，该过程如何，她自己也不知道，就知道稀里糊涂的自己就答应了三天之内解毒，为了当时站在旁边的其他人，都说是她自己答应的，搞得她总觉得自己被陆毓催眠了，怎么自己就没有印象呢。
    只是面对众人确定的眼神，她也不好反驳，只是将这中毒的反应和感受细细致致的写了，原本还想着借此机会当做试毒，好好写一下记录，但如今看来是完不成了，只能大致推测一下中毒时间，写下来。
    然后在陆毓每天无时无刻都严厉的监视下，将身上的毒不情不愿的解了，为了证明她真的解了，陆毓搜刮了方圆百里内各方郎中，一个一个诊脉，确定大家都说并无怀孕现象这才作罢。
    因为沈素中毒的事情，大家在镇子上停留了多天，再次出发的时候由于时间关系，只能快马加鞭的连夜赶路，只是这再次出发的时候，赶车的便变成了冥一，而凤二则不见了踪影。
    沈素笑眯眯的跟他打了声招呼，“冥一回来了。”
    冥一点头，“沈姑娘身体可好了？我听说您中毒了，可有大碍？”
    沈素摆摆手，“已经全好了，不用担心。”
    冥一松口气，想到沈素的医术，想必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马车上，沈素一个人百无聊赖的拿着黑白棋子自己跟自己下棋，连叹了三口气也不见陆毓有反应，终于忍不住推了他一下，见陆毓慢腾腾地放下书，瞥了她一眼又回到书上。
    “......”沈素扔下棋子，坐到他旁边，夺下书，“你怎么了？”
    “想事情。”
    “想什么事情？”
    “你......是怎么中毒的。”
    沈素：“......”一口气把话说完行不行。
    陆毓终于把书放下，看着沈素穿的单薄，“外面不比南中，你的披风呢？”
    “马车里很暖和，不需要啊。”
    把身边的手炉扔进她怀里，“拿着。”说完又别扭的低下头看书，沈素撇撇嘴，笑了。
    接连几日的快马加鞭，比之原定计划还早到了一天。依旧是郊外山上的大宅子，还是当初第一眼见到的令人惊艳的小阁楼，全部都提前命人收拾打扫焕然一新。
    冬月一边整理带过来的东西，一边说道：“小姐，再过两天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拍卖会了，您确定要自己去吗？虽然我没有功夫，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您可以带着冥月姐姐去啊。”
    沈素笑着看了她一眼，“谁说我自己一个人去的？”
    “不是您自己说的吗，说要单独会一会那个陆衍。”
    “我是要单独会一会，可是我也没说要单独去呀。”沈素眨了眨眼睛，狡黠的说道。
    冬月这才松口气，略带责怪，“不早说，害得我担心半天。”
    这次的拍卖和之前药城的拍卖截然不同，因为王孙贵胄云集，所以并没有大张旗鼓，能到这里来的都是有头有脸有钱有势的人，拍卖的东西拿出来也是令人大开眼界，比之药城可谓是云泥之别。
    这里人多眼杂，陆毓不好露面，从后门先去了雅间，沈素一身黛青色的广袖罗裙，脸上遮了面纱，只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额头中间红宝石额饰闪闪发光，气韵风姿浑然天成，刚一进门就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只是那女子并没有任何停留，直接进了二楼雅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二楼雅间呐，众人心里唏嘘，身份定是不简单。
    而众人心中仙子般的少女在进入雅间关上门的那一刻，直接扯掉面纱坐下，语带嫌弃：“这个面纱真是带不习惯，不管怎么样都觉得憋气。”
    冥一有些好奇，“沈姑娘行走江湖，从来都不需要伪装一下吗？”在他看来，出去办事，遮个面易个容是常事。
    沈素直接回道：“当然不需要，药仙谷可不是一般势力能比的。我们又不参与武林中事，自然不像你们那样麻烦。”
    冥一了然，也附和道：“说的也是，早就听说药仙谷是江湖中极其特殊的存在，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陆毓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个人的说话，在沈素看过来的时候认真的提醒她：“快要开始了。”
    沈素只得坐直身子，透过挂在雅间上的纱帘看向楼下大堂正中的高台。
    主持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一看就是那种精明于算计的商人，但是有没有令人厌恶的铜臭味。简单的说了几句开场白就开始了。
    最开始上场的都是一些都是虽然珍贵，但是还能淘得到的东西，沈素没什么兴趣。越到后面气氛越热烈，东西也就越来越好，沈素亲眼见证了一把极寒之地整块打造的宝剑叫价到了五万两黄金，一时间有些咋舌，问陆毓：“那把宝剑真的值那么多钱吗？”
    陆毓头都没抬，语气不屑的回了句：“不值。”
    沈素啧啧叹气，”也不知道拍下的那人图个啥，有那些钱能买不少好东西。
    陆毓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你交上去准备拍卖的那颗药准备拍多少钱？”
    沈素眨眼，反问道：“你觉得能拍到多少钱。”
    “最低十万两。”顿了顿又加了一句：“黄金。”
    沈素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很是轻松地说道：“拍多少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的东西确实值这个价钱啊，对不对？这可是救命药呢，一条命值多少钱呢，很多情况下可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所以，多少钱都不过分。”
    陆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竟找不出理由反驳。
    沈素看了陆毓一眼，戳了戳他面瘫的俊脸，“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说的不对吗？”
    陆毓干脆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你说的都对。”
    “敷衍。”
    楼下阵阵欢呼声传上来，沈素好奇的探头看了看，高台上只放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而下面的价位版已经飙升到了七万两黄金，还有隐隐要上升的趋势。
    盒子外观精致华美，招呼了在走廊中路过的小二，问了句才知道，里面装的是一只南疆的蛊王。
    “啧，大手笔。”
正文 第一百章 拍卖会（2）
    沈素的药是在最后作为压轴才出现的，直接挂了药仙谷的名号。这个消息一出，所有人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随即就怀疑声此起彼伏，“药仙谷从来不参与江湖中的事情，更别说这种拍卖会估计是不屑于参加的，今日这里却打着药仙谷的旗号拍卖东西，若是药仙谷的人听见了不知作何感想。”
    “就是就是。”
    “不过这人也够大胆的，也不怕得罪了药仙谷。”
    “哈哈哈，反正不关我们的事情。”
    沈素听着下面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当初只顾着不能让人看出来她和陆毓有关系，直接用了药仙谷的名字，却忘了药仙谷从没参与过这些，她师父骨子里有着异于常人的清高傲骨，从来对这种总会恶意哄抬价格的拍卖嗤之以鼻，不知道听说这件事之后会不会杀过来。
    陆毓轻声跟冥一说了什么，直接让他出去了。
    过了不久，便见到一直没有路面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高台中央，清了清嗓子，等换在议论不休的众人差不多都安静下来，才开口道：“诸位中有不少是本拍卖会的老客人了，自然知道我这里从来不会出现以假乱真，以次充好的事情，我说这个是药仙谷的东西，那么它就是。而且这药仙谷的药总与那别处的有些不同，行家里的自然辨得出，行外的也不指望，但是无论怎样在这里挑事闹事不守规矩的，不管你是谁有多厉害，我都不会轻饶。”话音刚落，太子周围就出现了不少护卫，这只是在明面上，不知道暗处中还有多少、
    刚刚大声嚷嚷的几个人早就闭嘴不再吭声了。
    中年男子扫了台下一眼，又状似不经意间扫过二楼众雅间，才慢悠悠地开口：“这颗药是药仙谷出品，不过大家都知道药仙谷从不参与这种活动，这次来这里呢主要是这颗药着实贵重，这世上只此一颗，也永远会只有这一颗，以后也不会再有。所以药仙谷才将这颗药交给我进行拍卖，一是希望物有所值，二是希望寻找有缘人。”
    众人这回真是信了，因为药仙谷确实出现过这种一辈子只出一颗药的情况，而且都是世间奇珍，万金难求的好药，却不求万金，只送有缘人，让人心痒难耐的同时又恨得牙痒痒，但是却挑不出任何刺。毕竟人家是真的白送，半点不含糊。
    而这一次却不一样，虽然还是有着寻找有缘人这一选项，但是毕竟还有着物有所值这一句，这证明着还是有机会用钱买到的，毕竟这拍卖会上也不一定会出现那所谓的有缘人。
    中年男子举起手中的牌子，“这一颗药，可以解世间所有的毒药，起价三万两黄金。”
    若说世间有一种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解所有毒药，说出去定是少有人信的。但是药仙谷除外，不得不说药仙谷在江湖中的地位，和说话的分量，在武林中可以说首屈一指。
    气氛愈演愈烈，价码也越加越高，看着台上价码牌上不停往上加叠的筹码，沈素拍了拍兴奋的有些发红的脸蛋，“没想到这么值钱。”说完又想到沈素似的，皱着眉头说道：“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套陆衍的，你说他会在这里吗？会参与拍卖吗，若是最后这个东西归了别人，这么长时间的准备岂不是白费了？”
    “不会白费的。”
    “诶？为什么？”
    陆毓笑道：“我更觉得他会先让这药落入别人手中，你猜猜是为什么。”
    “不猜，你直接说啊，卖什么关子。”
    原本想着逗一逗沈素的陆毓，但沈素的注视下只得妥协，“他自己并不好出面，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一个自己了解的人得到这药，然后再从别人手里得到这药可比从这拍卖会上得到手要容易的多。”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可能从别的得到这药的人手里用一些别的手段抢到手？既不会在这种肆意加大价码的拍卖中花钱，又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以这么理解。”
    “那怎么行，不能什么便宜都被他占了，我来参加这个拍卖不就是为了让他好好破费，还冒着被我师父发现惩罚的危险，结果你说他竟然相处这么个损招。真是气死我了。”
    陆毓赶紧给她递了一杯茶水，“顺顺气，相信我，她就算想出这个损招，破费的也只会多不会少，毕竟他的身子可是撑不了多久了。”
    沈素想了想，“那就先看看再说，若是没达到目的大不了我这药就不卖了，让他直接来找我吧。”
    陆毓低低笑了，“他可不敢来找你。”
    “为什么？”
    “嗯？没有为什么，你只要知道你可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可以了？或者你想与他面对面？这我可不同意。”
    不再理越来越不正经的陆毓，沈素看了眼楼下的情况，价码已经加到了二十万两黄金的高价，“你说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好，这么高的价格，我却骗了他们，这本就是一个饵。”
    陆毓生怕她想不开钻了牛角尖，赶紧说道：“首先，这颗药是不是很贵重。”
    沈素点头，但就说里面其中一味观音莲，就世间罕见，她还加了其余很多珍惜药材。
    见他点头，陆毓又说：“那这颗药可不可以解百毒。”
    沈素斟酌了一下开口：“解毒是可以的，但是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可以解得了所有的毒，毕竟若是真遇到极其罕见的毒药，但是医书孤本，甚至世间都没有记载过的呢，那我岂不是骗了人家。”
    陆毓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不要杞人忧天，这世间就算有这种毒药，但是没在书中记载怎么能怪你？每个人也不能做到面面俱到，万事皆知。这颗药，做到现在这样，就是你的了不起。”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说完顿了顿：“况且这里的人，多数身份高贵，纨绔不羁，挥金如土。而这些银钱又是民脂民膏，你可以将你得到的钱，用在有用的地方，比如学堂。”
    沈素别有深意的看了陆毓一眼，“没想到你还是这样一个忧国忧民的好人。”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拍卖会（3）
    陆毓摇头，“还不是为了安慰你。”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沈素但笑不语，准头开始注意起下面的局势，因为已经进入白热化的阶段，想必用不了很长时间就要结束了，沈素十分想要知道她这颗不眠不休制了好几日的药最后花落谁家。
    最后这颗药被以不显山不漏水的富商以超高价得了去。拍卖会也至此结束，沈素戴好面纱调整好表情，重新从楼上走了下来，不过只一次脚步微快，挑了人们不容易注意的角落走了出去，马车在就已经停在外面，沈素上车，见里面并没有人，才问道：“陆毓还没出来吗？”
    冥一套好马车，“主子说要去见一位故人，所以暂且等他片刻。”
    沈素点头之间，听见后面有人说话，“秦姑娘？”说话声音离自己极近。只是听见说话声习惯性的回头，便见到身后站着两个有些面熟的少年。
    稍微稳重一些的见她回头，上前一步行礼说道：“在下白家的弟子杨雪，这位是杨珏，姑娘可还记得在下，不久前在西域的药城我们有幸见过。”
    沈素终于想起这两个人是谁了，就是当初去药城找老头拿药材的时候偶遇的两位白家少年，只是没想到他们也出现在这里。
    沈素对着两人莞尔一笑，没想到戴着面纱还能被人认出来，“好巧，你们也在这里？”
    两位少年不约而同的红了脸，杨雪笑道：“是的，来看看这个拍卖会，刚刚出来看见这位护卫很像当日秦公子派来给我们送信的那位大哥，所以试探着猜测了一下，没想到还真是秦姑娘，只是您自己来的吗？为何不见秦公子？”
    “他也来了，不过有事在里面耽搁了，你们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并无大事，只是上次接到秦公子的消息，说是病了不能赴约约好的拍卖会，所以有些担心，不知......”
    话还未说完，就被后面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有劳挂念，已经无碍。”
    两位少年回头，就见到陆毓踏步而来，赶紧拱手齐声道：“秦公子。”
    陆毓走到沈素跟前，见她穿的单薄，披风随风鼓动，摸了摸手已经冻得冰凉，责怪的看了冥一一眼，才说道：“这外面天寒地冻的，不如找个酒楼坐下来叙旧？”
    两位少年连声道好。陆毓将沈素的披风系紧，又吩咐冥一取了手炉过来放在沈素手里，这才罢休。杨珏在后面见此，笑道：“秦公子对妹妹真好，羡煞旁人。”
    话音刚落，沈素就见到陆毓的脸色黑了一半，转了转眼珠，“当然了，我哥哥不对我好对谁好。”
    这话说完，陆毓的脸色已经全黑。略带惩罚的捏了沈素的手心一下，警告性的看了她一眼。但是这对沈素来说并没有任何杀伤力。
    在杨珏说道：“想必以后秦公子的夫人也一定会很幸福。”
    “当然了，也不知道谁以后能有幸当我的嫂子。”
    陆毓直接从披风下伸出手揽了她的腰，在腰侧捏了捏，惹得沈素发出一小声的轻呼，语气又气又急：“这么多人在看着，你在干嘛！”
    陆毓低头在她耳边吹气：“哥哥？嫂子？”
    “这妹妹还是当初从你口中说出的，可赖不得我，我只是顺着人家的话迎合几句罢了。”
    陆毓郁猝，好像还真是。
    两个人距离极近，唇耳相接，但是在外人看来，只是陆毓在探身给沈素整理身后的衣服头发，并无任何僭越。杨珏还小，依旧沉浸在刚刚所提到的兄妹情深中，而站在一旁的杨雪却皱了皱眉，随即赶紧摇了摇头，一定是他想多了。
    几人找了附近的一处酒楼坐下，看时辰也到了中饭的时间，便顺便当点了菜一起吃中饭。陆毓点的全部都是沈素爱吃的菜，然后象征性的问了对面两人一句，就叫小二下去了。
    杨雪看着沈素还戴着面纱，想着等下吃饭可能不方便，便说道：“秦姑娘，这雅间里没有其他人，你可以放下面纱，不然等下用饭也不方便。”
    沈素才想起来自己还戴着面纱，实在是刚刚在外面脸部冻得有些僵硬，现在也还未完全缓的过来，以至于根本没感觉到脸上还有东西。
    杨雪说的不无道理，抬手正准备将面纱取下来，却被陆毓隔空拦住了，“舍妹还未出嫁，在外男面前还是不要抛头露面比较好。”
    沈素纳闷的看了他一眼，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出，不摘掉面纱等下她怎么吃饭。
    杨雪一愣，随即笑道：“是在下唐突了，还是秦兄想的周到。”
    这一声秦兄也有拉近关系的意思，但是陆毓并没有作声。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幸好小二端了菜上来，一一摆好，笑道：“诸位客官，菜已经上齐了，请慢用。有事您就喊一声。”
    说完将汗巾搭在一侧的肩膀上，退了出去。
    在陆毓强烈的坚持下，沈素只得小口小口地，每夹一筷子就要小心翼翼的撩起面纱在送进嘴里，吃的别提多憋屈了，在漫长的煎熬中一顿饭终于到了尾声，沈素长长舒了一口气，明明一大桌子爱吃的菜却连一半的肚子都没填满。
    马车上，沈素一把掀开面纱，控诉陆毓，“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陆毓挪开她伸手指着自己的手指，似是不解：“什么？”
    “别装糊涂，吃饭的时候突然不让我摘掉面纱是不是你故意的。”
    “听你口气，好像我承不承认你都觉得我是故意的了。”
    沈素提高声音，质问：“难道不是？”
    “是。”他只是把所有觊觎她的苗头都扼杀在萌芽状态，有什么不对的。
    沈素看着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就来气，索性撇过身子看向窗外不再跟他说话。一路无言，到了府里，沈素自己跳下车头也不回的进了门，连个眼神都没给陆毓一个。
    冥一笔直的站在马车边，看着沈素一阵风一般地消失在在门口，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然后狐疑的看了自己主子一眼，不会是吵架了吧。
    随后下车的陆毓，深深地看了沈素背影一眼，转头就见冥一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下个月商行你去盯着吧。”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赌气
    冥一表情皲裂，他错了。
    一直到晚上用膳的时候沈素都没有跟陆毓说一句话，本来中午就没吃太好，又生了一肚子气，早早的就饿了，但是陆毓就一直死皮赖脸的呆在她的书房里不走，她也堵着气没让冬月加餐。
    陆毓坐在一边，觉得沈素像是生气但是又不像，因为她装的太像了，一副认认真真看书的模样，偶尔想起树叶反动的声音和笔拿起落下的轻微响声。也许是看得认真所以顾不上和他说话？陆毓思忖着，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等在这里呢还是直接过去说话，总觉得今日进门留给自己的拿到背影别有深意。
    冬月端了食盒进来，“小姐该吃饭了，是在书房里用还是去隔壁卧房里。”
    “就在这里用。放在外间的桌子上吧。”
    沈素净了手回来，发现陆毓已经坐在了桌子旁，眼神闪了闪，在离他老远的对面坐下，执筷开始慢条斯理的吃饭，动作胃口和平时别无二致，如果不是陆毓心思细致的话，这回他终于确定了，这是跟他赌气呢。
    挪了位置做到沈素身边，夺下她的碗筷：“堵着气的时候吃饭对身体不好。”
    “......”沈素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他一眼，“谁说我生气了？”
    陆毓笑道：“这还不算生气？不理人也不说话。”
    沈素没说话，执起筷子准备继续吃饭，却被陆毓挡了，在她发脾气之前说道：“我承认我中午是做的有些过分，但是你难道没看出那小子对你有别的想法？我只是看不惯所以只顾着自己的想法来了，忽略了你的感受。”
    沈素终于瞥了他一眼，“他对我有意思跟我有什么关系，依你的意思，若是对我有意思的人太多，想必连门都不能出了？”
    眼看着这对话即将谈崩了，陆毓赶忙说道：“哪能啊，这不是初犯吗，不会有下次了。”下次再做的隐蔽点，一定要防患于未然，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没有说出来。
    沈素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以她对陆毓的了解，万不是这样就会妥协的人，可是她是在是饿了，胃已经隐隐作痛，陆毓又挡着根本没办法吃饭，只好冷声道：“但愿如此。”说着推了推他，“别挡着，我要吃饭。”
    他突然就有一种沈素生气完全是因为自己没能让她好好吃饭的缘故，挪开身子，把银箸重新递给她，“可合口味。”自从经过沈素中毒那件事情之后，每次用膳他都会例行这样问上一句。
    说来也奇怪，本来是因为中毒才改变的口味，在毒解之后，也没什么大改变，尤其是对冬月学会的那几道腌菜和小菜，偶尔也会吃一点。
    尤其是那种脆脆的花生，带了点咸味和辣味，却不会呛人，沈素直接用来当零嘴了，脆生生的嚼在嘴里，简直不能更美味。
    陆毓自是知道沈素的口味变化，当然更多的是他怕这是什么毒药的后遗症。沈素却觉得他简直大惊小怪，她确实饮食偏清淡，而且为了自己身体着想，一般需要注意的重口食物她都很少碰，如今有了可以饱口腹之欲又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的当然不会放过。
    见陆毓还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沈素在这种注视下压根也吃不好，只好放慢速度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偏爱的口味就是清淡的饮食？”
    沈素想了想，自从两个人在一起，每次吃饭他注意她总是清淡的菜肴吃的多一些，连林安也说自家师妹饮食一直清淡为主。所以他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沈素却直接说道：“其实不然，我刚进药仙谷的时候，身体很是不好，营养不了加上以前过的日子饥一顿饱一顿的，作下了很严重的胃病，这种病本就不是什么可以药到病除的病，只能在吃食上注意，再喝药调养。而我那时候的胃病严重到稍微厉害一点的汤药都吸收不了，画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才逐渐好转，但是吃食只能吃极为清淡的、那时候过惯了饥寒交迫的苦日子，觉得白粥就已经算是极美味的东西了，师父也叮嘱日常饮食必须清淡，所以这么多年就习惯了。连我也分不清我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还是自己真的喜欢，因为我也没机会尝一尝那些不能吃的西。”
    沈素说完看了陆毓一眼，突然就笑了：“你这是什么眼神。”
    陆毓却直接将她抱了个满怀，有些心疼也有些庆幸，“对不起，不知道......”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跟你又没关系怎么什么都喜欢往自己身上揽，更何况我如今已经好了太多，很多东西也可以渐渐接触了，你知道吗，最开始我连茶水都不能喝。不管怎么样，我都对现在的日子很满足。”
    陆毓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将她的身子箍的更紧了些，没有说话。
    沈素瞪了半晌也不见陆毓放开她，只好捶了捶他的背，“放开我，我还没吃完饭呢，中午就没吃好，胃都疼了。”
    陆毓赶紧放开她，“要不要找个大夫看一下。”
    “你又忘了？我就是大夫，没什么事，真要说起来这不还都是怪你。”
    眼看着话题又要回到最初，陆毓赶紧转移话题，“吃饭吧，还有什么想吃的，让厨房再做。”
    本以为开导了陆毓，目的是在于让他以后不要有事没事的影响自己吃饭，却不知道陆毓回去就给自己师叔写了一封信，控诉他连个小小的胃病都治不好，顺便把那祖传的治胃病的药方给要走了。
    药仙谷，莫尘将药方和信装在信封里，递给来送信的人，“把这个交给你主子，服用方法已经在里面了，按照上面的方法来，用三个月。”
    那人收好信，闪身退出回去复命。
    “你真把那药方送给那臭小子了。”
    “也是为了给卿卿那丫头治病，早治好了咱们这也能放下心。”
    莫夫人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才哼道：“那也可以把我们卿卿送回来嘛，长期待在他哪里成什么样子。不过，这药方好是好，就是入药狠戾了点，也不知道现在受不受得了。”
    “养了这么多年，这次应该没问题。”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煮雪烹茶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入了深冬，这日一早沈素刚醒过来，就感觉到周围的凉意，又蜷缩会被窝里，赖着不愿意出来，她是相当怕冷的人，虽然室内烧了很旺的炭盆，还开了地龙，相当温暖，但她还是不愿意起来。
    冬月端着早就备好的水进来，带进来外面丝丝的凉意，看着沈素还没有要起的样子，也不感到惊讶，最近温度降得厉害，外面已经冷的不成样子，小姐最近也越来越赖床。
    放下脸盆，冬月才说道：“小姐要起床吗，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可美了。”冬月是第一次见到雪，新奇又开心，虽然天气冷，但是空气却新鲜，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才发现原来雪景是这个样子的。
    沈素闻言，从被子里钻出，露出一双大眼睛，“下雪了？”
    冬月点头，“听他们说，是从昨夜就开始下了，今早积了很厚的雪。”
    沈素掀开被子，坐起来，换好已经准备在一旁的衣服，一边整理一边走到脸架处洗脸。待冬月一边给她梳头，一边说道：“虽然是冬季，但是前几日还在温暖如春的南中，半点感受不到冬季的寒冷，如今就寒风飒飒，白雪皑皑，这地理风貌果然神奇。”
    “就是，明明是冬季，却还在南中见到了桃花，也着实惊奇。”
    “咱们这有没有小火炉？”
    “有的，小姐要做什么？等下我去拿来。”
    “今日正好下了大雪，也有这个闲情逸致，不如就煮雪烹茶。”
    “煮雪？”
    沈素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梳完了没，梳完了就去拿炉子去。记得里面不要装炭火，装薪柴。”
    冬月插好最后一根发簪，虽然有些不明所以这个煮雪烹茶是个怎么回事，但还是听话的去小库房里拿了一个精巧的小火炉出来，又去厨房后面的柴房里装了些薪柴，将烧火的底座和上面的小炉子放在一起，抱着回去。
    院子门口正碰到迎面走来的陆毓，冬月福身行礼，因为抱着东西动作看起来还略有些滑稽。
    “你抱着这个东西干什么？”这玩意是当年来西域的时候，一个经营西域各种手工品和家用什物的商人送的，送了一大批，都被他放在这个这里了，就捡了几个看着顺眼的带回了山庄。
    “小姐说要煮雪烹茶，让我准备个火炉。”
    陆毓一听，眼睛一亮对身后的人吩咐：“去将我去年得的那份君山银针取来，直接拿到湖心亭。”又转身对冬月说道：“你也去那里等吧，等下我们就过去。”
    陆毓带着满身的寒气进屋，沈素已经穿好了一件一袭芙蓉色的织锦皮毛斗篷，领边雪白的一圈毛绒绒的皮毛，衬得沈素巴掌大的小脸越发白净通透，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如同浸了星子般明亮。
    见陆毓过来，招呼道：“怎么过来了，今天下雪等下要不要去赏雪？”
    “当然，我是来接你去湖心亭的，我在外面碰到了冬月已经让她过去等着了，还贡献了我收藏的特级君山银针，这煮雪烹茶也该有我一份才是。”
    沈素：“......”冬月这个大嘴巴！
    “我若是不来找你，是不是就该错过了。”
    “怎么会。”沈素口是心非，“我们赶紧过去吧。”
    白茫茫的一片，沈素真正出门了才感觉到时真的下雪了，湖心亭顾名思义是建在湖中心的亭子，整片湖都已经结冰，上面覆盖了一层皑皑白雪，中心的亭子穹顶也落了雪，只露出顶部尖尖的一瓦琉璃，红白相间，湖上有一条木板路通往湖心亭，因为这条路当初紧贴着水面建造，如今积雪渐厚，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路在哪里。
    湖上的积雪干净洁白，沈素取了一壶，用火折子点了炉子底下的薪柴，坐好炉子，待雪水融化成水渐渐沸腾。陆毓的人不但拿了上好的君山银针，竟然还带了一副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茶具。
    一壶雪化成水之后并没有多少，沈素又加了几次，“茶以雪烹，味更清冽，所为半天河水是也。不受尘垢，幽人啜此，足以破寒。”
    沸水温具，淅淅沥沥的水落入下面镂空的暗格里，上好的君山银针放入杯中，再次导入沸水，茶叶随着倒入的沸水上下翻飞，渐渐归于平静。
    茶香四溢，沈素将冲泡好的茶水倒入茶杯中，茶香飘得更散了些，递给陆毓一杯，“尝尝如何。”
    “不用尝就知道，自然是极好的。”
    沈素笑了笑，她对自己的茶艺还是有信心的，“比之我师兄如何？”她的煮茶手艺是林安手把手亲自教的，她这样问也存了逗弄的心思。
    陆毓看了眼远处的落雪，不知何时又开始飘起了雪花，轻抿了一口，“不能比。”
    有这么差？沈素不甘，“如何不能比，虽然真的比不上我师兄的手艺，但是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陆毓看了她一眼，“他不能和你比，在我眼里你最好。”
    “......”脸红，这突如其来的情话。
    “对了，之前的拍卖会我那颗药怎么样了。”沈素一直想问。
    “今日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陆衍的毒已经解了。”
    “这么快？”沈素惊讶，“他得到解药了？”
    “就是你的那颗药，那富商和他颇有些渊源，拍买回上用的钱也都是陆衍提供的，所以你可以放心，他也算是大破费了一番。不过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发现弊端了。所以我们最近要启程回山庄了。”
    “好啊，我们也出来蛮久的了，再有一个多月都要过年了。”
    陆毓轻声嗯了一声，其实他还另有着打算，但是他没说出来，想到几日前来的信：“前日收到了我师叔的来信，带了一张治疗胃病的良方，说是你现在的状况可以用这个方子了，因着这几日就要启程，路上不好照顾，等回了山庄我叫人抓了药，大概三月就可以治好了。”
    沈素皱眉，喝三个月的药，想一想就觉得苦，“你该不会是把我师父祖传的治胃病的药方要来了吧。”
    “嗯，这样我放心一点。”丝毫没有觉得不妥，“既然有这个药方，之前你怎么没用。”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回归
    这个药方用药比较猛，而我当时的情况也告诉你了嘛，不能用的，用了也是白用。所以就只能慢慢从别的方面调养。”
    信中确实是这么说的。
    “那待回山庄我便命人抓药，要按时喝。”
    沈素垂死挣扎，“我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平时多注意就行了，没必要喝三个月的汤药吧。”沈素一提起汤药这两个字，就觉得那苦已经4，侵入脾胃，从胃里只往上冒苦水。当年她就是靠药吊着，已经喝怕了。
    陆毓坚定摇头，“这件事情没得商量。”见沈素面色不愉，叹口气解释道：“虽然平时多注意些并无大碍，但是若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呢？若以后遇上个特殊情况，风餐露宿亦或者饥一顿饱一顿的时候该当如何，这就不是小问题可能会折腾出，所以但凡有一点隐患都不行。”
    他表情严肃认真，语气强硬半点没有商量的余地，沈素也知道他这是为自己好，也只得妥协，“好吧。”
    陆毓脸色这才回暖。
    茗月山庄依旧如往昔，但是回到这里的沈素觉得好像已经离开了很久了，竟然生出了一种久违的归家的感觉，一草一木都如此熟悉，明明她在茗月山庄呆的日子并不算长。
    真是奇怪。
    心情莫名的愉悦放松，因为接近年关，所以年前陆毓不会再派人出去，除了还有任务在身并没有回来的。每年的这个时候沈素早就已经回到药仙谷了，本想着今年也如此，却不想早早收到了他师父的来信，说今年过年会和师娘以及师兄一起来茗月山庄过年，虽然很奇怪，但是沈素并没有多想。
    只是第二日看着冬月端着一碗隔老远就能闻到苦味的汤药走进来的时候，沈素深深的觉得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冬月放下托盘，端起药放在圆桌上，“小姐，庄主说这个药要看着您趁热喝下去，然后过半个时辰再用膳，早晚各一次。所以我就按照您每日用膳的时间往前推了半个时辰。”
    沈素皱眉看着那黑漆漆的药碗，“放那吧，我等会儿喝。”
    “不行，庄主特意交代过要按时趁热喝，还为您准备了梅子。沈素看了一眼，闭着眼憋住气，一口闷下，最后一口入喉，满天的苦味在嘴里散开，冬月赶紧递了一小碟的梅子过去，沈素捏了一颗放在嘴里，香甜的味道瞬间拯救了味蕾，中和了嘴里的苦味。
    冬月收拾好空的药碗，将碟子放在沈素手边，“小姐您吃几颗去去苦味，但梅子性寒不要多吃，等下我就拿了朝饭过来。”
    沈素又捏了一颗梅子放在嘴里，“性寒这你都知道？”
    “是庄主说的，让我提醒您不要多吃，梅子酸甜开胃怕小姐不知不觉多吃了些，我就在碟子里放了六七个。所以不碍事的。”
    日子突然间就清闲了下来，每日除了早晚喝药的时候能让沈素像如临大敌一般找点事做，比如提前躲出去，或者找个借口出门，但每次都被冬月识破并监督着喝下去。她深度怀疑冬月是不是被陆毓训练过。
    除了喝药，沈素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做，偌大的山庄虽然景色很美，但是经不住外面湿气刺骨，天气寒冷。所以每日揣着手炉坐在榻上看话本子。
    还别说，一来二去的还产生点兴趣，遇到些市面上的话本子还抓心挠腮的自己顺着剧情寻思半天，以至于现在每晚沈素睡得越来越晚。每天端着本话本子看得不亦乐乎。
    冬月劝不听，陆毓最近一段时间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偶尔出现一次也只是在白日里，见到沈素在看书也并无不妥，说了会儿话就又去忙了。
    只得苦了冬月，每日跟着沈素熬着，本来肉嘟嘟的小脸蛋都凹陷下去了，见此沈素便放她回去休息，换了冥月守夜。
    沈素看书极快，到了后面竟然还能对着狗血一般的剧情评头论足一番，话本子面世的速度根本赶不上沈素看书的速度，待沈素将命人淘来的一大箱话本看得差不多的时候，年味已经很浓了，再过几天便到了腊八。
    腊八节的这一天正好师父师娘和林安一起到了府上，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陆毓和秦霜。主子小厮呼啦啦的一群人，沈素突然就有一种当家主人迎接客人的感觉，赶紧摇摇头把这心思去掉。
    众人相见自然是一番寒暄，尤其是沈素和莫夫人，已经许久不曾见过，莫夫人如同箭了亲闺女般拉着她的手家长里短的絮叨，嫌弃完她师父又开始嫌弃她师兄，若不是陆毓拦着可能要更久。
    好不容易安排好众人休息，沈素得了空，才问道：“最近很忙么？看你都憔悴了不少。”
    陆毓揉了揉眉心，他已经不眠不休了几天，“因为茗月山庄的商铺想打开西域的市场，又要安排货物的路线和人手，就忙了一些。”
    “那也不急于这一时吧。”
    “这段时间是最容易的时候，年关将近很多货物的需求都成倍增长，正是站稳脚跟的好时候。”
    沈素不是很了解这些，但是既然陆毓这样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陆毓看了眼坐在榻边的沈素，来回仔细看了看，“最近是不是吃的不好，怎么明明没什么事忙还瘦了不少。”
    沈素将案几下面摞着的一小沓话本往桌子底下挪了挪，用衣摆挡了挡，“还不是你那汤药害的，满嘴苦味下去，谁还吃得下东西。”
    陆毓不疑有他，“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忍一忍去了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说完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有个惊喜给你，不过也谈不上什么惊喜，只是估计这么长时间你已经忘了这回事。”
    沈素歪头想了想，漂亮的脸蛋上闪过一丝疑惑，“哦？什么事情？”
    “当日你让我救的那对夫妻......”
    沈素眼睛一亮，惊喜道：“可是那客栈的老板和老板娘？那夫人还怀有身孕？”沈素有些激动，身子就前倾了一些，耳朵上一对红宝石点缀的明月珰在银环里面晃了晃，明媚耀眼。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旧人相见
    陆毓稍微偏头，移开视线，“就是那家，早就已经安排好了，那对夫妇本来是想过来见见你，只不过当时情势严峻，有要外出，便拒了。”
    “他们住在哪里？”
    说到这陆毓也笑了，“倒是个有情有义的，本想着安排个庄子，那夫妇没要，倒是借了银钱凑够了在城内的青石巷置办了一处小宅院，又盘了一间店做些买卖，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你若是想见便去城内那店里见就是了，那妇人肚子大了，想必是要等孩子出生才能来山庄里见你。”
    “没关系，我去见见他们就好，其实听他们过得不错就放心了，那两人都是极好的人。只是当初追杀那对夫妻的人可不能放过。”沈素还记得，这对夫妻是被人在缥缈楼买了一级追杀令的，若不是缥缈楼恰好是陆毓的，岂不是要搭进去两条人命，不对，是三条。
    “那对夫妻中的男子本事江湖中人，还是排得上名号的侠义之士，后来和妻子隐居在哪县城郊外，本来以为是以前惹了什么奸邪小人，后来一查发现并没有。”
    “我一直以为这事情是冲我来的。”
    “也可以这么说，但是也不能完全这么说，不过也确实跟你有点关系。”
    “有点关系是多大的关系？若是冲着我来的，不是应该知道你在缥缈楼的位置吧。”
    陆毓赞赏的点头，“你说的没错，不过这回是真的歪打正着了。你还记得你曾揭露过一个高价卖安胎药的骗子吗？”
    沈素想了想，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个骗子，但是因为急着赶路，我让另一家药堂的老板去揭发他了。这应该不会落在我头上吧。”
    陆毓宠溺的笑了笑，“怎么不会，你走了之后那老板揭发有功却不居功自傲，而是把你快夸上了天，逢人就说这是你的功劳，自然也被某些被发落的人给记恨上了。”
    沈素了然大悟，随即又十分疑惑：“既然是记恨上了我，为何又把那对夫妇牵扯了进去，这不合理啊。”
    “别急，听我说完。”陆毓拉着她坐近一点，继续说道：“也不知道是谁突然间知道了你曾给那对夫妻一份安胎药的药方，而那些人找不到你，或者说你身边不好下手，只好用那对夫妻泄愤，也存了夺那药方的心思。”
    沈素很是气愤，一生气情绪不知不觉就带进了语气里，声音细细的与平日的温婉柔软不同，像清晨里在枝头高歌的百灵鸟，“这些人也太过分了，就为了泄愤和那再普通不过的药方，竟然买凶杀人，还是那么厉害的追杀令，真是欺软怕硬。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
    陆毓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气：“现在你不用担心了，那些人我已经让他们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其实他没说的是，那些人找不到那对夫妇，又买凶派人去杀沈素，不过被他压下去了，这种随手就解决的事情也没必要跟她说出来，反正那些人已经没机会再出来蹦跶了。
    沈素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已经计划好明日去城内看望老板娘了，知道她快生了，沈素还带上了药箱，想着可以顺便给她诊个平安脉。
    第二日，城南一家点心铺子早早地就开了门，男人将木板从门窗上取下来放在一边，因为人手不够的缘故，并没有顺便做供应早饭的营生，与周围陆续支起早茶摊子的架起大锅的其他店铺门前不同，他的店门前干干净净的，也没有长年累月支早摊而出现的油啧。
    幸好胜在手艺不错，这店的糕点销量好，生意还不错。
    沈素和冬月冥月一行三人在店铺门前停下，沈素上前推门进去，里面陈设见到，分了内外两间，楼上还有个小阁楼。整个屋内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糕点清香，甜而不腻。
    进门不远就是一个长方的柜台，后面有人正低头记着什么东西，另一边是一排排架子，上面放了精巧的食盒，里面应该是装了不同的糕点，因为食盒上面都放了一个各种不同的糕点，下面标了样品的字样，省的进来的人不停地掀开食盒看。倒是心细，是个会做生意的，沈素这样想道。
    男人听见有人进门的声音，停笔抬头望去就看见了沈素，连忙从柜台后面出来，笑道：“沈姑娘，您怎么来了？”
    沈素眉毛一挑，故意曲解：“怎么？不能来啊，既然不欢迎我就走了。”
    “哪里哪里，只是实在是没想到，太惊讶了。”
    沈素看着他拘谨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你也不用这么拘谨，当日只是萍水相逢，想着可能不会再见面，也未请教姓名；如今却是因为我让你们离了原本生活的很好的家乡，弃了苦心经营多年的客栈，放在我自己身上也是很不舍的。”
    “哪里话，沈姑娘救人性命在下感激不尽，如今又在这繁花的临安城里有了营生和住处，内人也得到了更好的照顾，怎么说也是我们占了便宜。”说到这，那人又补充道：“哦对了，在下姓吴，单名一个漾字，若是姑娘不嫌弃的话，可以叫我吴大哥。”
    沈素也不扭捏，直接喊道：“吴大哥。”
    两个人一番叙旧，沈素也没忘了正事，“我这次来，是想看看老板娘，算算日子也该快生了吧。”
    吴漾赶紧点头，“前日子刚找了郎中看过，说是就这几日的事情。”
    “那你还不赶紧在家好生照看着，还跑到这里来开门做生意。”
    吴漾有些不好意思，由不得不解释，“我家那口子，不愿意我在家配着，非赶着我出来，说是提前都找好了产婆没问题，我这也是没办法，成天提心吊胆的。”
    沈素笑了，“那今日早些关门，我去看看她，她一定不会怪你。”
    “这是自然，稍等一下我收拾收拾咱就回去。住的地方不远，离这里就两条街。”
    确实不远，走路不过也就片刻的时间便到了，不算大的宅院，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布置的很是用心。吴漾推开门，让沈素等人进来，又将门关好，经听见里面有声音传来。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相见欢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不是说不用担心我吗。”话音刚落，正房里就走出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一手扶着腰，一手摸着肚子，责怪着进门的男人，但是眼神却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
    走得近了些才发现后面跟着自己相公进来的人，这一看不要紧，看清了一激动，想快步上前奈何挺着肚子根本走不动，只得站在原地一脸高兴的笑道：“盼星星盼月亮，可总算见着了。不过怎么大老远的过来了，我还寻思着等孩子出生了，和我家那口子去看看你。”
    “话是这么说，但是等孩子出生了想必你想来看我都有心无力了。”沈素打趣道，“孩子出生还要坐月子，还要照顾孩子，最起码也要出了百天才能抱着出去，这一来二去小半年都要过去了。”
    “咱不用那么讲究，沈姑娘怎么突然就过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
    “叫我素素就好，我刚刚已经认了吴大哥当哥哥，也不见外，叫您一声嫂子。这次来主要是估算着你也快生了，来诊个平安脉。”
    老板娘心情好，拖着沈素的手进了屋里的炕上坐下，“被你叫一声嫂子，我这可算是上辈子修了福气。”
    沈素低头不好意思的笑了，从药箱里把脉枕拿出来放在炕桌上，“把手给我，我看看。”
    老板娘依言把手放上去，沈素素手搭在腕间开始诊脉。不过须臾便放开手，笑道：“看来吴大哥将人照顾得很好，没什么问题。平时多下地走走，也不要走太长时间，就当散散步，也就这几天的事了，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孩子了，是不是很激动。”
    沈素看过的孕妇不少，但是毕竟还是个黄花闺女没有切身体会，不知道做母亲的感觉是什么样子，但是多少也听说过每一个孩子都是娘亲身上掉下的一块肉，经历了痛不欲生的生产才让他们到了这人间。
    老板娘拍了拍肚子，还拍出了声响，吓得沈素赶紧伸手制止，她却毫不在意的说道：“没事，终于要卸货了，这么长日子啥也不能做，除了吃喝就是闲着，快闲出病来了。”
    沈素却正色道，“怀孕和坐月子是绝对不能大意的，这怀孕期间养得好，孩子生的时候就省力气，也好生养，坐月子坐的好就能把以前身体坐下的病去了根，所以这生了孩子以后全靠这月子期间养着。养得好不好直接关系着这后半生的身体甚至以后的孩子。”
    “我只是知道这月子很重要，没想到这么重要。”老板娘摸着肚子陷入了沉思。
    沈素知道她是个闲不住的人，“反正这月子也不过月余，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跟以后那么多年的痛苦比起来这一个月也不算什么。”
    沈素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已经想通了，又问道：“可是有什么老毛病？也可借着这个机会养一养，到时候让吴大哥给你吃点好的，这样奶水也足，母乳喂养怎么都比外面请的奶娘要好。”
    本来还有些纠结的妇人，这时候也笑了，“还别说，我确实有些老毛病，就是身体底子弱了些，你不知道我是县城小户人家出身，上头有哥哥，下面有弟弟妹妹，家里人口多但是地少，有一年干旱我爹娘就向着卖个闺女换粮食，正好我岁数合适，若不是正好你吴大哥路过，可能我要不卖给山里汉子当媳妇要不就是被大户人家买了当丫鬟去。这无论哪样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这......您不会也是被吴大哥买来的吧？”
    老板娘说起这事眉眼含情，瞪了她一眼，“当年他是正义有为的侠士，当时不知为何受了伤，正好被我救了。后来知道我要被卖给牙婆子，就多花了二两银子从我爹娘那里把我买了。不过他是想着放我走的，可是我人生地不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去哪，就一路跟着他，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啦。”
    沈素有些感慨，“您这命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是呢，这么多年每次遇人不淑或者有灾有坎儿的，都能逢凶化吉。大概还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太多了过给了这辈子。”
    沈素留在夫妻俩人的家里吃了饭，包括冬月冥月在内的五个人做了一桌，菜的样式很简单，都是家常菜但是做的很用心，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沈素回到山庄的时候，太阳已经没入山下，只留了道橘红色的残影。
    沈素看着等在院内的陆毓，“我回来啦。”
    陆毓抬头，“还知道回来呢，不错。”若不是说话如此阴阳怪气的，从表情根本看不出他的喜怒。
    沈素坐在她对面，“那家人很好，风趣幽默，还能说会道的，不小心过了时间，你吃过晚饭了吗？”
    陆毓撇过头没说话，沈素看着这样子就知道他是没吃东西，然后从身后将路上买的荷叶烧鸡拿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我买了烧鸡，听说这家是卖的最好的，每日都需要早早排队。我们进屋去吧，这院子里怪冷的，而且天也马上就要黑了。”
    看了一眼她的穿着，起身向屋内走去。
    沈素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面带微笑。屋内一直开着地龙，温暖如春，沈素脱了外面披着的斗篷，见陆毓坐在桌边，招呼道：“这种东西若是坐在桌边像吃正餐一样就没了情趣了。”说着走到矮榻上，盘腿坐在了雪白暖和的地毯上，将手中的荷叶鸡放在前面的案几上，拆开包着的油纸，顿时香气四溢，沈素吸了一口气，“赶紧过来，你不来我就全吃了。”
    这人，怎么面对这么香的味道还无动于衷呢。
    陆毓在沈素殷切的眼神下，只得起身在她对面盘腿坐下，看着油纸上烧的金黄的烧鸡，确实有着令人胃口大开的本领，但是：“你不是还在喝着药，这属于应当忌口的东西吧？”
    沈素：“......”所谓煞风景也就是说的如此了。
    将烧鸡往自己的面前移了移，“偶尔吃一次有什么关系，我自己是大夫还能不知道这些？你就放心吧。”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初现端倪
    陆毓却不相信她的话，连个人相处这么久了，她在吃的面前有多记吃不记打他早就了然于胸，直接拿过那只烧的黄灿灿的烧鸡，将外面略微油腻的酥脆外皮剥了下来，露出里面白色的鸡肉，将鸡胸肉处并不肥腻的地方给她摘了下来，“就吃这个吧，其余的不要吃了。”
    沈素：“......”她现在对这个药方又多了一个讨厌的理由。
    但是面对陆毓强硬的态度，沈素只得屈服。
    年味愈渐浓厚，沈素第一次在外面过年，但是该在的人都在，并无陌生感，倒是秦霜仍然在这里窝着到让沈素有了一丝疑惑，“按道理秦霜不是应该再第一酒庄吗？怎么出现在这里了，她娘亲竟然也没反应？”
    秦霜：“我可能要在这路待很久了，嫂子你可不准嫌弃我，我就是用了你当借口才让我哥同意收留我的，否则我就四处流浪无家可归了。”
    沈素疑惑的看了眼陆毓，“怎么回事？”
    陆毓看了一眼死皮赖脸的秦霜，“我舅妈擅自做主给他娶了个妻子，抱着公鸡拜的堂，所以跟家里人赌气，今年就不回家了。”
    “这样也行？”沈素一脸愕然，“话说，为什么你娘亲总是逼着你娶亲，你的岁数不大不小，像你这么大却没有娶亲的也并不少见。”
    秦霜耸肩，表示自己也无从得知，一脸愁容地说道：“我娘啥都好，就这个简直让我活不下去。”
    “就这个还不够吗？”陆毓轻飘飘一句反问。
    秦霜：“......”
    “不过我接到信说，你那位刚过门的娘子正往这边来寻你。”
    秦霜：！！！他就说，就说他娘为什么最近都消停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真是大意失策。
    几个人说说闹闹，虽说这也算是个事，但是都无关紧要。凤二在众人说小众出现，表情冷峻，刚一进来就令原本轻松的氛围陡然一僵。
    陆毓正了正神色，“什么事。”
    “回主子，那药已经查处了出处，来自南疆。”
    “什么药？”沈素不记得这些日子什么药需要查。
    “就是沈姑娘之前在路上所中之毒，那引魂香据查证出自南疆，和之前山庄中毒的那些人并不来自同一个地方，可能不是同一个人的手笔。”
    “派人盯紧了，尤其南疆毒域那边，最近活跃的有些异常。”
    凤二点头应下。
    “陆衍那边如何了？”
    “看样子毒是已经解了，但人仍旧如往常一样，没有丝毫变化。若不是沈姑娘提前告诉我们这药只能解毒并不能恢复内力，我们也不会想到他已经是个几乎内力全失的废人了。”
    “继续盯着吧，不过你既然回来了，快过年了就别往外面跑了。所有在外面没回来的，除了过年的红包，这月的月银翻个倍。”
    凤二刚欣喜的应了声好，就听见外间传来了一温柔的女声，“听说我们家卿卿中毒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莫夫人婀娜聘婷的走了进来，似笑非笑的瞥了陆毓一眼，连个招呼也没打，直接拉着沈素的手，“你说我们平日里不在一处就罢了，如今同处在这院墙之中，竟然一日连一面也见不上。也不知道有些人天天霸占着你做什么，图谋不轨。”后面这话显然意有所指。
    沈素拿眼睛余光瞄了一眼陆毓，也不知道他怎么惹到了她师娘。
    陆毓半低着头，没反驳。给人一种沈素中毒确实是她的过错的感觉。而事实上陆毓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山庄今年的除夕夜比往年要热闹很多，往年只有陆毓一个人，顶多最好的时候身边有暗卫陪着，大家凑一桌吃个饭，也不会注重传统去守夜，而是各忙各的。
    而今年则大不一样。从前几日开始就闹哄哄的开始准备年夜饭，整个山庄都活了起来。众人围在哒哒的圆桌旁吃了年夜饭，又说说笑笑的守夜。
    沈素抗不住早睡的睡眠习惯，到了后半夜就困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周围人的说话声，眼皮阖上又抬起，脑袋也不停的往下点。
    陆毓扳正她的身子，让她靠进自己的怀里，抱着她回了院子。众人也陆陆续续的散了，桌上的残羹都没有来得及收拾，但是谁又会在乎呢。
    天上明月高悬，星星闪亮，依旧是冬季，但真的有什么不一样了。
    第二日沈素比平日起的略晚了点，刚洗漱好就听见冬月拉着冥月在院子里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待人进了屋，沈素才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陆家大伯和三伯过来拜年了，可是那哪里像拜年？三房那边还好一些，好歹还带了点礼物让人挑不出错，大房那边连个贺礼都没拿，大摇大摆的就进来了。您说气不气人，颐气指使的好像自己是这山庄的主人。”
    沈素慢条斯理的吃着朝饭，“你人不大，气性到不小。不过这些事陆毓心中自有定夺，不过以前你也不是这么容易动怒的性子，还是你在前厅受了气？”
    冬月眼圈立马就红了，“受气倒是没有，就是觉得憋屈。”
    “没事，越是失败的人越是叫嚣的厉害，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这种人的话你还往心里去？不是平白无故给自己找气受？”
    冬月也笑了，“我就是气一会，说出来就好多了，估摸着吃顿饭这事儿就忘了。”
    “这才对。”
    朝饭过后不久，陆毓也过来了。沈素放下手中的书册，招呼他坐下，”听说你家的那几房亲戚今早来了，想必不止是来拜年这么简单吧。”
    “聪明，我大伯今年独自来的，为了探探那杨佳柔的消息，而三房我还没看出个名堂，那一家人话不多，年年都来，看上去倒不像是存了心思的。”
    “看上去不像，实际上呢，你不知道吗？”沈素调侃。
    “哦？”陆毓尾音上扬，“我为什么要知道，有没有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沈素摇摇头，“虽然我知之甚少，但我倒觉得不像。”
    陆毓挑眉，似乎有些惊讶她为何这么说，“为何？”
    “直觉。”她就是觉得直觉上这一家给她的感觉并不是忠良无害之辈。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皇商的神秘面纱与新任盟主的求救（1）
    相比在这边的其乐融融，西域的杜府却不尽然。
    前日的除夕夜大家心思各异的吃了顿年夜饭，就早早的散了。
    大房这边人丁单薄，这么多年下来也就一嫡子一嫡女，但是夫妻二人恩爱有加，院内并无姬妾通房，儿子在外游学远离内宅纷扰，女儿温婉可人不愁嫁不到好人家。
    夫妻两个人也不想看到那些嘴上一套背后一套的人的嘴脸，也早早就回到了自己这边的院子，会散了丫鬟嬷嬷等人，两个人耳鬓厮磨在屋内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我其实还挺佩服大姐的，当初毅然决然的抛弃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只身出走，这份勇气真是连有些男儿也该自叹不如。”有些可惜，“我进门晚，嫁进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若是早一些还能结识一二。”
    “原来你这么早就想嫁给我了。”
    “滚，老不正经。”
    一番亲吻下来两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说话声也渐渐弱了下去，变成了时高时低的呻/吟声，守在外面的丫鬟红着脸走远了些。
    “你别动手...动...脚的，我......嗯，跟你说...正事...呢。”杜大夫人据理力争，但很快就缴械投降，沉浸在强烈又腻人的攻势里。
    她明明是想着商量下怎么给大姐的孩子提个醒，毕竟二房那边最近动静太大了，再加上老太君如今年事已高，没力气管了，搞得现在家宅不安，要不是看在老人家的面子上这个家她早就想分了，再家大业大金山银山也比不上舒心过日子来的动人。
    如今都怪这老不羞，一场酣畅淋漓的天人大战结束，杜大夫人香汗淋淋鬓钗凌乱的躺在床上，连手指都抬不起来，更别说说话了。
    杜大少爷亲了亲她的眼角，“别担心，这些都不是事，大姐的儿子现在比咱们厉害。”
    杜大夫人有气无力的动了动眼皮，没吭声。
    近来无事，初二刚过，师父师娘就都走了，她师兄更是忙，除了大年三十其余的时间就没见到过人影。沈素只得重操起看话本子的大业，只是陆毓最近也无所事事的总窝在她这里，每日也不让看太久，有时候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就被他把书夺走，名曰到时见了该休息了，让她抓心挠肺的。
    每天在跟陆毓为了多看一会儿话本而斗智斗勇的你来我往中过得倒也不算无聊。凤二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看到两个人正在斗嘴，也没了人往日看热闹的心情，看到凤二的表情，陆毓钳住沈素的手，拉着她回到案边，挥退门口守着的小厮，“怎么了？”
    “主子，南中那边的人来信说，又有人中了毒，但是是什么毒还不知道。”
    陆毓正在翻书页的手停顿了一下，又恢复如初，“怎么回事？”
    “心中只说突然间就有人中毒，看样子人数不在少数，所有人都不知道中了什么毒，并且还说那边已经派人过来了，只不过我们的人比他们快一些，提前来了信。”
    沈素其实并没有很认真在听两个人说话，而是又摸了一本话本在旁边翻看，看得正精彩的时候也没有心思去管别的，只隐约听到了来信、不少人、南中等字眼。”
    陆毓叹口气，他以前觉得话本看一看有个消遣是个好的，但是如今总觉得害人不浅，抽出她手中的书，“我觉得那些人就是冲着你来的。”
    沈素的心思还在书上没回来，见突然被抽走有些气恼，声音就带了蛮横怒气，“干什么？我看个书碍你事了吗？”
    陆毓把书撇的远了些，“哦，没碍事，那我跟你说话你可听清了？”
    沈素心虚，但是又不想认输，硬着头皮说道：“当......当然了。”看她样子也不像是真的听清了的，陆毓不想跟她计较，“你先下去吧，到时候那送信的过来也别拦着，让他直接过来见我。”
    凤二领命下去。室内又只剩下两个人，一时间有些尴尬。
    沈素轻轻咳了一声，眉目低垂，一副良好的认错态度，“好吧，我承认我是没有听得太清。”陆毓轻哼一声，见她这样瞬间就没了脾气。转而温柔低沉的嗓音响起：“我并不是不让你看，可是你看起来吃饭睡觉都忘了，上次若不是我过来，是不是连药也忘了喝了。”
    “我没忘。”沈素小心的辩解，但是不小心瞥到陆毓不太好的脸色，把后面那句差点顺口脱口而出的‘我是故意的。’给硬生生咽了回去，脸都皱成了包子褶。
    陆毓如何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不揭穿罢了，“最近会有信来，但我估摸着这信多半是冲着你来的。“
    “为何？”
    如此陆毓终于确定她是半句都没听进去，只得无奈解释道：“因为南中那边又有人中毒了，所以大概是想让你判断下是什么毒吧，毕竟那边废物比较多。”
    “......”
    两天后，山庄外果然风尘仆仆地来了两个人。沈素跟着陆毓去前厅，就看到白书然和另一个男子坐在下面。见到两人赶紧站起来拱手行礼。
    白书然见过两个人自然更淡定一些，可另外一个人就显得有些紧张了，拘谨的站在一边。
    如今沈素在外人眼中的称号已经不再是跟在陆毓身边的那位姑娘了，众人知道她的身份之后称呼都变成了沈神医。甚至有些老熟人听见这个消息还传信问她是不是被陆毓那家伙威胁了，才不得不留在他身边，让她哭笑不得。
    托陆毓的福，沈素现在想不被人知道都很难。
    陆毓带着沈素坐在上方，又丫鬟随后端了茶上来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又安安静静的退去。
    “二位有什么事直说吧。”懒得寒暄，陆毓开门见山，“昨日我已经收到了白家主的信，哦，不对应该叫盟主了。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是这样的，既然陆庄主已经知道了大体情况，我们问遍了周围有名的大夫，很多人都辨别不出那种药，所以没办法只能过来请沈姑娘帮个忙。”
    “哦，这样。”陆毓在椅子上闲散的换个姿势，“既然是来请卿卿的，那我说的不算，要看她自己。”
    沈素：“......”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皇商的神秘面纱与新任盟主的求救（2）
    面对对面二人殷切的眼神，沈素实在不好拒绝，只得问道：“具体有那些症状，病人否一起跟来了？”
    白书然摇头，但是却从怀中掏出一枚被包着的针，递上去，“这是从中毒的那人的身上取出来的。前前后后查了，大夫说就是这上面沾了毒药，但却不确定是什么毒药。”
    沈素看着那枚银针，眼皮挑了挑，她怎么就觉得有点眼熟呢，该不会真的跟她想的一样吧？
    沈素拿起那枚银针仔细看了看，又递给坐在她身边的陆毓，“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印象？”
    陆毓并没有接过，而是就这沈素递到跟前的手略看了一眼，单手支着下颌，语气慵懒，“这不就是那仵作当日在第一个死者身上取出的银针么。”
    沈素点头，“却是一样，不过因为我对银针这方面了解的比较多，所以这其中还是有些细微差别的，这差别就像是原本的针存在着细微的不足，这回给改进了一般。”
    “这细微的差别可有什么大的影响。”
    沈素放下针，故意买了个关子，“这要看这上面淬了什么毒。”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男子，顿时喜上眉梢：“这么说，沈姑娘是答应了？”
    沈素挑眉看过去，这才看仔细了男子的外貌，没有陆毓的精致惊艳，也没有白书然的温润，却自有一种稳重的味道在里面，让人莫名就觉得很有安全感。
    英气的眉目掩了几分焦急在里面，虽然极力隐藏，但还是被沈素发现了。
    当下问道：“可是有什么心事。”
    白书然叹口气，向一旁测了测身子，让站在后面隐了半个身子的人全露出来，说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若你还是不说，那谁也帮过不了你。”
    男人似乎仍在踌躇犹豫，最终还是迈出了第一步，叩首说道：“小人乃是南中城展家人，三年前跟随师父游学外在，终于学有所成，本想趁着这次武林大会的机会回家看看父母，没想到路上耽搁了些时日。而这一耽搁，再回来看到的便是父母的尸首。”顿了顿，忍了悲痛的心情，“明明在那前不久的几天，还收到爹娘的家信，说家里一切安好，身体健康，让我勿挂念。可是转眼间就痛失双亲，而这枚银针就是衙门里的仵作从我父母身体里找到的。可见已经不是什么普通的死亡了，可是却一直没有进展，若不是......若不是最近南中城很多还未离开的大家族也遭了殃，这冤屈估计是再没地诉说了。”
    “等等。”沈素打断他，“你说之后陆陆续续有人遭殃，也就是是你家里的第一个？”赶紧又加了一句，“我无意冒犯的意思，只是这个时间对我来说很重要。”
    那人点头，思忖了一下，“在那之前，并不记得有人去衙门报官，前提是不算武林大会中枉死掉的那个人。”
    沈素点头，有些奇怪的谈乐句，“这就奇怪了。”然后看到陆毓神色如常一般，“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陆毓身体后仰倚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抱臂，看了眼下面的人，才说道：“展家的人？”
    “正是。”
    “展明泽是你什么人？”
    那人抬头，“家里并没有这个人。”在陆毓探究的眼光下，仔细思考了自己家里以及亲戚家眷中，确认真的没有这个人才再次点头，“真的没有这个人。”
    陆毓一直面无表情的脸色终于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极了暗夜里绽放的昙花，一瞬又消失不见。只不过那男人皱了皱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展明泽确实没有，但是却有一个叫展泽的。”
    “展泽？”陆毓尾音略微上扬，反问了一句。
    那人点点头，虽然不明白陆毓纠结于这个问题的目的在于什么。
    陆毓弹了弹衣袖，站起来，“你父母这件事我会帮你查清楚，不过......”陆毓话音一转，众人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才笑着问道：“那位展泽可是你的近亲？”
    “算不得很亲近，平时也见不到几次面，不过要说起来，我还要管他叫一声二叔。”
    待把二人送走，沈素看着陆毓竟然在原地用了轻功转了个轻巧的圈，然后转头笑眯眯的看着她。
    沈素：“......”真是大白天的活见鬼了，别这样，她害怕。
    还未等沈素的询问开口，陆毓已经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你知道那位展明泽吗？”
    不知道。
    “他是我爹娘在世的时候唯一提到过的人，是他们的好友。大概在我很小的时候有来过几次吧，记不太清了，但是后面就杳无音信。除了我爹娘偶尔提及，否则我还真不记得这个人了。”
    “那你之前怎么不找他，以你的能力，找个人应该不难吧。”
    陆毓咳了一声，“主要是我对这个人的印象太浅了，也没有到那种无比信任的程度，更何况我爹娘出殡的时候他也没来。大概是潜意识里觉得这个人无关紧要。不过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比如这个消音，我爹娘曾经也提起过。也许找到展泽可以问出一二也说不准。”
    “不过你爹娘是为何英年早逝的？按道理来说就算到现在，他们的岁数也不会大到哪里去。”
    陆毓的眼神冷了冷，沈素正纠结着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该怎么弥补，就听见陆毓有些阴狠的声音响起：“是被人害死的，不过你放心，那些害死我爹娘的人我早就已经解决了，暴尸荒野再难做人。”
    “......”
    看着沈素欲言又止，想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陆毓自嘲：“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沈素摇头，“世间事有因必有果，使他们先做恶事再先，无论落个什么下场都怨不得别人。”
    陆毓拍拍她的脑袋，眉目柔和了下来，嗯......这个回答，勉强合格吧。
    觉得陆毓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并且很好哄的沈素，显然不知道陆毓是怎么想的。
    再有几天便是元宵节，山庄里的人在冬月的带领下，今年热情高涨的做起了花灯，并在得到陆毓的首肯后，将花灯都挂在了庄内大大小小的树上，形态各异，红彤彤一片，喜庆极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皇商的神秘面纱与新任盟主的求救（3）
    沈素一路欣赏着花灯，一边跟陆毓说这话往院子里走去。
    前面有小厮跑过来，在两人面前停下，行礼说道：“庄主，门外来了一个人说要见您，问他是谁他又不说，只给了这个说事您看到就明白了。”说着将手中一直拿着的玉佩递了上去。
    玉佩很小，只有佩戴玉佩的一般大小，中间雕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兔子，通体雪白，只有在眼睛的地方镶嵌了两颗豆粒大小的红宝石，陆毓只看了一眼，就攥进手心里，问道：“那人呢？”
    小厮急忙回道：“还在外面。”
    “让他进来。”
    “是。”小厮行礼，连忙跑着去门口带人去了。
    沈素见他神色不对劲，大概是和刚刚这东西有关，便问道：“这玉佩你认识？”
    陆毓看了一眼手中的玉佩，“嗯，我娘我东西。”
    “你娘的东西怎么会在别人的手里。”
    “应该说，一开始就没在我娘的手里。当初我娘说她有一个从小带在身上的玉佩，上面刻了她的生肖，不过丢了。我爹为了让她开心，就按照她画的样子命人打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如果没猜错，这个就是我娘口中丢了的那个。”因为后来那个已经被他当陪葬品埋了。
    本来准备回院子的两个人，因为来了人，只能改路往前厅走去。
    两个人姗姗来迟，那手脚麻利的小厮早就把人给带到了，此刻正坐在下方一侧的座位上喝茶。一旁的小厮战战兢兢的站在那，不多时就听见里面又传出一声怒吼，“这就是你们山庄的待客之道，我在这都等了多久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就让个下人来打发人。”
    刚进门的两个人都听见了这句话。那人也看到了姗姗来迟的两个人，面上有一瞬间的尴尬，随即又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东西想必你也看到了，我这次来有事找你。”
    陆毓却直接坐下，对着站在旁边的小厮说道：“送客。待什么时候学会说人话再放进来。”
    下面的男人拍案而起，“你！你可知道我是谁，你就敢这么说话。”
    陆毓瞥了他一眼，那人以为陆毓回问他他是谁，这样他就可以哪身份来说话了，到时候看他怎么嚣张，还不是要听自己的，只是他都已经准备好腹稿了，却听见陆毓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一句话：“我管你。”
    “......”
    然后一阵强劲的掌风刮过，没有丝毫准备的某人就飞到了厅外，狼狈的摔在了地上。门“砰”地一声关上，让抬头准备骂人的男人如鲠在喉，一口气差点憋死。他清楚的看见了，关门的那一瞬间，陆毓脸上的讽刺和嘲笑。
    小厮内心高兴，表面却带了点于心不忍和战战兢兢，说道：“您先回去吧，我们庄主心情不好，惹恼了也讨不了好果子吃。”
    男人从地上站起来，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却不知道牵扯到了哪里，表情一阵扭曲，最后神色狰狞奇怪的离开。身后的小厮在他出了山庄的一刹那，唰的关上朱红大门。
    “哼，叫你欺负人，活该。”说着哼着曲儿，继续干活去了。
    沈素看着陆毓把玩着那枚玉佩的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双手，心下感叹老天的偏爱，一边也没忘记正事：“我说，你今天这样，该不会真是因为刚进来的时候那人的一句话吧。以前比这难听的话也没少被人说，也不见你如此斤斤计较。”
    陆毓摇头，把玉佩放进案边的一个小匣子里，“那不一样，这个人拿着我母亲的遗物过来，证明是我母亲的旧人，也知晓我们的关系，他对我并无多少感情，证明跟我母亲关系并不好，可能还很坏。所以这个时候上门，除了
    来占便宜的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目的。”
    沈素还真没想到这一层，听他这么说，“如此说来，应该打一顿再出去的。你罚的轻了。”
    “我那一掌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一掌下去，之后半个月他都不能坐着。”
    沈素：“......”她却想到来了另一个问题：“可是你现在是个内力全失的废物啊，你忘了吗？”
    “......”他还真忘了，毕竟不是真的，有时候没忍住，一动手就露馅了，更何况他吃了沈素的药，内力又精进了不少，“没事，就当已经好了，反正这事该知道的人早就知道，那些蒙在鼓里的也都无关紧要。”
    好任性，你当得了普通风寒，说好就好呢。
    而杜二爷杜仲忍着痛一瘸一拐的从山上下来，好不容易找到马车刚坐下，便如万箭穿心般痛得他只想打滚，没办法只得趴在马车里，好不容易到了客栈，赶紧给了银钱打发走马车。
    二楼上房，杜二夫人抿着嘴，正跟跟着她一起来的丫鬟嫌弃这临安城如何如何不好，这客栈的吃食有多难吃，便听见开门声响起。
    转头就看见自家夫君一脸扭曲的走了进来。
    连忙起身，略显尖酸的面相上堆起笑容，“夫君你回来了，可见到了人？怎么说？”
    杜仲摆摆手，站在桌边就是不坐下，有气无力的吩咐旁边的丫鬟：“去给我请个大夫，要这城里最好的，赶快。”
    丫鬟不敢耽搁，赶紧跑出去叫人去找大夫。
    而杜二夫人听见他这句话，登时脸色就变了，“怎么回事，可是身体不舒服。”说完又似乎想到什么，“是不是他们对你动手了？我就说过，那贱人养出来的孩子也好不到哪去。”
    “那毕竟是我姐。”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嘴就这样你不是不知道，但是我也是为了咱们安哥儿好，当年你大姐闹得那么凶，脱了杜家老太爷都不舍得把那一半的家产要回来，心心念念的继续给她当嫁妆，剩下那一半给了大房管着，可曾想过你。如今安哥也大了，若是没有个家产，又谋不上一官半职的以后该怎么出人头地。”
    杜仲拍拍她的手，“我都懂，但是你也不能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说了前面十几年咱们都不管不顾，如今过去了也让人说闲话。倒不如找个正经的由头光明正大的过去，他也不好拒绝。”
    “他还敢拒绝？”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皇商的神秘面纱与新任盟主的求救(4)
    杜仲也思考的比较深远，虽然他平日里事事赶不上他那个大哥，但是很多事他也是能看出些名道的，就比如这个茗月山庄，，虽然才兴起了啊不久，但是就算杜家这种百年基业的富商也不敢轻易正面对上，而陆毓确实有那个拒绝的资本的。
    安抚好杜二夫人的情绪，杜仲皱了皱眉，忍着身后的剧痛：“你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你倒是还没说你这是怎么弄得。算了，我先去给你看看大夫，等确认没什么大事了再说也不迟。”
    杜仲点头，他想到可能是陆毓那一掌的缘故，但是他明明记得当初这一掌是迎面而来的，他落地的时候为了防止摔伤特意侧了身子，怎么也不可能会造成后背连带着尾骨稍微一动就是疼的，甚至连坐都不敢坐。
    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这城里的大夫了，但愿没什么大事。
    不多时，杜二夫人就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身穿灰袍，提着药箱的白胡子老人。
    那人也不扭捏也不行礼，看了眼杜仲有些扭曲的站姿，“摔着了？可是腿股后面疼痛。动一动试试。”
    杜仲试着动了动，立马钻心一般的疼痛。直接对大夫说到：“为何会如此疼？我只是摔了一跤而已。”
    “摔了一跤？”大夫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摔一跤能摔到几节骨头都错位了？你还能完好的站在这我只能说你命大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尤其这连着后背脊柱的骨头，轻则要卧床修养，重则直接瘫痪。”
    杜仲一听，吓得脸色都白了，想到这一回来马车上颠颠簸簸的只觉得后怕。
    “你这一个月就别下地了，老老实实趴在床上，待什么时候养好了伤，什么时候再下地，否则啊，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杜仲赶紧听话的挪到床上趴下，在老大夫开药方的空挡，想了想说道：“大夫，你说我这伤人怎么来的啊？”
    老大夫抬头：“这么严重的伤，你自己该不会叫怎么来的都不知道吧。”
    杜仲有些没脸，难道还让他说他被人一掌给拍飞了？他自己都嫌丢人。
    好在老大夫并没有过多追问，而是回答道：“你这明显是被人打的，而且出手利索，当时感觉没什么到之后会越来越疼，直到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辰，就即使错位的骨头矫正了过来，也会其他疑难杂症遗留。”
    杜仲两忙点头，让夫人将药方收好，又命人打赏了足够的银钱。
    待屋内只剩了夫妻两个人的时候，杜二夫人也得空问道：“你这伤是不是那人打的？他们是不是欺人太甚？就算不欢迎也不至于把人打伤吧，这还有没有王法了！”说着站起身，“不行，我得过去，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有多能耐！”
    杜仲见她真的边说着边要往外走，赶紧空出一只手拉住她：“你看看我去都变成了这样，更别说你了。等我好了再去，更何况咱们这次是借口来中原看货，到时候若是让家里人知道了，尤其是大哥他们一家，少不了又一顿编排。”想到这杜仲也是无比郁闷，原本想到好好的事情没能解决，结果倒是惹了一身的伤，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说。
    心下叹气，面上也染了少许的愁色，更何况他现在要听大夫的轻易不能移动，这一来二去的就莫名又耽误了些时间，估计等他好了他原本打算弄到手的东西也早就已经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了。
    杜二夫人为人虽然尖酸刻薄，走爱贪小便宜，但是对杜仲确实实打实的一心一意的好，不然当年也不可能在得知嫡妻还娶，就娶了小妾进门的这种有违伦理的事情之后，还义无反顾的嫁给了他。毕竟方面无论是哪家的贵女，心中理想的夫君都是杜家大少爷，而只有她守着一个风流成性的纨绔少爷，一守就是这么多年。
    看着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爱人，杜二夫人潜意识的将这其中的过错都推在了陆毓身上，若不是夫君去找他何必落得如此下场。而且他们都已经屈尊降贵的：亲自登门了，不好好欢迎就算了，还将人打伤！
    有时候真的不得不说一句，这不是一家人真不进一家门。
    而沈素也终于在无所事事的日子中记起了那枚银针。自己一个人捣鼓了大半天，才捏着那根针，跑过去找到陆毓，“你猜猜这上面是什么毒。”
    陆毓头也没抬，“不会是消音吧”沈素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
    “所以那边的人还暂且不知道这个消息，要告诉他们吗？”
    这些日子，白书然和展家的少年，两个人时不时就派人过来问一问再这么下去早晚都瞒不住。
    “为什么不告诉。左右不过是一种毒药罢了，就当做普通的毒药也没什么好怕的，你看我当初不也中了毒么，可是现在仍旧好好的。”
    沈素气结：“别人怎么能跟你比，你那是命好再加上运气好，要是稍有差池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早就进地府投胎去了。”
    陆毓赶紧顺毛，“我的意思是说，你看你碰见这个都像是没了魂儿似的，更别说其他人了。可是你好好想想，若真是有个人活到现在就中了这个毒，你有没有把握解掉？”
    沈素支着下巴想了想，“大概也就有几分把握而已。”
    “这就够了，又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解，也就更不止于闻之色变了。”见她深色有些松动，陆毓又说道：“多年前它可能是个邪物，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总会变得”
    沈素点头，“那待下次他们过来的时候我就将实情告诉他们，至于该怎么做就看他们自己了，咱们也管不着，是不是前盟主？”
    “只要不在你口中听到前任夫君这个字眼，我觉得其他的都无所谓。”
    沈素：“……”沈素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这里有个人耍流氓。
    看着匆忙远去的沈素，陆毓轻声笑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皇商的神秘面纱与新任盟主的求救（5）
    消音重现江湖的消息放出去，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速扩散。但同时被放出去的消息还有，陆毓已经痊愈。
    听见这些消息的众人表示心情很复杂。一方面觉得众多人中了毒有些担惊受怕，一方面又觉得陆毓怎么又活过来了，他是怎么解的毒？难道压根就没中毒？一时间猜测声音此起彼伏。而这些都让新上任连板凳都没做热乎的新盟主——白家的现任家主白熙秋，正愁眉不展的对着武林的新形势。他其实一点也不想当这个武林盟主，只是最后想当的争来争去，最后竟然一合计，让这个早就放弃的人上了位，这样大家的利益都不受冲突。
    可是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得很，现在的武林之间剩下的就是一堆烂摊子。想到自己儿子白书然谈起陆毓所带的尊敬的眼神，他眼神暗了暗。
    以前为了不让他沾染这些见不得人的阴私，有些事刻意避开了他，现在自己的儿子好像过于正直了些，他要不要将真相告诉他，其实他们家和陆毓的关系并不算太好。可是白熙秋又犹豫了，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若是冒然挑明了关系，白书然那里不好解释不说，自己也可能会错失一个绝佳的机会。再者陆毓虽然已经不是盟主了，但是余威还在，他既然接了武林盟主这个烂摊子，就不能不管，如今立威是关键，而最方便的途径就是得到陆毓的支持，如今他身中剧毒的谣言已经不存在了，想让他继续上任的还大有人在。
    可是消音这个毒药，要查起来真是家家户户都有着洗不清的嫌疑，尤其是那些上位更是牵扯甚深，哪个都不好得罪。更要命的是，连他们白家自己都不敢说有多干净更不敢指点别的。
    可是现在武林中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给个话，而这也是他赢得认可的关键时刻。不敢暴露目标又不敢掉以轻心，两边都焦头烂额，忙都快忙死了。
    而造成这种现象的罪魁祸首，沈素，却在山庄里的后院山上整理草药。远远看过去好像是忙碌认真的身影，走近一看就会发现，那身下周围的草都被拔的一丝不剩，可是人却没有一丝察觉，手中仍然保持着拔草的动作。一看便知人在这但心思不知道跑到多远去了。
    时间倒回晌午用膳时，陆毓就像和她谈论今天天气不错的平常语气，说出了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时间也拖得够久的了，要不然我们找个时间把亲结了。”
    沈素一口茶水没咽下去，全喷了出来。他是怎么用这种平常的语气说这么出人意料的话。可是陆毓却依旧一本正经，盯着她：“你觉得呢，我在等你答复。”
    沈素：“......”
    她拒绝过陆毓很多次，哪一次都没有像这次这样感觉微妙。好像有一点尴尬也有一点不好意思。最后只得干巴巴的问道：“我怎么又提起这个事情了？咱们不是说好了，再等等的吗?”
    陆毓眉毛一挑，“我以为我已经等得够久的了，我原本想着年前就把事办了，正好所有人都在。”
    沈素：“......”怎么也想象不出他对着自己师父师娘说要娶自己的样子，沈素赶紧摇摇头，还是不要想了，然后借口吃饱了，就跑到了这后山上。
    元宵花灯节已经过了，但是家家户户大门上挂的花灯并没有取出来，茗月山庄也不例外，从后山山顶可以俯瞰整个茗月山庄，每个院子的大门，以及不少树上还挂着各种花灯，从上往下看，还能记起当日的热闹。
    沈素叹口气，扔下手中的杂草，扑了扑手，沈素这才下了山。又想起陆毓将这一片空出给她当药田的模样，一不小心嘴角就挂上了一抹微笑。
    这样一想以前不住纠结的事情其实也不是那么纠结了，毕竟，两个人早晚都要成亲啊，那么早一点或者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想通这一点，沈素步伐也变得轻快了很多，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还心情颇好的给还没有离开的陆毓一个大大的微笑。而一直郁猝于她不答应自己的陆毓，一脸冷漠的转过头，打算眼不见为净。
    沈素见她这样突然就决定暂时不将她的想法告诉他好了，就让他自己慢慢发现，到时候那情形一定十分有趣。想到这里，沈素十分好心情的将手中的药材摆在他面前，“作为你将那片风景极好的后山开垦出给我做药田的回报。这株药叫冬莲。算不上稀有，但是极难成活，长速也慢的很。一般根茎长得如同拇指般粗细，都要好几年。不过这一株我当年养在药仙谷，出来的时候带着根带在了身上，本想着一定已经死了，就抱着侥幸的心思把它随手插进了土里，没想到今天去看长得还挺好，而且我这才种进去不到半个月，难不成你这里风水好？”
    陆毓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我又不是大夫，要这东西作甚。”语气谈不上坏，但也不是很好就是了。
    沈素笑了笑，“这个对你这种人最管用了，舒心理气，祛湿解淤，你说是不是。”
    “哼。”陆毓这回脸色算是彻底黑了，她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便罢了，还变着法的嘲笑他，难道这些话她就从来没有当过真？想到这里，陆毓心下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蔓延，急于找些什么突破口，他放下书，疾步往外走：“我想起还有事，先走了。”
    沈素看着他步履匆匆的背影，皱了皱眉，难道玩大了？
    而除了院门的陆毓，在离的老远的地方才将速度慢了下来，慢慢悠悠的踱步前进，他终于明白心里那酸酸胀胀的感觉是什么了，原来不被接受是这种感觉，自己认认真真的，却被人不当真的感觉真是不好受。明明那些话本子里也都是这么教的，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是行不通呢。
    陆毓想不明白，却又不好意思问，更舍不得冲着沈素发脾气。所以这一天整个山庄的练武场普遍遭了殃，对！连凤二等人都没能幸免。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皇商的神秘面纱与新任盟主的求救(6)
    冥一在一边看了看陆毓，心下想道，主子不会又跟沈姑娘吵架了吧。他仔细看了看，觉得十有八九是这样的，不然平时有这个时间早就和沈姑娘风花雪月去了，哪有这种闲工夫来虐他们。越想越有可能，冥一决定偷偷溜走，不要赶上去触霉头，结果早就被眼尖的陆毓给逮住了，“冥一，上来，我看看你有没有退步。”冥一：“......”只要不出任务每天都按照主子的要求完成训练的他根本没有机会退步好吗？可是这样想的是没错，他根本呢不敢反驳，只能上场等着被吊打，毕竟他在江湖中排名算是靠前的，但是在主子面前完全不够看啊。接受了一顿摧残之后，冥一终于气喘吁吁的被陆毓嫌弃的一脚踹了下来。陆毓眼神依旧暗沉，不过瘾。若不是凤二及时出现拯救了大家伙，估计还不知要被陆毓璀璨到什么时候，被打扰的陆毓心情更差了些，直接冷冰冰的，大有若不是值得上报的事情你会和躺在地上的众人一样惨的架势问凤二：“什么事情？”凤二心想，若不是这事比较急，他还真不愿意这个时候来他跟前凑，这不是上赶着找揍吗，可是，“主子，咱们的人来信说，陆衍那边有了新的动静，盯着他们的人看到最近陆衍的人频频跟白家的人有所接触。不知道所为何事。而且......”说到这里，凤二停了下来，似乎难以开口，亦或不知道怎么说。陆毓见他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问道：“怎么了？”“就是咱们的人说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见陆毓神色淡漠，凤二才接着接着说道：“陆衍似乎恢复了内力，但也不像他原本的武功，因为不敢贸然露面，所以只能暗中观察，总之就是突然之间有了内力。”这件事他也是奇怪得很，若说有没有恢复的可能，他选择相信沈姑娘的话，她说没有就是没有。至于陆衍，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这件事还是要跟主子说清楚，免得到时候突然出现什么意外状况，那可就不是找揍这么简单的事情了。陆毓听见这个消息果然脸色更臭了，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去听雨轩。”听雨轩，是沈素所在的院子。凤二，赶紧亦步亦趋的跟上。身后的众人给了凤二无数个感激的眼神，主子终于走了，再也不用受他的摧残了，这一天过得简直比平常一个月还艰难。很快，两个人就到了听雨轩的外面，沈素正蹲在院子里照顾草药，见两个人一前一后面容说不上算好的走了进来。站起身问道：“怎么了这是。”几个人一起回了屋，沈素在外面呆的久了，手脚有些冰凉，本想着拿个手炉，却发现手炉里面没有放东西，也是冷的。瞥见陆毓坐在了旁边不远处，沈素偷偷一笑，将冰冷的手塞进他隐藏在宽大袖子下面的手中，刚一接触到的温暖让沈素瞬间舒服了不少。而瞬间感觉到冰冷的陆毓在察觉到这是沈素的手之后，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她的手攥的紧了些。而凤二只是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哼，你们真的以为你们的动作很小他看不见吗？沈素想到凤二也跟着过来，并不像是没有事情的样子，说以开口问道：“是有什么事情吗？”看着大家都沉默不语如同打哑谜一样，沈素只能最先开口。“陆毓安心给沈素捂手，看了眼凤二，“你来说。”凤二收回心思，赶紧说道：“是这样的，沈姑娘，你那颗消音的解药吃了有没有可能恢复内力？”沈素眼珠一转，瞬间想到了问题根本，“你的意思是说，陆衍他突然有了内力？”是“有了”而不是“恢复”虽然她并没有可以强调，但是陆毓还是听出了这些词语上细微的差别。“你的意思是，虽然这解药不能恢复内力，但是还是可以重新修习对吗？”沈素见陆毓明白了，便笑道：“是的，所以他若是有了内力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那药解了毒，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自然可以在重新修习内力武功，只是可能已经过了最佳时机，根骨已经长好，再加上那毒药对身体根基还是有些影响的，所以很难达到很高的修为，甚至能有原本的三成就不错了。”听到这里，陆毓点头，这样的话他还构不成威胁，只是他倒是没想到他竟然没被击垮而是从头开始，这心性倒是比以前改了不少啊。转头看了眼凤二，正想着安慰安慰他，却看到他表情依旧很凝重，“怎么？可是还有什么不对？”凤二点头，“因为来信的人说，他们跟踪陆衍差点被发现，所以我想若是用最快的方法重新学，也不可能发现的了咱们的暗卫吧。”听到这里，陆毓脸色也不复轻松，“可有查出什么？”凤二摇头，“陆衍现在变得邪门的很，而且无论是在内在外防范的程度都比之以前严格了不少，咱们的人为了不被发现都只能离得远远的。”“会不会有那种邪门的功夫，会让人内力在一段时间内大大增加？”“应该不会有这种功夫吧，而且练了也会得不偿失，往往这种功夫都极易走火入魔，甚至要人命。”凤二表示不赞同，但是他又不能解释为什么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功力大增。“那可不一定，若都这样想，世上也就没有那么多入了魔的人了。短时间的满足也很诱人，而那代价还暂时没有切实的落在身上，是没什么感觉到，等到真遭了罪后了悔也已经晚了。”
    陆毓表示赞同：“这种武功也不是没有，你去看看他最近都跟谁接触了。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
    凤二领命离去。空气突然安静。
    沈素笑着问陆毓：“你之前去哪里了？我听外面的人说，你好像没有回梨园。”
    “哦，去检查课业了。”陆毓傲娇的说道，仿佛自己真的是做事情去了，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皇商的神秘面纱与新任盟主的求救（7）
    日子一天天过去，杜仲决定再次登门，当然这次并不是他自己来的，跟着来的还有杜二夫人和两个小厮。顺便雇了一辆华丽的马车，一路上山而来。
    可是殊不知却在山里迷了路。
    “咦，我上次真的走的是这条路。”面对杜二夫人稍含怒火的脸庞，杜仲心有戚戚焉。
    杜二夫人则不以为然，本来杜仲就因为她非得跟着来有些不同意，她以为这是他故意的，不然为什么就隔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找不到路了？一定是故意在拖延时间。
    几个人都各有所思，却不成想陆毓为了防止再有看不顺眼的人找到这里，把庄子前面的阵法给重新打开了，他们能找得到路或者也可以说他们能破了这阵处得来才怪。
    几个人如无头的苍蝇一般在原地转了半天，最后只得放弃，却发现连回去的路也找不到了，这下真的是慌了。杜二夫人也察觉到了异样，这来时的路明明记得清楚，现在她自己也找不到了，这地方果真邪门！
    陆毓却听着前人汇报的情况，冷冷的笑了。这些人还妄想着能再次上这里来嚣张，真是把这当成什么了？他不了解当年的事，但是也绝对不会是傻子。若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不能容忍的大事，他母亲也不会完全不顾及亲情选择离开。
    他可不是会看在亲人的面子上就网开一面的好人，再说了，在他的眼里，能称得上亲人的不过几人，那些人还没入的了眼。终于在那些人已经绝望到无路可走的地步的时候，陆毓才将回去的路给放了出来，想必很长一算时间被，他们都不会再来了。
    第二次上门的杜仲又碰了一鼻子灰，心情极差。第一次好赖还进了门见到了人，这第二次连大门都没见着，真是晦气。
    而这两次的差别也显而易见，他直接将自己夫人给怪罪上了，“这阵子你就在这边待着吧，也别乱出去了，你看看现在这都是些什么事。”上次搞得浑身是伤回去，费了好大得劲才圆了回去，只是当时大房那边的眼神，明显就是有所怀疑，但是没有证据也就只能作罢。如今他们再来，若是再闹点事回去，只怕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杜二夫人心里有些委屈，但是事到如今再闹她也知道根本得不到好处，只得默不作声的吃了这闷亏。几个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杜二夫人本来想着要不然再去试一试，却被杜仲直接喝住了，“你以为这次为什么去不了，怎么可能是真的找不到路，肯定是他们根本不愿意见，去了也白去。”
    “那怎么办？总不能这样干等着吧。”
    杜仲无奈，“那还能怎么办，短时间内肯定见不着人，还不如回去想办法，两位老人不是一直想见外孙吗，我们回去说一说，让他们知道外孙找到了，还愁见不到人。”
    杜二夫人着急，“这怎么行，若是被二老知道了，那原本给安哥力争过来的东西还能到手吗？还不是会被他们都给那心心念念的外孙。到时候什么都晚了。”
    杜仲瞪了他一眼，“妇人之仁。他一在外面呆了十多年的外人，再怎么亲也比不上跟前一直跟着的，再说了他回来也不一定能拿走吧。”
    杜二夫人只要涉及到这方面的东西，总是异常执着，“我不管，总之，我只要安哥能得到那些东西，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
    杜仲叹口气，心下暗自摇了摇头，果然是妇人见识短浅。
    春季的南方，仍然有些许的寒冷，但是比之以前确实好了许多，听雨轩外面有很多树已经抽条冒了新芽，嫩绿色和原本经历了一冬的深绿色相互点缀，竟然别有一番风趣。
    沈素坐在临窗的案边，铺纸研墨，对着打开的窗子外面很快就作出了一幅画。然后满意的交给身后的冬月，“等墨迹干了，就找东西裱起来吧。
    冬月夸奖了一番，就拿到外间去晾干。本想着休息一会儿就去后山看看自己的草药，结果碰到了进来的陆毓，只是神色上带了点匆忙，直接嘱咐冬月和冥月，“下去准备东西，我们明日要出发去西域。”
    “西域？”沈素从案几前站起来，惊讶道：“为何又要去，可是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陆毓摇头，“不是，是西域杜家的来信，想要见一面。”
    “那你真的要去吗？之前那些人你不是拦在了外面？”
    “这个不一样。”陆毓将拿着的信放在她手上，“还是有必要去见一见的。”
    沈素拆开信，素白的信纸上，只有寥寥几行字，却足见真挚。倒是真的像想见见他的样子。
    沈素点头，“那么我们明日出发？”
    陆毓本想说是，但是话到嘴边转念一想又改口道：“你还有什么事没解决吗？可以晚几日，不着急。”似是诧异他竟然说这种话，沈素眼带笑意只是不太明显，也没有让他发现，只是说道：“难得你这样说，我还真有点事请，之前种在后山上的两棵药这两天估计要开花了，离不开人。所以，只好麻烦你等两天了。”
    陆毓抬手将她被窗外吹进的风扰乱的发丝整理好，“不麻烦，你若不想去，这咱们也可以不去。”
    沈素笑眯眯的问道：“真的吗？”眼里带着明显的调侃和疑问。
    陆毓脸色罕见的出现了一丝不好意思，他之所以说明日走这么急，是因为信里提到了会告诉他她母亲当年的事情，这是他最想知道的事情。如今被沈素这样一反问，有一种被人看透的心虚感，明明已经告诉自己凡事都以沈素为重，但是这件事上他还是为了自己将她的感受抛下了。
    沈素看到他似乎陷入了自我纠结和矛盾中，一张俊脸眉头皱了又松开，再皱起，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总是为我着想，但是你要知道同样的，我也关心着你，认真记住你的每一件事，所以我不会不去的，毕竟这是你想知道的事情。对吗？”
    陆毓轻轻抬头，看着沈素明媚耀眼的笑容，那一刻他清楚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快如擂鼓，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你完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皇商的神秘面纱与新任盟主的求救（8）
    察觉到陆毓的变化，沈素假装没看见，“我本来正准备去后山看看，你要一起来吗？”
    陆毓没说话但是跟着她一起出门的姿势已经说明了一切。身后本来打算由她们陪同的冬月和冥月一起识相的退下。
    寂静无人的小路，能听见脚步轻踩在落叶上发出的声音，“能跟我说说你爹娘之间的事情吗？”沈素轻声问。
    陆毓扭头看了她一眼，半晌才声音发涩的说道：“我爹娘一直很嗯爱，甚至可以说有时候都嫌弃我影响他们俩的亲热嗯爱，只是我从来没见过我娘亲的娘家人。不，也不算是，小时候知道秦霜是我的表弟，他爹是我娘亲的哥哥，后来偶然知道其实并不是亲的。那时候大伯三伯家的人总是有人说我娘亲是来路不明的女子，都是私底下议论，我那时候在院子里玩，躲在假山后面听了很多。”
    沈素轻轻拉了他的手，他那时候那么小，一定很难过吧。
    感受到她的安慰，陆毓轻笑，“后来终于分了家，好了很多。可是我娘亲是在很厉害，她打造了秦氏商行，分了家之后就全部当做嫁妆拿走了。”
    啧，这么大一块肥肉，没有人觊觎才怪。想到陆毓家里的那些所谓亲人，沈素摇了摇头。风吹起沈素的及腰的长发，撩起轻盈的披纱，飘飘欲仙，眉目如画，如独立的仙子，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静如水般的安然。
    两个人如墨的发丝在身后纠缠纷飞，像极了缠绵的恋人，相形渐远，说话声也渐渐远去。头顶上有鸟咿呀飞过，停在枝头，又飞走、盘旋、远去。
    后山其实并不在茗月山庄内，只是过了跨院的门，便是一片山，只是被围了起来，周围还有着很高的栅栏，平时定时有人巡视，以防出现什么飞禽猛兽之类的，所以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半山腰上有一尺背风且土质极佳的地方，被沈素开垦出来当了一片药田，长势很好，总之比在药仙谷的药田里长势要好得多。沈素很满意。
    在药田中央单独围出了一小块地，里面只种着两棵药，看样子已经成熟了，穗子饱满得已经程下垂的趋势。花骨朵含苞待放，竟然还挺漂亮。
    陆毓随口问了句，“这是什么药材？”
    因为有了收获，沈素开心的道：“这个叫做断魂花，就是一闻断肠。是一种很珍贵稀有的药材，我也就这么两颗种子，还是花了大功夫得来的。如今就要开花了，就可以入药了。”
    “断魂散可是用了这味药？”
    沈素点头，“你很了解嘛，断魂散就是断魂花入药为主，加上龙骨、雪莲、千百草，调配而成。不过这几味药都很难弄到。”
    “那若是中了此毒，该如何解。”
    沈素抬起正在低着料理草药的头，“断魂散，散魂断，解药就是这几味药倒着配。千百草、雪莲、龙骨，最后再加上断魂花垫后，便是这毒的解药。”看着陆毓脸色微变，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陆毓轻轻盯着这两株花，目光阴沉，本就冷峻的脸上线条绷紧，整个人如同笼罩在黑色的旋涡下，山雨欲来，“我爹娘当年就是因为这毒药死的。”
    沈素一时无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安慰他并不需要，义愤填膺？可是斯人已逝。告诉他节哀顺变？可是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放下的，所以她只能走到陆毓身边，安静的站在他旁边，等他整理好情绪用这种方法告诉他，她会一直在。
    好半晌，在沈素以为陆毓一直都不会开口说话的时候，陆毓才收回目光说道：“看完了吗？我们回去吧。”语气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淡，神色如常，丝毫看不出异样。沈素想，是不是他们这种人都练过这种隐藏情绪的特技，从不会被人看出一丝一毫。
    两个人沿着原路往回走，沈素放在肚子里的话在心里转了几圈，终于斟酌的道出口：“那......你父母的毒查清了吗？是否已经报了。”
    “查清了，却更让人心寒。”
    沈素挑眉，话已至此，聪明人都明白什么意思。已经没有再问的必要。
    回到院子的时候，冬月正在给沈素之前画的画装裱，后面铺了一层层宣纸，慢慢的浸水铺平。做的十分认真，两人走近了才发现，连忙行礼道：“小姐，庄主你们回来了？”看了看日头，已经到了用膳的时间，冬月将手中差不多弄好的东西放好，只等他干了就大功造成，说道：“马上就到用膳的时间里，我去小厨房看一看他们做好没有。您们先洗漱一下，我这就来。”说着就风风火火的跑了。
    净室里面一直都有备着热水，冥月打了一些过来，二人纷纷洗了手坐在桌边。不多时冬月就拎了个食盒过来，清蒸鱼，蒜香茄子，桃花烙，粉蒸虾肉，还有一小碟的蟹肉。真真正正的一小碟，也就只有两口的量。沈素爱吃蟹，爱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这个几乎没人知道，冬月知道还是偶然才能发现的。
    蟹肉性大寒，对女子身体只坏不好，她行医，自然知道这其中厉害。但是架不住她极其爱吃，所以只能偶尔吃两口解解馋，以她以往淡然安稳的模样，谁都不会想到一个高冷神医爱吃螃蟹到底是什么模样。
    所以桌上的这一小碟蟹肉，在陆毓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沈素收回囊中，“这个东西是我的，其余的你随意。”
    陆毓挑眉，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他倒是没想到，不就是一碟蟹肉？至于用抢的。却见她三下五除二将那小碟蟹肉吃的干净，心下一片了然。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却也将她的表情观察各彻底，他倒是不知，撇去高冷淡然的神医身份，她也是这样有烟火气的一个人。
    而这样的她，此时正坐在他身边，以后也会一直在他身边，这种感觉让他由内而外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就像茫茫人海中终于找到了那个让他牵肠挂肚或者说是心有所属的另一半，往后漫长的岁月里不再孤单。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皇商的神秘面纱与新任盟主的求救（9）
    没过两日，后山上的断魂花就已经开花了，沈素高兴地将第一波花摘了下来，花了一天的时间在药房里将它捣鼓成干花，放在一个特制的小匣子里，然后再放进药箱。顺便又料理了一下后山上的药材，就等着下一季的花期，如果没有什么外力因素导致的意外估计比这次开的还要好上许多。
    沈素一切收拾妥当，带着冬月和冥月两人，跟着陆毓又踏上了去往西域的路程。
    不由得就想起第一次跟着他去唏嘘的时候，那时候两个人还不熟悉，坐在马车里相顾无言，若不是找了东西打发时间，那两天还真容易被憋出病来。
    想到这不由得轻声笑了出来。
    陆毓正在看书，听闻这笑声转头移开投在书中的视线看了她一眼，柔和缱绻，“在笑什么？”
    “在笑，我们第一次去西域的时候，明明不熟，却能在一个马车里相处那么多天。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想来倒是颇为惊奇。”
    陆毓放下书，摇头道：“不熟的只是你罢了，我对你可是熟悉的紧，所以在那马车上，只有你一个人很自在，而我其实一直都......很紧张。”
    沈素讶然，当时看他的表现完全不像是在紧张的样子。看得出沈素的惊讶，陆毓并没有选择解答，毕竟能告诉她他当时的感受已经算是内心剖白了。他并不擅于表达感情，但是话本上不是我偶尔的真情流露是必要的吗。
    三日后，西域鄯善。
    依旧是望江楼天字号客房。沈素临窗而坐，极目远眺水天相接，片帆点点，白雾朦胧的一片，倒是颇有些山水写意的感觉。
    岸边的杨柳吐绿，随风摇曳着枝条，海风正好迎面吹进来，带来了一丝水气中的咸腥味，并不难闻。一壶茶一盘棋，两个人相对而坐。
    陆毓执黑子，沈素执白子，面上风轻云淡侃侃而谈，手下已经风云诡谲大杀四方，你来我往几十个回合。最后沈素放下手中的棋子，面色不愉，“输了。”
    陆毓则嘴角含笑，“承让。”
    门外有人敲门，店小二手脚轻盈的进来，将瓜果点心在桌上一应摆好，又添了壶上好的龙井，道了句：“客官慢用。”便目不斜视的退了下去。
    沈素收回视线，“这望江楼的伙计训练的倒是不错。”
    陆毓不置可否，这些他并没有关心过，在他看来只要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好的，而有问题的当然也早就被身边的人处理掉了。
    看了眼陆毓无动于衷的脸，“杜家不是给你安排了住处吗，为何执意要住在这里，人多眼杂的也并没有方便多少。”
    陆毓请抬眼皮，拇指和食指举在眼前轻轻转动了一下茶杯，看向外面的景色，“我们需要什么方便？只要对方不方便不就行了？”
    沈素：“......”你说的好有道理，仔细想想还真是就这么回事，若是住在他们给安排的住处，指不定要发生多少烦心事呢。
    这样一下，楼下隐约飘进窗子里的吆喝吵闹声也变得不那么扰人了。
    冥月从楼下上来，当然走得并不是正门，而是后面净室的小窗子，轻微的落地声隐藏在隐约的人声中，极难发现，但是陆毓却听见了，只是因为察觉到是熟悉的人，他也没管。
    冥月从后面走出来，还吓了沈素一跳：“你怎么从那里出来了。”
    冥月拱手交代：“属下在外面本来正要回来，就碰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上来，就跟了上去准备看看，就看到他往后面去了。而他正准备做坏事的时候我就把他打晕了，然后发现正好是咱们这间房的净室。”
    “人呢？”
    “被我打晕了，绑在了后面。”
    陆毓眼神冷漠：“待下去，交给他们查清楚。”
    沈素看着耸肩，对冥月点了点头，见她下去处理。才说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人了，把你当成眼中钉的人还真不少，可是这是我的房间吧？”
    陆毓当然想到了这一点，两人的房间紧挨着若是分不清到还好说，若是故意为之那可就是罪该万死了。陆毓想到这里眼神更加暗沉，起身说道：“我出去看看，你在这里我等下让冥月过来陪你。”
    沈素知道他要做什么，直接点头：“你去吧，我自己也能行。”又不是什么手脚柔弱的弱女子，怎么都不会让自己吃了亏去。
    只是陆毓走了后，她也感觉到了无聊，正好又来了西域，想了想就回内室换了一身男装，又改了改发型，看起来像是一个翩翩公子哥的样子，又寻了把扇子，唰的打开，在铜镜面前来回照了照，觉得甚是满意便出了门。
    一路畅通无阻，沈素便又取了当日带着冬月一同去的阿福茶馆，也就是那孙掌柜的家里，如今阿福已经去学武艺去了，不知道学的怎么样了，但是她作为其中的当事人既然到了此地又得空，理应过来看看他家人过得如何，下次见到阿福也好叫他安心。
    长长的巷子里，孙老板正站在茶馆门口招呼客人，远远地见着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站在巷口，气质矜贵。略看了两眼，也没有多想，身后有客人招呼，便立马转身去招待了。
    茶馆的生意如今貌似还不错？沈素不紧不慢的往里走，合起折扇用一头挑起帘子进了门，寻了个安静偏僻的地方坐了，又小二上来招呼，想必是阿福走了之后掌柜新招的人手，沈素要了一壶茶一小碟点心。
    台上不多时便有人上来说书，倒是越发像个正经茶馆的模样了。众人纷纷转了身子对着台上，有一塔没一塔的低声说着话顺便听书。
    店小二将沈素要的东西送上来，“客官慢用。”便搭了汗巾在肩上，转身去招呼新来的客人，看得出是个麻利勤快的好手。
    沈素听了片刻书，正好见到孙掌柜的从后屋出来，在柜台上算账。便起身走到门口不远的柜台前，屈指敲了敲桌面，“孙掌柜。”
    孙掌柜听见声音，抬头，便看到一个白衣少......年，像极了刚刚在巷口看到的少年，只是如今离近了看，却发现有些许眼熟，一时间没有开口。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皇商的神秘面纱与新任盟主的求救（10）
    待听到沈素轻微的咳嗽声，才回神，赶忙说道：“客观可是有什么事情？”顿了顿又说道，“小的看官人有些面熟，可是之前在哪里见过？”想着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他们这些市井百姓，平时都是围着那些粗三烂四的人转悠，这少年一看就是贵人面相，出身不凡，哪里有机会见过，更不要说面熟。
    如此想到，正准备说一声自己认错了，便听到对面的人笑道：“你在仔细看看，当真没认得出来？”
    孙掌柜这才抬头仔细的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当真就要从后面出来，给她跪下。被沈素拉住胳膊拦住了。“阿福我已经叫他去学功夫了，所以没在我身边，这次路过这里就顺便来看看，您若是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告诉我，我帮您给他带个话。
    孙掌柜激动不已，虽然当初执意让阿福跟着走，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杳无音讯，说不想是不可能的，如今见到熟人又是有恩于自己的恩人别提多激动了。让店小二在前面照看着，连忙请了沈素去后院自己家里，还是以前的那个院子，只是比之当初修葺了不少，看起来干净整洁，又妇人正在庭院里做手工活计。见孙掌柜这么早就回到后院还引着一个颇为贵气的少年有些诧异，从纺机后面站起身，迎上来：“这位是......?”
    孙掌柜满面笑容，“可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的那位恩人?就是这位......”
    妇人先是惊诧后是惊喜，“原来是恩人，小妇人承蒙姑娘的照顾，由一个将死之人变得如今这般健康模样，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沈素：“......你怎么看出来的，我装扮的不像吗？”她通篇只注意到了这夫人直接就喊了她姑娘，要知道她这一路过来可是骗了不少人的眼睛。
    “乍一看确实可以蒙混过关，仔细一看还是有差别的，比如男子最重要的喉结姑娘就没有。”
    沈素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光滑平坦的脖颈，理了理衣领，“咳，好吧。你如今已经大好，应是不用操心，我这次只是顺路过来，时间不多，不过帮你们给阿福带个话的时间还是有的，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写下来，有时间我会转交给他。”
    两个人都欣喜不已，没有什么比知道离家远去的儿子的消息更令人激动的了。夫妻二人铺纸研墨，斟酌又斟酌，唯恐有漏下忘了说的，正正写了五页大纸，写完又仔细看了又看，这才装进信封里小心翼翼封好，郑重交在沈素手里，拜托道：“小儿顽劣，肯定给姑娘添了不少麻烦，如今还要麻烦姑娘亲自帮忙传递家书，着实过意不去，若是这期间小儿有什么不听话的或者是做错了事情，您只管教训。”
    沈素摇头，接过信，“举手之劳罢了。我这么做也是出于让他安心习武，不要心存杂念的私心。”
    沈素并没有接受夫妻二人留她用膳的好意，只说自己还忙，婉拒了二人的好意，离开茶馆准备赶回望江楼。
    沈素想着出来的时候好像忘了跟其他人说一声，陆毓这功夫也应该处理好事情回来了。便穿了巷子准备抄近路回去。却在一处僻静的拐角处被七八个黑衣人为了个正着。
    巷子僻静幽长，平时根本鲜少有人经过，更别说这时候早就有人有预谋的将她堵在这里。可是她明明就是随随便便突发奇想想要走这条路的，沈素心下思忖。
    黑衣人行动敏捷，杀气肆意，每个人都用着狰狞怖人的鬼面具遮住下半张脸。来者不善，这是沈素看到这些人最先产生的反应。
    不管怎么说，坐以待毙解决不了问题，敌强我弱只能边打边跑。因为没有人知道她出来了，所以沈素现在唯一寄托的希望就是陆毓真的已经处理完事情并且发现她并不在望江楼，且察觉到异样，这样她还能盼到一丝外援，夺得一线生机。否则，她还真没有把握。
    见缝插针，万针齐发。沈素瞅准一个突破口，准备冲出去。可是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些人仿佛是专门研究过她的武功套路一样，能完美的计算出她的下一步该怎么走，防的滴水不漏。
    沈素面沉如水，但是心下已经隐隐有些焦灼不堪，她深知情绪不能外漏更不能表现在招式上，否则将会漏洞百出，只能一边应付几人的围攻，一边想对策。
    终于找到一个突破口，沈素一个起身飞跳，一脚狠狠的踹出做出一个幌子，同时身体翻转在黑衣人下意识的去对比的时候，手中的银针发出，没入脖颈，见血封喉。
    沈素毫不恋战，冲出去就往巷口跑去，黑衣人在后面紧追不舍。
    沈素可以说，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像今日这么紧张、狼狈过。如今终于体会到了拼命逃命的感觉，真是刺激到这辈子都不想在体验一次。
    因为对付黑衣众人已经耗费了太多体力，沈素根本没看路，只挑着可以隐蔽身形七拐八扭的路，企图把黑衣人甩掉。
    终于在一处死胡同里，沈素无奈停下，真是天要亡她吗？
    与此同时的望江楼，陆毓阴沉着脸将桌上的东西全都一掌掀翻在地上，东西七零八落的碎了一地，可是站在下面的众人大气都没人敢出一个。
    “这么大一个活人，说跟丢就跟丢，我要你们有何用？还不赶紧去找，在这杵着想死吗？”陆毓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似乎正经历着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就差时机一到就全面爆发。
    负责沈素安全的暗卫赶紧领命忙不迭的离去，冬月站在不远处连眼泪都吓得不敢再流，只得在心里小生祈祷小姐肯定是自己出去了，等会儿就会回来，一定不会出事的。想到这的时候，她的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搞得冬月更想哭了，但是只能忍着。
    冥月站在冬月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小姐出事她难辞其咎，说起来并没有冬月什么事。她当时正奉命去管家那里领东西，自然没能跟在沈素身边。若不然，也不会发生现在这种事情。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皇商的神秘面纱与新任盟主的求救（11）
    陆毓审完人，回道房间发现沈素并不在，起初并没有在意。直到冬月领了东西回来，见到房间里只有陆毓在，奇怪地问了句，“庄主，小姐呢？”
    陆毓心下突的跳了一下，“她没跟你在一起吗？”
    “没有啊。”冬月奇怪道：“西域这边的天气不比中原，管家说置办了一些新的什物，让我领了来；而且我走得时候小姐明明和你在一起的啊？”
    陆毓这才觉得不对劲，把所有人叫来一问发现都不曾发现沈素不见了，招来暗中保护她的暗卫，说是曾经发现异样，便赶过去看了看，结果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这如何叫陆毓不生气，一群人在眼皮子底下连个人都看不住，若是没事就罢了，若是真要出点什么事，他简直不敢想象。心下一突一突跳得厉害，
    坐不住，只能起来站在窗边，天色依旧明亮，下面行人依旧嚷嚷，明明和几个时辰之前一样依旧热闹非凡却让他感觉到一阵阵冰冷。
    没有压抑自己的情绪，一阵阵外放的威压，直压得屋内的众人透不过气来。直到门外有暗卫冲进来，顾不得其他人，直接行礼说道：“主子，找到了，据打听沈姑娘今日去过窄巷那边的茶馆，然后快近晌午的时候就出来了。进了两条街外的小巷就不见了。”
    沈素听见这里，惊叫道：“是孙掌柜的茶馆。”又怕别人不知道孙掌柜是谁，赶忙补充道：“就是阿福他爹开的一个茶馆。”
    话音刚落，只见窗前早就已经没了人影。
    为首的黑衣人看了看沈素身后的高墙，阴笑道：“天助我也。”
    沈素看着面前剩下的五个黑衣人，估算了一下自己于他们硬碰硬的可能，心下暗忱道，“看来今天想要好好回去是不可能的了，以一对五，加上武力的悬殊，她只能认命。”今天非死即伤。
    既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全身而退了，沈素绝不会是坐以待毙的性格，将速度提至最大化，银针移至手中，快速穿梭黑衣人中间，她对自己的轻功速度还是十分有信心的，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对方中有一个人的速度在她之上，一个不查就被一剑刺伤了肩胛骨，剧烈的疼痛袭来，沈素一阵眩晕，强行稳住才将将站稳。
    她虽然受伤，但是让对方五个人中直接倒下了四个人也不算她亏。如今只需要对付这个最后仅剩的一个也是最难对付的一个就行了。
    “真不知道是招惹了何方神圣，竟然请出这么大的架势来对付区区一介女流。”
    黑衣人擦了擦剑上的血，一举一动中就透露着一股邪佞，声音从面具后面传出来，有些沉闷，“少拖延时间，既然你想知道，那就去阎王那里问吧。”
    说着举剑便要刺来。
    “铮”的一声，长剑被暗器从中间生生打断，陆毓从天而降将已经快要支撑不住的沈素抱了个满怀。只用一招，那剩下的半柄长剑就到了陆毓手里，在对面的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柄剑已经从他身体里穿胸而入，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已经倒下了。
    解决完该死的人，陆毓转身对着沈素检查她的伤口，那一剑刺的颇深，恐是伤及到了骨头，为了不让他担心，沈素抬头看他，正准备安慰他，说自己没事。
    却看到隔了远处的房顶上还站了一个黑衣人，手中拿了一把弓弩，箭在弦上，已经瞄准了背对着他的陆毓。顾不得多想，沈素扑进陆毓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腰用尽全力，使两个人的位置互换了一个。
    长箭入体，沈素的双手失力的松开，失去知觉前她只记得一双猩红的眼睛，和长长的一声呼唤，然后便是长久的黑暗。
    众人皆以为陆毓出去一定会将沈姑娘找到并带回来。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人，找是找到了，但是这状态着实是不好说啊。
    最近所有人都死气沉沉，大气不敢出一个。当日陆毓浑身是血的将沈素抱回来的场景大家还历历在目，双眼猩红，一身白衣染了大片的血迹，宛如从修罗场走出来的恶魔，浑身上下的戾气让众人根本不敢靠近。若不是对沈素温柔的动作和神色让他还有点人气儿，真不敢相信这还是陆毓本人。
    莫尘和林安接到书信匆匆赶来，在屋内为沈素诊治了三天三夜，而陆毓便在外间站了三天三夜。第四天一早莫尘从内室走出来，见到依然站在窗边的陆毓，叹口气：“已经尽力了，若是能挺过去就没事，若是挺不过去也无力回天了，我怕出意外，告诉了孩子她师娘，若是她骂你你担待着点。”
    陆毓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没吭声。
    这三天他并没有闲着，所有人，包括黑衣人的身份，幕后的指使人，以及这中间的一干人等，全部查清楚了，交给凤二去解决。而他，惴惴不安的等在外面，深怕沈素醒来的时候他不再旁边，又怕沈素发生点什么事他不在身边有像上次那样。更怕，听到他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莫尘看了他一眼，“你进去看看吧。”说完就转身出了门。
    内室里，林安还在，见到陆毓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把自己最心疼的妹妹交到好朋友的手上，就落到个如今生死由命的下场，他多少有些难以面对。对他冷着脸点了下头当做示意，然后擦身而过，临出门之时轻声说道：“以前我觉得把妹妹交给你是挺好的一件事，知根知底，你与我还是要好的兄弟。但是我如今觉得找妹夫和找个知己是不一样的，你终究不适合她。”
    说完，轻声离开。
    沈素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原先色泽红润饱满的嘴唇已经有些发白干裂，呼吸微弱，甚至需要仔细去感觉才能感觉得到。陆毓感觉到胸口一阵一阵的抽痛，像是有人在撕扯着一般。在沈素的床边坐下，轻轻牵起她的手，已经明显能感觉到瘦了不少，陆毓轻轻俯身，将脸埋在沈素的手里，有清泪瞧瞧划过，没入指缝间，消失不见。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皇商的神秘面纱与新任盟主的求救（12）
    沈素感觉自己就像是在一片孤舟上，摇摇晃晃，但却并不令人难受，甚是摇晃的幅度还令人昏昏欲睡。只是这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令人什么都看不清，让她无端的不舒服。
    她想要出去，但是奈何根本分不清方向，也找不到出口。只能任凭自己晃呀晃的，不知去往哪里。只是她总觉得早这样继续下去无论什么时候都出不去，而她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没能完成，外面的世界好像还有着什么在等着自己，所以终于在一段时间后，沈素觉得自己没有之前那种无论如何都动不了的无力感了，她试着自己动了动，小船终于不再原地摇晃了，而是渐渐的向前驶去。
    终于在一段时间后看到了一片亮光奋力一冲，沈素睁开了眼睛。
    乍一从黑暗中出来的她还有些不适应，只听得身边一声尖叫，“啊！！小姐你醒了。”沈素艰难的转过头看向生源，发现已经没了人影，只有地上的水盆以及周围那一大摊水提醒着她刚刚的一切不是幻觉。
    稍微动了动，感觉到身上的剧烈疼东，让她一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只得放弃。脑子终于清明了些许，想起了当日发生的事情，看来伤的不轻。
    喘气歇息的片刻，门已经被人推开，进来的是陆毓。依旧是一身白衣，依旧是那张天人公愤的脸，可是怎么看都怎么像是熬了很久没休息，面容憔悴的样子。
    轻轻坐在沈素身边，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样子，沈素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沈素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你怎么了？”声音低哑干涩。
    陆毓赶紧起身，“我去给你倒杯水。”脚步匆忙，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空盆子，发出了哐当一声的响声。
    他管也没管，走到桌边只倒了一杯温水，有回道床边递到沈素嘴边：“你昏迷多日，有没有进食，想必肠胃极其脆弱，只能喝些温水润润嗓子，不宜饮茶。”
    沈素喝了两口水就不打算喝了，“我昏迷了多久？”
    陆毓抿了抿薄唇，艰涩地开口：“不算救治的时日，整整十一天。”
    沈素惊讶脱口而出，“这么久？”她原本以为最多也就两三天的样子。
    因为昏迷时间太久，原本就没有多少肉的身体已经迅速瘦了下去，若不是听他师叔的话，每日用流食多少喂进去一些，不然还没等病死，身体就被耗空之死了。
    沈素动了动身子，想要坐起来，但是没能动的了，因为实在没力气。正准备放弃的时候，陆毓已经在她身后放了一个软枕，将她扶了起来。
    尽管这样，还是让她出了不少虚汗，只能倚着身后的软枕稍作休息。陆毓看着不忍，“要不要躺下休息休息？刚醒过来还是别剧烈运动为好。”
    剧烈运动？沈素嘴角有些抽搐，现在她已经娇弱到翻个身也算是剧烈运动了吗，只是这些话也只是想想，在看到陆毓神色严肃认真的时候她识相的咽了回去。
    因为记挂着当日的事情，沈素也没什么心思休息，便问道：“当日的那些黑衣人都如何了？”
    “一个不留。”
    “......”很好。
    沈素喘口气，“那可查到是谁指使的。”
    陆毓给她掖了掖被角，表情冷淡：“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你不用担心都交给我就好。如今，你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安心养伤。待你好的差不多了，咱们就回山庄去。”
    沈素笑了笑，却问了他另一件事：“那你可去杜府见了杜家人？”
    陆毓摇头，发生这种事情他哪有心情再去管别的，再加上后面查出来黑衣人就出自杜家，他没有灭了杜家已经算是仁至义尽，看在杜家有部分人还算有良心的份上。只不过西域皇商一家独大的局面从此以后只能是个过去式了，再不会有他们领头的一天。
    “以我的了解，让我猜猜，我受伤这件事是不是跟杜家有关。”
    陆毓眉眼低垂，一副做错了事情了模样，半晌才点头，”是杜家做的，杜家二房，就是之前来山庄找我的那一家。”
    沈素眼神闪了闪，她想了很多可能，却真没想到会是他们。“那杜家的其他人知道吗？”
    “知道，这种事当然是要告诉所有人，也正好让我出手西域有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陆毓给了沈素一个放心的眼神，“都说了不用担心，关于我娘亲的事情我已经了解到了，所以该知道的该办成的都已经搞定了，你确定你还要在床上躺着？”
    沈素有些无奈的笑了，“我也不想在床上躺着，但是我动不了啊。”
    “所以快点好起来。”陆毓理了理她的发丝，却被沈素躲了开来，“别碰，好多天没洗了。”她自己都有些嫌弃。
    陆毓动作停在半空中，神色有一瞬间的暗淡，放下手：“我出去看看有什么吃的，让冬月进来侍候你。”
    沈素点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去，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自从她醒来后，陆毓总给人的感觉怪怪的，让人觉得自己他似乎是中了什么执念，但愿是她想多了。
    冬月随后就进来了，见到沈素醒着瞬间眼圈就红了，“小姐，你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大家有多担心，莫神医都说，您若是再不醒情况就会很凶险，幸好您吉人自有天相醒了过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沈素无比希望自己能痛痛快快的洗个澡，但是她现在自己翻身都觉得困难，更别提洗澡了，尤其她又不习惯别人在她洗澡的时候在一旁侍候。
    所以只能忍着，但是冬月却断了热水和帕子进来，“小姐，您想必不是很舒服吧，我端了热水进来帮您擦擦身子？这样多少能舒服一点。”
    这个可以接受，况且也正和她心意。
    “小姐您都不知道，您昏迷的这几天，庄主也都没怎么睡觉，我们经常看见他的房间整宿整宿的亮着灯，您被庄主抱着回来的那一天，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庄主，好像走火入魔了一般，我们说什么都听不进去。抱着您不撒手还是莫神医来了，好说歹说才将您们分开。”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皇商的神秘面纱与新任盟主的求救(13)
    一行人又在西域逗留了大半个月有余，等沈素的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几人才收拾行李回到了茗月山庄。茗月山庄里面一切如旧。快马从山下直接从上来，凤二跳下马车，将马递给等在门边的小厮，大步走进门去。形色匆匆。沈素最近一直被陆毓看得死死的，每天连出去散散步都要有人看着，时辰一到就会提醒她该去休息了。让她无论做什么都感觉颇为不自在，但是又知道这是为自己好，也不好说什么。甚至以前不小心断了的胃药最近又被陆毓令人重新给她熬制了，简直苦不堪言。正在跟陆毓商量着过段日子再喝药的沈素正好碰见进梨园来找陆毓的凤二，赶紧在陆毓拒绝她之前转移话题，“凤二，什么事情这么急？”凤二擦了擦额上的汗，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南中那边刚刚递给暗哨的信。”陆毓抽出来，从匣子里取出一瓶特制的粉倒在纸条上，渐渐有字迹显现了出来，“消音大面积惊现南中，多人中毒，多为世家子弟。”沈素探头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看了表情几乎没有变化的陆毓一眼，“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陆毓随手将纸条仍进火炉里烧掉，“管他怎么回事，总之不会是偶然出现的，且看看不就知道了，总不会连个后续都没有。”“等到有了后续，该发生的早就发生了，什么事都晚了吧。”沈素瞥了他一眼，她觉得这件事还是不适合静观为好，趁早插手还可以控制一下局势，等到闹大了估计连收场都难。陆毓却不以为然，“能不能收场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吧，毕竟这种事情又不在我的管辖和控制内。”“啧”沈素感叹，“这语气怎么都感觉有点酸，了解的知道你随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不惯现在的武林盟主故意的呢。”
    “就是要给他这种错觉，让他明知道这是个烂摊子，但是又为了争面子而不撒手，进不得退不得，我倒是想看看他最后准备怎么办。”陆毓颇具恶趣味的说，双手枕在脑后，“到时候也不知道这块肉他吃不吃得下。”
    “我可记得当初白家对武林盟主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吧。你这样对一个替你收拾烂摊子的人真的厚道吗？”
    “白家是没怎么表现出来，但是肉到手了，虽然有点烂，但也不能掩饰是块好肉。更何况从我手里得到的，他白当家向来看重。”
    沈素好好的理解了一下这句话，什么叫做从他手里得到的白当家想来看重，已经想象出了一个两个风华绝代不相上下的少年，互相争斗，一个人总压制着另一个人。
    见沈素出神，陆毓伸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沈素赶紧摇头，“接下来这事你准备怎么办？”
    陆毓正准备开口说话，就听见门外有小厮的说话声响起：“庄主，门外有人声称是奉武林盟主之命的人，说是有重要的书信要当面转交。”原谅他还没适应武林盟主已经换人了的这件事，听见对方喊话自己是武林盟主的人他差点下意识的把对方赶走，幸好及时想起来盟主在年前就已经换了人。
    “让他进来”陆毓换了个姿势，显然已经对这个人所说的话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凤二出去示意那个小厮赶紧把人领来，然后站在门口防止发生什么突发状况，以便及早应对。
    来人是个大概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看上去成熟稳重，一路上也恭敬有加，进退得度，虽然这一路上就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在跟他前前后后侍候，进了山庄偶尔路遇经过的下人，也只是稍微示意，并没有表现得出见到客人该有的热情。虽然他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被人家当做客来对待，白当家来之前特意交代过，进了茗月山庄无论如何低调总没错，他完美履行着这句话。
    一路上七拐八拐，走了很长一段路，终于在一处院子停了下来。
    “庄主就在里面，小的就送您到这里了，您自己进去就行。”
    男人点了点头，“多谢。”
    似乎被人这样道谢已经习惯了，小厮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过异样，只是淡定的接了这道谢，行了个礼：“小的先退下了。”说着便转身离开。
    男人轻轻推门进去，就见到了站在正屋门口的凤二，身体笔直，目光如炬；见到男人进门，直接走上前来：“什么人？”
    他赶紧自报了姓名，并说明了来意。凤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半晌才让开路，露出后面的一扇门，对里面说道：“主子，人到了。”
    “进来。”
    男人这才得以进门。
    正对着门口的便是一处案几，后面坐了一男一女，郎才女貌十分养眼。左手边是一处软榻，上面放了小桌子，桌子上面放了一套紫砂茶具。右手边是一排架子，上面放了些装饰品，高雅名贵更是不在话下。
    两人身后有一面大大的屏风，上面绘着梅兰竹菊的景色。
    内室自然是不得见的，男人收回目光行了个礼，从袖中拿出一封信，低头双手呈上，并说道：“这是白家主令我转交的信，请您过目。”
    跟着一起进来的凤二上前接过信，前后左右看了看才转身交给陆毓。
    信很短，陆毓一目十行的看完，轻笑了一下，“你们家主倒是打的好算盘。”语气轻蔑，不怒自威。
    男人双膝跪下，“陆庄主息怒，我家家主绝对没有旁的意思，他特意交代过在下，若是您不相信，他愿以白玉之盟为代价，请陆庄主帮这个忙。”
    “哦？”尾音上扬，似是有点诧异，又仿佛有点嘲讽，“你可知他让我帮什么忙？”
    男人摇头：“在下不知。”
    “那你可了解白玉盟？”见男人摇头，陆毓都不得不佩服白家的行事作风，“他倒是聪明，让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过来。”
    睨了一眼下面跪着的男人，“告诉你们当家的，这个请求我应了，不过我希望看到应有的诚意。不然的话，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句话不用我说他也明白。”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皇商的神秘面纱与新任盟主的求救(14)
    男人赶紧垂首，表示自己明白了。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后，恭敬的退出了屋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跟在随后出现的小厮身后往外走。
    沈素没有看到那信都写了什么，也不知道白熙秋说的白玉之盟到底是什么，可以让陆毓松口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信已经被陆毓烧毁，具体内容沈素也不清楚，只得问陆毓：“那信里都说了些什么？”
    陆毓这才想起来当初看完信那信直接被自己给一掌震成了纸沫，而沈素还没来得及看，“南中不是多人中了消音，他请我过去主持大局，查出幕后黑手。代价嘛就是白玉之盟。”
    “白玉之盟是什么？名字像是一个盟约，但是听你们谈话又像是一个东西。”
    陆毓笑了笑，“白玉之盟是当年我爹娘那辈的人订立的一个盟约，信物便是一分为四的一块白玉，拥有白玉的人无论何时何种身份在何方都拥有武林中四分之一的话语权，他将白家的白玉送给我，就相当于我有了一半的话语权，这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说，这白玉盟说白了就是一个权利的象征，那另外两块在谁的手里？”
    “叶家与林家。”
    “叶家？可是嗜血宫宫主的那个叶家？林家又是哪个？”
    陆毓解释道，“确实，叶家便是当年嗜血宫的宫主，如今宫主叶焕的亲生父亲。而那林家便是我大伯母的娘家。”
    沈素了然，对于陆毓大伯母她还是有印象的，是个善妒又泼辣的妇人，只是多年来并没有听说林家有什么大作为，甚至可以说存在感在新秀迭出不穷，老世家稳扎稳打的江湖里几乎为零。而这样的一个不起眼的门第，竟然有着四分之一的话语权不得不令人称奇。
    陆毓知道她会感到惊异，“林家在很多年前嗜血宫血洗武林的时候惨遭重创，一直没能恢复的过来，如今式微，也只是徒增谈资罢了。”
    沈素表示很不理解，从案几后面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子，她身体还在休养中，做的时间久了还是觉得有些累，“那既然已经没落了，就没有人打白玉盟的主意吗？”
    陆毓有些神秘的笑了，“这种东西整个武林都知道是白、陆、叶、林四家拥有的，就算有人得手了，他敢用吗？”
    沈素：“......”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啊。
    白家，敬世堂。
    男人躬身立在白熙秋的身边，“回家主，陆庄主已经答应了，但是他还说......”
    “说什么？”白熙秋停下笔，语气不变，他早就料到陆毓肯定不会轻易答应。
    男人见白熙秋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才继续说道：“说希望看到家主的诚意。”
    白熙秋听闻却笑了，虽人到中年但依旧英俊非凡的脸因为多了一抹成熟稳重而变得更引人注目，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早春已过，天气已经逐渐回暖，开着的窗子外面迎春花开的正艳，嫩黄色的花点缀在绿意盎然的枝丫中，欣欣向荣。白熙秋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看过这世间无数真绝色，也深知多得是的求不得。
    转身，“下去罢，叫少主来见我。”
    男人躬身行礼，领命离去。
    白书然进来的时候，白熙秋已经收敛好情绪坐在案边处理事务，见他进来，简但说了声：“坐。”将手中的事务处理的差不多才放下，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这个儿子无疑是让他骄傲并委以重望的，而事到如今除了做事比较较真，为人比较单纯心软外，极大多数都令他十分满意。可是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心软，心软者一般很难成就大事，这也是他最担心的地方，所以从年前开始他就已经有意识的锻炼白书然去接触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阴私**，以图锻炼他的处事能力。
    白熙秋站起来走到一旁的书架处，转了一下上面的青瓷花瓶，一整面书架从中间向两边徐徐分开，露出墙后面的暗室。
    白熙秋举步进去，对着身后的白书然道了句：“跟上。”身影隐没在暗室里。
    白书然第一次见到自己父亲书房里的暗室，虽然一直知道这间书房里的秘密不少，但是一般来说都是他所不能接触的，可是如今他爹公然让他面对还有点不能适应，只是这诧异也仅仅是一瞬的事，白书然感觉跟上。
    书架在身后缓缓合上，暗室里面一瞬间暗了下来，又突然变得明亮，白熙秋已经在前面讲石壁上的灯点燃了。昏暗的灯光下，白书然借着光四下看了看，除了室中间一方石砌的台子并没有任何东西。
    白熙秋走到石台旁边，不知道是按了什么机关，石台中间凹陷下去又慢慢升上来，只是那上面明显多了一个红木匣子。
    白熙秋拿起那个盒子，递给从后面跟上来的白书然，见他接过才说道：“这个东西你拿着，即日启程交到茗月山庄陆毓的手中。”
    白书然看了看手中的盒子，并没有什么重量，还是问了句：“这里面是什么？”能放在暗室里的东西，想必是极其贵重的。
    白熙秋看了他一眼，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欣赏，“书然，我以为你会像以前一样我交给你什么事情就老老实实的去办好，没有什么想法，也不多过问。”
    白书然抿嘴低头不语，他虽然惯于陈默，但并不傻，从年前他爹让他逐渐接触一些事情他就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不同，也逐渐看了一些以前完全想象不到的事情。他虽然容易心软，但不代表他软弱可欺，甚至于他也很奇怪他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些东西。
    白熙秋见他不说话也不介意，继续说道：“这是我跟陆毓的一个交易，你若是想知道这其中的具体情况，待到了茗月山庄你可以问陆毓，他会告诉你的。而这之后的所有事情我准备让你代我去跟他合作，解决咱们的燃眉之急。”
    白书然捏紧了手中的匣子，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定不负爹爹所托。”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南中城里的消音案（1）
    语气坚定，他知道这句话的分量，代表的不仅仅是表面上的，还有着从今以后的可能要面对的腥风血雨以及身不由己。眼前浮现了一双漂亮的杏眼，似乎泛着一整个星空，巧笑倩兮一如当初在南中的初见她站在那人身边，完全没有被比下去。
    不知道为何会想起他，白书然轻轻摇头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在白熙秋叮嘱了一番后，离去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茗月山庄内，陆毓一点也不奇怪这么快白家就派了人过来，而对于来的人是白书然更是意料之中，只是让他不爽的是，白书然竟然恬不知耻的在茗月山庄住了下来，美其名曰为了两家更好的合作和之后方便交流，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但是陆毓一看便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分了一间离两人最远的院子给他，也难解陆毓的心头之患，自己的肉被别人狼惦记着，还住在自己家里，怎么都觉得不放心。
    在白书然以偶遇的名号，与沈素在三天内遇见了三次之后，陆毓大手一挥决定前往南中。赶紧把事情都解决了好把瘟神送走。
    南中的天气依旧温暖宜人，只是有些人的心情不知道是不是和这天气一样美丽。
    南中城，一店铺的暗室内。
    青玉俯身，单膝跪地行礼，“主子，他们已经进了南中城，同行的还有白家少主。”
    阴冷的声音从内室传出来，虽然看不见人长得什么样，但是听声音就已经足够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了，青玉丝毫没有任何感觉，依旧面无表情的跪在地上听候吩咐。
    “派青言跟青宇跟上，我不希望之后他们活着出南中城，包括那个白家少主白书然。”
    “属下遵命。”
    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的沈素一行人，一切安顿好之后来了明月楼里用膳。上楼的时候，凤二在陆毓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陆毓面容如常，并没有说话而是挥手直接让凤二离开了。然后面带微笑揽着沈素进了雅间。
    弹指将身后的门关上，陆毓才收起笑容。
    沈素见他表情明显的变化，不由得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陆毓瞥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白书然，声音便带了些鄙夷，“我们被人盯上了。”
    白书然弹了弹衣角坐下的时候出现的褶皱，老神在在的说道：“被盯上的也是你，我只是被牵连的，陆兄何必用这种眼神看我。”
    虽然事实如此不可反驳，但：“一条船上的蚂蚱，何谈你的我的？还是你想单独办事，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门在后面好走不送。”
    白书然单手握拳放在唇边咳了一声，似笑非笑，“当然，我会尽快调动白家在南中的势力和暗哨为陆兄所用，不会耽误您的时间。”
    “最好是这样。”
    后面沈素终于有机会提问，“我们在南中没有暗哨或者自己人么？”她总觉得若不用自己人，会很别扭，而且这种利益关系建立起来的合作很容易出现问题吧。
    陆毓却不以为然，安慰她：“有，但是给别人办事为什么还要折损自己的势力，这种亏本买卖可不能做。”
    待沈素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也不得不叹一声，不知是该说陆毓聪明好还是说他奸诈好。
    南中城内已经少了往日的热闹，被最近的消息弄得人心惶惶，就是青天白日里，家家户户也都是大门紧闭，街边只有零星的几个摊贩，也没有往日吆喝叫卖的干劲，坐在摊子后面昏昏欲睡。
    街边的店铺也都半掩着门，有的连幡旗都没有支起来，根本看不出做生意的样子，整个城都是死气沉沉的模样，若不是之前来过，沈素很难相信这和之前那个闹闹非凡，人群息壤，一番盛景堪比临安的是同一个地方。
    “没想到，短短几月就变成了这番模样，难道是因为消音，可是消音不是只在世家子弟中流传吗？这些平民百姓应该不至于怕成这样，而且他们应该绝大多数都不知道消音这种东西吧。”
    白书然深感赞同，“况且，世家发生这种事也绝不可能大肆宣扬，这些百姓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们怎么就知道这些人变成这样是因为消音？”陆毓语气不善，走在中间将沈素和白书然隔开。
    “难道不是？”沈素反问，若不是，她还真想不出第二个理由了。
    “不知道。”陆毓语气生硬的回答。
    白书然看了一眼走在中间的陆毓，若有所思随即了然，笑道：“陆兄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他们不太可能了解消音，而世家又不会泄露消息，他们可能还真是由于别的原因导致这样谨小慎微，甚至足不出户。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会派人去查。”
    陆毓点头，几个人来到当初沈素他们住的府邸，停下。
    陆毓看着也跟他们一起站在门外的白书然，“我记得白少主说过，白家在南中的府邸与这就隔了两条街，白大公子还是回自己家吧，自在。”
    白书然据理力争，“还是住得近一些好，方便。”
    “隔了两条街也不算远，这个借口不成立。”
    “那府邸已经空置多时，还未来得及打扫收拾，估计不方便住人。”
    “这很简单。”陆毓偏头，叫了一声：“凤二。你去选几个人，去给白少主收拾妥帖了，务必令其满意。”
    凤二赶紧离开，下去选人办事。
    而陆毓重新看着白书然，“希望白少主在自己家住的开心。”在自己家上面特意加重了音。
    白书然笑着摇摇头，没再反驳。
    站在一旁看了一出大戏的沈素：“......”
    白书然最终还是回了白家的府邸，终于把碍眼的人送走了的陆毓心情很好。
    “你好像不太喜欢白书然。”
    陆毓顺手折了枝花拿在手中把玩：“一般般吧。”
    “一般般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咱们现在不是站在一边的吗，你多少注意点，毕竟之后还有合作。”
    陆毓却没听她后面的话，而是反问：“怎么，你心疼了？”
    沈素：“......”她拒绝跟这个人说话。
    而她的不说话，在陆毓眼里恰好就变成了默认，当即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南中城里的消音案(2)
    沈素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色又变了，刚刚还是明媚晴天，现在就成了阴云密布，不想理这个阴晴不定的人，沈素决定回阁楼好好休息休息。
    却被陆毓拦腰抱起足尖轻点，已经飞到了远山上的亭子里。
    沈素：“......”武功好了不起啊。
    刚一落下，沈素便赶紧从陆毓怀里挣扎出来，“你干什么？”
    陆毓一甩袖子，“那白书然有什么好？”
    沈素：“……”见陆毓脸色不愉，沈素仔细想了想，狐疑了片刻，才迟疑道：“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陆毓：“……”
    沈素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当即就笑道：“陆庄主怎么有闲心担心这些有的没的，我是在担心你啊，你这样对他到时候对咱们的合作难道就没有影响吗？”
    陆毓脸色稍霁，轻哼了一声：“这有什么，在利益捆绑没有结束之前，一直都不会出现问题。”
    沈素：“好吧，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不”陆毓认真的反驳：“你是老大。”
    沈素：“……”呵呵，完全没看出来呢。
    得知陆毓一行人到来南中，陈默早就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听到手下汇报人已经悉数回到下榻，赶紧领人带着礼物去拜访。
    陆毓并没有闭门谢客，而是将人引到前厅，“陈知府来此所谓何事？”
    陈默行了个礼：“听闻陆庄主到来，特地来拜访。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是吗？陈知府有心了。”陆毓吹了吹茶盏中漂浮的茶叶，“我还以为是为了消音案来的呢，既然没什么特别的事，陈知府就请回吧，知府衙门平日里也琐事繁多，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陈默在心里给自己默默掬一把辛酸泪，遇上这种不客气的主真的很绝望。没办法，只得舍了老脸改口：“其实……还是有些事情要跟您说的。”
    陆毓换了个姿势，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对他说道：“捡有用的说。”
    陈默赶紧收起仅剩的那么一点虚伪，一板一眼的正经开始说道：“从年前那个因为消音中毒而死的人开始，之后又有人中毒，您想必知道是沈神医确认又是消音。这一两次可以说是巧合，但是没想到后面陆陆续续又有人中毒，还多为世家子弟，这几大世家纷纷施压，可是小的连个头绪也没有。”陈默脸色略显憔悴，最近这两个多月来，南中城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要他来安排，世家为了颜面纷纷要求结案，可是明明真凶还没抓到，他这心里不是滋味。
    “中毒的人现在情况如何？”
    “时好时坏的。”陈默斟酌着开口：“之前很糟糕，但是过了段时间之后就缓和了下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陆毓也不甚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便转头问沈素：“消音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沈素摇头：“这毒药哪还有时好时坏的，一般都是一直坏下去吧，这是常识。像这种时好时坏的你别说还真少见。”也因为这样，听得沈素倒是起了点兴趣，蛮想去看一看。
    陆毓知道她对这方面的东西都有着超乎寻常的痴迷，便问道：“那些中毒的人都在哪里？能否看到？”
    陈默有些为难：“您也知道，这些中毒的人身份都不低，又发生了这种事，不喜欢抛头露面，之前我们去问话，还是拜托了好多天才成的。”
    陆毓点头，这倒是能理解，各大世家都有着死要面子的通病，“你整理下都有哪些人家，报上来。”
    陈默心中一喜，这是要帮着自己的节奏啊，有了陆毓在前面，谁能不给个面子，赶紧说道：“之前为了方便，每一个中毒的人小的都记录在册了，陆庄主稍等片刻，我叫人去衙门取来便可。”
    知府衙门离陆毓府邸所在的街巷并不远，只是片刻回去取东西的侍卫就已经回来了，陆毓打开册子，一目十行浏览完毕，轻微皱了皱眉头。
    他一开始以为即使有世家中了毒，但左右情况不会太严重，但是现如今看来，几乎武林中大大小小的世家都没能幸免，只是情况是否严重的差别而已。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沈素见他神色并没有很轻松所以问道。
    “很大的问题。事到如今不知道人是怎么想的。”陆毓把手中的册子递给沈素：“你看看就知道了。”
    沈素刚想说她对武林中那些世家如何也不熟悉，但是陆毓递过来的途中，那册子正好打了开来接连几页密密麻麻记录的全是中毒的情况。不说她是否熟悉了，单就是这数量也足够古怪惊人的了。
    沈素随便翻了翻，心里默默统计了一下，发现涉及到的世家也很多，面积广数量大，不可谓不吓人。
    陆毓伸手，修长的手指在沈素面前的册子上点了点，指着其中一行：“就从这家情况最严重的开始查吧。”说着，便对一旁侯着的凤二嘱咐道：“明日便开始，你去通知一声白书然，让他有个准备，顺便把今天得知的情况大致跟他说一下。”
    凤二领命离去，陆毓这才搭理陈默：“知府大人也回去吧，明日还需一同前往，做个见证。”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陈默赶紧应道，他简直求之不得，赶紧把这案子给结了，他也能睡个好觉。
    陈默得了确信，心满意足的回了衙门。
    屋内就剩陆毓和沈素两个人，“你准备怎么查？”
    “一个一个仔细排查，找出共同点。”
    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会不会太麻烦了？”想到那密密麻麻的册子，沈素有些发怵。
    “虽然麻烦，但是是最有效的。”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我觉得我应该看一看病人，这消音我如今怀疑已经被人改过了配方，不然以真正的消音，不可能变成现在这样。”
    陆毓一想到明天她跟去又要见到白书然那张欠揍的脸，但是又没办法反驳，只能心下暗恨，表面上点点头同意。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南中城里的消音案(3)
    南中城虽然小，但是由于每年的武林大会都会在这里举行，所以各大世家都在这里设有分号，或者分一小部分势力在这里，虽然便于管理，但也容易成为众矢之的，不怀好意的人若是有意为之，很容易就一窝端的把城内的大大小小世家都给灭掉了。可能对本家影响不大，但是多少有些损失，况且失去这边的势力会令中原的消息相对滞后，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及时知道，这就又给了有心人的可乘之机。
    沈素早早就和陆毓出了门，刚开门，在大门口正好碰到准备敲门的白书然，见两人一起出来，便笑道：“没想到而为这么早，本来还以为能在这蹭一顿朝食吃。”
    陆毓轻哼一声，让人在身后关上大门，“少主若是想吃，出了大街右拐便多的是早茶铺子，定能满足你的要求。我们先行一步。”
    沈素无奈的在后面扯了下陆毓的袖子，以图让他说话注意点，谁成想他直接顺势牵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将她抱起放在早已等候在一旁的马车上，自己随后轻巧的一跃而上。“出发。”对赶车的马夫说了一声，陆毓转身掀了帘子进了马车。
    白书然在身后笑着摇了摇头，隔空做了个手势，街边拐角就出现了一辆马车，“幸亏我早有准备。”转身上了车，对车夫吩咐道：“跟着前面那辆马车，仔细点，别跟丢了。”
    “是”车夫地声称诺，驱车跟上。
    一前一后两辆马车不紧不慢的穿过了几个街巷，在南中城最为繁华金贵的一条街巷前停了下来，车夫是个当地人，见车里的人没有喊停的意思，有些踌躇的开口，“公子，小姐，这前面就是南中最金贵的街巷里，城里有规定，来路不明的马车和人员是不能进去的，您看……”
    “直接进去。”陆毓打断车夫的话，“有什么事，我担着。”
    马车夫本想拒绝，但一想到今日这位公子浑身金贵高雅，仪表堂堂犹如天人之资，一看就不像什么普通人，一时间没能拒绝，而是乖乖的开始驾车往里走。
    白书然跟在后面，本来想着亮出身份自然不必担心，但是想到陆毓好像并没有提前亮出身份的打算，想来是另有打算，所以也止了原本的想法。
    马车在一处朱红色大门前停了下来，白墙黑瓦，高门紧闭，门前的两个石狮像威严肃穆，陆毓携沈素一起下了车，早已等在暗处的凤二冥一待陆毓出现的时候齐齐现身，在陆毓身边低声交代：“主子，已经暗中查探过了，那中毒的几位在西园，被控制住关了起来。很是奇怪，又不是什么传染病。”
    沈素也同样感到奇怪，带了一丝兴趣：“能顺利见到那些人吗，我想去看看。”
    陆毓向她保证，“当然能，不然过来做什么。”说完，示意身边的冥一上前敲门。
    巨大的鎏金门环碰触大门发出沉重的响声，连敲了几下，半晌才听见门内有了动静，又过了片刻才听见有人问话：“谁啊？”
    “衙门来的，有些话想要问，麻烦开门。”冥一回答。
    里面的人一听是衙门的人，当即语气就变了：“赶紧走，有什么好问话的，前几天不是刚来过，现在又来还有完没完了！”
    说完里面又没了声响，而门也没有开。冥一正准备继续开口说话，从后面赶上来的白书然直接上前制止了他，代替冥一现在门前，重新敲了敲门：“去告诉你们家主子，就说我白书然想要见他，他自然就明白了，你若自作主张到时候后果自负别怪我没拦着你。”
    里面有轻微的响声，过了片刻之前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你等会儿。”然后便听到远去的脚步声，估计是去报信了。
    并没有让众人在外面久等，很快就传来了开门声，大门吱呀一声的从里面打开，里面除了貌似守门的小厮，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头发一丝不苟的束起，一身绛紫色的锦衣，一丝褶皱也没有，表情严肃看上去就是一个严谨古板的人。
    见到大门外不止白书然一个人，僵硬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似乎完全在意料之外，走到大门口拱手行了个礼，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一行人进门。
    这期间一句话都没说，沈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正好碰见他回头看过来，凉凉的眼神一丝波动也没有，沈素被骤然惊到，赶紧收回眼神。
    眼观八方的陆毓将一前一后的动静尽收眼底，轻轻牵起沈素有些微凉的手，“很紧了，这院子里竟然被设了阵法。”
    稍微有些地位或者财势的人为了保证主人家的安全也有可能在自家院子里设置阵法，但是定多是那种迷惑人的阵法，让图谋不轨的人困在里面出不来，到时候再瓮中捉鳖，可是设置这种杀阵就显得很奇怪了，仿佛知道谁会来一样，设置个杀阵来置对方于死地。
    沈素生平最讨厌这种奇奇怪怪的阵法，当初在万仙山试炼的时候就已经受够了，本来对这里的印象有七分好现在也只剩下三分了。
    那中年人直接将他们带到了会见客人的花厅，才终于开口道：“请坐，上茶。”前面是对沈素一行人说的，后面是对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厮说的。话语简单，语调清淡几乎没有起伏。
    陆毓懒得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听说你们家中了毒的人都关在了西园，怎么才能让我们见上。”这是要谈条件了。
    可是中年人却摇摇头，听见陆毓说起此事，眼神才略微起了波澜，但又很快恢复平静：“不是不让你们见，是不能让你们见。”
    “这是什么意思？”白书然有些生气他们这事不关己的态度，又有些不解：“如今有越来越多的人牵扯了进来，这案子一天悬而未决南中城一天就人心惶惶，就算有什么难处难道如此这般态度就能解决的了吗？”
    那人听闻，没有恼怒只是轻微的叹了口气。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南中城里的消音案（4）
    “既然你们这样说，就随我来吧。”
    小厮刚端了茶水进来，就见众人已经准备往外走了，赶紧放下茶水，跟上自己的主子。
    西园在整个大宅的最边上的角落里，虽然很偏僻但是好在并不简陋，只是来往人烟稀少，估计叫一天也不会有人听到。
    中年人将几人领到院门口，大门已经用铁链拴住，只留了侧面一个小门，像是用来用饭用的，只有半人高。
    沈素相当不解，不就是中了毒，又不是练了什么邪功，况且中了毒的人更不会有什么攻击力，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这么想着也顺便脱口问了出来：“为何这样对待这些人，他们并不会造成任何危险或威胁。”
    中年男人看了她一眼：“你有所不知，当初也正是因为这样想，才让我们赵家成了最严重的一家。不过好在人还好好的活着，隔壁的展家一家子都死了，哭都没地哭。”
    说起展家，几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个为父母申冤的少年，“既然这样，你们就更不能束手待毙，等到场面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再想处理就什么都晚了。”
    “难道现在还不算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吗”中年人看了刚刚说话的沈素一眼：“不过不用担心，我们马上就要撤离南中了。”
    “为何？”
    “因为两天前我们都收到了这个。”说着从袖口中抽出了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信，递给旁边的陆毓。
    摊开信纸，扫了一眼直接递给了其他人。
    “竟然是恐吓信，这也太胆大包天了吧。”
    “胆大不胆大倒是其次，我就是想知道这个人让所有世家都撤离南中的目的是什么？”陆毓眼里闪过一抹暗沉的杀意。
    其他人被陆毓这样一提醒也都想起来这其中的关键。
    “难道就这样毫无反抗的任人磋磨，主动撤离南中？”
    中年人拉开有些生了锈的铁链，推开院子的大门，一边往里走一边淡漠的回答：“不然呢？我们倒是想反抗，可是人心不齐，到时候还不是得不偿失。”
    沈素听出来言外之意：“也就是说南中城有的世家不愿意往下查。”
    中年人点点头，“可以这么说。”说完，推开院内中间那间房门，“人都在里面，我就不进去了。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抓紧，问完了赶紧出来。”
    沈素率先抬脚走进去。
    室内很昏暗，按理说现在是大白天不应该啊，沈素转了一圈，才发现各处的窗户都已经被木板钉住了，就留了几条缝隙，隐约有光线透进来。
    估计是将这一排房子都打通了，左右加起来共五间房，沈素在后面发现了中毒的人。
    已经蓬头垢面，瘦骨如柴。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洗过澡，身上竟然还有隐约的酸臭味散发出来。
    沈素吃了一惊，在其中一人冲她冲过来之前，将手中的银针齐齐射入每个人的体内。
    本来躁动的几人安静了下来，从后面跟上来的几人没见到之前的状况，以为那几人原本就那样木讷，只有陆毓看了一眼觉得并不是这么简单，走到沈素身边：“怎么样，你没事吧。”
    沈素也不去追究他是怎么知道的，摇摇头：“这些人有问题。”说着指挥凤二冥一：“我已点了他们的大穴，帮我把他们都挪到床上去。”
    凤二和冥一手脚麻利的将人搬上去。沈素选了其中看上去比较严重的人，开始把脉，过了片刻才说道：“这脉象时有时无的，可不像是普通的消音。具体是什么还要进一步研究研究。”
    取了一小瓶血放进瓷瓶里，：“我用银针封住了他们的大穴，之前他们身体暴躁，颇具攻击性，给我的直觉他们的体内的毒和之前来山庄里给我的展家中的毒并不一样。”
    “那可还能问话。”
    沈素摇头：“估计够呛，看样子已经失了心智。”
    白书然略有遗憾，但也只能接受现实，跟沈素说道：“什么时候能出来结果？”
    陆毓挡开白书然：“你急什么，早晚不都能知道吗，再说事到如今早几天晚几天已经没什么差别了。”
    几个人正说这话，匆匆赶来的陈默出现在门口，见大家都在了赶忙行礼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衙门突然出了点急事脱不开身，好不容易解决了就急忙赶来了，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陈大人，你之前可来过这里？具体是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沈素放开那人的手腕，“当时那中毒的人可有什么征兆。”
    “记得记得。”陈默略想了一下：“大约是半个月前来过吧，当时那几人面容枯槁，说话也和平常人不大一样……说的……特别慢。”
    “有没有对你们做出攻击性的动作或者冲动？”
    陈默摇头：“这倒没有。”
    “那就让这半个月来发生的变化了？”沈素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
    几人相继离开，在门口看到了等在门口的中年人。
    沈素：“我会先尝试着给他们解毒，到时候也许能从他们嘴里知道些消息。”
    本来打算在这些人嘴里套出些话，但是现在看来也行不通了。
    “你可以知道这些人在中毒之前都做了什么？和哪些人有过接触？”陆毓问中年人，“最好详细点，我记得世家里都有府内人员登记册和出入记录，拿过来给我看看。”
    中年人看了他一眼，斟酌了一会才命人去账房去了来。
    整整一小箱，分了两沓，“都在这里了，你看吧。”
    陆毓可不想在这里花时间看，让冥一收起来：“先告辞了，若发现问题会派人来告诉你。”
    待几人从赵家出来，陆毓才在马车上吩咐冥一：“估计其他几家最早中毒的情况也不太乐观，你拿着白书然的令牌将其余各家的出去记录给要过来，我要看。”
    沈素：“……”看就看吧，还要白书然的令牌。
    冥一领命离去，陆毓才对沈素说道：“情况并不严重的那几家也许会好一点。”
    沈素摇头：“不见得。”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南仲城里的消音案（5）
    见陆毓偏头似乎是要听她的解释，沈素说道：“今日听了陈大人的话，他说半个月之前这些人虽然中了毒，但还能组织语言说话，虽然慢了点但是证明心智还在，可是今日我先进了门，发现这些人行尸走肉一般，已经没了心智。但是若说消音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所以我怀疑是另一种毒药，在后来又加在了这些人身上，所以不分前后好坏这次应该是都中了毒。”
    陆毓这才明白：“你的意思是一共中了两次毒？”
    “没错。”沈素思忖道：“所以，查册子的时候，着重注意一下给这些人送饭的人，估计多少能查出些问题来。”
    陆毓点点头，没想着自己动手，“我到时候跟暗卫说一下，让他们查账的时候多注意一下。”
    沈素：“......”合着不是你自己查啊，那刚刚在赵家还大义凛然的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沈素白了他一眼，没接话。
    回去的时候速度明显快了不少，白书然很自觉的在岔路口与前面的马车分道扬镳往自己的府邸走去，他自己倒是没觉得什么，可是常年跟在身边老仆却看不下去了，拐过了街角才忍不住开口道：“少主，陆庄主那人心高气傲，但您又何必迁就他，咱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何必像防狼一样防着。”
    白书然摇摇头，有些话他不能说，他确实是存了些不该有的心思，别人不知道但是精明如陆毓不可能不察觉，这只是言语上的挤兑还轻了，估计是看在他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而最重要的是不想让丝毫未察觉的沈素起疑。想到这里他无声地笑了下，想来他和陆毓还挺像的，随自己领地范围内的东西，都有一种莫名的执着，连别人的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分享，只是在这件事上他从一开始就晚了一步，已经失了先机。
    老仆见少主半天都没有回应自己，以为他被自己勾起了伤心事，又赶紧安慰道：“您也别太往心里去，毕竟咱们现在和茗月山庄是合作过关系，那陆毓失了盟主的身份可能有些气不过，解决了这件事咱们就各走各的。”
    白书然一听就知道自己的人误会了，无奈道：“王叔，您误会了，以后这话不要在外面说了。”虽然语气没什么变化，但是王叔了解自己的主子，这是已经有些生气的前奏，赶紧将剩下的话烂在肚子里。
    这厢沈素和陆毓两人已经回了府上，冥一的动作也不慢，紧随其后，身后跟着一名暗卫，两个各抱了几摞账册，齐齐放在了书房的空地上。
    “分到暗卫那里去。”陆毓毫不留情：“让他们着重注意近半个月来的出入府和采买记录，以及各院掌事人及出入记录。都单独整理出来再给我。”
    冥一：“......”身为暗卫的他们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书面任务，比出去办一个一级任务还要命，打打杀杀的他们在行，但是这东西看起来是真的犯困啊。
    可是在陆毓犀利的眼神下，他只能屈服般的再搬起那些账册，和身后的暗卫领命去暗卫营。
    “我怎么觉得冥一老大不愿意的样子呢？该不会你是故意的吧？”沈素若有所思。
    “这怎么可能，这么多册子，他们人多速度也会快一些，不对吗？”他才不会说这写东西自己看会耽误自己跟沈素相处的时间。
    沈素似信非信的看了他一眼，勉强相信了这个说辞。
    暗卫就算是唉声遍地再讨厌这个任务，但是主子放话不敢不从，只得硬着头皮将事情办好，但是明显效率低了一点，让送册子进书房的冥一不明所以的挨了顿训。
    他好冤，明明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比平日里都要快。可是他不知道，就是因为太快了所以才会被训斥啊。只能说主子的心思你别猜。
    沈素倒是没有陆毓心思活络的想太多，见册子已经整理好了，就坐在案边，一张一张的翻看。陆毓见状，挥手摒退了冥一，坐在案几正后方，沈素的身边也一道看了起来，反正一起看也算是在一起了嘛，陆毓这样想着。
    只是这一看，两个人就都沉浸了进去，半点风花雪月也无，还真就看出了点问题，两个人默契十足的指着其中一页异口同声道：“这里。”
    两个人先看的是出入府采买的记录，发现大多数世家在事发的前几日都接连去了城北的一家成衣铺子，有的竟然一连十几日每日都去，前后相差不过一两个时辰。可是奇怪的是虽然这家铺子没变，但是每日出扶登记的人都不一样，而且属于不同的院子，理由当然也不尽相同。
    沈素不了解大宅院里的事情，就有些迷惑了，可能各院都准备采办衣裳才会这样？想着便问了出来，陆毓却摇头，说道：“这不可能，这种大户人家的府里，到季采办新衣都会请绣娘到府里，然后嬷嬷按院子量体裁衣，每人各季有几套新衣都是有规定的。当然也不排除用自己的月俸偶尔去置办一些额外的衣饰，但是这种府里的姨娘小姐跟商量好了一样同一时间置办，且选了同一家铺子的还是很奇怪吧。”说着拿笔将这家成衣铺给圈了出来，放在了一边。
    再继续往下看去，倒是没见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陆毓叫人进来，将圈了墨迹的那张纸递过去：“去交给衙门，就说这个地方有问题让他们多注意，但是切记打草惊蛇，你也派几个人去盯着，衙门总归是不让人放心。”
    来人领命离去，沈素张望了一下，“我们不需要去看看吗？我对那个地方还挺好奇的。”
    “不急于在这一时。”陆毓合上册子，“我们今日去赵家估计早就被人知道了，再接着查探估计会打草惊蛇，不如干脆就转入暗处，也方便行事。那人能控制南中这么多世家，想必耳目众多，而这些为了不引人注意，多是用店铺、酒肆、茶馆来掩饰，到时候看白书然能查出些什么来吧。”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南中城里的消音案（6）
    沈素想起白书然说过会让白家的暗哨都尽量为陆毓所用，也不知道这话算不算数，如今也看不出什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冥一将陆毓的话带到衙门，又领了三个人暗中监视着，但他们身为男子只能在外面监视，进女子的成衣铺看上去更引人注目，如此一来就变得有些掣肘，见到略微可疑的人进去却不能跟进去，委实憋屈。
    沈素听了冥一的汇报，心思一动：“我让冥月打扮一下，和你一起去，她没出现在人前，上次也未跟我一起去，应当不会引起令人起疑。”
    几人当下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问过冥月她自然也没有任何异议。第二日一早，沈素选了件没穿过的新衣提冥月换上，打扮成一个世家小姐的样子，但又不会太招摇，毕竟太多人的眼光落在身上，保不准会发现什么。
    凤二易了容当做家丁跟在后面，本来想着让冬月跟着一起去，但是想到当初在南中城冬月跟着自己进进出出很多次，很难保证不被认出来，遂找了个府上不知情的小丫头，反而表现的更真一点。
    几人收拾妥当，从府中的后门出去，又在城中绕了不小的一个圈，才向成衣铺走去。
    要说这成衣铺在城北的市集上，门面算不上顶好的，周边锦衣华服，种类样式繁多的衣裳铺不少，但也没见着一家像这个衣裳铺子生意这么好的。
    见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几人也没在外面多逗留，凤二自觉留在了外面守门，顺便观察周围情况，冥月带着小丫头掀开帘子进门。
    室内陈设简单却不简陋，正对门口是一张长柜台，里面有两个小厮模样的人正忙着收钱记账，不像是管事的样子。
    铺子分了两层，地下一层来来往往看衣裳的人倒是不少，冥月屏息分辨了一下，楼上并无几个人。装模作样的在底下一层转了一圈，才找到小厮说道：“你们这就这些衣裳吗？都太老土了，可还有什么新样子。”
    小厮上下看了一眼冥月，确实衣着不菲，那一身罗裙虽然看着只像是中等的色样，但是行内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压边的金线和埋在下面的金色绣线，若是阳光一照，定是濯濯生辉。那上面绣的花样也不简单，双面针法，层层铺叠，定是出自顶级绣娘的手里，要知道绣娘虽多，但是顶级绣娘可是千金难求的。
    能穿得起这样衣服的人，看不起这下层的衣裳倒也说得过去，小厮心思活络，客气道：“小店还有一些新到的货，还没来得及展出，不如随小的到后屋瞧一瞧。”
    冥月瞥了一眼二楼，“本姑娘在此，就让哥小厮来打发我吗？你们掌柜的呢？”
    小厮笑道：“实不相瞒，不是怠慢，而是掌柜的近两日出去拿货，并不在店内。”
    冥月傲然看了他一眼，“带路吧。”
    小厮赶紧做了个请的手势，带人往后面走。
    后屋已经改成了仓库的样子，摞了很多只巨大的箱子，箱子周围还撒了一圈白粉。见冥月似是不解，小厮解释道：“因着箱子里装的都是衣裳布料，故我们都会在这周围撒上药粉防虫防潮。”
    冥月了然点点头，在小厮转过身挪动箱子的时候，假装低头捡东西，顺便取了点白粉在手里，她不懂这方面的东西，回去给小姐看看应该没问题。
    小厮搬了一个大箱子过来，在冥月面前打开，说道：“这些都是最新上来的新货，上好的绸缎，别致的样式，姑娘看着可还喜欢？”
    冥月不经意间四下看了看，仓库只有一个门，没有窗，不排除有暗室的可能，暗暗记下收回眼神，低头看了一眼箱子中的衣裳，确实是华美精致的，但是她目的不在此，“就这些吗？我看着二楼布置得精巧，没有什么珍藏吗？我今日想买一套独一无二的衣裙，别人绝不可能拥有的，有大用处。”说着从荷包里取出一块元宝放在一旁的箱子盖上。
    小厮本来看她仍然不满意有些气恼，但是看着那样一大块元宝有些心动，但是无奈店里他说的不算，规矩也不能破：“小姐，二楼咱这铺子是不对外开放的，平日里我家老板用来会客和居住用，并无什么珍藏，小店所有的衣裳都在一楼。”
    “这样啊。”冥月笑了笑，还是将盖子上的元宝递到了小厮的手中：“你这里多久上一次新货，这银子你拿着，若来了好货多给我预备着，我到时便来。”
    小厮一听，还有这等美的差事，当下满口答应：“每七天上新一次，小的自然先给小姐预备着。”
    “如此甚好。”冥月扫视一圈，“那若是有新货我再来，记住了，若不是上等好货我可不要，越稀罕我越喜欢。我最讨厌和别人穿一样的裙子，你可明白？”
    “小的明白。”
    冥月似是很满意，才带着丫鬟出门离去。
    见两人出来，守在门口的凤二立即跟上，完全是一副府内护卫的模样，没有丝毫差错。
    躲在暗处的两个人自然看到了这一行三人。
    “要不要禀告主子，我总觉得这几个人有些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另外一人不解，他看起来就觉得很正常啊。
    南中城谁出门会带着护卫出门，这位女子虽然衣着华贵，但是面生的紧。”比较谨慎的人皱着眉疑惑道。
    “如今这城里人心惶惶的，女子出门带个护卫有什么奇怪的，至于面生，咱们又没见过这城里所有的人，没准是哪户大户人家的小姐呢，之前没出过门，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且我估计正是因为没出过门，所以这第一次出门就带个护卫了。”
    另外一人听了，觉得有些道理，但还是很奇怪，“平日里太平的时候不见出门，这档子偏偏要出门难道不奇怪？”
    “刚刚屋里的对话你不是也听见了？要那种独一无二的衣裳，又越稀罕越好，自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让她也顾不得这外面的风浪吧。”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南仲城里的消音案（7）
    一脸笑意的男人说完，又压低声音，小声跟另外一个面无表情的人说道：“如今这一年一度的秀女就要选拔，我听说今年可是要大选呐，不光如此，几位皇子也到了可以娶妻纳妾的年岁。被宫中哪位贵人看上都少不了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面无表情的男人冷哼一声，有些不屑：“你倒是知道的不少，那皇帝老儿难过半百了还荒淫无度，早晚都要......”
    还未等说完，便被另一个人捂住了嘴：“你这张嘴！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把把风啊！我可不想被你连累，呸呸呸......”觉得这晦气被吐出去了，才停下。
    男人看了他一眼，“贪生怕死。”眼神从渐行渐远的三个人身上收回来，转身离去。
    面带微笑的男人唰的打开手中的折扇，风流的扇了扇，眼神晦暗不明，“我堂堂江湖百晓生若不是因为欠了你们帮主的人情，我何至于沦落到在此受气的地步？真是晦气，晦气，呸呸呸。”说着也转身离去。
    几人又绕了一大圈，确定没有人跟着了，才又回到府上。
    花厅里，冥月将所见所闻异议详细地说了一遍，并从手中取出一小块布料，里面放了些白粉，“那小厮说这是用来防潮驱虫的药粉，属下也难辨真假，便带了些回来，小姐您看一看？”
    沈素接过那布料，白粉中掺杂了些尘土，但并不妨碍辨认，素手捻了一指，凑到鼻尖闻了闻，“这确实是可以防潮驱虫的，但是这里面又隐隐有迷迭香的味道，这是带有迷幻作用的药剂。你当时看那药粉剂量又多少？”
    冥月思忖，“不少，箱子就有几十个，每只箱子周围都撒了厚厚一层粉。”
    “你可有觉得不适？”
    冥月摇头，她在那屋子里呆的时间不算短，但是并未感到任何不适。沈素见她摇头才说道：“这便是了，这迷迭香虽然可以让人昏迷甚至产生幻觉，但是若是门梁上挂了香木，便不会产生任何症状。而且香木不必很多，取一小块放在门楣上，根本不会有人察觉。”毕竟谁会有事没事往那地方看。
    冥月暗自懊恼，想着自己看的太不仔细了，最近一段时间跟在小姐身边，估计是有些懈怠了。沈素多少已经了解她，见她表情知道她在为自己没有更多发现懊恼，便说道：“你也不要自责，七日之后不是还要去么，到时候再看不就成了，那时我将香木的样子描绘给你，你看了自会认出。”
    冥月明白，当下也不纠结了。
    陆毓一直在旁边听着没有说话，只是到了最后才问道：“你是说你感觉到周围有人盯着？”
    凤二称是，“属下当时等在外面，感觉到暗处有人盯着，但是人数不多，杀气也不重。应该只是盯梢。”
    “让冥一查清楚这些人都是谁。”
    凤二称是。
    沈素的手腕上时隔几月终于有了一点动静，那小金蛇终于醒了过来，若不是手腕上传来的动静，这么长时间沈素已经忘了它，就当个普通的镯子戴在身上。
    从没有听说蛇还有冬眠这一说法，但是这小蛇呼哧呼哧一动不动的睡了好几个月也是事实。如今终于醒了，一点也闲不住，摇头晃脑的似乎闻了闻，从沈素的手腕上下来，哧溜一下不见了踪影。
    沈素看了一眼，也不去管它。
    倒是其他没见过小金蛇的人有些诧异，但都是素质极好的，也不乱瞅沉默不说话。
    陆毓自然也见到了，反正该说的也都说完了，挥挥手让花厅里不相干等人都下去，沈素思忖了一下，“不如让它下次跟着冥月一起去，这个小东西没准能发现什么好东西？”
    陆毓不喜欢用没把握的东西，有些不赞同略皱眉道：“这东西是个未知数，又没经过训练，能成事固然是好，若是坏事那可能就功亏一篑了。”
    沈素理解他的担忧，自己其实也没什么信心，“只是刚刚看到它才想起这么个小东西心血来潮想着试一试，至于成不成还要从长计议。”
    过了两三日，冥一便将凤二所说的盯梢的人查得一清二楚。
    一个是江湖百晓生，一个是七星帮的玉面罗刹。
    乍一听见这两个名字，众人心里最先闪过的就是这两个人怎么混到一起去了？江湖百晓生无门无派，向来秉着独善其身的原则靠着倒卖消息有了如今家财万贯，但因为知道的太多，向来不参与武林之间的争斗，就怕惹火烧身。而七星帮的玉面罗刹为人谨慎冷漠，不苟言笑，也相当不好对付。
    众人正不解，冥一及时解了疑，“七星帮帮主多年强曾经助百晓生脱离困境，当年允诺日后无条件答应他一件事，遂有了如今这种情况。”
    “百晓生这么好的资源，他怎么舍得让他去盯梢？”这岂不是瞎了，沈素不解。
    “应该还有后续吧，只是七星帮的人怎么会掺和进来？有眉目了吗？”
    冥一点头，“属下查了查，发现现在的七星帮的帮主有些可疑。”
    “哦？怎么说。”
    “原本的七星帮帮主是虽然接触不多，但也是武林正派，自是行事坦荡，只是遣人去打听了一番，自从去年中旬开始，他们的帮主就如同换了一个人，行事狠戾不说，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帮内意见不一致便武力解决，好像有两个长老已经殒命。”
    “到底是因为什么，怎么一夕之间差别这么大？”
    “属下也在查，但是若不是那原本的帮主遭遇了什么导致性情大变，就是这帮主已经暗中换了人。”
    陆毓皱了皱眉，“在没查明情况前，这两者都有可能，派人密切注意，如果有什么情况立即汇报，不要擅自行动。”
    冥一点头称是，暗暗决定多加派几个人手。
    见这事处理的差不多了，陆毓才问道：“各府中负责中毒之人的日常起居的都查过了？”
    “查过了，没查出什么问题，但都暗中监视起来了，若是有什么异动马上就能知道。”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南仲城里的消音案（8）
    “七日后，冥月你同凤二依旧再去一趟铺子，这一次不要空手而归免得引人怀疑，尽量多找由头过去。冥一你派人监视着外面盯梢的，顺藤摸瓜我不信这城中就这么两个人，狡兔三窟看看还有什么暗哨，若是这边不小心打草惊蛇也好有个准备。再者去探一探七星帮的大本营，查出他们帮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顿了一下，又说道：“哦，还有那条小金蛇，丢给暗卫营的驯兽师给训练好了再放出来。”
    沈素：“......你要把小金训练成什么样？”
    “最起码不要别人给了点好东西就忘恩负义的走了。”
    沈素无奈，“它只是个蛇，估计连人话都听不懂，他就算跟别人走了能出卖你什么？”
    “难道跟别人走不够它死的么，还想着出卖？”
    沈素：“......”
    没有打扰，日子过得极快，很快七日便过去了，冥月换了一身衣服，依旧带着易容后的凤二和上次那个小丫鬟一起去了成衣铺。
    那小厮见到熟人，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热情道：“小姐您来啦，今早刚到了一批新货，我带您瞧瞧？”
    冥月点头，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掌柜的又不在？”
    小厮边在前面领路边说道：“回来了，今早上还过来着，但是有事又出去了，现在不再店里。”说着语气还带了点遗憾。
    冥月却笑道：“我这里本来有个衣裳样子，想给你们掌柜的看看，能不能定制一身出来。今日看来是不可能的。”
    小厮搬了一只箱子出来，“新货都在这里了。您若是想找我们掌柜，您可以过两日再来，每月十五我们掌柜的都会在店里。”
    “那我两日后再来。”顺便挑了两件衣服出来，对小厮道：“把这两件衣服包起来吧。”
    小厮高兴地拿起两件衣服，小心叠好找了块绸缎打包好，冥月趁着她低头的功夫看了眼门楣上，确实发现了一小块东西，和小姐描述给她的一模一样，心下了然淡定的收回目光。
    小厮正好包好衣物，带着冥月回了柜台，“凡是名贵的衣物，小店都会有登记，您若是中途遗失或者是小店承诺至此一件的东西发现有了一模一样的，都可以来找我们。”
    冥月虽然不懂生意，也不知道经商之间的弯弯绕绕，但觉得这种处理方式很令人满意，应该是个会做生意的，若是跟陆毓比呢？冥月自认为还比不过。
    冥月交了银钱，将找回的多余的钱分了一半给小厮，“老规矩。”
    小厮以第一见这么大方的主，自然满心欢喜，这段时间自己荷包的进账都赶上以前一年的额外收入了，怎能不开心，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抱紧这金主的大腿，好好为其办事，办好了自己也能捞一笔。想到这赶紧忙不迭的点头：“小姐放心，一定把事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
    冥月这才满意的离开。
    门外躲在暗处的两个人见同样的人又来了，都齐齐的注意了一下，百晓生倒是没有多想，毕竟他们的谈话他们在暗处听得清清楚楚，无非就是爱美的大小姐为了自己的衣裙多跑了几趟而已。而身边的男人显然并不这样想，上一次在百晓生的插科打诨中他没管，这一次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真的没问题他也不会真的为难这几人，而他也就放了心。
    想着就做了个手势，让手下悄悄地跟上那几人。
    冥月与凤二若是普通人自然不会发现隐在暗处的人，但他们二人可不是一般人，那人刚刚跟上的时候两个人就发现了。
    自然不能让他发现两个人来自哪里，府里是暂且回不去了，两个人齐齐想到了明月楼。虽然这是茗月山庄的产业，但是来来往往人众多，王孙贵族更是常见，她一个富家大小姐在外面用膳自然也是用最好的，选择明月楼合情合理不为过。正是因为如此，想要传个消息回府也轻而易举，两个人皆熟门熟路。
    明月楼，普通的雅间。
    因着暗处有人，所以桌上只有冥月一个人坐着吃饭，丫鬟在一旁仔细的侍候着，凤二守在一旁。
    冥月十分不习惯，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放下筷子。小丫鬟倒是机灵，“小姐，可是不和口味？”
    冥月福至心灵，抚了抚额头，“是有点，突然想吃城西那家的桂花糕。”住着凤二说道：“你脚程快，去买一些回来，快去快回。”
    多年暗卫的默契，凤二一下就明白了冥月的意思，直接拱手道：“是。”转身飞速离去。
    这可苦了隐在暗处的人了，就派了他一个人过来，他这分身乏术，是跟着那个人走呢还是留在原地监视这个大小姐，踌躇间凤二已经走远，他没得选择只能继续在暗处盯着冥月。
    凤二感觉到没有人跟着出来，飞速闪回了府内，跟陆毓禀明了情况，如今这府内暂时需要规避，陆毓思忖了片刻，写了张纸条：“这是另一处府邸的地址，没有记在任何名下，查也查不出来，你们这几天暂且住在那里。我会先遣人过去收拾妥当，你去告诉冥月，最近也不要过多来往府内在水落石出之前以免起疑。”
    凤二明白，接过纸条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这才行礼离去，有转道去城西的铺子买了桂花糕拎在手上，他轻攻极好，按照普通侍卫的脚程这一来一去的时间刚好，不会令人起疑，而放在凤二身上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凤二脸色微红，倒像是在外面急急忙忙走了半天的模样，进门将桂花糕小心放在桌上，“小姐，您要的桂花糕。”
    小丫鬟正准备上前打开，却被冥月阻止了，“别拆了，回去再吃，这里打开吃不完回去便该凉了。”小丫鬟听话的收手，将桂花糕上面的绳子拎起来挂在手上，眼巴巴的看着冥月：“小姐，要回去了吗？”
    看到她冥月便想到了冬月，“走吧。”起身出了雅间，下楼准备离去。
    下丫鬟亦步亦趋跟在冥月身后，凤二亦然。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南仲城里的消音案（9）
    大堂里人多且杂，凤二上前一步，挡住来来往往的人免得碰到冥月，也是这个时候将主子给的纸条不动声色的塞进冥月手里。
    纸条只是堪堪对折，稍微瞥一眼就能看见内容，上面只有一个简洁明了的地址，冥月了然，这是让自己先去那里的意思。
    将纸条篡进手心里，冥月出了明月楼，而凤二也恰到好处的回到原位。
    冥月走在最前面，向着纸条上的地址不紧不慢的走去。小丫鬟有些不明所以，几次欲言又止，但见冥月神色如常，难道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办？反正庄主交代她的任务就是老老实实跟在冥月的身边就行，也就不多问，跟在冥月身边一起走。
    陆毓说的那处宅院，不大但当真是低调却极其奢华，这一次为了混淆视听一击即中还真是下了功夫。
    院内已经有了不少仆役，都是奉了陆毓之命来这里，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作为下人只管服从命令就是了，知道的太多反而容易惹祸上身。
    见冥月几人进来，都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的行礼：“小姐。”
    冥月：“......”吓一跳，好在她表情常年冰冷，没什么大异常。
    略微一想也知道这是主子安排的，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隐在暗处的黑衣人见几人回到了住处，也暂时没有外出的打算，四下看了看回去复命了。
    玉面罗刹在七星帮有着不输于帮主的威严，对人向来严厉行事谨慎，深得帮主的新任，跟帮主的关系也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
    玉面罗刹坐在上面，因为没有出任务倒是没有戴面具，少了些可怖的感觉。回来的手下将看到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上位的男人听完便叫手下下去了。
    这一路上确实没什么古怪，他不知道该相信亲信看到的还是该相信自己的直觉。帮主交代的事情还未解决，而如今陆毓和白书然齐齐进了南中城，目的是什么不用想都知道，看来得需要抓紧时间了。
    最近，南中城的世家都收到了一张绢帛，外形不一但内容却差不多，无非就是撤出南中不要再进来之类的云云，冥月原本想着两天后再去一趟铺子会一会那掌柜的，但是不想第二天院子里就进了刺客，本来以为是对他们的身份有所怀疑抓去问话的，却不想招招毙命，竟是为了要他们的命。不得已只好暴露身手，除了两个被他们卸了下巴还活着的之外，其余人不是被杀就是看情况不对选择服毒自杀。
    冥月搜了刺客身上，没发现任何表明身份的东西，只是在脖子的后面发现了一处烙印，看上去像是星宿的图案。既然已经暴露，那么此地也不宜久留，将这院子里还活着的其他人安顿好，两个人押着还活着的两名刺客回了府。
    沈素早就已经对今夜发生的事情略有耳闻，见两人完好无损的进来松了口气，她就怕两个人为了不露马脚搭上自己的性命，幸好幸好。
    刺客早已经丢进暗室派了专门的人去审问，冥月二人则把最近两天的事情简单的交代了，便下去了。
    沈素略有些担心，“我们这样算不算是暴露了？”
    “没事，去暗室看看那两个刺客怎么说。”起身看向沈素：“要一起去吗？”
    沈素还从来没见过传说中的暗室是什么样子，当然要去。
    和想想中阴暗潮湿满眼刑具的暗室不同，这里的暗室除了昏暗一点，半点与想象中的不沾边，只是石砌的墙壁上确实挂满了刑具，但都摆放整齐，有的甚至还是崭新的，一看就没用过。
    陆毓摸了摸那崭新的刑具，“当初在各处建了暗室以备不时之需，有的还没用过，今日就拿你俩开刀吧。”
    被呈大字型绑在架子上的刺客，恶狠狠的吐了口气，“要杀要剐随你便，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有骨气。”陆毓依旧笑道：“可是我让你说了吗？”
    刺客也懵了，一般人把他们抓住不就是拼命想从活口里套出点话吗？对此深信不疑，刺客就觉得陆毓是装的，闭了嘴不说话，反正他是不会告诉他的。
    陆毓一点也不着急，叫了守在门边的暗卫，“你先介绍介绍这些刑具怎么用，效果如何。”说着带着沈素坐在暗室中间的椅子上，甚至还命人端了茶水点心上来。
    满室昏暗还有着淡淡的血腥味，沈素是没什么胃口了，凝神听着暗卫一板一眼的介绍，“这些刑具我怎么都闻所未闻？”比之江湖上普通的刑具厉害了不知多少倍。
    陆毓扫了一眼刺客惨白的脸色，“这都是我自己发明的，厉害吧。”说完看向沈素一副求表扬的模样，沈素推开他那张人神共愤的脸，“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是要内心多残忍无情的人才能想出这种惨绝人寰的刑具，她一边暗自心惊一边有些心疼。见沈素面色不愉，陆毓揽着她靠近了一点，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知道的，我本来应该有个很幸福的童年生活，直到我父母惨死，我一个人面对亲人离去还要扛起重担，那时候家大业大我一个人力不从心，可是偏偏原本那些从来都是笑脸相迎礼待有加的亲戚开始落井下石，甚至想置我于死地。一刻都不能放松，甚至连觉都不敢睡，有时候我就想干脆就放手什么都不要了，可是这时候我就会想到我父母最后的眼神，那几年过得艰难，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想若是有一天不再受人掣肘，所有人都要对我哪怕是要装也要不得不礼让三分的时候，那些人该是什么下场怎么个死法又该怎么折磨他们呢？”蹭了蹭沈素的耳朵，“这些刑具第一个试用的人是我的杀父仇人。可惜是个废物，连三个都没撑过去就满地求饶。”
    沈素想过他以前如履薄冰的生活，却没想到是如此艰难，没有可以说话可以信任的人，周围全是豺狼虎豹，养成如今的性格还真是要庆幸没有长歪。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南中城里的消音案（10）
    沈素看着陆毓沉浸在回忆里的脸，知道他又想到了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回神，“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爹娘肯定也不希望你一直活在仇恨里。”
    陆毓深深看了沈素一眼，突然将她打横抱起，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回头对暗卫一字一句交代：“将这些东西在他身上都用一遍，挑厉害的来，但是不要将人玩死了，直到他想好了说什么为止。”
    暗卫赶紧应诺，也不敢抬头看，怪不得冥一统领说主子天天秀恩爱，如今亲眼看见果然如此。
    被陆毓突然抱起来的沈素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陆毓已经抱着她出了暗室，看着沿路不少人都想看又不敢看的纷纷偷偷侧目，沈素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挣扎未果，“你赶紧放我下来。”
    可是陆毓就像没听见一样，丝毫未见松手，甚至走得不紧不慢的。沈素实在受不了，“陆毓！放我下来。”
    沈素隐隐有生气的征兆，陆毓也没有放开只是加快了脚步，在两人曾经歇过的亭子处落脚，沈素双脚刚一落地就难掩怒气的对陆毓道：“你又发什么疯。青天白日的来来往往全是人，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你放心，他们都不会乱看的。”
    “不会看？”沈素咬牙切齿道：“是没少看吧，这么多人你就不能注意点？”
    陆毓真觉得无需担心，这里都是经过层层筛选才进来再说了两个人的人，自然不会乱嚼舌根，再说了两个人互相心悦做一些亲密的动作也没什么嘛。
    沈素却不是这么想的，她总觉得两个人既然还没有成亲，那适当保持点距离是应该的，当然这想法也屡次被陆毓打破。
    两个人在亭子上待了有一会儿，因为冥月等人后半夜回来的，所以时辰仍旧尚早，一时间没什么事沈素就有些发困，也不知道陆毓为什么带她来这里，其实她很想说若是没什么事她就回去睡觉了，但是看着陆毓出神的望着天边，联想到他之前说的话她又心软了。
    心里哀叹一声，这样下去估计地位不保。
    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屋内的床上，天色已经大亮。沈素压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又是怎么回到屋内的，唤了冬月进来。
    “陆毓呢？”
    “快亮天的时候庄主抱您进来就走了。”冬月放下水盆，“小姐要起床洗漱更衣吗？”
    沈素看看天，反正已经没了睡意，索性点点头，起了床。
    陆毓回来的时候，沈素正在吃早饭，见他过来又让冬月加了一副碗筷，见他风尘仆仆还穿着昨夜的衣裳，想必是没有休息，“忙了一夜吗？那刺客可招了？”
    陆毓点头，“倒是个硬骨头，不过还是没挺住招了，是七星帮的人，不过他倒是说了他们帮主去年就已经去世了，现在的帮主是他们原来帮主的入室弟子，到底是谁长什么样他们都没见过。”
    “作为一个名门正派，老帮主仙逝，怎么江湖上一点动静也没有？”
    “据说是当时内部出现了点分裂，怕有人趁虚而入所以隐瞒了这件事，而现在的帮主也一直在外扮演着老帮主的角色。”
    “总觉得怪怪的。”沈素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你知道七星帮原来的帮主吗？可有消息说他有什么入室弟子？”
    “几年前在武林大会上有过一面之缘，但并未过多了解，至于弟子并未见其露过面。”
    一时间两个人都有些陈默，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明明知道有问题，却不知道从何入手，委实憋屈。陆毓只是陈默了片刻，便说道：“既然有问题，那咱们便请君入瓮。”
    “怎么个请君入瓮的办法？”沈素好奇。
    “既然暗的不行，那我们就明的暗的一起来。白家身为武林盟主管这事有光明正大的理由，那就让他们在明，将觉得有问题的那几家暗哨能抄的都抄了，该抓的人都抓了交给衙门。不是要各世家都撤出南中吗，那干脆让衙门派了官兵将各家都围起来。咱们就在暗处等等人出现就行了，”
    “可是，若那人不出现怎么办呢？”
    “那就更好办了，暗哨该毁的毁，中毒的人能救的救，你若懒得救还有小金，把他的势力都清了，他若是坐得住我也不介意。”
    沈素：“......那就这样办好了。”
    陆毓可以说是说一不二的行动派了，自从那日冥一凤二暴露后，更是肆无忌惮的。加上白书然的极力配合，七星帮在南中里的绝大多数暗哨已经所剩无几，还有一些杀手潜伏，但已经不足畏惧，连传递消息的暗哨都没有了，还能厉害到哪里去。
    衙门的官兵已经将各世家都为了起来，每天还有分了小队在各街巷到处巡街，一个可疑之人都不放过。南中城比之以前更加人心惶惶，但是这都不在陆毓等人关心的范围内，如今网已经撒下，就等鱼上钩了。
    平平静静过了几天，这天晚上沈素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又跳，也没了心思做别的，熄了灯早早就睡下了。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半梦半醒中被一道响声给直接惊醒。沈素睁眼发现周围四周一片漆黑，连月光都没有。适应了半天，才隐约能辨得出屋内的物件，沈素想坐起身下去倒杯水喝，却在室内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烟气，虽然无色无味但是完全逃不过她的鼻子，这是迷香。沈素有些担心，也不知道今日守夜的是冬月还是冥月，怎么一丝响动也没有。
    沈素从枕下摸出这几天一直准备着的匕首，沈素轻轻翻身躲在了床下。蒙面的黑衣人撬开了门栓，悄无声息的内门，对准了床榻一剑刺进去，却发现没有长剑没入肌肉的感觉，掀了帘帐才发现里面没有人，摸了一把床榻被窝还是热乎的，没见到有人出去，证明还在屋内。握紧剑回道转身在屋内四下巡视了一番，视线落在了床榻下方。
    沈素估摸着自己可能已经被发现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南中城里的消音案（11）
    正准备先发制人，却听见一声闷哼，然后是重物倒在床上的声音。紧接着便听见陆毓急切的喊声：“卿卿，卿卿，素素，沈素？”
    躲在床下的沈素：“......”爬出来，抖了抖亵衣亵裤上沾染的灰尘，“我在这。”
    已经寻到后面净室的陆毓听见声音一眨眼旋风般的跑了回来，还未等沈素开口说话已经来回将沈素转了个个，确认她没事才松了口气，本来已经准备的相当充分，却不想安排在沈素这里的暗卫中了计，若不是他察觉到不太对劲，心里也每个着落将事情交给冥一他们过来看看，是不是又要将她置于危险中了？前些日子她的身子才好了些，如今又要若是再出点什么事，别说面对她，就是神医谷也不会给他好脸色。
    沈素推开他，见他神色还有些慌张，“放心，这么个人我还对付不了吗？”
    “你以为就这一个人，你可知外面埋伏了多少人，若这个人进来没能悄无声息的杀掉你，其余的人就会一拥而上。”
    沈素哑然，她还真没有发现，刚刚见到只有一个人的时候还暗自窃喜，如今看来重头戏还在后面。
    出了内室，外面的血腥味果然重了很多，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黑衣人，沈素也不得不说这一次真是下了血本了，幸好有所防范，不然这估计又是一场恶战。
    冥一随后赶来，本来不知道为什么主子半道突然往这边来，但是看到派去保护沈姑娘的暗卫突然出现在他那里和这地上七七八八躺着的暗卫多少也明白了一点。
    幸好来的及时，想到上次沈姑娘受伤，主子也不好过。
    见陆毓看过来，冥一赶紧揖手行礼道：“主子，所有潜进来的刺客都已经伏诛，共一百三十二人，但好像都是普通刺客，您说的大鱼好像仍旧没有出现。”
    “不着急，继续等。”
    今夜本是冥月守夜，可是快要黑天的时候突然身子就不舒服，跑了几趟茅厕还是不管用，到最后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向沈素讨了些药材逐渐好转，原本准备坚持一下去守夜，冬月见她比较虚弱，就主动替她守夜去了。黑衣人进来的时候多年的警觉让她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起身出门正好看到有个刺客准备杀了冬月灭口，赶紧救下正准备去就沈素，就被随后而来的刺客给缠住了，一时间没有脱开身。
    可是无论怎样，她都护主不利，理应受罚。便跪在院门口等候发落。
    沈素四下看了一圈，“怎么没看见冥月和冬月两个人，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众人也才发现这两个人都不在，向周围看去才发现跪在远处的冥月，自觉的让开了视线，沈素看到跪着的冥月，“怎么了，为何跪在这。”
    冥月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沈素直接就将她拉了起来，刚想要说话，便听见陆毓说道：“去暗卫营自行领罚。”
    冥月知道沈素会为自己求情，可是她良心过不去，低着头乖乖听了陆毓的话下去领罚。
    沈素抬手在陆毓身上拧了一下，可是陆毓还是没松口，“护主不利，就没有任何理由。她经常跟着你没什么事做就容易懈怠，让她去也是为了她好。”
    “你怎么说都有理。”
    冬月吸了过多的迷香，醒来的晚了一会儿，正纳闷自己明明是在守夜怎么醒来的时候是在榻上就听见外面隐隐的说话声，起身出了门就闻到空气中隐隐的血腥味，也感受到了不寻常，只是见沈素等人完好的站在那，暗暗松了一口气。
    知道情形不对，只好悄默声儿的寻到沈素身边，声音极低：“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有刺客进来，不过已经解决了。”
    冬月惊讶不已，随即想到：“冥月姐姐呢？她昨日身子不舒服，我刚才在屋里醒来竟然没有发现她。”
    沈素不想她知道冥月受罚，便说道：“她有事出去了。”冬月不疑有他，既然都没事便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
    又忙活到大半夜，沈素的床是不能睡了，那个进来杀她的刺客直接被陆毓杀死在了床上，原本决定在榻上将就一晚，却被陆毓二话不说直接带进了梨园，沈素从未在陆毓这里留宿过，应该说平日里很少来，因为大部分时间陆毓都是呆在她那里，平日里来此也大多是在外间的书房。还从未涉足过比较私密的空间，如今突然进入不由地感到一丝赧然，空气里都是陆毓平时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清香极其好闻。
    陆毓将沈素带进内室，唤了人备水，又让冬月带了干净的衣物过来，才对沈素说道：“你今夜就在这里睡吧，我还有事要处理，不用等我。”
    沈素听见这句话，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可惜，赶紧将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出去，“那你注意休息，早去早回。”
    陆毓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灼热，“放心，我一定早点回来。”特意在早点两个字眼上停顿了一下。
    沈素：“......”她就是习惯性客气客气，千万别当真。
    陆毓也不再逗他，他确实有些事情要忙，所以看着沈素安顿好了便离开了。
    虽然在充满男性气息的房间里她不是很习惯，但是好在陆毓没在让她多少减少了那么点不自在，舒服的跑了个澡换上衣服沈素躺在陆毓的大床上，本来以为精神紧绷了半天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虽然已经换了新的被褥，但是她就是感觉周围源源不断的气息从四肢百骸传进来，鼻腔里，脑袋里全是陆毓身上那种好闻的味道。
    迷迷糊糊辗转反侧到启明星已经升上，才将将睡去。
    第二日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想到这还是别人的房间，沈素赶紧披衣起床，唤了声：“冬月。”
    早就候在门口的冬月听见里面出声，赶紧推门进去，“小姐你醒了，我早就备好热水了，庄主说您若醒了就去前厅用膳。”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南中城里的消音案（12）
    沈素点点头，温热的水划过葱白的指尖，带起哗啦啦的响声，一时间还有些懵。冬月也只当她是刚起床有些沉默而已。
    前厅里陆毓已经等在桌边，见沈素过来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待走近了才发现沈素的脸色不大好，“没有休息好？”
    沈素欲言又止，最后点点头。她昨天睡得不好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她后面做了噩梦，走马观花一样一幅幅场景迅速闪过，有多年前的，有近期发生过的事情，让她早上起来还未能回过神。
    简单的吃了几口饭，沈素就放下了筷子，用帕子擦擦嘴示意自己吃完了。看见陆毓担心的眼神，她笑道：“别担心，就是昨晚没休息好，所以也没什么胃口。昨晚你出去，事情都解决了吗？”
    陆毓点头，“差不多了，七星帮的帮众现在就潜伏在南中城内，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就不要出门。”
    沈素老老实实的点头，“那七星帮的帮主可露面了？”
    “虽然没露面，但是想必也在这城内。”想了想又说道：“暂且没人跟他交过手，所以不知道底细，还是不要大意的好。”他别的不担心，主要是担心那些心狠手辣的人设计用沈素当筹码，那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丢下申诉不管，功亏一篑倒是小事，若是再让她陷入危险他寝食难安。
    沈素知道他担心自己，心里一暖，安慰他：“放心吧，我就在这府里不出去，这里里外外全是暗卫和自己人，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知道她说的有道理，陆毓微微放了心，又安排加派了些人手这才罢休。
    都知道七星帮还会在动手，但是没想到下一次动手距离上一次不过三天的时间，这一次比之上一次的准备更加充分，陆毓也游刃有余，沈素一直跟在他身边转眼就能照顾到，这让他可以放开拳脚毫不留情。
    而且沈素也不弱，加上两个人配合默契，说是所向披靡也不过分，刺客见在这边讨不到好处就准备撤退，可是这时候才发现已经被对面两人牵制住了，根本没有方向可以撤退，不由得暗暗叫苦。
    片刻功夫已经解决了七七八八的人，剩下身受重伤的三三两两的刺客，陆毓并没有打算灭口，而是声音冰冷如入冰窟般：“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他若是打算七星帮就剩他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再现身，我陆毓奉陪到底。”蒙面刺客艰难的站起身，深深的看了对面云淡风轻的两人一眼，踉踉跄跄的转身离去。
    沈素甚至陆毓的脾性，也知他今日那番话表明已经不耐烦了，怕他一个忍不住直接找到人家老巢杀人灭口，劝道：“反正左右不差这按两天，再等等。”
    “我岂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这话也存了激怒对方的心思。”
    “......”虽然知道你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但是有时候看起来就是特别像。
    轻轻松松解决完一大票人，沈素身心轻松。才想起来最近耽搁的解药，平时没怎么注意，算起来才发现已经拖拖拉拉半月有余，她什么时候这样懈怠过，心里默念了一声罪过，赶了陆毓回梨园免得自己分心，一头扎进药房里，力争在两天之内搞定这磨人的妖精。
    陆毓老大不情愿，但是拗不过沈素半嗔半撒娇的攻势，只得孤单寂寞的回了梨园。当天晚上，谁在自己床上的陆毓难得的失眠了，他总觉得床上全是沈素身上淡淡的熏香，带着浅浅的草药味，出奇的勾引人。
    半夜起床泡了个冷水澡才迷迷糊糊的睡去，结果梦里竟然见到沈素薄纱轻衣，凝脂如玉般的肌肤若隐若现，纤腰不盈一握，半遮半掩风情万种，陆毓根本把持不住，况且沈素平时哪有这样的样子。
    呵气如兰，素手轻点从陆毓的眉间徐徐往下，停在胸前时轻时重的划着圈圈。陆毓如何受得了这样的挑拨，直接抱起沈素压进床榻，只余半空中落下的一抹半透明的纱衣。
    一夜酱酱酿酿，陆毓早上意犹未尽的醒来，伸手一摸空的，毫无温度。看着床上浅白色的痕迹，陆毓坐在床上待了半晌，才唤人进来洗漱更衣，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将沈素娶到手的大计必须要抓紧提上日程了。
    而埋头在药房的沈素完全不知道陆毓已经在琢磨着怎么拐人了。
    进展的比预想中的快，沈素花了一天的时间就差不多搞定了。出了药房就见到坐在自己房间内的陆毓，已经见怪不怪的沈素没有多想，自在的在陆毓身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嗓子，倒是陆毓见到沈素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她现在看到沈素就想到昨夜梦里让他欲脉喷张的景色，已经梦里两个人共赴巫山的极致欢愉。要知道自从他知道男女之事起，从没有做过春梦，就算是梦遗也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根本没有经历过如昨夜那般**的景象。
    可是什么事一旦开了头就收不住，更何况对象还是自己心爱的女子，现在的陆毓一见到沈素就忍不住想要抱抱她亲亲她。可是知道自己如果这样做了肯定会吓到她，所以只能苦苦的忍着，真是煎熬。
    沈素直觉感到陆毓今天怪怪的，平日里这种情况下他绝不会沉默不语，更不会见她进来就撇过头去不看她而是会积极主动的牵着她的手不放问这问那的。
    沈素对他的这一改变有些奇怪也有且发堵，连看都不看一眼，什么意思啊。
    当即戳了戳陆毓准备问话，却见陆毓在她戳了一下的时候反应极大的站起身，“我还有事，等下再过来看你。”
    天知道刚刚沈素戳的那一下，让他想起了昨夜沈素纤指流连在他身上的样子，那时轻时重的轻点，画圈，情难自禁的时候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印字，让他差一点就破了功。若不是赶紧从里面出来，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忍得住。
    沈素看着陆毓匆匆离去的背影，深深皱了皱眉头。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南中城里的消音案（13）
    如今就算就快能娶到沈素，也要等眼前这些事情都解决之后，但是难不成以后面对沈素都要变成这个样子了吗，陆毓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做足了心里建设才将内心的旖旎压了下去，但是随后就听见门外传来的声音，“沈姑娘，庄主在里面。”
    想要见到她，但是又怕自己内心的想法被发现。陆毓几番忐忑间沈素已经进了门，看到他晦暗不明的眼神似乎还带了些躲闪，沈素坐在他身边：“你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怎么会。”陆毓不着痕迹的挪远了一点：“你怎么过来了？”
    “我怎么不能过来？”大概是女人的天性，稍微一个改变就能被抓到蛛丝马迹，平时沈素不会注意这些微小的动作，但是今天她不知怎么就明显感觉到自己坐下的时候陆毓挪的离自己远了些，好像避之唯恐不及。
    陆毓看见沈素相当不悦的脸色，想到自己的态度可能伤害到她了，稳了稳心神才说道：“昨夜没休息好。”
    沈素脸色更不好看了，“你昨夜没休息好跟你躲着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在梦里打你骂你还是杀了你了？“
    “没有没有。”陆毓在被自己女人误会和被自己女人打一顿之间抉择了一下，觉得还是打一顿吧，不然这误会大了以后生了罅隙他找谁哭去，想到这便继续说道：“你确定你要知道？我告诉你你不能不理我。”
    沈素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先说说看，我在看要不要理你。”
    “这不行。”若是他先说了这绝对会让沈素对他退避三舍，这可不是他要的效果，“你先答应了我才能说。”
    沈素思忖了一下，陆毓这个人很狡猾，必须自己先答应了才能说想着也不像是能让自己高兴的事情，但是好奇心又抓的心痒痒，被他这样一说就更想知道了，“好，我答应你。”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陆毓看着她：“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陆毓也不管那么多了，赶紧抓住沈素的手，等会儿若是反悔直接跑了，他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见沈素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陆毓咳了一声也故作镇定的开口：“我昨夜梦见，咱俩洞房花烛夜。所以一大早还没有缓过来。”本来他想说巫山云雨来着，但是想到沈素脸皮薄，换个洞房花烛夜她也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只是他说完了，却见沈素没有半点反应，神色比之前还平淡许多，该不会是气的说不出话来了吧，陆毓捏了捏她的手心，“说话。”
    沈素淡定的瞥了他一眼：“说什么？”
    陆毓一噎，另一只手在空中虚晃了一下，“就我刚才说的，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沈素摇头，“没有。”
    “那......你不生气？”这和陆毓料想的有点不一样啊。
    “生什么气。”
    “就梦见......和你做那种事。”
    沈素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压了下去，语气依旧平淡，“你梦见和别人做那种事我才应该生气吧。”
    陆毓一拍桌子，“就是，我们俩做这种事本就是应该的，有什么可气的。”
    沈素推开他，“谁跟你是应该的，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天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无耻！下流！”说着刷开陆毓的手出了门。
    陆毓：“......”发生了什么？女人都是说变脸就变脸的吗？
    而出门而去的沈素根本不复在陆毓面前的淡然，连耳根都变得通红，一想到那种场景真是都要羞愤的滴血，也不知道陆毓是怎么大言不惭的说出那种话的。
    冥月和冬月两个人正在院子里说话，见沈素满脸通红的走过来，赶忙迎上去，冬月年纪小有什么话都直来直去的，“小姐，您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沈素听了这话脸更红了，说了句没事就赶紧进了屋。冬月还要跟上去问，冥月瞅了眼沈素回来的方向，正是陆毓的院子，心下有些了然，拉住正要进去的冬月，“别进去了。”
    “怎么了，冥月姐姐。”
    “小姐刚从主子到底院子里回来，你说能有什么事。”
    冬月轻轻拍了拍脸蛋，“这俩人，真是又秀恩爱。”
    冥月也无奈的摇摇头，“这么久，你应该习惯了才对。”
    好吧，她一定会尽早习惯的。
    沈素很快就恢复如往常，将昨日配好的解药，分别装在一个个小瓷瓶里，然后找了个匣子放进去。唤了冥月进来，“这是我配出来的解药，但是能不能彻底清毒还要观察，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你将它交给衙门的陈大人，让他给各世家分下去。该怎么用我已经写在纸上放进盒子里了。你一起交给他就行。”
    冥月应诺，收了盒子准备出府。
    而此刻为了转移注意力的沈素，压根将陆毓之前的嘱咐忘的一干二净。等她猛然想起的身后冥月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心里突突的跳了跳有些担心，赶紧去找了陆毓，将事情跟他说了清楚。
    陆毓安慰的拍了拍沈素的绞在一起的手指，“别担心，以冥月的功夫不会有什么事。”
    沈素心里不安，皱着眉道：“真的吗，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为了让她安心，陆毓特意让一个暗卫出去打探消息，这才让沈素的信略微放了放。可是很快她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衙门与陆毓这座府邸相隔不过两个街坊，如果快的话平常应该已经回来了，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冥月还不见踪影。沈素急的眼圈有些发红，心里更多的是自责和愧疚。
    陆毓最见不得的就是沈素这个样子，赶紧派人出去找，但是却被沈素拒绝了，“如果冥月没出事那她早晚都会回来，若是出事了，你派了这么多人进去不过是杯水车薪甚至是让更多的人陷于危险，更何况这府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若是少了一部分暗卫到时候有人冲进来更是不敢想象。”
    “别担心，你要相信我的暗卫，每一个都不是吃素的。”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南中城里的消音案（14）
    晌午已经过去，守门的小厮急急忙忙跑过来，见了陆毓赶紧行礼说道：“庄主，门外来了一行人，看着就不像是好人说要见您，还说那个送药的在他们手上。”
    沈素心猛地一跳，一个不查将身边的茶杯碰到了地上摔碎了，清脆的落地声跪在地上低头的小厮以为是自己说的什么话让主子发怒，颤抖的将头低的更低，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成了替罪羊。
    “让他们进来吧。”又转头去安慰沈素，“别担心，既然找过来了，就证明冥月暂时没事。”
    跪在下面的小厮赶紧应诺，起身往外跑去。
    来人中为首的人一袭黑衣，带着一面青嘴獠牙的面具，衣服上没有任何装饰品，感觉就像披了一块黑布在身上，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阴暗狠戾的气息。后面跟着两个佩剑的黑衣人，一左一右寸步不离的守在旁边。
    沈素左右看了看竟然没有发现冥月，就有些担心。
    两个男人，一个随意的坐着面不改色的喝着茶水，另一个则一脸肃杀狠戾的站着，就像两幅画但是却产生了相当强烈的对比。
    终于对面的人开口说话，“陆庄主好生自在。”
    “过奖了。”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知道阁下是谁，抓了我们的人有何贵干？”
    对面的人冷哼一声，““陆毓，我等着跟你见面的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陆毓看了他一眼，“连真面目也不敢露出来，我知道你是谁？”
    那人嗤笑，“我是谁不重要，或者说你早晚都会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今日难逃一死。”
    “承你吉言。”依旧是面带微笑的表情，但是沈素知道，陆毓已经生气了。
    陆毓起身，讲沈素拉倒自己身边，“说吧，没什么条件或者说什么目的。”
    “陆庄主久居高位，好像遇到事情都喜欢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可是如今我手上可是有你的人的，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冥月吧。”
    沈素刚想上前说话，被陆毓在下面轻轻拉住了，“随便你，只是个送药的下人。你还想让我多重视她。”
    黑衣人显然已经有准备陆毓会这样说，走近了一点，问道：“你是什么都不在乎，你身边的这位呢？”
    沈素生气，一方面是自己不下心给有心人抓了把柄，另一方面是对方说话的语气，让她忍不住想要动手，可是陆毓在下面拉着她的手所以忍住了。
    黑衣人走得近了，正好刮起了一阵风，讲他的衣袍撩起来一点，露出手腕上的一个刺青，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风很快就过去衣袖也相继垂下，大家都被这阵风搞得莫名其妙，只有陆毓眼里一闪而过的诧异之后随后变得依旧淡定，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就算你手上有我的人，还不一样是用来跟我谈条件的。”
    “自然不是，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明日午时城外十里见。若是不来我可不保证我的手会不会滑。”说完已经不见了人影。
    沈素有些纳闷，怎么有一种雷声大雨点小的错觉。不但沈素这样觉得，连陆毓都有这种感觉，就好像已经做好了交战的准备，结果人家只是路过的。
    陆毓招来冥一，“刚刚那个人你可看到了？和你当初见到的是否有差别？”
    冥一摇头，“感觉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觉得这一次这人身上的煞气比之前的轻了不少。”
    陆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手指沾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图案，“给我查查这个图案，明日午时之前我要听到结果。”
    “是。”冥一飞身离去。
    沈素看了看桌上很快就变得模糊的图案：“这个图案有什么特别的吗？”
    “说特别也不算特别，我怀疑这背后应该是我的熟人。”
    “你的熟人？”
    “嗯”陆毓抱着沈素淡淡的应了一声，接着说道：“明日一行恐怕有些危险，你留在府上，我让冥一和一半暗卫留下来保护你。”
    “这不行。”沈素挣开他的胳膊正色道：“你不觉得我跟在你身边更让你放心吗？”
    陆毓拉开一点视线，假装上下审视了一番，似笑非笑道：“说的是有道理，但是这一次不行。”
    沈素轻踢了他一下，“我不管，我这次必须去，你要是不带我，等你走了我自己去，你看着办吧。”
    陆毓：“......”真是越来越任性了，可是，他喜欢！
    得了陆毓同意的沈素终于放下心，反正什么事都一起面对哪怕很危险也比她自己一个人在后面心惊胆颤要强得多。
    冥一动作相当快，动用了缥缈楼的势力，不出半天已经将这个图案查的一清二楚。不敢耽搁，得到消息后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将情报交给了陆毓。
    纸上的内容若是有知道内情的想必会大吃一惊，但是陆毓像是早就有心理准备，看了之后脸色依旧如常，只是拿着茶杯的手指紧了几分，若是看得仔细就会发现那牙白的杯子已经有了细小的黑线，是被捏出的裂纹。
    半晌都没有说话，一时间气氛极其冰冷，冥一低着头不敢说话，他是少数知道内情的人之一，只是知道的也不算全面，今日查出的东西可以说让他一个局外人也难以接受，更别说主子自己了。
    本来想着如果沈姑娘在的话还可以好一些，结果他进来的时候沈素并不在。
    沉寂了许久，在冥一以为不会再说话的时候，陆毓才说道：“看来，我父母的死要重新调查一番了。”语气轻描淡写，听不出有任何情绪在里面，可是冥一不敢怠慢，低声应诺，问道：“属下这就派缥缈楼那边去仔细查，这边的人就暂时不动用了吧，免得引起别人的怀疑......“
    陆毓微微颔首，“你看这安排吧，没事了下去罢。”
    刚出门，就碰见迎面而来的沈素。
    “沈姑娘。”
    “陆毓在里面吧。”
    “在的，不过主子心情不好。”冥一压低声音，还是将花说了出来。
    沈素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道了句：“多谢，我知道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七星帮与消音(1)
    沈素推门进去，就看到陆毓正在铺纸研墨似是准备写字作画，沈素不由腹诽道：这叫做心情不好吗？但是一想冥一总不可能骗她，便走到跟前：“在做什么？”陆毓：“画画。”沈素：“......”陆毓作画极快，须臾便已经勾出了大体的形态，一男一女很恩爱的样子。沈素有了点眉目：“冥一跟我说你心情不好，是想到自己的父母了吗？”陆毓的笔尖顿了顿，“算是吧，我是不是很没用。”“为什么这么说。”沈素不解：“名震江湖的陆庄主如果说自己没用的话，你让众江湖人怎么自处。”看着陆毓眉宇间的一抹颓唐，沈素猜测道：“让我猜一猜，你别生气，你是不是查到跟你父母有关的东西了？”陆毓点头，“我一直以为我已经禽兽替我的父母手刃仇人，也让他们在天之灵得以慰藉。但是今日我才知道我以前所作的一切可能都是错的，甚至是别人的圈套，这么多年真正的罪魁祸首还好好的活着甚至仍然为非作歹。我杀死的不过是其推出来的一个小喽啰，一个替罪羊。我怎么甘心！”事到如今大概是在爱的人面前，陆毓才露出头壳的一面，眼睛猩红，有不甘也有对自己的愤恨。沈素轻轻抱住他的腰，依偎进他的怀里，“这不是你的错，当年你才多大啊，举目无亲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查到那种地步已经很了不起了。再说现在知道也不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陆毓搂紧沈素，“我知道，就是突然发现有些接受不了。”“自己消沉岂不是让仇者快亲者痛，当务之急还是把眼前的事情做好。至于仇人我相信你，也相信早晚有一天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陆毓将下巴垫在沈素的肩膀上，窗外的迎春花开的更繁盛了，嫩黄于翠绿相间，叫人看着便有欣欣向荣的朝气感，第一次，陆毓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待陆毓的心绪平稳了些，两个人才坐下好好说话，而沈素也大概知道了这其中的原委，“你是说，今日出现的这个黑衣人手上的一个刺青图案在杀死你父母的人身上见过。”陆毓点头，表情有一闪而过的狰狞和痛楚，右手轻轻转动了一下左手食指上的玉扳指，这是他想要杀人的习惯性动作。南中很温暖，暖到平日天气冷一点手炉就不离身的沈素已经许久没有用过，可是现在她面前就摆着一个手炉，外形看上去像是熏炉，造型很别致小巧，外面镂空雕刻了梅兰竹菊四君子，两边一对耳柄正好可以让手从中间穿过，相对捂住它。让人一看就容易有些爱不释手。“这个手炉是你的吗？”陆毓听沈素突然将话题转变到一只不起眼的小手炉上面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看了一眼那手炉才不咸不淡地回道：“这不是你的吗？”“怎么可能，我从没有见过这个手炉。”她自己用过的东西，多少都会有些印象，像这个造型如此别致却无一丝印象的，她绝不可能用过。沈素打开手炉，里面很干净不像用过的样子。凑近闻了闻，有一股极淡的香味，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出来。沈素边闻边琢磨了片刻，才问道：“这手炉你没用过吗？”陆毓很少注意这些，叫来这个院子平日里一切事情安排的管事，指着被沈素放在桌案中间的手炉问道：“你可认得这个？”管事也是这个院子的老人了，虽然见到陆毓的时间少，但是每年都能见上那么一两次的，还是第一次被以这种口气问话，当即就吓得跪下了，但是还没忘陆毓的问话，看了一眼那手炉然后看了坐在一边的沈素一眼，有些疑惑但任然说道：“这不是冬月之前送过来的吗，说是沈小姐送过来的，特意配的香可以安神的。小的想着既然是小姐送过来的，应该就没问题，就收下了。”“这里面的香你可用过。”“刚收到的时候用了两晚，结果之后庄主忙里忙外的晚上有时候也不回来就寝，我就没让人点。”管事恭敬的回答。“你说是冬月送来的，可是千真万确？”陆毓声音萧冷，如浸了冰霜般刮的人心肝直颤。管是不敢撒谎，连连点头，“千真万确，小的绝不会认错，当时青天白日的也绝不会眼神不好没看清楚，真的就是冬月送过来的。”“平日里这屋子都谁能进来？”“就平日里负责打扫的杨明杨海两个人。”“好了，你下去吧。”管事已经走到门口，陆毓又把人叫住：“等等，今日的话我如果在外面听到一丝风声，你了解茗月山庄的规矩，也知道是什么下场。”“小的明白，一定守口如瓶绝不外传。”“行了，出去吧。”“是。”“我从没有让冬月送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给你。”沈素特意强调了一下。
    “我从没有让冬月送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给你。”沈素特意强调了一下。
    “我知道，但是既然他说看到了冬月，那应该没假，只是这个冬月是不是真的就另说了。”从刚开始听见管事说这是冬月送来的，他第一反应不是去怀疑什么而是在想如何找出假扮冬月的人。
    沈素说不感动的假的，但是更多的是担心，“我在这手炉里闻到了一种在西域才会有的药，属于慢性毒药，让人在无形之中慢慢失去内里，从内里掏空身体，平时表面上看上去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可是到时候一个小小的病痛就能把身体击垮从而丢了命。”
    手炉在手中转了一圈，沈素将它放得远了点，“我刚才闻了闻，发现香味极淡，里面也干干净净，证明有人清洗过。”
    说着，将手摊开放在陆毓面前，“手给我，让我看看你身体有没有受影响。”
    陆毓伸出手，将手腕放在沈素的手掌间，沈素轻轻一握，四指曲起搭在他的脉上。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七星帮与消音（沈素遇难）（2）
    片刻放开他的手，“没有什么问题，没想到你以前说自己百毒不侵还是有些道理的，再加上你被小金咬过后，倒是真难有毒能毒到你。”
    陆毓也放下心，收回手，“这件事我会派人去查，你就不要多想了。”
    沈素点头，这种事情交给他办再好不过。插曲过去，沈素才想起正事，“明天的事要不要跟白书然说一下？”
    “不用，这事既然可能牵扯到我父母，还是尽量少让人插手为好。”
    沈素知道他主意已定，也就不再说话。
    夜里正是万籁俱静，睡梦正酣的时候，城中一条街巷尽头角落相当破败的院落里。一黑衣人站在中庭，背对着门口，而他的身后哗啦啦的跪着一排人，都身穿黑色的夜行衣，用黑巾蒙面，腰间都配着同样的弯月宝刀，刀柄的银饰映着月色泛着清冷的光泽。明明这么多人挤在一个杂草丛生的小院子里，却毫无声息没有任何声响。
    在众人都以为黑衣人不会再说话的是，终于开口：“准备好了吗？”
    跪在下首最前方的蒙面人赶紧答道：“准备好了。”
    “很好，安排下去我要让他有来无回。”
    为首的蒙面人应诺，顿了顿又问道：“属下总感觉自己假扮帮主已经被发现了，您说他明日真的会来吗？”
    黑衣人哈哈大笑了几声，惊得休憩在树上的鸟扑楞着翅膀连连飞走，在夜里显得尤为恐怖，半晌才又安静了下来，才冰冷地说道：“他如果没有发现我才觉得奇怪，他一定会去的。”
    蒙面人不敢再质疑，听话的准备带着众人退下，还未走两步，就听见黑衣人叫住他问道：“那老帮主死了么。”
    “属下听从主上的吩咐，每日吊着他的一口气，现在还活着。”
    “好了，我知道了，记住别让他死了，这人我还有用。”
    “是。”轻微的脚步声渐渐不见，院子里再次回复静默，真的是死寂一般，连树上的鸟都不见了踪影。黑衣人又站立了半晌才转身，那一刻身后的清亮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没有带面具，却是比那吓人的面具更为可怖的一张脸，脸上根根青筋暴出，青红粗细交错，密密麻麻的布满整张脸，原本像模像样的五官已经被这吓人的青筋所掩盖。任何人见到这张脸想必都会被吓到。
    沈素一夜无梦，第二日精神饱满的起床，唤了声冬月，没想到进来的是另外一个平时只负责外间打扫的丫头。
    “冬月呢？”沈素边洗手边问道。
    “听说主院那边抓到了一个婢女，假扮她的样子害过主子；把她气坏了听见消息就赶过去了，拦都拦不住。”
    沈素没想到事情查的这么快，看了那小丫头一眼，“你先下去吧，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话可不能乱说。”
    小丫头放下手中的东西，赶紧跪下，“小姐，是主院那边传来的，今天早上都传遍了，奴婢也是听大家说的，绝没有旁的意思。”
    “起来吧，我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去那边打听打听什么情况，顺便把东月娥给我叫回来。”
    小丫头第一次接到主子交给的任务，满心欢喜的下去，不敢耽误便往主院走去。
    小丫头回来将看到的事无巨细给沈素讲了，沈素听了便让她下去了。看向和小丫头一起回来的冬月，“你如此沉不住气，可怎么办才好。”
    冬月自知理亏，低头站在一边不说话。“这事我昨天就知道了，可是我没跟你说就是因为相信你，你却大早上的过去闹。”
    冬月眼圈通红的低头，“小姐，我知错了。下次一定不会莽莽撞撞的就往上凑。”
    沈素叹口气，“总之最近你就在家好好反省吧，最近不要跟着我出门了。”
    “小姐！”冬月焦急的叫道。
    沈素不看她，“我主意已决，你下去吧。”
    冬月不情不愿的下去了。
    将近午时出门的时候，沈素竟感觉到冬月暗中偷看的目光，但是忍着没有回头。
    今早的事情陆毓也多少有些了解，“你真的不打算带着冬月？”
    沈素摇头，“她的性子也该改一改了，而且这种场合带她也不安全。”
    两个人边走边说，没有坐马车而是骑马一起往郊外赶去。跟在两人身后的只有凤二和冥一两个人，其余隐在暗处的不知道有多少人。
    骑马肯定要比坐车速度要快很多，几个人踩着点在午时到了城郊十里的地方。出了蜿蜒远去的路和东面一片茂密的树林外，周围空旷，举目四望就是一望无边的草地，而说要在这里见他们的人一个也没看到。
    沈素坐在马上看了看，“该不会根本就没人吧。”
    陆毓摇头，多年来的经验告诉他，这地方不会那么简单。
    最先反应的是沈素坐下的马，突然如同受了刺激，发狂奔的向东面狂奔。沈素的马术本就不是那么精湛，加上马突然间发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差点被甩下马。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已经离身后的几人好远了，陆毓最先反应过来，凤二和冥一正在极力控制自己的马匹，陆毓丢下一句，“等下跟上，顾好自己。”便驱马追上，他坐下的马名叫惊风，是万里挑一的千里良驹，和陆毓的感情深厚，也是唯一没有受惊的马。
    速度极快的追上沈素，长臂一览将她带到自己的马上，然后徐徐停下。而沈素的马须臾已经没入了树林，不见了踪影。
    看着已经跟原来的地方相去甚远，沈素坐在陆毓怀里，有些不自在：“要回去吗？”
    陆毓摇摇头，“我本来不确定，但是现在看来是有人想让我们进这林子里。”
    沈素看了一眼身后茂密的树林，瞬间想到了各种豺狼虎豹和蛇鼠毒物，身上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那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呆着，怎么也不能让那些人的奸计得逞。”
    “恐怕已经晚了。”
    陆毓翻身下马，双腿后蹬，头伏在地上听了听。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七星帮与消音（3）
    皱着眉翻身上马，手拉缰绳将惊风调转方向，向着树林奔去。
    沈素大惊，“你怎么往树林里去了。”
    “后面又东西过来了，听声音并不像人。那只能是野兽，你是想进树林碰碰运气还是回头硬碰硬对上？”
    沈素二话不说，指了指面前的树林，“进去。”
    陆毓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下马将手伸给她：“下来吧。”
    沈素搭着他的手臂下了马。陆毓摸了摸惊风的头，悄悄的在耳边跟它说了几句话，随后拍了拍他的身子。
    惊风看了看他，蹄子刨了刨地，向另外一个方向跑去，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沈素看了那边一眼，“你让它去做什么了？”
    “毕竟是陪了自己多年的好马，可不能丧命在此。惊风很懂事，没准还能顺带救救咱们。”
    “我是真的很担心，也不知道凤二和冥一怎么样了。”
    陆毓安慰她：“放心吧，肯定能顾全他们自己。”因为临行前这便是他的命令。
    树林里并没沈素想象中的难走，甚至地上除了些杂草和长势茂盛的灌木，沈素都没看见什么有毒的东西，有的树下长了蘑菇，看了看还是可食用的。
    “有了这些东西在这里生活几天不成问题，你说那些人可以让我们进这里是为了什么？”
    陆毓原本想的可沈素一样，无非就是进来生死有命，可是如今......陆毓站在原地感受到一丝凉风，心道不好，拉起正蹲在树下研究吃的东西的沈素，“放火烧。”
    突然被拉起的沈素猛地起身头一阵眩晕，根本没听清陆毓低声说的话。陆毓拉着踉跄了几步，沈素挣开他的手，“怎么了？突然这么着急。”
    陆毓四下走动感受了一下风向，重新拉起沈素，指了指斜前方的方向，“若是这林子林没有可以威胁生命的东西，那么只有放火烧林这一种可能。你感受下，这功夫风向多变，到时候任何地方都能成为下风向，而我刚刚指的方向是这林中唯一没有被波及的地方。”
    沈素听他这样说，却没有着急拉着他过去，而是说：“那么那个地方很有可能埋伏着人手。”
    陆毓欣赏般赞同的点了点头，“而且那边之所以没有风过去，是因为地势很高，估计我们还未到下面就已经被发现了。”
    “你的那些暗卫呢？可以让他们先过去把人解决了。”
    “今日出门没让人暗中跟着，只带了凤二和冥一。”
    沈素：“......”所以她应该说这都是命吗？沈素叹口气，才琢磨过味道来：“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赶紧决定往哪里走。”
    “看你，你若是想对付大火冲出去我就陪你冲出去；若是想去和那些人拼命一搏，我也陪你去。”
    沈素脸一红，“都这个节骨眼了，为什么要看我，这个时候难道不是选一个活着的可能比较大的方法吗？”
    “难道你会选一个可能性比较小的？”
    沈素：“......”你说的好有道理，她无法反驳。指了指陆毓之前指的方向，“就这个了，走吧。”
    去那个方向脚下并没有路，甚至走得很艰难。原本两个人选的是一条一件逐渐成型的小路，估计是被穿林绕道的人逐渐踩出来的，草都比较矮小，还比较容易下脚。
    可是这个都是及腰高的灌木，脚步迈开下一步连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这里的草木都十分干燥，有一点火星便成燎原之势。
    林子外面，两个人黑衣人在一边碰头，“查过了吗？”
    另外一人点头，“这周围都查过了，那两个人应该是都进去了。”
    最先开口的黑衣人点头，“这功夫风向正好，放火。”
    另外一人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将准备好的一排火把点着，用力一抛一一扔进了林子里。两个人又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儿，见浓烟四起，大火已经烧起来才急忙撤退。
    有着敏锐嗅觉的沈素最先闻到烟的味道，严肃道：“他们已经放火了，我闻到了烟的味道。不知道这林中可有水源。”
    “水应该也是浅溪，估计会被大火烤干。”
    沈素看了眼四周，眼睛一亮发现一棵树，用手中的匕首狠狠向树干刺去，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在拔出匕首的时候将步捂上去，很快就湿透了。陆毓很快就明白，效仿沈素也弄了一块布用如此方法弄湿了。
    “这种办法也只能拖延一会时间罢了，等火大起来根本坚持不了多久。”沈素将湿布捂住口鼻，闷声闷气的说。
    身后的浓烟越拉越多，估计火势马上就会烧过来，两个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幸好风向多变，给两个人拖延了不少时间但同样也带来了许多麻烦。
    原本在两人身后的浓烟如今连侧向也隐隐有蔓延的趋势。树下空间狭小，极少有能施展开轻功的地方，若是被稍微跃的高一些，极有可能被对方发现目标，更为不利。
    两个人为了躲避高处落下的火星形成的火源，已经快要偏离原来的方向。两个人最后落下的地方是一棵还未被波及的太厉害的树，只是旁边已经有树烧的漆黑。沈素觉得这里面又热又窒息，几乎所有的动作都成了潜意识。
    身后有着棵树向着她倒过来，只是沈素背对着并没有看到，陆毓扑灭落在身边的火星回头就见到这样危险的一刻，没来得及多想直接抱起沈素飞身而起，脚下轻点已经快接触地面的树，一个借力飞到了另外一边。
    一直在高处注意这个林子动向的黑衣人，收起手中珍贵的西洋镜，赶紧拱手对身边的人说道：“主上，已经发现两个人的身影。”说着双手奉上西洋镜，“就在林子西边偏北的那个方位。”
    黑衣人拿过西洋镜，拉开放在眼睛上就刚刚说的方位看了看，抬手又放下：“放箭。”
    燃着火的火箭齐齐冲着刚刚的位置放了出去。
    陆毓抱着沈素刚停稳，便听到箭矢破空的声音。夹杂在噼里啪啦的烧火声里，不仔细根本听不见。看来是暴露目标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七星帮与消音（4）
    不敢停留，想着反方向跑去。带着火的漫天箭雨落下，瞬间便成了一片火海，两个人幸好撤的即使，不然被堵在这里两个人就处于被动了。
    继续按照原计划赶路，只是这次情形明显比之前严峻，两人已经在火里滞留了很久，捂在嘴上的布也已经快要干透，时不时有烟尘进来，连喘气都不敢喘。
    沈素的身子受过大创，虽然已经大好但是毕竟对身子有过亏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回到从前那般的。平日这番折腾没什么问题，但是在火海里就比较艰难了。
    “硬碰硬吧。”两个人异口同声道，到了这个时候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已经不太可能了。与其在这火海里周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呛死了，倒不如直接出来对上。
    两个人想到一处，极有默契的相视一笑，飞身而起冲出了当前的这片区域。远处时刻关注着的黑衣人在两人露面的时候就已经下了命令，压根没给两个人喘气的功夫。
    又一轮点了火的箭落下，黑衣人在身后众人准备放下一轮的时候抬手制止了，似乎已经看出两人没有躲着的意思了，冷声道：“换成普通的箭，射人。”
    可是这就更方便了两人躲避，到处乱射的箭很难躲避，但是如果都冲着一个地方来反而容易的很多。
    很快两个人都突出了重围，站在了之前看到的高地上，与对面的人遥遥相对。明明在人数上相差悬殊，但是两两相对在气势上却不分上下。
    “这个见面礼有点意思，但是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怎么会呢，我对陆庄主的期望可是很高的呢。”说着手指了指远处长在山边的一棵大树，“不信你看。”探出山头比较粗的枝干上吊着一个人，正是冥月。
    沈素气结，但是也知道这时候自己表现的越焦急越让敌人高兴，所以忍着只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不再看。陆毓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说道：“看什么我不感兴趣，我只是想知道你霍乱南中城，制造恐慌，为祸中原是何居心。”
    “哈哈哈。”带着面具的黑衣人拍手，即使看不见他的表情也知道这笑的有多假，只是再开口语气就已经变成阴狠：“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今日来就是要取了你的命。”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不过依我看来，你够呛。”
    黑衣人冷笑一声，似是不愿再多说废话，直接给了个手势让身后的人动手。
    陆毓速度更快，在黑衣人抬手的一瞬间已经带着沈素落到了早就已经算准了的地方，正好的冥月被困的山间尺寸见方的一处台子。
    推开沈素，“注意安全，去救冥月。”
    沈素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应该没问题，躲开两个缠上来的蒙面人向冬月跑去，而身后蜂拥而上的蒙面人皆被陆毓拦了下来。衣袂飞扬，白衣飘然间周旋在周围身着黑色便衣的人中间，既不会让他们伤到自己也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人有机会去破坏沈素。神色淡然，眉宇从容。
    沈素走到冥月身边，顾不得看她的情况，先把人救下来要紧。因为树枝探出山外，下面就是望不见底的山涧，叫了几声冥月见她无反应，见旁边躺着的蒙面人，沈素上去将外袍脱下来，拧成一股，爬到树上。
    将自己的腰与树上的一个枝干系牢，双脚踩在其中的一个枝干上，头上就是绑着冥月的那根枝干，慢慢往前走，待抓得住冥月的手臂了沈素才停止，她踩着的树干已经弯的很低，沈素没工夫注意那么多，另一只手飞出一把刀，斩断了吊着她的绳子，骤然承担了多一个人的重量的枝干，咔嚓一声断裂，两个人齐齐往下坠去。幸好她有事先想到将自己绑住，但是拧成一股的衣服固然结实，但是因为太粗了所以根本不好绑在枝干上，打的结并不是那么牢靠，在两个人的重量下，已经隐隐在滑动并有随时松开的可能。
    陆毓在不远处一直时不时关注着沈素的情况，见她有危险，赶紧虚晃一招脱身，向涯边奔去。
    只是后来陆毓经常想，沈素常说的世事无常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骤然出现在面前的黑衣人生生阻了陆毓的脚步，陆毓来不及跟他废话，直接动手，一掌将黑衣人击退十几步，赶到涯边，正好赶上系在枝干上的衣服松开，陆毓一个健步将衣服的另一边抓住，“别松手。”
    只是突然从石缝里探出一把长刀，直接将连接两人的衣服拦腰斩断，只余一点根本承担不了重量，被撕开，沈素带着冥月齐齐掉了下去。
    “不”陆毓眼睛通红，大喊了一声。转头看见黑衣人正趴在一处机关上。
    “原本想着用这个机关杀死你们其中一个，不过如今这样更得我心，你们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哈哈哈哈。”陆毓一掌将他击飞，这一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黑衣人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撞在远处的一棵树上落下，一口血喷了老远。
    然后寻了路好不容易找上来的凤二和冥一就看到他们的主子跳了涯......
    两个人大惊失色，在怀里掏出信号，点了发了出去，开始寻找到崖底的路。
    陆毓一路下坠，在快到底的时候才掏出匕首狠狠插进峭壁的岩石里，缓解下坠的速度，待下降的速度缓了下来，在距离下面几十米的地方运起轻功，轻巧的落地。
    来不及停留，赶紧在周围寻找起沈素的影子，山涧底下有一条河，水流并不急，陆毓前前后后沿着河走了好久，都没有发现任何踪迹，不由得有些着急，可是也只能干着急。
    急火攻心，直接就吐了血。
    陆毓一边喊着沈素的名字，一边往远处找去。
    接到信号赶来的暗卫，配合冥一和凤二一起寻找下山的路，终于在天快要黑的时候在后山找到了一条十分陡峭的石路，冥一最先下去，“事不宜迟，救人要紧，冥二冥三带人跟我一起下去，其他人留在这上面接应。”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陆毓昏迷
    凤二点头表示同意，带着其他人留在了上面，临行前将信号扔给了冥一，“拿着点，备用。”
    冥一收好，带着一行人往山下走去，现在的天将黑未黑还能看得清，众人都是高手夜视更不成问题，也用不到火把，更不用担心目标太大引人注目。
    陆毓一连走了很远都没发现沈素的身影，有些焦急更多的是担心，来回走了一圈，没发现沈素以及别的任何踪迹，却碰见了正好下来找人的冥一。
    以为他们在这片区域没准遇到了沈素他们，以至于自己一直没找到。走近了没管冥一等人高兴的脸，四下看了看没见到熟悉的人，“有见到卿卿吗？”
    冥一一愣，“没见到沈姑娘啊。”这才想通，可能主子跳下来是因为沈姑娘，那沈姑娘岂不是......，不敢想象，也只能苍白的安慰道：“也许沈姑娘落下来也像您一样没事已经离开了；或者是被什么人救了也不是没可能。”
    陆毓摇摇头，平日里有着严重洁癖的人，也不管身下杂草尘土，席地而坐。双手颓唐地垂在膝盖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冥一也不敢打扰他，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只得先掏出信号弹点燃放到空中，再斟酌地开口：“主子，若是沈姑娘还活着，到时候一定会回来的，没准已经找到出去的路自己回去了，所以咱们在这才找不到。”说到这，垂首的人稍微动了动，似乎是听进去了。
    见此冥一赶紧加把劲，“所以您这在等着也等不到，不如回去看看，您说呢？”
    陆毓抬起头，神色一瞬间憔悴了不知道多少，“你说得对，没准已经回去了。”
    见陆毓准备回去，冥一才松口气，留了一队人马在崖下扩大范围继续寻找，另一对人随着陆毓上山与其他人会和，在陆毓看不见的地方，冥一严肃交代留下找人的暗卫：“你们也看见主子的样子了，这人对主子相当重要，记住哪怕就剩一口气，也要活着把人带回来；对了，一起下去的还有你们以前的统领冥月。将人找到，活要见人。”末了才艰难的补充道：“死要见尸。”
    现在的代替冥月的统领，依旧用着代号冥三，是当年被冥月一手培养出来的，听说冥月也掉了下来，也请命留了下来，冥一自然同意。
    陆毓踹开府上的大门，大步流星的往沈素的院子走去，哐的一声推开院门，吓得正在院子里做活计的冬月一大跳，见是陆毓开心的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上来准备开口，却被陆毓直接一个用力推开，直接走到房门口推开金币的房门，进去一看发现两个人影都没有，里里外外找了个遍，甚至连下人房都看了，仍旧没有发现沈素的身影。
    冬月小跑着跟在后面，“庄主，你这是在做什么？”
    跟着陆毓前前后后莫名其妙的跑了片刻，才见他停下来，气急败坏的问她：“人呢？”
    冬月愕然，“什么人？”
    “你们小姐人呢？”
    冬月不解：“不是午时跟您一起出去了吗，怎么来这里要人啊。而且，小姐呢？没跟您一起回来吗？”
    “没回来吗，没回来。都怪我，都怪我。”陆毓喃喃的念叨着几句话往外走，声音太小冬月也听不清，只是门口传来嘭的一声，冬月赶过去一看，才发现陆毓双眼紧闭，嘴唇苍白倒地不起。
    从后面赶来的凤等人，就正好见到陆毓倒下的那一瞬间。
    “怎么回事？”冥一问冬月。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闯进来就到处找人，问我小姐人在哪，他们不是在一起吗？我说没回来结果走到门口人就这样了。”
    冥一暗叫不好，先吩咐人将主子抬进屋内然后赶紧去寻大夫，才招了其余统领在外面商量对策。
    “冥一，你下去了，是个什么情况，怎么主子上来了情绪就不对？”
    “别提了。”冥一如今也焦头烂额：“我猜测主子跳崖是因为在我们上来之前沈姑娘掉下去了，而一起掉下去的还有冥月，我发现了冥月的腰牌，但是其他的没有任何发现。而且最重要的是怕继续逗留下去有危险，我为了让主子跟我回来，说沈姑娘可能醒来找到路自己回来了。如今人不在......”
    其余人：“......”
    事到如今，连平时颇有众人主心骨的凤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主子昏迷不醒，从山上抓回来的黑衣人关在暗室里还不知道怎么办，沈姑娘和冥月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还真是什么事都赶在了一起。
    不多时，去找大夫的暗卫一路拎着一个老郎中飞身前来。
    老郎中因为被拎着衣领，憋得脸通红，好不容易被放下大口大口的喘了口气，生气的指着那暗卫叫道：“老夫行医多年，第一次见态度如此恶劣的看病之人，真是......咳咳咳......”说到一半喘不上气，赶紧拂着胸口咳了起来。
    冥一上前：“老先生，家主状态实在不容乐观，所以下人不懂规矩焦急了一些，您别在意。”
    “嗯，看着你倒是个明事理的，那下人赶紧换赶紧换......”该说的都说完了，老郎中拍了拍药箱，捋了捋胡子，“病人呢，带我看看。”
    “这边请。”
    老郎中隔着纱帐看了眼里面躺着的人，人模狗样的倒是，不过也是个可怜人。
    摸了摸脉，嘁，不是说不容乐观嘛，真是的。这病得不了几个诊金呐，他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愁人。但还是一五一十的对跟着的冥一说道：“这就是忧思过虑，急火攻心，情绪大起大落导致的昏迷。我给你开一副方子，给他喝了，明日估计就能醒来了。
    冥一松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一小袋银子放在老郎中的药箱上，“这是诊金，请老先生收好。”
    老头眼睛一瞪，“这有点多吧？”
    “不多，听说老先生还养了些孤儿，想必日常开销要不少，这些就当是日行一善了。”
    老郎中眉开眼笑的收起银袋子，“你是个好人，有出息。”末了又补充道：“就是啊，这对下人管教不利。”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沈素获救
    冥一干笑着点头，收了药方交给其他暗卫去熬药，自己送老郎中出了府。
    天已经将亮，正好，白书然的老仆在采买东西，碰见了从陆府出门的郎中，还是冥一亲自送出门“无缘无故请什么大夫呢？该不会是谁病了吧。”
    想到这里，赶紧回去把见到的跟少主一五一十的说了，本以为少主多少会有些惊讶，但是没想到他只是淡定的道了句：“知道了。”就让他下去了。
    待人离开，白书然才招来自己的暗卫，“去查查最近两天陆府都发生了什么事，不论大小。”
    暗卫应诺，领命离去。白书然也坐不住了，担心沈素的安危，又怕冒然登门惹人怀疑，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桌上还摆着昨日他父亲寄过来的家书，明里暗里都在指责这次南中之行已经耽误了太长时间，最后甚至告诉他无论用什么手段尽快结案，火速归家。
    那么也就代表着可能留下茗月山庄在这里背黑锅吗，白书然不太赞同，他总觉得无论何时和茗月山庄交恶都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很快，暗卫就将最近发生的事情给打听了个清楚，以及今日城外的大火甚至沈素没有跟陆毓一起回来。
    白书然心底微微刺痛了一下，仅仅一瞬便又恢复温润如玉谦和有度的模样，“看来有必要上门走一趟了。”
    “王叔。”白书然对门外叫了声，一直候在门外的王福赶紧进来，“少主，您有何吩咐？”
    “备一份厚礼，准备去一趟陆府。”顿了顿，白书然决定有些话还是说开：“王叔，我从小你就跟在我身边了，这么多年许多事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过去了，我知道你在跟我父亲通风报信，但是我希望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若是有你就回我父亲身边办事吧。”
    王福心里一惊，他确实受家主所托，将少主的行踪汇报上去，如今事情败露出来，两边总要对一个表忠心，而白家的继承人自然是最佳选择，当即赶紧说道：“少主说的是，今后王福只忠于少主一人。”
    白书然不置可否，只轻声道了句：“走吧。”便抬脚往外走去。
    陆毓刚喝了药还未醒，门前便来报白书然到了府上，凤二只能亲自前去接应。
    白书然做了个手势将王福留在了门外自己进了前厅，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家主子呢？”
    凤二苦笑：“白少主这个时候前来，想必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吧，我家主子受了点伤现在不方便见客。”
    白书然见对方也不跟他打马虎眼，直接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沈素呢？可有派人去找？我记得那崖底有条河流，没准掉进河里顺着漂下去了，可以顺着水流去找，还有之后沿途各个村庄。”
    白书然这个人平时说话都温声细语的，语速不紧不慢。给人的感觉就是平和的不能再平和，仿佛这个人身上除了温和这个词语外，再也找不到其他情绪其他神色。
    第一次见他语气说的如此快速急切，凤二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白少主无需担心，我们自然派了人到处寻找，一有消息马上就能知道。”
    大概是也察觉到自己的不正常，白书然轻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我也只是有些担心。”
    情商比较低的凤二没有多想，“多谢少主，只是今日这南中城内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望少主多加留心。之前我们的人将解药送给了各世家，虽然途中被抓但好在是发生在送完药回来的路上，您也可以暂时给白盟主一个交代了。”
    这确实是白书然现在正在需要的，无论结果如何，中毒的人毒控制住了甚至好转，都是不小的进展，更甚于可以博个好名声。
    只是......
    “您别感到诧异，这是主子之前交代的，只是还为来得及告知就发生了诸多事情。”
    既然是陆毓交代的，白书然便放了心。
    沈素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处农家里，简陋的木屋，一张草编成的垫子，外面套了一块布，许多草梗从布中冒出了头，扎的人相当疼。
    沈素动了动身子想要起来，发现根本没有力气只能放弃，张嘴想要喊人进来才发现嗓子哑的厉害根本说不出话。难道她没被摔死，要在这自生自灭等死不成。
    门外有隐隐唱和声传来，沈素仔细辨别了一下是农忙时节许多地方特有的唱曲，之前有在书里读到过。
    整个屋子内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土胚墙已经脱落，有大小不一的痕迹，离床不远是一张木桌子，上面摆了一个茶壶两只碗，碗还是有了缺口的那种，对面的墙上挂了两串玉米和辣椒，木板做的门没办法关得严实，风一吹还有吱呀的响声。
    沈素收回目光，也不知道冥月怎么样了，当初两个人掉下去，她没有匕首只能借着峭壁上突出的树木怪石来减缓两个人下降的速度，最后没有任何借力的东西直接就掉了下去，醒来之后就在这里了。
    沈素一个人等了大半天，饥肠辘辘的快要受不了的时候门外才传来脚步声，下一刻半掩着的门便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简单的粗布麻衣的少年端着碗走了进来，腰间用绳子编了一个腰带，打着苏穗，里面别了一把弯刀，估计是这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
    浓眉大眼的少年走到窗前，见沈素醒着，惊喜道：“您醒啦？”
    沈素点头，“这是哪里？”
    “这里是李家村，我昨天去山里砍柴在东边的崖下看见了你们，受了不少伤就带回来了。”少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过看您的衣服想必是个富家小姐吧，我们这里穷，找不到太好的，也买不起贵的药材。”
    沈素：“谢谢你。这里离南中城有多远？”
    “南中城？”少年疑惑的念了一句，随即摇摇头：“没听说过。”
    沈素：“……”按理说应该离得不远啊，为何却连名字都没听过。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消失的村庄（1）
    “那们这里可有县城？”
    少年摇头，“有的，离这里十里外是个集镇。但是每隔七日才开一次。前日刚有过一次，要再等三天才能去赶集。”
    沈素觉得新奇，还有这种算着日子生活的方式；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沈素不予置评。只是问道：“跟我一起的那个人如何了？”
    “他的伤比你重一点，但是恢复的比较快昨日就醒了。今日一早就上山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既然醒来又行走自如哪应该就没什么大事了，沈素放了心。“你叫什么名字。”说了半天沈素还不知道救了自己的人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德，你叫什么名字。”
    “沈素。”没有多加隐瞒，想着这种小村庄应该没有什么之前的人会在了，再加上若是陆毓的人找过来也省的麻烦。
    少年碰了碰手里的碗壁，递给沈素：“已经不烫了，这是前日去集市上开的药，村里的郎中说要按时喝。”
    沈素挪了挪身子废了好大劲才将头倚在后面立起来，接过碗一口气喝完。都说良药苦口真是不假。
    少年看着沈素眉头都没皱一下的苍白的脸，藏在袖口中的一小袋话梅愣是没送出手，他听其他人说女孩子都受不了中药的苦味，那些娇气的小姐吃完药都要吃一点酸甜的东西去去苦味，所以前日他特意在集市上买了一点话梅，花了两个铜板呢。
    沈素见他踌躇着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问道：“怎么了？”
    “那个药……苦吗？”
    “还好。”
    “那……”李德纠结了一下，还是将那话梅拿了出来，用纸包着，边角被主人紧张的已经折出了好几道印字，双手递到沈素面前：“这个给你。”
    沈素打开纸包，是几颗话梅，当即便笑了：“谢谢你，真的。”
    少女秀美的面庞带了纯真的微笑，如同染了霞光一般，美丽的让人止不住心动，李德觉得村里人说的李村长的外甥女张玲玲是村里最美的人绝对是错的，他觉得世上最美的女孩此刻就在他眼前。
    沈素看着对面的少年小麦色的脸庞突然就变得通红，正准备说话，门就被推开了。沈素转头就看见冥月走了进来，沈素一激动：“冥月，你回来了？”
    冥月见到沈素已经醒了，也十分高兴，但是表情仍旧是那副面瘫的样子，李德见两人似乎有话要说，端起已经空了的药碗：“那我就先出去了。”
    然后才有些恋恋不舍的出了门。
    冥月走到沈素身边，直接跪下：“冥月不才，让小姐以身犯险深陷囵圄，如今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沈素抬手想要拉她起来却没够到，只能说道：“你这是做什么，换成是谁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自己人说这些话就见外了，赶紧起来。”
    冥月这才起来，沈素拍拍身边的位置，“坐。”
    冥月听话的坐下，“身体好些了吗，昨天刚醒今天怎么就上山了。”
    “身体已经好了。都是些皮外伤不要紧，主要是当初被喂了些药，药效过了也就好差不多了。我今日上山主要是为了找一条出去的路，我们在的这个地方虽然是个村庄，但是仍然在深山里面，也就是在崖下，这里的人们自给自足根本不予外界联系。不然以暗卫的能力找到我们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就像是世外桃源一样，隐居在山里不与外界联系，二外面的人也不会知道这么个地方？”
    冥月觉得沈素说的更贴切一点，赶紧点头，“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上午跑了两个山头都没找到路。”
    世外桃源这个词以前沈素只在书里见到过，是世人为了避免战争时乱才有的隐居避世行为。可是如今可以说是太平盛世，难道从前朝甚至更久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我知道三日之后这地方有个集市，到时候跟过去看看。”沈素动了动身子，“对了，我这身子怎么回事，就是从崖下掉下去怎么如今浑身无力。”
    “昨日我过来问了，您可能旧疾复发了，导致有些发热，好在今日好了些。”
    沈素了然的点点头，摸了摸衣服里面，发现怀里的东西有些还在，掏出两粒药，扔给冥月一颗：“吃掉。”
    冥月想都没想就吃掉，“就剩下这么两颗药了，长期呆在这里也没办法要赶紧想办法出去。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沈素轻声叹气，陆毓应该会担心吧。
    可是现在想多少都没用，回去才是王道。
    “对了，我们就不能让村民给我们指一条出去的路吗？”
    “不会的，我问过。”冥月回道：“这里的人都闪烁其词，我换遇到了两个很多年前误入这里的人，也是没能出去在这里生活，其中有人连孩子都有了。”
    “那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暂时先不要把我们想要离开的意图让别人知道，时机成熟了再想办法。
    冥月点头，“放心吧，我今日上山也只说自己重要的东西在落下的时候丢了，要去找一找。这里的人虽然不会告诉我们这里的出路，但是并不会多想或者怀疑什么。”
    “大概也是怕我们出去之后将这给泄露出去，情有可原。”
    三天很快就过去，沈素因为用了自己的药，身体恢复的速度也快了不少，三天的时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早上的时候李德过来，脸色通红的对沈素说道：“沈姑娘今天要跟我一起去赶集吗？”
    沈素点头，“麻烦你了，我想去看看。”
    “不麻烦不麻烦。”李德脸更红了，不敢看沈素的脸说了句“我去准备赶车。”就走了。
    冥月单腿弯曲坐树上看了全程，这李德对小姐可不是一般的心思，若是之后这心思放大，到时候不放小姐走就麻烦了。
    沈素转身正好看见冥月轻巧的从树上跳下来，“大早上的，在树上做什么呢？”
    “看的比较远，可以观察更多的情况。”冥月想了想，还是将自己担心的说了出来。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消失的村庄 (2)
    果然如老郎中所料，一副药下去第二天陆毓便醒来了。只是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任何人都不让进去。整个主院现在人人胆战心惊，知道内情的暗卫不敢上去触霉头，不知道内情的也十分会看眼色，大家都知道庄主自从醒来心情就不好，都不敢往上凑。这可就苦了凤二和冥一，下面的暗卫有事情来报还是关于沈素姑娘的事情，如今沈姑娘的事情就是禁忌，告诉主子目前的情况想象不出会发生什么，如果瞒着那到时候纸包不住火结局只能更惨。两个人在院外你推我我推你，窃窃私语的都想让对方去做这个苦差事，正争执不下打起来的时候听见屋内冰冷的声音传来：“进来！”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神里看见了埋怨的眼神，脚下相互斗着一边往主屋内走去。一齐推开门，齐齐道了声：“主子。”说完又互相瞪了一眼。陆毓敲了敲桌子，“消息呢？”两个人立马明白，凤二掏出快马送过的信筒，双手递上，内心忐忑的退回来，只想着主子看在是冥一把他骗回来的份上别讲怒火全部烧到自己身上，怎么着冥一也该承担一半。只是两个人低着头忐忑的等着主子发火，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说话。只得狐疑的抬头，才发现自家主子盯着那张写了消息的纸条出神。一个只写了四个字的纸条有什么好看的？“主子，您看我们还要继续找吗？”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冥一赶紧补充道：“属下的意思是既然在崖下以及河流沿岸都没有找到，那么极有可能人已经不在这附近了，我们要不要让暗卫去附近的地方可村庄找一找？没准真被人救回家里了。所以也可以去周围的人家暗中查探一下。”说完便等着陆毓的回复，陆毓将心思收回来，放下只写着“暂寻未果”的纸条，吩咐道：“将那块地的地图拿来。”两人赶紧应诺，一刻不敢耽误的去办事。屋内一瞬间又安静了下来，陆毓推开窗让风吹进来，树上有鸟雀的叫声，院子里有下人在做扫撒，但是他却觉得分外冷清。没过多久，冥一两人就讲地图找来了，“是从衙门那里得来的，只是可能不太详细，因为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东西了。”冥一一边摊开地图，一边说道，然后指着其中一处：“这边的山探了几次但是都没能进去，所以里面有没有人具体什么情况不清楚，其余的我们与文献记载对了一下，大致准确。”“这山书里没有记载吗？”冥一摇头，“并无详细记载。”陆毓指了冥一点着的那座山，“就查这里。”冥一不解：“为何，这里连是不是有人都难说啊。”“既然其他地方都查过了，这个地方就最可疑。沈素如果在崖下自己醒来了，一定会带着冥月回来，既然没回来就证明她当时可能昏过去了，没有醒来被人救了。这方圆几里，如果有人在那种地方路过那他家一定住的并不远，也就是附近的村落，可是你看，这附近标注了村庄的地方离这崖低多少都有些距离，有的甚至还要爬山，绕路才能过去，那么那地方荒凉至此需要过去干什么呢？砍柴？狩猎？在附近也能做，绝不用走这么远的路，而这片山离这里最近，虽然不排除有人可能出远门路过的情况下，但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况且一个人怎么带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走那么远的路，所以这里最可疑！”冥一听着陆毓一番理智的分析，就知道自己那个聪慧睿智的主子又回来了。内心一激动，“主子，那我就安排暗卫重点探查这部分了。”“不用”陆毓制止了冥一，“我亲自跟你们去。”说着便准备往外走。冥一：“……”果然还是有些不理智，“那七星帮的事情，还有上次在崖上抓到的黑衣人。”“回来再说。”走了两步，转头一字一句补充道：“找到人再说。”冥一：“……”他就知道。一行人进了山才知道，为何这片山在那地图上和记载里都是语焉不详，因为这里路径错综复杂，所有的路都是错的，无论走哪一条路最后都是无疾而终，一行人走了半天，才发现原来一直在原地打转。而山里也没有任何人生活留下的印记，冥一看着走在中间一直一言不发的陆毓问道：“主子，你看这……”陆毓摇摇头，他有预感这座山一定有问题，甚至感觉到沈素人仍然在这里，“既然现有的路不行，那就自己造，掘地三尺也要进山。”“这不会不会太浪费时间了？要不直接将这山炸开？”跟着一起来的凤三直接说道。“你以为我不想？”陆毓看了他一眼，“这里若是有人恐怕是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人，对地形肯定相当熟悉，若是动静过大肯定有准备撤离，到时候留个空壳子上哪去找人？”凤二打了凤三脑袋一下，略有些嫌弃的说道：“就知道出馊主意。”凤三扮了个鬼脸，“我说的本来就是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你还有理了你。”“本来就是。”“好了，都别吵了。”陆毓捏捏眉心，直接下命令：“最迟三天，我要进山。”众人赶紧收起旁的心思，专心开路。“主子，这里果然有人居住。”冥一惊讶的说道。此刻他们已经经过三天多的不懈努力开出了一条根本看不出是路的路，只能说人勉强能走而已，但是在这丛林茂密怪石嶙峋的山上已经相当不容易了。一行人趴在山头上，看着这片山围起来的凹地。下面大大小小的村落不计其数，屋舍俨然，山脚下还种植了大片的良田，隐约还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影。陆毓看了一眼山下，点了几个暗卫，“下去看看情况，别打草惊蛇，若是发现人在这里也不要轻举妄动。”“是。”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消失的村庄 (3)
    沈素跟着李德上了集市，来来回回走了一阵子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村落，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有组织有规律的村镇了，每个村落都划了各自的范围，远处有集市和贸易的场所，甚至在中心还伴有学堂。一路走来，所有人都带着满足而善意的微笑，田间劳作的人，嬉戏的儿童，门口悠然自乐的老人，是家庭美满邻里和睦才会有的祥和安宁，沈素不敢说在外面的世界也有这种景象，因为实在是令人震撼。李德赶着马车，马车没有帷幔，完全就是露天的，沈素和冥月两个人坐在木板上的草垫上，跟李德一起去集市上。集市远在镇上偏北的一个角落，原本以为七天一次会不会太久，但是现在看到这里的虽然东西都很简陋，但是好像什么都不缺，除了一些稀罕物件需要用到沈素并不认识的铜板外，其他东西只需要以物易物就能得到。她想要着急离开这里，但是又要选一种让这里人信服她并不会让别人来打破他们平静生活的方式，着实有些难度。集市上人并不少，大家都是担着自己家里富余的东西过来换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沈素绕了一圈发现这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肯定也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边兴致缺钱的有一眼没一眼的逛着。李德将自己的东西放在集市上，看着沈素站在一边无所事事的样子，暗戳戳的掏出几枚铜板，“沈姑娘这铜板你拿着，去逛逛吧，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沈素就算再不了解，也知道在这个地方铜板是很稀罕的东西，刚刚她也见识了不少，很多人能换得到的东西都轻易不用铜板，而相对的用铜板都是买一些药材、纸笔等比较昂贵稀缺的东西。沈素摇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人情已经欠了太多，“我站在这里就好，你不是要换东西吗？赶紧换吧，正好我还没见过，就当长长见识。”李德听她这样说瞬间便干劲十足，专心致志的搞起自己的事情，偶尔怕沈素不懂还仔细的讲解，比如什么样的东西可以跟什么样的东西换，什么样的东西要用多少个别的东西换，沈素反正也无聊，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养病的这几天，沈素跟李德的关系可以说变得越来越好，沈素一方面感激这个年轻漂亮的少年救了自己和冥月，明明父母卧病在床多年，一面维持生计养家一面上学，可是还为她抓药，还有那些每日都会随药送上的话梅，在这里都是极其昂贵稀罕的东西。
    另一方面她希望可以从少年口中问出出路，虽然可能性可能不大，但不试一试怎么能知道。
    两个人边做事边聊天，见话题渐渐聊开，沈素问道：“你们这里虽然很多东西可以自己弄，但是有些也做不来吧，比如那些笔墨纸砚什么的？难道这里还有专门的作坊？”
    李德憨头憨脑的摇头：“没有，我们这里有一个专门负责出去采买的，是村长负责，每年只出去一次，就在过年前。”
    “那你当初是怎么出去的，怎么救的我？”
    “大家有时候会假装成外面的村民，出去，但也只限于在这大山附近，我那日出去几天看见你从半空中掉下来。”李德脸突然变得通红，接着小声说道：“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
    最后一句话因为害羞说的太轻，沈素没有听清，只听到了前面的话轻声问道：“那你可以告诉我出去的路吗？”语气轻柔缓和，让人听了也并不会感到反感。
    李德却犹豫了一下，神色有些黯然，但紧低着的头没有让沈素发现，过了许久才说道：“我一开始就知道姑娘不是会长久待在这里的人。”语气闷声闷气的，一听便知道心情不好。
    沈素决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不是不愿意呆在这里，只是在外面我还有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他们找不到我肯定很担心我，我不得不走。”
    “可是以前进来的那些人，和你一样有家人有朋友，他们留在这里现在也生活的好好的。”李德眼睛有些红。
    关于李德对自己的感情沈素多少也有些察觉，再加上冥月时不时怪异的眼神，可是她只当这是一个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平时没怎么接触过女孩子，突然捡回一个顺眼的，就带了些独有性的喜欢。
    “可是我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事情要去做，那是我的责任和使命。”
    “什么责任和使命？很重要的东西吗？”
    “很重要，外面还有对我更重要的人。这一切都是我不能留在这里的理由，你放心出去后我绝不会对外说关于这里的任何，如果还担心放我可以蒙着双眼。”
    李德看着少女意志坚定的眼睛，知道她去意已决，忍着心痛说道：“村里人不能私自告诉外人出去的路，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不过你可以去找村长。他若是同意了你就可以离开。”
    沈素顿时眉开眼笑，只要不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去就有希望。
    这时有拎着篮子逛集市的大妈路过，见到亭亭玉立站在李德旁边的沈素问道：“这就是你前几日救的小娘子？真是个标致的人儿。好好把握。”说完还对着李德挤了挤眼睛，转头看见沈素立马笑了：“姑娘你进了我们这里就是我们这儿的人，李德呢是个好的，你可别嫌弃，这过日子呢……”
    正要长篇大论的往下说，就被李德赶紧打断了：“吴嫂，时候不早了您还不赶着回去烧饭。”
    被叫吴嫂的大妈，看了看日头，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妈呀，你看我这记性，逛的连时间都差点忘了，我先走了，下次再好好聊。”
    李德赶紧：“哎哎。”应着，终于将人送走了。
    转头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难过的说道：“吴嫂这个人就这样，说话没遮没拦的，但是是个热心肠的好人，你别误会。”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遇见暗卫
    少年见沈素仍然没说过，一狠心说道：“我……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
    沈素回过神笑道：“我知道大娘是好心，不会误会。”她之所以没有及时反应过来，是因为刚刚在大娘说话的时候转头见到了个人影，普通的人影到没什么可在意的，但是那人影速度极快，但像是故意的一样，在她转头的时候特意顿了一瞬，沈素看的清楚那是陆毓的暗卫。
    心下一惊，难道他已经找到这里了？心理寻思着，别的事情就反应的慢了些，才有了刚才那番对话。
    送走了吴嫂，李德收拾收拾已经换好的东西，几人不再逗留回去了。
    待回到李德的家里，沈素进了自己这几天住的房间，将门关上。
    冥月从窗子进来：“冥卫进来了。”
    沈素一喜，如此，自己看到的竟然不假：“你也看到了？”
    冥月摇头：“冥卫有自己独有的交流信号，我刚刚收到了。已经将我们的位置告诉他们了。”
    “还要告诉冥卫不要硬来，如果可以说通村长放我们走那就最好，如果说不通再另想办法。无论怎么说，人家也救了我们，我们不可能留在这里但也不能为这里带来祸事。”
    冥月点头，“我去跟他们说。”说完又从窗户那里跳了出去。
    沈素：“……”你们暗卫都不兴走大门的吗？
    话说冥月用特殊的暗号与暗卫联系上的当口，陆毓就知道了，心里当即一个放松，连日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个脱力差点跌倒。
    赶紧稳住身子准备进山把人给带回来。可是又有暗卫来报，将沈素当初给冥月说的，冥月又转述给他们的话一字不差的跟陆毓说了。
    “她真是这么说的？”
    “是冥三……哦不是冥月亲自跟属下说的。”意思就是千真万确是真的。
    陆毓顿了半晌，笑了：“她总是有理，罢了。”说完将刚刚用来支着身子的大铁锹扔给身旁的冥一，指着刚刚说话的暗卫：“你带路，我跟你一起去。”
    他们如今是在山上，离下面还有很长的一段路，暗卫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错愕的瞅了一眼，直到陆毓横了一眼：“还不带路？”
    暗卫赶紧称诺，起身带路。
    沈素跟冥月说完话后就跟李德问了路，去找了村长。
    村长就住在前村，虽然还是很简朴，但是比之其他普通村民的房子看起来还是好了很多。沈素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没有那么多长工仆役，做活的也就三两人。不大一会儿正屋就走出来了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不过精神矍铄红光满面，倒是精神得很。
    见到沈素只身前来，在她面前站定：“姑娘说来找老夫的吧。”
    沈素恭敬的答道：“是的。”
    “跟我进来吧。”老夫转头走在前面，沈素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屋子宽敞，但陈设简单。小炉子上正突突的烧着热水，旁边的小案桌上摆了一套茶具，不是什么名贵的制作，但是却也是这里寻常人家少见的东西。
    老人指了指案桌对面示意沈素坐下，自己也随即坐下。
    “说吧。”
    “村长，我长话短说也不拐弯抹角了，我这次来主要就是希望您能放我们出去。”
    老村长洗茶具的手一顿：“为什么要出去？”
    “因为外面有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和事。”
    “哪怕丢了性命？”
    沈素点头，一字一句：“对，比性命还重要。”
    老村长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素略一思索：“不外乎是躲避割据战乱。”
    老村长摆摆手，放了一盏茶在沈素面前，慢声慢语的说道：“说起来前朝的时候我们就隐居在此了，那时候确实时局动荡风雨飘摇，可是现朝的先皇比较仁慈，改朝换代也没有大规模的杀戮，所以百姓也勉强能生活，熬过前几年想必也会更好。”老村长说到这顿了顿，“我们之所以避世不出，是因为我们这里人都得了一种怪病。”
    沈素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什么病？”
    老村长也不隐瞒，许多年前那些留在这里的人都是这样被他劝下来的，而他说的话也都是真的，“一种过了三十岁就必死无疑的病。”
    “所有人都这样？”
    老村长语气沧桑：“对，没几年就会死，无一例外，鲜少有人能活到三十五岁，就算有也行将就木如同老人一般苟延残喘。”
    沈素只在书中见过这种怪病，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怪病，从没有在现实里见过，还是这么大面积的。
    “可是村长，我在这里看到很多老人，包括您都生活的好好的。”
    “那都是隐居在此之后的事情了。”老村长叹了口气：“人人都说我们那是得了瘟疫，竟然嚷嚷着要屠城。后来无意中发现了这么个地方，就躲了进来，竟然发现慢慢好了就再也没有出去。”
    “不瞒您说，我是个大夫，您说的这种病我从一本医术上看到过，若您能详细的说一下，我或许可以一试，做完这些我希望您可以放我走。”
    “我们现在已经不需要看病了。”
    沈素一笑：“说的也对，可是您或许不觉得了，可是那些村民呢，那些少年，如果在外面，读书学习也许是个顶天立地守卫家国的好儿郎，甚至加官进爵光耀先祖。可是在这里呢混个识字的程度，娶妻生子种田放牧，然后生生世世一代一代皆是如此。我说点不好听的，您已经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了，对许多事情估计已经无所谓了，但您难道忍心看着这些人变得如此平庸吗？”
    老村长愣了半晌，“你容我想一想罢。”沈素知道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轻声说道：“就算不为了村里这些人，您的子子孙孙呢，就永远面朝黄土背朝天，在这里生活吗？”
    说完沈素不再停留，推门离去。
    回到院子正准备跟冥月说有希望，没想到竟然见到了本不该见到的人。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沈陆终重逢
    陆毓老神在在的坐在她的屋子里，靠着窗子单手支着下巴看着她。
    沈素就现在院子里，穿的是这里的粗布衣裳，黑亮的青丝简单的挽了一个髻。两个人一个坐在屋内，一个站在院外遥遥相对。
    就在坐在树上望风的冥月以为两个人即将来一场泪眼朦胧的拥抱与别后重逢的情感交流时，却见沈素直接转身就走。
    什么情况？？？
    在屋里傲娇的等着沈素惊喜的扑上来的陆毓也懵了，这和话本里说的不对啊？
    可是也容不得他想那么多，顾不得矜持飞身而出，将闷头往外走的沈素拦住，伸手抱进怀里。
    男人身材高大，女人娇小，沈素完全被陆毓罩进怀里。
    过了半天，陆毓才开口，语气掺杂了那么一点委屈：“你都不愿意见我，我知道我害你落了崖，你肯定很伤心，可你不能讨厌我，我……我会陪着你的，一起活一起死。”
    沈素太手压在他的嘴唇上：“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可是又想起自己正跟他生气呢，连忙把手收回来。扭头看向别处，嘟着嘴蹙着眉，似乎在为自己刚刚做出的动作而苦恼。
    “刚刚为何不理我，嗯？”陆毓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沈素的头发，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
    “哦？我以为我挡着陆庄主看风景了。”沈素眼珠一转：“想必这里让风景见惯园艺师傅精心修整过得景色的陆庄主耳目一新。”还笑的那么开心！沈素在心里腹诽着补充了一句。
    陆毓瞄了一眼她的装扮，意有所指的应了一声：“嗯，是挺耳目一新的。”
    沈素当即就怒了，从他怀里挣出来，直接上脚踹了他两脚，虽然力度就跟挠痒痒一样，但是惊呆了暗处的一众暗卫。
    原来传说中的沈姑娘这么彪悍！！！
    感觉主子在山庄的地位不保，要不要抓紧跟未来的的庄主夫人套个近乎？？？
    这是众人心理最多的反应。
    陆毓控制住沈素的手脚，凑近了小声道：“这附近都是我的暗卫，咱能不能回去再揍。”
    沈素不听，挣扎了两下没挣开，连日来的焦急委屈一并爆发，就哭了。
    陆毓急了，连忙放开她：“你别哭。”帮她擦了擦眼泪，拿起沈素的手往自己身上招呼：“唉，你揍吧你揍吧，反正以后咱家都你说的算。嗯？别气了，我错了，不该逗你。”
    沈素止住了眼泪，只是仍然泪眼婆娑，收回被陆毓握着的手：“你让我揍我就揍啊！”说完还抽噎了两声。
    陆毓看着她委屈的小表情心疼坏了，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我知道你害怕，不过你不用怕，以后如果再有这种事情，你就老老实实的在原地等我，我会找到你，无论任何代价，相信我。如果你就这样去了，我就下去陪你。我发誓。”
    沈素刚止住的眼睛又出来了，这次是感动的。
    陆毓抱着她，心肝宝贝小祖宗哄不好，他有罪。
    周围一众暗卫表示已经没眼看了。
    “咳咳。”冥月在身后咳了一声，原谅她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她在树上看到这家的主人已经回来了。
    “人回来了，二位……？”
    沈素推开陆毓：“你哪来的回哪去，赶紧。”
    陆毓：“……”好心塞，最后只得在沈素边退边拽中不情不愿的离开了，嘴里还嘀咕着：“直接跟我一起离开多好，非得费劲的让什么村长同意。你看看现在，我们刚见面就分居两地，你忍心吗？”
    沈素将他推出大门外，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外加一句：“忍心。”不等他再说话便关了大门。
    陆毓坐在远处一棵长的极高的书上，盯着那出小院。
    他看见高大硬朗的少年开门进去，看见他笑着跟她打招呼，看见她温柔的笑着回应，视力极佳的他甚至看得见少年羞得通红的脸，醋坛子打翻了的陆毓不淡定了。
    还听什么沈素的话等她劝动了村长再离开，他现在就想强行带她走，反正他我行我素惯了，这破地方还能拦住他不成？
    只是他刚准备下去，就见沈素抬头眯着眼睛眯着眼睛扫了一眼这棵树，连沈素是否看见了他都没确定，陆毓直接就怂了。
    好吧，反正沈素也不会喜欢他，他暂且忍忍。
    就这样一边等着村长考虑的结果，一边跟被强迫着跟陆毓暗中相处过了两天，陆毓缠的紧，沈素觉得心好累，实在不行干脆另想办法算了。
    这时候恰好有人过来喊话，说村长找她。
    彼时沈素正被陆毓缠着不放，听见这话赶紧撇下陆毓跟着喊话的人道了谢，一起走了。
    陆毓：“……”
    几日不见。村长似乎更老了点。见沈素过来也不废话，招呼她坐了，便在她眼前放了一个箱子和一副卷轴。
    箱子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岁了，老人摸着这箱子：“当年我就觉得这病并不像瘟疫，所以将所有人看病的方子，郎中记录的病历，都收集了起来放在这里。你看看，或许能有些帮助。”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这个卷轴便是出山的指引图，按照这图上的标识走就能出去了。虽然以后这里可能就不是个秘密了，但是我们谢谢老人还不想被一些不想干的人打扰到平静的生活，姑娘用完就烧了吧。”
    摆摆手：“姑娘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走吧。只是李德是个好孩子，昨天来我这里求了半日才离开，你好好跟他道别。”
    沈素点头，她对李德怀有感激之情，自然会把话好好说。抱起两样东西，沈素便告辞离开。
    抱着两样东西回到李德家里的时候陆毓还在，见她回来才止住百无聊赖的弹枝条的动作，问道：“拿了什么东西，这么宝贝着？”
    沈素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将两样东西的用途大致说了，只见陆毓脸色瞬间就黑了：“还要帮他们看病？不看！”
    “是我看又不是你看，你爱看不看。”
    陆毓拉了她的手：“既然没有期限，过个三五年再说。”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沈素离开
    话说自从陆毓知道沈素能离开之后，直接就想将她带走了，反正按照卷轴上的指示出去也是出，按照他的方式出去也是出，没什么不一样。
    他跟沈素说了，却惨遭拒绝，理由是那样走了算什么样子，起码要跟有些人好好道别，陆毓心里不愉，又不敢反抗。只能在山头上拿苦兮兮的暗卫撒气，众暗卫敢怒不敢言，更坚定了以后讨好夫人的决心。
    李德知道住在自己家里的姑娘马上就要走了，最近变得越来越不敢回家了，生怕回家就听见沈姑娘跟自己说她马上就要走了之类的话语。
    可是他又不敢不回家，他怕拖久了她会不告而别。所以纠结来纠结去李德还是回到了家里，刚推门就见到沈素正在院子里，听见开门声转头冲他一笑，仿佛是专门在等他一样。
    而沈素也真的是专门在等他，因为她明天就要走了。
    沈素见李德站在门口迟迟不进来，说道：“怎么不进来啊。”
    李德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反身关上门，走了过去。
    沈素在树下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指着对面一块平整的大石头，“坐。”
    李德磨磨蹭蹭的坐下，“沈姑娘是在等我吧。”
    沈素愣了一下，想到他也许看出来了，也不酝酿什么开场白了，“李德，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只是我明日就要走了，这段时间真是谢谢你了，我已经跟村长说好，以后他不会在拘着你们，你可以往外走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
    李德抿着嘴没有说话，过了半晌才说道：“那我……能过去找你吗？”
    沈素点头，“自然可以，上了这崖顶，走出东边那片林地，估计现在也被烧毁了，再走十里便是我之前说的南中，那里有座明月楼，你去那里找到掌柜的，报上你的名字说找沈素姑娘，他自然会替你转达。
    李德从不认为自己能从这里出去，况且长这么大他最大的活动范围就只是这周围的山里了，“小姐不要说笑了，我们村长不会放我们出去的，因为我们都得了一种怪病，只有在这里才能好好活着，我爹娘就是得了那种病死的。”
    “那我问你你想出去看看吗，看一看大千世界不同的样子，读书识字，骑马射箭，匡扶正义，到外面去发现自己更多的价值，让自己的一生变得有意义，哪怕要付出生命却是可以让人讴歌赞颂的一生而不是如今这样在这里碌碌无为的一生，你可愿意？”
    李德低头喃喃念叨：“出去，看一看，出去看一看。”
    “好男儿志在四方。”沈素看他似乎魔怔了一般，便笑道：“不过你打小生活在这里，环境影响颇深，一时间改不过来也正常，况且你们这里得病的原因还没有查清贸然出去也不好。带老村长放你们走了，你想明白了，可以来找我，我可以送你去念书学习，你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路。但是现在，你说你爹娘都是因为那种病死的，可否介意描述一下给我听听。”
    李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到了自己父母的病上，可是还是认真的想了想，但当年他还小记不太清了，只能根据模糊的记忆说道：“我只记得我爹娘那时候很痛苦，小时候我躲在屋外经常听见他们在里面惨叫，然后弄得浑身是伤。”
    “伤口是怎么样的，你可还记得清？”沈素将症状一一记下，又联想到今日在那一箱记录的册子中看到的东西，“还有什么别的症状吗？比如忽冷忽热，突然几天吃不下东西突然又特别能吃？”
    李德仔细想了想，“因为我爹娘犯病后，村长就把我接走了，有时候我都是偷偷跑回来的，所以真的记不大清，可是有几次回来正看见我爹正在大吃特吃，吃的比平日都多。”
    沈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伸出手指了指他的手腕：“把你的手伸出来，手心朝上我看诊。”
    李德没想到自己救下来的姑娘还会看病，要知道郎中在他们这里地位是非常高的，赶紧伸出手眼巴巴的带着崇拜瞅着沈素：“姑娘是大夫吗？”
    沈素点点头。
    李德用另外一只手挠挠头，“没想到，您一个女孩子也能当大夫。”他一直以为只有男孩子才可以。
    沈素笑道：“在外面女大夫是很多的，而且并不比男子差；历代还有女将军、女首领、女侠客，谁有能说女子比男子差呢？”
    李德惊讶的张大嘴巴：“我只在别人口中听说过，却没想到是真的有。”
    沈素收回手，站起身：“天地之广袤无奇不有，不出去看看怎么知道呢。”
    然后拍了拍少年宽厚的肩膀：“我一样有朝一日你可以见识到这个世界。”说完便挥挥手回屋里去了，留下李德在院内久久不能回神。
    第二日沈素和冥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两人加起来也实在没有多少东西。李德默不作声的给她们两个开了门，并没有出门相送，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两个人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陆毓已经在路口等候多时，见到沈素的身影才松口气，生怕她不出现的样子，可是语气酸味甚浓：“哼，这是多恋恋不舍，道个别也需要这么久。”
    沈素最不喜欢他阴阳怪气的说话，瞥了他一眼：“是你来的太早了吧，看陆庄主身上露水这么重，想必等的挺久，真是小的荣幸。”
    陆毓：“……我这样还不是因为你，你个小没良心的。”
    “我记得我可是说了明确时辰的，有人小肚鸡肠非得早来，我还要感激他不成？”沈素毫不留情的拆穿。
    陆毓摸了摸鼻子，“咱们赶紧走吧，这卷轴也别看了，还要边走边研究费事。我让人开了一条路，咱们走那个，省时省力。”
    沈素想了想也是，走哪不是走，也不矫情，但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你别兴师动众的，到时候搞得鸡飞狗跳的。这里我还有点事没想明白呢。”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黑衣人之死 (1)
    陆毓脸色一黑：“你又给自己揽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任务？天天自己的事还搞不完，瞎操心别人。你们当大夫的心肠都这么好吗？”
    “哦，心肠好是自然的，只是眼瞎。”沈素不冷淡的回道。
    “为何说自己眼神不好。”陆毓觉得眼瞎太晦气了，话到嘴边换了个词。
    “因为看上你了啊。”
    陆毓听闻，没有生气反而心情大好：“既然你看上我了，我不介意你再瞎一点，直接爱上我，以后我当你的眼睛。”
    沈素揍了他一拳，骂了句：“德行。”便不再理他，埋头跟着前面开路的暗卫往前走。
    只是当事人两人都不知道，众暗卫一心三用：第一感知周边情况；第二注意前方道路；第三听着两人打情骂俏，其实主要是听庄主夫人修理主子，简直爽的不要不要的。早知道以前只有主子将他们翻过来覆过去，按在地上使劲虐的份儿，如今有生之年能看到主子被制服，简直不要太爽。
    今日凤二并没有跟着陆毓去接沈素回来，其实他真的很想跟着主子去，你说要是沈姑娘觉得自己对她怠慢了或者不重视这可怎么好，虽然他知道沈姑娘并不是这种注意形式的人，可是他还是想去。只可惜白书然一大早就登门了，陆毓是绝对不可能带着情敌去接自己媳妇儿的，直接借病不对外见客，留下凤二收拾烂摊子，自己屁颠屁颠儿的去接媳妇儿了。
    接近晌午，陆毓一行人才慢慢悠悠的回来，沈素一开始不是很理解为何陆毓在路上走的极慢，在府里见到白书然才多少有些了然。
    陆毓则是很生气，你一大早上过来了，这都快晌午了还不走，真把这当自己家了不成？
    白书然看着陆毓，其实是难掩内心激动的看着沈素，她完好无损的回来了，真好。
    陆毓咳了一声，“才少主作何这样看着我，莫不成是短袖。”
    白书然淡笑，拱手行了个平辈礼放下：“陆兄言重了，今早您的护卫说您仍在病中，书然担心，遂逗留的久了。”
    说着侧身看向陆毓身后隐了半个身子的沈素：“沈姑娘回来了，可有受伤？”
    “我很好，谢谢白少主关心。”话语飘然，如沐春风。
    白书然看着陆毓已经快要发作的脸色，想着这大好的日子还是闹得不愉快了，随即说道：“既然大家都安好，我也就不多呆了。”
    陆毓赶紧拉着沈素让开门口，意思让他赶紧走。白书然也不屑计较，走了两步才又回头道：“听说陆兄抓到了那个黑衣人，还是尽快审完尽早解决的好，免得夜长梦多。”
    “这是自然。”
    “告辞。”
    陆毓挥挥手，拉着沈素往院子里走去，期间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沈素直接揍了陆毓两巴掌，看样子本来是想揍脸，可惜没够着，打在了肩膀上。
    陆毓也不恼，顺势揽住沈素的肩膀，笑着往里走去。
    白书然在后面看着，他又何尝不羡慕，嫉妒陆毓能有此良人，多么幸运，可惜他此生无缘，连感情都见不得光。
    站的太久了，守门的小厮终于忍不住了，这贵人还走不走啦，他要关门了。上前一步，试探着叫了声：“才少主，您还走吗？”
    白书然回过神，冲着小厮一笑，丰朗俊秀的脸差点看呆了小厮，买过门槛：“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似来时一样，安静离开。
    小厮趴在门口瞅了一眼，才把大门关上，一边关还一边叹气：“怕又是一个痴心人啊。”
    正好老管事巡查路过，听此直接给了他知道爆粟，“神神叨叨的念咕啥呢，都说了叫你少看点话本子，有钱买话本子看不如用点心攒点银子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
    年轻的小厮赶紧低头，“是，知道了。”
    “唉，我还不知道你，嘴上说着知道了，发了月奉保准又花个精光。”说着摇摇头离开了。
    小厮在后面做了个鬼脸，他才不着急娶媳妇呢，老管事也一辈子没娶媳妇，还说他，哼。
    院子里，冬月抱着她大哭了一场，安慰了好久才停，可是眼泪止住了，嘴却闭不上了，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叫你不带我去，您要是带上我，也许就没这些事了，下次您千万不能丢下我了。
    直到沈素听得快烦了，冬月才见好就收的住了嘴。
    饭桌上，沈素终于摆脱了冬月，得以喘口气问对面的陆毓：“你抓住了那个崖顶的黑衣人？”
    陆毓点头。
    “那你可有查出什么，审问了吗，可有问出什么？”
    陆毓给她夹了一块鸽肉，继续摇头。
    沈素：“……你的那些酷刑不是很好用吗，按个轮一遍还能不开口？”
    陆毓终于说话：“你说黑衣人？我还没开始审。”
    “那你最近都在干嘛？”
    “找你啊。”陆毓说的理所当然。
    “……”沈素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不对，说他不以大局为重吧，可是人家为了自己凿山开路的，这样说未免太无情；可是说他做得好好像更不对。所以干脆就不说话，安安静静的低头开始吃饭。
    陆毓看不清她表情，以为她不说话是生气了，给她超夹菜边念叨：“我等下就审他，你要是想看也可以跟着去。至于其他消息，我让缥缈楼去查，估计不出半日就有结果了。”顿了顿：“你别生气，你不在我哪有心思做别的事情。”
    沈素鼻子一酸，“我哪里生气了，赶紧吃饭，吃完我和你一起去。”
    陆毓将菜都摆到沈素跟前：“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
    沈素：“……”就算如此，这么多她也吃不下去啊。
    可是看着陆毓殷切的眼神，她还真没办法拒绝，只能慢条斯理一口一口地将陆毓夹的菜都吃掉。
    一顿饭吃完，沈素觉得甚是漫长。反观陆毓则一脸满意。
    还是那个暗室，只不呆在里面的人换了，相比第一次沈素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看到蓬头垢面，浑身上下满是血迹的黑衣人只略微惊讶的挑了挑眉。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黑衣人之死 (2)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守在里面的暗卫见两位主子来了，赶紧让位置。
    “主子，现在要开始审人吗？”
    陆毓点头，命人搬了两把椅子过来，和沈素坐了。招了暗卫过来，“去，审吧。”
    暗卫称诺，在黑衣人面前烧起了一盆火，将一个个火刑具放进去，待烧得红了才拿出来。
    黑衣人因为当日被陆毓一掌打飞受了重伤，又几日没有进食，被拖进这里早已昏迷不醒。暗卫一盆水下去将他泼醒。
    那人抬起头，漏出了一掌青筋爆出纵横交错的脸，沈素大惊，“这是什么人，他的脸怎么……？”实在不能怪她太过惊讶，她知道这是练了邪功出了差错才导致的模样。
    陆毓制止了她继续说，“先别急，看看这人怎么说。”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没什么好说的。”黑衣人低哑的声音传来，黑暗里平白的让人汗毛竖起。
    “我知道你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我就是来看热闹的，用刑吧。”陆毓指了指等在一边的暗卫，示意开始。
    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肉体被火烧焦的味道，可是黑衣人却只是闷声哼了两声就没了声响，暗卫上前拽起他的头发，发现他又晕过去了。
    命身边的暗卫泼水，结果人还是没醒，不得已暗卫只得禀报：“主子，这人又晕过去了，泼不醒。”
    沈素站起来，“醒不了？我看看。”不远不近围着黑衣人走了一圈，手起针落，对着一处大穴就给扎了一针，几乎同时黑衣人便吐出了一口老血，人也随即醒了过来。沈素拍拍手，对着跟在身后的暗卫说道：“我已经封住了他的大穴，随你玩，别弄死就行。”
    暗卫一脸崇拜，高声应是，看了黑衣人一眼阴测测的去拿刑具了。
    黑衣人满眼仇恨的看了沈素一眼，他为了给自己留一口气，特意在当日用仅剩的内里堵住了几大穴位，可是今日被这个女人一针破坏殆尽，怕是离大限之日已经时日不多。这些沈素如何能不知道呢，少了那层身后内里保护，估计连一炷香的都撑不住，就在用刑中死去。所以在暗卫再次用刑的时候，虽然极力忍者，但是明显可以听出来声音比之之前痛苦了不知多少倍。陆毓知道一定是沈素刚刚做了什么，便凑上去问道：“你做了什么？”“什么我做了什么？”沈素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逗他，“我只是给他治了病，别的我可没做。”陆毓不置可否，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一炷香的功夫很快就过去，暗室离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沈素叫了停，倚在椅子上不以为然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暗卫停手吗？”顿了顿，随即嗤笑了一声，道：“哦，我忘了你现在估计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说话了。”被挂在柱子上的黑衣人手指动了动，似乎是过于无力最后只能徒劳的垂下，一动不动。“你肯定在心里骂我，或者说记恨我。可是那又如何，你现在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罢了。你看我心情好就可以让暗卫助手，我心情不好就可以做在这看个乐子。”沈素站起来走了两圈，“你就算再厉害，现在也不过是我手中的一个玩物。对了，你知道吗，我知道你用最后的那点内力封住了几处穴道，这个确实可以救你一命，可是不巧的是，我刚刚封了你另一处，这和你的那几处穴位正好想冲，你现在就是个垂死之人。但是，你觉得我会让你这么便宜的就去死吗，你以为你害了我们，可是我现在活得好好的，你以为的分开却也没将我们分开。是不是特别悔恨，可是没办法啊。”沈素双手一摊，表示自己很无辜，可是表情却带着似笑非笑的嘲讽。黑衣人似乎攒了点力气，挣扎了一下，铁链发出哗啦啦的一声响。沈素看也没看他，只是对着满面墙壁的刑具一个一个看过去，说道：“不要再做无用功了，你觉得你现在这样还活得下去吗？身中剧毒，练就邪功，走火入魔，内力全无，现在受制于人，浑身是伤任人宰割，你还有什么价值可言。”说完顿了顿，“或许你说点有价值的东西，我可以考虑着给你个痛快。”那人哑着嗓子，声音听起来已经有气无力，但是不难听出这里面的仇恨，“你就算折磨死，我也不会说的，既然没能杀了你们，这一次绝不会让你们得逞。”沈素耸了耸肩膀，“那无所谓啊。知道不知道对我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没了你七星帮也算上是群龙无首，不足为惧。”
    陆毓面带微笑的来着沈素一点一点东拉西扯，也不阻止，反正他喜欢也乐的自在。
    “你以为没了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笑话。”
    “怎么？你难道不知道吗，你的那帮帮众已经被屠光了，就剩个空壳子，可怜可悲可叹。”
    黑衣人咬牙切齿的往前挣扎，却因为已经脱力，动了动就没了力气。
    沈素掏出一颗药丸直接隔空弹进他的嘴里，“我估摸着你这毒素该发作了，给你点甜头尝尝，不过可不要高兴的太早哦。”
    说完拍拍手看着陆毓：“你还有想要说的吗？”
    陆毓摇头。
    “那我们走吧。”沈素吸了吸鼻子，皱了皱眉头：“这里血腥味太浓了。”
    陆毓带着沈素离开，离开前给暗卫做了个手势，只是往外走的沈素没有看到。沈素本以为出了暗室还是普通来的时候直接在外面，却不成想转了个弯儿，直接出现在陆毓的书房里。
    “你这暗室到底多少个出口？”
    “错综交错，一共六个出口，还有一些是带了机关的死路。我能出来，别人出不来。”
    “让缥缈楼查的东西有结果了吗？”
    “等消息，估计快了。”
    “你就没什么想法？看见那张脸，还有关于你父母的那个图案，可有进展？”
    陆毓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咱们今天刚回来，有些事也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说得清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黑衣人之死 (3)
    “那你就仔细说，反正我现在想听，而且时间多的很。”沈素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下说吧。”
    陆毓无奈失笑，这是不说不行了？：“可是该说的之前都跟你说了嘛。你如果实在想听我就跟你重复一遍？”
    沈素看着他越凑越近的脸，直接拍上去：“算了，我现在不想听了。”
    凤二走到门口正好听见这句话，啊不想听？他还没开始说呢。
    敲了敲门，听见里面说了声进来，才推门进去。
    陆毓抬手示意他有话就说，凤二将手中的消息递上去，“消息来报，陆衍那边的情况已经查明，他确实是练了一种邪功，靠吸收别人的功力提高自己的内力，是一个南疆人传授与他，如今那个南疆人还在他的身边，但是保护严密，身边的人也经过层层筛选，我们潜伏了许久，才安排进了一个钉子。”
    “好刀用在刀刃上，够了。你们把其他人撤回来，留几个注意情况就行了。查一查武林中有没有莫名消失的侠客之类的人。他刚开始练肯定要有人当活靶子，但是又不能找名气太大的，你看看有什么人武功不错，但是比较低调，或者鲜为人知的人突然不见了的，整理下交给我。”
    凤二称诺，“消音这事怎么样了，你们抄了七星帮可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回主子，并未发现任何与消音有关的东西，甚至书信，草药都仔仔细细查过了，没有关于这次消音的往来信件，自己药材。但是却发现了关于几十年前那次的东西。”
    “什么东西。”
    “几封书信，以及随信所附的一块令牌。”说着从怀里掏出这些东西递了上去。
    陆毓并没有着急看，而是问道：“关于七星帮的帮主，你可有查到什么？”
    “是个南疆人，来历不明暂时还未查到，老帮主已经被救出来了，但是神志不清，什么都问不出来。”
    陆毓点点头，凤二没什么要说的了，便道了声告退离开了。
    “南疆人。”沈素敏感的抓住了这个字眼。“南疆人最近在中原活跃的比较厉害啊。”从之前的拍卖会，甚至更早，到如今频繁出现的南疆人，都让她产生了一丝不安。南疆人擅用毒药，且喜欢养药人，专供他们试毒练手，行踪诡秘，出手歹毒。她印象最深的便是有个南疆毒医，因为与别人的几句口角，用了一滴便可致千人死亡的幽冥散，放进共用的井水里，屠了满村的人。所以她对南疆的印象一直不太好，虽说不能以偏概全，但是这事情给她的阴影太深了，一时半会儿改不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外游荡行医的这几年，她几次都有机会去南疆城内，她都没去。去也只是去南疆沼泽和密林里为了采药，那地方荒无人烟的，虽然凶险但与人比起来也不算什么了。
    “这个别说，我倒是知道点，南疆圣女如今重病在身，管不了南疆的众部落的狼子野心，有些人就打着南疆圣女该换了的口号寻找下一届的圣女，所以频频来到中原。”
    “可是，寻找圣女和掺和中原武林之事没有什么关联吧，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话是这么说没错。”陆毓压了一下案桌边一个装饰性的雕刻花纹。从侧面弹出一个小小的暗格，里面方方正正的放了几张纸，陆毓全都拿出来递给沈素：“南疆圣女很久以前就不大好了，时间在你初次进山庄之前，那时候我就预料可能对中原有所影响，如今看来果然不假。刚刚说的那两件事虽然没什么关联，但是若其中一个只是个幌子，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勾结武林中的势力，那就说的过去了。”
    沈素打开陆毓递给她的那些消息，一张一张的看过去，“从这上面看南疆的问题也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了，那南疆圣女就没察觉么，怎么连点防范都没有？”
    “估计还没到时候。要做也要将毒瘤一网打尽，留下任何一个都后患无穷。”停了一下又补充道：“如今我们也不宜动作过大，关于七星帮若这次消音案是此帮单独所为那边结了；若背后还有人指使，那么已经折了他一只手臂，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沈素点点头，虽然二者皆有可能，但是怎么都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一点，那黑衣人那么蠢又容易激动，完全不像能单独成事儿的人。
    时辰不早了，二人便留在了书房用膳，小小的圆桌刚好坐两个人。
    厨房的管事拎着两个食盒过来。打开红木的那个，恭敬道：“这是今晚的晚膳，主要是清淡开胃为主。”打开另一个比较小巧的黑木食盒，里面只放了一小蛊陶瓷罐，“这是按照您的吩咐给沈小姐补身子用的人参鸽子汤，从晌午就开始炖了，刚出锅。”
    陆毓让他把东西放下，将那小蛊鸽子汤放在沈素面前，“你的，要喝光。”
    沈素：“……”又来了。
    倒不是她喝不下，是觉得自己虽然掉了悬崖，在那地方生活了几天，但没有什么大伤，也没挨冻受饿的，没必要这样大补。可是陆毓不听劝，晌午已经喝了一蛊，此刻再来一蛊，她想她晚上可能真的会流鼻血。
    而陆毓则看着她喝完汤吃完里面的鸽子肉，还不放弃的给她盛了一小碗的粥，外加一碟小菜，“刚刚的鸽子汤是额外补身子的，这些才是晚膳。还有你那治胃病的药，如今时断时续的也不太好，我问过师叔了，说平日里放在汤里煮也有一样的效果，就是慢了点。你不是嫌苦吗，这样正好，只是以前每日喝药现在要改成每日喝汤了。”
    沈素：“……”她现在不想说话。
    陆毓看了陈默不语的沈素一眼，眼带笑意的低头开始吃饭。
    饭后沈素绕着院子消食，冬月纳闷的看了一眼：“小姐，你今天忙了一天，怎么到现在精神还这么好？”
    她一点都不好好不好！可是她现在撑得根本坐不住！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黑衣人之死—栽赃家伙（4）
    沈素在院子里走了许久，最后终于恨恨的说道：“以后我都在咱们自己的院子里吃饭了，吃饭的时候不要让陆毓进来。”
    “为什么啊？”冬月不解，这两个人不会又吵架了吧。
    “不为什么，这是规矩。记住了没有。”
    冬月懵懂的点了点头，反正先答应着，到时候让着两个人自己闹去吧，她是管不了。
    消化的差不多了，沈素才回去准备休息。冬月在外面的小隔间里守夜。一夜无梦。
    只是沈素早上醒来的时候才知道昨日有人夜里闯进来，似乎是想要救人，可惜暗室确实是进去了，可是没能找到正确进去的路，惨死在各种机关下面。
    沈素闻言只是咂舌的叹息了一番，并没有觉得这些人有多可怜，只是人全部都死了，若是有活着的没准还能问出些什么，正好她以前在药仙谷搜刮出来的那么多稀奇百怪的毒药都没有用过呢.本来想用在黑衣人的身上，可惜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稍微用点劲都能捏死他。
    “七星帮的人不是都被你给解决了吗？”
    “这不一定就是七星帮的人。”
    “可是如果不是那就是背后的人了，既然这样直接杀了那黑衣人岂不省事，为什么还费劲来救？”
    这也是陆毓今早接到消息后一直想不通的。他确实想到会有人过来，但是他因为沈素的事情有好几日无暇顾及这府内的情况的时候不见人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来了做得还是多此一举的事儿，甚至折损了不少人。
    一旁候着的凤二也在腹诽，这背后之人怕是个傻子吧，净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只是沈素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啪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声音大的吓了陆毓一跳，“做什么呢打自己？脑门都红了。”说着伸手给她揉了揉。
    沈素打开他伸过来的手，“我昨日有没有说过他体内的毒要发作了？”
    “有”陆毓附和她确定的点头。
    “这就是了，我昨天看到那黑衣人手腕上的一条黑线，便知道他中了什么毒。而且已经到了发作的边缘，如果这些人不是来救走他也不是来杀他而且来给他送解药的呢？”
    “这怎么可能。”凤二感觉不可置信，“这黑衣人不管怎么说下场都是一个死，何必废这么大的功夫对待一个将死之人。”
    而陆毓在沈素刚刚说完的时候就已经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便替替沈素跟凤二解释道：“想必这后面的人不知道沈素被救回来了，若是知道了恐怕肠子真该悔青了。都知道落黑衣人落在咱们手里无论如何都不能活着，
    为何偏偏来送解药呢，大概是想这人多活几天，至于多活这几天有什么用呢？自然是要等沈素回来，以她的脾性，这个人虽然罪恶，但是她一定会先解了他的毒，让他不至于那么快就死掉，然后问出我们想知道的话然后再处置。怕是没有解药昨儿晚着黑衣人就毒发身亡了。”
    沈素点头，她确实知道这个黑衣人毒发就在这两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还没来得及配解药。
    “可是已经有了解药啊，难道说他们那所谓的解药并不能完全解毒？”
    陆毓给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这种事情武林中还少吗，用药物来控制人在江湖上已经屡见不鲜。”
    凤二颔首，她虽没有经历过，但也不难想象。听说这种用来控制人的毒药极其残忍，毒发的时候症状千奇百怪但不外乎都是痛不欲生，让人根本无暇其他，只求一个痛快。
    有暗卫走到门外，“主子，有事禀报。”
    “进来说吧。”
    暗卫进门：“主子，那黑衣人今早突然就全招了，还写了罪状，这就是他写的。”说着递上手中的东西。
    纸上的墨迹将干未干，看样子刚写好就拿过来了。陆毓展开看了一眼便嗤笑一声将它仍在了案桌上，“他倒是打得好算盘，我会信？”
    沈素不明所以，拿起来看了一遍，罪状上详细写了自己是如何被陆衍培养起来的，又如何被他安排进七星，以及对关押老帮主，从陆衍那得到消音，并奉命暗中给各世家投毒的事情都供认不讳，话语逻辑清晰，有理有据。甚至连多年前陆毓在武林大会上杀了他爹娘而心怀怨恨才被陆衍蛊惑至此都写了，证明自己的动机，一切看似都合情合理，找不出一丝毛病。这东西一般人看了也就信了，可是沈素不是一般人，陆毓就更不是了。
    连凤二都有些惊讶：“陆衍，这不太像啊，这几年属下一直派人监视二房的动静，尤其是陆衍；拍卖会之后更是盯得紧了，完全没有看到有关于他和七星帮有什么关系。”凤二对暗卫的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连杨佳柔这根线都能查出来，一个小小的七星帮算个啥。
    所以大家都这么想，才有了陆毓刚才那一声嗤笑，“我以前还以为栽赃家伙这种事陆衍最喜欢做，如今轮到自己头上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滋味。就把这消息发放出去吧。”
    “可是这背后之人还是逍遥法外。”
    “已经闹了这么大的阵仗，武林急需要一个交代，他们才不管真想不真相，只要有足够的说服力，有个结果，让他们满腔愤恨有个发泄的出口，谁管得了那么多。现在有现成的送上来何乐而不为？陆衍绝不会坐以待毙背个黑锅，就让他们自己斗去吧，我们看戏就成。至于背后的人，我想他搞了这么多事情出来可不是为了永远躲在背后的，且看吧，早晚都会出来。”
    事到如今沈素知道也只能是这个结果，但是她就是不甘心，从陆毓中毒，到现在，她总有一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得感觉，这种被动的感觉很不好。太多的事情悬而未决，她总觉得喘不过气。
    陆毓何尝不是这样，但是有人设局，还是他必须往里跳的局，他别无选择。见沈素脸色不好，“别气恼了，跟你说一件事，我父母当年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当年真相
    沈素略带惊喜：“查清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就要去问问七星帮真正的帮主了。”
    陆毓带着沈素去找老帮主，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那黑衣人已经没用了，杀了吧，人头记得挂城门上，让有些人看看。”
    偏僻角落的一个小院，外面隐藏着很多暗卫，只是都隐在暗处，旁人看不到。中间的屋内躺着一个岁数不大但是人已经苍老的不像样子的灰袍老者，瘦骨如柴，衣服穿在身上就如同用一根竹竿支在里面，风稍微一吹就能吹走。
    老者咳嗽了几声，刚停下便听见门口传来开门的响声，动了动眼皮，看到门口逆着光进来的人，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气若游丝的低哑道：“陆兄，你来啦。”
    陆毓怔楞了一瞬，随即说道：“贺前辈，我叫陆毓。”
    老者喘了口气，眯了眯只睁得开一条缝的眼睛，“是少宸啊，我知道你来问什么，坐吧。”少宸是陆毓的字，极少有人知道，而眼前的人却极其自然的叫了出来。
    “既然您知道我要问什么，就长话短说别浪费时间了。我查到这里也不容易，我已经耽误了近十年的时间。”陆毓听见少宸二字毫无波澜，语气甚至称不上客气。
    老人艰难想要坐起身，沈素看不过伸手扶了一把，老人抬头笑着说了声：“多谢姑娘。”然后看向陆毓，“你应该知道白玉盟这个东西吧，当年刚出现的时候羡煞旁人，多少人想要得到这个东西。就算得不到破坏掉也是好的。那时候太多人虎视眈眈，你父母又太过耿直正派，你母亲的商行越做越大，你父亲继承了茗月山庄也在武林首屈一指，惹了太多人眼红。后来消音为祸武林，众人觉得这事一个机会，以商讨应对办法为名，将你父母困在了昆仑山下。那时候你父母已经察觉到不对，把你交给我，让我带你走。我劝不动他们，没办法只能带你先走，等我安安顿好你再返回去，他们就剩一口气，而且中了断魂散。临死前告诉我是不想让你活在仇恨和不断地复仇和杀戮中，所以你只知道他们中了断魂散，因为普通的江湖恩怨。”
    老者说了太多的话，似乎累极，倚在后面微微的喘着气。
    陆毓拿出一张纸，上面画了他曾在桌上画给冥一的图案，“这个图案又是什么？”他当年在查到过这个图案，最后指向的是一江湖门派。可是最近又见到了。
    老者凑近了仔细看了看，半晌也叹道：“你说这个啊，这是嗜血宫的火云图，当年宫主正闭关，听说你父母有难，强行出关，还是晚了一步，便走火入魔，屠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武林各世家就将此事嫁祸给了嗜血宫。你之所以没能查到，是我从中阻拦。我问你，这图案可是在手腕上看到的？”
    陆毓点头：“正是。”
    “嗜血宫独家秘诀火云诀，练此功法的人手腕上会出现一火色祥云式的图案。至于为什么，因为他们都中了你母亲的寒冰掌，只能练火云决来压制。不过正统的火云决当然是在嗜血宫，旁人怎么能轻易得到，练得不过是野路子罢了，所以所练之人通常青筋暴出，容易暴怒，甚至走火入魔。
    两个人都不自觉的想到了黑衣人。
    “也就是说现在手腕上有火云图的可能就是杀害我爹娘的凶手？”
    “可以这么说，但不能一概而论，也有嗜血宫的人专门练此功法，也有印记的，”老者顿了顿，“当年就是这么多了，你若想要报仇我也没办法阻拦你，只是别滥杀无辜。”
    叹了口气，似回忆似感叹：“如今这么多年过去，该走的人都走了，我也要走了，不知道还赶不赶得上，投胎的话还能不能到一处。”
    陆毓没有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仍旧什么都没说，起身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沈素冲着老者笑了笑，扶着他躺下，说道：“我去看看他，您好好休息。”
    临出门前，身后才传来说话声：“姑娘，你是个好的，多陪陪他，这孩子挺苦的。”
    沈素点头：“我知道。”推门而出。
    陆毓走得很快，沈素追上他的时候已经快到了主院，跟上他的步伐也不说话，就一步一步的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手攥的紧紧的，骨节已经因为用力而泛白。
    沈素不忍，轻轻握住他握成拳头的手，陆毓顿了一下没有挣开。直到走到院子里才停下脚步，沈素因为惯性直接撞在了他的身上。
    陆毓稍微侧身，声音不复以往的轻快平淡，“我从没有想过我父母是这样死的。我从小就以为父母受尽爱戴，被人敬仰，是不是很可笑，原来人心至此，像个笑话。”
    沈素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说道：“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当年我回万仙山，得知我娘亲是被她心里永远相信爱戴的人所逼死的时候大概和你是一样的，他们都该死，可是斯人已逝，杀再多的人都回不去了。事已至此，自怨自艾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既然已经查清，接下来该如何做才最终要不是吗？”
    陆毓不为所动，沈素又问道：“你心里是怎么想到，能告诉我吗？愤怒、悔恨、悲伤？你说句话呀。”
    陆毓低头看着沈素焦急的脸，“我......说什么？”
    沈素：“......就说你怎么想的？”
    “不知道。先把当年牵涉进来的人查出来再说。”
    虽然还是冷冰冰的模样，但是沈素却松了一口气，还能有想法，证明就没什么大事。
    看出了她的担心，陆毅将下巴放在沈素的头顶压了压，“别担心，其实我有心理准备。比我想象中的好很多。原以为我爹娘孤立无援，却不想还出乎意料。”
    “当年你也不小了，对于贺帮主没印象吗？”
    陆毓摇头，不说话。
    沈素只得道：“你爹娘的忌日是什么时候，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吧。”
    陆毓身体楞了一下，轻声道了句好，便安静的不再说话。
    院子里安静的只剩下风声，沈素头一次觉得如此心疼。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无题
    凤二什么都不会多问，解了命令便下去彻查，总之当年这些人，不用主子说，他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黑衣人的罪状已经交给白书然了，至于怎么处理就是他的事情了，想必既然陆毓能毫不在意的交给他，证明对这二房一脉也没多少感情，可是这事在他爹那里却被压了下来，意思是全推给七星帮就可以了，他和陆衍本就有着些见不得人的合作，藕断丝连牵扯不清，自然不想节外生枝。
    白书然听见属下这样汇报，没有感到意外，他早就料到了，恐怕陆衍得到的消音也是从白家流露出去的吧，百年医家，竟沦落到做这种蝇营狗苟之事。
    白书然将消息放了个风声出去，想来不过几日就能在大街小巷，茶馆酒肆听见人谈论这件事了，他现在宁愿跟着陆毓站队，也不想被白家的一群蠢货拖下水。
    既然上面不能整治，就制造点舆论压力吧，反正总会有人听见消息之后沉不住气的。
    金陵城内，陆府。
    这个陆府是陆家二房在中原的府邸，本是陆家的祖宅，但是被二房一家独占了，陆毓一家在临安，有茗月山庄和一大骗房宅，不屑于争，陆家三房则也在金陵，虽然住的也金贵富丽，但是和其他两房一比就没得看了。
    我现在说的这个陆府指的便是陆家二房。
    陆衍将手中的茶杯直接摔在面前跪着的黑衣人前面，咬牙切齿的恨道：“好你个陆毓，我不去招惹你你竟然上赶着送上门来，竟然阴我？”
    跪在下方为首的黑衣人，纠结了一下还是说道：“主上，属下觉得不像是陆毓所为。之前听说陆毓在南中城抓了一个黑衣人是七星帮的帮主，结果几日前他写的罪状就挂在了各个地方，是揭露您的。而陆毓只是帮着白家处理此事，黑衣人交上罪状后，便让人交给白书然了。所以属下以为还是赶紧找出这幕后之人至关紧要。”
    “七星帮？”陆衍的手顿了一下，不知为何，他隐约想到了一件事，这件事虽然过去很多年但是若是暴露后果不堪设想。最近他一直潜心研究功法，要不就是在闭关，力求将功力恢复到以前巅峰的状态甚至更高，外面的事情就让别人去盯着，只是没想到刚出关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先管不了别的事情，陆衍赶紧跟黑衣人交代：“你去给我跟着陆毓看着他，有任何动作都回来告诉我，快去。”
    黑衣人拱手应诺，准备离开，却被陆衍叫住，“他们可还在南中？”
    “已于昨日启程，看样子是准备回临安。”
    陆毓听闻没做声，只是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了。
    陆毓这次回临安，心情不错，因为白书然被他爹催了又催只得快马加鞭赶回去复命，而他没什么事情，游山玩水好不自在，买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布置的舒适，一路吭哧吭哧的走得比牛还慢。
    沈素好几次都想说，但是被陆毓一句，“这是我的马车我的人，我说的算，哦，你也是我的。”给堵了回去。识趣的闭嘴不提。
    这一路足足比正常用时慢了整整半个多月一行人才回到了临安。
    虽然一路有吃有喝，客栈也有安排妥当，但是到底是一路奔波，不如在家里舒服。沈素在听雨轩里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舒服轻便的衣服，天气已经逐渐温暖，衣服也没有那么繁重了。沈素觉得正好人都神清气爽的简直不会再好。
    想到南中城在李家村经历的那几天，沈素决定还是好好研究研究。毕竟答应了人家不能一走就变卦。
    当初她特意问了老村长，他们当年没有住进山里的时候的村址，临走前让暗卫去那里取了些水和土装起来随身带回了临安。
    只是检查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当日给李德诊脉是怕什么可以传给下一代的传染病，但是李德身体并没有任何异常。
    看着从老村长那里拿到的手札，沈素陷入了沉思。
    时间又过了几日，陆毓收到了一份名单，据暗卫说是七星帮的老帮主命他送来的。当初他们离开的时候，老帮主执意要留在南中，他自知时日不多，而且本就是南中人也算是叶落归根，陆毓没有强求，只是帮众叛变的叛变被杀的被杀，已经不复往日，便置了一处宅院，留了人照看，也算是仁至义尽。
    陆毓打开名单，里面详尽的写了当年参与此事的世家人员，连所站分量，波及成都都写的很详细。”
    “贺老帮主，在你小时候救了你，但是之后呢？把你送回了陆家然后独自面对那些龙潭虎穴？”一般人都知道这么小的孩子回去跟定讨不到好处，为何不留下来抚养成人再送回去？沈素不解。
    陆毓懒得去想，觉得如今这样就挺好，若是将他安然无恙的抚养大，这恩情就很难说清，而他最讨厌的就是欠别人人情。
    提笔将名单上已经早些年被他解决掉的世家人员划掉，堪堪留下四五家。
    拿起那张纸轻轻吹了吹，意味不明的“呵”了一声，声音极轻，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但若是仔细看便能看到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下隐藏着的狠戾。
    沈素坐在旁边自然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但是也没有出生阻止。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是有些人不同每个人的选择也不一样，所以不能一概而论。
    武林进来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各大武林世家纷纷请求白书然将陆衍这个毒瘤捉拿归案。当年消音掀起的腥风血雨他们中的很多长辈还历历在目，只是当初为首的几大世家据说查到了陆家长房一脉，联合鼓动其他势力好不容易灭了那对夫妇。如今陆家二房有传出了这件事，怎能让人不气愤。
    风风雨雨闹得满城皆知，话传进白熙秋的耳朵里的时候，他一时间有些怔忪，当年也是这样的情况，这样的讨伐，唯一不同的便是那一次是他一手促成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该当如何
    他有能力，有胆魄，更有着睥睨天下的野心，当初从父亲手里接过白家的时候就想着有朝一日带着白家称霸武林，这期间他认识了陆轻舟，大概是惺惺相惜成了朋友。但是多年以后，这个将陆家发扬光大甚至隐隐坐稳武林第一宝座的朋友已经成了自己完成内心霸业的拦路虎。他曾经纠结过，但最终利益占了上风。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一念之差为了不让几大世家瓜分陆家助长自己的势力，留下年幼的陆毓，如今不知道是对是错。
    “老爷，少主在外门求见。”门口响起的声音打断了白熙秋的思路。
    “让他进来吧。”
    须臾开门声响起，白书然走了进来。“父亲。”白书然站立在案前，拱手行了个礼。
    白熙秋嗯了一声，声音谈不上喜怒，“你这次办的不错，就是时间花的太久了；还有，外面这风言风语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传出去的，你有查过吗？”
    “孩儿不曾。”这本就是他散出去的，查啥啊。
    “为什么不查，任由着这个样子发展，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白熙秋已然带了点怒气。
    “不知，不过孩儿知道总要给众人一个交代，现在的流言对我们也没什么影响。”他不说，谁又知道是谁泄露出去的呢，到时候他再在暗中引导一下，这火还指不定会烧到哪里。
    白熙秋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讲道：“陆衍跟咱们白家多有来往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我身为武林盟主在这个时候任由流言满天飞像话吗，怎能不引人怀疑。”
    “可是这不是流言这就是真相啊。”白书然决定装傻，顿了顿又说道：“我们象征下的管一管不就得了，再说了若是插手别人以为咱们包庇凶手可就不好了，毕竟这次得罪的可是不少世家啊。父亲若是想管，做做样子即可。”白书然说的并无道理，白熙秋想了一下，才说道：“那这件事仍然交给你去办，无论如何我不希望白家卷入这场风波。”
    “父亲放心，孩儿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你刚回来，想必也累了。”白熙秋摆摆手，示意他：“下去休息休息吧。”
    “是，孩儿该退。”
    刚出门走了不远，一直隐在暗处的下属才现身，“少主，老爷怎么说？”
    “说？就那样呗。”白书然不以为然的屈指弹了弹盛开在眼前的花朵，“大概真是老了，越老越糊涂。对了，你查一查当年消音那场变故，我要详细情报。”
    “可是因为最近茗月山庄那边在查当年的事情？”
    白书然摇摇头，喃喃道：“消音、灭门、陆家。”言罢叹了口气，“我是怕当年之事跟陆毓他杜牧死去有关，而他最清楚不过的便是当年这事是他爹一手促成的。”
    这天啊，要变了，而他也已无力回天。
    想到这，自嘲的摇摇头，天道轮回该来的早晚要来。只是若真是有关系，那么他要不要跟陆毓先坦白？反正白家这些人他已经厌恶透了。
    身后的暗卫不知道白书然已经想了这么多，只当是主子对茗月山庄日常的关心，反正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了主子动不动就询问陆毓等人的情况。
    白书然的暗卫自然不差，虽然没有陆毓挖的那样深，但是几天下来也能查的七七八八，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真相的那一刻白书然还是忍不住心尖一颤。
    属下在下面见他面色很不好看，只得试探着问道：“少主，可是内容有误？”
    摆摆手，“你先下去吧，这事不要再查了。”
    暗卫虽然纳闷，但也只能答应，安静离开。
    出门正好碰见走过来的白家大小姐白书静，看见暗卫礼貌疏离的笑了笑，“我哥在吗？”
    暗卫行礼，“大小姐，少主在里面。”
    白书然和白书静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自然比跟白家其他兄弟姐妹要亲很多，也是见了白书然，白书静那番一直端着的世家贵女应有的仪态才放了下来，“哥，听说你回来了，我过来看看你，你这次......”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看着白书静脸上不自觉爬上的娇羞，白书然心里叹口气，自从四年前的武林大会上，她有幸见过陆毓一面，便丢了魂儿似的满心满眼全是他。若是以前，自己妹妹能和人中龙凤的陆毓在一区他自然高兴，如今却万般高兴不起来，只能委婉道：“我看到他了，但是他有心爱的人了。”
    “我听说了，我不求别的，只要......”
    “够了，且不说他不会效仿娥皇女英这般行事，就算他会，我也不会同意。”白书然内心烦躁，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白书静显然没料到她的亲哥哥会这样跟自己说话，当即眼圈就红了，“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说着便跑了出去，连仪态也顾不上了。
    白书然伸手想要叫她，但是顿了顿又收回了手，他知道他说话是重了些，但是若这些话能阻断他妹妹的念想，到也不算什么，顶多改日再好好哄一哄便是了。
    只是第二日就传来大小姐不见了的消息，白书然将消息压下来，自己去看，屋子内被打晕的小厮躺在地上，外衣已然被扒了下来。联想昨日的一番对话，暗叫一声坏了，连忙命人出去追查。
    到底是一格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不出半日便在城外寻到了，被白书然的人带了回来。
    见到白书然苦的梨花带雨好不凄惨，“哥，你就让我去找他吧，不然我真的会死的。我喜欢啦他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求求你了哥，让我去找他好不好。”
    白书然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挥退了一种侍卫丫鬟小厮，房间里就剩下兄妹两个人，“你看看你，成何体统。”
    见白书静低头啜泣着不说话，半晌才放软了语气说道：“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白书然这时候也知道说什么大道理都是没用的，想着不如就将真相告诉她，可是她妹妹从小娇生惯养，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无题
    白书静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为什么，我是白家嫡长女身份尊贵难熬配不上他吗，那那个毫无出神的药仙谷神医又有什么好。”白书静是在不理解为何以前还出言只吃过她的哥哥一夕之间为何改变了态度，语气带了些歇斯底里的不甘。知道她不见黄河不死心，白书然拿起桌上的那封信，“你自己看吧。”白书静不明所以的拿起来从头看到尾，跌坐在地上，魔怔般的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随即转头焦急的看着白书然，哭着喊道：“这不是真的对不对，哥哥，这是假的，你是不是查错了，是不是。你说话啊。”白书静晃着白书然的身子，边哭边叫道：“你说话啊。”白书然叹气，“我还能说什么，我查到的只是冰山一角，陆毓他可能知道的比我还多。”“那他这么多年没有对咱们家动手是不是已经放下来。”白书静还不死心的抱着一丝侥幸。白书然嗤笑，“你觉得可能吗？这么多年没有动手，有可能是因为没站稳、没查到这么深、没足够的证据，可以是任何理由，但绝不可能是因为已经放下了，你明白吗？”白书静哄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表情说不上是心如死灰的接受还是无法接受的难过，总之无论怎样，还是长痛不如短痛断了念想比较好，白书然深知这一点更不会拖泥带水含糊不清。命人将已经麻木的白书静送回静姝院，想着白家今后的命运，白书然久久不能回神。他是白家的嫡长子，集成保护这个偌大的家族是他身上无法抹去的担子，但是他不想走他父亲的老路，也不想落得个凄惨的下场，这个冷漠的家族里有他深恶痛绝恨不得去死的人，却也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他不想让这个家如何壮大却也不忍心他变得落魄被人践踏。轻轻敲了敲案桌，有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少主，有何吩咐？””把查到的这份东西递给茗月山庄一份；另外，找点机会让我父亲听到这些消息，低调行事让我爹一个人知道就行了，切记不要让他察觉到是从我们这传出去的。”暗卫领命离去，这两个人孰亲孰远一目了然，可他怎么感觉少主对自己的亲爹反而像是防贼一样呢，真是不解。陆毓接到白书然的暗卫给的情报，盯着看了半晌，似乎能盯出个窟窿来，半晌才放下。沈素自然也看到了，问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认罪？”陆毓摇摇头，这可不是什么所谓的认罪，这分明就是示好，摆明了已经知道他已经查出了这件事，乖乖的送上门来，到时候东窗事发有些事情也好开口，“有点意思。”陆毓淡淡的评价，仿佛只是对着一件物品在说，卖相还不错。他一直以为白家都是些白熙秋那种笑里藏刀的狐狸，想不到还有个明事理的，太过聪明了些都有点不像他老子了：“我想这信里的内容用不了多久白熙秋也该知道了。”“反正他早晚都会知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沈素不以为然。“不，我是说白书然告诉我们的同事，也告诉了他老子。”“诶？这是为什么，两边都告诉了他这是要做什么？是要把自己给摘出去？”“唔”陆毓顿了一下，“可以这么说，但是他毫无留恋的抛弃白家这基业到时让我挺意外的，要么就是深谙有舍才有得；要么就是真的不在乎。”“你觉得是哪一个？”“我怎么知道。”陆毓满不在乎，正好窗棂上扑棱扑棱地落下一个信鸽，陆毓杨手抱起来，将它腿上绑着的纸条抽出来，打开便笑了，“你看，果然如此。”沈素拿过来一看，果然是在白家的探子来信说白熙秋已经知道，正准备着手应对。沈素也痴笑一声，“他怎么应对，无论怎样现在也动不了你了。到是若他将这件事交给白书然处理就有意思了。”“不会的，白书然既然这样做了，就算让他出面他也会想办法拒绝。”沈素想了想，回了句：“诶，那倒是。”两人间一时无话，但是气氛却很和谐，现在他们几乎天天腻在一起，哪有那么多的话要说，一般没事的时候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偶尔间隙的时候抬头看一眼，温馨的场面被凤二碰见过几次简直辣眼睛。见陆毓将中原里面各世家势力分布图拿出来，沈素放下手中的书，“怎么？该想着准备要动手了吗？”陆毓失笑，“虽然你男人势力不容小觑，但是这种硬拼的方式还是很蠢的，绝对不是我会选择的办法。”沈素生气，“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很蠢了？”“我可没这么说。”陆毓辩解道，看着沈素立马沉下来的脸色，又干净补充道：“我哪敢。”这才挽回局面。沈素也不是真要较真的人，见陆毓这样说了也哼了一声将话题转移到正题上，“那你拿出这个图是要做什么？”“闲来无事看一看不行吗？”陆毓眼皮轻抬，勾起唇角漫不经心的说道。沈素：“......”你这样说话真不怕闪了舌头吗？陆毓倒是真像兴致来了展开看了一眼，真的就一眼，就是那种掏了半天才翻箱倒柜的在箱底找出来的东西，摊开来只看了一眼，噫，辣眼睛的那种一眼。然后沈素听着陆毓低声一个人自然自语，“我还想着别搞的太高调，唉，算了现在一看真是干脆一窝端了算了。”你当去套兔子呢，一窝端！陆毓见到了沈素一脸你以为你自己多能耐的嫌弃脸，觉得自己被自家媳妇儿看低了的心态蓦地就生了出来，疯了似的从一个小芽芽变成了一棵参天大树，陆庄主表示有些不开心。然后就抱着沈素亲了又亲，一边亲一边趁着喘息的机会在她柔软的耳边低沉着嗓音问道：“我厉不厉害，厉不厉害。嗯？”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风起
    沈素被吻得手软脚软，气喘吁吁，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隔了半天单个字蹦出一句略大难耐的：“嗯。”心里却止不住骂人，又发疯，你厉害你厉害，你都快上天了。只是这话跟没没机会说出来，因为稍作停息的一瞬间下一波攻势已经赶上来了。事后，沈素揉着被他掐的有些疼的腰，一面想着自己又哪里惹到他了让这个人狗上身一样把她里里外外亲了个遍；然后又抑制不住的想到这人这么强，以后岂不是要死在床上，意识到知己想了些什么的沈素赶紧拍了拍快要熟透了的脸蛋，理了理微微凌乱的衣衫，强装镇定的瞪了一旁一脸满足的陆毓一眼，气不过：“我走了。”说完准备离开。陆毓从后面拉住她的手，“你去哪？”“当然是回我的院子啊。”总不可能还继续跟你在同一个屋子里呆着，一旦再发疯呢，苦的还是她自己。陆毓也笑了一声，“又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还这么害羞。”沈素出了一个“滚”字完全不想说别的任何话，随手抓神身边的东西糊了他一脸，就气冲冲的出了门，根本没发现自己已经是同手同脚的德行了。陆毓在后面看着，轻笑出声。将她随手从旁边抽出用来打他的卷轴打开，是多年前他一笔一划想象着画出来的他，如今一看竟然出奇的一样，倒是巧了，会心一笑又小心的收起来。这厢两个人打情骂俏你侬我侬的好不温馨，那厢白熙秋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将书房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个遍，跟在白熙秋身边的老仆李福海，在他身边服侍了二十来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发这么的脾气，一时间也都愣住了，几次想要进去，都被里面冷冰冰的“出去。”给打住了。无奈，只得命人去找了少主，毕竟是父子关系，怎么着都好说话一些；可是没想到小厮会说话少主拒绝了，理由是既然发了这么大的火，证明并不是没有缘由的，众人不了解情况去了也是白去，没准还会起到反作用。末了还让小厮代=带话给李福海让他宽心，只是在气头上，估计过几天就好了。李福海半信半疑，只是根本没用几天，只是过了一宿，白熙秋已经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让人觉得他之前发的那么大的脾气都是错觉。而他冷静下来的第一时间，就叫人将白书然叫进了书房，并摒退了任何人，并下了命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靠近。白书然在白熙秋的书房里待了两个时辰之久，这期间白熙秋摔了两次杯子，一次书卷外加拍了无数次桌子，声音之大让站在院门口里守着不让任何人进来的李福海年过半百的身子抖了又抖，虽然他听不见老少两人说了些什么，但是就冲这声音也不可能是什么愉快的谈话吧。一时间就有些担心，他可是很喜欢少主的，而白家除了嫡系白书然这个长子外，还有两个庶出的少爷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虎视眈眈的心比天高，他可不想这偌大的家业落在不该肖想的人手里，唉，操心。过了很久白书然才出来，脸上看不出任何生气或者是谈话崩掉的迹象，如同来时一样微笑着跟李福海打了个招呼，然后施施然离开了。不明所以的李福海纳闷的望了望远去的白书然一眼，转身进了院子。白熙秋坐在书房中一动不动的看着一处出神，桌上干净，该有的书卷都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上，李福海弯着腰一本一本的捡起来，又规规矩矩的将它们放在本该存在的地方，然后立在一边安静的不出声。过了半晌，白熙秋才说话，声音尽显疲态的苍老：“你说，书然他到底在想什么，我是越来越搞不懂了。”李福海听见问话，赶紧说道：“老爷您有什么好担心的，少爷这么整齐，在同辈中也是佼佼者，您又何必跟他置气呢，到时候保不准父子失了心，您和少爷的关系不好，还不是叫别人看了笑话。”白熙秋又陷入了陈默，良久才慢慢说道：“唉，你不懂啊。”李福海也不知道老爷所说的他不懂是指的什么，可是他也不便多问，可是他心里清楚得很，这白家以后还是要仰仗着白书然才能走得长久，除此之外，交到谁手里都不行。白熙秋一直不说话，李福海就陈默的站在他身边，直到外面有人进来，说了声：“家主，有事禀报。”李福海才赶紧出门，见到外面站着的侍卫，“什么事。”身后屋内传出来声音：“让他进来吧。”李福海转身道了句：“是。”然后让开门，让那人进去。自己自觉的留在了外面。又是漫长的一段时间，只是这次里面很平静，李福海松了口气。上次也是接了个消息之后才大发脾气，这次看来不会那样了。屋内，白熙秋面沉如水，问道：“他们怎么说。”站在对面一身玄色劲装的男子拱手说道：“属下将主子的话都带到了，但是他们大致的意思都差不多，除了有些担心惶恐外，都选择听从您的想法。”白熙秋听到这里，似乎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语气也少了些冰冷放缓了许多，“既然这样，你便传信给他们，我希望这个月可以面对面谈一谈，而他们最好亲自到场。切记掩人耳目。”男人道了句属下明白，便继续出门办事去了。李福海看着男人离开，抬头看了眼日头知道是该到用膳的时辰了，边准备去叫人准备饭菜，可是却被白熙秋一声给叫了回去。白熙秋将一封已经写好了用特殊的蜡封了口的信交给他，“福海，我身边的人我最信任你，所以这封信要拜托你了，帮我交给城北铁匠铺里，切记不要被别人看到。”李福海上前接过信，赶紧说道：“老爷您放心，老奴一定帮您办到。”白熙秋笑了笑，“我相信你。”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暗涌
    李福海不敢怠慢，待傍晚街上的人都稀稀拉拉的几乎没有的时候才交代了一番说是出去看儿子出了门，没有人怀疑，因为每隔几日傍晚家主身边的这位老仆都会出去看一看他那身子骨有些不好养在外面的儿子。
    小厮没多想，便放了人。
    只是这一次李福海并没有去他儿子那里，而是背道而驰向城北走去。
    城北的铁匠铺很不起眼，不大的门面，黑漆漆的门窗，若不是缝隙里透露出一点火星，还以为是废弃不用的一间房。李福海推了推门，没推开，门在里面被拴住了，只好敲门。
    敲了半天，才听见里面咣当咣当连续几声响动，随即响起拖沓的脚步声，以及紧随其后的门栓被刺啦一声拉开的声音。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因为光线的原因，看不清里面的人长什么样，只是听声音感觉到粗哑低沉，那人问道：“有事？”态度冷漠梳理，完全不像是一个开门做生意的样子。
    李福海纳闷，但还是遵从主子的话，来回看了一眼路上两边，将袖中的信逃出来递过去，“这是我家主子给你的。”
    李福海怕他不知道，正准备补充一句同事白家的人。结果手中的信被那人拿过去，然后没等他再说一个字“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李福海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也不敢长时间逗留，便转身离开。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小半月，沈素和陆毓在山庄里安安稳稳的过了小半个月温馨舒坦的日子，结果就被凤二一个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封信上只是寥寥几字，却让陆毓看到了最想看的结果，他早就已经想到了这方面的问题，接到消息便立马命早就准备好的人跟了上去。
    冥卫统领六人此刻全在陆毓的书房里，对着暗卫得到的情报七嘴八舌的在叫闹，而随意坐在桌边的陆毓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说话，一直没有吭声。
    凤三是这里最沉不住气的，“主子，这些世家如今都即将聚集在临安，正好是一网打尽的时候，何不动手。”
    凤一没忍住又给了凤三一巴掌，“又乱嚷嚷，现在动手不就是明明白白告诉他们这就是我们动的手吗？”
    “反正无论什么时候动手他们都会最先怀疑我们啊。”
    凤一还想说什么，却被陆毓出声打断了，“凤三说的不无道理。”
    几人瞬间安静了，眼巴巴的看着陆毓，等着他说话。
    陆毓见到他们这样，“继续说啊，我只是说凤三说的有道理，并不是完全赞同他的看法，说说你们还有什么看法。”
    冥一顿了顿，“主子，属下赞同凤三的看法。反正现在除了敞开天窗说亮话大家该知道的不知道的都知道了，动手不动手也没什么区别反正最后都不可能关系有多好，还不如干一架来的爽快。”
    “就是就是。”凤三见有人支持他，连忙冲着凤一叫道：“听见没听见没，这些人当年那么对待主子的家人，不干一架怎么解心头之恨。”
    凤一扶着额头，无奈的半低着头不去看他。陆毓听见他的嚷嚷，“我从没有想着放过他们，但是我想说的是，我并不想在这期间动手。所以你们要沉住气。”
    众人连忙点头，就差举手指天发誓了。当日，沈素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嘲笑他：“你这样就像是操碎了心的老爹在大事来临之前嘱咐儿子们千万别添乱。”
    陆毓想了想，竟然无力反驳，顺着她的话说道：“不是我瞎操心，是他们真的可能给我添乱，尤其是凤三和冥二。放出去简直就是脱了缰的野马。”只是虽然这么说着，语气里并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
    沈素笑了两声，“哪有你这么形容人的。”
    “是因为太像了，他们俩要不是有其他人拉着、管着还指不定疯成什么样子。”
    沈素嗤笑，真是嘴上嫌弃可是身体却正直的很，“还不都是你惯得。”
    陆毓点头，“是是是，都是我惯得，不过他们都是我信得过的人，不是亲人胜过亲人。”
    沈素又想到了陆毓的身世，心疼的转头亲了他脸颊一口，看着陆毓有点呆的表情，随即又蹬鼻子上脸往上凑的架势，觉得自己可能也是疯了。
    在陆毓再次凑上来的时候，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你注意点行不行。”
    “明明是你先动嘴的。”陆毓语气里还有那么点委屈。
    沈素冷笑，你先动嘴的时候还少吗？只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总觉得动嘴这词听起来怪怪的，至于哪里怪她也搞不清楚。
    而另一边自从凤三和冥二都被从暗卫营里放出来，整个茗月山庄就变得鸡飞狗跳的好不热闹，今天这两个人比试比试，明天那两个人比试比试。比试就算了，比输了还不服气，拉着其他人评理，整个山庄笼罩在被凤三和冥二支配的恐惧中。
    当凤二冥一等人终于被放过得以松口气之后，战火就烧到了沈素这里，围着她的药房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最后沈素实在是受不了了直接给他们一人喂了一颗哑药终于得了片刻的清净。
    两个人哼哼唧唧的去找陆毓，摆划了半天终于让他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谁知道陆毓直接一笑，“你们找我怕是找错人了吧，因为我只能说她......做得好。”
    凤三&冥二：“......”这个没有爱的山庄。
    虽然这两个二货少年真的有时候让人恨不得摁在地上胖揍一顿，但是在大事上还是令人无比放心，用个比较恰当的形容词来说就是典型的扮猪吃老虎。
    在陆毓正忙着给武林来一次大换血的时候，西域也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说大呢，在西域内确实是起了不小的轰动；说小呢，这跟中原没啥大关系，要说有点关系，无非就是白家突然跟西域皇室还攀上点亲戚关系。
    可是你白家都这么厉害了，再厉害点也无所谓嘛，众人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谈一笑而过。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攒动
    且说江湖人将这事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谈不说，竟然还衍生出了好几个版本的话本子。这里面离谱的有之，靠谱的也有之，甚至有的竟然还真久猜的个八九不离十，一时间这些话本风靡一时，洛阳纸贵。
    当然了，这些话本一个不落的沈素都有。原本抱着打发时间的心态，结果还真有几个版本写的蛮有趣，让她生了几分兴趣，读到好玩的地方兴致来了还给陆毓念两段。
    当然了，这都是后话，而现在呢——
    话本中的当事人，正愁眉不展的坐在书房里，如同怨灵环身般的散发着无限的怨气。
    李福海理所应当的又听见了书房内霹雳乓啷的摔东西的声音，擦了擦额角冒出来的冷汗，心里默念了两声：“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转身准备进去收拾满室的残骸，却在转身的瞬间被屋内飞出的一方砚台砸中了脑门，光荣晕菜。
    白熙秋觉得自己最近真是流年不利，怎么什么事情都赶在了一起。老太君是西域公主这件事白家除了老太君和已逝的老爷子之外，只有他了。还有便是西域那帮人，但是他们怎么可能透露风声，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打脸吗。
    一时间觉得心累。
    白书然自然也听到了这风声，想到之前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爹的安排，这件事便主动请缨的揽了下来，省的他爹再有事没事突然交给一些他并不愿意的任务，闹心。
    白书然心满意足的揽了个不算难的任务，暗戳戳的出去了。
    白熙秋最近心情不算好，其他世家的人陆陆续续都到了，被安排在郊外的庄子内，最近只需要找个合理的借口，掩人耳目的出去跟他们见个面。
    而他最信任的李福海最近已经以照顾儿子为借口跟他告假去庄子内实现安排下去了。
    这一次，他一定要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若是不同意的他不介意亲自动手灭口，到时候轻松嫁祸给茗月山庄没有人会怀疑。
    三日后，郊外庄子。
    白熙秋和其他三家：钟、乔、盛三家时隔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再次聚首。
    已经少了些方面的风流不羁，多了些稳重老成，可是一说起方面的事情仍旧是战战兢兢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白熙秋心里不屑的一笑，但面上却截然相反，带着一丝老朋友多年不见的怀念和如今又聚首的欣喜，甚至还带了些时过境迁的感慨，演技简直好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一点，此刻屋内其余的三人再多吃二十年的盐估计也赶不上。
    众人落座，白熙秋略过众人，只是一瞬间，便收回目光笑道：“诸位仁兄，好久不见。”很常规的客套话。
    其他人面带微笑，拱手纷纷附和，场面一度非常和谐，至于肚子里怎么想的不得而知。
    一套虚伪的寒暄过去，你来我往明枪暗箭意诲不明的谈话终于逐渐步入正题。白熙秋叹口气，缓缓说道：“我也就不卖关子了，相比大家都知道我为何叫大家来次处了吧。”妥妥的肯定句。
    见其他人相继点头，白熙秋才继续说道：“你们中可能有人怪我当初留下了陆毓，如今成了心腹大患。可是当初的情况由不得我们赶尽杀绝，若是全都杀了，陆轻舟的势力势必要引来各路瓜分，武林将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而陆毓虽小却毕竟是陆轻舟的儿子，名正言顺，令其他人不好轻举妄动。所以……”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眼其余几人并没有特别的夸张表情，又说道：“如今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他说完之后，其他三人才七嘴八舌的附和：“没错，就是这样，您打算怎么办。”
    “现在对付陆毓也不大可能了啊？”
    “白盟主可有什么好的方法？”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这期间白熙秋一直没有说话。
    最后说话的是钟家，钟家以前也是和白家并驾齐驱在武林中的一匹黑马，发现速度快的令人咂舌，明明已经是个没落贵族，结果短短几年又水涨船高，只是再次复活的钟家变得极其低调了起来，反正秉持着能不掺和的我就不掺和，必须掺和的我就低调点掺和。
    你要不说钟家巴拉巴拉的，估计再过个十年八年，武林中新鲜血脉换了一批又一批，提起来可能会问：哟？钟家是啥？隐藏在村儿里的世外高人吗，呵呵。
    如今说话的便是现任的钟家家主钟尔。据说取自同音字忠言逆耳，还挺好听的，当然这个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竟然说了跟白熙秋所期待的完全不同的话：“当年本就是我们做的不对，当然事到如今也不可能和平解决了，不过我觉得我们至少要表明态度吧，比如道个歉什么的，毕竟斗起来绝对会两败俱伤。”
    屋内其他众人：“…………”
    大哥，你临出门前是把脑子拧下来留家里了吗？
    还道歉，你咋不来个负荆请罪呢。
    白熙秋忍着心里的不愉和不耐，梗着脖子解释道：“钟兄多年不问世事大概已经不知道，这陆毓已经不是当年的陆毓了，他不知道还好，如今知道了那么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钟尔张了张嘴，最终选择沉默。
    “我叫诸位前来，是因为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可是必须有各位的帮忙方可有胜算。这一把；赢了，高枕无忧；输了，后果不堪设想。但是，常言道，富贵险中求，不拼这么一把，以后都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不得不佩服，白熙秋蛊惑人心是一把好手，语气不急不缓，娓娓道来，甚至连利弊都分析好了，可是就让你觉得，脑中只剩下：“别磨唧，就是干”六个大字在里面来回循环重现。
    众人一想，哪里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与其坐以待毙提心吊胆的担心没准哪一天就被人搞死，倒不如提前做好准备站出来，将苗头扼杀在萌芽。
    道理谁都懂，就看有没有胆量做了。
    白熙秋不着急，挑眉坐在座上等回答。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邪功
    这场见面最后的最后，还是以白熙秋说的话为准，众人嘀嘀咕咕的谈了大半日，日头已经日落西山，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白熙秋才从半开的庄子门内出来，坐上马车渐渐远去。
    庄子内，其余三人还是坐在老地方，连动弹都没动弹，看上去就像是泄了气。最后终于有人忍不住，说了话，“你们说，这次白熙秋是什么意思。”说话的是钟耳，看向其他两个人问道。
    盛家的盛云帆和钟尔是八拜之交，平日里走得最近，关系也不是其他世家能比得上的，正好坐在他旁边，小声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刚刚那句话虽然有道理但是说出来就不妥了，你又不是不了解白熙秋那样的人，你这样说话无疑等于在他心里中了一根刺，最近注意点。”
    钟尔点点头，他又不傻，他就是气得慌，当初被逼着入了这局，如今想脱身比登天还难，而盛云帆同样叹口气，谁又不是呢。
    而对面一脸小人模样的乔镇严，笑嘻嘻的跟钟尔和盛云帆两个人说道：“二位作何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如今白熙秋坐拥武林盟主之位，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啊，你们真是太胆小了。”说完就看着这两位似乎油盐不进的两位，“乔某人就先告退了，二位早些歇息。”
    钟、盛二人看着乔镇严远去的身影。盛云帆哼了一声，“白家的走狗罢了。”
    钟尔没有反对，只是轻声说道：“往往是这种人，更难对付，看来我们得小心行事了。”盛云帆点头，两人也不再逗留，道别回了各自的院子。
    这边沈素和陆毓接到暗卫发回来的消息，正好被凤三看到，连忙叫道：“原来他们就在城外不远的庄子里，这一天够跑几个来回了，主子你真的不打算动手吗？”
    陆毓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成功的让他闭了嘴，却也出声解释道：“现在动手也只是解决了三个喽啰而已，没准还正和了白熙秋的心意，毕竟这种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不确定，想必他也快要动手了，只不过你要盯紧了我不希望有莫名其妙的火烧到茗月山庄的身上。”
    凤三眨了眨眼睛，领悟了这其中的意思，赶忙正色道：“主子放心，我早就派人盯得死死的。料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陆毓却毫不给面子的拆台，“你？我不太放心，我让凤二跟你一起。”
    凤三：“......”他总觉得自己已经变得越来越没地位了。
    而事实证明这并不是错觉。不情不愿的出去找凤二了。
    “你怎么把钟家和盛家给圈出来了？”沈素有些不解。
    陆毓轻笑，修长的手指点着刚刚划上去的笔迹，“这两家......是个变数。”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没准能带给我们点惊喜。”
    沈素将信将疑的暗中思忖了一下，还是没有想得太明白，遂无奈放弃。也没有想着直接问陆毓，反正到时候她自然就会知道了。
    陆毓看着她不说话，便转移了话题，提起了另外一件事，“你还记得当初咱们去南中走水路碰见的那个荒无人烟的小岛吗？”
    沈素点头，怎么可能给忘记，差点在那送了命。
    料她也不会忘记，陆毓接着说道：“我不是说要将按个岛建成茗月山庄的地下宫室么，如今已经建成了。你猜猜里面我放了什么。”
    金银珠宝他不屑，既然问了她定然是稀罕或者是不寻常的东西，联合他那日所说的话，沈素眼珠一转，“莫不是兵器吧。”
    陆毓发出一连串的笑声，胸腔颤动，沈素与他离得极近，甚至都能感觉坚实的胸膛上肌肉的颤抖，和胸腔里声音的共鸣，脸有点红。
    笑声停下，陆毓问：“你怎么猜出来的。”
    沈素原本想要规规矩矩的回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换成：“那是本姑娘聪明机智，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猜不出来吗？”
    陆毓听到这别致的回答也怔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也顺着她的话往下问道：“既然沈姑娘这么厉害，那就猜猜在下屯了这么多兵器要做什么？”
    沈素想也没想，随口说道：“总不能是要造反吧。”
    陆毓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平淡的反问：“若是呢？”
    沈素歪着脑袋，思忖了一下：“可是你造反没有理由啊，难道你和咱们皇帝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陆毓哭笑不得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一天到晚想什么哪，就算造反跟皇室有什么瓜葛。”
    沈素撇撇嘴：“是你说的，你一说造反我就想到了谋权篡位，一想到谋权篡位我就想到了你该不会是皇帝遗留在民间的某个儿子吧？”
    陆毓直接黑了脸，掐了下她的脸蛋，“以后少看点话本子，现在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沈素不乐意了：“怎么？你开始嫌弃我了？”
    “不敢。”陆毓低头，一副知错就改的模样，“你无论怎样我喜欢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嫌弃。”
    沈素被说的有点脸红，真是猝不及防的情话，她甘拜下风。
    金陵，陆府。
    此刻门外已经被重兵把守，不是朝廷的兵而且各个世家的私兵。
    朝廷允许某些世家可以有自己的兵，但百年世家养兵的数量也不能超过四百，很多人借着这个势头，将这些士兵训练成死士，简直可以顶的上一个小军队。
    如今几个世家的兵纷纷在此，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挂着黑底金字陆府匾额的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
    陆衍阴森森的坐在前厅里听着前面时不时传来的禀报，面沉如水。外面有人叫嚣着让陆轻棠交出陆衍，可以放陆家其余无辜的人一条性命。
    可是众人不知道的是，陆轻棠最近根本不在府上，而林洛早已经吓得不成样子了，在陆衍给她安排的院子里捻着佛珠。一声又一声的念着阿弥陀佛，只是形势不容乐观，而外面声势之浩大已经越来越引人注目。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团灭
    出去打听消息的贴身丫鬟绿荷回来说道：“夫人莫急，公子说他有办法应对，让您安心在这里等他，不用担心。”
    林洛哪能真正的放下心来，一时间将几日前匆匆就离开的陆轻棠给怪罪上了，自从前几个月那件事开始，两个人早就已经貌合神离渐渐离了心，很多事情他不跟她说，即使问了也含含糊糊的敷衍过去。
    如今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却连他去哪了都不知道，真是让人心寒。
    一时间心理五味杂陈。
    正当外面叫嚣的越来越厉害的时候，陆府一直紧闭着的朱红大门从里面轻轻的打开了。
    陆衍一身黑衣长袍挂在身上，脸上戴了一个银白色的面具，遮住了半张脸。
    略微上挑的双眼扫了一眼外面围着的重任，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来的正好。”
    为首的人没管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坐在马背上伸出手指指着他说道：“陆衍，你指使七星帮用消音为祸武林，残害众多世家弟子，其罪当诛，你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陆衍不为所动，站在台阶上，正好可以俯瞰下面所有人。
    对面的人还要说什么，只是突然见到陆衍身子动了动，地上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气流漩涡。先是地上轻便的东西被卷起，渐渐的越变越强，房屋上的瓦楞，门梁，路上的行人，门口的石狮子都被卷了起来，若不是下面的人都是武功上乘之人，早就被卷了进去。
    之前在门口嚷嚷着叫嚣的人大惊失色，不是据说陆衍已经内力全无了吗，那这霸道的有些邪门的功力是哪来的？
    只是已经容不得他多想，陆衍伸出手直接对准了旁边的一个死士，然后手抓紧，直接让那个死士从地上飞了起来然后砰的落地，已经血干而死，整个人像一具干尸，众人大惊，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之前为首的人已经退到众人中间，声音有些颤抖的几乎说不完整话：“你……你你到底是谁，你到底练了什么邪功，竟然吸食人的精血！”
    陆衍阴森森的笑了，说了自出门后的第一句话：“你还不笨嘛，可惜的是你们都活不过今天了。”
    说完，那阵诡谲的风突然加强，将所有的死士都卷了起来，片刻砰砰砰的落到地上，和最开始的那个人一样，都变成了干尸。而此刻，陆衍的整个人也都发生了变化，原本露在外面光滑白皙的半张脸和双手，都如同缠绕了藤蔓一样，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纹路，很细很小却密密麻麻的黑色，相当吓人。
    地上活着的除了始作俑者陆衍，就剩下刚开始气焰嚣张的男人，本来骑在马上的人如今趴在地上，衣服因为来回滚动变得皱皱巴巴，脸上也灰头土脸的好不狼狈，一个劲儿的呜咽叫喊：“我错了我错了。”看来是吓得不轻。
    陆衍一步一步踏着台阶走下来，抬脚踩在那人的脑袋压在地上，“怎么，这么快就投降了？刚刚不是说的挺厉害的吗。”
    那人脸贴在地上，被陆衍用脚踩着想说话根本说不出来，只能挣扎着身子，双手去抱着陆衍的腿，以求可以被放开。
    “我说过了，可惜你们都活不过今天，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摊上这么个差事，不过我会让你走的痛快些的。”说完单手的起落间，已经消失一条人命。
    原本用力抓着陆毓衣摆的双手渐渐无力，呜咽声也逐渐消失，身体变得僵硬。只是仍旧睁大了双眼，仿佛前一刻还在为活下去做着最大的努力。
    陆衍招了人出来：“收拾收拾都扔到乱葬岗，还有这门口修缮修缮，我讨厌乱七八糟的样子。”
    一直等候外门内的属下闻言赶紧一一分工办事，撤的干净利落。
    而前一刻下达命令的陆衍已经走出了老远，方向正是林洛所在的院子。
    取下面具，脱掉外面的黑袍，交给身后跟着的随从，陆衍的脸和手已经恢复如初。
    绿荷远远的看见陆衍过来，连忙跑回屋子里对正跪在后面小佛堂念佛的林洛说道：“夫人，我刚刚看到公子往这边来了。”
    正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念佛的林洛听见赶紧从蒲团上站起来，赶紧往门口走去，将要到门口正好碰见陆衍推门进来，看到陆衍完好的现在面前，林洛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擦了擦眼泪：“儿啊，外面哪些人……？”
    “放心吧娘，已经走了。”
    “真的吗？”林洛还是不太放心，生怕突然打起来，他们府上虽说有些卒兵，可是数量少，没有胜算的可能。
    陆衍扶着林洛在桌边坐下：“娘，他们不会再来了，都是误会一场，解释清楚了也就没什么事了，害您担心了。”
    林洛摇摇头，叹口气声音无比哀戚：“娘就剩你一个人了，你也看到了，你爹……他……最近越来越让人看不懂，如今连家都很少回，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窗外春夏交接，正是生机勃勃的好时节，可是她心却冷若寒冬。
    听林洛提起陆轻棠，陆毓的瞳孔缩了缩，脸色也暗沉了几分，只是没有被林洛察觉到，只是安慰道：“爹这些年来一直对您很好，肯定是有感情的，可能最近忙而有些事情又不方便说，所以可能忽略了您。”
    林洛摇摇头，不是多想，是她太在意了，所以很多东西不要说她敏感，而是轻易就察觉到不对劲，这和忙不忙并没有关系。
    可是她并不想拿这些事烦陆衍，便岔开了话题，“你最近都在忙什么，有些阵子没见着你了，也不知道多过来看看。”
    陆衍一副知错的模样，“最近确实太忙，今后不会了。”
    林洛终于笑了，“这哪能行，我只是想你不忙的时候尽量多过来看看，我呢也帮不上你，只能尽量不打扰你。”
    陆衍点头。这时候门外陆衍的随从轻声叫了声：“公子。”似乎有话要说。
    林洛也明白，便说道：“你有事，我就不留你了，去办事吧。”
    陆衍也不强留，轻声道：“娘，改天再来看你。”
    林洛点头，看着他离去。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乱七八糟
    陆衍出了院子，对身后的随从说道：“你去查查我爹最近去做了什么？”随从领命离去，剩下陆衍独自一人往回走，那件黑袍和面具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与自身后倾泻而下的阳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陆府门口发生的这件事情很快就引起了轩然大波，毕竟谁家平白无故的少了几百死士都挺肉疼的。可是肉疼归肉疼，这回谁也不敢贸然行动了，毕竟能以一己之力抵挡上千死士不是闹着玩的，一时间众人头疼不已。而武林中现在几乎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冤死鬼，并纷纷让白熙秋给个说法，白熙秋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没想到陆衍竟然练了什么歪门邪道的邪功，而陆轻棠此刻还在他的府上，一脸震惊的模样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听见下面的人说出来的情况，连忙拱手对着白熙秋行了个礼，“白兄，这不可能啊，我儿......我儿他怎么可能去练那劳什子的邪功，肯定是有人从中造谣生事。”白熙秋抬手，示意他冷静下来，“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你着急也没用。况且如果情况属实，你就算费再多心血，也不一定能救他，这一次得罪的世家太多了。”陆轻棠垂手叹气，陆衍到底有没有走歪路，他身为一个长辈却没有把握完全确定，甚至到此刻他才想起来虽然平日里住在一个大宅邸里，但是实际上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发生了什么事，过得怎么样，也根本没有关心过。一时间沉默不语，白熙秋大概也了解，叹口气：“我看你还是修书一封回去问问吧，你刚不是还说与家里关系搞得很僵么，这出了事你连问都不问一下，也不怪他们娘俩与你不亲近了。”家务事被人拿来说教，陆轻棠多少有些尴尬，但是人家说的并无道理，他真没有理由反对，遂叫来自己身边的随从，笑声嘱咐道：“你下去代我派人去问一下家里情况，就说我过几日便归，有什么事情赶紧回来告诉我。”一番嘱咐后，陆轻棠这才转头看向白熙秋，“白兄，之前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白熙秋略一思忖，“你应该知道当年那件事参与的世家只要还存在的目前都在临安吧，我原本想着可以大家一起商量着想一个解决办法，但是最近我发现他们中间可能想法和我并不一致。这就难办了。”陆轻棠也知道这件事比较难办，但是他也是没有办法了：“实不相瞒，这杨家的人前几月杳无踪迹后到现在也没找到，我怕节外生枝，若是被别人利用了岂不是功亏一篑。”白熙秋脸色微变，语气也沉重了不少：“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一是事发突然，二是我以为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很好找，可是到现在每条线都是假的，就好像有人把她藏起来了一样，我这才感觉到不对劲。”“愚蠢！”白熙秋狠狠的拍了下桌子，“这杨佳柔应该已经不是我们自己人了，找到她，杀掉。不要用自己的人，江湖上那么多杀手，多花点钱买个干净利索点的，去把这事办了。”陆轻棠还有些犹豫：“这杨家的传家之宝还没完全到手，若是把人杀了，以后恐怕就失了线索。”“两权相害取其轻，这道理你不懂吗，若是她为别人所用将以前的事情抖露出去，你我还能好好的坐在这？”“反正那些事情她又不知道，我一个字都没有跟她说过。”他偏向杨家的宝藏，他为此努力了多少年，眼看就到手了，不想因为一点事就放弃。“是，她不知道。”白熙秋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不知道这个当年精明如斯的人如今怎么就看不清形势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那个人他知道呢？她会不会告诉杨佳柔当年的真相？若是她知道了真相就算你找到了你能得到什么？”陆轻棠从没往这方面想过，主要是当年的事情处理的十分好，不该知道的人已经处理的干干净净，所以他压根没想到这事可能被别人知道，如今被人这样已提醒，醍醐灌顶般的喃喃道：“难道已经有人知道了？”白熙秋从嗓子里直接哼了一声，“你以为呢？不然我为何顶着这么大的风险叫他们过来？”
    陆轻棠没有想到，或者说想到了被他给刻意忽略了，这些年他一门心思想要得到杨家的秘宝清心咒以及众多宝藏，已经鲜少去关心其他人和事。
    白熙秋知道他的德行，厉了声色：“先把那事放一放，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晚个一时半会儿的也出不了什么岔子，解决完这件事之后有的是时间让你去办事。”
    陆轻棠点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办？”
    “为今之计最重要的还是先铲除异己，所以我准备找个机会把钟尔和盛云帆……”说到这里白熙秋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不言而喻。
    陆轻棠思忖了片刻，抬头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白熙秋让他上前凑近了点，附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半天，末了问道：“如何？”
    陆轻棠没有马上回答，而且自己想了想咂摸了一下才竖了大拇指：“此计甚妙。”
    说罢，两个人相视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
    陆轻棠告别白熙秋便刻一刻不留的赶回金陵，并命人去买最好的杀手，找到杨佳柔并杀之。为了保险起见，他额外提了个要求，要见到杨佳柔的项上人头为证，钱不是问题。并派了自己从没有动用过的一股势力，保证无论如何查不到自己的头上，这才放下心。
    临安与金陵相隔并不远，快马加鞭也就两三天的时间。
    然而回到陆府的陆轻棠还是轻而易举的发现了一丝变化，比如门口当年名家雕刻的两座石狮子，虽然外表不差但可以看得出如今立在门前的是新雕出来的，那石头还泛着白。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前奏
    门房里的小厮正好开门看见陆轻棠站在门外，以为自己眼花了，赶紧揉了揉眼睛确认真的是，赶紧跪下行礼：“老爷您回来了！之前您说是两天后才会来，这期间也没人来通知小的。”看见陆轻棠还站在那里，小厮赶紧跪着挪了挪：“老爷，您赶紧进来吧。”
    陆轻棠又瞥了一眼门口，才举步往里走，一边问道：“这门口修缮过？”
    小厮不敢扯谎，如实答道：“是的，前几天公子命人将门前重新修缮翻新了一番，昨日刚完工。”
    陆轻棠不置可否：“他在家吗？”
    “您说公子？”小厮回话，“在的，最近一直没有出去。”
    “起来吧。”陆轻棠对任然跪在地上的小厮说了句，然后大步往里面走去。
    原本是想着先直接去书房，但是走到院子里脚步一顿变了方向，往林洛的院子里走去。
    陆毓最近也很忙，沈素也表示理解，毕竟前几日开始头顶上不知道多少只信鸽飞进飞出了，扑棱扑棱的好不热闹。
    沈素一个人捣鼓药材倒也乐在其中，完全没有被冷落的意识。
    皇上不急太监急，沈素没有多想，可是别人就不一定了。
    茗月山庄有一处极其僻静的地方，如果不是对山庄布局相当了解的人，根本走不到这里，也发现不了这里有一处院子，虽然简陋的与这山庄的华丽完全不相符，但是这里住了人。
    前面说了，要对山庄布局极其了解的人才可以找得到。但是，还又另一种人，他也能找得到，这种情况有个俗称，叫瞎猫碰上死耗子。
    沈素便是这瞎猫。
    她真的只是太无聊了，在山庄里闲逛，而庄里里里外外的人都认识她，自然不会多加阻拦。所以她这种畅通无阻的特权，让她七拐八拐的莫名其妙找到了这么个地方。
    沈素站在院子外，瞅了两眼准备离去，这应该是多年前废弃的院子吧，沈素这样想到。只是刚转身，身后便传开了吱呀开门的声音。
    好奇心又让她把身子转了回去。
    门口站着一个白衣女子，沈素见了第一个反应不是这里竟然有人住，而且这个人也太素了，浑身上下无一丝点缀，头上连根簪子都没有，长长的头发就散落在身后，一身白衣可以看出样式还算华美，可是已经是老旧的款式了，布料也失去了光泽，但简洁干净。
    幸好此刻是白天，若是黑夜指不定多吓人，沈素这样想到。
    那女子显然没有料到这里会有人过来，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随即又若无其事的笑道：“姑娘为何在此，这里可不是一般人可以过来的。”
    沈素笑着摇头：“我只是逛着逛着偶然路过，这便走了。”说着便准备转身离开。
    “慢着”那女子在身后开口：“姑娘可是茗月山庄里的客人，可知任何人到了这里无论什么缘由、何等身份只有死路一条。”
    沈素停住脚步，转身回头看着已经坐在院子里的那女子，探究的看了一眼：“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也没兴趣知道，告辞。”
    沈素是不想继续纠缠，可是对方却不准备放过她。
    耳朵一动，有掌风袭来，沈素错开脚步躲开攻击。
    那女子见沈素轻松躲开，眼神一暗，原来不是等闲之辈，随即拿出更高的实力追了上去。
    沈素有些不耐烦，她今日出门并没有带任何武器，甚至平时习惯性别在裤腿用来割草药的匕首都没带。谁会想到在茗月山庄里会遇见这种事？
    只能赤手空拳上阵，那女子手中突然出现的白绫，力道很辣，招招夺人要害。
    身体打斗躲避间，还是被白绫碰到了，只是将隐在裙子褶皱间的玉佩给碰掉了，沈素皱眉。
    可是对面的女子在不经意间瞥到了掉在了地上的玉佩的时候，脸色大变，甚至变得有些扭曲，想要上前夺过玉佩却被沈素抢了先。
    “这玉佩你是哪来的，说！”
    沈素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喜欢那人一脸仿佛这东西应该是她自己的表情，皱眉道：“当然是别人送的。”
    “谁送给你的？”然后又自己喃喃低语：“我不信，不可能。绝对不会……”
    沈素听不清她后面嘀咕了什么，“是谁重要吗？”说着又将玉佩挂在了自己的腰上，还拽了拽，怕再不小心掉了。
    “你骗人！”那女子早已经失去了之前淡定从容，恶狠狠的叫着：“一定是你偷的，你这个小偷？”
    沈素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欲与她计较，准备离开。
    可是那个女人直接用白绫缠住了她的腰，来来回回缠了好几圈，甚至有越收越紧的趋势，沈素在心里暗骂真是流年不利，一边运用内力试图挣脱。
    似乎发现了沈素的企图，女子大喊一声：“我杀了你！”，可是还未等用力，便被突如其来的掌风给掀飞了很远，落在屋门口吐了一口血。
    而沈素的腰也得以北放开，不用看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腰上覆上了一双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大手，轻轻的按了按，听见沈素“嘶”的抽气声连忙问：“感觉怎么样，疼吗？”可是虽然问着，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要揉开，才不至于淤血。”
    沈素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只好眼神示意他道：“你不解释下吗，听说到这里的人只有死路一条，你准备怎么处置我。”语气实在说不上好。
    陆毓心里叫苦，媳妇儿好像生气了。
    转头看向门口被他一掌打飞的人，古井无波的神色与趴在地上柔柔弱弱的看着陆毓面露惊喜与激动的女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素挑眉，抬手就在陆毓身后拧了他一下，用了极大的力气，凤二在后面看着都觉得疼。
    陆毓忍着疼，“凤二。”
    站在两人身后的凤二赶紧回道：“属下在。”
    “告诉她，出手伤及庄主夫人该当何罪。”
    凤二：“杀了，喂狗。”他说的是当年老庄主为了夫人在山庄立得规矩，刚刚灵机一动突然想到，发现没准这规矩还能延续下去。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吃醋
    陆毓听见凤二这样说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意外，而是说道：“既然知道还不赶紧办。”
    凤二赶紧做了个手势招呼暗卫出来，“去抓人，按照刚才说的办。”
    白衣女子梨花带雨柔柔弱弱的倒在地上的模样让人一看就容易产生恻隐之心，但是这些人里并不包括暗卫。
    上去毫不犹豫的将人拽起来就往外走，这回女子终于从激动中回了神儿，挣扎了一番，叫道：“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暗卫本来就不会在意她的话，只是沈素却叫了停，“慢着。”暗卫这才停下，将人拽着转了个身子面相陆毓和沈素这边。
    “你想说什么？”
    这话是沈素问出来的，可是女子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双眼因为之前哭泣还湿漉漉的，此刻正脉脉含情的看着陆毓。
    沈素：“......”很生气。
    “公子，您还记得我吗，您明明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如今却为了一个外人要置我于死地；况且当初任何人到这里都是死路一条的话是您说的，涵儿动手有什么不对？”声音委屈可怜，和刚才恶狠狠的与沈素对峙的语气截然不同。
    沈素瞥了一眼陆毓，眼神不言而喻。
    陆毓觉得自己要是不说清楚，大概以后连沈素屋子的门都进不得，这可不行。
    正色道：“当初是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饶你一命，可是如今你竟然对对我最重要的人动手，无论你是谁都容不得。”随即对暗卫说道：“带下去。”
    女子似是不敢置信，嘴唇颤抖，张张合合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已经被雷厉风行的暗卫拖拽着走远了。
    “啧，救命恩人呐。”沈素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意味不明的道了句。
    陆毓暗暗叫苦，若不是跟在她身边的暗卫回来禀报，他早就把这里的人忘到脑后去了，根本不会想起来，结果现在东窗事发，一个解决不好可能就要影响他后半辈子的幸福，绝对马虎不得，赶紧解释道：“这个人以前是陆家那边送来的，后来机缘巧合的是她恰好替我挡了一剑。”眼看着沈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陆毓忙不迭的继续解释：“其实我一直怀疑这是有人自编自导的一出戏，所以过后就派人去查了查，发现果真如此。之所以没有处理是因为那时候情况比较严峻，然后大家都在互相演戏，我也就顺势而为，等这件事过去之后我就忘了。”
    沈素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吐了个“哦”字，转身往外走去。
    陆毓赶紧跟上，一边吩咐凤二：“这院子看着闹心，拆了拆了。”
    凤二在后面暗笑一声，“是。”一边腹诽又是他收尾一边叫了暗卫一起上去拆房子。
    这厢陆毓亦步亦趋的跟在沈素后面，该说的都说了，结果沈素仍然绷着一张脸，叫人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在听雨轩的小药房门前沈素停了下来，转身面对着陆毓，一字一句严肃道：“我要进去研究解药，陆庄主请回吧。”
    陆毓怎么可能乖乖回去，直接用手抓住门扉，卡在门中间让沈素根本没办法关门，“还在生气，我都解释过了，你放心在你之前我连女的的手都没碰过，那些送过来的女人我都让暗卫直接处理了。”
    “哦，碰都没碰过那怎么就救了你一命呢？”
    “她是跟着陆衍等人一起来的，当时正好碰上有刺客潜进来，所以阴差阳错被救了。其实根本就是多余的，当时我可以自救，表现出来的只是给别人看。”看着沈素的脸色似乎有所松动，赶紧说道：“卿卿你相信我，我除了你绝对没别人。”眼神真挚热切的几乎要将沈素看穿，就差举着三根手指指天发誓了。
    沈素看了他一眼，半晌才说道：“我没有生气。”
    陆毓一副一看你就在撒谎的模样，“你生气了，你每次生气的时候都不喜欢说话，对每个人都特别温和，但是唯独对我冷漠，把自己关起来找点事情做。我跟你说话你不会理我，但是我如果真的不跟你说话，你就会更气，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理我了。我说的对不对，所以没把你哄好前我是不会离开你半步的。”
    “......好吧，我之前是有些生气。”沈素如实承认，“我一直害怕其实在我还没有出现的以前你有过喜欢的人，或者说是在你心里特别的存在。我很自私，我喜欢你，所以我就希望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今天乍一看见那个人的时候很生气。”
    陆毓没想到这么个事情，还能让沈素真情流露，心里顿时美滋滋，但是面上不敢表现的太得意，安抚道：“真的，绝没有什么特殊的人、喜欢的人，没有任何别人，只有你。你就是我心里的白月光。”
    沈素：“......情话说到这么溜，练了挺久的吧。”
    陆毓眼睛一亮，“说的好吗，我是练了很久，为此我把你那些话本子都看了。你别说，确实管点用，你看你都脸红了。”
    沈素趁其不备踹了一脚过去，陆毓下意识的一躲，正好把门口给让出来，“嘭”地一声沈素直接就将门给关上了。
    陆毓反应过来上前拍门，发现已经在里面闩住了，淡笑一声：“怎么突然关门了，你不会是恼羞成怒了吧。”
    沈素：“让你失望了，并没有。”
    陆毓也不逼她，兔子逼急了还有咬人的时候呢，更何况现在刚哄好，“那你就准备待在里面了吗，我不打扰你，但是你得跟我说你什么时候出来吧。”
    “你最近几日不是很忙么，干嘛有时间来管我。”
    “快说，你不说我就硬闯了。”陆毓不给她周旋的余地。
    “两个时辰以后。”
    陆毓算了算，正好：“那我两个时辰过后来找你，你要是还躲着我可就来硬的了。”
    沈素不耐烦：“赶紧走吧。”
    陆毓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坐在里面的沈素听见脚步声远去，拍了拍有些发红的脸颊，让自己冷静下来。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看戏
    沈素不是那种纠结于一件事情就不放手的人，况且陆毓已经把事情解释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还附带了真情告白情话满篇，沈素自然也不会绷着脸生气。
    只是心里还是有点别扭，至于为什么，连她自己都想不清楚，更遑论别人。所以干脆不去想，专心去做自己的事情，之前那村子里的病还没有研究明白，正好借此来静静心。
    做起事情来就容易忘我的沈素，不知不觉就已经过了两个时辰，知道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并伴随着陆毓惯有的迷人声线：“卿卿，已经两个时辰了。”沈素才察觉时辰已经到了。
    走到门口开了门，“你倒是挺准时。”
    陆毓轻轻一笑也不反驳，反而问道：“忙完了没，今日我们出去逛一逛。”
    沈素对外面实在没有多少兴趣，“为什么要出去，有什么好逛的。”
    陆毓直接拉了她的手，“当然是因为有好玩的才带你去，走，领你去看戏。”
    沈素又想到了当初陆毓也说领她看戏，结果就是坐在明月楼里呆了大半日，虽说确实也蛮有意思的，但是原谅她对这种东西并没有什么兴趣。
    正琢磨着该怎么拒绝，陆毓已经看破了她的想法直接点破：“你放心这次是真的看戏，正儿八经的戏，保证你喜欢。”
    看在他话说的真诚，沈素也就随他去了。正准备叫上冬月跟着，却被陆毓直接拦住了，“这次只有咱们俩，要那些人跟着碍眼做什么？”
    所以最后，沈素跟陆毓两个人独自出了山庄。
    直到两个人在一处茶馆坐下，台子上拉起帘栊，一桌二椅真正的唱起了戏的时候，沈素才反应过来，他真的是带自己来看戏了。
    为了自己以后的清净，沈素顶着破坏别人一番好意的危险提醒他：“其实我想说，这种戏我更不喜欢看。”
    陆毓听她这么说，拍了拍她搭在椅子扶手的上手背，故作神秘地对她说：“现在说还为时过早，等下你就觉得有意思了。”
    沈素半信半疑的坐在楼上，趴在面向大堂的小窗棂上，隔着薄薄的一层纱开始看戏。
    唱的是经典的书生小姐，爱恨情仇家国恩怨纠纠缠缠，剪不断理还乱，沈素平日里看过不少这样的话本子，看戏到还是第一次。
    台上戏子低声喃喃，声音莺歌婉转，将一去离愁唱的肝肠寸断，台下原本还存在的窃窃私语声已经没有。沈素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趴在那，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似是若有所思。
    一幕戏终了，中间有短暂的停留。陆毓凑上去，在沈素耳边问道：“感觉如何，唱的怎么样。”
    “还不错。”沈素中肯的点点头，“我又不是行家可以说道一二，但是感觉还挺吸引人的。”
    陆毓带了点邀功的意味，“好好看，这个戏班子最近还有两场，平日里都是在京城里给皇亲国戚表演的。可遇不可求。”
    沈素挑眉，“你每天忙里忙外的，连这种事都知道？”
    “我每天往里忙外的所以才能知道，咱家的暗哨遍布各地，浸透各个行业，这天下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大到家国大事，小到柴米油盐，只有你想知道的，没有我不知道的。”
    沈素：“......”厉害了呢。
    陆毓又凑得近了些，循循善诱：“所以我这么玉树临风又有钱有势的人，你真不考虑先拴在身边，免得被人抢走了？”
    “正因为你玉树临风有钱有势所以我决定以后离你远一点。”
    “为什么？”陆毓脸色不愉。
    “因为我怕树大招风惹祸上身然后殃及池鱼，落不得好下场英年早逝。我惜命，所以为了活得久一点我决定远离祸害。”沈素面不改色。
    这时候台上下一幕戏已经开始了，保家卫国的书生与闺阁大小姐因为战乱即将分居两地，这一幕是他们分别的前一夜，相看泪眼无语凝噎。戏文里的词曲优美哀婉，吴侬细语浅吟低唱，凄凄哀哀。
    只是身边还有陆毓低声的说话声：“都说祸害遗千年，你跟着我一定能长命百岁。就算拼了我的命也定会保你百岁无忧。”
    沈素一直盯着台上，仿佛没有听见他说话。
    戏曲终了，众人仿佛还意犹未尽，过了半晌才吆喝着叫好，嚷嚷着让戏班子再来一段，沈素没说话只是很平静的转过头：“我们回去吧。”
    陆毓只是轻声道了句：“好”
    戏唱到最后，军阀割据，战乱频发，书生遭人陷害抑郁而终，临终前想要托书信给妻子却没有人帮忙，含恨而死。而远在千里外的大小姐，踏上千里寻夫的道路，最后得知他已经离开人世，遂落发尼姑庵，了此残生。
    这是一个很沉重的故事，和沈素平日里看得话本子大相径庭。话本里大多有个好的结局，况且很多东西语言本就描述的生涩。可是戏不一样，被人用感情演绎出来，变得丰富而且饱满，每一句话每一个场景都经过拿捏，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明明说着不喜欢的是她，最后久久不能回神的也是她。沈素看了陆毓一眼，轻声道了句：“谢谢。”
    “既然谢谢，不如就以身相许好了。”陆毓原本是抱着让她出来散散心的想法，可不希望气氛一直这样沉寂，“戏文只是戏文，当不得真的。”
    “我知道啊。”沈素故作轻松，“我只是在气以前看的那些话本子都太能骗人了。”
    “我觉得还好吧，毕竟那里面的情话写的就挺有用的。”陆毓琢磨着来了这么一句话。
    沈素直接给了他一肘子，决定回去就让冬月将那些话本子给处理掉，明明是她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最后偏偏便宜了陆毓，最可恨的是他用她的东西反过来调侃自己。
    生怕沈素沉浸在刚刚的悲剧中，陆毓心有戚戚焉的说道：“本来其余的两场我还预定了位置，如今看来还是别去了。”
    “去！为什么不去，都预定了怎么能放弃呢？”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日常
    “剩下的两场唱的也是这个戏，你还想再看两遍？”
    沈素摇头，“既然一样，再多看几遍就没意思了。”况且这个戏本这么虐，再看两次不就是在找虐吗。
    只是回去的路上，沈素略带不解的问道：“我们这就回去了吗？”
    陆毓反问：“不然呢？你想要逛街吗，你平日不是最讨厌这个了？”
    “我是不喜欢逛街。”沈素实话实说，“但是总觉得你今日怪怪的，虽然说这个戏班子很有名气，但是你也不像是会拉着我出来看的人，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沈素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对于他特地带自己出来看戏明摆着不相信。
    陆毓眼看着并不能搪塞过去，只能解释，一边在心里感叹沈素心细如发的敏感度，“好吧，这次出来确实是有事要做，一两句话也说不明白，回家再详细跟你说。”
    沈素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那赶紧回去吧。”
    书房里陆毓并没有开门见山的直接解释，而是抽出了一封信给她，“你看看这个。”
    沈素接过，上面详细写了陆衍那边最近发生的事情，以及陆轻棠的行踪，沈素一目十行的看完：“诶？陆轻棠怎有和白熙秋搞在一起了。”
    “他们两个混在一起很正常。”
    沈素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看向陆毓求解释。
    陆毓直接简洁明了的说道：“当年的事情他们两个是主谋，而陆轻棠一心想要得到杨家的清心咒，因为这个屠了杨家满门，只留下了杨佳柔一个人，然后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
    沈素当然知道了，当初和陆毓偷偷摸摸的坐在树上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怎么可能忘了。
    只是不知道原来这陆轻棠的套路这么深，自编自演了一出戏，一演就是这么多年。
    “那杨佳柔现在......？”
    “当然是为我们所用，你觉得一个人知道了真相后除了巨大的恨意还能有什么，所以这种人可以放心用，而且是能给敌人以沉痛的打击的那种。”
    “那她的人现在在哪？陆轻棠不可能放着这么重要的一个人不管。”
    “当然不会不管，你看这是什么。”陆毓勾出一个玉牌样式东西给她，“这是缥缈楼的一级追杀令，昨天有人来雇杀手找到杨佳柔并杀掉，要求还挺多。我一开始想着制造个假象躲过一劫，不过人家要求要见到项上人头。”
    “是谁派人来的，查清楚了吗？”
    “查了，但是很奇怪的便是，这个并查不到源头。指向不明，可是除了陆轻棠谁会这么做呢。就算有别人会这么做，我仍决定让他来背这个锅了，反正一来二去都是一丘之貉。”
    沈素：“……没问题，我觉得都不会有别人，他既然要做坏事肯定要以防被人查出来吧，自然用的是……怎么说呢，平时不轻易拿出来，关键时刻才用的到的那种。”
    陆毓笑了笑：“我懂，所以他这个锅背的不冤。”
    “只是你把这追杀令给压下了，若是他去找别人怎么办？”
    陆毓倒是不担心，无所谓地说道：“从来没有人能在我手底下找到人。茗月山庄下房产无数，而且还有很多地方是记在其他地方的。根本查不到。”
    “你弄了这么多地方，不会是和今日那什么涵儿一样养了些莫名其妙的女人吧。”
    “怎么可能！”陆毓赶紧反驳道：“我是那种人吗，再说了养个闲人不花钱啊，我现在全部身家都在你这里，我很穷。”
    “哦？是吗？那你之前别人送来的女人都去了哪里？”
    “安分点的被卖了，不安分的都杀了。所以一个女人都没有，你看这偌大的山庄，连丫鬟都没有几个，还全都是在你这里，像冬月一般大的。剩下的全是小厮仆役，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这样我突然更担心了。”沈素故作担心的说道。
    陆毓不明所以：“为什么？”
    “因为我怕你是个断袖啊。”沈素眨眨眼睛，狡黠的说道。
    陆毓伸手去抓她，却被早就心理有所准备的沈素躲开了。
    “看来我平时对你还是太有距离感了，竟然让你有了这种想法，我的错。”陆毓将沈素堵在书架与墙角逼仄的角落里，眼神闪烁，十足危险。
    沈素赶紧摇头，干笑着解释道：“我开玩笑的，你也知道我那些话本里有些避免不了沾了点这种话题。我突然就想到了，绝不是真的认为你也是，真的。”沈素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真诚无比，睁大眼睛看着陆毓，眼里明明白白写着：“看我的眼神，多么真诚”这句话。
    可是已经被捋了虎须的陆毓才不管这些，而且沈素不知道的是，她漂亮的双眼睁大了的时候，墨黑一般的瞳孔很大很亮，，亮晶晶的如同浸了光，根本让人把持不住。
    更别提陆毓这种了。
    直接将沈素一把拽过来就亲了上去。自从那次做过那种梦之后，还是第一次两个人距离这么近。
    沈素之于陆毓来说就如同会上瘾的毒药一样，一旦沾上便会上瘾，而且根本戒不掉。
    最后还是沈素实在喘不过气，用了吃奶的力气将他推开。不然指不定往哪里继续发展。
    “你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沈素气息还不稳，声音还有些弱。
    因为刚刚的亲吻，她的嘴唇还带着水光，红润饱满。陆毓抬手在上面摩挲了几下，哑着嗓子声音还带着些抑制不住的情欲：“忍不住了，咱们什么时候能成亲。”
    沈素推开他，从他放松了的胳膊下钻出去，“想得美。”
    陆毓认真的的点头：“我确实想得美，所以你什么时候让我梦想成真？”
    思忖了一下，建议道：“我年中旬的生辰，要不你就把这个当生辰礼物送给我吧，我肯定比收到任何礼物都开心。”
    沈素不说话，陆毓得寸进尺：“怎么样，我连礼物都帮你想好了，到时候都不用愁送什么了，不好吗？嗯？”
    “你猜啊？”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杀手
    陆毓摇头，“我才不猜，因为每次都猜不到。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起来我生辰是五月份，在你之前，我生辰礼物希望你收回这个想法，因为没有比收到这个礼物更让我开心的了。”沈素用了同样的套路回答了陆毓。让他一度内伤。
    “好吧。”最终还是他选择妥协，可是仍旧心有不甘，问道：“我能知道你为什么不答应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沈素思忖了一下，低声说道：“就是觉得太快了吧，还有现在事情这么多，也没心思想别的有的没的。”
    陆毓叹口气：“你不知道，我连你的嫁衣都准备好了。”
    沈素：“……”你准备好了，她就必须得答应吗？
    见沈素沉默不语，陆毓多少有些气馁，他都明里暗里提过很多次了。
    见他不太开心，沈素想了想，安慰道：“你看成亲需要很多准备吧，一时半会儿哪有心思去忙这个，看看过年的时候吧，那时候我师傅应该也回药仙谷了，大家可以商量商量。”
    陆毓眼睛一亮，虽然过年离他想要的日子隔得有点远，但是有个具体时间总比模棱两可的好，直接拍板：“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修书一封给他。还有，这中间的任何准备你都不需要做，我来就行。你就到时候清点清点聘礼嫁妆就行了。”
    沈素：“……”她只是客气客气而已啊。
    可是陆毓才不管她会怎么想，直接已经确定了年末一定要办成。
    沈素反对不成，只能随他去了。
    这厢两个人气氛融洽，温馨和谐；那厢陆府，陆轻棠的书房却低气压到极致，地上全是茶杯的碎瓷片，散落的到处都是。
    陆轻棠看着进来禀报的人，一字一句，似乎不敢置信问道：“你说缥缈楼没有接咱们买的追杀令？”
    “是的，属下买了自己追杀令，然后写了状子投进缥缈楼机关阁的机关里，结果第二日我去取代表成交的令牌的时候发现状子又被退了回来。江湖上都知道，状子被退回来，证明这任务缥缈楼拒接。”手下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缥缈楼自从出现，虽然有这种规矩，但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次实在不知道是为什么。”
    “难道必须他缥缈楼才能办成这事吗？其他的杀手你去看看，这江湖上这么多杀手组织，总有能办的到的，这缥缈楼我看也不过如此。”
    手下没办法，只好说道：“主子您有所不知，缥缈楼在江湖上的地位非常高，一般他退回来的状子，几乎没有其他杀手会接，虽然不排除个别的，但是都不是多么厉害的。”
    陆轻棠一时间没说话。气氛沉寂。
    过了半晌，陆轻棠才开口：“你先下去吧，我想想。”
    手下行礼退下。
    陆轻棠铺纸研磨，开始写信。他希望一次成功，绝不会冒险去用那些不靠谱没有保证的杀手，所以他想让白熙秋出手，动用白家的死士去办这件事。
    白家养了死士，这件事出来白熙秋只有他知道，是除了江湖著名的缥缈楼之外最适合做这件事的人选了。
    他将大致的情况说了一下，又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他想白熙秋应该不会拒绝。
    书信快马加鞭的送到了临安白府上，白熙秋只看了一眼，就遣了一小队死士过去。而后才让人去查缥缈楼拒绝了这个任务的原因。
    可是得到的原因很简单，给的回复是，在这个状子之前已经有人花了大价钱让他们拒绝这次任务，他们也已经接了，而为了避免前后矛盾，只能拒绝后来的刺杀任务，并表达了遗憾之情，毕竟谁也不想跟钱过不去。
    话说的滴水不漏，挑不出任何毛病，白熙秋不管信不信也只能接受，待他想要问是谁花了大价钱让他们拒绝，对方以要保护买主信息为由拒绝了。一番周旋下来，一个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
    而陆轻棠那边又来信说已经找到杨佳柔的藏身之处，正准备行动。
    他对这件事也很看重，一时间也不去管缥缈楼的种种了。
    殊不知，他们之所以能找到杨佳柔的位置，根本就是陆毓刻意为之。
    这一招引君入瓮，几乎可以让对方提心吊胆好久了。
    沈素原本还想着去看热闹，但是被陆毓以这时候山庄周围都是眼线的原因给打住了。如果这时候被有心人给发现了，再一联想很容易就前功尽弃。
    所以两个人就安心待在山庄里等消息，甚至为了掩人耳目，两个人这期间还上街逛了两次，简直可以说是费尽心思。
    而效果也是相当显著的，据在杨佳柔那边的暗卫和一直盯着白、陆两家的暗卫说道：“他们并没有把这件事跟茗月山庄联系起来，在陆毓的刻意引导下以为是江湖上其他门派做的。”
    陆毓十分满意，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他们在知道一直是他在主导的时候的表情了。一定很精彩。
    杨佳柔住的地无论是离金陵还是临安都很远，而且住的地是一个十分偏僻的边关城镇，虽然地方偏僻，但是民风很淳朴而且城镇里平日也热热闹闹的颇有市井生活气息。
    她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心静连带着平复了不少，也想了很多，包括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也包括他该怎么报复那个杀了她全家又一直欺骗着她的人。日复一日的想着，时间竟然也不算无聊。
    只是这日，那个派人将她救出来的人，突然派人来告诉她陆轻棠已经知道她已经知道了真相，正找人来准备杀了她以绝后患的时候，她竟然意外的平静，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他，想要问问他她还好好的活着他是否日日提心吊胆，夜夜噩梦不断，她的家人这些年有没有向他索命。
    只是来人也说了，要她配合他们瓮中捉鳖，她自然乐意之至，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然后就安静的等消息，准备即将到来的那一天。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行动
    白熙秋的死士按照得来的消息极其容易的找到了杨佳柔所在的地方，因为要求速战速决，所以在略微查探了一下便准备隔日动手。
    隔日正好是杨佳柔每隔几日就会出门的日子，无论是在路上动手还是在家里动手都方便。而她又是住在巷子尽头比较僻静的地方，离她最近的人家还相距百十多米，而且据探子回来说，她平日里也很少与周围人来往，倒时候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她是死是活。
    死士都觉得自己是大材小用了，毕竟杨佳柔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一个人独居又不与别人来往。
    杨佳柔如往常一样早上早早的就出了门。先去了秀坊将近几日做出来的样品交上去换了银钱，再去镇中的集市上买了些东西才回去。
    这期间她按照先前商量好的，特意走了大路，而不是为了抄近路走了僻静的小路。
    原本想在路上动手的死士只得放弃了。只能用第二种方式，在夜里动手。
    是夜，万籁俱寂。除了外面偶尔响动一两声的风声，以及猫叫的呜咽声，什么都没有。
    其中一个死士悄无声息的跳跃到房顶，掀起一块瓦往里看到正在床上熟睡的人，做了个手势给其他人，便合上瓦片去和其他人汇合了。
    而原本应该熟睡的杨佳柔此刻已经睁开了眼睛，仔细看就能看出来此时的人并不是真正的杨佳柔，而且暗卫易容假扮的。
    真正的杨佳柔正跟着其他的暗卫躲在暗处。
    一声极其细微的响动，掩映在外面风声下，根本听不清。
    是门内的门闩被人落下的声音。紧接着就是门被推开，没有一丝声响，仿佛只是被风吹开。
    很快就有人到了内室，看到床上凸起的身影，做了个手势举剑刺去。
    在剑即将碰到人的时候，“当”的一声脆响，一把短剑侧立直接挡住了那个死士凌厉的攻击。
    那人似乎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稍微愣了一瞬间，也就是这一瞬间，已经被从床上起来的暗卫一招毙命，只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哼。
    声音虽然轻微，但是已经足够引起他人的注意了。其余在外间的死士闻声赶来，就看到已经被人一招毙命的同伴，而床上早已没了人影。
    为首的黑衣死士狠狠地皱了皱眉头，低声喝道：“搜。”
    其余人赶紧分散开去四下搜索。有利箭破空的细微嗡鸣声，黑衣人耳朵一动，身体敏捷的转了个圈，堪堪躲过那只泛着冷光的短箭。
    “谁在那！”黑衣人已经提剑冲了上去，直接将本来立在中间的屏风斩断，而里面却空无一人。
    不敢怠慢，小心的一步一步往前走。隔壁是净室，与卧房用了帘子隔起来，如今门四敞大开的，帘子也一起一伏随风摆动。
    黑衣人猛然发力，直接刺进了帘子里，来来回回砍了几下，整张帘子已经面目全非，露出了里面的陈设和样貌，并没有人，有的只是一个假人。
    知道自己被耍了，黑衣人赶紧撤退，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围上来很多暗卫，他打了个暗号给其他人，等了半天却没有一点动静，便知道已经大势已去，中了别人的圈套。
    正准备服毒自杀，却被眼疾手快的暗卫上来出手，几招之内直接将他的下巴给卸了。
    黑衣人既有些愤怒又有些震惊，他是白熙秋亲自训练出来的死士，到哪都是以一顶百的高手，而这些暗卫，刚刚随便一个就在几招之内让他无力还手，令他感到了一丝惊慌。
    杨佳柔从后面走了出来，“我知道你是奉命来杀我的，所以我把这个交给你，谁派你来的你就交给谁。他看了便会明白，而你也完成了任务。”
    黑衣人转过脸没有接，因为被卸了下巴没有办法好好说话，只能用行动表示自己的反抗。
    杨佳柔见他这样也不强求，“那就等你主子亲自过来好了，我想我还是只得他亲自走一趟的。”
    凤三命人将黑衣人绑起来，外面解决掉的死士都处理掉，自己找了个地方猫着给陆毓写回信，抱怨了洋洋洒洒两页纸才写到重点。难为这孩子了。
    陆毓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习惯性的直接去看最后一页的最后两句话。其余的连个眼神都没给，不得不说真是对凤三了解的透彻。
    “你不是一开始就想着去看热闹吗？这会不想去也得去了。”陆毓凑到沈素身边，将信上那唯一有点用处的两句话指给她看。
    “不会不去的。我只是让杨佳柔想办法跟陆轻棠见一面，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倒是把计划提前了一点。”
    沈素正准备说话，却见陆毓伸出食指按住了她的嘴唇，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另一只手直接拿了桌面上一个小饰物弹了出去。
    随即想起了一声闷哼，以及人倒地的
    声音。听声音传来的方向竟然是在外间。沈素一直以为这屋子里没有人。
    两个人出来，就看到了被陆毓打到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小丫鬟。
    沈素：“……”
    正好冬月从门端着食盒外进来，看见地上的小丫鬟脸色直接就变了，“小姐，庄主，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上次诬陷我给庄主送手炉的那个丫头！”
    冬月说起来就觉得气氛，因为她，自己被小姐勒令留守在家！
    沈素有些诧异，那个人不是已经处理掉了吗，怎么又出来一个？
    上前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其中的秘密：“这个人脸上涂了药水，凑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药味，不是之前那个人。”
    陆毓直接招人进来，“关起来。”
    那易了容好不容混进来的女子，还没等凑近就被发现了，还有比这更令人倒霉的吗？她以前盯着茗月山庄的时候，曾见过她易容的这个小丫头一次，也只见过这么一个茗月山庄里的人。
    没想到这个小丫头也不是个好的，正好被她撞在了枪口，真是苦不堪言。
    可是她并不是来做什么坏事的，她真的是有事相求。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相见
    被拖下去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那女子便招了，据说是展家未过门的媳妇，因为展家除了她未婚夫外，都已经死了，所以家里希望解除婚事，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好不容易让家里勉强同意了，可是眼看着婚期将近，却找不到展郎的人了，遍寻无果，家里也更加不满。没办法，为了让婚期如期进行，她便偷偷跑出来找人了。
    听说前些日子他曾经来过茗月山庄这才出现在这里。
    “既然是有正经事相求，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说明理由进山庄，为何要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还有，这个丫鬟以前就被处理了，门房是怎么把你放进来的？”沈素问道。
    “门房确实不放我进来，我就说当时他看我的样子怎么不对劲，我就赶紧离开从后面溜进来的，那里人烟稀少，不过比较陡峭。”说着伸出满是伤口的双手，“往上爬的时候弄得，我说的都是真的，还请陆庄主替我找到展郎。”
    说完深深的磕了个头，半晌都没有起来。
    沈素扭头去看陆毓，意思是让他赶紧拿主意。
    陆毓其实心里很不乐意的，他茗月山庄又不是救苦救难的和尚庙，怎么有点啥事就过来呢。
    可是展家跟他还有点渊源，这个面子不能不给，遂说道：“他挺久之前和白家少主白书然一起来过一次，后来又一起离开，之后去了哪里我并没有关注，你可以去白家问一问。你若是去，我便令人备马车送你过去，也算是给展家一个交代。”
    那女子抬起头连连道谢。陆毓摆摆手直接让她下去了，准备第二日送她离开。
    待人已经离开，沈素才怼了他一肘子，“好好说话不行？你脸色臭的都快到天边儿了。”
    陆毓撇嘴，“她又不是你，我作何给她好脸色？若是我和颜悦色的让她自作多情，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臭不要脸。”沈素嗔了他一眼：“人家都有未婚夫了，还为了他千里寻夫，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自作多情的是你吧？”
    陆毓：“……”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第二日一早，那女子便来辞行，毫无留恋的走了。又惹来沈素一顿嘲笑。
    而随后，陆毓和沈素两人，以及凤二冥一，冥月冬月一起，启程去往安置杨佳柔的边关小镇。
    而时间恰好算计的正好，恰恰比已经在路上的陆轻棠早到了整整两天。
    两天后，陆轻棠到了这个地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到这里的，反正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颓废。
    他没有片刻停留，直接就去了杨佳柔住的宅院，可是吃了个闭门羹。
    沈素坐在院子里那棵茂盛的大树上，“诶，你说这两个人应该都巴不得对方死了才对，竟然还能心平气和的隔着门板进行对话？”
    “他们一个人恨极了对方，觉得现在让他死太便宜他了，所以留他一条命；另一个人呢恨不得立刻就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可奈何呢找不到时机。既然白熙秋的死士都没能杀死他，他带来的那些人还怎敢轻举妄动。”
    “你怎么知道那死士是白熙秋的？”沈素不解。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陆毓坐在沈素身后的树枝上，一条腿弯曲支在树上，另一条随意的荡在空中：“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沈素知道他没有说大话，但是并不想看见那张嘚瑟的脸，所以见陆轻棠从门口离开之后就准备从树上下去。
    结果陆毓直接拦腰抱着她从树上飞了下去。
    沈素：“……”动不动就动手是什么毛病。
    杨佳柔从屋里出来，正好看见两个人从天而降的落在她面前。有些艳羡也心生感慨，深知真挚的感情都来之不易，对这一对儿就关注的多了些。
    陆毓倒是大大方方的任人看，可是沈素脸皮薄，没几下就害羞了，所以这几天做什么都离他远远的，刻意保持距离。
    见着沈素又要躲，陆毓赶紧把人拉住了，转移话题：“对于陆轻棠这个人，你有什么看法。”
    果然，说起这件事，杨佳柔的注意力马上就转移到别处了，眉间也染了一丝仇恨，“以前识人不清，被蒙蔽了十多年，如今只恨不能除之而后快手刃敌人。他想要我杨家的清心咒，也得有那个命！”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耍心机？单打独斗？拼实力？你都比不过，你没有长远的打算，我们怎么合作。”
    “我贱命一条，只要能大仇得报，我全都听你的。”
    陆毓等的就是这句话，“那我就直说了，我以为你拿出清心咒，你放心我对这个没兴趣，我的目的是公之于众，顺便再引起点骚乱。”
    “这样能行吗？”杨佳柔有些怀疑。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最后结果一定令你我都满意。”
    杨佳柔略一思忖了一下，点头：“好，那我最近便吧清心咒默写给你，反正这个东西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
    陆毓轻轻一笑：“那么，合作愉快。”说完就拉着沈素施施然离开了。
    没过几天，江湖上就隐隐有消息渐渐传开了，说是当年被灭门的杨家还有幸存者，为了证明身份竟然带着杨家祖传的武功清心咒亮相于世人。
    众人都想一睹为快，看人是假，冲着神秘的清心咒而来是真。
    沈素也拉着陆毓假装去凑热闹，看着众人被陆毓玩弄于股掌之间，更加深了以后得罪谁都不能得罪陆毓的认知。
    除了杨家人没人见过清心咒，而如今杨家就剩下这么一个人，拿着所谓的清心咒，不知真假，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沈素曾经算了一下，很陆毓调侃，今年武林发生的事情，够这些人茶余饭后说一年了，那茶馆的说书先生估计近几年都不用愁没有新故事可以讲了。
    这边发生的事情自然传到了陆轻棠和白熙秋的耳朵里，而两个一直以来都亲如兄弟的关系也第一次因为这个出现了点裂缝。
    陆轻棠一心想要清心咒，既然已经出现在江湖上，就必须尽快拿到，他不希望落入他人之手。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隔阂
    相比于陆轻棠的激进，白熙秋就显得冷静许多，他不希望因为一件小事坏了大计，如今的杨佳柔就如同悬在脖子上的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下来，搞得他最近一直睡不好。
    况且听说派去杀人的死士一个都没有回来，加上最近的风声想必是没有完成任务，可见那杨佳柔的身边是有厉害的人在暗中相助的，这无疑使得以后的计划出现了一个不确定的因素，没有了完全的保证。
    白熙秋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直接要求陆轻棠一定要尽快讲这件事解决掉，可是陆轻棠已经对那所谓的清心咒产生了执念，根本听不进去白熙秋的劝说，只当他是为了解决掉他想解决的人而找的借口。
    两个人为此大吵了一架，以陆轻棠什么都听不进去，拒绝了白熙秋的建议作为结束。
    两个人意见不合，白熙秋也不敢再相信他了，很多原本交给陆轻棠那边办的事情，正着手准备拿回来。
    可是以前交给他办事的时候，也曾给过他许多好处，最重要的是势力，如今都要收回去，陆轻棠也不同意了。
    他现在就算一心扑在清心咒上面，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既然不听话，就让他再也掀不起风浪。
    两个人的关系一瞬间有跌入到谷底。
    陆毓乐见其成，他太了解陆轻棠对清心咒的执念了，他把清心咒的消息放出去为的就是打破白熙秋和陆轻棠的关系，这样一来再逐个击破比单独对付他们两人联手要容易的多。
    沈素完全没想到一本破书，竟然能产生这么大的反响，几乎大半个武林的人都为之蠢蠢欲动。
    直到陆毓给她解释了才明白，清心咒并不是什么狠厉的上乘武功，但是它厉害就厉害在有了它在修炼其他上乘武功的时候不但可以事半功倍，而且不会走火入魔。简直就相当于给自己加了个保护壳，这么好的东西，难怪那么多人想要。
    而陆轻棠练的那门武功，在十年前就已经停滞不前了，一直突破不了，所以他才如此在意这清心咒。
    沈素了然，“那你为何不需要？”
    “你可知世人修习武艺，除了勤奋刻苦外，还有一点也至关重要。”陆毓卖了个关子，问道。
    沈素摇头，“练武不就是靠的勤学苦练吗，不然怎么能有那么多以此出名的故事。”
    “还有天赋，师父教了三分，有些人只能领略三分，而有些人却能领略八分，这就是差别。”
    沈素内心翻了个白眼，“你的意思是说你的天赋好到不需要这个呗。”
    陆毓点头，夸奖她：“正解，并不是我自夸，而是从我小时候我师父教我武艺开始，我就没有出现过有什么突破不了过不去的。我师父他很久之前就归隐了，和你师父还是同门师兄弟。”
    这个她倒是知道，毕竟他一直都是喊莫尘师叔，就算是猜也该猜到了。
    情况开始按照陆毓预想的往下走，杨佳柔这几天也派人过来问过，接下来要怎么做，陆毓只回了她一个字：等。
    陆轻棠还在这里，与杨佳柔见了一面，不欢而散。结束后沈素叫他整个人都阴暗了不少，莫名的让人心惊。
    与此同时，陆衍这边也接到了探子的消息，里面不但有他爹最近的动向，连每天在忙什么都写的十分详细。
    嗤笑一声将那信放在烛火上烧掉，“看来我得找个机会去见一见白熙秋了。”
    身后长得尖嘴猴腮一脸尖酸像的男人闻言说道：“最近正是你练功的最佳时期，最好还是不要出去的好。”声音喑哑，如同耄耋老人。
    陆衍不以为然，“怕什么，我的功力现在已经登峰造极，就算是陆毓在我也不必怕他，此去多则三天，不碍事。”
    那男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而远在镇上的陆轻棠也绝对没想到自己被亲儿子和白熙秋联手摆了一道。陆衍接任陆家家主，而和白熙秋的合作继续，陆轻棠等于同时被两个人抛弃。甚至，他现在还不知道，正为了即将到手的心法沾沾自喜。
    陆衍派来的人在半路就被陆毓截杀，但是因为之前的传言让他们不得不防，若真是练了什么邪功，怕是不太好对付。
    陆毓为了安全起见，将沈素送到了缥缈楼里，这也是沈素第一次看见这座传说中江湖第一杀手组织，以机关精巧，气派辉煌的阁楼，上面高悬的匾额，龙飞凤舞的写了三个大字：缥缈楼。
    她一看便知道是陆毓写的，只不过是出自他的左手。
    缥缈楼里等级森严，装修的又肃穆，一般人进来可能还真有点发怵。
    可事实上却并不是这么回事，她刚到的第一天，就被各种人以不小心路过，刻意偶遇，以及假装过来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的等等各种理由被围观了无数次。
    沈素：“……”你们当杀手的，都这么闲的吗？
    可是这实在不能怪他们，缥缈楼自从存在以来，这么多年了她是第一个被主子安排进来的人，并亲自嘱咐要好好照顾并严加保护。这是比有一天缥缈楼被灭了更让人觉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凤三单腿坐在大树上，嘴里叼了一根不知道在哪里拽的草，一副鄙夷的样子，哼，这群没见过世面的人，他可是早就见识过小嫂子的真容了，而且他们还说过话，一起打过架呢。
    沈素这一天过得心好累，最后干脆将冥月和冬月推出去当门神，以及躲起来了。
    可是一到晚上，都静下来的时候，她反而更清醒了，一点睡意也没有，便披衣起身，在窗边无聊的欣赏月色。
    不自觉的就去想陆毓在做什么，他要对付陆衍会不会受伤？
    她向来是有自知之明的人，陆衍之前一个人瞬间杀死千名死士并不是闹着玩的，所以这次陆毓提出让她来缥缈楼她才没有拒绝。
    她不能帮得上什么忙，但最起码能做到不会让他分心。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陆轻棠之死 (1)
    陆轻棠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他突然发现很多事情他说的不算了，甚至想要动用什么人，拿出手牌手下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一次两次没什么，次数多了不可能不去想。派了他多年的亲信去查，结果人家直接告诉他现在陆家上上下下都是陆衍说的算，而他已经没有实权了。
    陆轻棠不相信，没有祭祖，没有授牌，也没有家主之印，怎么可能有人会听从他。
    结果还是跟随了他许多年的亲信不忍心，解释道：“是白盟主亲自任命的，武林盟主在某些情况下可以跃过一切程序，直接查收世家任命家主。”
    陆轻棠不敢置信，“这种权利不是在原来的家主名德有亏的时候才可用吗？”
    “是的。”亲信附和道：“所以白盟主随后就发了一道诏书，上面写了很多……您的话。”具体是什么话，亲信也没敢当面说出来，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而陆轻棠虽然已经不再是家主了，但仍然是他的主子，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把那些话拿上来说。
    陆轻棠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是这样，他和陆衍的关系并不算好，但他们毕竟是亲生父子，他也一直没有拿陆衍当外人，潜意识里对他有些信任，而陆家早晚都会让他接任，但绝不会是这时候，他正忙着用人之际，怎么能失去权力！
    听说陆衍这几日正准备来此，他准备跟他好好说说，而至于白熙秋发的诏书，他已经让人去给他想办法拿到一份，他倒要看看这个人是怎么写的！
    陆轻棠很快就拿到了那份诏书，可能刚发出去没多久，很多人还不知道。可是内容却让陆轻棠白了脸色，里面明白详细的写了当年他是如何计划这灭掉杨家，有留了一个活口假装将其救下等种种为了骗取清心咒的事迹。
    他不敢想象如果被众人知道了这件事他该怎么办，事到如今他才总算感到了一丝惊慌。
    而边关小镇消息相对来说确实有些滞塞，他不知道的是在遥远的临安，金陵，口诛笔伐要将他绳之以法的人大有人在，甚至已经越来越多。
    陆衍接到了陆轻棠写给他的书信，信里说想要跟他见一面，陆衍没有拒绝。
    在刚到的当天就去和陆轻棠见了面。
    陆轻棠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讲了半天，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将来这个家主就是你的，但是现在并不能给你，我们是亲生父子，为何要搞得像仇人一样。
    “这并不是我说的算的。”陆衍平淡的说道：“是白盟主找到我，盛情难却而已。”
    “是他跟你亲还是我跟你亲，我们才是有血缘关系的人，你怎么能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我并不觉得跟你有多亲，况且你也说了早晚都要易主，只是提前了而已有什么不好。您也可以提前颐养天年了。”
    陆轻棠拍了桌子：“放肆，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已经失了耐心，带了些谴责。
    只是只专注于自己的家主之位已经被夺走的陆轻棠并没有看到陆衍有些阴狠的表情。
    “我知道您只是为了近日传的沸沸扬扬的清心咒。不如到时候我帮您夺来算是补偿好了。”
    陆衍说的云淡风轻，仿佛根本没将这些事放在眼里。
    陆轻棠气的狠狠吸了口气，他一心想要清心咒是为了更好的地位，但前提是他仍然是陆家家主的情况。若不是，他得了清心咒也是个令人忌惮的存在，能不能活命还另说，他又不傻，更不愿意为别人做嫁衣。
    冷哼道：“你是翅膀硬了就六亲不认，这清心咒我不要也罢，但是这家主之位你不能当。白熙秋他造谣生事，而你又没祭祖没有家主印的，名不正言不顺，算不得数。”
    陆衍并不狡辩，而是似是而非的道了句句：“算不算数，命很快就能知道了。”说完不愿再待下去，起身离开了。
    这场谈话不欢而散，让陆轻棠发了很大的脾气，甚至还萌生了想要跟陆毓合作的念头，但是一想到当年的事和白熙秋之前透露的消息又打消了。
    直到此刻他还不知道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都是在陆毓的操控下，按照他预想的方向发展着。不怪他这几年一直碌碌无为没什么大进展，没脑子。
    陆衍从陆轻棠那里出来，马上就有暗卫上来：“主子，属下打听了，并没有清心咒的下落。”不敢去看陆衍的脸色，只能将头埋的很低等候发落。
    陆衍却难得的没有发脾气，而是说道：“继续盯着，清心咒要么我得到他，要么就毁了。”
    属下称诺，隐入巷子里不见了踪影。
    陆衍转身向反方向走去……
    陆轻棠失了势，最近一直过得惴惴不安，最可气的是，白熙秋那一道诏书竟然令所有人都信服了，最近已经有消息传到这边的镇上，而众人对他的讨打也已经愈演愈烈。他来这个小镇并没有掩人耳目，这里虽然偏远但是位居交通道，来来往往过路的人并不少，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递开来。
    陆轻棠知道自己待不下去了，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带了几个跟随了他几十年一直忠心于他的人连夜离开。
    只是这一路走的并不顺畅，第一夜就遇上了实力很强的杀手，拼死拼活的才逃出来，荒郊野外的，人手也所剩无几。
    生平第一次，陆轻棠感觉到如此凄凉。
    生了火堆，坐在旁边一夜没有合眼。怕那些杀手再来，更多的则是万般愁绪，困扰着他根本没有睡意。
    挑了挑火堆里的柴火，让火烧的更旺一些，然后便盯着火星子出神。
    临近天泛起了鱼肚白，想着杀手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出现了，竟然也有了点睡意。
    可是荒郊野外的并不安全，他并没有打算歇息，而且叫起了其他人，准备趁着天刚蒙蒙亮，抓紧时间赶路。
    离这不远的一处城镇，那里有个城主是他的故人，若是到了那里，便可以松口气，也有个落脚点。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陆轻棠之死 (2)
    之后一路疾行，陆轻棠终于在两日后到达了那座小城，城主是陆轻棠曾经的故人，过命之交。
    他将陆轻棠迎了进去，知道他如今流落在外无处可去，大方的说道：“陆兄，今后你就住在这里，把这里当做你自己的家就好。”
    陆轻棠也不客气，反正两个人的关系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便在这小城里先住了下来，顺便准备下一步的计划。
    他还是没有真正的放弃清心咒，可是他现在捉襟见肘没有能用得上的人，做什么事都放不开手脚，最重要的是，他没办法了解外面的情况，是不是昔日在他手下的，与他关系要好的都已经转投到陆衍那里。以前不知疾苦，如今终于尝到众叛亲离的滋味，确实苦不堪言。
    如今的城主方萧看出陆轻棠的处境，主动问道：“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小地方了？”
    “一言难尽，想必有些风声你也听见了，我也是被逼无奈，在你这里避避风头有；我来这里的事情你不要跟他人提起。”陆轻棠想了想还是嘱咐道，现在他还没有准备好，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位置，恐怕会不好办。
    “放心吧，我一个人都没透露。”方萧认真道：“只是你这样并不是长久之计，我这地方虽小但是若是仔细点也不难找到，你今后可有什么计划？”
    陆轻棠摇了摇头，“具体还没有想好，方兄还要麻烦你一件事。”
    “你说。”方萧直截了当的问道，“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就一定义不容辞。”
    陆轻棠轻叹一口气，“不瞒你说，现在外面想要趁此打压我的人不在少数，我过来的路上还遇见一波刺客，好在有惊无险。所以我希望你能派人出去打听打听，外面的情况如何了。尤其是注意一下陆衍最近的动作。”
    “陆衍？”方萧惊讶的反问了一句，“这不是你儿子吗，不过话说回来，你沦落到此，你家里人怎么样了？”
    陆轻棠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将水倒进身后不远的花丛里，“散了，我沦落到这个地步就是因为我亲生儿子，不然就算子安落魄我也不至于连家都不能回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毕竟是父子，有什么事说不开要闹到这种地步。”
    方萧不敢相信，可是陆轻棠现在这样又让他不得不相信。
    “我最近一直在外面，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那边陆衍已经顶替我坐上了家住之位，幸好之前在的地方离你这里不远，不然我压根走不到这里。因为多年前杨家那件事被白熙秋卖了，现在整个武林都恨不得将我抽筋剥骨，其实哪里有那么多正义之士，都是道貌岸然的小人为了那清心咒罢了。但是我现在还真没办法在这些事情里脱身。”
    信息量有些大，“这么多年，你都做了些什么，连和家人的关系都差到这种地步。”
    陆轻棠眼圈有些发红，手握成拳，松了又紧，“是我忽视了他们，但是我自诩没有做过什么出格、十恶不赦的事情，却不成想......”
    方萧见他情绪不怎么对劲，赶紧转移了话题，“好了好了，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悔也好恨也罢现在都没用，你也赶了几天的路了，先好好休息，接下来要怎么做也不急于这一两日。”
    陆轻棠虽然内心比较焦急，但是架不住方萧的劝说，只好回到事先安排好的院子住下，只是一夜无眠，盯着房顶睁眼到天明，不知在想什么。
    只是那一脸的倦容却怎么也挡不住了，第二日方萧过来的时候，吓了一跳，面前这个胡子拉碴，眼圈黑青的人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无论何时都注重形象，仪表堂堂的陆轻棠吗？赶紧问道：“可是环境不习惯，昨晚没睡好？”陆轻棠摆摆手，意思是并不是这样。
    方萧不解了，“那......你这幅样子，可是还为昨日所说的事情烦恼？”
    陆轻棠轻微点了点头，半晌也沙哑着嗓子说道：“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昨晚又来来回回的在脑子里不停的转，睡不着。”
    “可是我看你这气色是在差得很，有些病态，要不要叫个郎中给你看看？”
    陆轻棠拒绝，“只是最近太累了而已，不用麻烦了。”
    方萧明显不信，在转身的时候还是小声对下人嘱咐了几句，看着陆轻棠有些颓废佝偻的背影深深的皱了皱眉头。
    很快下人就带着郎中过来了，方萧带着他去找了陆轻棠，陆轻棠此时正躺在榻上似乎在休息。
    方萧唤了几声发现他并没有回应，赶紧上前发现他嘴唇发白，呼吸清浅。
    招来身后跟着的郎中，“快点诊脉，这是怎么回事。”
    郎中不敢怠慢，上前搭了脉认真的诊，半晌才面色有些凝重的放下了手，转身对着站在斜后方一直盯着的方萧拱手行礼道：“回城主，这个人似乎是中毒了，但是小的学艺不精，并不能判断是中了何种毒药，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毒药是致命的。”
    方萧皱眉，“你可能看出中毒有多少时日了？”
    郎中略一思忖，谨慎的开口：“多则七天，少则三五天了。”
    方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可有什么办法？”
    “小的真的不清楚这是什么毒药，所以只能略微开一些药，大致可以减缓一些，但都只是拖延时间罢了，若想好起来还是要把毒解了。”
    “开药吧，把药交给门口的小厮，你领了钱就可以下去了。”末了，又开口一字一句补充道：“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在外面听见任何风声，不然......”
    郎中赶紧保证：“您放心，今日之事我半个字都不会往外说，若有人问起就说是令夫人身子突然不舒服，毕竟小的之前便是给夫人诊脉的。”
    方萧点头挥手让那郎中下去了，转身发现陆轻棠已经在榻上醒了过来。“你醒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他摇摇头，“刚刚那人是谁？”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陆轻棠之死 (3)
    “看你脸色不好，正好郎中过来给内子诊脉，顺便让他帮你看看。”
    陆轻棠皱皱眉，从榻上起来，“我都说了没事了，你还药这么麻烦做什么。”抬头见方萧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楞了一下，调笑道：“怎么？不会真的查出点什么病了吧。”
    方萧抿了抿嘴唇，想了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郎中说你中了毒，致命。时间少说也有三五天了。”
    陆轻棠似乎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开始笑，然后大笑，笑着笑着就变成了低声的呜咽，整个蜷缩在榻上。
    方萧一直没有说话，等他平复下来，无论如何都需要好好谈谈
    陆轻棠很快就平静下来了，仿佛刚刚那个失控的人并不是他，知道方萧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便说道：“今天晚上咱们好好聚聚，喝几杯？”
    方萧顺着他的话点头，“正好几年前得了几坛好酒，一直留着没喝，趁此机会拿出来尝尝鲜。”
    陆轻棠大笑，“既然能被你说是好酒，那必然是不差的，我倒是有口福了。”
    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及刚才的话题，知道门外有小厮叫方萧，他才叮嘱道：“你好好休息吧，等下下人送来的药记得喝。”
    “知道了，赶紧去吧。”陆轻棠状似不奈的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直到方萧的身影消失不见，他上翘的嘴角才落下来。
    他之前没想到，但是刚刚起身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内力已经使不出来，浑身无力，刚刚只是在咬牙坚持罢了。
    他相信方萧就如同相信他自己，而且他听见了那郎中的话，这毒少说也中了三五天了，证明是来之前就中了毒，他身边的人？那些甘愿跟着他过来的都是些陪了他几十年的老人，没有害他的理由。况且如今他是他们最大的靠山了。
    一遍一遍捋过去，最后只剩下了一个人也是他最不愿意承认的人——陆衍。
    他与陆衍见面就是四天前那一次，除此之外他并未接触过别的任何人。由不得他不怀疑，可是被亲生儿子下毒毒死，他如今除了一丝愤怒更多的是觉得有些悲凉。
    他年轻的时候戎马一生，意气风发，也是个能让人赞不绝口的翩翩公子。可是他上有陆轻舟压着，身边还有个白熙秋，相比之前就逊色了太多。尤其是陆轻舟，因为是亲兄弟，所以总容易被人拿来比较，而无一例外的他总是比不上他的二弟。时间久了他就一心想要出人头地，想要压过陆轻舟的风头的想法越来越重，撺掇着分了家，练了狠厉的武功，不能行房事。最后终于在他的透露下，让白熙秋害了他们一家两口，可是他还是突破不了，所以又盯上了可以让练武事半功倍的清心咒，在白熙秋的配合下演了一出戏，一晃就过去了这么多年。
    如今什么想法都没有实现，没死在对手手里，却死在了自己儿子的手里，真是可笑。
    陆轻棠头枕在榻上，想着想着就累的睡了过去。
    临近傍晚陆轻棠便醒来了，还惦记着晚上要跟方萧聚一聚，便准备起身。
    刚转身便看到立在一旁的小厮，心理嘲笑自己已经没有警觉到如此地步，一边问道：“有事吗？”
    小厮将托盘上的药碗端起来，“这是给您熬的药，一直温着，城主说等您醒了便叫您喝了。”
    陆轻棠点头，端过来一口气喝掉，“你们城主他人在哪里？”
    “在前面小花园的凉亭处，您要过去找他吗？”
    陆轻棠点头，起身准备出去，见小厮放下东西准备跟着，便说道：“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不用跟着了。”
    这才退下。
    晚风习习，倒是令人舒服。陆轻棠慢腾腾的往前面的花园走，也不着急。
    以前从来没有用这么慢的速度走过路，如今却别有一番滋味。
    远远的方萧便看到了几乎是挪着走的陆轻棠，赶紧从凉亭出来迎上来：“怎么自己一个人过来了，下人呢？”
    “哎，”陆轻棠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是我不让他们跟着的，我如今这样，走路都只能慢腾腾的挪，一个人到自在些。”
    接下来的路程方萧一路陪着陆轻棠挪过去的，不过期间两个人说了很多旧事，倒是忘了走的慢这回事。
    只是到了凉亭的时候，方萧只是烧上的热水已经在炉子上咕嘟咕嘟的响着。
    沸水滚烫，直接入了海碗，清茶之香四溢。
    陆轻棠笑道：“不是叫人来喝酒的吗，怎么沏上茶了？”
    方萧神秘一笑，“这酒就要先喝茶才行，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来，尝尝。”
    陆轻棠端起来，嗅了嗅，轻抿了一口，赞道：“你沏茶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这么多年都没有变。”
    方萧也笑了：“家里也有人爱喝茶，所以这手艺还真废不了。”
    陆轻棠知道他说的是他的妻子，两个人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方萧从身后拿出一坛子酒，“现在我要开封了，你可要闻好了。”
    说着就将外面绑着的绳子解开，打开盖子。
    一股浓郁的酒香迎面扑来，单是闻着就已经觉得要醉了，陆轻棠挑眉，“好酒。”
    清醇的酒哗哗的倒入旁边已经准备好的大碗里，两人一人一碗，轻轻相碰：“干”
    陆轻棠轻声回了句：“干。”仰头一饮而尽，灼酒入喉，醇香绵远，后劲想必也不小。
    两个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说这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陆轻棠在絮叨，而方萧只是是不是得应和一声，接着便是两只碗相碰的清脆响声。
    一坛酒渐渐见了低，两个人也都有些醉了。陆轻棠趴在桌子上，脸色有些异于常人的潮红，轻轻嘟囔着一句话：“方兄，我其实很羡慕你。”
    方萧拍了他一下，凑到他跟前，醉醺醺道：“我知道要名没名，要利没利的小城主，守在这偏远地方，你有啥可羡慕的？”
    陆轻棠摇摇头，重复念着：“你不懂，你不懂。”后面醉的厉害了，也不知道嘟囔了什么。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陆轻棠之死 (4)
    两个人醉的厉害，最后还是方萧顶着一丝仅有的清明，将陆轻棠弄回屋里，自己也懒得动了，遂在外间直接睡下。
    第二日一早醒来，并没有酗酒之后头疼欲裂的感觉，这也是那酒的神奇之处，虽然后劲足，但是并不会上头。
    方萧起来去里间看了一眼还没有醒来的陆轻棠，见他呼吸平稳睡得很沉便没有打扰，让人去请了昨日的郎中又来诊了脉，开了新的药方这才离开。
    只是没想到陆轻棠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晚上才醒来。睁开眼睛开着外面已经夜幕低垂的天色，还有些恍惚，叫了正在外间候着的下人，“什么时辰了。”
    “已经戌时了。”外间的小厮恭敬的回答。
    陆轻棠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没想到自己会睡这么久，挣扎着起身，正好碰见下人端了药过来，“陆大人，请喝药吧。”
    陆轻棠端起药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喝了，“你们城主呢？”
    “在书房里，刚刚才离开，城主嘱咐了让您不要乱走动，多多休息，等下他便过来。”下人将方萧交代的话一一传达。
    陆轻棠靠在身后的软榻上，思绪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小厮见他这样安静的收拾好空了的药碗，安静地退了出去。陆轻棠半昏睡半清醒的等着的时候察觉到有人靠近，睁开眼才发现是方萧，而外面的天色已经由刚才的昏暗变得完全黑了，屋内早已经点了灯，估计是以为他在睡所以灯放的比较远，床榻这边还比较昏暗，陆轻棠坐起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有一会儿了，看你睡了一天，要吃点东西吗？”陆轻棠这才发现床头的小案桌上放了一个食盒，不想扫兴，随即点点头，“你这么一说还真感觉有点饿了。你吃过了吗，一起吃？”方萧点头，两个人也没挪地方，就这床头的小桌，把东西摆上便边聊边吃。
    陆轻棠其实没什么胃口，但还是慢腾腾的简单吃了几口。
    方萧其实已经用过晚膳了，看了陆轻棠慢腾腾的吃饭问道：“这边没有什么好的郎中，我已经托人去别的地方找大夫了，你还药在这里吗，如果实在金陵那边你这毒应该已经解了。”
    陆轻棠摇摇头，“我已经想过了，有人若想要害我不论我在哪里都害的了，你也不用找大夫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已经......快......不行了。”说道最后要喘口气歇一会儿才能说完。
    方萧却不想放弃，“前几日你还说要打算着下一步的计划，信誓旦旦的想要回去，如今就这样自暴自弃了，可不像你。”
    陆轻棠摇摇头，似乎累了，没有说话。他刚开始到这里的时候如何没有想着东山再起，甚至连清心咒都还有着必争的决心。可是自从昨日他知道自己中了毒，想到自己的儿子亲自下的毒，他突然就泄了气，什么都不想做了，想着就这样死去算了。
    只是在自己走之前，他还是想交代几句，“我带来的那几个人，都是忠于我的，我如果死了，你就把他们放了，有些人有亲人你就帮我给些盘缠回去，没有亲人的你就找个简单的营生，能混口饭吃。”
    方萧：“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派人去请的大夫马上就回来了，你这一副在交代后事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陆轻棠看了他一眼笑了，“我一直都没跟你说吧，我这毒是谁下的。”
    方萧似乎很诧异他竟然知道下毒之人，他知道他来的路上遇到过刺客，一直以为是在与刺客周旋的时候不小心中的毒，“是谁？”
    “陆衍啊。”陆轻棠很平静。而不平静的人现在变成了萧，“他......竟然...”随即又不太确定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再仔细想想真是确定是他吗？”
    陆轻棠点头，“所以我真的不想再折腾了。”两个人一时间相对无言，陆轻棠是感觉累了不想说话，方萧则是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
    陆衍接到消息说是陆轻棠在镇下边的一个小城被收留的时候，下面的人正好把市面上流传的清心咒交给他，可是他只看一眼便知道这是残缺的，墨迹很新，证明是最近写的，一定是书写的人故意漏掉了几章。
    可是不完全的武功就是个废品，他完全没有兴趣。
    倒是对陆轻棠那边的情况难得的起了询问的心情，“他什么情况。”
    “那毒已经发作，加上对付路上那批刺客动了内力，估计已经无力回天。”下面的人恭敬回道。
    “我听说那城主方萧，两人关系甚笃？”
    “是的，听说方萧正派人出来请大夫。”
    “是吗？”陆衍冷笑，“把那个大夫收买了，至于怎么做你应该知道。”
    属下赶紧行礼道：“主上放心，属下明白。”
    “嗯，下去办吧。”
    “是。”下面的人称诺，随后离开。
    不远处一条巷子内的院落，陆毓将杨佳柔叫出来，说道：“陆轻棠已经快死了，是被陆衍下了毒。以陆衍的性子，若是下毒绝不会让他有机会解开，所以恐怕已经无力回天了。”
    杨佳柔听完怔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陆毓说了些什么：“是真的吗？”
    陆毓颔首，“真的。”
    “真是没想到。”杨佳柔喃喃自语，“没想到他自诩聪明了一辈子最后被自己儿子给害死了。”说道最后语气满满的嘲讽。
    “之前我们说好了，最后陆轻棠交给你解决，如今出现这种事情倒是始料未及，所以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陆毓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毕竟之前两方合作，条件就是陆轻棠最后交给杨佳柔解决。
    杨佳柔摇头，“我们以前的合作不变。不瞒你说，我们之间虽然隔着仇恨，但是毕竟前面十几年都在一起，我了解他，他虽然多疑，但是对血缘至亲有着非一般的信任，这也是他当初不愿意让我生孩子的原因，怕到时候事情不好解决。”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对峙
    杨佳柔自嘲的笑了笑，“以前就纳闷为什么孩子也不给我一个，现在倒是想明白了，他不给我才是对的。”
    陆毓挑眉，他只是来确定一下这合作能否继续的，对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可没有兴趣，直接转移话题，“既然这样，我们的计划不变。不过少了个陆轻棠，又多了个陆衍，情况还是不乐观。”
    杨佳柔点头，“相比于我自己解决陆轻棠，让他被自己信任的亲人杀死倒是会更让他心里难受；对了他自己知道是陆衍给他下的毒吗？”
    “知道，陆衍大概就没打算瞒着他。”
    杨佳柔轻笑，“那就好，陆庄主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想必事情最近就能解决，我也该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找个落脚地了。”
    陆毓点头，让她回去了。
    既然杨佳柔已经决定放手，那陆衍收买了大夫这件事他也就不用从中插手了，省了不少麻烦。
    这种先把人救了再把他送给特定的人这种事做起来也是很费劲的。
    陆毓把跟着大夫的暗卫撤回来，“事情不用做了，等消息就好。”
    暗卫没有异议，回去待命。
    陆毓坐在桌案后面，开始看缥缈楼暗卫里传出来的沈素日常，包括这一整天从早上起床开始的一系列活动，越看越想念，恨不得现在人就在眼前。只是无奈情不允许，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信以慰相思之苦，顺便在心里骂着罪魁祸首陆衍。
    两天之后，暗卫传来了陆轻棠已经过世的消息。
    城内，方萧是亲眼看着陆轻棠咽气的，在那大夫诊治完毕之后，陆轻棠似乎情绪很激动，伸出手颤抖的指了指外，方萧以为他要说什么，凑近了却只听清了陆衍两个字，之后手便失了力般垂下，方萧将手凑到他鼻子下面，发现已经没了呼吸。
    方萧气极，命人将那大夫抓起来严加拷问，却被下人回来禀报说那大夫看情况不对，早就服毒自尽了。
    方萧知道自己这是被人摆了一道，又悔又恨。
    将尸体放在灵堂，准备七日后寻个风水宝地厚葬，可是短短七天却不得安生。
    首先是，武林中的很多人都听说了陆轻棠已经死了的消息，都准备一探究竟。他这个小地方也很快就被人查了个底朝天，每天都要应付一波接一波想要潜入城主府的人，方萧几天下来就憔悴的不成样子。
    其他人倒还好，只是陆毓的暗卫突然出现让他不得不重视了起来。
    并没有跟他废话，而且交出了陆毓亲笔写的一封信给他。
    方萧看了信，在书房里做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将陆轻棠的棺材交给过来的暗卫带走了。
    陆毓在信中说的没错，如今因为陆轻棠死了，越来越多的人往他这里来，而以他的实力根本保护不住他的遗体，甚至还可能累及家人自己府上其余无辜的人。而现在以陆衍的性格，他的尸首也根本不能送回陆家。
    方萧明白，而且他也知道如今交给陆毓是最好的选择，首先他们是叔侄的关系，就算两个人有恩怨，但是他相信陆毓的人格，也绝对不会对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他不屑。所以陆毓真是最好的选择。
    他只是莫名的为兄弟感到了一点悲哀。努力了大半辈子，被至亲害死异乡，死状凄惨，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
    棺材被陆毓带走的事情并没有刻意隐瞒，甚至还有点大张旗鼓的感觉。
    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却再也没有人敢贸然行动了，毕竟茗月山庄和那小小的城主府很不不是一个级别的。他们敢在城主府嚣张，但在陆毓这里就秒怂了。
    可是这些人里并不包括陆衍。
    因着陆轻棠一事，两个人倒是比预想中提前碰了面，当然这其中也有陆毓暗中推了一把，他可不想再磨蹭下去了。
    镇上一处酒楼，两个人相对而坐，气氛十分和谐。
    周围丝竹悦耳，笙歌邈邈
    表面上看去，就是兄弟两人许久不见互相寒暄的友好场面，只是心里在想什么别人就不得而知了。
    “听说，你把我爹的尸体接走了？”陆衍依旧带着他的银色面具，桌上满满一桌在陆毓到之前点的菜肴，可是却未动一口。
    “哦，原来你也听说了。我只是觉得大伯死的挺惨，而且临死连个亲人都没有，我这个做侄子的不能故作不知，略尽绵薄之力而已。倒是你，既然来了这里，他却不跟你在一块反而跑到下面一个小地方呆着，令人不解。”
    陆衍勾唇笑道：“那城主方萧是我爹的故人，两地里的远，他过去会故人我总不能拦着吧。”
    “这倒也是。”陆毓附和道：“听说是在去之前就中了毒，唉，到现在人命已经没了，这下毒之人却还没有抓到。这件事你有查过吗，如果抽不出空，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了。”陆衍冰冷地拒绝，“我的家务事就不劳表弟操心了。”
    “你也说我是表弟了，表弟帮表哥的忙怎么能说是操心呢，一家人应该的。”说完又补充道：“我听说外面有很多人把大伯中毒这脏水泼到了城主方萧身上？这个可不行，人家是无辜的，最后还帮了大伯这么多忙，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陆衍已经有些生气了，他确实有些将祸水引向方萧的想法，他和他爹的关系非常好，指不定已经知道了这毒就是他下的，原本想着借他人之手正好除掉他爹这个兄弟，少了个敌人，如今被陆毓这样点破，就难办了。
    只是还得撑着脸面，应道：“这是自然。”
    陆毓一副这我就放心了的模样：“大伯的棺材我已经找人近日便下葬到祖坟里，也省的来回折腾了。你若是想尽孝心，到时候可以跟着送葬队伍一起走。”
    陆衍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紧了紧，“我自有安排，到时候送葬队伍出发的时候还请表弟告知一声。”最后几个字声音有些重，给人感觉就是咬牙切齿。
    陆毓淡然微笑，“这是自然。”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圈套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东扯西扯有些事情明明心知肚明却不戳破。
    隐在暗处的凤二听见两个人的对话他一个粗人都觉得尴尬，还不如直接打一架来的舒服。
    这场对话并没有持续多久，以陆衍那边有人过来找而告终，陆毓良好的耳力还是听清了那侍卫在陆衍耳边说了什么。
    待从酒楼里出来的时候，招来凤二：“你去查查东方乌这个人，详查。”
    “是”凤二领命离开。
    这边陆衍刚回去，就问道：“他怎么来了。”
    “东方先生说看您许久都没有回去，所以亲自过来了。”
    陆衍颔首，挥手让那人下去，自己往内院走去。
    刚踏进门口，就看见站在院子里的东方乌，上前一步：“?先生怎么来了？”
    东方乌听见声音转身，“我估摸着也该到回去的时候了，却迟迟不见你人影，无奈只好亲自过来了。你可还记得最近正好要到每个月一次的不稳定期，我不在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陆衍轻笑，“先生别急，我这不是正打算写信给你吗，没想到您就来了。月中的时候还要靠着先生的帮忙，不过我记得您说这个只是前期才会有的症状，如今也几个月了过去了，这个症状什么时候能好？可有确切的时间？”
    东方乌神色不变，一本正经的回答：“等你练完这套功法，并能熟练掌握就差不多可以了。”
    陆衍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最好是这样。”
    东方乌背上不知为何就渗出了一层冷汗，但还是义正言辞的说道：“怎么，你这是不相信我？我有什么必要骗你，我们可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陆毓举步往里走，“当然，我自然信任东方先生，不过也希望东方先生不要辜负我的信任才是，不然我可不确定会做出什么事情。”
    意识到陆衍已经对他有所怀疑，东方乌厉色道，“从我们开始合作的那一天起，就不应该彼此质疑不是吗？”
    陆衍收回目光，“你紧张什么？我只是说说罢了，再说先生会背叛我吗？”还未等东方乌说话，陆衍就已经自问自答地说了：“当然是不会了，对吗？”
    东方乌冷汗连连，“这是自然。”
    最后陆衍以他一路赶过来辛苦了为由，让他先行区休息了，而他则离开这院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东方乌看着陆衍远去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自己选择和陆衍合作是好是坏，他总觉得这个人戾气太重了，虽然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跟陆衍一比还是相形见绌。而他也确实骗了陆衍，这个功法他还没有研究透，在陆衍身上是第一次试水，为了让自己的想法得到实践的机会，陆衍这种身体是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所以他不可能放过。
    三天后陆轻棠的尸体出丧，原本以为人不会很多的陆衍，见到夹道而来的众人，眉头狠狠的皱了皱，招来了随从，“怎么这么多人，怎么回事？”
    随从打听了一下，回道：“是从陆毓那边传出来，大家都知道今天老爷要出殡的事情，所以都过来了。”
    陆衍可不会认为这些人是过来吊唁的，估计说是看热闹的更容易令人相信。
    队伍的最前面，陆毓长身玉立，见陆衍从后面绷着脸过来，对他的脸色视而不见，笑道：“表哥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不过既然你已经来了，就没有我什么事了，这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说着让出了队首地方位置，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凤二站在了边上。
    周围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说陆毓做得周到了，反而陆衍一种绷着脸不耐烦的样子，让人感觉十分不好。而且周围一片的赞叹声，让他的心情就加糟糕，对着队伍说了句：“出发。”就往前走去，看都没看陆毓一眼。
    陆毓一点也没有生气，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带着凤二往回走。
    书房里，陆毓问凤二：“人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上次您让我查的那个人，果然有问题。是个南疆人，自己穷尽一生研究邪功，正好碰到陆衍这种半路失了内里的，想必是不容错过的实验对象，两个人不知道有什么交易，反正现在陆衍练的就是那个东方乌所研究的东西。不过据说还不是很稳定，最不稳定的时候就在这两天。”
    “安排下去，我希望他控制不住自己发狂的时候，尽可能的被更多的世家看到。”
    “没问题。”凤二最乐意做得就是这种事情，暗中借力，杀人于无形。
    陆毓曲指敲着桌子，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他倒是要看看陆衍这个人还能撑到什么时候。“听说那个东方乌随后跟着队伍出发，隐在后面以防万一？”
    “是的，属下听探子回报，说是那人比队伍晚出发半天，跟在后面。”
    “想办法绊住他，不用太刻意，只需要让他在关键时刻出现不了就够了。”
    陆毓嘱咐道。“属下明白。”想了想大概没有什么事情要安排的了，陆毓便挥手让凤二退下。
    只是凤二刚走到门口，便听见陆毓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对了，缥缈楼那边今天的消息还没到吗？催一下。”
    凤二虽然内心翻白眼，但是面上还是一板一眼的回答：“生姑娘听说陆衍已经离开这镇上了，决定回来。今日一早就离开了缥缈楼，所以并没有书信。”
    陆毓敲桌子的手指停了下来，“回来了？怎么不跟我说，而且她说要回来你们就让他回来，你们可知在缥缈楼里面就是相当于待在铜墙铁壁里面，只要出来就失去了那层保护，若是陆衍在那一路埋伏了什么人呢？你们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看着凤二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模样，心里更是来气，扬声道：“还不赶紧滚，去查人现在到哪了？”
    “是。”凤二拱手行礼，瞬间就已经没了踪影，比之前的速度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回来
    傍晚沈素进门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整个宅院的低气压。
    在院子门口碰见了凤二，见到沈素出现似乎还不可置信，“沈姑娘，你...你怎么回来了。”要知道他早上奉命出去查探姑娘的消息，并没有查到任何消息。差点被主子揍死。
    沈素一笑：“因为赶时间，和其他方面的考虑，所以选了另外一条路，虽然难走一点，但是正好符合我的选择。”她又不傻，现在选择一条平常的路，指不定会出现点什么事呢，所以还是隐蔽一点为好。
    “对了，陆毓呢？”回来有一会儿了，人还没见着。
    凤二抬手指了指身后的书房，用口型跟她说道：“生气了。”
    沈素：“......”好吧，生气的原因她大概也已经猜到了，一边在心里感叹陆毓这脾气，一边绕过凤二往里走。
    陆毓早就在里面听见了外面的说话声。知道沈素平安回来，一方面松了一口气，另一方面又气她自作主张。
    忍者想要说话的冲动，独自一个人坐在屋里生闷气。
    沈素推门进去的时候，就听见声音不算小的一记哼声，以及陆毓将头转向一边不去看她的动作。
    沈素走到他身边，“我回来了，你不欢迎吗？”
    见他也不说话，沈素只好说道：“看来是不想让我回来了，那我现在就回去好了。”说着就要往回走。
    却被陆毓直接从后面拉住了手，面色不愉，“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说过吗我不叫你回来的时候不要回来。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嗯？”
    沈素躲开他凑上来的头，“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我想你了。所以就回来了，不行吗？”说着还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陆毓还能怎么说，他每次都是输的那个。
    所以干脆抿紧了嘴唇不说话。沈素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别扭着，解释道：“我知道你担心我，所以我这次根本就是走了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一条路回来的，我肯定是在保证自己能安全的情况下才做的决定。”
    陆毓小声的嗯了一声。沈素笑道：“所以别生气了？”
    陆毓：“......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哄？”
    沈素：“......”您是多么内心强大才能用哄这个字来形容自己？
    可是看着陆毓不依不饶的架势，沈素口是心非：“没有啊，我觉得你你不是好哄，而是善解人意，只要我理由得当你也不会过于追究不是吗。当然，就算你很好哄，也只是对于我一个人来说，有什么不好的？”
    “咳”陆毓清了清嗓子：“我也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沈素心里暗笑，这个人。
    她终于还是回到他身边觉得安心，虽然缥缈楼里可能更安全更周密一点，但是这几天她哪天都没有睡好，真是奇了怪了。
    也不知道自己以前那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这厢两个人你侬我侬的甜甜蜜蜜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另一边的陆衍却并不好过。
    他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太稳定，马上就是月中，已经越来越难以控制。
    最令他恼火的便是下面的人回来禀报说联系不上东方乌，他尽力不让自己去多想，却又不得不多想。
    原本想着偷偷折回去，却不成想这一路上总是有人出来扰乱，其中不乏各大世家和江湖门派。
    让他心情一度暴躁，却只能隐而不发。
    月中这一天，一行人正好行至一座山里，早早地陆衍就叫队伍停了下来，这几日他一直派人寻找东方乌的下落，却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今日一早他就让队伍停了下来，并告诉大家休息一天。看着整个队伍安顿好，他就带着信得过的暗卫去了大山深处。顺便派了一小队人继续去寻找东方乌的下落。
    他发狂的模样若是被有心人看了去便是大麻烦。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便是，人算不如天算，大山深处早就埋伏了陆毓安排好的人。
    因为陆衍先行主动到了里面，所以动手时间比预想的早了许多。但是效果是一样的。
    陆衍果然没能控制住，当然没有东方乌他也控制不住。
    所以周围的所有人，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都被陆衍伤及到了。
    而他的手和脸，甚至脖子，都慢慢显出了密密麻麻细小的纹路，已经变成完全的黑色。看上去相当吓人。
    动静闹得很大，足足过了两个时辰才消停。
    恢复正常的陆衍坐在被他推到在地的大树上，知道这件事已经瞒不住了，“今天所有在这里的人，都杀了。我不希望在外面听见一丝关于我练功的风声。”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暗卫也不同程度的受了点伤，但是所幸已经经历过几次，有心理准备，提前躲开了。可是这一次主上好像比前几次发作的都厉害。
    暗卫们也不敢随意猜测，赶紧下去按照陆衍的吩咐办事。
    可是陆衍不知道的是，这件事不但让世人都知道了，甚至连他亲自找了白熙秋设计了自己亲爹的事情也被世人知道了。
    在武林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等到陆衍从山中闭塞之地出来听到风声，事情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气得他直接将手中的佩剑插入了身边的巨大岩石里。两人高的岩石被巨大的冲击力击的粉碎，下面跪着的一干暗卫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
    “下去查，我不信这种事刚发生，就被传的到处都是。”
    众暗卫赶紧称诺退下。
    留下陆衍一个人在原地，黑色的衣袍随风摆动飒飒作响，银色的面具泛着冷光，一派萧然的杀意。
    陆毓听到消息的时候直接就笑了，这只是个开始而已，所有欠了他父母的、欠了他的，他都要一一让他们还回来。
    沈素在缥缈楼的信息库，就是一个各种机巧的小机关建立起来的小阁楼里看到了很多密辛，甚至对陆毓的计划也有了个大致的想法。
    可以说她在缥缈楼待的这几天真的知道了解了不少东西，而缥缈楼的人根本不对她设防，只要不出大门，在里面的任何地方简直畅通无阻。估计是陆毓打过招呼的缘故。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决裂
    由于缥缈楼的高效率，沈素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小秘密，她现在觉得她整个人就是个可以移动的超级锦囊，值钱。
    看着沈素得意的小样子，陆毓心里明白也不拆穿，反正都是在他授意下知道的，偶尔能让她高兴高兴，他也觉得心情好。
    外面风声四起的当下，沈素觉得只要在陆毓身边就会莫名有一种风平浪静的安宁，仿佛所有的风浪都波及不到她。
    只是，“陆衍这边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他那武功邪门的很，肯定没有人愿意往上凑，顶多也就是动动嘴皮子了，赶紧并没有什么用。”
    陆毓言简意赅的表示道：“不，我并没有想着要对他怎么样，只是要把他孤立起来而已。”
    不甚理解他的做法的沈素，问道：“你孤立他有什么用？”
    “也不是用来做什么，你想虽说现在没有人敢凑上去，但是也没人敢跟他合作啊。”
    “可是不是还有白熙秋？他联合陆衍一起挤掉了陆轻棠，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状况吧。”陆毓挑眉。
    沈素看着他的表情，皱了皱眉，斟酌道：“难道这事儿白熙秋也不知道？”那可就有意思了。
    自己亲手放了一只狼是什么感觉，沈素突然就想看看白熙秋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陆毓拿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中把玩，是指交叉又错开，揉过来揉过去的玩的不亦乐乎。
    沈素抽回手，瞥了他一眼，“有瘾？”陆毓不依不饶的又将手给拽回来，一脸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样的理所当然的表情。
    沈素心里一个白眼，“啪”的一声，另一只手拍在了陆毓抓着她手的手背上，快速将手收了回来。
    与此同时白熙秋这边的日子并不好过，陆衍原本打算要掩人耳目的想法，在事情变成如今这样的时候已经抛却脑后。
    事情已经这样了，而且并没有人敢动他，反而让他行事更加大胆了起来。狠戾乖张的性子展露无遗。
    白熙秋深感后悔，以前觉得陆轻棠不服他总是一意孤行，两个人意见相悖，不好合作。后来罅隙越来越大，两个人也渐渐离了心。
    后来陆衍亲自找上门来要求合作，之前单独和陆衍有过接触，他想了想便答应了，反正跟谁合作都一样，只要达到他的目的就是好的。
    所以两人合计设计了一出戏，轻松将陆轻棠清出了局，而陆衍上位。当时他还为事情轻松办好而沾沾自喜。
    如今，他半点也笑不出来。他是万万没想到陆衍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了一个样子，练了歪门邪道不说，还大张旗鼓的与人为敌。
    他是武林盟主，自然是正道一方，若是被人知道了他曾与陆衍合作，少不得又要拿来做文章，虽然对他也许没有什么大影响，但是解决起来还是很麻烦。
    最重要的是，他总觉得陆毓在这里面并没有袖手旁观，而且袖手旁观也不是他的风格。可是探子一波一波的出去，就是查不到陆毓有插手的痕迹，让他心里憋着一口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而白书然已经处理完事情，却没有着急回家，毕竟他现在已经明显站了队，可是又不好与他爹闹得太僵，反而不方便行事。所以干脆就拖了几日，准备等风头过去在回白家。
    白熙秋正想着怎么甩锅，对于陆衍已经与一众武林背道而驰的行径，他绝对不允许这脏水泼到自己身上，而且今日关于他和陆衍合伙将陆轻棠害死的消息不知道为何不胫而走，愈演愈烈。气得他好几天都没吃得下东西。可是他又不能否认，若是否认两个人没有合作，那么可能就得罪了陆衍这个小人，不是明智之举，可是若是不否认，那就坐实了这个罪名，况且他与陆衍合作的时候真的是不知道陆衍已经走上邪路，可是他也不能否认，因为就等于变相承认他真的与陆衍合作了。真是苦不堪言。
    而最令他生气的便是，已经到了这种时候，陆衍还来信说让他派人去找什么东方乌先生。白熙秋气的将那张信纸一掌拍成了粉末，渣都不剩。直接对送信来的暗卫嚷道：“没有人手，让他自己找。”语气相当臭的将人打发了。
    一直知道主子做事动向的心腹李福海说道：“主子，现在咱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您将陆衍的暗卫骂回去，想必陆衍肯定以为您不打算与他合作了，肯定不会让您这么容易就脱身，保不准会将脏水泼到咱们身上，所以要尽快先下手为强。虽然现在武林中大家都暗中观察不为所动，但是市井中的舆论也不容小觑，所以要抓紧时间，反正他陆衍已经是武林公敌了，再多一些罪名有什么关系，大家也不会关心是不是真的。但是主子如今坐在武林盟主的位置上，太多人虎视眈眈，一个莫须有的污点都会被有心人放大然后来做文章，不得不防。”
    白熙秋赞同地点头，他何尝没有考虑过，只是：“陆衍这个人心思难测，又相当记仇，典型的小人一个。若是跟他站在对立面我怕以后行事多有不便，甚至以后可能会阴沟翻船。”
    “怕什么。”李福海不知道主子为什么这次畏畏缩缩的，继续劝道：“如今陆衍处在整个武林的对立面，您还愁没有人来对付他？到时候您号召一下，写个讨伐的檄文，众人齐心协力还愁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陆衍？况且大家也不可能留个随时会爆炸的毒瘤在自己身边，到时候肯定会有人支持您。”
    白熙秋知道利益官官相扣，只是让其他人合起来对付陆衍，少不了几番周旋和谈判，甚至少不得要牺牲一些利益，但是一想到可以解决心头大患，倒是值了。
    随即点头，“我想想具体该怎么办，你先下去吧。”这便是同意的意思了。
    李福海见好就收，知道主子这是已经松了口，他的劝解有希望，道了声“是”恭敬退下。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敌人
    陆衍听见暗卫回来的禀报，冷冷地反问：“他这是什么意思。”虽然是在问话，但是并没有让暗卫回答的意思，毕竟白熙秋什意思从最近这几次一来二去的交道中他已经窥探出了一二。
    只是他会叫他如愿吗？显然不会。
    直接嘱咐站在身后的暗卫，“按照我之前吩咐的去做。”
    身后即使在白天也一袭紧身夜行衣的暗卫道了句“是”转身离开。
    陆衍神色隐藏在银色的面具下，叫人看不清楚，但是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心情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差到极点。
    他从没有觉得自己练习此功法有何不对，个人追求不同。
    可是事情一爆出来，各个世家门派就开始战队，并有意无意的想要与他保持距离他又何尝没有看到？
    如今白熙秋也来落井下石，直接就成了俗话说的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连日来所有压制这的情绪都爆发了。
    可是他并不是没有理智，相反的越到这个时候他越能冷静下来。之前他就想到可能会有这种结果，提前叫人准备了一手，如今别说还真的用上了。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他不义。
    暗卫行事快速利落，陆衍并不担心白熙秋的动作会比他快，毕竟他是提前很久就做了准备。
    线都已经埋好了，一点即燃。
    所以当火烧火燎的消息被传的满城风雨的时候，白熙秋有一种措手不及的无力感，这种事情被别人抢了先机，对他百害而无一利。而且之前部署的一众安排都没用了。
    白熙秋在书房里坐了一天，任何人都没让进去。连李福海都被轰了出来。
    没人知道白熙秋想了些什么，只是等他出来的时候又恢复了以前那个杀伐果断的他，将人一一安排下去，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而他确实也是这么想的，既然已经撕破脸，不如就直接正面过招。如今他处于劣势，反正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差了，这样一来反而放开来大胆的做了。
    两个人暗中较劲，打的不可开交。武林中不明所以的群众觉得今年武林真是相当热闹，而嗅到一点风声的则赶紧装聋作哑不出声，怕惹火烧身。
    最逍遥自在的便数陆毓了，在里面搅了一通浑水，结果非常漂亮的全身而退，根本让人抓不任何蛛丝马迹，武林不少看得清大局的人都没想到他身上。
    你说他掺一脚，顶多是杨佳柔的事情上和陆轻棠不对盘，但是陆轻棠已经死了，却是被自己亲儿子害死的。且不说这，就叫最后收尸还是陆毓不计前嫌的去领了棺材，让众人无话可说。
    可不呗，还能说什么。可是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人，其实才是总揽大局的人。
    沈素早就说过惹谁也不要惹到陆毓了，看来她的脑子还是很清明的。
    镇上已经没有继续待下去的价值，陆毓准备带着沈素返程。
    临行前，杨佳柔向他们辞行，表达了自己准备一个人离开的意思。
    沈素原本有些不大同意，毕竟现在清心咒还是让人心动的存在，只是被其他事压了些风头，但并不代表风声已经过去。
    如今她一个人离开，很容易被别人查到，甚至以此要挟，清心咒落入别人手中的话之前准备的一切岂不是就没了意义。
    正准备劝说，却见陆毓已经神色平淡的点头同意。然后直接将身边的沈素抱上了马车。
    回去的马车上，“你为什么要答应啊，这回可好了，估计还没等出镇子，就该被人抓去了。”
    陆毓倚在车窗旁边，挑眉看了她一眼，就转头看向外面，沉默不语。
    沈素：“……”夭寿了！这人今天竟然不理人。
    沈素拿手戳了戳他：“说话。”
    陆毓侧了侧身子，继续装哑巴。
    “你怎么了啊，大早上的是没睡醒还是在闹脾气？谁惹你了，该不会是我吧，我有没做什么，你总得让人死个明白吧。”
    陆毓：“没有。”说完又不说话了。
    沈素：“……”
    过了半晌，再沈素已经放弃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却暗戳戳的挪到她跟前：“你怎么不说话了。”
    “……”她为什么要说话，热脸贴冷屁股吗？她又不是闲的。
    将袖子从陆毓手里抽回来，沈素秉持着沉默是金的选择，一句话也不说。
    陆毓：“……”
    他不就是醋了一下吗，刚刚几人现在大门口的时候，来来往往好多人往这边看，大多数都是看的沈素。
    他媳妇儿亭亭玉立的往那一站，就跟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怪不得引人注目。然后，他就华丽丽的醋了。
    可是这话不能说出来，肯定要被训，可是不说实话的话得找个理由哄媳妇儿啊，陆毓手指在袖子里相互搓了搓，不开心。
    也不知道现在说自己没睡好还来得及不。
    沈素看他一件纠结的模样，还是没忍住开口：“没睡好？”
    赶紧抓住台阶，顺势而下，又不敢说的太假太绝对：“有点。”
    沈素叹口气：“也不知道你每天晚上都忙什么。”
    陆毓：“没有忙什么，就是要离开了，把剩下的杂七杂八的事情处理一下。所以刚才有点心不在焉，你问我为什么放杨佳柔离开？”
    成功将话题引到沈素感兴趣的地方。
    见她点头，陆毓才解释道：“现在很多人都知道咱们收留了杨佳柔，所以清心咒放在我们这已经不安全了，反而容易成为众矢之的。有人肯定会趁着白熙秋和陆衍闹得分身乏术的时候打它的主意。”
    “那她一个人岂不是很危险？这么多人她怎么对付的过来？”
    陆毓摇头笑道：“她离开才是最安全的，“市面上的那本是残缺的，大家为了得到完本，必定会三思而行，不会危及她的生命。”顿了顿又说道：“而且，清心咒真要落入别人手里反而更好一点，若一直这样悬着久而久之就容易失了耐心，让别人看见这块肥肉，能让一众人安心。至于谁能抢到，就各凭本事了，我们看戏就好。”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离开
    沈素觉得自己最近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去看戏，真戏假戏，好戏坏戏；坐着看戏，站着看戏甚至爬到树上看戏，总之戏多的看不完。
    沈素也知道陆毓说的有道理，对于放杨佳柔离开这件事便没有什么异议了，?安心的看着窗外的风景随着马车飞奔一闪而逝。
    陆毓伸手将她挑起的帘子放下，“别看了。”
    沈素：“我不看外面看你么，马车里空的连个茶水都没有。”
    “实在是这镇上没有马车了，就剩下这么一家还都是这种的，等到了下个镇上再换新的。”陆毓也不想这样，结果最近都没有空闲的马车，既然这样就没有必要多耽误几天了，不如直接就走，到了前面的大城镇再换新的。
    只是连他都觉得有些无聊了，沈素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比自己更不习惯，至于为什么，看看茗月山庄的马车就知道了，整一个就是可以移动的房子，里面该有的东西应有尽有。
    沈素也无比怀念自己的那些珍藏的话本，可是这次她没有带，甚至连冬月都被他留在了缥缈楼里。因为担心回程有变，所以只带了功夫很好的冥月。
    好在前面的城市离这里并不远，只用了一天不到，众人就已经到了。
    入住了客栈之后，陆毓先让凤二去找了一辆马车换掉之前的。沈素百无聊赖的坐了一天的马车，有些疲乏，先在房间里好好的跑了个澡才出去与众人一同吃晚饭。
    只是众人在客栈一楼的大堂中落座，因为特意选了一个不引人注目却又可以观察来来玩玩的人的好位置，所以这顿饭吃的就比平日慢了许多。
    因为周围来来往往的人议论纷纷，听见了许多众人对最近发生的事情的看法以及自己议论。除了有些义愤填膺或者添油加醋的言论之外，倒是能听见不少分析的比较到位甚至看的比较透彻的声音。
    沈素有一口每一口的吃着桌子上的东西，“看来这些人也并不是都如你说的那么笨啊。”
    陆毓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的碗里，“大家都是在这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了，中间的一些弯弯绕绕多多少少也能看出点吧，没有点头脑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凤二等人坐在沈素身边的另一桌上，听见沈素与陆毓低声的窃窃私语，凤二笑道：“沈姑娘，您也跟不少江湖人打过交道吧，难道遇到的都是笨蛋？”
    沈素听见凤二的话，也笑了，“以前没觉得，主要是你们太聪明了，再加上有个人天天在耳边说不遗余力的嘲讽，自然这眼光也就不一样了。不过呢，要搁我以前，其他人都是正义朴实的好人，而你们主子就是个奸商，我肯定选择跟前者打交道。”
    陆毓闻言也笑了，“好人？你以前是有多天真？”状做叹口气，又说道：“能活到这么大也不容易，辛苦我师叔了。”
    沈素：“......本来就是啊，大概是我这人太好了，让人不忍心伤害，而且我和你们本就不同，我只是个大夫，治病、救人、卖药，明码标价不站任何派别，有什么好担心的。”
    陆毓似笑非笑，“那你去采药的时候遇上的那些人也都是这样？”
    沈素：“......你有完没完？”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正斗得不可开交，便听见刚从门口进来的一行人，路过他们这桌的时候刚好声音传进耳朵，“听说那清心咒被南疆得去了，三爷您说这事儿准不准啊？”为首的大概就是那个被人称作三爷的人，回道：“我们德门镖局说的那还能有假？这几年走南闯北的押镖，走的最多的就是南疆那边的货路，认识的人也多，消息自然灵通的很。你不信？你不信就算了。”
    那人赶紧讪笑着应和道，“哪能啊，我不相信谁也相信三爷您呐。”
    正说着几人已经到了他们选中的桌边，那人赶紧上前一步，先把椅子抽出来，做了个请的姿势，“三爷，您先坐。”
    后面大腹便便的所谓三爷也不推脱，直接就坐下，对跟在他们身后过来的店小二叫道：“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都上来。”
    小二把汗巾往肩上一甩，高兴地叫道：“好嘞，爷您稍等，马上就给您上菜。”说完就往后面的厨房跑去，顺便还扬声喊了一句：“六号桌上所有的招牌菜。”一嗓子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不少正三三两两吃饭的人都侧目看了看，只是看着那人也不像是财大气粗的样子，嗤嗤地笑了有转过头。
    他们可能还有所不知，这座城虽然算不上特别繁华，人烟如织的临安更是比不上，但是菜色确实独一绝，而且这里有事城中最大的客栈酒楼，价钱自然不低。
    这个沈素早就已经领略到了，因为他们这一桌菜，看上去普普通通，和临安城里一般饭馆差不多，却比那一般饭馆的价钱贵了十倍不止。
    简直就是来抢钱的。沈素乍一听价钱，气的差点想要换个地方，还是因为陆毓告诉他外面的饭馆价钱也不低，还没有这里的干净好吃，打消了这个念头。
    用饭的过程中，听陆毓说这城里的风俗就这样，若是不入乡随俗根本就经营不下去。
    沈素问他，“难道你的明月楼在这里也比其他的地方贵了很多？”
    陆毓不屑一笑，“不好意思，明月楼在哪里都有，就是在这里没有。不然我为什么要住这？”说着指了指这酒楼，“连明月楼一半的一半都比不上。”语气里满满的嫌弃。
    沈素：“......”回忆完这番对话，隔壁桌点的那些菜已经陆陆续续上齐了，沈素凑近陆毓，小声问道：“德门镖局你听说过吗？”
    陆毓点头，“感兴趣？”
    “废话，你又不是没听到刚刚那两人说的话，你倒是说说看，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单凭人家只言片语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又不是有读心术。”陆毓确实是真的不知道。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日常
    对于沈素遇到什么事情就习惯性的问他这一现象，陆毓乐见其成。
    见沈素瞪过来，便说道：“你想知道，等下查一查不就知道了？你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单单打尖的，肯定要住店，只要住店还愁没时间把他们查个底朝天？”
    两个人又说了些别的话，等凤二几人吃好了，就准备离开。
    而隔壁桌风卷残云般的也差不多到了尾声，看来这一路上没怎么吃饭吧，沈素在心里腹诽道。
    凤二结了银钱，几人就往楼上的客房走去。
    正好走到楼上，便听见下面有吵闹声传来，“你们什么菜，竟然这么贵，要百两银子，坑人吗？”
    沈素幸灾乐祸的趴在栏杆上往地下看了一眼，果然是不知道这其中的道道，被坑了吧。
    还想继续看一会儿，却被陆毓从后面一把拦腰捞进怀里，凑到她耳边，“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沈素挣扎了一下，“你说光说，别总是动手动脚的好吗，这来来往往上上下下这么多人。”
    陆毓放开她的腰身，改成拉着他手，“这样总可以了吧？”
    沈素：“......”
    回到房间，沈素赶紧离他远一点，在桌边坐下，“那几个人你要怎么查？”
    “德门镖局也是个老镖局了，但是两年前换了掌门，便没有以前名声那么响了，但是对南疆一带很熟悉确实真的，因为只有他们敢走南疆的货路，相当于独一家。”
    “那难道说，清心咒真被南疆拿走了？”
    陆毓挑眉，毫不在意的说道：“这也不是不可以，我早就说了谁能得到各凭本事，也没说南疆的人得到了就怎么样吧。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陆毓想了想，但是似乎不太确定。
    “什么可能？”沈素知道他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一般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他也是在可能性比较大的时候才会说出来。
    “还记得之前我说南疆现在比较乱，南疆圣女也管不了吗？有可能是被她拿到了，然后以此做交换让有些人为她所用。”
    “你还别说，你这样一说我觉得这很有可能啊。可是你不是说南疆圣女已经病了吗，而且她还有空和人手出来夺清心咒，最令人纳闷的就是，杨佳柔离开了马上就会被各大门派知晓，可是身在中原的他们他们还不如距离如此遥远的南疆动作快，实在匪夷所思。”
    陆毓挑眉，“所以这就是令人费解的地方，你看你跟在我身边，如今分析问题的能力是一天比一天强了。这就叫什么来着？近朱者赤。”
    沈素白了他一眼，“我本来就很聪明的好吗，只是以前我怎么会遇到这些破烂事，根本不用想。”
    陆毓：“你就仗着我喜欢你，说话不留情，可劲儿怼是吧。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沈素眨了眨眼睛，一脸冷漠：“哦，我好怕。”
    陆毓：“……”
    两个人并没有说多久的话，门外就传来了刚才在下面吃饭的几人骂骂咧咧的吵叫声，埋怨这里贵死人的饭菜，一边挑剔这酒楼的环境。
    虽然她也觉得这酒楼比较坑人，但是整个城都是这样子的，骂了也是白骂，你看底下那帮同样吃饭的，”估计已经是常客了，你打抱不平一下他们反而会嘲笑你。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陆毓掐了掐沈素的脸，“你刚刚这表情，就跟我那已经年岁过百，老态一边龙钟的师父一样。估计他如果在的话，随这表情还会附带一句话‘现在的人着啊'。”
    沈素：“……”她确实也想说这句话来，所以他的意思是说她很老气吗？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陆毓只是觉得像，就随口说了出来，并不明白沈素为什么突然脸色很差的质问。
    “是不是嫌弃我很老成，哼，你们男的不都是喜欢娇滴滴的小姑娘吗。抱着你们撒娇，说话轻声细语的。你又喜欢什么类型的，趁着咱俩这事还没成，一切好商量。”
    陆毓，一脸懵逼：“我就是觉得和我师父某一瞬间有点像，没有别的意思。再说了我喜欢什么样的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反正你今天可以喜欢这个，明天又可以喜欢另一个。早上可以喜欢一个，晚上又可以换另一个。”
    “……你是不是……生气了，唉，我就是那一瞬间你流露出的表情很像，我就说了，也存了劝你不要多想的意思，你看我师父那么大岁数了，才想这些有的没的。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天天就应该想着怎么漂漂亮亮的，穿最漂亮的衣服，用最贵的脂粉。对不对？”
    “哦，我就喜欢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喜欢穿最漂亮的衣服，怎么舒服怎么来；对脂粉气过敏，不喜欢往脸上乱涂乱抹。让您失望了，您看有谁附和您的想法找谁去。”
    陆毓挠挠头，干脆死皮赖脸，“我就不，我就赖在你身上了，死在你身上也愿意。当然最好是牡丹花下死的那种。”最后一句话是贴在沈素耳边说的，微凉的薄唇擦过沈素温热的耳垂，轻易的带起了一阵战栗。
    沈素铆足了力气，曲起手臂往后直接怼在了他的肚子上。
    陆毓“嗷”的一声，“谋杀亲夫，你知不知道你再往下一点，可能葬送了你今后的性福生活，嗯？”
    沈素：“…………”作势又要打他。
    陆毓赶紧放开手，举起来：“我投降，我投降。行了，别生气了，小心真的变老。”说完赶紧撤退了好几步，怕再被打。
    门外响起敲门声，打断了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斗嘴，陆毓皱眉，哪个不长眼的又过来打搅他们。
    凤二得令推门进来，就接受到了自家主子嗖嗖嗖飞过来的眼刀，如果能化作实物，他大概此刻已经被乱刀凌迟而死了。
    看来又打扰主子的好事了，唉。
    “什么事？”陆毓语气并不好，大有一种你说，说出来的事不重要你就完蛋了的意味。
    “回主子，属下查到了杨佳柔的下落。”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露宿
    沈素瞬间就被吸引了注意力，比陆毓还要上心。
    “她在哪儿？”
    “确实是在南疆，不过属下还查到，去南疆是她主动过去的。很聪明的用了一招金蝉脱壳，成功的掩人耳目进了南疆，估计清心咒被南疆得到也是她有意放出来的消息。”
    “她和南疆很熟吗？为何突然就去了那里，平日里也没有看出她和南疆有什么联系，而她作为杨家人应该和南疆人没有什么联系才对。”
    “我也想知道，她是怎么知道南疆出事的。”陆毓问道。
    “属下还在查，但是目前来看并没有查到什么可疑的东西。”说着顿了顿又斟酌道：“属下觉得她和南疆合作或者是别的任何一方，于我们都没有什么影响，不如先看看再说？”
    沈素也是这么想到，只是陆毓仍是皱了皱眉头，“还是查清楚比较好，没事最好，有事也会有个准备。不过这事先不急。”说着拿起桌上果盘里的一颗果子打到了侧面的墙上，“你先帮我去隔壁把那吵人的猪嘴给我堵上。”
    凤二&沈素：“......”
    凤二离开，一会儿的功夫，隔壁扰人的叫声就已经消失了。
    沈素略有些担心，出门在外她总是秉着少惹事为妙的准则，“真的不吵了，你让凤二用什么方法办到的？不会直接杀人灭口了吧？”陆毓：“......我看起来是这种一言不合就杀人的人吗？”
    沈素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明晃晃的写着一句话：难道不是吗？
    陆毓思考着该怎么挽回形象。
    因为杨佳柔确实在南疆，那么德门镖局之前说的话可能八九不离十是真的。看来这些人也不是什么胡诌的人，第二日一早看着隔壁满脸疲倦的走出来的人沈素有点小愧疚。
    从那几人身边路过，沈素听见了他们小声的嘟囔，“奇了怪了，昨天怎么睡过去了，还是在地上，今天早上起来脖子都要断了。”
    “可不是呗，我还喝着酒，喝着喝着竟然睡着了。这一宿下来，浑身上下都是疼的。”
    沈素：“......”溜之大吉。
    几人用了一大锭银子吃了一顿和路边摊差不多的早饭，凤二牵着新换的马车停在了门口。
    新马车完全体现了陆毓骄奢的本性，外表还好，内里沈素觉得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铺张浪费。
    陆毓完全没有体会到沈素的眼神，小臂张开，做了个包揽的动作，问道：“怎么样，对于咱们的新马车还满意吗？”
    言语间风流无双，肆意洒脱。像极了城内纨绔子弟长街纵马，突然看见路边一个娇滴滴貌美如花的小姐，一见钟情。然后端了箱子金子给她，“你看，我家穷的就剩金子了，小姐你可喜欢。”
    呸，哪来的二货。
    陆毓见沈素并没有回答，而且脸色也并没有多少欣喜，“怎么，不会喜欢吗？这颗都是按照你的口味挑选的。”
    “我的口味？”沈素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我的口味就是马车的壁画需要鎏金，里面的家具用的是黄梨木原木，还有这被子，啧，手感丝滑柔顺，怕是天蚕丝吧；这摆件釉色匀称细腻，大概也不便宜；这茶具估计是官窑出品，自然不凡。原来我的品位竟然这么奢侈，我自己都不知道。”
    陆毓低头嗤嗤地笑了，“我媳妇儿好眼力。”陆毓伸手去抱沈素，却被沈素一个侧身躲开了。“离我远点。我现在觉得我必须要跟你保持个距离，这马车坐的我心惊胆颤的。”
    陆毓：“有这么严重吗？”
    这边两个人还在斗着嘴，外面凤二已经驾着马车出了城，之后很长一段路都没有村镇，大概要风餐露宿几天了。
    但是就算风餐露宿也不能在一望无际的荒野上，怎么也得找个靠山背风的地方，最好是有山还可以抓到野味，也有现成的柴火可以生火烧水做饭外加取暖。所以抓紧赶路还是有必要的，离这里最近的山少说也有百里。
    马车被凤二驾着跑得飞快，而马车不愧是用金子堆出来的，一点不适也没有。想到这沈素对这个扎眼的马车的怨气突然就少了一半。
    临近傍晚才到了一处适合露宿的地方。沈素在马车里坐了一天，就算再舒服整个人坐久了也感觉很累，所以马车刚停下来，她就下来了。
    一边在周围活动身体一边揉了揉坐得太久有些酸的腰。凤二先把马车安置好，给拉车的两匹马找了个水草丰美的地方拴住才去做别的。毕竟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马车是万不能有任何闪失的。
    冥月拾了一些干柴过来，用火折子点燃，正好凤二在山上抓到了两只野兔。晚上的伙食大概也有了着落。
    沈素席地而坐，去照顾着面前的火堆，控制着火势。凤二手脚麻利的用木棍搭了个架子，陆毓拿过那两只兔子，轻车熟路的处理好，甚至还从车里的抽屉里拿了佐料出来，抹在剥了皮的兔肉上，然后放在凤二搭好的架子上，四只腿绑好，嘱咐沈素：“看着点火候，别忽大忽小的。”
    沈素被他说得一愣，木然的点头：“好。”然后盯着火。
    陆毓被她的反应逗笑了，“怎么这个反应？饿傻了？”说着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破坏了沈素早上好不容易自己捯饬好的发型。
    沈素：“你不要弄乱我的发型。”说着抬手摸了摸，因为没有镜子，只能凭感觉，直觉发髻歪了，沈素没好气的说道：“你不知道我每天梳头有多费劲，你还给我捣乱。”
    陆毓又不怕死的揉了揉沈素的脑袋，“没事，明天我帮你梳头。”
    沈素：“......”她才不会相信这个人的手艺。
    香味已经渐渐从火堆中传出来，吸引了沈素的注意力。
    “我的天，这也太香了。你刚刚都加了些什么？”
    陆毓扬了扬还在手中捏着的两个瓷瓶，“专门给烧野味的时候准备的，在秦霜那里得来的，你之前吃的酱香烧鸡也有着调料的功劳。”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生病
    沈素笑道：“我就说怎么这么香，原来是秦霜的功劳，你就是个捡漏的。”
    陆毓：“......”能得到两瓶秦霜家并不外传的调料他也很辛苦的好不。
    只是他的委屈沈素才不关心，兔肉好了之后，三下五除二的分了，留一只给凤二冥月，剩下的一只沈素和陆毓两个人用。
    唇齿留香，肉质的口感甚好，烤的也恰到好处，沈素满足的舔了舔嘴唇，问道：“我烤的好吧？”
    陆毓极给面子的点头，“好，简直不输给秦霜。”
    他若是不加后面那句话沈素可能还相信，骂了他一句：“敷衍。”沈素低头专心吃肉。
    夜晚的气温骤降，沈素坐在车里都感觉到了。后半夜被冻醒的沈素，发现马车里就她一个人。捡了榻上的毯子随手披在身上，然后出了马车。
    被迎面吹来的山风吹得打了个冷颤，沈素赶紧跳下车找了个背风的地方。不远处的火堆还跳跃着火光，走到跟前发现陆毓凤二和冥月三人都在。
    火烧的很旺，接近了变感觉了一丝温暖，沈素总算不哆哆嗦嗦的了，挨着陆毓坐下烤火。
    陆毓见她竟然醒来了，抓过她的手，“怎么不在车里好好呆着，外面冷。”
    沈素吸了吸鼻子，“马车里还不如这暖和呢。”
    陆毓笑了笑，“我看你睡得不安稳，出来给你那个手炉。没想到刚出来你就醒了。”
    沈素这才发现他手中的小手炉，还冒着热气。被陆毓塞进手里，一瞬间冰冷的手就被温暖包围，简直暖到了心里。
    手心贴在手炉上，双手一起放在陆毓的手里，这样手背被陆毓温暖的手掌心包着，怎么都不会觉得冷。
    陆毓凑近了一点，用身体帮她挡了侧面吹过来的风：“离天亮还早，要不要回去再睡一会儿？”
    沈素摇摇头，“车上太冷了，这里还能烤火。”
    陆毓替她重新拉了拉起来的时候随便披在身上的毯子，“这外面缩手缩脚的睡着不舒服，后半夜还很长，早上起来你又该腰酸背痛的了。”
    沈素缩成一团，脑袋一歪枕在陆毓的肩膀上，死活不愿意动，“哪里有火我在哪，誓死不回去。”
    “……”
    结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沈素还是在马车上，但并不是在榻上醒过来的，而是在陆毓怀里醒来的。
    而且，她真的很没骨气的想说，这怀里真是太暖和了。
    嘤，再睡会儿吧。
    然后翻个身又睡着了，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在路上了，轻微的颤动提醒她，天色估计已经不早了。
    陆毓早就醒了，只是因为沈素睡的熟，就没有动，抱着她一直躺在榻上。
    沈素起来的时候，他也跟着起来了。
    “睡的好吗。”
    “……”脸一红，“挺好的。”
    陆毓是真的担心她，抬手捏了捏她的肩膀，“疼不疼。”
    沈素：“……本来不疼来着。”
    “嗯？”
    “被你捏的有点疼。”
    陆毓讪笑放开手，“手劲没控制好，怕你睡时间长了，肩膀酸疼。”
    沈素摇摇头，抬手敲了敲他的手臂，听见他“嘶”的一声吸了口气，屈指捏了捏，力道适中：“倒是你，被我枕了半夜，也一声不吭。那旁边不就是有枕头吗，非得自己当人肉枕头。”
    陆毓晃了晃手臂，“一会儿就好了，我就喜欢当你的枕头。”
    沈素翻了个白眼，掀起帘子看了一眼外面，四周一片荒凉。
    “我们现在到哪了？”
    “下一站是颍州，是个很美丽的州城。”
    “是景美还是人美？”她可是记得当今的皇贵妃艳绝四方，就是颍州人士。而颍州出美人也是出了名的。
    陆毓：“……要不咱们绕道好了，不去颍州。”
    “别……你心虚啊？”
    “没有……”
    颍州的风土人情相对来说开放一点，沈素到的时候正碰上他们那里一年一度的纸鸢会，所有人尤其是世家小姐都会亲手做一个纸鸢，上面可以题诗作画。
    有情郎的可以直接送给情郎以表情意，没有情郎的可以放在茶花会上，没准还可以寻到一个好姻缘。
    简直和民间最盛大的乞巧节有的一拼。
    沈素从车窗里往外瞄，大街上不少头戴帷帽，或者自耳后挂了面纱的大家小姐，街边也挂了很多形色各异的纸鸢，摊子上还有卖各种制作纸鸢的材料、珠线，价钱不一，每个摊子上都围了不少人。
    “晚上还有花灯会，比现在热闹多了，等晚上带你出来看。”
    沈素兴致缺缺，哪里的灯会不一样，在金陵她见过元宵节的灯会，除了人多一点，灯多一点，哦，还有情人多一点，别的也没什么了。
    “不想去凑热闹。”沈素答道。
    “你这性子跟谁学的，不会是我师叔教的吧，热热闹闹的不好吗。”陆毓是想着这节日还可以情人之间互相过，就等于两个人去约会了，十分不错。
    却听见沈素在一旁念叨着：“去看看也行，没准能看到什么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我长这么大，接触最多的男子除了你就是我师兄了。俗话说阅尽千帆才能挑出一个最好的，我以前除了你们俩也没过多接触过，若是以后看上个更好的，那我岂不是很亏？”
    陆毓脸一黑，“不去了。你想去？没门！”说完又严肃的补充道：“不管怎样，你这辈子也只能在我这棵树上吊死了，想找别的，你找一个我弄死一个。”
    “……”
    晚上的花灯会成功泡汤，其实沈素不想去除了觉得没意思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月事来了，而这次天杀的竟然肚子疼的要命。
    直接让她的战斗力瞬间清零。
    颤抖着手写了个药方交给冥月下去抓药，让她熬好了端上来。
    冥月连沈素脸色惨白，额头渗了一层冷汗，赶紧问她怎么了，沈素根本没力气说话，有气无力的指了指她自己的肚子，一边让她赶紧去。
    冥月不敢耽搁，赶紧拿了药方出门。又怕自己不在，沈素一个人在屋里有点什么事没人照顾，又转身先去了陆毓的房间。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痛经
    毓见冥月神色焦急的进来，最先想到的就是沈素有什么事情，“主子，沈姑娘腹痛难耐，命我去给她开药，我怕留她自己在房间里没人照顾，所以......”
    话还没有说完，陆毓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冥月四下看了一眼，凤二在一旁伸手指了指隔壁，然后做了一个无奈的耸肩动作。
    冥月瞬间明白了，冷着脸点了下头，转身疾步去抓药。
    陆毓到了隔壁就看到沈素趴在床上病蔫蔫的样子，摸了摸已经快入夏的白日里，手竟然冰凉的如同冬日里刚从冰天雪地的外面回来。赶紧脱了鞋上床，将沈素捞进怀里。
    沈素迷迷糊糊的只感觉身边变得异常温暖，不自觉的想热源靠了靠。冥月说她肚子痛，陆毓自然而然的将手搓的热乎了些，然后探进衣服里摸到她的肚子，发现肚子比手还要凉，将手覆在她的小肚子上，运了内里一点一点传给她，试图减轻一点她的痛苦。
    陆毓并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肚子痛，也压根没有往月事方面上想，毕竟之前都没有出现这种情况。沈素感觉得疼痛减缓了点，深深皱着的眉头才略微舒展开一点，但是还是没有睡得很安稳。
    冥月很快就抓了药回来，又亲自借了酒楼的小厨房煮了药，这一来二去就过了大半个时辰。待她端了药上楼回到房间，发现陆毓沈素两个人正相拥而眠。
    本不想打扰，但是想着之前沈素的状态，还是尽了里间想要叫沈素先把药喝了。陆毓在冥月进门的那一刻就醒了，听见她渐近的脚步声，陆毓先开口，“药煎好了吗？”
    冥月低声答道：“已经煎好了。”
    “嗯，端过来吧。”陆毓坐起身，将沈素抱起来，轻轻摇了摇，“起来喝了药再睡。”
    说着转身看着冥月，“这是哪来的药方，没问题吗？为什么会肚子痛叫大夫查过了吗？”
    “是小姐亲自写的药房，我在药堂亲自看着大夫抓的药，不会有问题。”想了想，冥月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下，“小姐应该是月事来了，我记得日子应该就是这两天，不过以前都没有如此腹痛过，每月这些日子只是煮一些红糖姜水就好了。要不去请个大夫吧，这一次似乎比较严重。”
    陆毓摇头，“既然她都开了药方给你，也不需要请大夫了，哪个大夫能比得过她自己。把药端来吧。”
    冥月把药端过来，陆毓接过来，正准备把沈素叫醒，却发现她已经醒了，只是脸色苍白嘴唇发干，额头上还渗着一层薄汗，有气无力的说着：“药呢，好了没。”
    陆毓赶紧给她端过来，没有递给她而是直接凑到她的嘴边，“我喂你，喝吧。”
    沈素把一碗药喝完，简直用了全身的力气，出了一身的汗，嘴里还全是的苦味。“要不再睡一会儿？”沈素在药里本来就加了一点催眠的药材，加上身子软的无力，已经有些乏了，点点头在陆毓将她放平在床上不久后她就再次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陆毓挥退冥月，躺下将沈素抱进怀里给她取暖一起睡下。
    沈素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内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也没有点灯。
    身边源源不断的热气已经安心熟悉的味道，沈素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喝了药又睡了一觉，沈素终于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从陆毓怀里挣出来，准备起床去找点水喝。
    但是她刚一动，陆毓就醒了，“醒了？好点了吗？”
    沈素点头，“我想喝水，有点渴。”
    陆毓制住她要下床的动作，“你在这，我去给你倒水。”
    外面的桌上茶壶里的水有些凉了，陆毓叫冥月去下面要一壶热茶上来，转身进了里间：“水有些冷了，我让冥月去要了新的热水上来，等会儿再喝。”
    沈素相当乖的点点头，“我睡了一整天？”
    “是啊，肚子还疼吗，是来月事了吗？之前也没见你有肚子痛过，是因为最近太累了还是没有休息好？”
    “没有没有，我之前也有几次像这次这么疼过，不过已经很久了，我还以为已经好了呢。哪成想这次又犯了。”
    陆毓揉了揉她的脑袋，“有什么想吃的吗？一天没吃饭该饿了吧。”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沈素摸了摸肚子还真觉得饿了，“想吃烤鸭。”
    陆毓：“......病刚好吃什么烤鸭。”
    “我这不是病了，吃了药就好了。而且烤鸭也不是什么寒性食物，可以吃的。”
    说着伸腿轻踹了一下他，“快去，我要吃啊。我今天就想吃这个，不想吃别的任何东西。”
    “用完我就把我踹掉。行，我这就让人去给你买。”
    沈素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虽然是看在烤鸭的份上才得的这么一句甜言蜜语，他还真就很受用。
    沈素说着想吃，其实胃口并没有多好。没有见着烤鸭的时候，想吃的不得了，结果烤鸭买回来之后，闻到那浓郁的烤肉香味，沈素突然就不太有胃口了。
    但是自己非得要吃的，而且别人也排着队买来了，她就吃了几口，剩下的都给陆毓解决掉了。
    陆毓知道她嘴上说着吃，其实吃不了太多。
    将嘱咐冥月顺便买的粥从食盒里拿出来放在她面前，“就知道你只是嘴上说说，其实吃不了多少，特意给你买了清粥，吃吧。”
    刚吃了几口油腻的东西，再闻到清淡的米香，沈素突然就有了胃口：“还是你了解我。”
    陆毓笑道：“这当然，现在发现我的好了吧。”
    沈素微微一笑没说过，低头喝粥。其实早就发现了，这个笨蛋。
    沈素喝完一小碗粥，又是生龙活虎元气满满的一个人。
    “我们明早就出发？”
    “身体能行吗？要不再多逗留一天？”陆毓实在是被沈素今天的状态吓着了。
    “没关系，过了第一天就好了，不用担心。”
    陆毓见她不像假装的样子，只好妥协道：“让冥月再去抓几服药备着。”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埋伏
    第二日陆毓看沈素确实脸色虽然有些疲态，但是精神状态还不错。才放下心来。
    同样是昨日那辆马车，这次沈素却不再嫌弃这车太过于豪华了。
    因为正适合现在的她，不颠簸而且不论坐着躺着都舒服。沈素给自己之前不同流合污的想法在心底打了个大大的叉，在享受面前骨气算什么，她真是越来越堕落了。
    再有一天多的行程他们就能进入临安城内了，只不过今晚大概又要风餐露宿了。
    陆毓除了担心沈素身体外，什么都不在乎。在沈素再三保证自己不会有事之后才同意在外面住一宿。
    晚上还被陆毓强行逼迫着喝了一碗药，不过这药确实有发暖的作用，喝了之后大晚上的也没用之前那一晚感到那么冷了。
    其实她觉得最主要的还是陆毓抱着她躺在车内的小榻上，还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她裹了两层被子。
    “……”她只是来了月事，而不是得了风寒。
    可是跟陆毓根本说不通，想到后半夜温度降得也确实厉害，就随他去了。
    外面的火烧的很旺，凤二和冥月轮换着值夜。
    后半夜风声渐戾，风吹草动发出唰唰的响声。
    黑暗中陆毓睁开眼，见沈素睡的沉。把环在腰间的手抽出来，确认不会吵醒他，转身下了榻。想了想有团了两个纸团塞进沈素的耳朵里，又替她掖了掖被子，这才掀起一条缝隙，从马车里跳了出来。
    凤二冥月早已经立在车边等候。
    “来的什么人，有多少？”
    “应该是死士，大概五六十人左右。埋伏在离这不远的山坡下，估计并不知道已经被发现了。这荒郊野岭的一看就是冲着咱们来的。主子您看要不要给后面的暗卫发个信号。”
    “信号一上天，估计只要不傻都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五六十人还不好解决？速战速决明早还要赶路。”
    两人齐齐抱手，转身准备去解决那送上门找死的人。
    却听见陆毓在后面又交代了一句：“记得小点声，卿卿还在睡觉。”
    二人：“……”
    虽然内心吐槽，但还是乖乖按照主子的吩咐去做。
    两个人都是陆毓亲自训练出来的一等一的暗卫，对付五六十个死士不成问题。
    前面的节奏还不错，到了后面那些死士看对面两个人马上就要团灭他们这支队伍，在两人都没注意的时候放了信号。
    “噌”的一声，绿色的信号冲天而起。
    守在沈素身边，正坐在马车驾车位置上的陆毓：“……”
    凤二和冥月速战速决的解决完这波人，回到陆毓这里：“主子他们还有救兵，估计离这里不会太远。”
    陆毓二话不说，“收拾东西，走。”
    几人连夜出发，马嘶鸣的声音和鼻息喷吐的声音，成功将还是堵着耳朵的沈素吵醒。
    沈素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才渐渐看得清。感觉到两个耳朵中间有异物，抬手一抹，拿下了两个纸团。
    沈素：“……”这什么鬼？
    陆毓正好掀了帘子进来，拍一进一出带进来冷风，顺便将车门给关上了。
    转身就见沈素坐在榻上一脸疑问的看着他。
    感觉到马车一颠一颠的颠动，“我们这是……在赶路？”
    陆毓点头，并不想多说：“遇上点事，所以就连夜赶路了。吵醒你了？”低头正好看见沈素手心里的两个纸团。
    “怕吵醒你，所以才在你耳朵里塞了这个。”
    “什么事怕吵醒我？连夜赶路？若是单纯的赶路也不用这么怕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女人，有时候真是敏感的可怕。
    陆毓没办法，只好将后半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沈素略有些惊讶：“我们这是去哪里？他们会不会跟上来？”
    “还是回临安的路，过了今晚大概就不会有问题。白日里这一条路上来往的人和商队很多。他们不会贸然动手。”
    “他们怎么知道咱们在那，难道一直跟着我们？”沈素说到这有点后怕。
    “不知道，不过跟在后面的暗卫没有发现，证明出现的时间不长。别担心，我已经给后面的暗卫去了信号。”话刚说到这，马车突然停下。
    沈素没有心理准备，因为骤然停下的马车，身子突然向前倒去。
    陆毓眼疾手快的将他捞起来，正准备问是什么情况，脸色一变。一瞬间换了个方向，带着沈素转了个身，在榻上的另一边停下。而一侧的车壁上一只冷箭直接打穿了车壁，露出了尖利的半截箭头。如果这支箭穿透车壁，打在车内，落下的位置正好是沈素刚刚坐着的位置。
    沈素心有余悸：“我再也不会说你这车徒有其表铺张浪费了。”
    若是普通的马车，估计被这只力道十足的箭把木板打飞都是极有可能的。
    车门外传来凤二沉稳的声音，丝毫不见慌乱，“主子，外面有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而且我们好像被包围了。”
    “中了埋伏？”沈素反问一句。本是自言自语的一句话，但是凤二以为在问自己，便回答道：“看样子是。”
    陆毓的脸色不算太好。之前留了信号给后面的暗卫，但是只是隐晦一些的，那些暗卫落后他们一站，应该天亮才会看到。
    陆毓从怀里拿出一个桶状的东西，手伸出车窗外，轻轻一拉，明亮的信号腾空而起，直冲云霄。
    你们会放信号找援兵，难道他就没有吗？
    埋伏在周围的死士见对方放了信号，也不管那么多了，只求速战速决，趁对方只有四个人的时候赶紧完成任务。
    为首的黑衣人，抬手：“放箭。”
    “进来。”陆毓说道。
    话音刚落，凤二和冥月已经同时出现在了马车里面，与此同时陆毓抬手不知道碰了哪里，咔嚓咔嚓的声音，唰的一声，马车内壁已经变成了铜墙铁壁。
    而外面落下的箭雨，一根也没有进来。
    沈素：“……你这马车真是随便在集市上买的吗？”她现在深感怀疑。
    陆毓：“是买的，不过是从鲁云那里买的。”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复发
    沈素再一次听说了鲁云的大名，第一次听说还是因为陆毓为她建造的那个精美绝伦的小阁楼，自此这个人的名字就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是此刻沈素根本来不及想这么多，外面的箭雨越来越密集，这马车能挡得了一时也挡不了一世。他们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
    马车不能带着他们冲出去，所以他们早晚都要出去。外面的人见射箭根本奈何不了他们，直接围了上来准备近战。
    陆毓直接摸到机关，提醒车内的众人：“准备出去。”
    在死士都凑上来的一瞬间，陆毓按下了机关，整个车的四面车壁从顶部向外打开，一剑平扫，直接取了最近冲上来的一拨人的性命。
    “你放开我吧，咱们一人对付一面，然后伺机冲出去。”
    陆毓不答应，手也没有放开，“我抱着你也能对付这些人，老实待着别捣乱。而且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的。”
    沈素：“......”整一个过程，沈素都觉得自己被陆毓提过来提过去，整个人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终于在他快要受不了的时候，陆毓放开了她。
    而她咳了几声，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四中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空气中漂浮的浓重的血腥味。
    不远处占了十几个黑衣人，陆毓恰到好处的在耳边解答了她的疑惑：“我们的人。”
    沈素了然的点点头，怪不得解决的这么快，原来的援军到了。
    沈素低头看了看马车，“这车还能恢复原状吗？”
    “恢复原状不是不可以，但是问题是我们的马不见了。还是走不了。”陆毓陈述事实。
    “那我们怎么办？这满地尸体，留在这不是坐等被抓吗？”
    陆毓示意她稍安勿躁，给了凤二一个手势。
    凤二立马明白，走到路边拇指和食指放在口中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然后回来立在一边安静的等。稍过片刻就听见踏踏的马蹄声远处传来，听声音好像还不止一匹。
    很快十几匹马就出现在沈素的面前，“这么多？哪来的？”
    “冥卫训练出来的战马，我们不坐马车，改骑马。”说着吹了一声口哨，一匹马就哒哒的跑了过来。
    陆毓直接将沈素抱上去，然后翻身上马，“驾！”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消失在道路远处。
    沈素其实有些累，身体本来就处于比较虚弱的状态，再加上大半夜的紧张颠簸，所幸她身体底子不弱，勉强坚持了一天。
    等下午到了临安城内的时候，她觉得身体腰部以下的部位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麻木的已经没有了知觉。
    要不是她按了几个穴位，让身体尽快恢复知觉还不知道要麻多久。
    回到茗月山庄只想美美的泡个澡然后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冬月已经从缥缈楼直接回来了。
    见到沈素冥月两个人回道院子，开心得不得了，但是沈素只挥了挥手打了声招呼就晕晕乎乎的进了屋，倒在床上不愿意动了。
    没一会儿就呼呼睡过去了，一直到晚饭的时候都没醒。
    冬月拎着食盒想进门却被冥月拦住了，“小姐昨夜没有睡好，正好月事来了，让她先睡吧，晚饭先温着到时候醒来再吃。”
    冬月说了句，“好吧。”又去小厨房将饭菜温上，再次回来，看见冥月还站在门口，“冥月姐姐你也下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就行。”
    冥月摇摇了头，没有动弹。冬月见说不通，便放弃了，坐在冥月身边跟她聊天，“你们昨天晚上做什么了？小姐怎么没睡好？”
    冥月言简意赅，“遇到了埋伏。”
    “啊，那你们没事吧？”说完又尴尬的摸了摸脑袋，“废话，你们都平平安安回来了，自然是没事。我就说怎么应该坐马车的怎么骑马回来了呢。”
    冥月没有再说话。只有冬月一个人在那边自言自语，“每次这时候庄主都会过来的，但是这次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不知道在忙什么。”
    冥月可不想她误会什么，只好开口解释道：“主子可能去解决这次埋伏的死士了，有很多事情要查，估计比较忙。”
    冬月也知道自己是瞎操心，摆摆手小大人似的说道：“哎，我就是随口说说，咱们庄主当然不可能放着小姐不管的。”
    冥月点点头，也不知道表达的是你明白就好还是单纯的赞同冬月的话，反正依旧是一副面瘫脸的模样没有说话。
    天色稍晚的时候，陆毓出现在听雨轩的院子门外，见冥月和冬月两个人守在门口，“卿卿人呢？”“还在睡。”
    “吃过晚饭了吗？”“还没，回来就睡下了。现在还没醒，小姐睡得熟就没有叫醒，饭菜已经在小厨房温着了，醒了就能吃。”
    陆毓点头颔首，直接跨步尽了屋子，沈素还在床上睡得很沉。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陆毓抬手放在她的额头上碰了碰，感觉到有点热，赶紧唤了冥月进来让她去请大夫。
    冥月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听着陆毓的语气不敢耽搁，转身赶紧出门去叫大夫。
    冬月随后进门，焦急地问道：“小姐怎么了？”
    “有些发热，睡了多久了？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热的吗？中间可有什么症状或者不适？”冬月老实回答：“从回来就睡下了，有快两个时辰了，中间......”冬月眼睛一红跪下道：“奴婢以为小姐睡得熟，就一直和冥月守在外间，不曾进来看过，所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热的，请庄主责罚。”
    沈素脸色潮红，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很不正常，是她们疏忽了，完全没有想到小姐身子可能会不舒服，在外面待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现。若不是庄主过来发现，她们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那时候会不会病的更加厉害了？冬月不敢想象，低头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冥月带着临安城内最好的大夫进来，见冬月跪在地上多少有些明白，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看病，将大夫先请进里间，“主子，大夫请来来。”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没有能给你的回答
    然后自己才退到冬月身边跟着一起跪下，冬月感觉到身边有人，抬头一看才发现是冥月，“冥月姐姐，你怎么跪下了？”
    “没有发现姑娘的异样，不只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老大夫隔着纱帐诊了许久，才说道：“敢问公子，这位姑娘之前是不是受过比较严重的外伤？比如刀伤或者箭伤之类的。”
    陆毓点头，语气有些焦急：“确实有中过一箭，不过是三个月之前的事情了？这期间也吃药外加调养了不少，应该没有落下病根。”
    老大夫摆摆手，“倒不是什么病根的问题，这姑娘那次受伤想必是很凶险的吧，凡是大病大灾，肯定会亏空身子，那岂是养个一两个月就能好的？少说三五载，多则几十载都要细心调养，折损了底子再想补回来岂是那么容易的？”
    “那这次......”
    “连日劳苦奔波，又气血两亏，加上心神不宁，乍一放松就由内跑到外面来了，这是好事，要都是憋在身体里面那指不定憋出什么病来。”
    “那有什么办法？”
    老大夫看了他一眼，“能怎么办？慢慢养咯，自己平时不关心自己的小娘子，道生病了才知道着急，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这么不知道心疼人呐。”
    陆毓低头，默默接受这个黑锅。
    老大夫开了个药方交给他，“按照这方子先吃了，好歹把烧退了。”
    陆毓收了方子，出去见到跪在地上的两人，甩出方子：“去跟着大夫抓药煎药，其他的事之后再说。”
    两人起来，冬月接了药方跟着大夫出去抓药，而冥月出去打水。
    陆毓未置一词的回了里间，在床边坐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温度又热了些，正好冥月打了水过来，用帕子浸了冰凉的井水，递给陆毓：“用帕子擦一擦，可以降温。”
    陆毓接过来，给沈素擦了擦脸，“你去看看冬月，尽量快点。这里我来就行了。”
    冥月听话的退下，陆毓把沈素脱都没来得及脱下的外衣给脱掉，又再水盆里沾湿了帕子，给她擦了擦手和脖子，一边感受着温度，觉得体温将冷水蒸发掉就再擦一擦，直到冬月端着药进来。
    沈素已经烧的有些神志不清了，陆毓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药喂进去。
    一碗药喝完，他自己都出了一身汗。
    冬月在旁边小声道：“大夫让我转告说喝了药要盖紧被子出汗，睡一觉就好了。”
    陆毓“嗯”了一声，从床里拿过被子给沈素盖上，盖的一丝不苟严丝合缝。
    沈素睡着觉，感觉自己热的不得了，想要伸展胳膊腿凉快一点，结果胳膊胳膊伸不开，腿腿动不了，越热越着急，越着急越热。
    终于在几次挣扎未果的时候睁开眼醒了过来。
    沈素：“……为什么要盖这么多层被子？你想热死我？”
    陆毓坐在床边按住她不老实的手脚，“你发烧了你不知道吗，大夫说要出汗，所以不能动。”
    沈素：“……大夫应该是盖着被子出出汗睡一觉就好了吧，我现在已经醒了，你能不能把我放开？”
    陆毓不放心的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虽然还有点偏高，但是比之前好了太多，脸上的潮红也已经退下，取而代之的是病态的苍白。
    看她嘴唇烧的有些干裂，拿起一直备在旁边的温水：“喝水吗？”
    沈素在被子底下挣扎了一下，“热死了，你先放开。”
    陆毓先拿来一层被子，剩下里面那层的被子：“消消汗，等会儿再出来。”
    拿掉一层被子的沈素，瞬间身上感觉到了轻快不少，也不去计较那么多了。
    就着陆毓的手喝了半杯茶水，润了润嗓子，“什么时辰了？”
    “已经亥时过半了，饿了吗？”
    沈素刚想要摇头，“你吃饭了吗？”
    陆毓苦笑，“你觉得呢，你都快烧傻了我哪有心情吃。”
    沈素：“我怎么突然就发烧了？也没着凉或者得风寒之类的。”
    “大夫说是沉疴旧病累积复发，让你好好养养身子。”说完，又带了点严肃：“你总跟我说你自己的身子你自己知道？结果呢？你知道你自己的身体因为之前受伤而有所亏空吗？”
    沈素有些不好意思，她虽然医术高明，但是实在是不习惯自己给自己诊脉，一般如果没有觉得实在不舒服或者有什么问题，她都不会为自己诊脉，因为总觉得怪怪的，而且有些诊断会受主观影响。
    所以面对陆毓的质问，第一次她无话可说。
    陆毓叫他不说话，“所以以后你不要再拿这个理由搪塞我了，你自己算算你用这个理由骗过我多少次，我也不追究了，不过我也告诉你，以后你想再不听话，说什么自己就是大夫，不吃药不看病的话。这些事情我跟你讲，不存在的，你死心吧。”
    沈素：“……”她听就是了，有必要说的这么严肃吗，搞得她以为有多严重。
    “我是在很严肃认真的跟你说这件事，麻烦你认真点！”最后，整个人的语气都变得很严厉。
    沈素正色道：“知道了，保证乖乖听话，所以你能坐下说话了吗，我扭着头说话挺累的。”
    陆毓赶紧坐下，“我想过了，再给你找个得力的大丫鬟，冬月年纪毕竟还小，很多事处理不周全，冥月以前又是做暗卫的，保护你还行，做别的事情就手生了，你看怎么样？庄里你有合适的人选吗？没有我再从别处给你挑。”
    沈素：“……怎么突然想给我塞人了，他们两个我都用着挺好的，也不觉得哪里有不周全的地方，是因为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边人手安排的不太像话。”
    “那有什么关系，我用着顺手就好了。再说现在这种多事之秋你让个新人进来，防不胜防的，我也不敢用啊。”
    陆毓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退一步说道：“那我把她俩先带走，山庄里正好有个老嬷嬷，教教他们。”
    “……你的人你说的算。”
    “……”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打入内部
    最后冥月和冬月也没有受到什么惩罚，但是两个人都觉得宁愿受罚也不愿意在相当严厉的老嬷嬷这里受教，简直太受罪了。
    尤其是冬月，老嬷嬷对她比对冥月严厉多了，不仅拿出好几本书让她记熟，还经常出其不意的给她出各种难题，防不胜防。
    冬月简直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半个月，两个人才得以解放，被老嬷嬷嫌弃的放了出来。
    片刻都不想多待的两个人直接奔着沈素的院子而去。
    路上，冬月有些担心的问：“冥月姐姐，你说庄主会不会已经找了别人在小姐身边，我们已经没用了？”
    冥月觉得有这种可能，但是还是很认真的说道：“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是我们做得不对在先。”
    冬月也知道是这么回事，但是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两个人在沈素院子门前站了一会儿才推门进去，就见到沈素在院子里摆弄花草，听见声音回头看见是她们两个人，高兴地说：“你们两个人回来啦？在那边过的怎么样？”
    冬月四下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什么眼生的人出现，但还是不太确定的说道：“小姐，庄主是不是又给您派了新人来，您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沈素抬手点了一下她的脑门，“说什么傻话呢，要是不要你们你们还能出现在这？再说了，你看看这整个院子里哪有什么新人。”
    冬月开心的笑了起来，“真是太好了，小姐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不会再犯这样愚蠢的错误了，不然又要去老嬷嬷那里学东西，真是太烦了。”
    冥月在她身后身感同受的点点头。沈素笑了笑，“学东西还有时间瞎想，看来还是训练的轻。冬月不好意思地反驳，“才没有，我真的有认真学，只是那个老嬷嬷太厉害了。”
    沈素摇摇头，“你啊。”
    这些话说完，冬月才想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啊，小姐您身体好些了吗？”
    “这都过去多久了，还不好？马上就要道用晚膳的时候了，你去小厨房看看，冥月你跟我进来。”
    冬月高兴地应了一声往小厨房跑去，跑了两步似乎想起老嬷嬷严厉的教导声，赶紧该生轻声慢步的走路。
    冥月跟在沈素身后往屋里走去。
    屋内。
    冥月站在一边，“小姐，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嗯。”沈素应了一声，在桌边坐下，“主要是之前那波埋伏在路上的死士，查到了他们当中有个女的幸存者，已经被陆毓控制住了，但是他希望有个人可以易容假扮打入内部，就想到了你。之前有过来跟我说过，我跟他说会问问你的意见，你若是去我不拦着，你若是不想去，这事儿也不是一定不能完成。”
    冥月想了想，“小姐，我当初被主子调过来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如今如果我走了，那么这个任务谁来做？”
    “......”你还别说，这个问题沈素还真没有问，而且现在她才发现换了谁来她都觉得还是冥月好，可能后来的人更厉害，可是冥月确实最先出现在她身边的人，所以无可取代。
    冥月似乎看出她的纠结，说道：“属下只是担心小姐的安全，若是已经安排妥当我肯定会去，但是我想要先见到接替我任务的人。”
    沈素：“说实话吧，我不想让你去，因为我用人除了特别特殊的情况不喜欢中途换人。好了，你先下去吧，我再想想。”顿了顿在冥月还没来得及出门前，又问道：“如果不考虑我的问题你是希望去还是希望留在这里？只需要考虑你自己的真实想法就行。”
    冥月想了想笑了，“当然是留在小姐身边。”
    沈素还是第一次见到冥月的笑脸，真是不容易。
    平日里的面瘫脸突然出现了别的表情还是很让人惊愕的。只是这转瞬即逝的表情很快就消失不见，冥月拱手：“如果没什么事，属下就先行告退。”
    沈素点头，让她出去了。
    等到晚些时候陆毓过来，沈素将自己的想法以及冥月的话跟他说了，陆毓听后笑道：“你不会就因为这事愁眉不展的吧。我当初决定让冥月去确实是因为她是最好的选择无论在哪方面，不过我后来又得到了消息，就放弃了让冥月去的想法，今天也是为了跟你说这件事。”
    “为什么放弃了？”
    “因为据说那个女的私底下是个相当泼辣外向的一个人，冥月装一天两天还可以，长时间我觉得她会疯掉。”
    “……”厉害了。“那你有人选了吗？”
    “我准备让凤三去试试，性格相似，打扮打扮确实也像个女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你这样坑凤三，他知道吗？”
    “他不需要知道，到时候接受通知就是了。”
    第二天整个山庄里就充斥着凤三的反对声：“你让我出任务就算了，还让我扮个女的！要是性格和冥月那样的就算了，还是个和一众男的周旋的那种女人！我做不来！您就不怕我在那虎狼之地被人欺负了？”
    陆毓：“不怕，而且你没得选择，若不是碰见的是这样的人我会让你去？你不把事办砸了就烧高香了，没指望你办的多出色。”
    “……你不安慰安慰我就算了，你还伤口上撒盐。过分！而且什么叫做碰见这样的人才让我去，我就是这样的人吗？啊？”凤三委屈。
    而陆毓压根不吃这套，雷厉风行的命凤二给他易容，又找了个手法娴熟的老嬷嬷给他梳妆打扮一番，不论是从远处看还是近了仔细看，都看不出这原本是一个男人，连最明显的男性特征喉结都不见了。
    沈素看了啧啧称奇，简直不可思议，这等以假乱真的程度，根本不可能发现。
    除非那人已经知道他们的计划有意去查，可是这是不可能的。
    陆毓甚是满意，把他放进了暗卫营挨了一顿胖揍，然后让人连带着其他抓到的死士一起丢进了乱葬岗。
    凤三：“……”他这摊上的什么破事啊！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杨佳柔与南疆的秘密
    转眼一月过去，天气已经逐渐热起来了，到却并不炎热，正适合晒晒太阳散散步，所以沈素就把原本放在屋里的那把梨花木的躺椅搬到院子里，躺在上面，旁边放了小小的方桌，上面摆了瓜果点心，日子过得不是一般的舒服。
    这厢正在平静祥和的茗月山庄，那厢江湖上却一阵又一阵的腥风血雨。
    最开始是白熙秋和陆衍闹得不可开交。本来是陆衍先发制人胜人一筹，结果最后不知道中间暗中发生了什么事，画风突转，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陆衍，说他入了邪道却不知悔改，而且装模作样的坑蒙拐骗，当然了白熙秋自然就是被骗的那个人。
    不光如此，陆衍下药毒死了陆轻棠这件事也不知道被哪位神仙给抖了出来，而且有理有据甚至还有证人，这回可好了，弑父的罪名一扣，这种大逆不道的行径，之前就算是再冤枉人再好也足够被众人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了。
    沈素津津有味的听着冥月出去打听的情况，只当个乐子。
    在听到外面众人都在猜测揭露陆衍这种十恶不赦的人是哪路神仙，但虽然不知道，仍然挡不住众人赞不绝口的时候，沈素碰了碰身边的陆毓：“听见没，做好事不留名的神仙，外面的人都在夸你呢。”
    “等他们若是知道了这事是我做的，想必就不会这么说了，而是开始猜测各种阴谋，又或者是猜测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明争暗斗。”陆毓将手里剥出来的一小把杏仁放在沈素手心里：“吃完这些不能吃了，对胃不好。”
    沈素接过：“知道啦。”说完又继续之前的问题：“但总有人能猜到吧？”
    “猜到就猜到呗。”陆毓相当不以为然，“没有证据他也只能憋在肚子里。而且我茗月山庄想隐藏的事，谁能挖的出来？退一万步讲，就算被人知道了，难道他陆衍下药亲手杀了自己的爹是假的吗？我只是站出来说了实话而已。嗯，如果加以引导，没准还能博个大义灭亲的美名。”
    沈素：“……”
    除了陆衍和白熙秋这边来了个惊天反转以外，杨佳柔那边也传开了消息。
    与陆衍和白熙秋你来我往的各种较劲相比，杨佳柔这边显然更有意思。
    最开始两个人都没有想明白为何杨佳柔哪都没去，单单去了南疆，最近才从发生的事情中探寻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事情还要从多年前杨家被灭门说起，那时候杨佳柔连夜出逃，原本一个养在闺中，十指不沾阳春的大家小姐沦落到了流落街头的落魄少女，又痛失亲人，搁在谁身上谁都一时难以接受。
    逃亡的路上，她遇到了两个人，一个人护着她一路逃避追杀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陆轻棠，一个是替她解了被姨娘庶妹从小在她身上下的毒的南疆圣女。
    那时候陆轻棠可能是去调开追兵或者是有什么事，没有在杨佳柔身边，至于具体原因沈素他们也无从查证了，毕竟这种比较私密的事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杨佳柔本就是一个闺中小姐，又没有习武，还中了毒，所以连日来的奔波，饥饱不定风餐露宿，让她身体根本吃不消而且提前毒发，她躲在山里，又不敢贸然下山，只能苦苦的等。
    就是这时候碰见的恰好路过的南疆圣女。
    至于是不是真的恰好，沈素他们又不知道了，毕竟能查到这么个故事已经很不容易了。
    继续上文，且说南疆圣女碰到了奄奄一息的杨佳柔，帮她把毒解了，相应的也听杨佳柔讲了她的的遭遇。
    武林就这么大，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足够引人注目，虽然杨佳柔没有自报姓名，但是只要稍微一联想不难知道她的身份。
    所以说，刚出门的大小姐还是嫩得很。觉得别人救了她就是好人，却不去想别人为何救她，是否抱有目的。
    扯远了，接着说，南疆圣女听了她的遭遇，确实也知道了她的身份，却没有做什么，只说道“那个帮你逃出来的人，不可靠你不应该信他。就算值得信任，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那时候陆轻棠已经是杨佳柔黑暗生活中可以说唯一的救赎了，没有他，她可能早就在当日那个夜晚丧命刀下。
    所以怎么会听得进去别的不明身份的人的劝说，虽然这人救了她的命，可是还是不如陆轻棠在她心中的分量。
    南疆圣女只是途径此地，还有要事在身的她临行前想带杨佳柔一起走，却意料之中的被拒绝了，没办法只好取下手中的一串佛珠串成的手链，“我与你有缘，而你也甚合我眼缘，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可以拿着这串手链来南疆找我。”
    后来杨佳柔还是没有等到陆轻棠，直到一年以后，陆轻棠在青楼里找到了卖唱为生的她。
    以自己当日受了重伤养了大半年才好，刚好了便出来寻她，找了这么久才发现她在这里。
    两个人自然一番诉尽衷肠，然后杨佳柔便被陆轻棠赎身接回了家里，做了外室。
    不知道是陆轻棠演技太好了，也不知道是杨佳柔太傻了，这一过十几二十年，接着便是前面见到的那些事了。
    好一个狗血淋头的故事，连沈素都不禁感叹，这要是写进话本子里，不知道能博多少人的眼球，肯定卖的好。
    另外这件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弯弯绕绕，也令陆毓等人放了心。
    当年一个真正的救命之恩，换一本清心咒外加一个武林瞩目的噱头也值了。
    沈素知道外面对这件事的议论褒贬不一，有说武林秘籍怎么能落入南疆手里；还有说人家得到是人家有实力，你实力不够就别扯淡。当然吃瓜群众表示，你们可以吵的再厉害点，这热闹他们还能再多看几年。
    沈素撇嘴，她觉得自己深切符合吃瓜群众的特征，已经没救了。可是谁叫她除了看热闹什么都不用做呢？
    能看热闹，也是种本事。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回信
    天气渐渐热了，沈素又把躺椅搬回了屋内，放在雕花窗下，吹着风却没有大太阳，日子仍然过的很滋润。
    当然，如果陆毓没有过来告诉她凤三传了消息回来的话。
    陆毓找到沈素：“看看，凤三给我们的，我倒是没想到他这次任务完成的出乎意料的好。”
    沈素瞥了他一眼，“是你太小瞧人家了，凤三还是很靠谱的。”
    “别昧着良心说话了，来，看信。”
    沈素噗嗤一声笑了，要不要说的这么直接啊，她虽然不怎么真心，但是还是很诚心的。
    凤三给的消息寥寥几个字，下月初三，龙王庙。
    “龙王庙？是哪个龙王庙，具体在哪怎么都没说？”沈素不解，毕竟龙王庙大大小小的各地方都有。
    陆毓摇摇头，“这是茗月山庄的暗语，龙王庙指的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而是指的他们就在临安城里。”
    “就在临安城？难道不怕露馅？毕竟临安城你的眼线比比皆是，稍不留神就被抓住一丝蛛丝马迹。”
    “眼线也分三六九等，有些探子是那种你一看就觉得他是探子，遇到事情最先被鱼肉，还有一种就是你怎么看他都不像是探子，祖祖辈辈都可以查，在一个地方干一种活计干了几十年，为人老实憨厚，热情淳朴，要么就是孤言寡语但是办事认真，让左右邻里都挑不出错，甚至你一看也觉得这个人不错的，这种人往往藏得极深，而身为掌握这些探子的人，这种探子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能动用的。因为一旦出了什么事情，这些人就是你东山再起的机会和盾牌。”
    沈素：“......”你说的我都懂，可是：“这和咱们之前讨论的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陆毓一本正经的胡诌，“当然有关系，你看，你说我有探子，但是那种探子肯定是属于前一种的，难道他们不会防范吗？而我，可能会将手里的王牌用在这破事儿上面吗？”
    “但是探子又不是极端的真的分为两类，还有那种虽然不是后一种但是仍然很难令人发现的啊，查一查不就好了。”
    “哦，这种人我也舍不得浪费在这上面。”
    沈素狐疑的瞥了他一眼，“你该不是不知道怎么查吧？”
    陆毓板起脸，“这怎么可能，这世上有我不能查的东西吗，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罢了。”
    沈素嘲笑他，毫不留情的揭他的短，“人家都堵上门来给你找麻烦了，你还怕打草惊蛇？说出来谁信啊。”
    陆毓：“......”她不相信不要紧，外面有人愿意信就行。
    可是沈素说的也确实是个问题，这种事若是放在以前他只要查出点东西就直接端了人家的老窝也不在话下。
    可是如今，却迟迟不肯动手，甚至还让凤三潜进去，用了他以前都不屑用的手段。这太不像他了。“你有没有觉得我变了？”陆毓斟酌了一下，开口问道。
    沈素不明白怎么话题突然又拐了个弯跑到他身上去了，没好气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陆毓不死心：“真的没有吗？”
    沈素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回来，探究的看了他一眼：“那你的意思是你变了还是没变吧，你说。”
    陆毓：“我以前做事都不会拐这么多弯儿，直接动手解决，你看现在......”
    沈素恍然大悟，“所以你是觉得现在的你变得不如以前那么暴力了，感觉到自己变了？”陆毓点头。
    沈素笑了，“我当时什么事呢，我总是相信你的，你这样做一定是有你这样做的道理，你想想你想到这个办法之前你一定也想过动手直接解决，但是为何被你否定掉了也一定是有理由的，况且人怎么能说变就变呢，就算性格多变但是骨子里的东西是轻易改变不了的。倒是你现在婆婆妈妈多愁善感的样子让我颇为揪心，你是遇到什么想不开的事情了吗？天天总想这些有的没的。”
    陆毓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最后还是正色地一本正经地认真地看着沈素的眼睛说道：“因为我患得患失，不知道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喜欢哪一面的我，如果有一天我变了，你是不是就不会喜欢我了。如果你见到以前那样残暴血腥的我是不是就会觉得我和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然后就不喜欢我了。”
    “…………你整天都在瞎担心些什么，你只要记住你在我眼里很好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于我有什么关系呢？你又不会这么对我，再说了你太善良了我才会担心。”
    “为什么太善良了会担心？”
    “因为总会招惹麻烦的人，还不忍心处理掉。”
    陆毓一副了然的神色，笑道：“你放心，我除了你，没有任何人可以招惹，就你这一朵桃花。”
    没理他不正经的话，“……这事说完了可以说正事了吗？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静观其变，他们在临安城中肯定呆了不止一天半天的时间，却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在这里少说也有些势力是我们不知道的，所以贸然行动反而不妥，而且凤三刚进去，虽然伪装的很像，但是乱葬岗中只有她一个人活过来了多少都会让人有所疑虑，且看看再说。”
    沈素开始也是这么想的，见陆毓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便笑道：“那只能再委屈凤三一阵子了，没准他这次就眼巴巴的指望着咱们去解救他于水火，结果咱们都没有那个心。”
    “放心，他自由分寸，抛去表面上那层吊儿郎当的本色，他仔细想想也知道这次我们不可能行动。”陆毓安慰她。
    “我知道，其实总觉得这几个人中反而凤三最不容易看透，你说他幼稚的可以又咋咋呼呼的每天活得像个智障，但是却是暗卫的统领，在那么多任务中全身而退，真是让人搞不懂啊。”沈素似有感慨，没忍住便将一直以来的想法说了出来。
    “其实你想多了，他现在这样你只能说他傻人有傻福。并不是深藏不露。”
    “……”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说不清也道不明
    对于沈素陆毓两个人的见死不救，凤三特意找了个时间投了个暗号进行控诉，可是被陆毓无情的忽视掉了。
    之后便杳无音讯，时间已经进入夏季，天气越来越炎热，沈素既怕冷又怕热的体质，最讨厌过得季节便是冬夏两季。
    屋里四角都放了冰，她自己还冰了西瓜用来降暑，却被陆毓勒令一天只能吃一块，简直受罪。这么多天了，就没有好好解解馋。
    每天恨不得抱着冰在床上躺尸，不想动。
    可是陆毓又过来了，说什么每天除了吃就是躺着对身体不好，饭后死活拉着她出去散步。
    沈素真的想说她并没有吃东西，只想一直躺着。可是陆毓根本不听，实在说的厉害了，就那她的身体说事。
    沈素又不敢说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知道，怕是陆毓又该巴拉巴拉拿之前发烧的事情一通说教了。
    唉，沈素只得在心里叹气，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太受罪了。
    夏天傍晚的天气闷热异常，一整天的热气还没有散去，偶尔吹过的微风都带着夏日独有的燥热。
    沈素前脚刚踏出屋门槛，就感觉到了整个身子前面和后面冰火两重天。
    直接就把刚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对陆毓说道：“我觉得咱们在屋里看看书也能算是饭后消化了。没必要非得出门吧。”
    陆毓却不吃她这套：“整天待在阴凉的室内，见不到阳光，等时间长了稍微天气有变就容易生病。而且医书上不都提倡什么冬病夏治吗，正好你身体畏寒，趁此机会好好调养调养。”
    沈素：“……”厉害了，这你都知道，惹不起惹不起。
    看沈素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陆毓伸手直接将她拽出门，“我跟你说的话你别不听，改天我就让大夫来给你诊脉，然后开一些调养的药方，当然如果你能自己开我更放心一点。”
    沈素点头如捣蒜，刚想说她自己来，没问题，变听见陆毓淡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是我已经不指望你了。”
    沈素：“……”想她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神医，竟然不能对自己的身体说的算，说出去真是丢人。
    等到逛了一圈回来之后，沈素已经出了不少汗，而反观陆毓，还是清清爽爽的模样，仿佛根本没有出去过。
    沈素摸了摸他干爽清凉的手，问道：“你不怕热？还有，你竟然是冬暖夏凉的体质！”
    “不是，我只是用内力给自己降温而已，所以虽然天气比较热，但我觉得很凉快。”
    合着出去受罪的只有她一个人？！
    运了运体**力，发现并没有什么效果，泄气的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怎么就不行？”
    “别试了，你修为不够。”
    “……”心里很气：“我再也不要跟你出去散步了，受罪。”
    “我是为了你好。”
    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里，沈素听得最多的便是这句话，突然就很烦躁的发了脾气，“可是我不想你对我好！”
    话刚出口，两个人都愣了一下。沈素低头，想反悔道歉的话徘徊在嘴边却怎么都没有说出口。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空气静的能听见呼吸声。
    半晌，陆毓才笑了，只是那笑意并未及眼底，“抱歉，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你可能会不喜欢。”
    “不是……”沈素赶紧抬头，可是眼前哪里还有一丝人影，只不远处轻微晃动的帘子，证明着曾有人离开。
    最近茗月山庄的人都知道，庄主个沈姑娘吵架了。具体原因是什么他们不清楚，但是两个人关系不好了却确有其事。
    无论在哪里都少不了八卦的人，而最容易八卦的地方便是浣衣和厨房，大家有事没事的时候都是聚在一起干活，这嘴一多，八卦就多。你一言我一语，他一个我听说，你一个我听说，一个消息就这么被造出来了。
    冬月到厨房里拿吃食，正好见有人在议论陆毓和沈素。
    “庄主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里了，是不是和沈姑娘又吵架了？”
    “不是吧，两个人关系那么好，没准是庄主最近比较忙。”
    “忙啥，有啥可忙的。我儿子在主院里做事，昨天还看见庄主早上起来练剑呢，他说以往这个时候肯定是出现在咱们院子里的，哪里会去练剑。这不是吵架了又能是什么，而且他还说庄主近几天脸色都不大好看呢。”
    另一个人还想说什么，却被随后进门的冬月打断了，“你们是没事做了吗，在这里编排主子的事情，主子的事情好不好怎么样和你们有关系吗，安安分分的做好分内事比什么都强。”
    拎起灶台上的食盒就气呼呼的走了，临到门口还不忘说一句：“很多时候祸从口出，如果不想有一天小命不保就管住自己的嘴。”
    冬月拎着食盒进屋，将饭菜一一摆在桌子上，倒算是合心意，都是沈素夏天比较偏爱的菜。
    执筷准备简单吃点，却见冬月站在一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素一看就知道她是有话要说，放下筷子问道：“怎么了这是？有什么话直说。在我这里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冬月这才小声地问道：“小姐，您是不是和庄主吵架了？我今日去厨房帮您拿吃食听见他们都在说，我本来不相信，可是庄主很长时间没来了。”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那每天只知道等待皇帝临幸的妃子一般，稍微有几天皇帝没来，众人就以为我失宠了。”
    冬月赶紧摇头：“小姐，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行啦行啦，我知道你想法单纯，我也就是打个比方，可是我这个比方你难道能说不形象吗？”
    冬月沉默地摇头，被沈素这么一说，她也觉得很像了。
    沈素笑道：“那就是了，他以前来的勤是，和现在来的不勤都不能代表了什么。只要心没变还有什么可以畏惧的呢？况且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思想、意识和生活，总不能天天围着另一个人转，那么自己的空间就没有了，并非长久之计。”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纠结
    沈素的一番话说完，冬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可是还是不确定的问道：“那您们到底有没有吵架啊？”
    沈素：“......”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每天都在我身边，什么时候听见或看见我们吵架了？”
    “那就是没有咯？”冬月开心的笑着问道。
    “......”几不可闻的“嗯”一声，有些心虚，可是他们也确实没有吵架啊，只是她说错话惹了人家生气而已。
    沈素有心想要和好，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她想要去主院找他，但是前些日子她有去过一次，结果在他不在，后来又去给她的理由还是人不在，她才反应过来这是不想见她啊。
    真是愁人！
    冬月那个咋咋呼呼的性格，她又不能把事情前前后后的说给她听，估计说了她也听不懂，反而将重点全放在他们现在果然如外面的人说的一样关系不好，估计剩下的就是满心满眼的想着他们和好，反而不好。
    要不跟冥月说说？想到那个面瘫脸，沈素竟然觉得意外的靠谱。让人将冥月叫了进来，沈素心里建设了半晌，才说道：“我找你来其实没别的事情，就是想让你去主院看看陆毓在干什么。”末了又偷偷地小声嘱咐了一句：“偷偷的。”
    冥月：“.......”所以外面说的那些不会都是真的吧。
    沈素看着她外表上纹丝不动的面瘫脸，也不确定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疑惑肯定少不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外面近几日的传闻我也略有耳闻，不过并不是吵架，而是我一不小心说错了话，他单方面的在跟我置气，我想去找他他也找借口不见我，我能怎么办？所以只能拜托你去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这个......”冥月有些纠结：“我武功比庄主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估计我刚出现在主院内，他就发现了。”
    “......”沈素愁的眉头都快皱成了一个结，有些讪讪的开口，“那可怎么办吧，现在连人都见不到，更别说解释清楚了。”
    “......”她倒是没想到庄主是个这么傲娇的人，试探着说道：“要不您把凤二叫来问一下，想必这几天他也是活在水深火热中，您如果跟他说了想必肯定乐意帮忙。”
    “我如果让他过来陆毓会同意吗？”
    “您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去办就行，保证在庄主发现不了的情况下帮您把凤二带过来。”她没办法探听陆毓的情况，但是一个凤二还不好解决吗？真是的。
    沈素一听，心下一喜，赶紧说道：“那你快去吧，我相信你可以的。”
    冥月：“......”总觉得这语气哪里怪怪的，是她相多了吗？
    冥月的效率足够快，上午交代的事情，午饭过后不久就已经带着凤二出现在了她面前。
    见此，沈素原本恹恹的瞌睡也没有了。
    冥月确认凤二可以进来，才让他进来，然后默默退了出去，至于两个人说什么，总归就那么点事，她在外面还可以放放风，省的冬月那从不住事儿的小丫头发现了什么又大惊小怪的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可是这样总觉得像是怕人抓奸一样，冥月摇摇头赶紧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抛了出去，她这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难道真是被整天看话本的小姐给带坏了？
    屋内，凤二就差抱着沈素大腿老泪纵横的哭诉了，“沈姑娘，你怎么都不去看看主子，你可知道我们这些跟在他身边的人这几日是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中。”
    沈素很想说一句她并不知道，但是在凤二生无可恋的表情中觉得自己应该善良一点，所以话到嘴边改了口：“我前几日每天都有去，但是都没有见到他人。”
    “什么？！！”凤二直接叫起来，“您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不知道，而且这些日子以来我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你来，连半个人影都没见到。”
    沈素：“......”她怕是去了个假院子吧。
    “您真的去了？”凤二不确定地问道。
    “当然。”沈素也有些纳闷，“这种事我有什么好欺骗的，而且本来就是我的不是，本来想着去见他没准就和好了，结果并没有见到人。对了，是守在门口的小厮告诉我说陆毓没空的。难道他还会骗我？”
    “那您仔细跟我说说您具体是什么时候去的，那守门的小厮长得什么样，越详细越好。”
    沈素也没时间吐槽这个令人无奈的事情了，根据自己的记忆，一一详细跟凤二说了一遍。
    凤二听后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可能是年度最狗血的事情了，撇撇嘴才无奈地道：“你来的这几天完美的避开了我在这里的时间，而且那个小厮是新来的，人比较直，所以估计主子跟他说不许任何人打扰，他就把所有人都拦下了。”
    沈素：“......”所以该给这个小厮点个赞吗，这么敬业。
    “所以，你想表达些什么？”
    凤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哎哟，我的姑奶奶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其实并不是主子不想见你，是那小厮不懂事儿，所以你若是强势一点，他也就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什么强势一点，半推半就的，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歧义，沈素在心里吐槽，嘴上却还是问道：“难道那小厮之后一次都没跟他说过我有去找过他？”沈素疑惑地问道。
    “这个可能说过吧，但是您也知道主子的性子，想见您又不好意思开口，好不容易您来了结果还被拦住了，可是面子上又过不去，谁让命令是他下的呢。一来二去就跟自己杠上了。”凤二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为了自己以及一众兄弟今后平淡安稳的日子，他只能先将主子卖了。
    沈素噗嗤一笑，凤二说的还挺有道理的，仔细一想确实是陆毓能做得出来的事，“你这么说陆毓知道吗。”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沈姑娘千万不要往外说呀。”
    “他最近都在做什么？”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哄一个男人真的很难
    凤二很想说一句，每天都在整我们算不算，但是长期被压迫的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换一种说法说道：“每天都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别人欠了他钱一样，我们大气都不敢出，还经常在暗卫营里被揍。”说起这糟心的事儿，简直可以哭诉三天三夜。
    沈素及时喊停，“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也出来的够久了吧，赶紧回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凤二嘿嘿一笑，那笑容莫名的让沈素觉得背后一凉，只听他说：“反正我早回去晚回去主子都能猜到我在哪里在干嘛，所以也不是那么着急。”他才不想面对主子那张冰冷的黑脸，简直影响食欲。
    可是这也只是想想罢了，最后还是万般不情愿了离开了，毕竟陆毓那里才是他的职责所在，噫~简直心累的不要不要的。
    回道主院的时候，陆毓正在院子里练剑，凤二面不改色，一如平常里稳重可靠的模样，可是心里已经吐了无数槽，‘哼，装什么勤奋呐，泡不到媳妇儿就知道虐他们这些苦力，真是没天理！活该你现在本该温柔乡里柔情蜜意的时刻只能苦逼兮兮的练剑，咩哈哈哈哈。’
    陆毓收了剑，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只是看向别处不小心眼光扫到了他而已，可是凤二就是觉得自己已经被里里外外看了个透，连他心里那些小九九都没有放过。
    赶紧撇开心里那些有的没的小念头，恭敬地行了个礼，问道：“主子，厨房那边今天遣人过来问说，您以前吃食都是和沈姑娘一样在听雨轩的小厨房准备，您如今不过去了，那山庄的厨房是不是该要为您准备膳食？”
    陆毓的脸又黑了黑，直接凉嗖嗖的瞪了他一眼：“不吃了。”
    凤二：“……”不吃就不吃呗，又不是他的错，哼╯^╰
    可是嘴上还是屈服于现实：“可是主子您已经快三天没吃饭了，这期间您还每天早晚练两次剑，时不时还去暗卫营去训练大家，这样下去身子迟早会吃不消的。”
    “哦？是吗。”陆毓很平淡的反问。
    凤二点头如捣蒜，却听见陆毓凉凉地继续说道：“反正也没人关心，有什么关系。”
    哟，您这闹脾气赌气的语气是要闹哪样啊！
    您这样自己可能无所谓，可是他吃不消啊，哭泣。
    陆毓把剑扔给凤二，“备水。”说话间人已经消失在了屋内。
    凤二擦擦汗，转头去叫人赶紧备水。
    陆毓跑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坐在外间的桌案后，问老老实实低着头站在面前的凤二：“你去见了她，怎么说的？”
    “啊？见谁？”凤二装傻，誓死不说，这是他和未来陆夫人的秘密！
    陆毓轻抬眼皮，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情绪地平静道：“江南漕运那边缺个管事儿的人，我正物色人选……”
    还未等说完，凤二已经拱手行礼道：“主子，今日冥月过来找我，说是沈姑娘有事找，我便去了，沈姑娘主要是问了您最近在做什么，心情如何，又表达了一番自己的愧疚之情。”想了想还是说道：“其实前些日子沈姑娘每日都来，但每次都被门外的小厮给拦了回去。”
    “……那你是干什么吃的？就不会放人进来？”
    凤二猜的没错，陆毓果然还不知道这回事儿，“前些日子属下并不在庄内。”言外之意就是我特么又没有千里眼我怎么知道人来过。
    陆毓：“……”
    静默了半晌，才敲着桌子语气冰冷：“门外前几日当差的小厮是谁？让他给我滚进来！”
    凤二眼角抽了一下，麻溜利索的出去把人给叫了进来。
    那小厮老实耿直，又对陆毓充满了个人崇拜，听凤二说庄主要见他，笑得合不拢嘴。
    凤二在身后默默给他点了根蜡，自求多福吧兄弟。
    满怀激动的小厮进了门，看到陆毓阴森森的表情，有点怂了，这……表情有点吓人啊。
    陆毓看着对面这个老实人，有点愁得慌，忍着问道：“你最近一直在门外当差？”
    “是的？”
    “那这几天有没有人来找我？”
    “有”
    “……”有人你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啊，“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也不放人。”
    “您之前嘱咐小的不许任何人打扰，难道不是不许任何人进来吗？所以我把那些人都拦下了。而小的自然更不可能去打扰您，所以就没说。”
    陆毓：“……”竟然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陆毓气的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可是还是没忍住问道：“那你现在说吧，最近都有哪些人来找过我。”
    “好的”小厮认真的想了一下，回答：“人只有一个，但是来了很多次，我都说了您在忙，她还是每天都来。”
    “男的女的。”
    “女的。”
    陆毓：“……”怎么办，他现在气的心肝脾肺肾一起疼。
    “你知道那个女的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吗？”
    小厮摇头，一本正经地回答：“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主子说了不许任何人打扰，那即使天皇老子来了也不行。”
    “…………你下去，找凤二，把这事告诉他，让他给你好好上一课。”陆毓单手支着额头，看着心情相当沉重的样子。
    小厮不明所以，“庄主，我是哪里做的不够吗，还是那女人来了我需要直接将她赶出去。”
    陆毓放下支着额头的手直接拍了一下桌案，“赶紧走赶紧走，我不想看见你……”
    小厮一颗火热的心碎了一地，道了声“是”躬身退去，出去就立马找到了凤二。
    说明了来意，凤二将他拉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心里已经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你说吧，具体怎么回事。”
    小厮就将全部的事情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的细细致致讲了一遍。
    凤二听完了，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才勉强忍住没有笑出声，只是又想笑腿上又疼的很，让他的表情十分扭曲。
    小厮不解：“凤二统领，您怎么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稀里糊涂
    凤二忍着笑，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问道：“你可知道你拦住的人是谁？”
    小厮已经被问了两次这个问题，庄主之前就问了，如今凤二又问了一遍，可是他还是不解：“她是谁很重要吗，是庄主告诉我任何人都不要打扰他的呀。”
    凤二：“……”这孩子怕是只有一根筋吧。
    摸了摸鼻子，凤二回答他：“我现在告诉你，这个人是谁很重要。”
    小厮疑惑地看着他，问道：“她是谁啊。”
    凤二没有回答，而是先说道：“我跟你说，以后无论主子下了什么命令，什么任务，指使你做什么，在这位姑奶奶面前都要让步听见没有。”
    “为什么？她是比庄主还要厉害的存在吗？”
    凤二点头，“当然，因为就算是庄主也要听她的。”
    “啊？这么厉害。”小厮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那她到底是谁啊？”
    凤二幸灾乐祸的一笑，“庄主夫人。”
    小厮：“......”他可能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并且闯了大祸，怪不得刚才庄主一副恨不得杀了他的样子，他能活到现在，大概得益于他祖上三代都信佛？
    可是现在已经顾不得想那么远了，当下焦急的问道：“那我该怎么办？要不你领我去夫人哪里我陪个不是，再把她请过来怎么样？”
    凤二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还不是那么笨嘛：“那还不快去？夫人在听雨轩。”
    小厮闻言赶紧调头就往听雨轩方向走，走了两步才回头，“凤二统领不跟我一起去吗？”
    凤二翻个白眼，“不去。”
    小厮：“......”怎么感觉自己被嫌弃了？错觉错觉。
    想着便抬脚往听雨轩走去。
    沈素正在屋子里准备香囊，想着既然要去见陆毓，那就带点见面礼吧，就找出了自己之前缝制的一个香囊，虽然针脚比不上冬月那么细致，但还算像模像样，然后将自己配置的药药材放了进去，是可以提神醒脑，消疲解乏的良方。
    一切准备妥当正准备出门，就听见冬月在门口喊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给我站住！”
    已经到了大门外并被冬月喝制住的小厮，心下感叹，果然连夫人身边的人都这么有气势，真是让人心生佩服。
    如果沈素能听到他心里这段独白，一定会说小哥你受了什么刺激，怎么人变好了却疯了。只可惜她听不到。她只听到了冬月的呵斥声。
    小厮苦兮兮的在外面讪笑道：“在下是从主院过来的，想要见夫人一面。”
    冬月双手叉腰：“夫人？什么东西？我们家小姐还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那里来的夫人？你这人怎么乱说话啊。”
    小厮：“......”怪不得凤二统领不愿意来，是因为这个吗？冬月在屋内听见冬月还在跟人理论，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出来：“冬月，怎么了？”
    小厮抬头就看到冬月身后从屋内走出来的沈素，眼前一亮，大喊道：“夫人，是我呀，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之前将你拦在主院外面的那个人。”
    沈素：“......”
    冬月：“......”
    “你可以走了”沈素表示拒绝和这种人多说话。
    “别啊。”小厮大喊道：“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所犯的严重错误，是特地来向您赔罪的。”
    “你不用向我赔罪。”沈素淡淡的说道。小厮眼睛一亮，夫人果然大人有大量是心胸宽广之人，便听见沈素雪上加霜的一句话：“因为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小厮：“......”
    冬月：“......”
    最后小厮也没能踏进听雨轩半步，与冬月隔着门槛哭诉了一番，恋恋不舍的回去了。
    冬月迈着小碎步走到沈素身边，“小姐，你打算怎么做？”
    沈素拿起自己之前准备好的香囊，“我去找陆毓，你不用跟着我了。”
    “......”她想跟着啊，想凑热闹，可是看来小姐并不给她这个机会，心塞。
    沈素施施然去了陆毓的院子，小厮远远地看见了她，隔着老远就把门打开了，一副‘您赶紧过来吧，这次我绝对不会拦着您的表情’让沈素的脸色囧了又囧，也对陆毓选人用人的准确眼光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陆毓依旧在练剑，似乎并没有发现沈素这个人，但是远远趴在房顶上准备看热闹的凤二才不会这么觉得，估计沈姑娘里大门口还有一段距离他主子就已经知道了，现在这么淡定，唉，不好装啊。
    沈素并不着急，看到陆毓在练剑，就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了下来，说实话她还从来没见过陆毓练剑的样子，如今一看，总觉得她就是那头拱了白菜的猪。
    摇摇头，哪有人自己骂自己的。
    半晌陆毓才收了剑，看了一眼坐在院子里的沈素然后一句话没说的进了屋，沈素识相的跟上，并顺手将门给带上。
    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沈素看向陆毓发现之前在听雨轩准备好的一切说辞都想不起来了，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你吃饭了吗？”........请取消刚才的赞。
    陆毓听她这么一问，嗤笑一声：“没吃。问完了吗，请回吧。”
    “......”要不要这么冷淡。一面安慰自己心态要放松，一面说道：“我也没吃饭，要不我们一起吃吧。”
    陆毓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沈素就当他是默认了，赶紧开门吩咐候在门外的管事，“传膳传膳。”
    管事的速度可谓是相当快了，沈素感觉自己命令才刚传下去，这边饭菜已经上来了，殊不知厨房里的人终于觉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了，这几天他们每日兢兢业业的做饭，而陆毓连看都不屑于看一眼。让他们对自己的职业前景产生了深深地怀疑。
    沈素接过厨房那边送过来的食盒，将人打发了之后非常自觉的坐在了陆毓对面。
    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取出，虽然不是什么名贵菜肴但是胜在解暑开胃精致美观，而且一大部分都是她比较喜欢的食物，沈素食欲大开，抬头看向陆毓却发现对面的人表情明灭不定的样子。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和好
    沈素楞了一下，干笑道：“这菜一看就做得不错。”说着将筷子放进了他的手里，“一起吃。”
    陆毓看了她一眼，这才慢吞吞房的拿起筷子吃东西。
    虽然食物很美味，但是沈素觉得这顿饭是自己有史以来吃的最安静最受罪的一顿饭。
    “这个做的不错，里面应该放了少许的醋，去了里面的腻味，酸味又不重，你尝尝。”
    “嗯”
    话题终结。
    “你最近都做什么？我听凤二说你出了练剑就是去暗卫营训练新人？有没有做别的事情？”
    “没有......”
    话题终结。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嗯。”
    话题终结。
    沈素摔！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一顿饭吃完，沈素觉得自己极有可能消化不良。
    陆毓放下筷子看了她一眼，“饭吃完了，你可以走了。”
    沈素：“............我知道之前的事情是我的不对，但是我确实是不想你这样对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你知道我本就是畏寒畏热的体质，乍一这样肯定受不了，原本还想着有你跟着一起受罪没什么，但凭什么你可以随时控制体温，我就得被你遛着出去受罪？”沈素说着说着也觉得委屈上了，带着哭音说道：“我就是当时又累又烦，你又说了那样的话，我一来气，人一来气就容易口不择言怎么能当真？你要是诚心不想再理我，你就直说，我回药仙谷好了，就不在你面前惹你心烦了。”
    陆毓：“......”他就知道只要一见到她连日来做得心里建设无论多么完美都容易崩塌，最可恨的是他对于罪魁祸首毫无办法，只能自己生闷气。
    沈素见他不说话以为他默认了，眼泪也忍不住，从怀里掏出之前准备的香囊，扔进他怀里，“这个给你，我先走了。”
    东西晃一下就进了陆毓的怀里，速度太快他没看清。待从怀里将沈素扔进来的东西掏上来，发现是一个外观勉强过得去的香囊，还有淡淡的药香散发出来。抬头一看，沈素早已经没了踪影。
    她刚刚说什么来着？要回药仙谷，真是反了天了，没门！
    陆毓起身追了出去。
    冬月自从沈素出了门就坐在屋门口守着，一边等着沈素的好消息。
    结果消息没等到却等到了沈素眼圈通红风一般的回来，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进了屋。冬月放下手中的活计正准备跟上去，结果“哐”的一声门贴着她的鼻尖关上了。
    冬月心有余悸的摸了摸鼻子，幸好幸好晚了一步，不然她这鼻子可能晚节不保。
    只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庄主真的很生气，生气到小姐亲自出马都没能挽回。
    冬月有些担心，抬手敲了敲门：“小姐，您没事吧？”
    过了半晌里面才传出闷声闷气的声音：“没事，你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
    冬月虽然担心，但是一想到在山庄里有什么好担心的，小姐可能只是一时间心情不好，庄主也真是的跟一个女孩子生什么气！
    刚一转身就看见了站在她身后的陆毓，冬月吓了一跳，“庄主你怎么在这？”
    陆毓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冬月：“……”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沈素呢？”
    冬月撇嘴，蜜里调油的时候一口一个卿卿，现在又改成直呼其名了，指了指身后：“在屋里，心情不好，您还是别进去了，免得小姐心情更不好。”
    “……”怎么几天不见这院里子谁都会跟他抬杠了！，
    陆毓推开冬月，直接推门进屋。
    见到正在收拾东西的沈素他瞳孔缩了缩。迈步上前将她收拾东西的手按住，“你在做什么。”
    “反正你也不想见到我，我又不是非在这里不可，干嘛要上赶着在你这里讨嫌。”
    陆毓抿了抿嘴唇，半晌才说道：“我没有。”
    “你就有。”
    “没有。”
    “……”不想跟他做无谓的理论，沈素的东西并不多，除了药箱以外就随身一些碎银和一两件换洗的衣服。
    很快就收拾好了，准备离开。陆毓却挡在她身前，她往左他就往右，她往右他就往左，总之挡在她身前，寸步难行。
    沈素站定，“你什么意思啊！”
    陆毓像是一心想要得到糖果的孩子，执拗的可怕：“总之你就是不能离开这里。”
    神情要去认真，一双凤目黑如点墨，深沉的可怕。
    沈素躲开他的眼神，叹口气，“你生我的气不理我，跟我闹脾气，却又不准我离开，可是我们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下去？总不可能冷战一辈子吧？倒不如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
    陆毓才不信，他爹曾经跟他说过，两个人相爱如果其中有一个人说我们分开冷静一段时间，多数情况下都是想和你分开。这分开是真冷静是假，两个人吵架了就沟通，沟通不了哪怕大吵一架都比那狗屁的冷静冷静要强。语言，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感情交流方式，出了问题不交流，冷静个屁？
    “我错了。”陆毓低头认错。
    沈素：“……”什么情况，她有点怕。
    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陆毓说了什么，沈素摇摇头：“你别这样，我不喜欢你这样。”
    陆毓有点焦急，是不喜欢他了吗。
    “是我有错在先，理性道歉的也是我，我不希望你为了留住我而违心低头认错，你不该是这样的人。”
    陆毓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亮光，“那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那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陆毓笑了笑，“不气不气，早就不气了。”
    “所以今天在院子里是装的咯？”
    秋后算账！
    陆毓摸了摸鼻子，“也不算是，我一个人生闷气生了这么久，总归有点不开心。”
    “好吧，都怪你院子里那个小厮，叫什么来着？”沈素实力帅锅。
    陆毓管他叫什么，他现在有情饮水饱，一扫前几日的阴霾，所以不介意对每一个智障都温和一点，“管他叫什么，以后就叫他二柱吧。”
    沈素：“……”心疼二柱，我原谅你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穷途末路
    最近，整个茗月山庄终于一扫阴霾，气氛和谐向上，众人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触了霉头的烦恼也没有了，生活简直不能再美好。
    沈素和陆毓又回到了了以前和和美美的生活中，连带着下人们也跟着美滋滋。
    可是这世上有人好过，就有人不好过，而这不好过的人比较巧，正好是陆毓那嫡亲嫡亲的表哥陆衍。
    陆衍找不到东方乌又不能在路上耽搁太久，恐事情生变。调出一小队人马互送陆轻棠的棺材，他与剩下的人则改道回到了陆府。
    刚一回去，便在暗室里呆了三天三夜，没有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了什么，只是他的贴身侍卫在他出来的时候感觉到他的脸色十分的苍白。
    担心的问了句：“主上，你脸色看起来十分的不好，要不要找大夫来瞧一瞧。”
    陆衍摆摆手拒绝了他的提议，“你去叫其他人过来我有要事要跟你们说。”
    侍卫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是他也了解自己的主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他说不找就证明已经没得商量。
    没办法，只好转身先去叫人，一边埋怨着那个至今没找到的东方乌，若不是因为他，主子何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不消片刻，人已经三三两两的到齐了，侍卫和最后通知到的人一起进来，陆衍见人已经到齐了，咳了两声说道：“你们一定奇怪我现在为什么把你们叫来。其实确实有事要跟你们说，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顿了顿他才又继续说道：“如今的形势看来，东方乌已经暴露了，而且看样子时间还挺早，而且有理由怀疑从边镇刚一上路就已经被人控制住了。所以如今指望着他的可能性不大。”说着提笔在桌案上放着的一页纸上将写着东方乌的三个字划掉。
    “所以寻找东方乌的人手可以撤回来了。我们如今四面受敌人手本就不够，这种白费功夫的事情就不用做了。”
    众人点头表示记住了。
    陆衍并没有停下，“你们跟了我太多年了，都是我一手训练出来，所以这里有份计划想给你们看一下。”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就见陆衍从桌下的暗格掏出了一页纸外加一张图引。
    单看图引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是能简单的看出是个郊外。
    待看了纸上写了什么，众人就脸色各异了，但还是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的人居多。
    现在的重中之重难道不是考虑着如何拉拢更多的人东山再起吗？而且现在陆府的情况也并不是那么糟糕，没必要到了孤注一掷的地步。
    陆衍已经看懂了他们的想法，解释道：“等到了那一步就没有孤注一掷的可能了。任何人都能把我们吃了，不如趁此机会一搏，成功了就渡过难关，不成功……也心甘情愿。”
    那屋中站着的几个人都愣了愣，随后纷纷表示会一直追随他，听从他的命令。
    陆衍很满意，交代了几句就让他们出去了，留下了身边最信任的人就是刚刚关心他身体的侍卫——叶青。
    “叶青，你觉得这个计划如何？”陆衍放下笔问道。
    他是刚刚所有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开口说话的人，似乎早就料到了陆衍会问，叶青还是实话实说：“属下以为，此计划多有不妥。”
    “哦？说说你的看法？”
    “目前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敌不动我不动似乎更好一些。东方乌先生已经不能指望，所以主子您的身体还没有解决的办法，这才是当务之急，长久用狠戾的药物压制并不是长久之计，若是中间您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就算大计得以实现还有什么意义。”
    回了陆府这么多天以来，陆衍露出了第一个笑容，虽然极浅极淡，但不难看出他的放松，“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做完这件事咱们就去南疆找解药。”
    叶青还是不放心，“您为何不先去南疆找到了解药再做这件事呢？也差不了多少。”
    陆衍摇摇头，“如今大家都知道我的状况，料定了我不会轻易行动，这时候是最适合动手的时候。若是我已经得了解药，压制了我这身体。估计到时候想动手可就不这么容易了，而且他们怎么可能让我这么容易到南疆，这一路又不知有什么变故，所以先动手是最佳选择。”
    叶青不说话了，他知道陆衍已经打定主意先动手了，他说的再多也无济于事。
    只是没由来的，他感到了一阵心慌，心里极不踏实。
    简单说了几句，便告辞退下了。
    书房里就剩下了陆衍一个人，待所有人都走远了他才不可抑制的咳了起来，待咳嗽声停了下来，他拿下捂在嘴边的手，洁白的帕子上是一团血，并不是鲜红的颜色，而是黑紫色，陆衍只是淡然的瞥了一眼帕子就收了起来，仿佛刚刚咳血的人并不是他。
    其实他刚刚把所有人都骗了，他闭关的这三天里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压制身体里因为练功而产生的暴动，却没有任何成效甚至差点产生了心魔。
    最后无奈只能放弃。知道自己已经时日不多，可是有个计划陆衍自从渐渐有了自己的想法开始就在暗中准备了，这么多年过去，他不想自己的心血白费，最起码死之前他也不希望自己讨厌的人活得好。
    所以哪怕就算死了，他也要拼尽全力搞一次。再说了他已经准备了这么多年，他也不一定会输。
    想到这里便冷冷的笑了，只是刚扯起嘴角便又忍不住咳了起来，一声比一声沉闷，半晌才停了下来。
    看来计划要抓紧时间了。
    只是临安城的隐藏的那部分死士估计快要暴露了，得找个时间将他们调回来，却又觉得目标太大，可能会打草惊蛇。
    这些死士并不是他的亲信，他们只听从于陆家家主，也就是说他们以前是陆轻棠的人。
    想了想，还是决定再观察观察，若是暴露了就断了联系，免得引火烧身。若是没有，则也不失一用。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天上美人来 （1）
    沈素最近一直缠着陆毓教她用内力控制体温的能力。都被陆毓以她内力不够搪塞过去了，笑话，要是教会了他岂不是就没了用处，以后再也不抱着他降温或取暖了，他岂不是很亏。
    所以这种亏本买卖想都不要想他会答应。
    一来二去沈素只好无奈的放弃了。还不忘骂他一句：“小气！”
    陆毓笑着接受她的评价。嗯，这种事上他确实小气的很。
    转眼间凤三在敌方已经呆了一月有余，不过从他传回来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他混的似乎还不错，至少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陆毓听闻，笑道：“看来以前是屈才了，以后应该多挖掘挖掘他不同的属性。”
    沈素：“……”
    远处假装临窗赏月的凤三打了个喷嚏，不用想肯定是主子他们想他了，凤三揉了揉鼻子，有些傲娇的想道。
    感觉到有人靠近，凤三第一反应就是动手，但是指尖刚动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又假装丝毫没有发现，依旧温婉娴静的坐在窗边假装赏月。
    其实，他着实有点蛋疼。
    直到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而那还带着夜间露水的花朵差点直接砸到他的脸上。
    凤三不着痕迹的往后移了移，紧接着那一大束花后面猛然冒出了一张大脸。一脸淫邪相。
    凤三：“……”
    那人跳上窗台，双腿搭在外面，屁股坐在窗棂上。
    “师妹还没睡呐？”
    凤三不着痕迹的离得远了点，想了想这具身体原本的性子，转瞬换上了一脸娇笑：“师兄不是也没睡，师兄现在越来越得到主人的重视，也不常来看我了。”说着已经泫然欲泣的快要哭出来。
    凤三已经在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甚至还空出来给自己的演技点了个赞，可是霸占着窗台的煞笔还不走，他内心很暴躁，但是面上很平静。
    “师兄还不走吗？”
    那人伸手掐了掐凤三的脸蛋儿，又没忍住摸了一把，“怎么，我刚来就要赶我走，我听说你今日跟军中的副将走的十分近，师妹不会在屋里藏了人吧？”
    凤三娇笑一声，“师兄说什么呢，我对你如何你还不知道吗，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至于要这样编排我吧。”
    对面的男人笑了，跳下窗台，“我就喜欢你这张嘴，甜！我明天还有事，忙完了再来看你。”说完还不忘揩一把油。
    凤三忍着恶心，笑着把人送走。待人走远了，他哐的一声关上窗子，狠狠地擦了擦脸，好恶心。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特别想念总是欺负他的陆毓，相比之下还是自己的主子更好一点。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他仰头倒在床上，连衣服都没换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临睡前还在想些明天该去跟谁套套话。
    茗月山庄内，陆毓思索了一下还是说道：“我觉得陆衍最近多少会有些动作。”
    “诶？真的吗，可是他不是已经没有什么外援了吗，而且他的身体……”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然他顶多算个毛毛虫，但是真多年他不可能没有后手，尤其是在这种自己身体无定数的情况下，活一天算一天他极有可能闹个鱼死网破。”
    “……你的意思是他很有可能会狗急跳墙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陆毓看着他，“所以我决定送你回药仙谷。”
    “不回！”
    “……”他就知道会是这么个回答。但是还没等他继续劝说，沈素就说道：“药仙谷我师父他们又不在，更不安全，你送我去缥缈楼吧，哪里的暗卫都长得挺好看的而且打架也帅。”
    陆毓：“……”
    半晌才说道，“算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山庄里呆着吧。”
    沈素偷偷一笑，他就知道这个方法管用。
    沈素见他脸色仍然透着不快，笑道：“好了好了，做什么大惊小怪的，就算他真有准备和大家来个鱼死网破，但总不能明天就来叫门吧。而且我们又不是没有准备。”
    陆毓点头，没有做声。这一次他其实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又觉得是自己太过于紧张沈素了才有的，便安慰了一通自己，没有在意。
    又过了几天，门房那边有人过来禀报说是有人送了一封信过来，那人把信交给了门房，留下一句：“把这封信交给陆庄主，就说我是白熙秋的人。”就转身离开了，门房叫他也没回头，而且大白天的带了一顶黑色的帷帽，给人感觉阴森森的。
    陆毓接过那封信，简单扫了一眼，眼里闪过一抹了然。
    沈素凑上去，“信里写了什么？”
    陆毓：“白熙秋告诉我说隐藏在临安的那批死士是陆府的人。”
    “真的吗？但是他怎么会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而且为什么要告诉咱们？最后，他怎么知道咱们在查这批死士？”沈素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陆毓笑道，“你最近问问题变得越来越一针见血了。”
    沈素呵呵回他，“哪里哪里，比不上陆庄主想问题就直接切中要害，一击即中。”
    陆毓点着桌上摊开的那封信，“他之所以知道临安城里有陆家的死士可能是陆轻棠在世的时候告诉他的，有这个可能所以不足为奇；我们回来遭了埋伏，稍微打听打听就能知道，所以他能想到也不奇怪；不过奇怪就奇怪在，他送这封信的意思就有点耐人寻味了，是想着表明自己的心意诚心站队呢还是想借着我的手除去陆衍一部分的势力，就需要好好看看了。”
    “这个老狐狸！”沈素拍了一下桌子，结果不小心用力过猛，“嘶”的一声抬起来甩了甩有些疼的手。
    结果在空中被陆毓捉进手里，轻轻对着手心吹了吹，“怎么莽莽撞撞的，你想拍可以拍我身上，无论哪儿都任你拍。”
    沈素被吹的有些痒，蜷了蜷手指，收了回来，“已……已经不疼了。”
    陆毓低笑一声，声音清润淡雅带着特有的磁性，听得沈素没忍住直接红了脸。
    到最后，沈素简直无语凝噎，所以他们是怎么从谈正事发展到现在这一步的？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天上美人来（2）
    虽然两个人之后进行了一番不可描述，但是最后还是用残存的一丝理智给克制住了，当然需要用仅存的理智来克制的只有陆毓一个人罢了。
    沈素看着仍然摊开在桌案上的信，竟觉得十分晦气。
    执笔蘸了墨汁在上面画了个其丑无比的王八这才解恨。
    陆毓看着她略显孩子气的动作忍不住笑了，但是非常识趣的没有让沈素发现，不然这怒火可能会烧到自己身上，不过反正他便宜也占过了，美滋滋。
    沈素画完了也觉得自己好像过于幼稚了，扭头去看陆毓的脸色，发现他神色如常，似乎根本没有发现她做了什么，一时间有点羞赧还有点心虚，赶紧将面前画的乱七八糟的信纸折了又折扔进旁边废弃的砚台里，看着混着平时废弃的残渣的墨汁慢慢将纸浸透成黑色与墨玉般的砚台融为一色。
    陆毓仿佛这才看见她做得好事，笑道：“这纸跟你多大仇多大怨，你把它放进我的砚台里？”
    沈素以为他是心疼那价值五百两的砚台，白了一眼道：“这砚台你不是早就不用了吗，里面放的也都是残墨剩渣。”说完还指着它旁边另一方质地看起来更加精美绝伦的方砚说道：“这个比那个贵了三倍不止，我没有放进这里已经很好了。”
    “......”陆毓一噎，“所以我还要谢谢你吗？”
    沈素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两方砚台都不便宜，而且宣纸放进去会融化成纸屑，想清理并不容易。
    只得恼羞成怒道：“我不就是坏了你一方砚台，等我有了银子在送你一个新的。”
    陆毓连连摇头，“我的就是你的，东西你随便用，这么生分做什么？”
    沈素给了他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问道：“那对于白熙秋跟我们道明的这件事你怎么想的，会不会他告诉我们的消息是假的？”
    虽然并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但是几率极小，没有太大的可能，因为陆毓并不会完全相信他，他送过来的消息肯定会彻查一番，到时候自然辨得出真假，倘若他给了假消息才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沈素了然的点点头，她并不关心这些过程，她更在乎的是结果。所以在听陆毓说打算将计就计，在给白熙秋和陆衍之间的势头再添一把火，让他们之间的裂缝更多一些。
    只是陆衍现在估计不了这么多，估计可能忽略不去计较，这就不能达到陆毓的目的了，所以这期间他还要安排一些暗线伏笔，到时候让他不想理会也不行。
    考虑到陆衍如今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陆毓考虑周到的给莫尘和林安各写了一封信让他们多加小心，并且让他们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游离在外干脆先回药仙谷为好，只是属下来报说，这群心大的每一个当回事儿该咋咋地，就林安像回事儿地好歹回了一封信，心里只有几句话，大致意思就是有你在我十分放心，所以以后这种废话就不用专门派人过来了。
    陆毓看完之后心情十分郁卒，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一帮不省心的人。
    没办法之后让冥一亲自出马将这些人抓也要抓会茗月山庄，说实话要不是怕他们出点事让沈素难过，他管你啊。
    心情不好了一整天的陆毓，临近傍晚去沈素那里寻求安慰，顺便捕捉痕迹的抱怨了几句，又不会说的太深让她觉得他对她的亲人有什么不满，又程度恰好的让她认为这件事确实是她的师父师兄做错了，凤二在身后嘴角抽了抽，不得不多说话也是一门了不得的艺术啊。
    沈素也觉得自己师父师兄做得不够厚道，人家好心好意的提醒你不当回事就算了怎么能还反过来嫌人家事多呢？而且她莫名觉得这话把她也骂进去了，可能是错觉吧。
    所以当下让冬月铺纸研磨，大笔一挥洋洋洒洒的给他师父和师兄分别写了一封信，用火漆封好，交给陆毓，“你刚刚不是说又让冥一给他们送信了吗？你让他把这两封信也带上，只是写给我师父的那封信要交给我师娘；至于我师兄，反正他这几年也不钻研医术天天游山玩水白白坏了药仙谷的名声，他要是不听你就干脆让他自生自灭算了，就算提前帮我师父清理门门户了。只是你和我师兄关系很好，不过海内存知己，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多的是，你也别伤心。”
    陆毓哭笑不得的说道：“你师兄听见你这样说他该有多伤心。”况且知音难觅知己难求，有些人穷尽一生也没有个合得来的朋友，他活到这么大也就林安这么一个知心朋友，只是这话他并没有对沈素说，因为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个看的通透的人，若是他说了反而显得他是认真较真钻了牛角尖了。
    沈素眨眨眼，纤长的睫毛浓密的排列随着眨眼呼扇呼扇的上下拍动，“我和他就这样，从很多年前就开始啦，平时总是嘴上不饶人，你还没看他怎么说我的呢，说我嫁不出去，没人要。小时候都把我吓哭了。”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陆毓倒是听林安讲过他们小时候的趣事，所以对这事也颇有印象，那时候沈素刚到药仙谷，传的破破烂烂的粗布麻衣，小身板干瘦干瘦的，皮肤也干巴巴的有些黑，林安那时候也小带这些少年的戾气，两个人吵起来就口不择言了一些，结果小丫头不眠不休的哭了三天，莫尘就让他跪在祠堂里跪了三天。自此两个人梁子就结下了，可是关系却并没有因为这些事情变得有什么怨结，反而这种打打闹闹的日子才过的有滋有味。
    陆毓曾经不止一次羡慕过他们之间的感情，而如今除了冷漠和淡然他竟也慢慢体会了世间许许多多的情绪以及情感。变得会生气会担心会吃醋，会因为一个人而瞻前顾后，会因为一个人魂牵梦绕，也会为了一个人哪怕牺牲生命也在所不辞。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天上美人来（3）
    冥一的效率很快，小半月的时间，沈素的师父师娘以及师兄林安便齐齐出现在了茗月山庄，这让沈素觉得倍感欣慰。
    只不过莫尘是被她师娘拎着耳朵逼着回来的，不然他还是希望和自己夫人在外面过二人世界，在别人家里秀恩爱都觉得别扭，可是谁让他们家都是莫夫人说的算，莫夫人说如果他不回去她就自己回去，反正她也想卿卿了，她们娘俩还可以说说话。
    没办法，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有什么好玩的，莫尘就屁颠屁颠的跟着回来了。
    也不得不说沈素深谙自家师父的德行，知道若是这封信被莫尘收到他又该暗中给烧了假装不知道，若是给了她师娘，她师娘明白事理多年前又是混迹江湖的铁娘子，自然明白这其中利害，看了冥一送过来的信后，二话不说当即收拾行李带着莫尘回来了。
    当然不忘了给林安去了封信将他耳提命面骂了一顿让他赶紧回来，林安心里苦，但是不能不听。
    所以以至于重现山庄的三人力，除了莫夫人巧笑倩兮显得十分高兴外，其余两个人都强颜欢笑的十分郁闷。
    沈素觉得十分委屈，果然师娘才是跟她最亲近的人，所以一气之下让莫夫人搬来了听雨轩，反正阁楼里房间很多。美其名曰娘俩许久未见，要说一些悄悄话，气煞了莫尘，逗笑了林安。
    林安在陆毓的书房，许久不见的两个人似乎也有很多话要说。
    “没找到我师妹转来转去最后还是被你占了便宜，相比你很早就开始打她的主意了吧，让我想想是六年前？”
    陆毓不置可否，非常贱的笑道，“怎么，你嫉妒？也是，孤单的老男人一般心里都比较脆弱。”
    “……”
    天气刚进入六月中旬，已经闷热无比，而往年这个月份雨天多于晴天的江南竟然滴雨未下，外面热的令人窒息，连蝉虫的鸣叫似乎都显得有气无力。
    沈素的屋里放了好几个冰盆，到还算得上凉快。
    桌上摆着一盘昨日刚送进来的荔枝，只有一果篮。放在果盘里，下面放了冰，前面铺了一层荔枝在上面冰着，清爽可口是沈素的最爱。而且荔枝性温，是陆毓不会不可多得几个可以允许她多吃几个的食物之一。
    莫夫人和沈素坐在花厅里唠家常，看了一眼沈素住的院子，自己这里面的奢侈程度，莫夫人把‘若是陆毓那小子对你不好你就跟我说咱们会药仙谷去’的话给咽了回去，如果这都不算好的话，那也没什么能入得了眼的了。王公贵族也不过如此，而且他们那高门大院的，日子过得不见得比这舒心。想到这，莫夫人很是满意，觉得这个女婿还是有点优点的。
    沈素不知道莫夫人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想了这么多，便说道，“师娘你们最近一直在外面走动，有没有听见什么好玩的有趣的事情。”
    “好玩的有趣的倒是没有，只不过每去一个地方倒是都能听见关于你们的传闻。”
    沈素：“……”她也不想的，奈何人红是非多呀。
    莫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感叹道：“你啊，自小就是个有主见的，有些事看的十分透就像个智者，有些事又爱钻牛角尖，像个半大的孩子。我听这里的人说你们今年就要成亲，这事之前陆毓就跟我透露过，只不过我以需要看你的意思给搪塞过去了，怎么这看样子你这是同意了？”
    沈素：“……”为什么突然提起这种令人难以启齿的话题啊！
    不过也幸好有人过来拯救了她，是秀衣坊的嬷嬷过来量身子，最近天气越来越热，那人领了陆毓的命令过来，要赶制几件轻薄的夏衣。
    沈素赶紧起身，让冬月好好招呼师娘，跟着嬷嬷去了侧室。
    她现在穿的衣服还是四月份的时候秀衣坊做的，料子虽然也比较透气但是现在这种天气还是有些厚重了些，所以这种事对于怕热的沈素来说是万不会拒绝的。
    仔仔细细量了每一处，大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
    嬷嬷收好记录下来的尺寸，恭敬说道，“绣娘赶工，大概月底新衣服就能送过来了。”
    沈素笑着应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便叫人将嬷嬷送了出去。
    沈素回到花厅见莫夫人和冬月正相谈甚欢，也不知道冬月说了什么，竟然引得坐上的人嬉笑连连。
    沈素凑上前去，“你们说什么呢，这么有趣也说给我听听？”
    冬月一听沈素的声音就跟掐断了嗓子一样赶紧默不作声，倒是莫夫人拉着她的手拽着她坐下，“人家跟我讲了你和陆毓这半年多来发生的趣事儿，实在没忍住？你跟我说，陆毓平时真的需要你哄着？”
    “……”这都是打哪儿听来的！
    与林安叙旧后，陆毓就准备到听雨轩见见沈素。
    刚到门口恰好听见莫夫人后面的那句话，脸色黑了黑。
    不过脚步未停，走了进去。先礼数周到的跟莫夫人行了个礼，这才落座。
    屋内虽然凉爽，但是沈素怕热，还是穿得比较轻薄，因为在自己的院子里，周围都不是外人，所以沈素哪里还会中规中矩的穿着外出才会着的正装，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肯定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陆毓看向她，里面一件中衣，但并不是传统的那种亵衣亵库，而且一件长裙，没有袖子，只有两个带子吊在肩上，外面罩了一件碧色纱衣，纱衣有些微透，可以隐约看见里面圆润小巧的肩头，以及漂亮的锁骨。
    中间没有系腰带，松垮垮的裙子挂在身上，外面的纱衣随着动作轻轻拂动，穿得很随意，甚至有些不修边幅，却给人一种如画般的自然随意，坐姿慵懒，葱白的指尖正夹着一颗刚剥好的荔枝，白润的荔枝在她的手指间竟然增添了一丝光泽，小巧饱满的嘴唇轻启，咬了一口荔枝肉，有汁水蹭在唇瓣上，粉嫩的小舌伸出来舔了舔，继续吃。陆毓移不开眼，觉得屋子里莫名的热了起来。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天上美人来（4）
    沈素光顾着说话和手上的荔枝，并没有注意到陆毓有些灼热的实现，但是坐在沈素身旁的莫夫人整个面对着陆毓可是将那掩藏都掩藏不住的眼神给瞧了个遍。
    心下感叹，印象中那个对什么都兴致缺缺行无差错的少年，如今也有了七情六欲变得像个正常人了。
    只是你如此明目张胆的看，也太不把她这个活人放在眼里了吧，莫夫人重重的咳了两声让陆毓回神。
    陆毓一下子回神，想点自己刚才看着沈素出神的模样有点难堪，如果是只有他与沈素就罢了，如今他有一种做坏事然后被岳母抓包的感觉，一时间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耳根也有点红。
    沈素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听见莫夫人咳嗽，便问道：“师娘可是不舒服？怎么突然咳了起来。”
    莫夫人摆摆手，“不碍事，就是刚刚没注意吸进了这屋子里的熏香。”
    沈素赶紧让人把熏炉拿的远了些，这熏炉里的香料是她给自己配的，可以让她在夏天精神一点。但是也知道莫夫人对熏香向来敏感，在室内也很少用香，倒是他思虑不周了。
    转头看向陆毓，沈素笑的眉眼弯弯，“你忙完啦？”
    “没有很忙，就跟佑铭叙叙旧便过来了。”
    说起林安，沈素撇撇嘴，“都回来好些日子了，我师兄也不来看看我，当真是不拿我当亲妹子了。失望。”
    本来两人说完话林安是准备和他一起过来的，后来想起路上给沈素准备的礼物没有拿便先行回去了，幸好他没有跟自己一起过来，不然看见沈素这样他真是很难不在意。
    所以，他斟酌了一下还是说道：“他等下就过来，回去给你拿礼物去了，所以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换一件衣服。”
    沈素这身衣服在闺房穿还好，出去见客人就不大好了，虽然他师兄不是外人，但是毕竟男女大防，还是注意一些比较好。
    沈素给莫夫人交代了一声就回卧房换衣服去了。
    见她走远莫夫人才看着陆毓挑了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陆毓被看得不好意思但又不想被人误会，便起身行了个礼说道：“希望夫人莫见怪，晚辈刚才只是情难自禁，绝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没有非分之想？”莫夫人问道，“难道你有什么隐疾？”
    陆毓：“......”他很冤枉，但是这已经涉及到男人的尊严问题他不得不重视，“回夫人，晚辈并没有什么隐疾，只是太过于重视卿卿所以那些**的思想并不敢想。”
    莫夫人点点头，对她的说辞似是赞同似是若有所思，不过两人还要说什么但是被门外传来的声音给打断了。
    原来是换了衣服出来的沈素正好碰见拿了礼物过来的林安，师兄妹两个人许久不见，便一起往花厅走。
    跟在沈素身后的冬月上前一步掀开用来遮挡蚊虫和装饰作用的帘子让两个人进去。便看到莫夫人和陆毓一坐一站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几个人相见免不了又一番寒暄，主要是莫夫人在说，数叨林安这么大的人婚事也没有着落，对药仙谷的事情又不上心，整天没事就到处跑，药仙谷一诊千金的地位，不说有些家产吧，肯定也不会太穷。但是林安是个例外，有钱了就挥霍了，没钱了就风餐露宿的吃糠咽菜，反正怎么都能活，洒脱的相当有个性。
    可是这个洒脱不羁的风流人士如今聋拉着脑袋被莫夫人点着头骂，还一声也不敢吭，别提多憋屈了。
    最可恨的就是他向沈素和陆毓投去求救的眼神，结果这俩人相当有默契的把脸转开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假装没看见，真是毫无人性。
    莫夫人说着说着觉得口渴了，这才停下，恨铁不成钢的骂道，“站着干嘛，挡光，坐下。”
    林安摸摸鼻子有些委屈的坐在一边，低头发现手中还拿着的红木盒子，有些不情不愿的放在了桌子上推到沈素身边，“听说你和少宸（陆毓的字）今年完婚，这是我在外出游历的时候偶然发现的，看着很是精美，便买了下来，就当是你们今年结婚的贺礼，其他的到时候再补。”
    沈素打开盒子，便知道为什么说是新婚贺礼而不是她的生辰贺礼了，一支蝴蝶展翅金步摇，镂空雕刻，翅膀薄如蝉翼栩栩如生，稍一晃动便一颤一颤的，上面的流苏是金线制造，串了一个一个明亮圆润的珍珠，由长到短，华美的不可思议。这样华丽的步摇也就适合新婚那日的妆面了，平日里她的打扮用这首饰简直是不伦不类。
    所以虽然沈素极其喜欢，但是只能恋恋不舍的放下，让冬月仔细的收好。
    陆毓看着她极其喜欢的样子有些不开心，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没送过她什么东西，顿时更不开心了。一边心里琢磨着着临安城里哪家首饰铺子最好，一边凉飕飕的看了林安一眼。
    林安如何没有看到陆毓那颇具胁迫性的眼神，可是他不在乎而且无所畏惧，甚至胆大包天的笑着问了句，“师妹可喜欢这份礼物？”
    沈素点头，“很喜欢，师兄费心啦。”
    “哪里哪里，咱们俩一年也见不了几次，只要师妹开心就好。”说完对着对面脸色黑如锅底的某人挑了挑眉，他就是故意的，谁叫他刚才看着他被师娘骂了半天也不解围。
    陆毓很生气，但是见沈素转头还一脸认真的问他，“是不是挺好看的？”只能憋屈的点头，而林安在对面已经没忍住笑出了声。
    沈素有些疑惑的看着莫夫人，用眼神询问这是怎么了？一眼便了然于胸的莫夫人自然不会说出来，那样岂不就没意思了，只是模棱两可的说道，“卿卿，你最近可能会收首饰收到手软，你且看。”
    沈素虽然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莫夫人总不会骗她的，且看就且看吧，收首饰难道不是件好事吗？她开开心心的等着看看看好了。
正文 第二百章 天上美人来（5）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便散了，并没有在一起吃晚膳。
    莫夫人有着多年的过午不食的养生习惯，而林安刚才已经得罪了陆毓，在留下来当电灯泡他怕晚上睡觉的时候被陆毓派人给杀了，所以识趣的离开。
    花厅里就剩下沈素和陆毓两个人，沈素懒得挪动，所以晚膳便叫冬月摆在了花厅里。
    美味清淡的小粥加上精致可口的点心，还有两道酸甜可口的开胃小菜，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但是沈素下午吃多了荔枝，所以晚饭并没有用太多就放下了筷子。陆毓更是，甚至比沈素吃的还少。
    放下筷子，沈素问道，“怎么了？是饭菜不和胃口吗？”陆毓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很容易就让人看出来他在不高兴，沈素是在不知道又是谁惹到了这位爷，也端正脸色看着他。
    半晌，“你是不是很喜欢林安送你的礼物。”
    沈素不明所以的点头，“对啊，那支步摇确实很好看，就连我这个外行都能看得出来做工不凡，肯定是上品。”
    陆毓的脸色又难看了一些，“那有什么好的，等明日我让人送最新最好的给你，或者你去山庄里的库房随便挑。那里有很多别人和铺子上送过来的，还有我母亲当年的嫁妆和留下的首饰。”
    沈素看了有些反常的陆毓一眼，不确定地问道，“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被人戳穿的陆毓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仍旧大言不惭的问，“我不应该吃醋吗？你收了别的男人的礼物还很开心。”
    沈素：“......”为了不让老醋坛子继续发酵，沈素无奈地解释，“那是我师兄，几乎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兄长，而且这是庆贺我们成亲的贺礼，就相当于亲生的兄长给我添妆，你有什么好吃醋的？也不怕人听了笑话。”
    陆毓一副‘我不管，反正我就是吃醋了’的模样，让沈素突然想起来下午师娘说的那句话，竟然一语道破天机，而她现在才明白过来，仔细一想竟然还有点羞涩。
    这段插曲最后在沈素好说歹说中被揭了过去，但只是表面上而已，因为不出几天，沈素就收到了来自最好的首饰铺送过来的首饰，据说连京城那边都没有。一度让她觉得十分烫手。
    有多华美精致就不多说了，陆毓送的东西只有最好。只是沈素发现这些首饰上在不起眼却又十分重要的位置上都用小篆刻了卿卿两个字。沈素本来觉得他这种行为有些不可取，可是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莫名的觉得有些感动，剩下那些有的没的也不去想了。
    为了表达感谢，头脑一热，沈素还亲手做汤羹，给陆毓做了一碗面，这更让陆毓觉得以后多多送一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是很有必要的。而且他现在特别喜欢为沈素花钱的感觉，反正他钱多，根本花不完。
    如果沈素知道陆毓是这么想的话，她大概打死她都不会心血来潮亲自下厨给他做一碗面。
    不出两天沈素又收到了很多好东西，这次根本已经不限于首饰了。更多的是小巧的摆件，古玩字画，精致的琉璃纱灯，烟霞缎做得留仙裙，羊脂白玉的手镯，如鲜血般红艳的红宝石，各种琉璃做得彩色弹珠以及一整匣子珍珠。还有大大小小的夜明珠，锦缎丝绸，和绣的精致的帕子。整整一匣子用烟霞缎做得帕子，每一张帕子绣样都不同，花鸟虫鱼梅兰竹菊烟雨画桥，不尽相同。但唯一相同的便是每一张帕子上面都绣了一个卿字，字很小，绣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有的还巧夺天工的与绣上去的花样融为一体，沈素乐忠于在帕子里找自己的名字竟然还觉得很有趣，她想她大概是疯了。
    一箱子一箱子的宝贝被送进来，放在谁身上也很难淡定，沈素让冬月和冥月小心收进库房里，转身去主院找陆毓去了。
    陆毓的书房。“是你让人给我送那么多东西过来的吧。”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了，沈素觉得自己问的似乎有点多余。
    陆毓点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想了想似乎只有一个可能，“是不喜欢吗？等我明日再看看有什么好东西让他们在送进来。”
    “别别别。”沈素赶紧拒绝，“不用送了，哪有人送东西一箱子一箱子送的啊，礼物就是因为少才会觉得新奇珍重。就比如说我以前只有生辰和过年的时候才会收到礼物和压岁钱就觉得很开心很珍贵，若是我天天都能收到一箱子的宝贝，日子久了就索然无味了啊。”沈素给他讲道理，觉得这样奢侈并不好。
    只可惜，“我并不觉。你放心我每天都会送你不同的礼物，让你今天就会盼着明日，明日的时候又会想着后日会收到什么礼物，这样你就没心思去想别的人给你送的东西了，当然了就算送我也觉得你不会看上了，我间接的提升了你的眼光水平。怎么样，开不开心？”陆毓从桌案后面站起来上前拉着沈素的手问道？
    “......”沈素抽了抽嘴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句话，“我真是谢谢你了。”
    “谢什么，我们的关系你再说谢谢可就让我生气了。你放心，我以后不会一箱子一箱子的送了，我每天只送一个，这样可以了吗？”
    沈素：“......”她倒是想说不可以，可是有用吗？不过由他去吧，估计坚持不了多少天，总比一天送一箱来吓人要好得多。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陆毓的这个习惯一坚持就坚持了几十年。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因为沈素的到来，陆毓抛下原本还处理着的公务，跟她卿卿我我的准备说说悄悄话，沈素怕自己落得个红颜祸水的罪名，赶紧指着不远处的桌案，“你刚才在看什么，我来的时候发现你看的还很认真。”
    “没什么，就是白熙秋的那件事，我准备暗中透露给陆衍。”
    “他会信吗？就算信了的话，他现在还有心情去管吗？”
    “没心情我也会逼着他去管的，我在边镇做了这么多可不是为了让陆衍过来对付我的。”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天上美人来（6）
    白熙秋和陆衍的故事江湖上出现了续篇，本来觉得风声已经过去的众人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不久前，众人已经听闻陆毓在从边镇返回临安的途中遭遇埋伏，虽然由于暗中保护的暗卫及时到来并未受伤，但是埋伏的死士之多，声势之浩大令人咂舌。也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耗费这么多人去跟陆毓过不去，多大仇多大怨啊。
    临安城里最近新开了一加酒楼，与普通的“xxx楼”这种惯用的酒楼名字不同，这家酒楼的名字倒是起的很别致，叫做‘鱼米之乡’，也契合了江南独有的特点，里面的糖醋鱼和栗米糕是一绝，令无数人趋之若鹜。
    沈素和陆毓听说，便抽了空闲的时间，与莫尘、莫夫人以及林安特意过去尝了尝，鱼米之乡二楼的包间里，几个人围着圆桌相对而坐。店小二极有眼色的看着这几人锦衣华服，虽然比较低调但是看着气质就不像是普通人，低着头恭恭敬敬的记下了几人点的菜单，又在沈素问话的时候认认真真的介绍了这酒楼里的特色，然后才退出传菜。
    菜上来的速度极快，色香味俱全，可以看出是刚出锅。安安静静的布好菜，然后手执托盘的小二相继退出，只剩下刚刚给他们呈菜单的小二，拱手行礼道：“诸位客观慢用。”才退下。
    沈素暗中点了点头，才转头看向桌上的菜肴，还冒着袅袅热气，轻轻一闻食物的香气便扑鼻而来。
    陆毓递了筷子过来，沈素等着师父和师娘动手之后，也逐一尝了尝，才觉得这酒楼要价如此高也不是没有道理。
    除了极其美味之外，最重要的是，每种菜的香气并没有混淆，可见每道菜都是用单独的锅灶制作的，而不是所有的都用同一个或几个锅灶。因为有时候连续用同一个锅灶做菜，多多少少会有前一道菜的味道渗入，一般人吃不出来，而嘴巴挑的人肯定能吃的出来。比如沈素，比如秦霜。
    当然，秦霜并不在这里，若是在这里定能长篇大论的说一通，而沈素虽然能吃出来但是词穷也不懂得怎么表达，只能说好吃。
    陆毓见她吃得开心，自然也觉得这菜色不错，几人都是自家人，便没了那食不言的规矩，说着沈素讲着近来临安城的趣事，陆毓偶尔搭一两句话，气氛活络；或者林安说一些路上的见闻趣事，逗得沈素咯咯直笑。
    莫尘与莫夫人几个年轻人相谈甚欢的模样，欣慰的相视一笑，默默地吃着菜听几人说话。
    几人吃得差不多了，陆毓便遣人下去结账，顺便还打包了一条这里的烤鱼，用特殊的油纸包着，隔着纸包装就能闻到香味。
    沈素很满意，亲自拎着那个油纸包，眉眼含笑的随着陆毓往下走。
    刚走到楼梯口，便听见楼下丁朗咣当传来的声音，往下一看，才发现不知道是拿两拨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起来，掀翻了周围不少桌椅，甚至打翻了很多还在用饭的人的桌子，引了不少人骂骂咧咧的。但是大家虽然言语上不饶人，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上去劝架，毕竟现在是多事之秋，没有人愿意上去给自己惹一身腥。再说了，这因为啥突然就吵起来了他们这些在下面吃饭的人还都莫名其妙呢，更别说不分青红皂白的就上去管闲事。
    不过，要说管闲事，还真就有人。只不过并没有上前劝架，而是直接交了官府的人过来。
    奈何他们这些江湖中人再厉害再威风，在朝廷面前还是不太敢放肆的。
    这场打斗开始的莫名其妙，结束的也是非匪夷所思。
    按理说，牢房可不是那么好坐的。可是，那些原本还在动手的人却在听见外面不知谁一嗓子“官府来人啦”的高声叫喊中，竟然停了手，然后就像是刻意等着官兵过来一样，待带刀巡逻的侍卫过来后乖乖就范，被带走了。
    “真奇怪。”沈素嘀咕了一句。
    陆毓捏了捏她的手心，在沈素看过来的时候眼里温柔的看着她，“别担心，这临安城不是什么小县城，州郡，发生了事情一定能妥善解决。”
    沈素知道这一点，之前陆毓就告诉过他临安城的知府还是比较正派可信的人，所以她并不怎么担心，只是......想了想沈素还是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事很奇怪，而奇怪就奇怪在他们好像是故意等着官兵过来一样。”
    陆毓没有回答，而是牵着她的手下楼，后面是林安等三人。因为楼下已经变得乱糟糟的，小二正来回跑着收拾大堂，并给一些受到波及的客人道歉。
    店小二看起来处理这些事情游刃有余，而酒楼的掌柜自始至终都没有出面。
    几人风度翩翩，男的清贵女的娇美，连后面的中年人和他的夫人都有一种淡然洒脱的气质。有小二见到几人从楼上下来，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一路将几人送到门口。并恭敬地对今日在楼中发生的事情道了歉，见几人纷纷上了门口候着的马车才行了个礼，退回店内。
    沈素从车窗帘子被风掀起的缝隙看到了小二行礼的那一幕，有些感慨，“这家酒楼的伙计倒都是些礼数周全的。也不知道这家店的老板是谁，能在这勾栏瓦舍茶馆酒肆鳞次栉比的临安城内异军突起的开了家酒楼还经营的红红火火。似乎有些真本事。”说完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转头看向正在斟茶的陆毓，神色平静如水，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怕你的明月楼被人抢了风头？毕竟这两家酒楼也隔得不远，都是在这条最繁华的街道上，只是一个在街中，一个在街尾罢了。”
    陆毓递了一杯茶在沈素的手上，不以为然，“没了这家明月楼我还有千千万万家明月楼，他若是有真本事，就在每家明月楼旁边都开一家鱼米之乡。况且众人都是图个新鲜罢了，日子还长。”
    沈素：“......”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天上美人来（7）
    知道你财大气粗，但是这种张狂的语气很欠揍啊。
    马车一路慢慢悠悠的往山庄走，倒是不着急。白日里，临安城大街小巷相当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不绝于耳的叫卖声，以及街边一家挨一家的店铺和外面摆着的摊铺。即使坐在马车里，也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而越往外人烟越稀少，稀稀拉拉的一些摊铺和人群，都是没有钱去中心街区的。沈素吸着鼻子闻着从街上不断飘进车内的香味，决定找些什么事来转移话题。
    “刚才酒楼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
    “......”沈素还是觉得奇怪，“真的不需要查一查那些人吗？”
    “不是已经被抓起来了么，过几日看知府怎么判决吧。就算奇怪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虽然我知道你担心有人盯着我们，给我惹麻烦，但是蠢到做这种事情我想还是没有人。”
    沈素，“......”平时不知道是谁一副天下人除了我都愚蠢的样子，不过沈素很识趣的没有拆穿。
    虽说茗月山庄并没有住在临安城内，而是住在郊外风光秀美的山上，但是一个多时辰也到了。两人从马车上下来，与随后跟着的莫夫人等人一起进了山庄。
    进了二门，便是再走不远就是沈素的听雨轩，而陆毓的梨园还要再深一点，不过两处相距并不远。
    莫尘和莫夫人今日出去了大半日，现在就不想凑年轻人的热闹了，就找了个借口回到陆毓给他们安排的院子歇息去了。
    林安对于晌午酒楼之事有些想法，但是见到师妹还在，想着也不急于一时，也寻了借口离开了。
    沈素的眼皮跳了跳，心里有些不安。抬手压了压不停蹦哒的右眼皮，心里默念了好几声邪不压正，才放下手。
    “不舒服吗？”陆毓叫她右手拇指支着太阳穴其余的虚虚遮住眼睛，便问道。
    沈素摇摇头，刚想要回答自己没事，就听见门房那边的人过来报道，说是门外有一女子求见，称是陆庄主的故人。
    沈素：“……”挑眉看了一眼陆毓，在他还未来得及回答的时候，便对门房说道，“哦？既然是陆庄主的贵人就请进来见一见吧。”
    陆毓见她‘陆庄主’这三个字都请出来了，赶紧说道，“见什么见，我哪有什么故人，让她走。”
    门房左右为难，一个山庄的主子，一个是未来的女主人，两边都不敢得罪，只好跪在地上请罪，大胆回道，“回二位主子，您们刚进门，这位女子就出现在了门外，劝了她她也不离开。小的斗胆猜测会不会是暗中跟着您找过来的，不如先请进来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再定夺也不迟。”
    沈素满意的点点头，“你是个明白事理的。”说完看向陆毓，“陆庄主觉得呢？”
    陆毓心里苦笑，早就把门外的人从头到脚骂了个遍，一边强颜欢笑，“卿卿说的有道理。”对着跪在地上的小厮说道，“去把人请进外面的偏厅，我和卿卿稍后就出去。”
    外面的偏厅，就是二门外，靠近一门里，离大门十分近的会客厅，一般都是接待一些不重要的人，比如奉命来送礼送信的下人等。连一般外人主子家的亲信过来以示尊重都不会在这里见人。
    可见陆毓有多不待见这个人，可是沈素并不领情，这人还未见到，一切不好说。
    两人姗姗来迟，那女子已经等候在偏厅了。一身素雅白衣，随风飘动，并没有等在厅里而是站在了院子的一棵芙蓉树下。
    听见脚步声，那女子微微回首，动作恰到好处，多一分则嫌多，少一分则嫌少。
    是一张惊艳至极，国色天香的脸。
    天下第一美人，也就是这样了。
    那女子见到相携而来的两人，眸光微闪，不过稍纵即逝很快又变得处变不惊的平静，待两人走近时屈膝行了一礼，低头间露出洁白如玉修长完美的脖颈，令人浮想联翩。
    沈素扭头看了陆毓一眼，发现他的眼神并没有落在对面的人身上，而是皱着眉看着身边办事的人。见沈素看他，表情瞬间柔和并回以一笑。
    楚柔半晌不见有人回礼，便抬头望去，发现那两人正低头脉脉细语，主要是男子在说而女子歪头倾听。
    她一时间妒忌浮上心头，但是想到接下来的计划生生压了下去。
    身子又压低了一些，让自己看起来更柔弱娇美，她早就知道什么眼神什么动作可以勾起男人的兴趣。而且再加上她不俗的样貌，没有人可以逃脱她的手掌心，天下的男人如果她想便无一不是她的裙下之臣。
    只是她不知道，陆毓是块铁板。
    刻意放低了语气，却足以让对面的人听到，楚柔柔软清甜的声音响起，“妾身见过公子。”
    陆毓脸色有些难看，他对这个女人并没有任何印象，可以说除了沈素天下其他的女子也就勉强归类为人。所以这个以他故人自居，差点让卿卿误会，并矫揉造作的女人让他觉得很恶心，所以说话也就不留情面，“你家里人没有教过你做人的基本教养吗？”
    楚柔以为对面的人会先让自己起来，那时候她再稍微动一动身子将自己最漂亮的一面展示出来，不怕他不动心，毕竟他身边的那个女人虽说也是天人之姿，但是远不如自己。
    可是她没想到陆毓非但没有让她起身，还语气冷漠的来了这么一句话。
    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也忘了自己的仪态，抬头错愕的看向他，却被陆毓完美精致的面相给惊艳了，瞬间忘了刚才那不怎么友好的话，也忘了质问娇羞的低下了头。
    沈素将一切尽收眼底，连细微的表情都没有错过，自然看到了那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而志在必得的信心。可是，她是会叫她如愿，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这位姑娘为何还屈身保持行礼的姿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虐待客人。外面风大，姑娘直接站在院子里病了可不好，大宅院可是里最忌讳这种晦气事。”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天上美人来（8）
    楚柔的脸色变了变，但是她很好的掩饰了自己几乎快要扭曲的脸色，微微福了福身子，便直起身，柔柔的回道：“是妾身思虑不周，还望姑娘莫怪。”
    陆毓把话抢了过来，“这是夫人，你称呼姑娘就不合适了，不知道的以为我们是兄妹呢。我最烦什么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来人。”
    凤二在后面悄无声息的出现，拱手作揖，“主子有何吩咐？”
    “把这个人先关起来，什么时候招了什么时候再告诉我。”
    “是。”凤二领命办事，挥手叫了两个小厮上前准备抓人。
    楚柔见形势不对，直接“扑通”一声跪下，眼泪说来就来，梨花泣语般的叫道，“公子，您真的不认识妾身了吗，当年妾身还得了您赐的的墨宝。”
    原本已经被陆毓拥着准备转身回去的沈素停下脚步，将已经转了的半个身子转回去，面对梨花带雨的某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你说你得了我夫君的墨宝？证据呢？”楚柔停住眼泪，有所准备的将怀里的一幅小字拿了出来，已经到了她身边的小厮直接拿过来，恭敬的递到沈素的面前。
    沈素二指抽过这幅小字打开看了一眼，直接就笑了，不知是真的笑还是气笑了，只是站在一边的陆毓却没由来的打个冷战。
    楚柔心里窃喜，她就不信沈素看见这个还不生气。可是沈素只是冷笑一声，然后面无表情的将这幅字收起来，然后对垂头等在一边的小厮说道，“还不赶紧抓住，关起来。”
    楚柔错愕的看着沈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怎么无论怎样都是个被关起来的下场。转头看向陆毓，他见到自己的亲笔，难道也无动于衷吗？就没有什么问题要问吗？可是看着比沈素还要面无表情的陆毓，仿佛这一切的事情都与他无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而是盯着身边的女子，有点小心翼翼。
    小厮有些动作粗鲁的将她动地上架起来，拖了下去。期间路过陆毓和沈素两人身边，极力扭头看了一眼，而对方却已经转身离开了，只留给她一个背影，远远看去竟是极其相配。
    沈素一声不吭的往回走，陆毓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还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卿卿，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跟除了你以外的任何女子有过不清不白的交集，你要相信我。”
    沈素扭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而是直接进了主院。
    陆毓：“......”那个该死的女人。
    沈素进了屋内，直接掏出那幅字扔给随后进门的陆毓，差点直接糊在他脸上，还好陆毓躲避及时闪开了身子顺便伸手夹住了那页纸。上面用漂亮的行书写着一句话，“天上美人来，人间良夜静”下面还有漂亮的小楷写着“赠楚柔”三个字。
    陆毓看着这幅字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出自他的手，虽然字迹和他现在的有所出入，笔力有余而气势不足，是出自年少之时他的手。
    沈素见他表情变了一下，便知道事情不简单，心里窝了一股气，冷漠道，“看来还是找人将那女子放出来吧，这得罪了贵客多不好。”说着就准备叫人去放人。
    陆毓听见她这样说赶紧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制止了她，“卿卿，你听我解释。我从来都不会骗你你知道的，这个东西确实是我写的但是那个女人我也确实一点也不认识，我申请一个解释的机会，就算是犯人也有个申辩的机会对吧？”
    沈素看着陆毓，“好啊，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这幅字是我写的，是很多年前写的，你见过我的字迹，应该也发现了不同。那时候我刚开始跟老师学习，书法也只练习了大半年，所以笔力是有了，但是气势不足，算不得多么出众。”
    沈素点头，示意他继续。
    陆毓喉结动了动，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刚遭遇一些事情，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幸而遇上了一位好的先生，教导我学习。那时候他家里的夫人正好生产诞下了一名女婴，老师为其取名为楚柔。后来女婴百岁的那一天，学堂里很多学生都作诗献赋写了很多诗篇给老师。我当时虽然不感兴趣，但是老师平日里对我很好，就当时正好摊开的书本上有类似这样一句话的描写，我就稍作加工然后想了这么一句出来，托人带到老师家里，而我当时庄里事情繁忙根本没有去，所以那个女婴长什么样我看都没看过怎么可能会知道？”
    “所以刚才那名女子也有可能是你老师的女儿了，那就更不能怠慢了。还是叫人放出来吧。”沈素义正言辞觉得十分有必要。
    陆毓却拒绝了，说道：“正因为如此才更要关起来，当初我只是随手写的一幅字，混在那么多的学生中间，根本不起眼，如今时隔多年出现在这里不知是何居心，而且若非有心这幅字怎么可能保存的这么久。还有便是当年我那学堂也只念了半年，后来老师举家北上，便再无交集，如今突然有人拿着这个出现了，无论她是真是假，这件事都十分可疑。关起来才是正确的选择，这种时候能用暴力直接解决的事情，我不想节外生枝。”
    沈素脸色好看了一点，“随便你，但愿你说的都是真的。”
    陆毓就差举手发誓，“绝对没有半点假话，等暗卫们审完了，看一看那女人怎么说便是了。你放心，我从头到尾都是你的。”最后还不忘表达一下自己的忠心。
    见沈素在桌边坐下，陆毓也跟着坐下，抬手倒了一杯茶递给沈素，“累了吧，喝口茶润润嗓子歇息歇息。”
    沈素瞪了他一眼，还是接过了茶水，喝了几口。她也确实累了，而且之前她也确实很生气，这气了一顿又说了一通，本来就苦夏的身体早就出了一身汗，极其不舒服，“我回去了，有些累了，准备好好洗个澡睡一觉。”听雨轩就在梨园的隔壁，她回去陆毓也跟着过去了。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天上美人来（9）
    沈素当然不想让陆毓跟着，但是陆毓死皮赖脸的跟着她能怎么办。所以两个人一起回了听雨轩。
    沈素回到听雨轩抓紧洗了个澡，冬月又搬了几个冰盆进来终于能让她好受了点。
    两个人临窗坐在软塌上，沈素盘腿而坐，一手捏着话本一手端着一杯清茶，陆毓用银叉戳着切好的冰镇水果不时的送到她嘴里，好不惬意。
    凤二远远的透过开着的窗子看见两个人相处的姿态，抽了抽嘴角，他的主子真是越来越没有架子了，现在都是这样了，待成亲以后还指不定会成什么样。
    在门外叫了声“主子”片刻便听见让他进来的声音，这才抬脚进屋。
    “什么事？”
    “回主子，那个女的已经招了，说她是京城里的花魁，然后被人赎了身，经人指使过来的，那幅字也是那个人给她的。任务内容就是成功留在茗月山庄内，若是能得到您的青睐更好。”说道最后，凤二将头埋得更低，不敢去看陆毓的眼神。
    “何人指使有问出来吗？”
    “她说她并不知道，只见过两次面，那人都是坐在马车里与她在暗处说话。”凤二低声回答。
    陆毓眼底森然，抑制不住的冷意从眼底传来，“咚”的一声，瓷器落在桌上的声音，凤二知道这是主子生气了的。
    沈素将自己手里的茶杯塞进陆毓手里，“消消气，大夏天的动这么大火气，该上火了。”
    陆毓就着沈素用过的杯子将剩下的茶水喝光了，气也消了不少。便让凤二下去继续调查。
    左右无事，沈素懒散的性子又犯了，冬月替沈素捏着肩膀，“小姐，您忘了，还有那个李家村的事情您没弄明白呢？”
    沈素摆摆手，她也想弄，但是药房里研究药就会乌烟瘴气，大夏天的放多少冰盆都不管用，还难受，她不想动弹。
    话虽然这么说，沈素还是抽空弄了弄，几天的时间，这个抽空也就抽出了那么一两个时辰。
    可能是最近她运气好，或者是老天有心帮她，明明之前没什么眉目的事情，还真发现点东西。
    不过最后发现这又跟南疆沾上了不清不白的关系，所以沈素就将结果扔给陆毓让他操心去了，而她自己当个甩手掌柜。毕竟他更擅长这方面的东西。
    陆毓这些日子很忙，不过沈素也不无聊，左右山庄里还有她师父，师娘和师兄，几人许久不见倒是有很多话要说。
    几日之后，凤二传来消息说陆衍病重，已经快不行了。
    沈素还很诧异，虽说知道他时日无多，但是真没想到会这样快，本来以为会等到他动手之后才会出事，如今就不行了真是出乎意料。
    沈素站在院子里捣鼓吃的，就看见陆毓衣袂翻飞从远处踏步而来，将手中盛了碎冰的白底青花瓷碗递给身边的冬月，然后迎了上去。
    陆毓一件月牙白的衣服，不是他常穿的样式，看起来比较正式，看来是刚从外面回来。
    “刚回来？”
    陆毓点头，“嗯，大热天怎么现在外面？不怕热了？”
    “我新发明了一种吃法正在院子里捣冰，等会儿弄好了给你尝尝。”
    陆毓笑着点头，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及凤二带回来的消息。
    屋子里很清凉，沈素待陆毓消了汗才让他去内室换了一件宽松的外袍。正好冬月做好了新的吃食送进来，把冰捣碎成冰渣，然后放进各种细碎的果肉搅拌均匀，五颜六色的看起来便令人食欲大开，里面放了一个小巧的银匙，与洁白的碎冰倒是交相辉映。陆毓看了一眼，笑道，“但是不错的想法，适合夏天食用。但毕竟是寒凉之物，不可多吃。隔几日吃一次就好了。”说完看着冬月，“身为身边侍候的人，忠心和听话之外，凡事也要以主子的身体为重，类似于这种事情你若有意纵容我倒要怀疑你的用意了。”
    冬月跪下，直道，“奴婢不敢。”
    沈素吃了一口冰，简直凉快到了心里，暑气瞬间就去了大半，见陆毓拿冬月开刀，将勺子里的食物直接送到他嘴里，“你训她做什么，我若是执意要吃，她还真能拦住我不成。”说完对冬月说道，“你先下去吧。”
    冬月小心翼翼的看了陆毓一眼，见他没有异议这才战战兢兢的下去，待离得正门远了，才长长输出一口气。
    陆毓吃着沈素喂过来的东西，觉得自己在外面大半日带的暑气降下去了不少，舒展了眉头问道，“陆衍的消息你应该知道了吧？”
    沈素挑眉，“我以为你不会问。”
    陆毓抬手扶了扶她的鬓边，“因为有件事想了想还是得跟你说，所以先问问你知不知道。”
    “什么事？”沈素好奇，陆毓还从未主动交代过什么事情。
    “那个陆衍变成这样说我从背后做推手造成的，不过除了我，大家都以为是白熙秋的手段。”
    “……”你还别说，她最开始也以为这是白熙秋恼羞成怒准备杀人灭口一劳永逸。没想到……
    陆毓在说出这件事的时候一直在偷偷观察沈素的表情，发现她只是乍一听的时候有一瞬的错愕，然后神色便相当平静，仿佛她并没有听见陆毓在说什么。
    “你有听清我讲了什么吗？”
    “你说陆衍现在这样说你干的。”
    陆毓点头，“对，所以你可有什么想法？”
    沈素觉得肚子里有些凉，就放下了吃了一半的碎果冰，拿起桌边陆毓送她的帕子擦了擦嘴，低头看了看帕子角落那个‘卿’字笑了笑，“我有什么想法？我相信你，了解你，未来不出意外我们还会结为夫妻，同为一体。自然是支持你的决定，更何况陆衍这样说他咎由自取也不为过。从武林大会引得鲨鱼围堵我们的时候，到现在也让他蹦哒了太多时间了。而且，你要记住，无论怎样的你我都心喜就够了。”
    陆毓最怕听见沈素说他手段阴狠，枉顾人命的话。因为他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而这样的他不知道会不会被接受，而如今他再无忐忑不安。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小厮
    所以陆毓的心情瞬间就变得十分美妙，仿佛成就了多么厉害的大事，沈素一直知道他的不踏实所以也不戳破他，而他想要的回答她也愿意给他。
    如今陆衍已经快要不行，不知道他的计划是不是按照原计划进行，但是陆毓知道他不会放弃，他让陆衍变成这样就是为了逼他出手。
    江湖上，关于白熙秋和陆衍之间的故事已经可以写出好几个话本子，甚至还演绎出了什么因爱生恨爱恨情仇的恩恩怨怨，让沈素哭笑不得。
    陆衍听到下人回来的报告，气的砸了手中的杯子，下人正好端了药进来，也被他一手打翻了。
    撑着力气做起来，刚想说话却咳了起来，大有无法停歇的架势。
    叶青听见屋内的咳嗽声，闪身进了屋内就发现陆毓咳了一大口血。叶青大惊失色，喊了一声，“主子！”
    “叫什么？”陆衍有些嫌弃的示意他禁声，“怎么越来越冒冒失失的，自行下去领罚。”
    叶青忍者悲痛，半跪在地上低声称诺，可是身体却没有半分动弹。
    陆衍看了他一眼，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怎么？看我现在这样连你也开始不听话了吗？”
    叶青摇摇头，语气诚恳甚至略带恳求，“属下恳求主上先去南疆寻找解药。”
    陆衍神色莫辨，只是能看出他脸色并不好，出了病态的灰白外还有一丝悲愤，“没用了，我绝不可能就此放弃，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他们这些人好过。而你，跟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吗？我如今若是去南疆可能就死在路上，最后什么也得不到，这不是我想要的。”
    叶青俯首，“属下明白，属下一直知道主子最想要的是什么，可是属下最想要的却是主子能好好活着。”叶青说到这里眼圈通后，抬头看着陆衍，妄图让他改变主意。
    可是他的神色在陆衍依旧摇头中终于败下阵来，重新俯首，“唯愿跟着主子上刀山下火海。”
    陆衍笑了，这笑容里有些无奈还有些不甘，“我死了，给你安排好了去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按照那个去做，别做傻事。”
    叶青不知道陆衍具体是怎么安排的，但是这并不重要，他只负责听从命令，所以低头称诺。只是心里已经默默做了一个决定。
    门外有声音响起，“主上，属下有事禀报。”
    陆衍让人进来，叶青起身站到一边，暗卫进来行了个礼也不废话见屋内也没有外人直接说道，“主上，您让我们去查的药仙谷的人，最近都已经在茗月山庄内了，我们的探子很少能混进去的，少数也只是在外院做事，所以并不能得到什么重要的消息。”
    陆衍勾起唇角，不怎么真心的笑了笑，“他倒是动作快，不过倒是趁了我得意，就算在外院做事，总有机会进的内院一两次，我养你们可不是吃白饭的，三天后我希望听见我想要的回答。”
    回来禀报消息的暗卫赶紧低头答应，然后又说了另外一件事，“主上，近来外面关于您和白熙秋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甚至有些竟不堪入耳，您看我们需不需要压一压？”
    陆衍摇头，“嘴长在别人身上，这些都不足为惧，但是他白熙秋害的我这样可不能就拜拜算了。把密探派上，去给他添点堵。”
    暗卫称诺，之后便退下。屋内隐约有压抑的咳嗽声传出来，暗卫脸色有些难看，看来主子的病是越来越严重了。
    天气越来越热，陆毓也不知道在哪里弄来一个罕见的冰床，将它安置在了室内，寒玉冰床沈素以前只在书里见过或者在江湖人口耳相传的传说中听见过，如今真的见到实物，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而且也间接证明了陆毓真的有无数好东西。
    寒玉冰床对修炼之人有非常好的作用，但是被败家子陆毓拿来给沈素降暑用了，这若是被别人知道了，估计又是一番茗月山庄奢侈浪费的言论。
    可是沈素才不管这些，因为她现在躺在寒玉冰床上，上面只铺了一层薄锦被，感受着身下丝丝的凉气，不会感到寒气刺骨的冰冷，而是恰到好处的凉爽，如此一来沈素就更不愿意出去了，只想躲在屋内睡了吃吃了睡，看看话本，懒散的堕落下去。
    莫夫人以前世觉得自己看陆毓不顺眼，在看见几次自家闺女的懒散样子之后，便觉得比较同情陆毓。
    劝了沈素几次结果都被沈素当面答应着然后没几天又忘到脑后了，倒是陆毓赶紧听此赶紧标明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并不在乎沈素是什么样，而且他就喜欢她这个样子。
    摊上这么一个懒散的媳妇儿，大概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莫夫人表示并不是很懂他们年轻人。回到小院给莫尘你侬我侬去了。
    近日外面的书馆新出了几个话本子，十分有趣，沈素看的津津有味。
    正看完一处精彩的片段，沈素放下话本准备休息休息眼睛，便看见门外进进出出了好多人。
    叫了冬月进来，“门外怎么进了这么多人，而且看着都很面生。”
    “这些都是再前院和花房做事的人，最近越来越热了，院子里有些花草极其易招蚊虫，所以这些人进来换了一些新的。我看了，样子好看据说并不招蚊虫。”沈素苦夏，所以有时候夜里睡觉被子总不会好好盖着，最近蚊虫很多，虽然有所防范但是冬月还是怕被咬到，还是换了比较好。
    沈素点点头，看了外面一眼便收回目光，“等下做完事，记得给这些人打赏。”
    “我明白，碎银子都准备好了。”如今她和冥月已经对沈素身边的事情以及大大小小的事务越来越上手了，她现在才觉得当初老嬷嬷的教导多么有用，想起以前做的蠢事，也就是小姐不计较，若是放在高门大院的世家都够死上十回八回的了。
    沈素视线继续回到话本上，但是不知怎么突然就变得心神不宁。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发现
    沈素放下书，看了院外一眼，虽然人多但都是井然有序的在干活，沈素问道，“这些人其他院子也去吗？”
    冬月点头，“每个院子都去，已经去过两个院子了，是林公子和莫夫人那边，其余没有住人的院子并没有换。”
    沈素点点头，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外面的那些人已经井井有条的换好了院子里的盆栽，并且打理修剪的十分漂亮。
    冥月在外面打赏了一众小厮，让他们都下去了。
    沈素压了压又开始跳的眼皮，将冥月叫进来，“你去查查今天做事的人都有哪些，背后的关系如何，与哪些人来往，是否清白。”
    待冥月领命离去，冬月坐在小凳上边用小木槌捶着沈素的小腿边问道，“是这些人有什么问题吗？他们在山庄里做事都好几年了。”
    “这些人都是在前院做事的，有时候查的自然不如后院的严格，就怕钻了空子，如今陆衍还虎视眈眈的，不得不小心。”说完又觉得自己跟冬月一个小丫头说这些干嘛，自己担心就算了还让别人也跟着担心。
    让冬月去小厨房把今日的杏仁露拿过来，沈素起身披上一件外衣走到了院子内。
    不得不说这些人做得事情没得挑，花房的小厮将花草打理的十分漂亮，换下去的也确实是之前比较容易招蚊虫的植物，而院子里也被前院的小厮给收拾的井井有条，并又增添了很多新奇的摆件，比如临窗下的秋千架，自己院子里的石桌也配合着院子里的花圃挪了个视野更好的位置。
    怎么看都比之前的院子强了不少，而且十分有眼力的避开了自己十分不喜欢的花卉。
    快傍晚的时候陆毓过来了，也自然看到了院子里摆设的不同，踏步进屋就见到沈素正站在窗前皱着眉头看着院子外面。
    上前一步把她的眉头抚平，“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看了一眼寒冰玉床，“这床用着还舒服吗，多年以前别人送给我的，要不是前几天去库房发现这么个降暑的好东西，可能你这个夏天就要受苦了。”
    沈素：“……”知道你有钱，但是家不是这么败的，看在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的份儿上，这话沈素才不会说出来。
    见沈素还站在窗边，陆毓也跟着现在她身后，成环抱的姿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怎么，对院子里的摆设不满意吗？若是不满意明天再让他们过来改，也不至于这么苦大仇深的样子。”
    沈素叹口气，“今天这样做想到的吗？”
    “不是，是前几天管家过来跟我说发现很多花草招蚊虫，问是否需要换一换，我想到你苦夏，晚上定然不怎么好好盖被子，若是一个不小心被叮咬了可不好，就应了下来。怎么了？”见沈素盯着这事不放，他也有些疑惑，但是他知道她并不是没事找事的人。
    沈素压了压还在不停跳着的眼角，“没事，可能是我想多了。天太热，我们去里面坐吧。”
    沈素回到桌边给自己和陆毓分别到了一杯凉茶，递到他手上，还加了一句，“我今天自从他们过来后眼皮总是跳，直觉给我的感觉是有事要发生，唉。”
    沈素趴在桌子上神色懨懨的状态并不算好。
    陆毓摸了摸她的脑门，“不会生病了吧，看你脸色并不算好。”
    沈素拍开他的手，“哪能啊，我哪里有那么娇弱，更何况每天还吃着药膳。”
    陆毓收回手，岔开了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说个好玩的事情给你听，白熙秋的一个下人把他卖了，说他勾结皇室，与某个皇子结盟准备参与皇储竞争。”
    沈素略显惊讶，“他怎么又和皇室有了联系？就不怕到时候失败被新帝记恨？”
    “这就是一场豪赌，成功了便有着从龙之功，失败了，就前功尽弃。”
    “哦，那你觉得他是成功的可能性大一些，还是失败的可能信大一些？”
    陆毓面无表情，“无论成不成功，他支持的那个一定不会成功。”
    沈素：“……”厉害了呢。
    两个人说会儿话，又一起吃了晚膳才，陆毓抱着沈素温存了好一会儿才被沈素赶回主院去。
    陆毓，“……”每到这时候他都觉得赶紧成亲势在必行。
    沈素撇开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怕自己睡不好让冬月点了安神香，一夜好眠，第二天早上醒来了才发现屋内比较暗，掀开帘帐才发现外面淅淅沥沥的在下雨。
    冥月听见屋内有响声，便在门口说道，“小姐，您醒了吗？”
    沈素让她进来，在她的侍候下洗漱一番，坐到桌边看着外面细密的雨。
    “把冰盆撤下去两盆吧，下雨了便不那么热了。”
    冥月让人把那冰盆撤下去两盆，正好小厨房的丫鬟送了食盒过来，冥月到门口接过来，“交给我吧。”说完接过食盒回到屋里。
    沈素见送早膳的小丫头换了一个，便问道，“冬月呢？”
    “摘花去了，说是下了一夜雨之后的清晨花格外新鲜。”
    沈素笑了笑，“下了一夜雨那花不准被吹成什么样呢，况且现在外面还下着雨，她也不怕生病？你去把她叫回来。”看了眼外面不算小的雨，又嘱咐一句，“记得带伞。”
    冥月点头，将早膳摆在桌上后，在门口拿了伞，出去叫冬月了。
    两个人很快打着伞就回来了，冬月大概没出去多久，只湿了衣服下摆，觉得这样近主屋不太好就先去耳房换了身衣裳才去见沈素。
    走时还不忘提上早上刚摘下来的花瓣，还带着水珠，确实很鲜艳。
    进了门，献宝一样将花瓣给沈素看，“小姐，这花瓣真是很漂亮，色泽也好。都说这雨后还不被打落仍然盛开的花最养颜，诚不欺我。”
    “真不知道你都是在哪里听的这些奇奇怪怪的话。”沈素放下银箸，假装责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要是有一半冥月的稳重，我就不担心了。”
    冬月撇嘴，“要是我们都和冥月姐姐一样，您该多闷啊！”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黑火药
    沈素：“......”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冥月站在一边，闻言难得的笑了，“我总觉得自己性子不是个能讨喜的，竟然还有人希望别人像我一样。”
    冬月听见了也笑了起来。
    沈素：“......”反了反了，真是几天不敲打就上房揭瓦。假装生气的训斥了几句，在冬月冥月愉快的收拾了早膳之后沈素才摸起话本子准备接着昨天的情节看。
    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让整个山庄都笼罩在一层若有似无的薄雾中，多了一丝朦胧的美，别有一番风味。
    因为暑气没有那么热了，沈素也就挪到了临窗的软塌上，旁边的四脚小桌上面摆了香炉正袅袅冒着熏烟，淡淡的薄荷香。
    一动一静画面如斯美好。当然这也是在外人看来，而沉浸在书里的沈素才不会注意到这些。
    冬月将早上自己换下来的衣裳拿去洗，才发现衣服下摆的后面裙子的边角处不知道染了什么黑乎乎的，因为雨水已经浸开成了一片。冬月试着洗了洗发现洗不掉，只好拿到浣洗房希望找一点皂角。但是也并没有抱着多大的希望，毕竟皂角是很贵重的东西，他们这些下人洗衣服还不一定能用得上。结果不出所料，没有多余的皂角可以给她用，其余的都是有明确记录的，她不能坏了规矩。
    只好又抱着衣服回道院子里。
    沈素正好放下书在喝冥月端进来的杏仁露。见到冬月一脸萎靡的抱着东西进来，便让冥月将她叫了进来。
    “你这是怎么了？”沈素将碗放在托盘里，问道。
    “都怪我，早上非得穿这件衣服，结果不知道怎么蹭上了东西，洗不掉，浣洗房里的皂角都是有定数的，我本来想着看看有没有剩余的边边角角发现已经用光了。这还是您上次让秀坊给新做的呢。”
    冥月看了一眼那下摆有些脏了的衣服，确实是新样子，布料也是新的，上个月秀坊的人过来量身子做衣服，小姐也让人给她们各做了两身。
    叹口气说道：“明知道外面下了雨，你还穿着新衣服出去采花，不弄脏才怪。”
    冬月也知道是自己错了，“我已经足够小心了，可是还是不小心蹭到了，而且还不像是泥土的样子。若是泥土，待衣服干了之后轻轻洗一水就能下去了。”冬月觉得自己很倒霉，而且是在后摆的裙角，她想多加注意都有点难。
    沈素眼神闪了闪，伸手对冬月说道，“拿来，我看看。”冬月刚想说不用麻烦了，但是看到小姐已经伸出了手，而且一脸坚定的模样只好将手中的衣服递了上去，沈素扒了扒衣服，便看到露出来的脏了的衣角。拿手在上面蹭了蹭，然后看了看指肚，发现有淡淡的黑青，然后在冬月和冥月来不及的反对下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随即脸色大变，“你今天早上在哪里摘的花。”
    冬月见沈素一脸凝重，完全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将自己今早去了哪些地方，甚至连站的位置摘得哪丛花，挪了哪一盆都说的清清楚楚。
    沈素把衣服留下，“这个东西大概洗不掉了，等秀坊再过来的时候让他们给你再重新做一身。”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重要的，而是，“冥月，你去主院叫陆毓过来，就说我有要紧的事跟他说。”想了想，还是改口，“算了，更衣，我亲自去。”
    沈素换了一身衣服，不忘了拿上冬月那身衣服，去了主院。冬月和冥月一左一右的打着伞，替沈素挡着细密的雨丝，可是能隐约察觉到沈素的脚步有些快。
    两个院子离得十分近，所以很快就到了主院。
    当值的凤二见到远处撑伞冒雨而来的沈素有些诧异，什么风将这位姑奶奶给吹来了，还是这么不宜出行的天气。
    守大门的还是那日那个小厮，见到沈素非常友好的将她请了进去。
    沈素走到凤二面前，“你家主子在里面吗？”
    凤二点头，“在。”说着就自动让开了门口，反正主子交代过不需要通报，他也乐得自在。
    沈素让冬月和冥月在外面等她，在廊下淋不到雨也不必担心，自己推门进了屋。陆毓早就听见了外面的说话声，见她进来放下手中写着的东西，“我正准备处理完今天的事过去找你，没想到你却过来了，下着雨没淋到吧？”
    沈素摇头，就着陆毓牵着她的手在他身边坐下，表情有些凝重。
    陆毓发现她怀里还抱着一团东西，待沈素抖落开来才发现是一件衣服，不过虽然很精美，但是他一眼就看出这不是沈素的衣服，下人和主子的衣服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你拿着这个做什么？”
    沈素翻了翻，找到了衣服上脏的那地方，摊在陆毓面前，“你看这个，可有什么发现？”
    陆毓拿起来看了看，“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沈素点头，“这裙子是冬月的，她今早去花园里摘花不相信蹭到了裙子上，我也是偶然发现的。但是你可以闻一闻，以我的判断来看这里面有硝石、硫磺，溶于水后的味道。”
    陆毓脸色直接就变了，“你是说黑火药？”
    “没错。”沈素将衣服放在一边，“你还记得我曾经在南中那边对付鲨鱼用过的火药吗？我以前研究过病只做过一些，但都是威力极小，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拿出来的防身武器，所以我对这个味道以及这其中的东西相当熟悉。”
    陆毓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冬月有记清他都是去了哪里摘花的吗？”
    “主要是我的院子里和院外不远处的那个花园。但是我觉得别的地方也不应该掉以轻心，要让暗卫彻查一下吧？”
    “幸好昨晚开始下雨了，这么大的雨比较浅的火药或者室外的火药肯定就湿了。趁此机会将人给揪出来，然后我会让暗卫在暗中查探。”
    陆毓十分庆幸冬月冒雨去摘花，又蹭到了火药，恰好被懂得这方面的沈素发现。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捉奸
    而昨夜恰好下了雨，这一系列事情连起来，少了一个都不行。他甚至不敢想象这个山庄里被埋了多少东西，若是没有下雨，没有这些事情，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想下去。
    而现在，不管这件事谁是幕后主使，既然下了雨肯定对其不利，倒是给了陆毓一个缓冲的机会，而他绝对不会让人得逞。
    见陆毓将这件事看的极为重要，沈素也放了心，“还有前日那些进院子里来修剪更换花草的小厮和打扫修葺院子的下人也要好好的查一查。我当日让冥月去查了一些，但没有什么结果，如果你出手的话应该能查的更深一些。比如，他们跟外面的人有那些来往，亦或者外面有什么认识的人？”
    陆毓点头，“放心吧，既然有人存心算计我们，我怎么坐以待毙。”眼底森然，又变回了那个杀伐果决的陆公子。
    沈素安下心来，心情也瞬间轻松了不少。
    外面的雨一直下着，不想跑来跑去的麻烦，沈素便在主院和陆毓一起用了午膳。
    陆毓的查探的速度相当快。虽然人还没有查的太清楚，可是山庄里大大小小的地方全部都查了个遍。有问题的地方已经标注了出来，看着地图上红色圈圈最多的主院和听雨轩两个地方，沈素抽了抽嘴角。
    “我已经让人暗中将那日的小厮给控制起来了，但这并不表示没有问题了，有可能问题出在别处，所以这几天每天暗卫都要检查一遍。”陆毓眯了眯眼睛，“至于其他人，也同样不能掉以轻心，除了卖身契在山庄里的，其余的人都狠狠地查。”
    最近的冥卫中午觉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以前偌大的冥卫里，主子遇上了事也只用的上那么几个人，毕竟他们这些暗卫能力都太强了，如果有点啥事就全部出动那才叫打脸。
    可是最近的事他们也都听说了，哪个千刀杀的竟然在山庄里埋火药？简直嫌命太长！
    而主子这次明显是生气了，几乎把他们全都调出来，把山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查了个底朝天。除了在山庄里做活的人，连土地都恨不得挖地三尺。
    虽然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太小儿科了。但是！有点事做就比天天没事做强，你瞅瞅那五大三粗的冥六，精铁打造的锋利匕首都用来切肉了。
    众将士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不像样子，甚至有人还不甘寂寞的出去开了个包子铺。但是，关键时刻真的从来没有掉过链子。
    茗月山庄上上下下百八十口的人，管事儿的不管事儿的，丫鬟嬷嬷、小厮仆役、厨娘伙夫，甚至隔一段时间就给山庄送货的伙计车夫、进来报账的掌柜账房、送衣服首饰的嬷嬷绣娘等等，除了这些人连带他们有家室的祖宗三代，没家室的亲朋往来，只花了两天就查了个水落石出。
    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能力，沈素在内心跟他们点了个赞。
    沈素看着暗卫报上来的一沓纸，分成了两摞。一摞是没什么问题的，一摞是有问题的。
    沈素拿起两摞分别翻了翻，十分奇怪的问陆毓，“是不是搞错了，我看有问题的这个并看不出什么问题，反而是没问题的这个怎么看怎么觉得有问题。”
    陆毓笑了笑跟她解释，“水至清则无鱼，这些人一点问题都没有才是真的有问题。”随手拿起有问题那摞中的一张纸，“比如这个人，他在浣衣房做事，这是个很有油水的位置，可是她做了四年一分钱没有贪墨，而且尽职尽责，话不多，从来没有出过山庄，接触最多的是她的老乡，一个采买的小厮。这样的人，要么就是她真的不是贪图便宜的人，要么就是有大问题。”
    而又拿起没问题的一张，“而这个账房先生，每年年末都贪点小便宜，还有点赌瘾。按理说他出入人流巨大的赌场，又有账房做掩饰，应该更容易有问题，消息传递的也快一些，可是这样的人无伤大雅却可以用，有点毛病的人才好拿捏，但是有软肋的人却不能重用。当然，我除外。”
    “……”习惯性的忽略他最后一句话，沈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着陆毓的眼睛都带了光，“受教了，陆庄主。”
    “过奖过奖。”
    屋内的一众暗卫：“……”
    将这些有问题的人，陆毓派暗卫暗中监视起来，并着重注意那些能出府的人。
    为了逼出后面的人，陆毓特意下令最近任何人不准出去山庄，除非有庄主手令。
    一时间心思坦荡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猜测，而心里有鬼的则一面忐忑一面安慰自己，剩下的就是陆毓沈素这种知情的，每天窝在小阁楼里吃着水果，看看话本，有时候心血来潮陆毓还会弹奏一曲古谱中的曲子，然后拉着沈素合奏，生活美滋滋。
    金陵，陆府。
    陆衍在听说临安连续下了三天雨之后就一直站在窗边没有动。
    明明是暑气炎热的夏季，他却穿着厚实，后面还披了一件秋天才穿得上的披风。可是穿得厚实却掩盖不住他孱弱的不像样的身体，脸颊凹陷，颧骨突出，又有青筋隐隐爆出，看起来相当吓人。
    叶青站在陆衍的身后，“主上，属下得知最近茗月山庄已经禁止一切人出入。我们的人在外面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所以一时间不知道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可是不管怎么说，临安城里最近的大雨对我们都十分不利。”
    陆衍勾唇一笑，又低声咳了几声，“叶青，你看，是不是连老天也不帮我。从小就是，我想要得到一件东西，要等陆毓挑完以后。后来，陆府在我暗中操控下分了家，可是世人还是那我和他比较，次次我都在他身后。”说到这眼睛变得猩红，“当年如果连他也一起除掉就好了，留下了一个祸患。不过没关系，我活不久，当年那些人也逃不过。”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败露
    叶青没有回话，而他也知道陆衍并不需要他多说什么，很多时候他心里自有定论。只是这一次的事情他真的不好说，明明找人观测过天象，近期不是有雨的天气，竟然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连他也止不住多想了一下，更别提外面的人了。除了那几个常年跟随忠心耿耿的人以外，其他人谁知道现在会怎么想呢。
    只是陆衍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就让他下去了。
    连续下了几场雨的临安终于得以放晴，而最近山庄里的动作也惊动了莫尘等人，待问清了竟然有人在山庄里埋了黑火药之后神情都多少有些莫名。莫夫人担忧的看了沈素一眼，也不知道跟在陆毓身边是好是坏。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蛮久，又过了三两天才完全放晴。天气刚转好，陆毓就名人将之前暗中控制的人给抓了起来。除了那些被抓起来的人自己，以及一些知内情的，其余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茗月山庄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在这种情况下虽然私下里有些猜测，但是绝不会乱了阵脚更不会乱嚼舌根。总之主子这样做自然有他们的道理，而有心的聪明机灵的人也都发现了被抓起来的这些人都是些平日里不怎么与人接触默默寡闻，甚至进了装置三五年也没有相处的特别放得开的，一时间心里也有了掂量。
    另一边，陆毓让暗卫将之前标记过的地方都翻了个底朝天，上面的名贵花草也毫不吝啬的拔掉了，地上掘地三尺确实挖到了不少黑火药，稍微浅一点的是散着铺在地上的，不过已经被雨水冲刷的差不多了，只是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些味道。
    但是稍微深一些的就是黑火药，而且是制成的黑火药，大小相同的圆珠状，密密麻麻的每个几步就有那么两三个，燃芯捻成一股，小心的以花丛作为掩盖，在地上冒出了一个头，若不是知道这里有什么有心寻找，就算是仔细查看也会被忽略了去。
    不得不叹一声，暗中安排这件事的人相当细心也思虑周全。
    冥一带着一小队暗卫过来，“主子，在藏书阁以及各院子的小厨房里，还有不少下人房间都发现了黑火药，数量还不少。”见陆毓神色莫辨，顿了顿又补充道：“尤其是下人房，数量很多，而且都集中在靠近主子的正房上。”不过主院和听雨轩并没有过于波及，毕竟平日里来来往往差的严格，只是在拆房和后院的地里发现了一些，但是也足够陆毓动怒的了。
    整个偌大的茗月山庄不算上被雨水冲刷掉的，整整挖出了五筐黑火药，那木筐本就是平日里后院用来修葺活着打理庭院装废物用的，容量极大，而整整五筐足见数量之多。
    除了这些黑火药，陆毓又让人将山庄里有问题的土壤都换了一遍，虽说已经被雨水冲刷掉，但是天气放晴后土地被晒干，这些东西还是有残余，若是有人有心纵火，这些东西又易燃，便不妙了。
    陆毓让人找了个干净通风的空房间将这些黑火药妥善安放，并拍了人轮流看着。而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解了山庄的门禁，又恢复了往日的作息。
    凤二有些担心，杜绝了一些人的出入自然可以杜绝一些虽说不大，但是发生了也容易让人糟心的事情。
    陆毓却冷笑道，“如今该处理的人都处理了，若是还有消息传出去你们就自行下去领罚吧。”
    凤二额头沁了些冷汗，“主子放心，绝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不过，地里埋藏的黑火药仍然完好无损的在地里，并没有被人发觉，你可懂？”
    “属下明白。”陆毓自然知道陆毓的言外之意，看来他需要找人易容假扮一下，对外放出个消息，这倒是个好主意，就是不知道远在金陵的那位会怎么想了。
    可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陆衍收到了临安探子发过来的线报，薄薄的一张纸条上只写了大安两个字，他便知道他的计划还是有转圜的余地，只是没有由来的心里突突直跳的心慌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被其他事情给压了下去，而他潜意识的也忽略掉了。
    很快便是乞巧节，是大陆上每个国家民间都会举办的节日，尤其是未出阁的女子更是看中这一节日。很多人在节日还没到来之前就开始穿针引线的做起了香囊荷包，在节日的当天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也能得以出门，男男女女以赏花作诗为乐趣，甚至可以大胆的赠予自己心仪之人香囊。待到晚上还会在庭院里摆上巧果、莲蓬、白藕、红菱等来拜月。
    当然不同的地方习俗也略有差异，这种风花雪月吟诗作画的雅事倒是中原的习俗，只是听说在西域那边，还有抓蜘蛛放在盒子里待第二天若是结网便得了巧，也是新奇。
    沈素对乞巧节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一来她又不认识什么人，凑不了什么诗会茶会花会的热闹，二来她确实是懒。抛却这两方面的原因不说，乞巧节除了大户人家的小姐贵女，还有不少风度翩翩的文人雅士世家子弟，陆毓当然不会让沈素去了。
    但是不上街便不代表他不会过这个节日。沈素才十七八岁的年纪，虽然不感兴趣但是节日还是要过的，这是习俗。陆毓便差人在山庄里布置了一番，又命厨房做了些各种形状的点心，有把上次在难中从秦霜师父那里得来的好酒开了一坛。
    想到乞巧那日两人对月畅饮，就觉得连日来的气闷也都消了一半。
    只是这件事他暗中准备的，连莫尘莫夫人以及林安等人都不知道。只是莫夫人倒是来告诉沈素，说是乞巧节快到了，她也该拿拿阵线为陆毓做个香囊了，这是自古以来的习俗，她不喜欢是一回事，但不能不准备。
    沈素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便也放在了心上。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乞巧节
    平日里陆毓给她送的东西颇多，除了之前那些日子都是极其名贵之外，后面都是重在心意精巧，还真有不少送到了沈素心坎上。而她也一一记在了心上，所以便让冬月拿来了针线盒和篓子，现学现卖的每天戳几针。不过她并不打算做个香囊，她准备缝一套衣衫，只是对自己的手艺多有担心，便明天都跟冬月学那么一个时辰，不过收效甚微就是了。
    日子很快到了乞巧节那一天，沈素做的东西也终于完成，虽然比不上外面秀坊做的华美精致，但也有模有样的。命冬月小心收好等晚些时候给他送去。
    只是没等她动身，陆毓身边的管事就已经过来了，说是今日乞巧节让她去主院用膳。看了看日头，想必是用晚膳了，便顺手拿上了那件衣服。
    走到主院的时候，便见到院子里已经布置过一番，里面摆了桌椅，上面还精心摆放了很多点心，以及一坛酒。
    很素凑上前一看，便发现盘子里的糕点是精心准备的，样式繁多而且胜在别致精巧上，确实是乞巧节会用的点心，旁边放了一坛未开封的酒，看坛子却颇为眼熟，“这……该不会是第一酒庄的酒吧？”
    陆毓点头，也不相瞒，“算是吧，当初从南中城外那老头手里夺来的你可还记得？”
    沈素自然记得，毕竟当时凤二取酒的样子令人过目难忘。陆毓见她记得便解释道，“他生性嗜酒，也酿得一手好酒，当初第一酒庄想要将他收入麾下，结果他也只收了秦霜一个徒弟，不然天下第一酒庄也没有如今这样的盛名。”
    沈素在桌边就坐，“我以为他是教导秦霜习武的，没想到是教他酿酒。”
    陆毓笑着揶揄道，“谁说酿酒的就不能教别人习武了？”
    沈素：“……”是她眼拙，真不知道那个咋咋唬唬的老人是个武功高的。
    两个人一言一语，陆毓到了杯茶放在沈素手里，“先喝口热茶吃点点心垫垫肚子。”说着顺手将那坛子酒打开了，顿时浓香四溢，闻着都醉人。
    沈素咂了一口手中的茶水，眼睛却瞄着那坛酒，似乎跃跃欲试。
    陆毓眼里含笑，看了她一眼，从一旁拿了一只新的酒杯，到了半杯给她，“这酒虽然好喝，但是后劲足莫要贪杯。”
    沈素喝了一口，醇香绵远，回味悠长，好酒！
    见沈素一脸满足的小模样，陆毓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品着。
    厨房的下人又进来了一次，送了些下酒菜，还腾腾的冒着热气，将已经隐隐昏暗的院子染上了一丝热气。
    太阳已经下山，只在远处留了一道橘红色的水平线，浅白色的月亮已经升起，弯弯的挂在天边。
    院子经过修正完全看不出这里不久前还被掘地三尺，挖的面目全非。
    沈素素手捏了一颗花生放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着，要说这下酒菜，还是说这简单却又香脆的花生。
    两个人推杯换盏，从各自的小时候说道两个人初遇又说到了这半年多来一起经历过的事情，如同昨日一般，历历在目。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沈素已经有了醉意。不过却没有忘记今日是什么节日，起身对着天边已经圆亮如玉盘的月亮拜了拜，口中嘀嘀咕咕了一通，才直起身走坐下。
    转头见陆毓定定看着他，“看着我做什么，赶紧拜一拜，这才好。”
    盈盈的白月光如水银一般撒下，笼罩在面前的女子身上，巧笑倩兮的脸上镀了一层光，又因为醉酒有了一丝憨态，娇美可人的让他心痒。
    见对面的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陆毓没办法也起身拜了拜。回身就看到沈素明显高兴了的眼神，“这便对了。”说着又将手中不知何时倒得一杯酒一饮而尽。
    陆毓连阻止都来不及，无奈的揉了揉额角，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拿了这酒出来是对是错。
    沈素头一点一点的，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我还带了礼物给你。来的时候交给那个……带我过来的人了，你快让他拿过来。”
    陆毓略有诧异的挑眉，似乎没想到她准备了礼物。想到今日是乞巧节，也不知道她会送自己什么，叫了管事过来，“过来的时候可有交给你什么东西？呈上来吧。”
    管事不敢怠慢，回到屋内将小心放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衣衫叠的整整齐齐，不是管事叠的，是沈素提前就叠好了的。管事只是在主屋没寻了个妥善的地方放好。
    陆毓结果这套衣衫，待摊开便知道这并不是哪家秀坊的成品。衣服里子还有些几个线头，绣的花纹也有些欠缺。
    管事抬头小心看了一眼，便瞧见了那衣服上的花纹，觉得这衣服实在拿不出手，却见陆毓眉目温柔的如同浸了水，只是这温柔的眼神正落在他对面那个趴在桌子上的女子身上。
    管事见此便明白了。这喜不喜欢，好不好，跟外物又有什么关系呢？全看送东西的人和做这事的人是不是心尖尖上的人罢了。喜欢的人她无论什么样总有千般好，不喜欢的人做的再多也是无用。
    想到这，再看这套衣衫就莫名的顺眼多了。
    内心暗暗决定以后对听雨轩的那位主子要更尊敬更用心一点。
    陆毓小心翼翼的收起这衣衫，交给管事的，“好生收着，下去吧。”
    管事赶紧应了一声，拿着手中有些烫手的东西下去了。
    又待了一会，陆毓无心在继续赏月，打横抱起醉醺醺的沈素回了主屋。
    叫人去听雨轩叫了冬月冥月过来侍候她洗漱一番，直接安置在了梨园。
    冬月有些担心，冥月看了一眼屋内烛光摇曳映出的暗影，“放心吧，主子有分寸。再说了，这时候你敢过去要人吗？”
    冬月摇摇头，冥月都不敢，更别说她了。
    屋内，陆毓喂了沈素喝了一碗醒酒汤，才替她盖了薄被听她呼吸渐稳才去了后面的汤泉，泡澡收拾了一番。
    出来的时候发现之前盖好的薄被已经被她踹到了脚底下。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黑衣人
    陆毓不由苦笑一声，?真是个睡觉不老实的，顾不得绞干还湿漉漉的头发，先俯身将被沈素夹在腿间的薄被抽出又盖在了她的身上，末了还仔细的给她掖了掖被角。
    只是沈素睡得熟，完全没有察觉到。
    陆毓在榻上绞干了发丝，在榻上躺了一会听着幔帐内清浅的呼吸声觉得自己了无睡意，便起身掀起幔帐钻了进去在沈素身边躺下。
    眼睁睁的看着幔帐旁边的帐钩和绘着金丝浅纹的幔帐觉得自己还是出去的好，正准备起身却被睡得并不老实的沈素一个翻身纤细白嫩的长腿一伸给勾住了。
    陆毓：“......”他如今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一边在心里默念心经，一边在忍着在如此嫩滑的肌肤上摸两把的冲动，陆毓伸手将沈素的腿放好，刚放松的喘口气，发现沈素整个身子已经靠上来了，双手抱着他半弯曲支在床上的手臂，前面起伏的柔软直接贴在他的手臂上。
    无声却又勾人。
    陆毓觉得自己正好身子都绷紧了变得坚硬滚烫，整个人如绷紧了的一根弦，怕是稍微再加点力就会彻底崩断。而此刻他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而且隐隐有愈来愈大的趋势。也顾不上会不会弄醒沈素了，快速的抽出手来掀开幔帐疾步走了出去，唤人送了冷水泡了一个时辰也将体内的火给压下去，只不过再不敢会床上了，合衣在榻上睁着眼睛呆了一晚，临近天将亮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
    沈素醒来的时候还有些今夕不知何夕，眨了眨眼睛看着幔帐上陌生的花纹便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卧房。
    稍有震惊，想起了昨日的事情便心下有了几分了然。
    撑着身子坐起来，大概是昨日真的喝多了，早上起来头还有点痛，床边的脚凳上放了一只青花白釉的瓷碗，想必应该是醒酒汤，估计后来陆毓也没叫人过来侍候，那碗现在还好端端的放在上面。
    房间内没有人，连陆毓也不在。
    大概是外面早就有人候着，听见里面有了些动静便轻声说道：“姑娘，您醒了吗？可要奴婢进去侍候。”
    并不是冬月或者冥月的声音，想必是陆毓找来的，“进来吧。”沈素披上外袍轻轻说道。
    两个丫鬟鱼贯而入，一个端着面盆帕子，一个端着一套罗裙。沈素在屏风后换了衣服又在面盆里洗了脸净了手，身边的小丫鬟体贴的递上帕子，她接过擦拭干净。另一个小丫鬟已经端了浓茶递到跟前，她漱了口，想到这主院并没有女子用的香膏凝露，脸上什么都不擦难免会有些紧绷不适的感觉，所以准备打道回听雨轩。却看见其中一个丫鬟已经打开了一个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摆了三小瓶的香膏，正是自己经常用的那种。
    “主子说您可能会用到，所以给了这个让我们在净面后交给您；他还说让您在主院好好休息，等下过来一起用早膳。”
    端着盒子的小丫鬟把陆毓交代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转达完毕，似乎终于松了口气，看样子这话不顶在心中默念了多少遍了。沈素接过这个盒子，取出一瓶剩下的在桌上放好。
    一边用手蘸了点在脸上细细涂抹，一边问道，“他人在哪里？”一大早上就不见了人影，也是奇怪。
    小丫鬟知道这个‘他’指的应该是陆毓，便一五一十回答道，“奴婢不甚清楚，只是敲着当时庄主是往后山的方向去的。”
    往后山去的那条路周围确实是没什么，看来人确实是在后山，沈素想了想便了然的点点头。“你们下去吧，不用再这里伺候了。”两个小丫鬟顿了顿，似乎有些担心但还是听话的退下了。
    沈素一个人在屋内呆的无聊，便想着干脆去后山找陆毓算了，顺便看看他在做什么。
    这个念头一出来便觉得十分可行，起身出门便往后山走去。
    茗月山庄的后山就是沈素之前开辟了一处药圃的地方，如今长势很好。平日里都是冥月在打理，她只是偶尔过来看一眼，顺便收一收那些已经成熟了的药草。
    沈素轻车熟路的上了后山，后山清凉比前面气温低了不少，而且山风徐徐，山泉叮咚，蝉鸣鸟叫，如诗如画。
    顺着小路拾阶而上，石板砌成的山路上面长了许多小草和青苔，倒是显得生机盎然。
    山不高，很快就走到深处一片空旷的竹林里，里面因地取材搭了几间竹屋，外面还引了一口活井，放了一方软塌。
    而陆毓正提着剑站在那门前，盯着一个方向许久没有回神，连沈素走的近了都没有半分动作。
    沈素也感到纳闷，上前凑到他跟前却不成想那剑气直接就对着命门扑面而来，沈素堪堪躲过，却还心惊肉跳，喊道，“陆毓，你怎么了？要杀人灭口也不带这样的吧？”
    抬眼便见到陆毓猩红的眼眸，沈素心里一惊，这厮又是怎么了？怎么看怎么不正常，可是不久前还能如常的嘱咐丫鬟做事情，可见是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毓收回神，仿佛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直接扔掉剑闪到沈素身边，上下查看了一下，“怎么样，没伤到吧，对不起我没想到是你，还以为......”
    沈素摇摇头，“还以为什么......”她正等着下文呢，他却不说了。
    “那边的崖下刚刚埋伏了一伙黑衣人，不过已经被我解决了。”陆毓说的崖下便是这片竹林的尽头了，确实是一面峭壁，只是这峭壁不险也不高，只是稍微陡了点，轻功好的人可以自由飞上飞下不在话下。
    只是黑衣人又是怎么进来的呢？沈素这么想着便顺口问了出来。
    陆毓也并不清楚，只是一想到这如铁桶般的山庄竟然不知不觉中有人潜入就觉得气儿不顺。若是今天他没有一时兴起想起来后山这口活井用来煮茶十分好而没来后山呢？这些人又该有什么动作？埋伏在哪里？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所谓的杜家
    只是他也知道这事不宜声张，最近发生的事情已经足够令人胆颤心惊的了，若是又发生这些事情，庄里的人多少也会有些力不从心。
    每天都心惊胆战的过日子，怎么能尽心服侍主子。
    冥一带着暗卫回来已经蛮久了，听说在竹林里发现了一伙黑衣人都跃跃欲试的准备上场，结果到了地方发现已经被主子三下五除二解决了，连个活口都没留。
    冥一抽了抽嘴角，“请问，主子你可问出了这伙人是谁派来的？”他已经查探了一番，将这些黑衣人里里外外的翻了个遍，并没有什么象征身份的印记或者信物，只能盼着主子在处理人的时候问出了一二。
    结果陆毓眉毛一挑，“这难道不是你的职责所在吗？”
    冥一：“......”一口老血堵在胸口，您还知道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啊，杀人的时候就不能留下一个活口吗？
    一切事情交给冥一之后，陆毓觉得这地方甚是晦气，所以拉着沈素回去了。
    虽说耽搁了些时辰，但并没有太久，回到主院的时候正好碰上一个个拎着食盒过来的厨女。足足有十几个。
    若不是只是简单的一顿早膳，沈素还以为是要宴请什么重要人物。
    “踏雪寻梅和留声园送去了吗？”陆毓问旁边稍弯着腰的管事。
    刘管事忙不迭的点着头，“一早就送过去了。”
    踏雪寻梅和留声便是莫尘和林安等人现在居住的地方。
    见已经送过去了，陆毓点点头，对身边的沈素柔声说道，“我们也进去吧。”
    陆毓觉得自己身上血腥味有点重，进了室内就去后面的汤泉重新洗了个澡。尽管他身上并未沾上一滴血。
    出来的时候那些厨女已经将食物一样一样的在桌子上摆好了，色香味俱全。见陆毓出来，齐齐给他行了个礼然后对沈素福了福身子，安静的退下。
    看着满目琳琅的珍馐佳肴，沈素还是问了句，“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让厨房做这么多菜，也吃不完，多浪费。”
    陆毓在他身边坐下，“我听说乞巧节之后的第二天早上，家里有姑娘的要单独享用一整桌美食，而且越丰盛寓意越好，并且要记得给父母兄长送上祝福。”
    沈素有些奇怪，“这什么奇怪的习俗。我怎么闻所未闻？”
    “昨日看书的时候看到的，想必是什么小地方的风俗，不过觉得这个风俗寓意很好，所以便用上了，有没有感到惊喜？”
    “惊喜倒是有的，惊吓也有……”沈素笑了笑，心底柔软一片，定是极好的寓意吧，才让他这样记在心里。
    所以这一顿饭，是陆毓侍候着看着沈素吃的，而沈素也极其给面子的每道菜都吃了不少，虽然最后有点胃胀，但是心情确实极度兴奋的。
    心情一好便有心情去关心别的事，这才发现陆毓身上穿的衣服的不对劲，仔细一瞧竟然是自己做的那套。明明在后山上穿得还是秀坊送来的。
    见沈素盯着他身上的衣服猛瞧，陆毓伸展了胳膊在她面前站定，“怎么样，没想到还挺合身的。”
    果然，人若是长得好看，穿什么都是人模狗样的，明明穿了一件与自身气质不甚相符的衣服，却有了丝出尘清贵的味道。
    长身玉立站在她面前，气质清濯，眉眼精致。双眸含笑柔化了冷硬的线条。而这双温柔的眼睛正望着沈素，如一潭深水，让人溺毙其中。
    陆毓轻轻弯腰，将坐在桌边的沈素半抱在怀里，凑近她的耳边轻轻碰了碰，“卿卿，我心甚悦。”
    喃喃低语，声音像极了几日前淅淅沥沥落在檐下的雨声，一滴一滴落在她的心里。
    沈素微微一笑，伸手回抱住他劲瘦的腰间，“你高兴，我便高兴。”一边在心里腹诽，手下的身材是真的很好啊。忍不住摸了两把。
    陆毓直起身，坐在她身边，捏了捏她白嫩嫩的脸蛋，“小色鬼。”
    沈素：“………………”腾地脸就红了，而且她已经够小心了，还有什么事是比揩油让人当场抓包更令人尴尬的事情呢？沈素欲哭无泪，她感觉她经营多年的英明可能随之付诸东流，真是罪过罪过。人，果然不能耽于美色，误人误己！
    陆毓看着她精彩变换的脸色，凑近她，鼻尖对着鼻尖，哑声道：“等以后让你摸个够，脱光了给你看给你摸。只给你一个人，怎么样？”说话间的热气喷出来，沈素感觉奇热无比，脸更红了。
    见人马上就要恼羞成怒了，陆毓见好就收，不过没忘了在柔软的唇上偷个香，不过只是一点既离，沈素挥过来的手落了空。
    两个人打情骂俏说着闲话兴趣正浓。门外便响起了冥一的声音，“主子，属下有事禀告。”
    陆毓：“……”他觉得现在冥一真是越来越没眼力见了，相当碍眼。
    不然年中巡查产业还是让他去吧。
    非常无辜的冥一不知道自己就这样被自己的主子给发配了。
    进了门，先“嗖嗖嗖”受了陆毓几把眼刀。好嘛，冥一立马知道自己这是来的不是时候，转头果然发现沈素也在这里。
    心里哀叹一声，希望主子不要秋后算账。
    “有事？说吧。”陆毓收回了刚刚对着沈素时温柔宠溺的眼神与表情，冷淡地问道。
    “主子，那一伙人已经查清了。是西域杜府的人，准确的说应该是杜府雇的江湖人士。”
    并不是最近跟茗月山庄有所纠葛的任何世家。这杜家若不是今日提起，沈素大概都快忘了。
    不过，想到自己一身伤拜他们所赐，沈素也没什么好印象。
    陆毓冷笑一声，这室内温度就降了一半，“哦？忍不住了，出来搅混水？那黑衣人别扔到乱葬岗了，就直接扔到杜府去吧，记得把证据也随之附上。”
    冥一拱手作揖，“是”便转身去办事了，不过首先还是要吧那些尸体从乱葬岗再扒出来，真是晦气，如此想着，脚步却是越来越快了。
    待冥一走了，沈素才有些不愉快的问道，“这杜家怎么还不死心？”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惩治
    当初他们去往西域的时候，虽然知道杜家二房并不是特别友好，但是却也没觉得他会整出什么幺蛾子，可是沈素却在那边收了重伤，昏迷了将近小半月才好。而现在身体还处于休养的状态，至今没能恢复以前的状态。
    所以别说沈素了，就算她没什么想法，陆毓也不会对这家有什么好印象。而当初被陆毓收拾过了之后，本以为他们会缩着脖子做人。也确实安静了许多，以至于都快要忘了，结果他们现在过来找存在感，陆毓不知道他是过来找揍还是被人利用了，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过。
    远在西域的杜府，天刚亮整个府邸刚刚从黑暗中醒来。丫鬟婆子向来是气的最早的，门房的小厮从自己住的小屋里揉着眼睛出来，路过正房过来的小丫鬟过来打个照面招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结果没走两步，便听见“啊”地一声尖叫，冲破天际，估计这下子没醒的也醒了，醒了的就更精神了。
    小厮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跑过去，这一看不要紧连他也惊得差点坐在了地上，二门外的空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人，他颤颤巍巍的上去探了探结果发现都是死人，脸变得更白了。这种时候平白出现了这么多死人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事，嘱咐了那个最先发现尸体的小丫鬟一声，让她在这待着别动先看着，而他赶紧跑着去内院递消息去了。
    不出片刻，这杜府上上下下全都知道了。
    自然也就发现了那放在一名黑衣人手中的额信封。
    上面茗月山庄梨花标志分外醒目。
    待杜府的老太君看过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直接将手中的瓷杯扔在了下面二房坐着的那边，在脚下碎了一片，茶水被溅的到处都是。颤抖着声音，指着杜家二房，“瞅瞅你们干的好事！”说完捂着心口又坐下，一旁的老妈妈赶紧帮忙顺着气儿。
    杜二爷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娘，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把我们叫到这不说，还直接指责孩儿？”杜仲最近的动作确实小了不少，平日里没事也甚少外出，连大房都有点奇怪，不过老太君虽然老了也不是有点事就拿捏人的人，如今气成这样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过，总归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便作壁上观看事情如何发展。
    虽然杜二爷嘴上这样说，但是心里还在打鼓。难道说派去茗月山庄的人被发现了，不应该啊他做的相当隐蔽查不到他的头上。这么一想便放心了，也露出了一丝隐约的笑意。
    这一幕没有人看见，但是却被坐在斜上方对面而坐的杜家大房杜大爷看得一清二楚，放下心中有些了然，看来又是他动力什么不该动的心思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被人找上门来了，真是不长记性。
    端起茶杯吹了吹浮在茶碗中的茶梗，掩饰了眼中的不屑与鄙夷。
    老夫人显然没料到这个不孝子到这个时候了还不知悔改。
    一边骂着，“你这个孽障，孽障。”一边把旁边茶桌上的一页纸扔给他，“你自己看吧。”说完又叹了口气，感觉瞬间就苍老了不少，“如今我们杜府外强中干，没权没势除了那点产业也没什么了。而你呢，不为家门着想天天钻营这些歪门邪道，这个家迟早要被你败光。分家吧。”老夫人说完就闭着眼睛靠在铺了虎皮软垫的椅子上不说话了。
    杜仲不明所以，拿过那张纸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就失了颜色。
    杜二夫人从刚才就蒙在鼓里，凑上去一看才知道自己夫君做了什么，放下就哭起来了。
    这件事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不知道杜仲是寻了什么门路找到的这些人，又是搭上了什么线做了这些事。她只知道，当老夫人从口中说出了那句分家的话时，她们二房就算完了。
    嫁过来这么多年，从儿子出生下来就开始谋划，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怎能让她不气？
    当下也顾不上什么面子里子，形象仪态了，直接坐在地上就哭上了。一边诉苦一边观察老夫人的脸色。
    可是自始至终老夫人都没有睁开过眼睛，似乎是铁了心要分家了。最后实在烦的不行，示意身边的两个老妈妈将杜二夫人给抬回了二房的院子，一路上哭声不绝于耳，几乎在内院服侍的丫鬟婆子都知道了。
    杜仲觉得自己已经没脸在主院呆着了，说分家他也没有脸再请老夫人收回成命。就算不分家，也没脸再待在本家了。所以灰头土脸的说了声，“儿子告退。”便匆匆离开了。
    现在，他并不怕分家，而是怕陆毓报复。说实在的，当初那个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并不想答应来的，可是不知怎的鬼迷心窍般的就应了下来，如今家也分了，夫人估计也跟他生了分，没了好脸色。
    一路唉声叹气的回了院子，刚进门就差点被里面飞出来的各种瓷器砸中。
    躲过空中飞过的各种器具碎片，“行了，别闹了。你再闹也改了不结果，你是想让一大家子里里外外看笑话吗？”
    杜二夫人不砸了，可是却指着杜仲骂到，“我丢人？我叫人看了笑话？你怎么不问问我们如今落到这种地步是拜谁所赐，你天天就想着有的没的，难道上次吃的亏还没记性吗？啊？现在到好了，什么都没有了，你高兴了吧！”
    杜仲皱了皱眉头，“我这样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一大家子？若不是那个人找到我说事成之后可以助我得到想要的你以为我愿意做吗？”
    说完袖子一甩，出门去了。身后又传出了乒铃乓啷的响声。杜仲一次也没有回头。
    满院子的丫鬟婆子都聋了一般的站在院子里，都不敢上去劝也不想在这个时候送上去当出气筒。所以都尽量离得远点，免得殃及池鱼。
    屋子里连续不断摔东西，瓷器摔碎的响声一直倒接近晌午才陆陆续续的停了下来。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前奏
    待里面骂够了摔够了，外面的人才小心翼翼的进去，而里面的地上已经几乎没有站脚的地方了。
    满地都是碎了的瓷片。
    赶紧让人进来收拾干净。杜二夫人的贴身丫鬟走到跟前，低低的唤了声“夫人。”可是杜二夫人红着眼眶看着院子外面并没有作答。
    家是一定要分的，老夫人的命令没人敢不从。
    属于二房的那一份家产按例一分也没少，当然也不会多出一分一毫就是了。
    杜仲在外面选好了宅院，挑了个适合搬迁的日子，就拖家带口的搬了进去。
    只是气压低沉，本该是祝福乔迁之喜的事情，连大房都没人上来说这话，毕竟人家不是自愿搬出去的，他们就不去招人恨了。
    而杜仲在新家也没有摆宴席，夫妻俩对着满桌子的酒菜默默无言的吃了一顿食不下咽的饭便分开了。
    一个转身去了书房，一个转身去了正屋，这期间一句话都没说。
    主子们吵架，侍候的下人们也如履薄冰，这滋味真是不好受。偌大的愿意，这么多人却看上去死气沉沉的，令人压抑。
    杜仲这一房只有一个儿子，名唤杜明远，就远山上的学堂念书，一月回来一次。
    而这次回来就听说杜家已经分家了，自家现在已经搬去了与杜府相隔两个街的巷子里，也是富贵人家之地。
    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太大感觉，他知道母亲的担忧，可是他并不在乎，如果一个男人建功立业是靠着这种小来小去的谋划，甚至宅斗家斗的手段得来的，那么不要也罢。
    所以再次见到杜二夫人的时候发现她瘦了一大圈，身为儿子的他一方面心疼一方面却又觉得无可奈何。
    劝了又劝希望能起到点作用，他回家只能待两天，祝福了娘亲身边的丫鬟婆子认真照顾，又陪着杜二夫人说了半晌的体己话，这才带着浓浓的担心回学堂去了。路上暗暗下定决心要闯出一番天地。
    得知杜府已经分家了的消息，陆毓只是微微勾了勾唇，仿佛在就在意料之中。
    沈素但是觉得这颇有些断本截流的意味，他们谋划这么多不就是想着多得点家产，甚至做到杜家家主的位置上吗，既然这样干脆从根本上断了你的念想。
    虽然只是个简单的分家，但是向来钝刀子磨人最疼，沈素知道这其中一定有陆毓的手笔。
    只是听说二房那孩子却是个好的，想必这杜家二房该消停下去了。
    刚解决完了一个，却被凤二带回来的另一个消息给打乱了。
    陆衍正整装待发，浩浩荡荡的准备南下说是去看病，至于真想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奇怪的是，拉的马车却数量奇多，暗卫暗中查探发现里面是空的。而拉着这么多空马车意欲何为，没有人知道。
    陆毓皱了皱眉，他现在觉得陆衍相当碍事，一件又一件事情每次都差不多跟他有关，真是烦死了。
    “继续盯着，有情况马上报过来。”
    “是。”凤二退下。
    陆毓瞬间卸了刚刚的冷漠森然，有点委屈又有点讨好的意味，“陆衍这个人是时候收拾掉了，你看他给咱们添了多少堵。”
    沈素翻了个白眼，“我总觉得他能活到现在，有你故意为之的意思。”
    陆毓讪笑，“哪能啊。”其实沈素没有出现的时候，他和陆衍就处于明争暗斗的阶段了，那时候他是有多次机会除掉这个人的，可是他没有。一方面那时候处理掉后期不好解决，另一方面他也想看看这个和他差不多同样出身，和他势均力敌的人待大家都羽翼渐丰的时候，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所以两个人斗了这么多年，大事小事都经历过，甚至有的时候都险些丧命，只是不管怎么说到现在都还活着。
    他知道，沈素肯定看出来了。
    而他喜欢觉得莫名的欢喜，因为有个人如此了解他，知道他分目的，想法和打算。
    “不过这次你可不要留着所谓的情面了，你亲爱的大表哥如今活不了多久了，以他的性子估计不跟你来个鱼死网破是不可能得了。”
    陆毓当然也知道，拍拍沈素的柔夷，笑道，“放心吧，这次我一定亲自送他上路，据说上路的时候有亲人在身边送行会走的顺畅点。”
    沈素：“……”你想说你会快点送他走就直说。
    很快凤二带了新消息过来，“主子，暗卫递回来的新消息，说陆衍改道去了一处别院，在里面停留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左右，便离开了。这次方向是临安。”
    “那出别院可叫人查探过了？”
    “查过了，是早些年陆府的一个庄子，不过说是地理位置不好就荒废了，不过倒是养着些犯过事或不听话的家奴。但是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那些犯过事关在里面的家奴也都查过了，确实都多多少少犯过事被赶过去的，也没什么异常。”
    陆毓屈指敲着桌面，这是他想问题惯有的动作，冷着张比面无表情还要面无表情的脸，“继续查，让人把这个院子也盯起来，只要有问题早晚都会露馅。”
    凤二拱手称是，又想了想说道，“主子，属下还是觉得陆衍带着的那几辆空马车十分有问题，但是邪门的是查不出来，里面确实空空如也。”
    陆毓想了想，起身从旁边的架子上抽出一张纸卷，上面用红绳系住，红绳已经褪了色，有些发暗，完全能想象到这东西已经有些许年头了。
    解开红绳，摊开卷纸，是一张图纸。
    陆毓看了一眼，似乎在确定是不是这张。发现自己拿的正确，就递给凤二，“这是当初鲁云修的一辆马车的图纸，他管这叫外视无物，内里乾坤。虽然他用的不一定是这种马车，但是你可以琢磨琢磨。既然有问题，那么一定能找到问题所在，之所以找不到无非是藏的比较深罢了。”
    凤二醍醐灌顶般地，对啊，他怎么就没想到这看似普普通通的马车，可能有机关。再说了，如果真的有什么秘密，又怎么可能放在明处？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交火
    鎏金瑞兽五足香炉立在曲足案上，里面放了沈素自己研制的香料。以香白芷、沉香、檀香、乳香等药材，本来只是抱着试试制香的心态，没想到真叫她给制出来了，而且香味清新淡雅，效果还不错。
    袅袅白烟从兽身钮盖下的莲花瓣缝隙中飘出，不消片刻便满室生香。
    进来茗月山庄上下都开始用沈素的香，不过想来有资格用她制作的香料的也不外乎就那么几个人，沈素也乐在其中。
    而陆毓房间里燃的便是沈素研磨成粉，又制成香丸的苏合香。比外面香料铺子纯粹了不少，外面的就算再纯粹也多多少少有点掺杂，且苏合香长势如何我有关系，而沈素身为大夫，她身边的能制香的药材可都是上好的。
    难得在茗月山庄安静的待了几天，可是外面却不慎平静。
    首先陆衍这么声势浩荡的出门，不止引起了陆毓一家的注意，武林里不少世家的注意。
    所以陆衍这一路注定险象环生。但也奇怪，竟然让他囫囵个的进了临安，本来陆毓以为就其他的世家这么猛的攻势，他就算不死也会蜕层皮，没想到竟然没事。
    陆毓暗暗思忖了一下，叫来冥一，“你去帮着凤二他们，陆衍可能有暗中帮手，我怕凤二他们应付不来。”
    冥一一听有架可打，甭管三七二十一领着自己一众暗卫就风风火火的出发了。
    正如陆毓所料，凤二他们一路上跟着陆衍都没有出什么大事。可是变故就出现在陆衍一堆人马将要进入临安城的时候。
    临安城外全是荒郊，除了连绵不断的山以外都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原本这个地方还是有些村镇的，不过临安和隔壁州郡素来不和，这地方谁都不愿意管，然后就废了。
    大概是想着第二日一早就能进城，所以前一天晚上陆衍等人就露宿在郊外。
    按理说露宿在郊外正是好下手的时候。
    车马也不能紧贴着眼皮子底下安置，所以总能钻空子得手。可是不知为何突然就冲出了一伙人，凤二敢打保证这伙人绝对不是陆衍的人，甚至在陆衍身陷囹圄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这时候出现着实令人匪夷所思不得其解。
    原本凤二想要动手查探的心思被压了下去。突然出现的这伙人来者不善，看样子并不像泛泛之辈，而他们虽然厉害但架不住只有三五个人还没有后援。
    可是这些人上来就直接将他们揪出来了，没办法两方只得打起来。
    他们人多势众，再加上还有原本就是陆衍队伍中的侍卫。凤二深知以他们现在的力量也就支撑一会儿，好不容易杀出重围逃了出去，可是每个人都收了不少的伤，只能躲在深山中以静制动，伺机行动。
    想到冲出去的时候他回头瞥到的陆衍那一抹阴森狠戾的微笑，凤二莫名的打了个冷颤。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敌人没见过，但是像陆衍这样让他打心底里发寒的却是第一次。
    等冥一他们找到深山中的凤二等人的时候，陆衍已经进了城。
    让人将凤二他们送回山庄，冥一带着人去查探消息。
    为了避免他和自己吃同样的亏，凤二将自己的遭遇和心里的疑惑、想法一一说了一遍，想必他们出生入死这么多次冥一肯定会懂。
    事实上，冥一果然就懂了。要说那突然冲出来的一伙人不是陆衍的人，根本没人相信。
    所以这证明了什么，只能说明他们的存在早就被陆衍知道了，而背后这伙人就是提前算计好了要对付他们的。
    所以冥一非常聪明的避其锋芒，叫自己人从头到脚从上到下都易容换了衣服。
    打扮成一副商旅的模样，然后大摇大摆的进了城。
    临安城对于茗月山庄的人来说就如同游鱼得了水。犄角旮旯小道暗巷茶楼酒肆馆子店铺哪哪儿都有他们的人，要说这里面的门道，没有人比茗月山庄更清楚。
    要想知道任何消息，他们都能知道这是该去赌坊问呢还是去当铺打听。
    所以知道知道陆衍这么大的人在哪里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然后冥一自然而言的选择了和陆衍所住客栈对面的一家酒楼。
    而冥一那间客房的窗子就正对着陆衍住的那间，可以说地理位置相当好了。
    一连观察了三天，都没见到这间屋子里有人走动，而进进出出的人也没有任何异样。
    别说他们可能会整容了，冥一之前已经把这家客栈所有住店的客人的脸都给记住了，只要进去的和出来的脸不一样，估计就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而那边被送回茗月山庄养伤的凤二等人已经被沈素妙手回春般的治好了。顺便还被暗卫营好说歹说的顺走了七八瓶金疮药，实在是沈素独门金疮药太好用了，他们身上七七八八的刀伤剑伤，早晚只敷了两次金疮药就已经长出了心肉，简直神奇。
    沈素大呼肉疼，打了个欠条扔给凤二，“那你就给陆毓送去吧，让他记得把欠款送来。”她的金疮药配制十分不易，被这些人顺走了七七八八所剩无几，她倒是不缺那点银子，就是单纯的肉疼。
    这些人用起药来一点都不含糊，她这金疮药只需要一小勺的量，就可以治疗大面积的创伤，看着他们一口气到了小半瓶，沈素眼角抽了抽，看在陆毓随后送上来的药材银子上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只不过那些银子她都让冥月去换成了药材，准备再做些金疮药，毕竟这些药最近需要的比较多。
    冥月办事利索快速，在街上还碰到了易容分冥一，结果目不斜视的擦肩而过，去药房买了沈素交代的药材拎着就回去了。
    而远在街头一处摊子旁边注意着这边动静，做平民打扮的两个人，在低声的窃窃私语。
    “你说主上让我们过来盯着那对商旅到底是为什么啊，这么多天人家除了走走铺子做生意也没什么发现啊？”
    另一个比较沉稳一点的人默不作声的没有说话。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交锋
    那个最开始说话的人还在愤愤表达自己的一丝不满，因为这种出来跟踪的活向来是费力不讨好的，他原本是想着在主子面前混个脸熟好做大事，结果被直接分来做这种事自然心里有所怨怼。
    那个沉稳的人并没有说话，他皱着眉看了一眼进了药堂的冥月，默默记下了时间。片刻，冥月拎着几包药材出了门。
    那个人若有所思，按照这个进出的时间确实像是来抓药的，而且看样子是直接买的药材。茗月山庄有个神医这他也是知道的，但是神医行医治病也需要药材啊，再想到被他们打成重伤的那几个茗月山庄的人，冥月为何出来似乎就解释通了。
    难道这两帮人真的没有关系？那对随他们脚后进城来的商旅可能真的跟茗月山庄没有问题？
    待冥月走远了，他让身边的同伴上去跟上冥一，而他则转身进了药堂。
    同伴虽然不怎么愿意，但是身边这个确实是比他厉害并得脸的，他不好反驳，只得跟上去了。
    而跟药堂打听了一番，刚刚那个女子进来买的药材都是制作金疮药或者是治疗外伤的药物，倒是说得过去。
    所以线索到这里就断了，人家出来买药救人无可厚非。而唯一的交集便是那商旅的老大和这个人擦肩而过，而陌生人的眼光骗不了人，一时间他也迷茫了。
    殊不知就是那一瞬间的擦肩而过，冥一冥月两个人已经把该交换的消息都交换完了。而这一项几乎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对于冥卫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茗月山庄内，沈素和陆毓相对而坐。檀香木案几下铺了凉席，十分清凉，冬月放了两个柔软的靠枕在沈素身边，倒是比榻上还舒爽几分。
    内侍送上来两盏茶和一小碟桃花烙，以及一盘新鲜的瓜果之后便安静的退下。这是沈素只要来主院便会送上来的东西，每日的吃食都不同，不过能看出来做点心的人相当尽心。
    沈素捏着一个只有普通弹珠一半大小的一个纸团放在陆毓的手上。坏心的在离开的时候用手指在他手心挠了挠，在陆毓抓过来的时候快速躲开？
    狡黠一小，漂亮且形状姣好的眸子耀耀生辉，“你快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明月说这种特殊方法压成的纸团除了冥卫统领外只有你能解。冥月现在再做这件事不合适我就拿来给你了。”
    陆毓拿起纸团看了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着一颗纸团，虽然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动作，但是做起来行云流水如一副画一般。
    如墨的青丝并没有被冠起，而是随意散在身后，有几缕不听话的散落在胸前，自添一股风流不羁。
    沈素摇摇头，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你快看呀！”
    陆毓这才低头去看手中的纸团，两指轻轻一动，那原本还紧紧团在一起的纸便松散了开来。
    用手铺平，陆毓看也没看的递给沈素，语气宠溺，“看吧。”仿佛只是专门为了吃不到糖的孩子够到了一颗糖递给她。
    沈素：“……”你那是什么眼神，以为我不懂吗。
    可是实在是太好奇了，没忍住！还是非常怂的拿过来看了。
    只是看了之后脸色也没什么大变化，见陆毓并不打算看，沈素还是简明扼要的将里面的消息跟他说了，“额……消息说陆衍现在已经进了临安城，住在城中朱雀巷的朱雀客栈里。而且每日里都有人跟着咱们。不过冥月他们并没有露馅，然后那几辆马车里有什么乾坤还在查。”
    陆毓不置可否，不知道在纸上写了什么，搁下笔不知道做了什么，那纸就自动团成了一团。
    沈素：“……”你们这些人真会玩。
    看到沈素十分好奇有板着脸不问的模样，陆毓心下好笑。
    勾了勾嘴角，似乎心情很好。
    “这种纸是特制的，遇到墨水待干了之后就会卷成一团，要用特殊的方法才能打开。若是用了不当的方式或者蛮力，那你得到的也只能是一堆废纸屑了。”
    沈素眼睛一亮，“这么神奇的吗？”
    陆毓心情好，“当然，但是我不会教给你这个方法的。”
    “……”她从来都不想学！
    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三天，这三天颇有一些战争前的宁静。
    沈素直觉向来准，这已经被山庄上下给证实了，连林安都枚举了很多例子来佐证。
    所以当她说了一句，“我怎么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呢。”这句话以后，她肉眼可见的身边一众人脸色都变了，当然除了陆毓以外。
    沈素不知道，如今她已经成了众人心中如同神棍一般的存在。她说感觉不好，就一定有问题；她说有些不安，那就一定有大问题。
    所以这三天虽说平静，可是茗月山庄过得并不安心。
    第四天天刚蒙蒙亮，茗月山庄就被外面震耳欲聋的声音给吵醒了。
    门房恨不得自己能飞，连滚带爬的跑回来报信，“主子，门外围了一大群人在叫阵，让您出去。而且他们根本就是有备而来，那个马车拆来拆去竟然变成了撞车，现在正在撞山庄的大门。”
    正屋厅堂里除了陆毓和沈素外，莫尘莫夫人以及林安凤二等人都在，而据说冥一也在昨天后半夜就回来了，可是现在并没有见到他，估计是在忙。
    一干人等坐在厅堂里，听着下面的门房送回来的消息。
    沈素转头看向坐在自己右手边的陆毓，发现他古井无波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如今众人都在等着他的回答，沈素显然也没想到陆衍能做出这种罔顾人伦的事情。撞车、火药以及山庄内发现的钉子，一件件事证明他都是蓄谋已久，可是他这样做完全是得不到任何好处，甚至动作太大会引来各种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这，沈素福至心灵，陆衍引来的麻烦对于处在漩涡中心的陆毓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呢，他可能面对更多的利益牵扯和明争暗斗中，而陆衍呢留下一摊子烂事自己撒手人寰。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你来我往
    天已经大亮，太阳升起。夜里停留的稍微的凉气已经散去，热气已经越来越重，厅堂里面又站了不少人，沈素苦夏所以觉得很不舒服。
    陆毓起身，弹了弹衣袖，老神在在的说道，“我出去看看，你们若是坐不住就回院子里去吧，左右没什么大事。”
    沈素也跟着他站了起来，“你出去没问题吗，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陆毓摇摇头，“你不能去，而且这山庄里还要你镇着。”
    沈素虽然担心，但也没办法，只得让凤二跟着他一起去了。
    陆毓知道他担心，扶了扶她的鬓角，“你且放心，我有方法。”
    沈素这才放下心，她相信他也了解他，所以他说有方法那就一定心有有了计较，这时候她还是不去添麻烦的比较好。
    陆毓捏了捏他的脸颊，又对另外一边坐着的莫尘等人颔首点头，才跨步走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主院不见了身影。
    茗月山庄的大门建造的牢固壮观。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挂着金丝楠木的匾额，龙飞凤舞的“茗月山庄”四个大字鎏金雕刻于上面，入木三分，一看就是出自陆毓之手。
    两边漆黑柱子上，鎏金雕刻了栩栩如生的梨花，这是茗月山庄的象征。顺阶而下，门前两座石兽威风凛凛，几乎到了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
    如今，这座威严肃穆的大门，那门板已经撞得稍微有些变形，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声传进来，们便跟着一晃一晃的。
    里面的门闩已经有略微松动的迹象。
    陆毓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情景，门房这边的人就准备着一些东西准备堵在门后。
    陆毓挥手让众人退下，“开门。”
    门房有些犹豫，结果凤二已经利索的将们给打开了。
    陆衍一身骑装坐在马上，可是谁都能看出来他那一脸的病态，仿佛下一刻就能死去。
    陆毓今日一袭蓝色外袍，下秀暗一色的蓝浅白云纹，清贵雅致。
    从门后一出来，让对面众人都愣了愣。
    好一个风华绝代朗眉星目的美男子。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连一个大男人看了都有些呆滞。
    他们有很多人没见过陆毓，以为自己对付的会是一个凶神恶煞或者心狠手辣的奸佞之人，面貌虽然不会太难看但是也没想过会好到哪去。可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风光霁月谪仙般的人物，是不是他们找错人了？
    不能怪这些人有些疑惑，实在是陆毓的长相太有欺骗性了，谁会想到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是个手里沾满鲜血的人。
    知道陆毓的外貌在人群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陆衍并不意外也没有生气。
    他只是以一种异样的、审视的、莫名其妙的带了一点晦涩不明和愤恨、愤恨中又带了点别的情绪的眼神紧紧盯着陆毓。
    说起来自从上次在边镇见过一面外，两个人也有几个月没见面了，对于几个月的时间陆衍将自己折腾成现在的鬼样子陆毓乐见其成，可是面上还是带了一丝惊讶和担忧，“表哥，怎么几日不见变成了这副………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可找了大夫诊治？”一副兄友弟恭关心兄长的模样。
    如今陆衍已经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来跟他对峙，但是他不能。
    一个将死之人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反正都要死了总不能找个死人算账，所以那得罪的没得罪的，有心思没心思的，自然不会去找陆衍算账，那么就都到了陆毓这边。反正这场灾祸是你们引起来的，而陆衍已经死了，就算他做的再不对死者为大，所以还是你陆毓要来负责这件事。
    可是他会当冤大头？世人谁都会可是陆毓不会。
    所以，在看到门口这么大阵仗的时候他非常聪明的装了下无辜和不明所以。找不
    他相信隐匿在这周围和队伍中的其他世家的探子肯定会好好的回去禀报一番。
    陆毓勾唇一下，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就不信这里面还都是陆衍的心腹之人。不然怎么陆衍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他承认这里面也有他的手笔，但是那也是在原来烧的火的基础上再添点柴而已。
    陆毓的话音刚落，陆衍倒是没说什么，他身边的一个侍卫却先不乐意了，怒喝道，“陆毓你这个其罪当诛的宵小之徒，假惺惺的做什么戏，要打要杀你使出来，今天我们就奉陪到底。”
    陆毓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连个眼神都没有给那说话的侍卫一个，只是盯着陆衍，如墨的眼瞳里看不出情绪，明明脸上挂着轻浅的笑意，可是眼神却深邃如海，“哦？不知道你说这话是你的意思呢，还是你主子的意思？”
    那个侍卫脸涨得通红，正想要说话，却被叶青直接拦住了，“不要给主上添乱，你一个下人就算有什么话也不该是你来说的。”
    那侍卫被这一句话点醒，这要是他自己的意思便让主上得了个治下不严的名声，一个下人在主子未说话之前就能大放厥词想必也不是什么明事理的；若是主子的意思呢，那岂不是间接承认了他们就是过来叫阵打仗的？
    想到这，侍卫后背出了一身冷汗，看着陆毓的眼神也变了。本来看他一副温润谦和的模样，以为这是个好欺负的，看来人不可貌相。
    收起心里的那些小心思，安安静静的往更后面推了推，等着主上的吩咐。
    叶青站在陆衍的另一边，看着站在门前高阶上的陆毓，神色莫辨。
    他很小就跟在陆衍身边了，那时候有幸见过这个人，是个受尽宠爱的小孩子，而如今呢，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给人挖了个坑。
    或许以前他就算这样的人，只是他从没有凑近或，所以也不了解。
    凤二在后面轻蔑一笑，心下叹了句“蠢货”，握紧了佩剑站在陆毓身边。
    陆衍终于说话了，“表弟，别来无恙，今日过来看看你。”
    “我是无恙，但是你倒是看起来不太好，难为你还大老远的跑过来，罪过。”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破局
    陆衍一噎，“老毛病了，并没有什么大事。”
    他既然这样说了，陆毓自然不会再问，信不信不说，给陆衍添了堵那是肯定的了。
    陆毓也不想跟他废话了，一开始是他想恶心恶心他们，可是现在他不耐烦了。
    “表哥一来就给了我这么个大礼吓得表弟差点不敢出来了。虽然不知道您这不叫人同传直接撞门的行为是跟谁学的。但是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你看我这大门以及门框门楣都撞坏了，我也不坐地起价，这加起来一万两银子，还请表哥派人送过来。”
    众人：“……”
    陆衍显然也没想到他来这么一出，咳了几声，也不打算再装下去了，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表弟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我为何而来你难道看不出来？”
    谁知道陆毓摇头，“看不出来啊，所以你是干嘛来了。”
    ……
    陆衍一口老血堵在心口，感觉自己是在对牛弹琴。
    可是即使陆毓装疯卖傻假装不知，他也不打算继续虚以伪蛇下去了。
    “陆毓，我们俩斗了这么多年，今日该一见分晓了。而实话告诉你，我的人已经将这座山包围了。你想要逃出生天，那是不可能的。”
    陆毓嗤笑一声，带了些不屑，“所以你是想让我跟你正面打起来？你有什么资本让我这样做，这些人我还不足为惧。”
    “哦，对了。”陆毓不等对面的人说话，继续说道，“你那几辆马车里装的火药，真以为自己藏的好，我要是你可做不出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
    陆衍的脸色白了白，“你……”
    “我什么我？”陆毓做了个手势，身后马上有人抬了几筐东西出来，打开一看果然是圆球形状的火药。
    众人大惊失色，为何他们的秘密武器现在出现在了敌人的手里。队伍里出现了不小的骚动。
    叶青赶紧让人下去安抚众人。
    可是陆毓却还嫌弃不够似的，又让人搬出了几筐东西，“哦，还有这个在我们庄里的地里挖出来的，算得上是额外收获了。”
    这下子队伍里骚动更大了。不过很多人都没见过黑火药，只是陆衍跟前知道计划的人，都露出了一众大势已去的表情。
    这东西本来就是他们致胜的法宝，如今已经被人尽数发现，成功就遥不可及。要是人家把这东西用在自己身上呢？想都不敢想。
    陆衍神色微微变了变，但是很快恢复如常，“呵，谁不知道火药乃我国明令禁止的东西，你竟然私藏了这么多，是何居心？如今又想把这事情栽赃在我头上，可耻可笑。”
    身后的众人反应过来，连忙附和。声音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台上陆毓等人如同看着唱戏的小丑一般，眼神意味不明，但是并没有说话。
    直到冥一的出现。
    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两个浑身是血的人，被卸了下巴，只留着一口气。
    可是当冥一拽着他们的头发，将这两个人的头抬起来的时候，可以发展陆衍身边的很多人都变了脸色。
    这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陆衍身边的近侍，另一个人下面兵队的一个统领。
    是只是被派去盯着冥一的两个人。
    似乎是知道了事情不好解决，也知道这一局已经失了先机。
    陆衍低低的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感。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而陆衍身体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原本只是孱弱有些病态的苍白的脸色突然布满密密麻麻的细密的黑紫色的纹络。如同一面光滑的墙面突然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藤蔓。
    相当吓人。
    凤二紧了紧手中的佩剑，低声说道，“这状态好像和当初世家围攻陆府的时候他的状态一样，属下觉得还是小心为好。”
    陆毓不置可否，只是眼里有晦暗不明的光闪了闪，对身后冥一凤二等人说道，“都回去，没我的命令不能出来。”
    冥一凤二一惊，齐声喊道，“主子！”语气里的不赞同溢于言表。
    可是陆毓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只一眼，就让他们只得听话的回到山庄内。他们知道，作为暗卫，服从命令是最基本的准则，即便他们心里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
    冥一一掌将身边一个石雕的装饰物件拍的粉碎，眼睛通红，“凤二，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主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陆衍练的那功有多邪乎，当初千八百的死士顷刻间毙命状如干尸。若是主子……”
    凤二不想听，打断他的话，“如今我们只能在这，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我们可以做些别的事情。你可记得从山庄后山的小峭壁下去，绕出去就是咱山庄对面的那座山，如果速度快一点的话应该能赶到陆衍他们腹背处。”
    冥一眼睛一亮，“还是你有主意。”
    “但是这件事不能咱俩都去，你要知道山庄里还有需要保护的人，凤三等人没有多少这方面的历练还要你主持大局，所以我自己去，你在里面看好了。”凤二沉着冷静的嘱咐道。
    “这怎么行。”冥一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一方面他知道山庄应该有个可以主持大局的以防万一，而他又担心凤二，一时间难以抉择。
    “行了，我比你大，所以听我的。你赶紧去叫冥二冥三他们，做好准备，我现在赶紧过去时间不等人。”凤二拍拍他的肩膀，意思不言而喻，这是属于他们暗卫之间的肢体语言。
    凤二挂好佩剑，又拿了一把弓弩，大步快速离开。
    冥一看了他一眼，也转身往山庄内走去。
    冥二冥三并没有让他失望，已经自行组织起来，将主院这边围的滴水不漏。冥一很满意，又交代了几句，便去找凤一凤三等人。
    其实前院传来消息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自己动起来了。冥二他们负责守卫，而凤一等人便负责巡逻，交叉巡逻定时换岗，井然有序。
    冥一觉得自己应该很凤二一起去的。这地方好像并不是很需要他。
    而大门外，飞沙走石，枝摇树晃。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陆衍被抓
    陆毓和陆衍相对而立，所隔也不过就十数米远。四周横七竖八躺了许多人，都是被陆衍刚刚一招给杀死的，没有伤口，就想书里所说的那种传说中的**大法一般，仿佛一个人瞬间就被吸干了精血，变成了干瘪瘪的一具尸体。
    听说是一回事，这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陆毓说一点都没有震惊是不可能的，只是这震惊也只是一瞬间罢了，因为他并不怕。而且看着地上躺着的全是陆衍带过来的人之后，他更觉得有点省事，毕竟这么多人他对付起来也有点麻烦，不过现在倒是不用担心了。
    陆衍似乎已经到了一种疯魔的地步，好像发了病一般，任何人也都不认得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就乱打一通。看地上躺着的陆衍的人就知道了。
    叶青的心里漫上一股绝望，主子以前并不这样的，虽然还是控制不住但是最起码的敌我还是分得清的，可是如今，和一个冷冰冰的杀人机器有什么区别。
    看着横尸满地的往日兄弟，他第一次觉得如此绝望。
    可是他也没办法，陆衍发气脾气来谁也管不住，更别说劝他停手了。估计陆衍现在已经认不出他是谁了。
    叶青也受了不小的伤，趴在地上试了好几次都没能起来，反而牵扯到伤口，脸色越来越白最后晕厥过去了。
    好吧，现在可以说场上只剩下陆衍和陆毓两个人。
    一个面目狰狞可憎，一个风华绝代无双，真是明晃晃的对比。
    只是这对比现在也没人能看到了。
    陆衍虽然已经走火入魔，但是大概这陆毓就是他一直不可磨灭的心魔所在了吧，一直盯着陆毓不放手。
    陆毓躲到哪里他攻击就到哪里。可气的是，陆毓一直采取躲避或者迂回的战术，并不直接攻击甚至避免很陆衍对上。
    这一来二去的你追我赶中，终于令陆衍失了耐心。
    感觉到脚下的地在轻微的晃动，而地上的沙石也有隐隐浮动起来的迹象，陆毓沉静的眸子闪了闪。
    风越来越大，却一看就不是正常的山风或者其他。这风是以陆衍为中心，按照一个方向旋转，自下而上，越来越大，波及的范围也越来越广。
    第一次出现的时候陆毓被震惊了一下，所以没有仔细观察。结果准备观察找突破口的时候这风已经停了，然后出现的就是满地的尸体，从天上，半空中噼里啪啦的掉下来。也就是他心理素质比较好，一般人可能早就吓傻了。
    所以之后的交手中他一直吊着陆衍，采取只守不攻的方式，让陆衍看得到他却无论如何打不到他，果然他气急之下果真又用了这个法子。
    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周围碗口粗细的树都被吹的摇摇晃晃，唯一还好一点的就是那些百年老树了，可是分出来的枝干也未能幸免。
    陆毓能明显感觉到这一次的引力比上一次要大了很多，难道这个东西还能越用越熟练不成。
    陆毓心里这么想着，却不停的加深内力去抗衡那股引力。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
    一个处在漩涡的中心，已经看不清人在哪里了，可是看阵仗还是很吓人的。另一个则现在那漩涡的外围，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既看不到他面对这种阵仗的胆怯，也看不到他一丝苦苦支撑的痛苦。
    只是一袭浅蓝色的衣袍随风飒飒飞舞，扬起漂亮的弧度，更显得遗世独立。
    说时迟那时快，陆毓动了。
    速度极快，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半晌都没见到人影，而那成风的漩涡却还有着越来越大额的趋势。
    凤二躲在背风处，自然也看到了刚刚那一幕。虽然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何等的伸手，但是架不住对手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啊，他担心陆毓是不是被吸进去了。
    凤二不敢贸然出去。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陆衍的对手，他的内力不足以抵挡这么强悍的引力，最好的情况他不死也会落得个重伤，给主子平白添乱。
    他看了看手中的弩弓，却不敢贸然攻击，这箭射出去肯定会被卷进去，要是在里面抢了主子就不妙了，凤二有些着急。
    只是这个时候，凤二眼神一凛，稍微偏身，三根细小的银针就钉在了旁边的书上。
    以为这周围还有其他人，可是他却没能感觉到，凤二握紧了佩剑四下看了眼没有发现任何人。
    眼角余光瞥到钉在树上露出了末端的银针，怎么看怎么眼熟，凤二拍了一下脑门，这不是……不是，沈姑娘才专门有的梅花针那！那么打出这三枚银针的人除了主子没有别人了。因为他记得为了防止有人模仿沈姑娘的梅花针样式，陆毓特意设计了一款新的，里面颇有些机巧，一般人模仿也模仿不出来，他们这些人一看就能辨别出来，也没有让沈姑娘认识的那个铁匠铺的人制造，而是让鲁云亲手打造的。
    凤二心里一激动，才想起正事，看了一眼梅花针。然后逆着漩涡旋转的方式跑了起来。
    在某个地方停下，毫不犹豫射出了手中的弩箭。然后又往反方向跑去，在另一个地方又射出了一只箭。
    好在这弓弩虽小，但是射程远攻击力也不差，不然这任务就没有这么容易造成了。
    凤二笑了笑，又回到了原来躲藏的位置静观其变。
    许久，那风终于渐渐停了。里面的人和景色也渐渐露了出来。包括陆毓、陆衍，以及被卷进去的各种。
    只是倒下了两个人，一个是身上插着两只箭的陆衍，一个是面色苍白的陆毓。
    凤二跑上前去，探了探陆毓的鼻息，发现若有若无的极其轻浅。
    扔了个信号上去。让后架起陆毓的身子，背回山庄去了。
    而在山庄里焦急等待的众人，在看到这个紫色的信号的时候，连忙派人出去了。
    正好碰到背着陆毓进门的凤二。
    “陆衍在外面死没死我还没来的及看，反正伤的也不轻，记得控制好。还有外面的那些人看看还有没有幸存的，都殓了吧。”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收拾残局
    陆毓这一睡就睡了三天三夜。
    醒来的时候，眼前还是重影看不太清。适应了许久才看清。
    眼前的人脸色也不太好，可能许久没有好好休息了。正拿着帕子在手盆里洗着帕子。
    而他的额头上还搭着一条帕子。
    沈素拧了拧手中的帕子，转头就看到一双幽深的眸子盯着她一动也不动。
    “你醒了？要喝水吗？”沈素将他额头上的帕子与手中新过了水的帕子换了，将旧的放进水盆里，就去桌上倒水了。
    喂着陆毓喝了点水，“怎么不说话，一直盯着我看什么？”
    陆毓勾了勾嘴角，“我昏迷了多久了？”可能时间太久了，所以嗓音还有点沙哑。
    “三天三夜了，我当时诊不出什么问题，我师父和师兄也没诊出什么问题。可是你就是不醒，用了什么法子都不管用，还间歇性的发热，可愁死人了。”
    可以看得出沈素的脸色憔悴并不好看，只是因着他醒来了，眉目间才带了点喜色，之前恐怕是一直愁眉不展的。
    “对了，饿不饿，我叫厨房送吃的进来。”
    陆毓点点头，没有拒绝。
    沈素出门叫人去端吃的，又将陆毓已经醒来的消息告诉了众人，一时间山庄上下都将悬着的心吞回了肚子里。
    而这几天一直板着脸的众暗卫终于松了口气，看着暗室里被铁链拴住的陆衍也顺眼多了。
    下人很快将饭菜端了上来。陆毓刚醒，吃不得油腻荤腥，做的再精致也就是一碗鸡丝粥。
    剩下的都是厨房给沈素准备的，她这几天休息也不好吃东西也没胃口，这不陆毓醒了估计也就好了，趁此送了吃食过来。两个人一起吃。
    不过相比陆毓，沈素的就相对来说丰盛多了。虽说还是以清淡为主，但是多了两碟点心和几碟小菜。水晶虾饺做的晶莹剔透令人食欲大开，陆毓不禁多看了两眼，被沈素收入眼底，夹起一个吃了起来表情享受。
    陆毓委屈巴巴的低头喝粥。
    陆毓醒来了，恢复的就快多了。沈素每天诊三次脉，就是诊不出任何原因。整个人搞的焦头烂额。
    陆毓好笑的问她，“我没问题你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你如果真的没问题我烧香拜佛都来不及，但我就怕你有问题潜伏着，而我没发现，到时候出现问题了却晚了。哎呀，这样吧，以后每隔三天我给你诊一次脉，就这么说定了，不许拒绝。”
    陆毓将到了嘴边的“不用了吧”的这句话给咽回去，换成了另外一句，“好吧，每三天诊一次，但是如果没问题你捣鼓的那些药就不能给我吃。”
    沈素白了他一眼，“你想吃？还得我愿意给你，我这么珍贵捣鼓出来的药，凭什么你这么嫌弃啊，你说？”
    陆毓摆摆手，赶紧辩解道，“我自然是知道你的药珍贵，所以才说不吃的。你且想想是药三分毒，我现在并没有问题，所以何必要吃呢？你那些药就应该好药用在刀刃上，不能白白浪费。若是我真的诊出来有什么事，那你不让我吃我也得吃啊。”
    虽然他这句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她怎么就觉得他其实并不是这个意思呢。
    正准备说什么，就听见门外凤二的声音，“主子，属下有事求见。”
    陆毓巴不得赶紧有个人出来解围，“进来吧。”
    主子的声音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呢？大概是他听错了吧，凤二甩甩头，进了屋。
    “有事？”
    “主子，那关在暗室里的陆衍已经醒了，您是不是要去看看？”虽然他们对这个人恨之入骨，但是和主子毕竟还有那么一层血缘关系，很多事他们不好做决断。
    陆毓挑眉，“醒了就醒了，让他老实在里面带着，若不老实你们就看着办。”
    凤二明白，又说道，“最近各方面的探子来报，说是当日咱们茗月山上这一动静已经传的到处都是，有些还传的有违事实，要不要……”
    “不用。”
    “可是，属下怕那火药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这件事不好说，而且白熙秋那边还跟皇子有些不明不白的牵扯。”
    陆毓，“火药？如果朝廷要要走，就大方的送给他们。左右没有多少，况且这也不是我们的，想要更多的找该找的人去。”
    凤二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可是问题是大家伙都知道这个能有黑火药的人现在被您给关着呢啊！当然了，凤二这句话并没有说出来，反正他只需要听从命令就是了。
    陆毓并没有想过放了陆衍，因为他已经没了耐心在跟他玩下去了。
    他早就在计划了，他想要成亲生孩子过日子，所以不希望隔三差五的就被一些苍蝇打扰，所以他一样将该解决的都尽快解决掉，省得烦人。
    沈素不知道他真正的想法，还以为他是真的烦了。
    两天后，陆毓才去了暗室见了陆衍一面。
    原本只是病秧秧的一个人，如今瘦的皮包骨头，脸颊深深凹陷，当日那密密麻麻的细纹并没有消下去，仿佛印在了皮肤上，十分可怖。头发乱糟糟的打了结，从两边散落下来。
    听到脚步声，陆衍抬起头，“你来了，呵呵，咳咳咳。”低沉沙哑的咳嗽声断断续续，声音如同破了的簸箕在地上划过，刺耳又难听。
    陆毓没说话，就现在他面前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站着。
    他没有带任何人，连沈素都非常聪明的没有跟来。
    “你本可以过得很好。”陆毓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转身离去，身后响起如同老妪般疯狂的笑声，“我过得很好？活在你的光芒下？活在不论做什么世人都那你来和我做比较的攀比下？我讨厌你从小就讨厌你，只是你命大，消音都没能将你毒死，鲨鱼也没能要了你的命，呵呵，我认了。但是你又好到哪里去呢，想必外面的那个人也被你外表骗了吧，她如果知道你这个披着一副君子皮囊的人是个无恶不作的小人估计是不会喜欢你的吧。哈哈哈。”说了太多话，陆衍咳了许久才缓过气儿来。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陆衍死
    暗室的门口，小小的洞口有一缕阳光折射进来，一明一暗对比强烈。
    接过旁边暗卫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然后扔回暗卫的手里，“处理掉吧，利索点。”
    “是，只是主子这人处理后是要和别人一样扔到乱葬岗吗？”
    “找席子裹了找个地方埋了吧，不需棺材也不用立碑。”
    暗卫明白，应了声诺，便下去做事了。
    身后还有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传过来，但是陆毓完全没有在意，已经抬步远去了。
    回到主院里，沈素正蹲在院子里的一盆花旁边，目不转睛的盯着。
    阳光已经比较毒辣了，虽然院子里都是树荫，但是热气还是很盛。实在很难想象苦夏的沈素这个时候竟然没有在屋里避暑。
    “干嘛呢，蹲在这。”
    沈素听见声音抬头，看见陆毓现在她身后探着头看着她面前的那盆花。
    站起来，却因为起身有点猛了所以眼前一阵眩晕，低头眨了眨眼睛才看得清。结果就发现陆毓的脸色臭的不行，“最近大夫有来给你诊脉吗？”
    “有有有。”沈素忙不迭的点头，一边拉着陆毓往屋内走，一边继续说道：“我没什么事，就是刚刚蹲久了天气又热加上起来的猛了，所以出现了暂时的眩晕，不碍事的。”
    陆毓却不赞同，板着脸，“明天让大夫过来。”这话是对着跟在后面进屋的冬月和冥月说的。
    两个人自然不敢反驳，低头称诺。
    沈素不乐意，可是她能怎么说呢。
    挥手让屋里的人都下去，陆毓才对沈素说道，“陆衍我已经让人处理掉了。”
    沈素有些诧异，他还以为陆毓会留着他让他自生自灭，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为什么突然就把他杀了，要知道他本来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本来是想留着他，可是外面声势浩大，如果不处理掉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消停的日子了。所以不如快刀斩乱麻。”
    外面现在对陆衍的事说什么的都有，但是又忌惮当日陆毓放出来的黑火药。当然，更怕的是陆毓在陆衍嘴里挖出什么黑火药的配方，就算陆衍不知道配方，但是陆衍肯定也知道在哪里能弄到。所以江湖上很多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茗月山庄。
    这其中白熙秋尤甚。
    他早就投奔了当今朝廷二黄子一脉。当今圣上已经年过五十，整天饮酒作乐，前些日子还广招秀女充纳后宫。
    如今更是流连花丛耽于美色。皇子们如今大多已经成年，除了一些默默无闻的皇子公主，有勇有为的皇子母妃也都在后宫位居高位，身后也有一个强有力的母家做支撑，明争暗斗你争我抢，如今的京城可谓是水深火热。明内里的人一般人都不愿意趟这浑水，可是不知道白熙秋是怎么想到，已经跟二黄子绑在了一条船上。
    所以白熙秋盯着茗月山庄并不奇怪，若是他能得到这些黑火药，甚至说是黑火药的配方，那么他不仅能在二皇子面前得脸，还能自己生产以备不时之需，这东西无论如何都只会嫌多不会嫌少。
    所以在探子派出去了一波又一波都无功而返后，他终于坐不住了，他决定以武林盟主的身份亲自登门。
    你们身为武林中人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搞的大家人心惶惶的，甚至出现了黑火药这种凶险的东西，他是该登门问清楚。理由充分，叫人无法辩驳。就算知道他目的不纯，但是借口找的好啊。
    而大家也发现了，最近也就白熙秋有正大光明的理由进去，所以尽管羡慕嫉妒恨，也都指望着他能带出点有用的消息。
    白熙秋确实登门了，而且成功见到了陆毓。
    但是这暗里机锋，表面上嘻嘻哈哈的笑脸相迎，其实谁都没有真心诚意的架势。
    白熙秋想要套话，但是陆毓里里外外就一句他当日直接昏迷了三天三夜，而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陆衍已经熬不住去了。所以他什么都不知道。
    白熙秋只信了三分，也就是这陆衍可能真的已经没命了，至于是什么时候没命的，他可不信是在陆毓昏迷的时候去的。
    可是他还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听说陆衍要用黑火药治你于死地，幸好你发现的及时，不然后果可真不堪设想。”
    陆毓淡然一笑，装作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是啊，要不是当日机缘巧合下发现了，又连着下了那么久的大雨，还真是不敢想象。”
    白熙秋讪笑，其实说起来他还是陆毓的长辈，可是跟陆毓说话打交道比跟那些老顽固老江湖说话还要累，“听说你得到了不少黑火药，这东西危险，贤侄还是上报比较好。”
    陆毓微笑着点，一脸受教的样子，“您说的没错，我已经报给官服了，虽然这事得罪魁祸首已经离世，但是我相信衙门还是会重视起来的，毕竟没准可以抄掉一个制造黑火药的窝点呢。”
    白熙秋咬着后槽牙，要笑不笑的，“贤侄有心了。”
    “谬赞谬赞，都是为朝廷出力您说是吗？”
    白熙秋心里一梗，他不得不多想陆毓说这话的意思。
    因为他已经跟二黄子一脉有过勾结，难道陆毓也跟皇室有所瓜葛。
    可是他并没有听到这方面的风声。所以要不要跟二黄子通个气？白熙秋暗暗想到。
    陆毓一眼就知道白熙秋在想什么，可是他并不打算戳穿，本来就是为了让他摸不着头脑，若是说明白了可就不好玩了。
    最后白熙秋什么都没套出来，还存了一肚子的疑问。心情不好自然对那些凑上来的蝼蚁就没有什么好语气，连见都没见就让人回去了。
    这一态度又成功让武林中人想多了。肯定是你白熙秋得到了什么好处结果却想着独吞，这还了得。
    自古以来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都得不到的时候还好说，突然有人捡了便宜那就不行了。
    甚嚣尘上，白熙秋顶不住压力，只得放出陆衍已经死了的消息出来，让众人自行想象。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西域三皇子
    消息热的快去的也快，很快陆衍这个事情就被众人遗忘了。不能说大家忘性快，而且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太多事情，人们也无暇关注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了。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陆毓非常敞亮的将事情全都交给了衙门去办，自己除了配合问问话什么的完全没插手，让人想挑刺都挑不出来。
    话说回来，最近发生在中原的事情头一件便是西域三皇子奉命来朝庆贺。
    下个月便是当今千秋，虽然现在的皇帝已经荒淫无度，但是并不能否认大周几百年的基业富庶雄厚，周边小国以及一些游牧部落还并不敢在老虎头上动土。但是这也只是暂时的。
    所以说这次千秋万国来朝，真正抱着庆贺心态来的当真少数，更多的是来看看形式，试探试探底线，给自己的国家争取点福利。
    西域和大周朝保持友好邦国已经几十年了，从先帝打退蛮夷之后便开始了，一直到现在。
    要说野心，谁能没有点小心思呢，可是没有实力啊。
    不过这几年西域变得越来越强盛，从这次西域派了最看中的三皇子来就可见一斑。
    可是呢，你说你来就来吧，在京城的驿馆好好待着呗。不行，叫嚷着听说大周江南风光好，非要一探究竟。
    这不就来了临安，中央一到命令下来，大小官员跟见了猫似的赶紧收拾妥当了准备迎接。怎么说呢，在外邦人面前不能丢了大周的脸面。当然这都是敞亮话，内里咋回事，谁知道呢。
    要说江南好风景，画舫楼船，舞榭楼台，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也不遑多让。
    自古文人骚客，笔下的江南写了太多太多，这块富饶，美好的地方不知道勾引了多少人。
    三皇子，尉迟澜便是其中一个。
    戏楼茶馆说书人，勾栏瓦舍小巷深，当真是流连忘返。
    而尉迟澜仿佛真的被这江南好风景迷住了一般，今天听戏明天听曲儿，要么去赌坊小玩一把，要么就是去茶馆酒肆听听民间奇闻异事。
    就这么几天的功夫，整个临安城没有不认识他的。就算没见过他的人估计也都见过他那辆招摇的马车了。
    大街小巷中孩子比较多，只要一听见远处此起彼伏的，“快看，你两金灿灿的马车又来了。”众人马上就了然，那西域的皇子今天又上街了。
    孩子们词语匮乏，看见马车闪着光就只能想到个金灿灿。其实也是，这个鎏金镶钻的香车宝马，可不就真的是金灿灿的吧。
    在阳光下一过，那华盖上的宝石自己车身上鎏金雕花宝石花心的装饰，简直闪瞎路人的眼睛。
    童言无忌，大抵上这街巷上的居民都很淳朴，孩子看见什么就说什么，嗓门也大。
    坐在那车上赶车的护卫胡晟是尉迟澜的亲信。武功高强耳力自然也不在话下，离得老远就听见那帮孩子的喊声了。
    嘴角抽了又抽，终于忍不住问道，“殿下，要不咱们明天出门换个车吧。”
    尉迟澜坐在车里，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天生带笑，“哦？为什么？”舒服的倚在榻上，尉迟澜问道。
    胡晟才不相信他没有听到刚刚路上那些人的讨论声，可是殿下已经问出来了，他了解自己的主子，“您不觉得我们这样有点招摇吧，毕竟不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是小心低调为好。”
    尉迟澜但笑不语，直到马车到了地方，他才反应迟钝一般回了一句，“不换。”
    胡晟：“……”
    今天两个人出来主要是为了见一个人，已经玩乐了这么多天，暗中跟着他们的人也渐渐放松了警惕，正是可以办正事的好时机。
    二楼临窗的包间，胡晟让小二把菜都上齐就让他下去了，并嘱咐他没有人吩咐不得擅自上来。
    小二忙不迭的点头，他就算开始不认识这人，但是看到这车也该知道这是谁了，自己惹不起人家又不用自己侍候，又拿了不少的小费，哪里还会不同意。
    见小二等不想干的杂人都下去了。胡晟才站在尉迟澜的身后静默不语。尉迟澜的对面还放了一副碗筷，但显然不是给胡晟准备的，所以他们在等人。
    一道玄色的身影闪过，一眨眼对面已经坐了一个人，修罗般的日常，冷硬的面庞，宽肩窄腰大长腿，天生的衣架子，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爆发力，在这一对比下，原本还有点刚硬的尉迟澜就不够看了。
    不过也算各有千秋。
    叶焕坐在对面，也不客气，未等胡晟动手，就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下。要说在别人眼里这样饮茶不说暴殄天物也有些粗犷不拘，但是叶焕做来行云流水仿佛他就应该这么做才符合他的气质，小口小口的品咂，反而小家子气。
    “你怎么来临安了。”
    “哎呀，好久不见。”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个面色冷硬毫无表情，一个面带微笑如沐春风。
    叶焕嫌弃的撇过头，“你不该来。”
    “哼，我不该来谁该来？我那个病秧子大哥，还是我那个二哥？”尉迟澜不开心，两个人见面该有的寒暄呢？？
    叶焕叹口气，“我的意思是你不该来临安，老老实实在京城呆着才是你该做的，跑到这节外生枝。”
    尉迟澜更不开心了，你说说他大老远的离千秋还有一个多月呢就过来了，跟皇帝打个照面就巴巴的跑到这来是为了啥，为了摆脱那些暗中监视的人，他忍了这么多天，可不是来听教训的。
    然后，一生气尉迟澜就把手中的酒杯给摔了。
    胡晟，“……”这么多年了，他家殿下还是一生气就喜欢摔酒杯。
    对，就是摔酒杯，若是他手中此刻拿的是个茶杯，可能就不会被摔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胡晟腹诽。
    叶焕也知道他生气了，他也是为了他好，可是他也不会哄人，只能硬邦邦的说道，“既然来了，就好好呆着吧。”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话了。也证明他妥协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白家作死
    嗜血宫并不在临安，而是比临安更往南一些。快马加鞭也就一两日的路程。
    不过如今宫主叶焕已经跟尉迟澜在临安住下了。
    临安城近一处三进院落，是尉迟澜现在暂时的住处，虽然不大，但是胜在干净精致，也算得上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叶焕就非常客气的住了进去，占了宅邸中最大的一个院落。
    尉迟澜也不介意，去了正院。问身边的胡晟，“最近京城里有什么风声吗？”
    “回主子，其他各国的使者已经到了，不过都不足为惧。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但是咱们的人回来说，那皇子们似乎都想着拉拢北边的游牧部落，据说跟那边来的使者来往十分密切。”
    尉迟澜冷笑一声，“你说那皇子许诺了什么好处给那天天生活在马背上居无定所的游牧民族。娶了他们的公主？估计又舍不得皇子妃的位置，给个侧妃打发人？真当那些夷人是好欺负的？”
    胡晟撇撇嘴，“这个，不一定要娶公主吧，也可能是免了进贡？或者许诺永不开战都是有可能的。”
    尉迟澜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挺懂。”
    胡晟呵呵笑，“都是跟着殿下耳濡目染学的。”
    尉迟澜没说话，喝了两口茶，才问道，“叶焕那边都安排妥当了吗？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去伺候，别出了什么差池。”
    “是”胡晟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去。
    尉迟澜表情不变，听着房上极不可闻的一声瓦片轻碰的声音，意味深长的笑了。
    看来有人该着急了。
    从尉迟澜踏进临安城的那一刻起，他就完全处在陆毓的监视之中。临安城可以说是陆毓的地盘，你一个在别人地盘上的人，如果安安分分还好说，如果作威作福作天作地可就怪不得别人翻脸不认人了。
    只不过从来没有被发现罢了，那些被尉迟澜甩掉的人都不是他茗月山庄的人。
    想到他和白家还有那样一层见隐秘的关系存在，而白家如今又和当今二皇子在一条船上，这就不得不令他重新思考白熙秋这么做的原因了。
    是想拉拢二黄子帮助尉迟澜呢；还是想借着尉迟澜的光来助力二黄子？在他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就算再大也只是猜测，所以还要去验证，但是好在这难不倒他。
    但是他对尉迟澜来到临安只是为了见一见叶焕这个做法有些不耻。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猫腻，但是他并不会相信尉迟澜会让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尽管民风开放，大家对断袖也没有什么排斥。可是换成堂堂皇子就有区别了，有着龙阳之好，传出去不说别的，也够其他皇子诟病并拿来做文章了。
    陆毓不屑的笑了，“这个尉迟澜行事乖张暴戾，你说他对叶焕没多少真心吧有点屈，可是要说有多少真心啊也不见得有多少。我有一种直觉……”说到这，陆毓顿了顿，皱了皱眉头，看样子似乎在想些该怎么组织语言说出来。
    下首站着的凤二冥一屏息凝神，等着下文。
    主子还是第一次用“我有一种直觉……”这样的句式说话。以往哪一次不是言之凿凿的。
    过了半晌，陆毓才咂么道，“这俩人日后可能会斗得非常精彩，并不需要咱们出手，你们且看吧。”
    凤二和冥一对视一眼，眼神意味不明。但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他们看他们就看着呗，当个热闹。
    这几天沈素不小心得了热伤风，受了大罪。
    每天鼻子不通气，嗓子干疼，夏天天气又热。那地上冒上来的热气都快要把人烤熟。
    大夫说让她不要吹风，待在温度过低的室内，所以陆毓把屋里的冰盆一口气撤了一半。
    自己鼻子堵的头疼，屋里温度还高，一会儿就出一身汗，冬月记着老大夫的话，实在热的受不了才扇两下风，简直饮鸩止渴。
    好不容易身子好利索了，沈素感觉整个头部都变得异常轻快。
    被这个病磋磨的整整瘦了一圈的沈素，被陆毓每天逼着喝了多日的补汤，真是苦不堪言。
    所以这几天她每天都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眼巴巴的盯着寒冰玉床能看却不能睡真的恨死这身体。
    见沈素身体好了之后对自己的身体渐渐上了心，陆毓心情终于好了点。既然她自己上了心，那就比外面的大夫过来要强得多。
    他也乐意，这一高兴又把山庄里最肥沃的一片地划了一块送给沈素，开垦成了药圃。
    所以，当沈素知道尉迟澜进了临安的时候，他人已经在临安住了将近小半月了。
    沈素好了以后就在听雨轩里不出屋，每天都是冥月拣了大大小小的事情说给她听。
    有时候陆毓不忙，就换成他讲给她听。
    “你说尉迟澜来临安真的就是为了见叶焕那么简单吗，叶焕的嗜血宫又不在临安。”
    “他是借着慕名江南风景而来的，只能约在临安不然惹人怀疑。至于目的是不是单纯，总会露馅的，到时候就知道了。”
    沈素点头，“我记得他和白家是有些关系吧？那时候我记得你有说什么公主。”
    “对啊，说起来还沾亲带故的，但是这亲戚关系虽然强势，且皇室牵扯，但毕竟有些远了。”陆毓有些心不在焉，把玩着沈素的一双白嫩的手，漫不经心的回答。
    可是沈素却觉得破有意思，“可是白熙秋不是跟二黄子搭上了吗？”
    陆毓不置可否的挑眉，“要么就是他两面周旋可以天衣无缝，要么他就是在作死。”
    “那但愿是后一种。”沈素心直口快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巴掌大的小脸紧皱着，似乎对白家十分不满。
    沈素在吃东西，侧面正对着他，没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总之这些都是无关人士，你再关心我可就不高兴了。”
    沈素白了他一眼，“我只是好奇，怎么就成了关心了。陆公子竟然冤枉我。”
    陆毓想了想这又是哪一出话本子里的对话，答道：“姑娘莫怪，小生唐突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白家作死
    现在远处侯着的冬月冥月嘴角抽了抽，他们并不是很能理解主子和姑娘相互之间的情趣。
    每天对着不同的话本演对话，真的有这么好玩吗？
    只是这么想着，抬头前面两个人的对话已经变成了土匪和被掠上山的娇小姐了。
    和冬月对视一眼，齐齐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门外凤二大踏步而来，在门口站住，“主子，属下有事禀报。”
    陆毓和沈素停下对话，“进来吧。”陆毓清淡的说道。
    冬月打起帘子，让凤二进去了。
    “有事？”
    “属下收到消息说白熙秋今日去见了三皇子。”
    陆毓平淡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兴味，“哦？可探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进了书房，但是消失在暗室中，我们的人怕打草惊蛇所以就没有跟上。他们在密室里大概呆了有半个时辰左右。白熙秋空手去空手回，不过不排除带了东西进出。”
    “白熙秋自己一个人去的？”
    “不，还有他常年的贴身内侍李福海。”
    “给李福海找点事儿做，然后让我们的钉子动一动，去白熙秋的身边。两边人都盯住了，二皇子那边也别放松。”
    “属下明白。”陆毓拱手作揖，“还有一件事就是皇宫里传出大公主要被赐婚给尉迟澜的事，不过现在就在京城里传播，有这个风声，但是真假还待定。”
    陆毓笑了，带着点幸灾乐祸和一丝嘲讽，“哦？这个消息可以加把火，记得谁都可以不知道，但是一定要传到嗜血宫的耳朵里。”
    凤二不解，但是他从不会质疑主子的决定，道了声“是”，在陆毓让他下去后，便退后几步转身下去了。
    “有你这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吗？”凤二走了之后，沈素看着陆毓问道。
    哪知道陆毓反问，“既然是看热闹，为何要嫌弃事大？”
    沈素：“……”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站在后面的冬月偷偷的笑了，连面瘫的冥月都没忍住勾了勾嘴角。
    临安城内一处院落，白熙秋和尉迟澜的谈话不欢而散。
    他原本是想着借白家和尉迟家这层亲戚关系劝说尉迟澜和当今二皇子联手。
    两两联手，互助互惠，待两个人分别登基，更是能无往不利。无论如何都不会吃亏的买卖，可是尉迟澜拒绝了。
    一想到尉迟澜眼含嘲讽的眼神，以及嘴角那似有似无的嘲笑，他的心里就像被人唾弃了一样难受。
    既然他不上他这条船，而他又知道了他的秘密，那就只能除之而后快了。
    而在这大周境内，还怕处理不了一个小小的外国皇子。
    白熙秋走了之后，尉迟澜颇感烦闷，便到院子里准备散散心。
    正好碰到叶焕从远处过来。远远的看见他，尉迟澜正想着打声招呼，却见叶焕见到他以后冷漠地移开了视线，然后本来往这边走的步伐，转了个方向去了另一边，转瞬就不见了人影。
    尉迟澜：“……”
    “他怎么了？”尉迟澜问跟在他约摸丈远的胡晟。
    胡晟眼观鼻鼻观心，心想：您问我我问谁去啊。但是面上还是答道，“殿下，属下一直跟着您，并不知道。要不？……您去问问？”
    尉迟澜仿佛就在等着这句话一样，胡晟话音刚落尉迟澜“唰”地合上手中的折扇，合起来的一边敲了敲另一只手的手掌心，“你说的很对，与其在这瞎猜浪费时间，不如上去问清楚。”
    说着，抬脚就往叶焕消失的地方走去。走了两步，停下，“白熙秋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你去布置一下，盯紧了他，这狗东西狗急了跳墙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呵……当初跟他合作真是瞎了眼，呸呸呸，赶紧去。”
    胡晟：“……”您能不能别想一出是一出啊，您想把属下支开您就直说。呵呵。
    胡晟心不甘情不愿的下去办事了。
    少了可能会看热闹并且碍眼的人，尉迟澜身心轻松，在后院的莲花池畔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莲花如今开的正是娇俏，大片大片的荷叶上，立着各种品种的荷花，景色别致。
    凑上去，“哟，赏荷呐。”
    叶焕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转了个方向往湖心的亭子里走去。
    “……”
    “怎么了这是，看着我也不说话，爱搭不理的。想你那嗜血宫了？不是我说你，你那宫人个个兢兢业业的，缺了你还能活不成是怎么地，没你还办不成事了是不是？”尉迟澜凑到叶焕眼前，他转身，再凑到他眼前，他接着转身。
    尉迟澜：“……”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是真生气了。
    “聒噪。”这是这么半天来，叶焕说的唯一两个字。
    “……”委屈巴巴。
    叶焕掀开衣服下摆，坐下。盯着湖里的荷花一言不发。
    尉迟澜：这荷花有个屁好看的？
    可是他不敢说，只得换了个方式：“你是不是心情不好？”但是一想今天又不是他父母的祭日，有说道：“你总得跟我说你为什么心情不好？你说了我才能对症下药不是？你不是，我只能猜，我猜对了……那不可能，我猜不对你肯定更生气了。”瞪了他一眼，“你说吧，告诉本殿下你为何不高兴，本殿下哄你。”
    叶焕直接黑了脸，“三皇子殿下还是不要总是不知检点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本宫主出来的够久了，明日便启程回去。当今千秋就要到了，从临安到京城路途遥远，路上还要花费些时日，所以殿下还是尽早启程吧。”
    尉迟澜很生气，“好啊，你不是想让我走吗，我就偏不走了，你一日不告诉我你为何不高兴我就在临安待一日。”
    叶焕冷冷的看着他，尉迟澜毫不畏惧的直视着瞪回去。
    最后，叶焕收回目光，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尉迟澜在后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的光明灭不定，最后狠狠地踢了一脚亭子的柱子，离开了。
    等在正院的胡晟看到脚下生风的殿下迎面而来。
    迎上去，“殿下。”
    “你去，把那湖里的荷花都给我拔了拔了！”
    胡晟：“……啊？”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白家作死
    事情以尉迟澜让胡晟拔了荷花然后又别扭的阻止了他而告终。
    但是，这花拔不拔都不能改变叶焕第二天要走的事实，尉迟澜很烦躁。从荷花池回来一直到晚上都没吃饭。
    第二天一早，比平时早起了一个多时辰，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胡晟站在门口，看着自家殿下眉眼忧愁的坐在窗边，在心里叹了口气，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殿下变得这样郁郁寡欢。
    胡晟不得而知，但是他知道一定跟那个叶焕有关系，可是他惹不起。
    门外有暗卫过来，到胡晟面前行了个礼，“殿下在吗？”
    胡晟在袖子底下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身后半开的窗子，“在呢。”
    暗卫立即明白，殿下可能不高兴。可是想了想手中的消息，还是咬咬牙推门进去了，胡晟在后面给他的背影竖了个大拇指。
    尉迟澜一身紫衣，长腿交叠放在软榻前的脚凳上，身材颀长，面若冠玉。
    显然，此刻尉迟澜的脸色并不好。
    “殿下，京城那边散步您的谣言，说您要娶大公主为妻。”
    “啪”地一声，桌上原本好好的白瓷茶盏，已经碎成了几瓣。
    “谁传的，传多久了。”
    “前几日就开始，只是京城的风声比较紧，至于这边还比较平静。”
    尉迟澜拍了下桌子，“我明白了。”话音刚落，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暗卫站在屋里，风中凌乱，殿下风风火火的是怎么了？
    走到门口，正碰到一件无奈的胡晟。
    “殿下他……”
    胡晟摆摆手，“没事，就是为情所困。”
    暗卫：“……”他清心寡欲了二十年的主子，突然间为情所困四个字可以用在他身上了，一时间还真有点个中滋味无以言表的感觉。
    既感叹自家殿下终于开了窍，又觉得唉操碎了心。
    “可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姓甚名谁，家在何方，家里都有那些人口？品行如何？”
    胡晟嘴角抽了抽，他很想说你的这些担心很不算不上担心，因为这个姑娘他可能是个男的。
    但是为了不再刺激别人，更为了避免殿下恼羞成怒揍他，胡晟非常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唠叨了半天的暗卫觉得胡晟简直越来越没意思了，然后闪身消失在了院子里。
    尉迟澜认为叶焕一定是吃醋了，结果到了他的院子里发现早就已经人去楼空，就留了一封信，上书两个大字：珍重。
    气的尉迟澜直接罚了叶焕院内当值的所有人。
    胡晟就发现殿下美滋滋的出去，但是回来的时候脸色更臭了。
    他习惯性的往角落里挪了挪，坚决不往前凑。
    但是事情往往事与愿违，尉迟澜站在正院的院子里，“胡晟！”
    胡晟：“……属下在。”
    “收拾东西，启程去京城。”
    胡晟几乎在尉迟澜话音刚落的瞬间就没了踪影。
    尉迟澜站在院中摸了摸下巴，他有这么可怕吗？
    凤二捏着截下来的消息，有些即将做坏事的兴奋。
    “有什么喜事？看你恨不得蹦起来。”
    陆毓正站在院子的墙头上，望的也远，在凤二遥遥走过来的时候他就看见了。
    凤二听见说话声，抬头，就看见主子长身玉立般的站在墙上，正低垂着眼帘看着他。
    仿佛这墙头并不是一堵小小的白墙这么简单，而是站在蜿蜒曲折雄伟高大的城墙上，睥睨众生。
    见凤二呆了一下，陆毓笑了，“怎么，没见过？傻了？”
    凤二回神，想起正事，“主子，属下截到了白家的信鸽，得到了这个至关重大的消息，请您过目。”
    因为跟陆毓关系已经超越了主仆，所以凤二很少用敬语，除非兹事体大。
    陆毓显然也发现了他语气的不同，从墙上轻巧的跳下来，“什么消息。”
    “缥缈楼花了些时辰破解，是白熙秋安排人手在西域三皇子回京的途中欲取齐性命的安排。不过可能为了谨慎私聊，里面并未涉及时
    间地点，只是写了人员的安排。”
    陆毓接过那张纸条，看了一眼，“收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不过这件事我们不能插手。他能躲过是他的造化，躲不过就是命。”
    凤二不太理解，“我们可以稍微给三皇子一点暗示，毕竟如果三皇子出了事，白熙秋不就得利了？”好吧，他承认他就是不想让白熙秋得逞。
    陆毓摇头，“他们互相动手有没在原因，不论是以前合作过现在做不下去了，还是白家和尉迟家的关系，都有说得过去的理由。事关皇子肯定会惊动圣上，那么其他的见不得光见得光的都有些缘由，而我们呢贸然插手，你想别人会怎么想？”
    凤二指了指陆毓手中的纸条，“我们也有理由，我们有这个。虽然不知真假，但是兹事体大不得不防，这就是我们插手的理由。”
    陆毓笑道，“你说的没错，这就是理由，可是这个理由可不是让我们私下去掺和的，那可就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那咱们该如何插手？”
    “等。”陆毓留下一个字，然后把纸条又给了凤二，“小心收好，有大用处。”
    凤二一听，赶紧小心折好放进了贴身的怀里。
    沈素正坐在软榻上，一个人对弈。见陆毓掀开帘子走进来，放下棋子笑道，“刚刚是凤二吗？我听你们在院子里说了有一会儿话，可是有事发生？”
    陆毓本就没打算瞒着她，一五一十的凤二的发现和他的打算跟她说了。
    沈素对这位三皇子没什么印象，印象最深的可能就是他与白家合作过还是个断袖。
    虽然两个人都不太喜欢，但是一比较还是更讨厌白家，所以她还是挺希望那个三皇子能够脱险，然后不要让她失望的治白家的罪。
    显然，陆毓也有这种想法，况且他还有最有力的证据，无论白家能不能得逞，他也能让白家再也站不起来。
    大概是马上就能大快人心的惩治恶人，沈素几人最近都特别开心。
    陆衍事情过后，莫尘闲不住拒绝了再三挽留已经带着莫夫人告辞。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遇伏
    尉迟澜这天到达岳阳，那金灿灿的马车已经换成了再普通不过的马车，停在驿馆门前。
    尉迟澜下车，看了一眼这驿馆，皱了皱眉。
    身后的胡晟生怕他性子又上来，看着这有些陈旧的驿馆发脾气，在后面小声说道，“殿下，咱们一路上要不引人注目，这驿馆虽说陈旧了点，但是属下派人查探过了都是干净整洁的，在这里是最好的方法了，您将就将就？”
    尉迟澜极不可闻的哼了一声，才抬脚进门。
    胡晟在后面送了一大口气。
    刚一进门，就有小二上来笑嘻嘻地问道，“哟，二位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虽然说的是二位客官，但是眼睛看的却是尉迟澜，毕竟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一身遮也遮不住的贵气，直接把后面的胡晟给比的渣都不剩。
    尉迟澜眯眼，“打尖……就不能住店了？”
    小二一愣，忙笑道，“哪能啊，甭管您是吃饭还是住店，保证伺候的您服服帖帖。”
    掏出一块银子扔到他怀里，“两间上房，备水，把午膳端到房里来。”
    小二看着那么大一块银子，乐的见牙不见眼，“得嘞，您稍等。小的先带您去上房。”
    说着跑到前面带路，带着尉迟澜顺着一侧的楼梯往二楼走。
    这驿馆是真的没有多少人。现在正是饭点，可是一楼大堂里就稀稀拉拉的坐了一半不到的人。有一半的桌椅是空着的。
    与其他酒楼一楼热闹非凡的场面想比，这里就安静的有些过分了。也有不少同桌而坐的人，但是互相之间都没有说话，即使有也都是窃窃私语非常小的声音，根本听不见说了什么。
    胡晟胡思乱想的时候，小二已经先后打开了两扇门，回头躬身说道：“这是小店最好的两间客房，偏里安静，临窗又是街上的风景，您要是觉得闷，就可以打开窗，这热闹劲儿啊一下子就能进来了，而且视野好。”
    胡晟在后面奇怪的抽了抽嘴角，建在最安静的角落，却临着闹市。可是他不是什么惹事的人，并没有说话。
    尉迟澜也没有说话，只是越过小二进了门，小二乐呵呵的下楼去备水和吃食。
    胡晟跟在尉迟澜后面进了屋。
    “可有什么发现？”不是对着身后的胡晟说的，而是对悄无声息出现在房内的暗卫。
    “没有，楼下这些人都不是在这里住店的，估计吃完饭就回走了，属下会让人分别跟着他们，确定有无可疑。”
    尉迟澜点头，“不可掉以轻心，回京的路上是最适合动手的时机，他不可能放弃。以他的性子，本殿下拒绝了他的提议，那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了了。叫人去安排妥当。”
    暗卫领命下去。
    胡晟见四周没人了，才小声开口，“殿下，您今天还是太招摇了些。”
    尉迟澜皱眉，“这还算招摇。”
    胡晟点头，“您看看周围人的举止，您要不明天换布衣穿吧。”
    尉迟澜狠狠的皱了皱眉，“不穿，我还不至于因为一个小小的白家都变成这样。吩咐下去，以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胡晟欲哭无泪，这怎么劝来劝去反而起了反效果。还想说什么，听见门外渐渐走近的脚步声闭了嘴。
    很快门外就传来小二的声音，“客官，您要的水已经备好了。”
    胡晟上前开了门，看着拎着食盒站在外面的小二，和两个抬着水桶的伙计，让开门口让人进了来。
    小二麻利的指挥着活计把水放下，又将食盒放在桌上，“客官，这是午膳，您要的水也备好了。这水桶下面有碳火，可以保持半个时辰的热度。”
    胡晟让人退下，然后亲自将食盒里的饭菜摆在桌上，掏出银针试了试。
    “没什么问题，殿下是先吃饭还是先沐浴？”
    尉迟澜已经走到屏风后面了。看来这饭得一会儿才能吃了。胡晟将饭菜重新放回食盒里，准备等殿下沐浴后再拿出来。
    半夜三更，外面静极了。
    尉迟澜与胡晟住在相邻的两个房间里。
    尉迟澜没有睡觉，不习惯是其一，更多的则是身为猎者的直觉。大夏天的，外面连个虫叫都听不见。
    胡晟同样没睡，而是在外面守夜。
    非常时刻，一刻也不能放松，身为最得力的暗卫他必须有这个自觉。
    打更的声音响起，胡晟下意识的看向远处，见到远处天边的一道直冲天际的亮光，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仔细一看那在天上炸开的可不就是自家的信号吗？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禀报给殿下要紧。
    “殿下。”
    “进来吧。”
    “城北处发现了我们暗卫的信号。”
    尉迟澜披了件外袍在身上，站起来点了灯，“怎么回事。”
    “不清楚，不过属下确认过了，确实是咱们得信号。”
    “去看看。”
    胡晟挡在尉迟澜身前，“殿下，万万不可啊。这种时候暗卫突然发了信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您万万不能去。”
    尉迟澜停下脚步，“要不你去？”
    “属下的职责是寸步不离的保护殿下。”胡晟沉声说道。
    “那我现在铁了心要去，你跟不跟着。”
    “这不是跟不跟着的问题，是您不应该去。一旦……”
    “我知道，可是就算这次不去，肯定还有后招在等着咱们，早晚的事，既然人家都上门了，不去会一会多不够意思。”
    胡晟无言以对，默默地站在了尉迟澜的身后，用动作表达了自己的决定。
    尉迟澜轻声一笑，没有走正门而是从窗子离了客栈。
    胡晟紧跟在后面。
    不出一刻钟，两个人就已经出现在了城北的郊外。
    “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哪？”
    胡晟指了一个方向，“属下十分确定，是那边。”
    尉迟澜顺着胡晟手指的方向，看着那片树林皱了皱眉。
    他有一队精卫队在暗中保护他的安全。但是他今日上午就已经进了城，他们绝不会在城外逗留但晚上，还是在这阴森森的树林子里。
    要么就是他们被缠住了，要么就是陷阱。
    问题是，他现在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遇伏
    最终尉迟澜还是带着胡晟进去了，来都来了再半途而废像什么样子。
    在外面还能借着点月光，而在树林里遮天蔽日的伸手不见五指。要不是两个人功夫不错，在这树林里简直就是寸步难行。
    等到两个人走到树林深处一处空地上的时候，说是空地无非就是倒了几棵树空出来的地方，而那树凑近了看就可以发现是打斗导致的。而再往前走，终于看到几个人影，都倒在了地上。
    胡晟赶紧上去查探了一下，脸色很不好，沉声道：“殿下，是我们的人。”
    尉迟澜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只是天色太暗了，叫人看不到，但是胡晟可以想象。
    “都是我们的人？”
    “是的，一共八个，都是跟着殿下过来的亲卫，而附近没有发现别的人。”胡晟脸色更臭了，这些亲卫都是经过非常严苛的训练，一百个人里面也就出那么一两个可以到主子身边当护卫。
    而如今他们的人全部在这，而对方没有。要么就是对方太厉害了，要么就是后面有人将自己的人的尸体搬走了，又放了他们的信号。
    怎么想都是第二种可能比较大。
    尉迟澜看着地上的人，神色晦暗不明，天色太暗没有办法观察周围的情形，如果是白天还可以从血迹上判断出许多事情。
    “殿下，这边，这边有比较浓重的血腥味。”胡晟在另一边叫道。
    尉迟澜走过去，确实闻到了不小的血腥味。抬步就往前去。
    胡晟在后面焦急的叫道，“殿下不可，小心有诈啊。”
    尉迟澜轻笑，似嘲讽似不屑，“都来到这了，再说这话是不是晚了？”说完率先走了上去。
    胡晟赶紧在后面跟上，并且沿路隐秘的做好标记。
    他们确实带了亲卫，只是不止一队，除了刚刚看到的那一小队，还有一队，在更隐秘的暗处，非性命攸关的紧急时刻绝不出手，从三皇子还小的时候就存在了，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露过面，连皇子分母妃都不知道。
    知道这次可能要给别人展现不小的实力，可是胡晟顾不了那么多了，这时候再藏拙可能真的会丧命，他眼皮跳个不停，心里也越来越不安。
    又做完一个暗号，就听旁边沉稳地走着的尉迟澜低声说道，“有瘴气，闭息。”
    胡晟想都没想就屏住了呼吸，看向尉迟澜见他神色中多了一抹凝重。
    这地方地处中部，夏季炎热干燥，又不是沼泽遍布的地方，怎么会有瘴气。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人为放出来的。既然是有人故意为之就不得不多想，这定不会像普通的瘴气一样，一时间两人心里都来来回回想了无数种可能。
    大约走了一刻钟左右，尉迟澜做了个手势，胡晟在小心翼翼的放开了呼吸。
    因为憋的太久了，胸口竟然还有些疼，以前断不会这样，难道是之前不小心吸了点进来？
    在周身运了一圈内力，感觉好多了才作罢。
    两人齐齐停住脚步，胡晟习惯性上前一步，挡在尉迟澜的身前。
    “是谁？”
    没错，他们俩都感觉到了，这附近有人。
    响彻山林的笑声，飘出去很远，“堂堂三皇子就带了一个侍卫来闯虎穴，我该说你是勇气可嘉呢还是已经没有可用之人了？哈哈哈，想必你们看到了外面的那些人了吧，是不是觉得可惜了？放心，我等下就送你和他们一起上路。”
    “呸，连面都不敢露的宵小之徒，少在这大放厥词，说出你是谁受何人指使，可以饶你不死。”
    隔空打来一掌，胡晟根本来不及躲避就被打出了几丈远，吐出了一口鲜血。
    尉迟澜的眼神微微暗了暗，放在身体一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因为天色太暗，没有人看到他把一只小虫子放了出去。
    “你的目的是什么？”尉迟澜拽起倒地的胡晟，淡淡开口。
    “我的目的？这难道还不明显吗？”隐在暗处的人不屑地回道。
    “谁派你来的？我的两个哥哥？别的国家的人？亦或者是一些仇人想要置我于死地？他们给了你多少价码，许诺了你什么事情，我都以三倍的好处雇你，如何。”
    对面许久都没有说话声，仿佛是在思考，也仿佛是在酝酿什么。
    尉迟澜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同样的，胡晟也严阵以待。
    响箭破空而去，周围突然出现几十名身穿夜行衣的人将他们俩团团围住。
    幸好早就有所准备，躲过了四面八方射来的暗箭。
    两个人不需要任何语言，背靠背站好，两面共同御敌，这是他们相处多年的默契。
    来者身手矫捷，武功路数鬼怪邪门，又刁钻的令人防不胜防。两个人身上不由得挂了些伤，也渐渐落在了下风，而黑衣人虽然也被他们消灭了些，但是架不住人多，而且感觉少了一批就会被补上，而且后面上来的黑衣人明显比之前的武功厉害了不止一个档次。
    “殿下，你赶紧走吧，我在这里拖住他们，您不能出事。”
    尉迟澜抓着他的肩膀，躲过一剑，沉声道，“注意侧面，下次我就不救你了。”
    “殿下！”胡晟着急，说话声都带了颤抖。
    “怕什么，他们的目标在我，我走了他们也会追上来，还是你觉得你一个人可以拖住这么多人？”
    胡晟，“我……”
    “别分心，我还不想白白交代在这。”
    胡晟咬咬牙，对啊，殿下大业未成，怎么能因为这种事情而毁于一旦。
    胡晟稳了稳心神，专心对付冲上来的黑衣人。
    只是人太多了，两个人就算功夫再好也不是铁打的，一个力不从心，胡晟左肩被人刺了一剑，他一个踉跄，腿上又被人给了一剑。
    强忍着痛，硬生生的转身将那两个黑衣人杀了，回身才发现殿下在身后伤的更重，大概主要的目的就是在尉迟澜身上，所以很多高手都集中在了尉迟澜这边，他俩背对着被并不知道对方具体的情况。
    胡晟当即眼圈就红了，在看到尉迟澜伫剑半跪在路上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转机
    周围的黑衣人暂时没有进攻，胡晟凑到尉迟澜身边，“殿下。”声音已经隐隐带了哭声。
    尉迟澜抬头，然后站起来，依旧是玉树临风的样子，穿堂而过的风将他的衣袍吹的飒飒作响，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血腥味，“今日，我有此一劫，若是我命丧于此那是我的命，若是我今日能活着回去，哪怕掘地三尺我也会找到你们，侥幸活着的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死了的就算碎尸万段我也会让你永世不得安生，不管你们是什么组织还是隶属于什么人，我都会让这个世上在内心你们的存在。”说完便笑了，修罗般嗜血又残忍，仿佛从地狱放出来索命的魔鬼，语气低沉阴森，“所以你们最好别当我活着出去，否则我出去的那天就是你们的死期。”声音阴寒彻骨，连胡晟都打了个哆嗦。
    对面的黑衣人显然也被这气势给镇住了，反应过来的时候更加卖力的攻击，因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从刚刚尉迟澜的语气就知道他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如此一来就更不能让他活着出去了。
    黑衣人列阵，举剑齐齐向着他们刺过来。
    密密麻麻的刀剑，像一堵墙。两个人都受了不小的伤，竭尽全力才堪堪躲过。有几把刀转了方向向他们刺来，胡晟咬牙翻身挡在尉迟澜的前面，刀插在身后。嘴里大口大口的吐血鲜血，“殿下，您千万千万要活着出去，属下在来的路咳咳……上做了暗号，您别撑着了，叫暗卫过来吧……”说完就闭着眼睛倒下了，尉迟澜接住他，点了周身几处大穴，又从怀里掏出一颗药给他喂下去。
    将人轻轻的放下，那隐在暗处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啧，三皇子就剩你一个人了，感觉如何？”
    尉迟澜没有做声，他现在的胸腔里燃烧着一把火，一把几欲消灭所有东西的火，需要杀人才能灭掉。
    疯了一般，尉迟澜提剑冲进对面的黑衣人中，大杀四方，杀掉的人和他身上的伤大概一样多。
    杀了前面的，后面受了伤；解决了后面的，前面又扑上来。可是他什么都听不见了，也看不见，只是凭着感觉，挥剑、杀人，再挥剑、再杀人。
    直到天边恍如白昼的一道信号，从天而降的落下几十名身穿暗黑色夜行衣，下边秀了特殊纹饰的黑衣人。
    身形鬼魅，如同魅影，刚刚还在眼前，一眨眼已经出现在了身后几丈开外。
    围攻在尉迟澜身边的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就被处理掉了一圈，为首的暗卫，背着尉迟澜回到他们这边，单膝跪下：“属下救驾来迟，请主子恕罪。”
    “一个不留。”尉迟澜就留下这四个字，仿佛终于放下了心，躺在地上不说话了。
    接下来，就是宛如修罗战场一般的人命收割。
    这些暗卫和那些已经算是顶尖的亲卫完全不在一个档次，所说亲卫已经很严苛了，而他们的训练就如同真真正正的在地狱走一遭。无论是从武功造诣还是心性上的坚韧，都异于常人，这也是十多年从不露面还淡然处之并持之以恒的原因。
    风带着血腥味飘过来，没有兵器的碰撞声，之后刀子插进身体里传来的“嗤”的一声和被杀时发出的闷哼声。
    看着头顶上北风吹动飘动不停的树枝，以及罅隙里透进来的点点繁星夜空，尉迟澜觉得耳边的声音很美妙。
    抬手探了探胡晟的鼻息，虽然浅，但是还有口气。幸好那颗救命药他一直带在身上。
    过了不知多久，为首的暗卫又上来，“主子，除了一个人逃走了，是从东边走的，而且离咱们这有点远，可能是暗哨？全部杀了，留了两个活口审问，至于那个逃走的已经沾了我们的信号粉，要不要追？”信号粉就是之前在天空中炸开恍如白昼的东西，飘散在空气中，如果人稍微沾了一点，就可以用特殊的鸟找到。
    尉迟澜看了看胡晟，摇摇头，“先把那两个活的严加看管，派人去请大夫，要最好的，把胡晟抬走，赶紧医治。”
    暗卫赶紧下去办。手脚麻利，训练有素，不一会儿两个人已经在马车里了。
    大概是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而且最得力的暗卫在身边，尉迟澜终于放下心来，突然就感觉疲惫感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根本没力气反抗就晕过去了。
    尉迟澜是被摇醒的，一睁眼就是白色的床帐，四下看了一眼才发现这是他白日里住的客栈。
    暗卫半跪在他的床前：“主子，属下找来了这城里最好的大夫，结果他说以他的医术只能吊着胡晟的一口气，但是救不活。”
    尉迟澜感觉自己的伤口又开始疼了，哑着嗓子问道，“所以，大夫的意思是早晚都得死？”
    暗卫想了想，觉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点头说道，“大夫说，可能是刚受伤的时候点了穴，又吃了什么，所以吊住了一口气，否则……早就没命了。”说到这，暗卫头低的更低，“属下斗胆，主子您是不是把救命药给他吃了？这药只有三颗，当年您用了一颗，现在又用了一颗，就剩下一颗了。”他虽然也想救胡晟，可是他不能看着主子去冒险，更何况是世间只有三颗的救命药。
    “我左右也用不到，我只想知道，既然我已经用了药，要不能给一个死人吃了，所以必须救活。”似乎是想到什么，“这里到临安，快马加鞭需要多久。”
    暗卫想了想，“中间马不停蹄，大概两日的时间就能到。”
    “你问问大夫，这口气他能吊多久。无论多久，让他给我吊够五天！”
    暗卫看了他一眼，有些激动，“主子是不是想到了办法。”
    尉迟澜叹口气，“我确实想到了一个人，可是人家不一定会答应。”
    “人命关天，主子您修书一封，我连夜启程，总要试一试，拼了命属下也要把人给请来。”
    尉迟澜受的大多数都是外伤，虽然有些比较严重，但是养些时日就会好。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求救
    在他醒来之前，暗卫已经让大夫给上了药病包扎好了，所以这时候虽然浑身上下动一下就疼得要命，但是并没有什么大碍。
    让人伺候着，写了一封书信，再封好，亲手交给站在一边的暗卫，嘱咐道：“你去用最快的速度去临安城找到茗月山庄将这封信交到他们庄主陆毓的手上，人命关天我允许你透露真实身份。但是你要知道我请的不是他而是他身边的神医沈素，但是要得到陆毓的首肯你才能见到她，所以一切看你，这个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暗卫单膝下跪拱手行礼，郑重其事的保证，“主子放心，属下绝不失败。”
    “赶紧去吧。”
    暗卫不敢耽误，拿着信放在了怀里，转身离去。
    两日后，临安城，茗月山庄。
    陆毓正在前院的书房里跟别人议事，听到门房过来通报。正好事情也已经进了尾声，陆毓就让人回去顺便叫门房进来。
    “有事？”
    “是的，门外有一个自称是西域三皇子的侍卫的人，说有要事求见庄主。小的觉得这件事比较重要不敢耽搁就进来禀报庄主了，那人现在就在门外候着。”
    陆毓原本打算议完事就会后院和沈素亲热一会儿，顺便用膳。结果来了这么个不速之客，脸色有些难看。
    门房以为是自己说话惹得主子不开心，又说道，“要不小的叫人让他离开？”
    陆毓已经多少猜到了那人来的目的，恐怕要见他是假的，想要请沈素出山才是真的。虽然不乐意，可是样子还是要做做的，“让他进来吧。到这来见我。”
    门房赶紧领命下去。书房里，陆毓淡漠的坐在桌案边，前面尉迟澜的暗卫站着。
    陆毓看完了他呈上来的书信，淡淡地问道，“所以说，你们糟了暗算，有人重伤昏迷不醒，想要我身边的神医沈素出山诊治？”
    “没错。”暗卫抱拳行礼，俯身，“还请陆庄主不计前嫌救人一命，今后若有什么事情用得着，一定倾囊相助。”
    “你这样说，是你的意思呢还是你们主子的意思？不过，我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你们，如今不需要今后也不需要，况且我可不会忘记去年你们暗算的账，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出手帮忙？然后可能还被牵扯进什么不知谓何的争斗里徒惹一身腥？”
    暗卫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主子用那样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己是怎么回事了，没想到陆毓是这样油盐不进的一个人。
    知道避不过，就只能迎头而上，率先挑明，“陆庄主说的可是您去年无意中中的消音之毒一事？我家主子确实与白家就消音这个东西合作过，但是完全是为了以防万一，并不是用来加害于人，而您之所以中毒确实是皇宫里的人所为，但是并不是我们。之后别人屡次将脏水泼到我们的头上，而白家却没有什么动静，我家主子就猜到他可能不止跟一家有合作或者是牵扯了，所以我们就跟他断了关系。”说到这，暗卫一狠心，直接说道，“想必您中毒之后肯定大查特查了一番，也知道三皇子与白家有些牵扯，我家主子一开始确实想着利用与白家的这层关系给自己助力，但是后来放弃了。”
    “哦”陆毓淡淡的应了一声，“这我知道，所以你们还好好的，可是你们的二皇子却惨了。”
    暗卫：“……”他想了想之前如同流年不利办什么事什么事都砸在手里的二皇子，觉得庆幸的同时又无言以对。
    知道自己刚才所说的并不能打动陆毓，想起主子的暗示，又说道：“之前在临安的时候，白家的人又找了过来，说是想和主子合作，并且跟主子透了底，可是没想到被主子拒绝了。我们就想到他可能会痛下杀手，一直防着。虽然这次不能确定具体是谁，但是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沈素前些天得了只非常漂亮罕见的鹦鹉，稀罕的不得了，天天没事就逗鹦鹉说话。
    陆毓从前院过来的时候，沈素现在英语笼子前面逗鹦鹉。远远的从窗户看见陆毓走过来，沈素逗鹦鹉，“庄主你好，庄主你好。”
    浑身色彩斑斓的鹦鹉抖了抖翅膀，停在笼子里的单杠上，尖着嗓子，“庄主你好，庄主你好。”
    陆毓离得老远就听见那鹦鹉的叫声，眼里带了点笑意，加快了脚步。
    沈素走到门口，迎了陆毓进来，“今日事情很忙？”
    陆毓点点头，“吃饭了吗？”
    “还没，在等你。”说着给了冬月一个眼神，冬月心领神会的下去了。
    陆毓坐在榻上，想了想对她说道，“我有事跟你说。”
    沈素还在隔空逗着鹦鹉，听见陆毓的话下意识的正了正身子，正色道：“什么事，你说吧。”
    陆毓见她如此严肃反而笑了，捏了捏她白嫩的脸蛋儿，“这么严肃做什么。”
    沈素撇撇嘴，“是你说话这么严肃跟我说话的，我还以为是多严重的事情呢。”
    “西域三皇子，回京的路上遭到了暗杀，身边一个人重伤昏迷，旁的大夫都束手无策，所以想请你诊治。”
    “嗯？”沈素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三皇子？西域的那个？”
    陆毓点头，“今日他身边的侍卫到了，想请你。我本想拒绝，但是觉得这件事应该告诉你，我尊重你的决定。”
    沈素有些感动，如果陆毓决定瞒着她，那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那个三皇子跟你有过恩怨。”
    “算是吧，不熟。倒是比他那两个哥哥强多了。”
    沈素，“那他身边的人重伤，他怎么样了？”
    “据说也受了不小的伤，不过没有性命之忧。”
    沈素点着脑袋，“那他们人现在在哪，不会我们需要亲自过去吧？”说完又自问自答，“想来也是，受了重伤自然不能颠簸，何况带着病人也耽误时间。你怎么想的？”沈素问陆毓，她想听他的建议。
    陆毓凑近她，“如果你不想救，我就回绝了他，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如果你想救，我就陪你去。”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救人
    沈素把他凑过来的身子推远了点，“那你一定知道我会怎么选择了吧。”
    “我的卿卿这么善良，一定会救的吧。”
    沈素眨了眨眼睛，漂亮话谁都爱听，明媚的笑了，“那会不会给陆庄主添麻烦？”
    陆毓爱极了她这种娇娇的样子，可惜平常并不多见，“我愿意卿卿给我添麻烦。”
    “所以我还是给你添麻烦了对吗？”沈素噘嘴。
    “没有没有，你救死扶伤怎么就给我添麻烦了呢，那尉迟澜跟我又没什么过节。卿卿别恼，嗯？”陆毓凑到她耳边，低低的哄着，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把心给她。
    沈素也不是真的较真，大概就是被陆毓宠坏了，所以时间这么久，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小女儿家的娇态，再回想去年沈素刚到之时沉稳大气，老僧入定的模样，陆毓简直一日比一日欢喜。
    “我决定要救人，只要不是你的仇家，我就救，没准以后人家还能帮上你呢，这个人情不亏。”
    陆毓才不相信自己有一天会用到尉迟澜，在他看来卿卿能帮他救人就是给他面子。可是这话心里想想就行了，嘴上说的却是附和沈素的话。
    陆毓缠着沈素腻歪了半天，在冬月拎着食盒进来才作罢。
    两个人用过午膳，下午陆毓就叫人去回复了尉迟澜的暗卫。
    既然是救人，就要抓紧时间。陆毓便让冥一去准备快马，以及出行的东西。
    走之前，他让人将小金蛇从暗卫那里放了出来，给了沈素。
    许久不见，沈素十分高兴。而小金蛇似乎是闻到了久违的熟悉味道，缩在沈素身边装死。
    当天傍晚，一行人就低调的出了城，向西而去。
    沈素坐在车里清点自己的药箱，唯恐落下了什么东西。
    陆毓看不顺眼，把药箱夺过去，拉着沈素坐在自己的身边，“别看了，就算少了什么，咱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你还想着回去取不成？”
    沈素撇撇嘴，“我这不是想准备的充足点吗，不然到时候缺这少那的耽误时间。”
    马车跑的飞快，赶路的除了尉迟澜的暗卫还有一同前去的冥一。
    凤二因为之前对付陆衍的时候不听命令擅自行动，虽说立了功但是违背命令在先，所以皮肉之苦就免了，陆毓罚他关了三个月禁闭，现在才将将过去一半。
    沈素透过窗帘的缝隙看了眼外面极速后退的风景，“你说我们出去会不会被人知道，那想要尉迟澜的命的人会不会在路上埋伏我们，拖延时间好耽误救治。”
    陆毓抬头看了她一眼，眉头跳了跳。以沈素这张嘴的神奇能力，如今被她一说，就算只有五成的可能也变成了十成。
    冥一在外头听见了两个人的对话，苦笑。他们对于沈姑娘的这张嘴简直又爱又恨。
    尉迟澜的暗卫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一直沉默着赶路。
    车里，陆毓看着沈素突然捂住嘴，“我可能又说了不该说的。”她也不懂为什么她的嘴这么灵。
    看出她眼里的自责，陆毓安慰她，“别担心，我们有人假扮，并且兵分三路，没那么容易发现。而且我们走的并不是最近的路，所以不容易被怀疑。”
    两天后的傍晚，一行人到了岳阳的驿馆。冥一去安排客房，暗卫则去给尉迟澜复命。
    沈素和陆毓略微收拾了一下，就被请到了二楼最里面的一间客房，比他们的房间好了些。怪不得冥一说最好的客房已经被订走了。
    尉迟澜倚坐在床上，和陆毓相对而坐。
    而沈素则是去了侧面”
    一看就是临时加的床上为人诊治。
    那床边还站着一个看大夫，可能之前已经被打了招呼，知道沈素是来救命的，便说道“姑娘，老朽医术有限，只能勉强吊着这人的一口气，您看？”
    没有对她如此年轻表现出怀疑或轻视，沈素很满意，也不由得放柔了声音，“我先诊脉看看情况，这几天麻烦老人家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大夫乐呵呵的，给沈素让了地方。
    沈素隔着帕子，开始诊脉，一只手诊完又换另一只手。待摸完脉又打开胡晟的嘴瞧了瞧，扒开眼皮看了看。然后才走到尉迟澜的面前，“请问殿下，您是否在病人重伤的时候，给他吃了什么药？”
    沈素知道这种药，是一众比较狠戾的药物。它确实能救命，在重伤之际，吞下一颗，能保留一口气不死。但是，若没有医术高明的大夫根据次药施针，将吊着的这口气顺下，不出七天也会死去，并不会醒来，无论吃多少药都不管用。所以，为了确认，她对尉迟澜说道，“您这药可还有多余的？我需要确认一下。”
    尉迟澜点头，承认他确实给胡晟喂过药，想也没想的拿出来仅剩的最后一颗，让人递给她，“就是这药，可有不妥？”
    沈素接过这粒药，闻了闻，手指一用力就将药丸给捏成了两半。
    暗卫想要上前，却被尉迟澜暗中一个眼神给制止了。低头看药的沈素没发现，可是陆毓却前前后后看了个清清楚楚。
    被捏开的药丸掉了些碎渣在手心，沈素用手指沾了点，拇指和食指来回搓了搓，然后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随后皱了皱眉。
    众目睽睽之下将那颗药给扔了，扔了……
    在暗卫发作之前，沈素道，“你的这个人还没死，我只能说他命大了，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药，那卖药的又是怎么跟你说的，你该不会是当了什么救命的灵丹妙药了吧。”
    沈素既然这样说，就证明那药或多或少都有问题。
    尉迟澜没有恼怒，“沈姑娘，可是有什么发现？”
    沈素没有回答，而是走到沈素身边，在放在他旁边的药箱里掏了半天，才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倒出一颗红豆大小的药丸，走到床边给胡晟喂了下去。
    然后才开始解释，“你的这颗药虽然好，但是药材配得太狠了，虽然对于重伤之人可以留一口气，但是这口气吊的太高反而不好。”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白家要完
    “所以，沈姑娘的意思是，这个药若没有医术精湛的大夫，就跟毒药没什么区别。”
    尉迟澜慢腾腾地说道。沈素略微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你说的没错，这药是谁给你的，我想你大概需要好好想想了，这明显着不存好心呐。而且这药丸里名贵珍稀的药材这么多，可不像是小门小户的药堂里能做得出来的，你该不会是还当宝贝似的留着吧。”
    被沈素清澈的眼睛瞪得有些不好意思，尉迟澜咳了一声才如实答道：“确实，不过只有三颗，又一次我受了伤吃了一颗，给我的侍卫用了一颗，就剩下刚刚姑娘手中的最后一颗。”
    倒是尉迟澜身边的暗卫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看他别尉迟澜三番五次给制止的样子也挺憋屈，沈素转向他，“这位大哥可是有话要说？”
    暗卫见沈素问自己了，冒着被主子惩罚的危险，跪下说道，“我家主子年前受过暗杀，伤的不轻，就吃了这一颗药，结果后来就经常出现盗汗或者呼吸困难等症状，之前看过大夫也开了药，但是只是稍微好了那么一段时间，这药就不管用了，然后继续出现之前的症状。”
    沈素诧异的挑了挑眉，随即皱着眉头说道，“这可是大事，你作何拦着你的侍卫不说话？”
    沈素非常讨厌在她这里看病的病人不把病情如实说出来，到时候耽误时间不说还可能闹出人命。
    尉迟澜看到自己是隐瞒不住了，瞥了一眼老神在在坐在一边的陆毓，突然觉得在这个人面前说话有点丢脸，可是沈素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给个解释。
    陆毓察觉到尉迟澜撇过来的目光，回以一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在这有点多余。
    没办法，尉迟澜只好解释道，“是在是家丑不可外扬，我的身子是被人下了毒才这样的。”沈素眸光闪了闪，正准备探脉，便听见另一张床上有声音传出来，凑近一看，“诶，人就要醒了，事不宜迟我要先给他施诊，事急从权，三皇子还是稍等片刻吧。”
    尉迟澜完全没有在意，轻轻点头，“没问题，请沈姑娘安心给我的侍卫诊治。”说完又对已经从地上起来站在床边的暗卫说道：“你去送老大夫离开，记得多给些诊金，最近这几天辛苦了。”
    暗卫领命带着那之前一直给胡晟诊治的老大夫离开。
    除了沈素正在专心致志的一心诊治，室内就剩下了陆毓和尉迟澜两个人。
    “三皇子可真是心地善良，善解人意有情有义，要不是对你多少有些了解，可就被你给骗了。”
    尉迟澜听闻也笑了，“看陆庄主一副温文尔雅，谦谦公子的样子，我若是不了解也怕是被骗了，况且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影响的人我乐意对他们温柔一点，您说是吗？”
    陆毓不置可否，转头看向沈素忙忙碌碌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素忙前忙后的忙了许久，行针本就是个体力活，待将所有的针都施完，沈素才直起身擦了擦汗，对已经送走老大夫回来的暗卫说道，“半个时辰后记得提醒我来取针。”
    然后走到尉迟澜的身边，“正好利用这半个时辰，我来给你诊脉。”
    说着就走到了床帐边，正准备伸手，却被陆毓拉住了。
    沈素回头，见他递过来一条帕子，“拿着，刚刚那条被扔了。”
    沈素闹了个大红脸，才想起来自己刚才给胡晟用的那条帕子被陆毓给拿走了，而这条帕子一看就是新的。
    沈素接过这条帕子，低声对他说道，“你老实点，要不然你就先回房间，我忙完就过去找你。”
    陆毓就当没听见，递给她帕子，收回手又坐回了原来的地方。
    沈素将帕子搭在尉迟澜的手腕上，一言不发的开始诊脉，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很快沈素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半晌，才从尉迟澜的手腕上离开。见她神色凝重，尉迟澜也担心了起来，“沈姑娘有话但说无妨。”
    “没什么，就是你这个毒有点怪异，但是并不难解。放心吧。”一旁的暗卫松了口气，而尉迟澜虽然不是个惯常情绪外漏的人，却也展现了一个轻松地笑容。
    待时辰到了沈素给胡晟取了针，又嘱咐了两句，便和陆毓告辞回了他们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沈素累的坐在桌边喝了整整一杯茶才缓过来。
    看着陆毓，“还好这两个人都比较好救，不需要太费神。那个侍卫叫胡晟吧，再施个两三天的针差不多就好了，养着就行。主要是这个三皇子他的毒虽说不是很难解，但是十分怪异。”
    陆毓坐在她身边，自然而然的帮她揉着肩，捏着手臂放松，一点也不奇怪地说道，“有多奇怪，无论多奇怪我知道都难不倒卿卿，只是便宜了尉迟澜了。”
    沈素怼了他一胳膊肘，“算了算了，不想了，我们下去吃饭吧。”
    “我跟冥一说过了，等下会送到房间里来。然后让他们备水，好好泡个澡睡一觉。在路上奔波了一天，到这里又是看病又是施针的，你放心，走之前我会狠狠宰尉迟澜一笔，给你当零花钱。”
    沈素：“……”虽然听起来有点损，但是她喜欢，反正尉迟澜身为一个皇子肯定很有钱。
    而在隔壁正在跟暗卫说话的尉迟澜，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被坑了。
    “主子，白家……”暗卫欲言又止。
    “呵……我原本以为等这件事查清楚了，证据确凿，直接闹大了讨个说法。如今看来，已经不需要了，没想到他们这么早就埋下了这暗手，可见计划了很久，如此说来这次的暗杀反而因祸得福了。”尉迟澜笑了，只是这笑容里毫无温度。
    暗卫也是恨极，他们之前虽然一直在暗处，但并不是闲着无事可做，暗地里为主子做过不少事，情报消息更是知道的只多不少，所以主子身边的所有事具体是怎么样的他完全清楚。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治好
    正因为全部都清楚，所以才在知道了真相的时候这么恨。
    也恨当初自己为何在觉得白家和主子有那样一层关系应该不会有问题之后，只是稍微查探了下，发现没有问题就放了心。若是当初他深入的查了个遍，也就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问题了吧。以主子的能力，早就将白家给不知不觉的解决了。
    似乎是看出来他的自责，尉迟澜说道，“你也别太自责，当初连我也没想到不是吗。我想了想，今后其他的暗卫就仍然在暗地里，你如今已经在人面前露过脸，就当做是在的侍卫在明面上吧，回去我就说你是我在中原收的江湖人，暗地里安排好，无论是从行踪还是其他他们都不会查出来。你觉得如何？可愿意？”
    暗卫单膝跪下，“属下谨听主子吩咐。请主子赐名。”
    尉迟澜这才想起来，这一队暗卫里都是无名无姓的，没有亲戚家人，了无牵挂，死了不会透露任何消息，也不会被人抓到任何把柄。
    想了想，尉迟澜说道：“任逍遥，你就叫任逍吧，如何？”
    暗卫磕头，“谢主子。”
    “该叫殿下了。”
    “任逍谢殿下。”
    尉迟澜唇角含笑，“不错不错。等过两天胡晟醒了，估计该吓一跳。”语气很轻松，困扰他多时的毒可以解了，而跟随他十多年的胡晟也没了性命之忧。心情难得比较好，连日里的担心都没有了，胃口也跟着上来了，晚饭多吃了一碗饭。
    “你去跟店小二安排一下，沈姑娘他们在这里的开销都算在我们的账上，告诉店小二那是咱们的贵客，让他好好伺候。你提前备一份礼，到时候他们走的时候当做谢礼。”
    任逍称诺，顺便在心里过了一遍礼单，想着主子出来没有带什么贵重的东西，外面买的恐怕人家也看不上，便说道，“咱们在这边没什么东西，要不等回了西域在府里的库房挑几样派人送去？”
    尉迟澜想了想，他现在身边确实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先看看吧，陆毓不是个看中物质的人，我估计许他一个人情他没准更乐意。不过，你出去打听打听，药仙谷的关门弟子在江湖中的诊金是多少，你准备二倍的价钱，到时候亲自交给沈姑娘，这是人家应得的。至于陆毓，哼，只能说他运气好，捡了便宜。”
    隔壁正泡澡的沈素，并不知道自己即将发一笔横财。
    一夜好眠。
    第二日沈素早早的就醒来了。她的房间临着岳阳最繁华的一条街。时辰尚早，已经有隐隐的声音传来，都是提早摆摊的小贩和开门营业的店铺，以及趁着早晨的蔬菜瓜果新鲜，出来采买的人家。
    充满了生活气息，没有临安城的繁华，却多了份质朴。
    沈素和陆毓一起吃了早饭，店小二一反昨日仅仅出于伙计对客人的客气，对他们热情的不得了，就差跪下磕个头叫祖宗了。
    沈素狐疑的看了陆毓一眼，他记得之前特意命冥一隐藏了他们的身份，怎么……
    陆毓指了指隔壁，沈素了然。
    待小二走远了，才笑道，“尉迟澜果然想的周到。”
    陆毓明显就不高兴了，沈素看着陆毓的脸色，抬手学着他平时的动作，捏了捏他的脸。
    硬邦邦的，手感一点也不好，也不知道他平时为什么总爱捏自己。
    想到这自己捏了捏自己的脸，是不太一样。
    陆毓直接被她逗笑了，抱着沈素亲了口，“卿卿你真可爱。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沈素白了他一眼，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我要去隔壁治病了，你自己在这边呆着吧。”
    陆毓怎么可能乖乖呆着这边，跟在沈素身后也去了隔壁。
    尉迟澜已经在房间内等着了。沈素先给胡晟行针，可能是胡晟常年习武，身体底子好，所以今日的针走了一半，胡晟就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现在自己身边在自己的身上忙活。
    顾不得其他的，老脸一红。
    哑着嗓子，“姑娘？”
    沈素听见声音抬头，发现人醒了。
    “醒了？感觉如何？”
    胡晟疑惑，他需要有什么感觉？难道被个姑娘看了，有点热？
    沈素看了他一眼，心里叹道，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有点傻了吧唧的。
    “看来你已经没事了，其余的就是外伤，我让别人给你上了金疮药，既然醒了就不用行针了，我再给你开一副中药，喝几日巩固一下就没问题了。”
    尉迟澜已经听见了沈素的声音，知道胡晟醒了，有些高兴。
    沈素写了药方，交给任逍，“抓三副就好，多了无益。”
    然后站起身，对尉迟澜说道，“这侍卫已经无碍了，喝了这三副药，那外伤再用了我的金疮药，待个三五天，就能下地活动自由了。”
    “麻烦沈姑娘了。”
    沈素摆手，“至于你的毒，我这里有一种药丸是专门来对付这毒药的。一共十颗，分五天食用，每日早晚用膳的前一个时辰服下一颗。”
    说着将那小瓷瓶放在了尉迟澜床边的小桌上。
    “如今该治的已经治好了，毒也已经解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告辞了？”陆毓坐在桌边，将沈素拉到跟前，说道。
    沈素挣了挣，没挣开，只得撇开头眼不见为净。
    “自然，但是我和胡晟都养伤在床，就剩下任逍一个人，不能为你们设宴表示感谢。”
    “设宴就免了，不需要这些虚礼，你就说你准备怎么真心实意的表示感谢就行了。什么时候堂堂西域三皇子也学会说客套话，玩这种虚以为蛇的把戏。”
    尉迟澜咳了两声，“任逍。”
    任逍就捧着一个小盒子出来，走到沈素面前，“沈姑娘，这是我们殿下的一点心意，感谢您出手相救，请务必收下。”
    沈素看了一眼这个只有两个手掌大小的盒子，以为是一些比较贵重女儿家的东西，便接了过来。
    打开一看，就愣住了。
    里面放了几张面额很大的银票，算了下整整两千两，黄金。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进京
    沈素直接愣住了，虽然之前也想着坑尉迟澜一把，但是没想着坑这么多啊，她原本想着也就是要个几千两就可以了。
    陆毓见她楞了，凑近了一看，也看到了那银票的面值，但并没有觉得有很多，不过也说得过去。如果让他开口他也打算要这个价，不过既然人家已经主动拿出来
    了，看沈素的样子觉得似乎有些多，他若是再开口她肯定过意不去会生气，所以他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既然给了就收着，这都是你应得的。”
    沈素瞪了他一眼，刚要说什么，见陆毓已经眼疾手快的将盒子盖上替她收了起来。
    沈素还要再说什么，结果尉迟澜直接笑着说道，“沈姑娘不要客气，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谢礼，只有这些黄白之物，还请不要嫌弃。”
    沈素有跟他来来回回客气了一番，一边在心里叹道：她就喜欢这些黄白之物，请不要大意的拿着银票来砸给她吧。
    尉迟澜已经如此说了，她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便又道了谢收下了。
    见她收下，尉迟澜反而松了口气。
    胡晟恢复的快，这才知道那日在他身边的姑娘是大夫，专门来给他看病的。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活不成的胡晟，如今又能没事儿人的样子，当然也高兴了好一会儿。
    如今该治的人治完了，沈素一行人就不想再继续耽搁下去，况且圣上千秋的日子也越来越近，尉迟澜不可能在路上停留太久。
    走之前，陆毓和尉迟澜单独在一起呆了一个多时辰，不知道谈了些什么，沈素问了一句陆毓没有明说，她也就再问。
    来的时候赶时间，匆匆忙忙的，回去的时候就不用着急了，所以沈素又多了许多游山玩水的时间。只是这月份的天气还比较燥热，不然还真要仔细玩一番。
    来的时候只用了两天，回去的时候比来的时候用的时间多了两倍。
    与陆毓等人同时启程的还有尉迟澜。不过两家去的方向完全不同，自然也就不同路。
    与此同时，白熙秋就有些焦灼不安。心里跳个不停，而眼皮也在一直跳。
    当日那个逃回来的人已经跟他将事情发生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包括本来已经快要成功的他们却突然被尉迟澜多出来的暗卫杀的片甲不留。
    他没想到尉迟澜还有这么一把没有露面的好刀，他查了那么久都没查到。
    当他听办事回来的人说到这的时候他就知道已经完了。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更何况尉迟澜可不是个任人磋磨的主。
    虽然来人再三保证没有人看到他，也没有人跟着他，但是他不敢相信，所以还是命人之后偷偷的将人杀了，然后悄悄地处理掉。
    如今也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他想了想自己是否有留下什么线索，赶紧让人处理掉。
    到时候就算所有人都知道这事跟自己脱不了关系，但是并没证据，白家顶多就是吃点苦，但是并不会走上绝路。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陆毓这边游山玩水过得有滋有味，尉迟澜那边快马加鞭但是一路畅通无阻也过得顺心，只有白熙秋在水深火热的煎熬中，翻过来覆过去的如烈火烹油，十分不好受，几天过去人就瘦了一圈。
    尉迟澜到了京城，他在回京的路上受了重伤的消息比他的人更早就到了京城。
    皇帝闻之大怒，令人彻查。在尉迟澜刚进京的时候就令人将他领进宫里了。
    御书房里，尉迟澜礼数周到，神色还带着病态的苍白。
    坐在上面的皇上看了他一眼，命人赐坐。
    “三皇子在岳阳遇刺一事我已经听说了，身体可好些了？”
    “回皇上，幸好遇到了江湖中的神医，不然恐怕凶多吉少。如今身体已无大碍，幸好不会耽误陛下的千秋宴，否则尉迟澜无论如何也难辞其咎了。”
    他说的诚恳，所以皇上的脸色好了许多，如今西域越来越强大，他有意与西域结亲，若是他不来千秋宴，那他的计划岂不是就要落空？
    得了准信的皇帝，语气也柔和了很多，“你放心，朕绝对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已经让人下去彻查，你若是有消息可以跟大理寺沟通。”
    “谢陛下，若是有任何消息，也请陛下派人告知一二，在下遭此一劫也希望能有个结果。”
    皇帝的眼神变了变，这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有个说法了，“放心吧，你舟车劳累，又受了伤，回去好好养病，宫里有些药材，等下让李公公给你送去驿馆。”
    “谢陛下。”尉迟澜又行了个大礼，恭敬的退下了。
    出了宫门，尉迟澜平着的唇角才嘲讽般的勾了起来。上了马车，赶车的是任逍，马车沿着宫前的路往驿馆驶去。
    因为是在市区，周围来往都是行人，所以马车的速度并不快。
    尉迟澜在车里闭目养神。
    只是刚闭上眼睛眯了一小会儿，就被外面一声怒喝给吵醒了。
    “任逍。”
    “殿下，对面停了一辆马车，让咱们给让路。”任逍不是惹事儿的人，但是他家殿下哪有给别人让路的道理，就算这是皇城脚下，皇孙贵胄随处可见，但是能让他家殿下让路的身份也没有几个。
    任逍便没有动。
    对方见任逍这边的马车只是普通规格的，也不怎么华丽上档次，以为是什么稍微富庶人家的出门，自然嚣张的很。
    对面的小厮上来叫嚣，“知道我们家少爷是谁家的吗？瞅你这个小厮面生的很，估计刚来京城不久不懂得规矩吧，瞅你们这穷酸样，还在这充什么胖子，赶紧让路，我家少爷忙着赶路，耽误了时间搭上你的命都不够还。”
    任逍不是个会耍嘴皮子吵架的，但是他有特殊的方法，在那个小厮还要继续骂人的时候，“唰”的亮了剑。长剑出鞘，带出一声精铁摩擦的响声，凛气逼人。
    寒铁打治的兵器，泛着银光，如饿急了要饮血的狼。
    小厮吓得有点哆嗦。
    “长顺，回来。”对面那个马车里有人出声，低沉又清雅，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小厮？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布局
    小厮连滚带爬的回到自己的车边，弯腰行礼，“少爷？”
    今日长贵不在，正是他讨好主子的时机，若是办好了没准就能留在少爷跟前做事了，省得长贵总压着他一头，而长贵又得少爷重用让他无从下手。可是谁知道本来这件事是想替主子长脸，结果碰见个这么个难缠的主。
    京城勋贵之家，赶车或者经常出门的小厮侍卫，托长贵的福，他也偷偷的见过，所以都能有个大致印象。这个人他还真没在京城里见过，所以以为是外地来的，既然是外地自然就不会有多金贵，所以他没有放在心上。
    马车里面的程昱皱了皱眉，这个长顺真是个拎不清的，平时爱往他跟前凑，不过也都是小聪明无伤大雅的，有长贵管着，如今长贵有事不在，他临时匆忙，没办法就让他跟着，结果就发生了这事，“让路。”
    长顺还等着少爷给自己撑腰，结果就听见了少爷说要给对面的让路。
    一时间有些听错了，“少爷？”
    “让路，没听见吗？回去领二十板子。”声音已经冷硬下来。
    长顺内心哀嚎，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给人家让路。
    任逍的马车过去的时候，程昱又瞥了一眼。
    普通人家赶马车的侍卫怎么可能配如此上好的宝剑，他是识货之人，这宝剑千金难求，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更别说坐在车里的人是何身份了。
    长顺叫骂了这么久，里面的人一声不响，不出面不说话，可见一般。
    收回目光，程昱才吩咐道：“走吧，别再耽误时间了。”
    两辆马车，一普通简单，一奢华低调，在宫前的长街前相对渐行渐远。
    回到驿馆，尉迟澜洗漱一番，换了件干净的衣服，“等下皇宫里的赏赐可能会来，稍等一会吧，接完赏赐再去用膳。”
    胡晟和任逍都没有意见。只是皇宫里的赏赐，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愿意。这就像一个你不喜欢的人硬给你塞了些你不喜欢和并不需要的东西，然后你还必须记住他的好，否则就是不尊不敬，搁谁身上谁也不乐意。
    似乎看出这两人的抵触，尉迟澜交代：“等下宫里来了人你们要是再摆着这臭脸给我惹事回去就领板子吧，尤其是胡晟别以为你受伤了我就会心软。宫里的都是好东西，他给了咱就乐呵的接着，有人送宝贝过来你们还不乐意？”
    胡晟心直口快，“谁知道这皇帝安的什么心？”比如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又或者给你点好处，再逼着你接受一些不好的事情。只是后面这些话胡晟没有说出来，他知道主子懂。
    “我就是这样任人摆布的人？他要送东西给我，我能拒绝？笨。”尉迟澜坐在桌边换了个姿势，给自己到了一杯茶。
    不大一会儿，宫里的太监就来了。声势浩大，前前后后搬了十几个盒子，都是上等珍贵的补身子的药材。
    不一会儿这整个驿馆里别的国的人也都知道了。
    尉迟澜笑着谢过传话的李公公，又让任逍打赏了这人，连一起来送礼的小太监都没落下。只是银钱多少有些数量上的区别。
    李公公笑眯眯说了些漂亮话的走了。
    胡晟在后面哼了一声。
    尉迟澜假装没听见，让人把这些药材好生安放，总之戏要做的足，这才回了房间。
    “殿下，你看这皇上明摆着就是故意的，送药就送药吧，搞的人尽皆知，这下估计驿馆里住着的其他国家的人都记恨上咱们了。”
    尉迟澜气笑了，“你怎么醒来之后脑子也不好使了呢？说你笨你还真笨上了，他们记恨就记恨，能说什么。我一个堂堂皇子在这里遭了暗杀险些丧命，他送点补药不应该么？有什么好记恨的，别人又不傻，为了这种小事就算记恨也没什么可在意的，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最终目的是什么，那么别人的目的也差不多，这才是重中之重！”
    胡晟脸一红，行礼，“属下知错了，是属下目光短浅，没有看透。”
    “不怪你，但是这地方就看谁演的好，每个人都不会以真面目示人，就是心里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在没有万全之策之前，也会笑脸相迎。”
    “我原本以为出了西域的龙潭虎穴会好一点，结果听殿下这样子说，才发现天下乌鸦一般黑。”
    尉迟澜笑了，“你能这样想就行了，以后多注意。”
    “是，属下记住了。”
    抬头就看到绷着脸的胡晟，顿时觉得他是个有先见之明的。想了想自己若是笑脸相迎有些难，要不就学着胡晟绷着脸当面瘫？反正无论做什么都一个表情，别人也看不出来啥。
    越想越觉得可行，胡晟就板着脸站在了尉迟澜的身后，权当练习。
    “白家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当日逃跑的那个人确实是逃回了白家，不过咱们没能等到那个人出来，白熙秋谨慎的将人直接处理掉了。”任逍在后面说道，这事是暗卫去做的，非常靠谱。
    “那两个活口呢？”
    “已经招了。”
    “留着先别动，他白熙秋不是投靠了宫里的二皇子吗？别让他跟二皇子暗中牵扯上，这件事若是牵扯到大周的皇室，办事就容易出现掣肘，我可不想解决仇人的时候还缩手缩脚的。”
    任逍和胡晟两人齐齐称是，心里对白家这种作死的行为只有两个字的评价：活该。
    而远在临安的白熙秋确实也想到了二皇子，想到现在尉迟澜已经到了京城，怕二皇子去跟他结交，然后得知自己已经动了手，弄得尴尬不说，他与二皇子的事情恐怕也得生点罅隙。
    所以赶紧修书一封，没有用信鸽，而是让身边深得他信任的亲随，连夜快马加鞭赶往京城，去送信。
    只是这亲随刚刚出了临安城就悄无声息的被尉迟澜的暗卫解决掉了，处理掉尸体，然后易容成这亲随的模样，将信揣进自己怀里，骑马继续往京城赶路。
    坐在白家的白熙秋自然不知道，等着他的将是什么。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与二皇子的合作（1）
    易容成白熙秋亲随的暗卫，顺顺当当的进了京城。
    与白熙秋派人在京城里的接应对了暗号，就大摇大摆的住进了客栈。
    他虽然深得白熙秋的信任，但是他能感受到暗中有人在跟着或者监视他。
    白熙秋如今草木皆兵，疑神疑鬼的，对很多人虽然告诉自己可以信任，但是已经做不到了。
    三日后，二皇子出宫，在京城明月楼门前停下。随后进了二楼的雅间。而一直监视着的白家人见到家主的亲随随后也进去了，想着主子交代的话，这应该是他去送信给二皇子了。所以点点头，知道这任务算是完成了，给白熙秋回了信。
    暗卫出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己身边已经没有人在跟着了，想必那些人以为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撤走了。
    可是他们绝不会想到，其实二皇子今日过来是为了见尉迟澜，而他进去也是将信交给尉迟澜。
    至于其他的，他并不关心。
    没了人监视他，他也就不会回客栈，在一个没人的小巷子，将脸上的易容给擦掉，然后无比自然的走了出去，没有任何人发现。
    二楼的雅间里，尉迟澜看完信冷笑一声，交给现在一旁的胡晟，“处理掉。”
    胡晟接过信，直接拿到后面给烧了。
    从后面出来，问道，“殿下，二皇子邀您明月楼一聚，咱要不要去？”
    “去，当然要去，总要让他知道他所谓合作的人送了一份怎么的大礼给他。不过你要装作不知道，见机行事知道吗？”
    胡晟赶紧道：“放心吧，殿下，我懂得。”
    主仆两人这才出发去往明月楼。
    二楼的雅间里，二皇子萧铖见到尉迟澜过来，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两人寒暄见礼。
    不管心里抱着什么目的，又是怎么想到，总之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副相见恨晚侃侃而谈，有着说不完的话的样子。
    胡晟绷着脸站在后面，当门神。
    “三皇子远道而来，早就想着跟你见一面，可是无奈你却跑到江南去了。怎么样，在江南玩的可好？”
    “大周富庶，江南尤甚，风土人情也不错，景色也诱人，若是没有在路上出了那等事的话，就完美了。”
    萧铖当然也听说了这件事，但是这事和自己没关系，所以他并没有什么不自在，甚至安慰他，“幸好尉迟兄命大，逃出一劫，不过你也别担心，我听说我父皇已经命人在彻查了，我也会帮你留意，有消息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只是……你可有什么猜测，尉迟兄可有什么仇家？”
    尉迟澜明白，这是怕他在西域有什么仇家，人家趁此机会在大周动手，到时候一堆烂摊子留给别国，甚至没准还以为是他的两个哥哥在暗中动的手。
    若是没有查明，尉迟澜可能还真会怀疑，但是现在他可不能让别人把这事引到西域内部斗争去，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要说仇家，在西域没有，在大周倒是有一个。”
    萧铖有点惊讶，挑眉问道，“哦？是谁，不妨说来听听，若尉迟兄占理，本皇子不介意帮你一把。”
    尉迟澜似乎就等这句话，笑了，“这人是江湖中白家药堂的白家。”
    萧铖脸色一边，但一瞬间就掩饰好了。扯着嘴角笑了，不过这笑容怎么看怎么俩，“尉迟兄怎么和白家有恩怨，他们不是做药材生意的吗？”
    他的脸色没能瞒过眼毒的尉迟澜以及一直在暗中观察的胡晟。
    尉迟澜仿佛没有发现他的变化，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这次遭遇暗杀，其实异常凶险，险些有去无回。之前我在白家家主那里得了一种非常名贵的药，可以在人命悬一线的时候救人一命。所以怕这次支撑不住，就在侍卫过来的时候吃了一颗，留了一口气。可是回到岳阳，叫了全城最好的大夫，都说药石无医。一开始我的侍卫以为是我伤得太重，连那救命药都治不好。幸好，遇到了药仙谷的神医沈素，她诊脉直接就说出了我在重伤昏迷之前吃了某种药。我将这药仅剩的一颗给她看，她说这药若非身边有医术非常高明的人在侧，就是一味毒药，虽然可以吊着人一口气，但是醒不来这口气也早晚都会咽下去，就算不咽气不能吃不能喝也要饿死在床上吧。试想，我已经找了全城的大夫都治不好，是什么样的大夫才能治得好？我不觉得这算是无心之过。”
    “这……”萧铖愣了，说道，“千真万确？竟然有这种事？”
    “我还会骗你不成？我身边的侍卫，以及岳阳城里的大夫都可以作证。当然，如果萧公子可以寻得到神医就更好了，她也不可能被我所收买，说话更有力度。”
    萧铖难看的笑了笑，“尉迟兄说笑了，我只是难以想象他说白了只是个商人，就算说大了武林和皇室也从来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就突然暗算你了呢？”
    啧，尉迟澜在心里不屑的扯了扯嘴角，井水不犯河水？这话谁都能说，就你萧铖说出来不觉得打脸吗？
    只是看他真的不知道，便不介意给他指一条明路，“我国先皇室小公主，与白家有所渊源。”告诉他也无妨，反正怎么查都不会查到自己身上。反而会让眼前这个人怀疑白家是否已经暗中支持了他那两个哥哥其中的一个，而对他只是敷衍或者利用。
    毕竟有点血缘关系在某些时候也是至关重要的。
    而已经跟白家站在对立面的他是最不会信任怀疑的。
    尉迟澜眉眼含笑，只是极淡，不容易被人看出来，但是胡晟跟了他十几年，心里明白得很，他家殿下此刻心情很好。
    别说殿下，就连他心情也不错。
    对面坐着的萧铖，此刻觉得这杯茶有点喝不下去了，屁股底下如坐针毡。
    可是现在告辞前不前后不后的不是君子所为也不合适。而且他想说的还没说，就被白熙秋这个废物给破坏了。
    心里气极，面上还要面带微笑的寒暄着不痛不痒的话。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与二皇子的合作（2）
    尉迟澜知道他要好好想一想，就让胡晟要了一盘棋上来，装作不知道地说道，“光喝茶水也没甚么意思，听说二皇子棋艺精湛，不如我们对弈一盘如何。”
    萧铖正愁没有话可以说，而且他也需要好好想一想，如今有了台阶，不管对方是无意还是有意，先顺阶下来再说。
    “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个丰神俊秀的人，相对而坐，看似盯着棋盘，实则也就分了二分心神在这上面。
    萧铖仔细想过了，他想要拉拢尉迟澜，两方面联手，这样他专心内斗的时候不用担心他国来犯，这对尉迟澜也一样的效果。待两人都登基了关于边境往来就更有利了。
    可是他还和白家有合作，他也同样不想放弃这个有几分助力的助手。可是今日听了这些消息他就不确定了，他没想到白家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做了这么多事情，为什么要将那样的药给尉迟澜，他不得不想到是不是西域有其他皇子跟白家合作了，先给了尉迟澜这药，然后再安排一场暗杀，这样的话……萧铖心中一凛，难道……这次岳阳的刺杀就是白家安排的，亦或者是西域有些人安排的，他白家也掺和了一脚？
    越想越觉得这样很有可能，越觉得有可能他就越气愤，因为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隐隐透露了他想要和西域三皇子合作的想法，他不信白熙秋没有看出来。
    想到这就一腔怒气难以平静，手上不知觉用了力气。
    “萧公子？萧公子？”
    萧铖听见有人叫自己，回神，就看到对面尉迟澜含笑看着他，“萧公子怎么下棋还走神了，若是我赢了你可别说我胜之不武啊。”
    萧铖笑了笑，看了眼棋盘，“哪里哪里，尉迟兄过谦了，这棋艺萧铖佩服。”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棋子，因为刚刚用力，光滑的棋子上已经有了裂纹。
    棋子落下，尉迟澜仿佛没看到那棋子上的裂纹一样，脸色不变的去看棋盘，思索着自己这步该怎么走。
    萧铖看着这盘棋，在心中默默做个了决定。
    决定做了，心里反而一松，连下棋也变得轻松起来，尉迟澜看着他的走的棋，就知道他已经做了决定。
    这次见面一直到申时初才结束。两个人抱拳告别，萧铖先走。为了不引人注目，尉迟澜没有出门相送，而是在雅间的窗户旁开了一条缝，看着萧铖的马车渐行渐远才收回目光，对着身后的胡晟说道，“事情解决了，我们也走吧。”
    胡晟心情颇好，跟在尉迟澜的身后，从明月楼的后门离开了。
    回到驿馆，尉迟澜以身体还未恢复好为由，拒绝了周围其他几国的探望。
    任逍悄无声息的进来，“殿下，暗卫已经回来了，说事情已经办妥了。”
    “那殿下，您准备怎么对付白家。”胡晟听了任逍的话，在后面问道。
    “我为什么要对付白家，既然他萧铖想要跟咱们合作，总要有点诚意不是，而白家就是他的诚意，到时候不用我们出手，他也活不成。”
    “高，实在是高。殿下原来你都算计好了，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真是大快人心。”
    尉迟澜但笑不语，高吗，确实是高吧，想到了在岳阳的时候陆毓跟他在房间里谈的那一个时辰。
    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心思缜密的连他都望尘莫及。那一日，他将所有的种种都猜到了。
    尉迟澜不想继续说下去，“马屁拍的不对，以后不会拍就别拍了，去叫厨房做点吃的上来，他们皇宫里的人逗不吃饭的吗，大中午的喝茶水。”
    胡晟嘿嘿一笑，麻利的出门去找店小二要吃的去了。
    “任逍这几日做着可还习惯？”
    “回殿下，有时候会有点恍惚，以为还在坐着暗卫，不过总得来说还好。”
    尉迟澜点点头，“那就好，过几日千秋宴你和我一起去吧，宴席上不会平静，你沉稳一些，胡晟去我怕他沉不住气，就让他守门算了。”说到最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胡晟拎着食盒上来，“殿下，您说让我守门守什么门，我怎么就沉不住气了，我大事上从来没出过差错的。”
    “让你守宫门，到时候可能有些乱。我们出来也好有个接应，怎么你不愿意去？”
    “这个……也不是……”胡晟挠挠头，“您为啥不带我去宴会上，非得带着这个面瘫去？”
    尉迟澜看了他一眼，“若有人说我西域所图不轨，有进犯大周的企图，又或者有人联手演戏说我们狼子野心，意图娶了大周公主让皇上相信我们，然后暗中徐徐图之；又或者或讽刺或激怒的暗中机锋，你能忍？”
    胡晟“啪”地放下手中的菜盘，拍了一下桌子，那桌子上的碗筷都跟着颠了颠，“这些臭不要脸的，凭什么这么说咱们，我看就是欠揍。”
    骂骂咧咧的说了一通，结果扭头发现殿下和任逍都一件无奈的看着他，他脸一红，“好吧，我忍不了，我守门去。”
    说完还有点委屈。
    “我们这是在别人的地盘，小不忍则乱大谋。况且，我们要做的是让坐在最上面的那个人相信我们，至于其他人怎么说重要吗？他们只是嘴上占点便宜罢了，又能怎么样呢？”
    “属下受教了。”
    “都忙了一天吧，坐下一起吃饭吧。”
    “这怎么行。”胡晟、任逍两个人齐齐拒绝。
    “又不是没有一起吃过，以前出去打仗不也天天一起吃大锅饭吗？坐在！”
    两个人坐下，三个人气氛和谐的吃了一顿安静的不晌不晚的饭。
    四日后，圣上千秋宴。
    宴会前戏，尉迟澜收到一张纸条，看到上面写的“今晚，诚意”四个大字，意味深长的笑了。
    白熙秋，你大概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后悔吗，可是已经晚了。
    各种华丽的马车从宫门鱼贯而入。有些使者带了不止一辆马车，除了坐人的，大概是装了祝贺生辰的礼物。
    尉迟澜就一辆简单的马车。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与二皇子的合作（3）
    他的礼物就一个小盒子，与其他的需要马车来拉的礼物比起来小了太多。
    可是这并不代表他的礼物就比别人差，虽不敢说最好，但也肯定是位于中上。
    马车进了宫门走了一段就不能再往里去了，那些拿着大件礼物的人，礼物被引着从另一条路上走了，而尉迟澜将礼物交给宫人，登记后就一身轻松的往里走。
    路上碰见其他使节，会象征性的点头示意。
    殿里已经坐了一些人，大多都是皇亲国戚，皇子公主之类的。
    尉迟澜扫了一眼，在宫人的带领下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
    这期间二皇子一直在跟他两侧的人说话，在尉迟澜进来的时候就随着众人的目光一起看了他一眼，在别人收回来的时候他就收回去了。
    任谁也想不到两个人已经私底下见过面了。
    有宫人倒酒随侍左右，尉迟澜坐下就马上有人凑了上来。
    尉迟澜微笑寒暄，对于对方的敬酒也毫不客气的一饮而尽。
    殿里的人虽然眼睛没在他那处，但是早就暗暗注意着，见他有礼有度，又长得丰神俊朗的，在大周坐着的宦官心里但是先留了个比较好的印象。
    不管怎么说，比对面北狄五大三粗的人，胡吃海喝的人强多了。
    大公主坐在上边，看着下面谈笑风生的尉迟澜悄悄地红了脸。端起了前面案桌上的茶水遮掩。
    没有人发现，却被将所有都尽收眼底的皇上发现了。
    心下一喜，既然公主有意，那还怕驸马不同意吗？再说，如今公主有意正好省得他落得个不顾人情给两国强行联姻。
    一直以来的想着的问题有了着落，连这宴会也变得有意思多了。与身边的皇后相视一笑，与身边的太监耳语了几句。
    太监甩了一下拂尘，尖着嗓子高声喝道，“宴会开始。”
    皇上皇后这才从后面的帘子里走出来。
    大臣使节们纷纷停下，在座位上俯首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声音响彻大殿。
    皇上站在上面，“平身。”然后带着皇后坐在最上首的位置上。
    “今日朕的生辰，又恰逢这么多国家使臣来贺，今日不谈其他，就吃喝尽兴，玩乐尽兴。”
    又是此起彼伏的道贺声，夹杂着皇上圣明。
    帘后，丝竹悦耳，气氛一时间进入火热状态。下面众人推杯换盏，高谈阔论好不热闹，仿佛真的只是过来贺生。
    宴会到一半，歌舞声乐已经过了大半，大家也都摆正了身子准备进入下一环节。
    大皇子看着从座位上站起来，“父皇，今日您的生辰，儿臣前些日子偶得了一个玉石，天然形成，儿臣觉得寓意特别好，特意进献给父皇，以表心意。”
    “好，快呈上来给朕瞧瞧。”皇帝高兴的说了句，心情似乎也十分高兴。
    下面有几个太监抬着一座玉石走了上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大殿中间。
    玉石白绿相间，绿如苍松翠柏，翠色欲滴。
    丝丝如藤蔓向上蔓延，白色如羊脂，莹润细腻，与绿色丝丝缠绕，特别巧的是整个玉石是完整的一大块，并不是任何玉石组合而成。
    而这块大玉石整个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寿字。
    底下已经有人发出了赞叹声，皇帝更是龙颜大悦。
    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而且寓意又甚好，皇帝老了，更喜欢这些东西，尤其是非人工后天雕琢，天然形成放在自己面前的，他觉得这是老天爷对自己的厚待，让他可以一直长寿下去。
    “赏！”皇帝一挥手，大皇子瞬间就得了脸面。
    大皇子是皇后所出的嫡长子，因为还未立太子，所以还是以大皇子称呼。
    大皇子心满意足的坐下了，又跟陛下说了许多好话，哄得皇上乐呵呵的。皇后娘娘以及大皇子一派的人当然也高兴，但是并不会表现的太明显。
    而其余的皇子脸色都很僵硬，只有二皇子真心实意的对坐在他旁边的大皇子道喜。
    两个皇子似乎说了什么，就都笑了，举杯相对一饮而尽。
    皇上看着，似乎特别高兴，对皇后说道，“你看这俩兄弟，关系还是这么好，朕心甚慰。”
    皇后也笑着说道，“兄弟之间可不就得这样，和和气气的。”
    皇帝点点头。
    二皇子也顺势说了些好话，将自己的生辰礼物给呈上来，也别具新意，只是恰好低了大皇子一头，没有喧宾夺主。
    一时间宾主尽欢。
    大家都陆陆续续将礼物呈上来，其中北狄人非常豪放的送了两只威风凛凛的雄鹰，皇帝非常高兴，说要在之后的秋猎中让这两只鹰一展雄风。
    总之这场千秋宴所有人似乎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原本以为尉迟澜会送上什么让人大开眼界的东西，结果没想到所有人中只有他送的最中规中矩。
    一颗血玉珠，异常延年益寿，但是相比其他人送的大个，他这个就有点太小了，虽然也挺稀罕的。
    宴会结束，大家陆陆续续的往外走，宴会上因为位置没有机会凑到一起的众人，这会儿三三两两的结伴往外走，仔细一看都是平时谈得来并且相交比较深的。
    任逍绷着脸跟在尉迟澜的后面半步，在队伍稍微偏后的地方往外走。
    不是没有人上来搭讪，只是这在皇宫里，到处都是人。本朝臣子与外国皇子走的太近并不妥，所以也都是路过打个招呼或者是寒暄两句就分开了。
    这倒是给尉迟澜省了不少麻烦。
    在靠近宫门的地方，大家都陆续找到了自家的马车离去，尉迟澜坐在马车上揉了揉脑袋，今晚喝了太多的酒，他自幼不胜酒力，只有身边亲近的人才知道。每逢宴会，都要提前喝了醒酒汤或者药丸，今日也是如此，只是这大周开起来循规蹈矩，克己奉公，没想到酒竟然这么烈，连北狄以及以喜好饮酒的一些民族都喝的微醺，反观大周的官员以及皇室子弟，却没事人一样，除了有些脸有点红以外。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与二皇子的合作（4）
    不知道是大周人普遍酒量好，还是他们难道也提前喝了醒酒汤。尉迟澜不想费神去想了。
    马车吱呀吱呀的出了宫门。外面大多数人已经离去，就剩下落后的几辆车，也陆陆续续的慢腾腾远去。
    尉迟澜的马车最后，在靠近宫门不远的地方拐进了一个黑漆漆的窄巷子里，行了几丈远然后靠边停下。
    “尉迟公子，我们主子有请。”很快，外面就想起了低沉的说话声。
    尉迟澜从马车里出来，看了一眼声音传过来的地方，若不是因为有人说话，根本不会发现那里站了一个人，完全与夜色融为一体。
    只瞥了一眼，“带路。”
    说着就从马车上下来，任逍仅仅跟上。
    前面的人看了任逍一眼，却被尉迟澜打断，“这是我的亲信，没有问题。”
    那人想了想，只好转身带路。
    在一处大门口停下，前面的人敲了三下门，门就开了。
    里面黑漆漆的，只有在门房挂了一盏灯光微弱的灯笼。
    几个人安静的往里走，只能听见脚步踩在下面小路上的沙沙的声音。
    在正屋门前停下，前面的人侧了侧身子，将门口让出来，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又将任逍拦在外面。任逍想要跟上去，尉迟澜摆摆手让他等在外面，自己推门进去了。
    里面点了昏暗的灯，也就照亮了那灯周围一小部分，整个屋子显得阴森森的，二皇子从屏风后面出来，“尉迟兄，别怪我用这种方法跟你见面。实在是现在多事之秋，不小心点不行。”
    尉迟澜不听他废话，“既然如此，就不要废话了。”
    萧铖正有此意，他还要赶回皇宫，与母后单独吃一顿饭，若是晚了可不好。
    掏出一册子递给他，“这些东西足够你对付白家的了，若是急用得当，相比这世上以后再无白家，给你。”
    尉迟澜接过，看也不看的放进袖子里，“多谢。”
    萧铖对他的动作很满意，他们是合作关系，彼此之间虽说不能完完全全信任对方，但是最起码得信任还是要有的，尉迟澜接过册子没有急着去看，无疑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当下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合作愉快。”
    尉迟澜勾唇一笑，“合作愉快。”也随即出了门。而二皇子则是又消失在了屏风后面，应该是有另外的出口，尉迟澜并不关心。
    带着任逍重新回到了马车上。“回去罢，抄近路。”
    任逍明白，从邻近路回到了驿馆。到驿馆门前的时候，前面还停着两辆马车，里面的使臣正醉醺醺的被人扶着往里走。
    证明两个人回来的并不晚，从侧面不引人耳目的地方悄悄地下了车，尉迟澜两人就回到了他们的房间里。
    胡晟已经在里面了，看到两人回来赶紧迎上去，“没出什么事吧。”话是看着尉迟澜说的，问的确是任逍。
    见任逍摇摇头，他才松了口气。本来以为这宴会上会出点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或搞点什么动静，结果该出现的没有出现。
    他本是在宫门处接应，待大家宴会散了，就装作是西域三皇子的马车在人群里面往驿馆驶去。
    他跟在尉迟澜身边很久，刚开始来大周的时候就是他跟在主子身边，自然不会引人怀疑，只是难免担心。
    尉迟澜怪他小题大做瞎担心，自从岳阳那件事之后，胡晟就越来越小心翼翼的了。
    从袖子里抽出那本册子，递给任逍，“让暗卫将册子送到茗月山庄，务必亲手送到庄主陆毓的手中。不必提我的名字，他看过自然就知道。”
    任逍向来对尉迟澜的话说一不二，接过册子就下去安排了。倒是胡晟性子直，有话就直说。
    “殿下，咱们为啥要送给他，若是咱们留着的话就是一份筹码。”
    尉迟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说你笨你还不服气，任何东西记在纸上不如记在脑子里，这东西放在谁那都是个隐患，不去送人，再说了，这是我当初答应他的不能反悔。”
    胡晟虽然有时候想不透，但是一点就通，尉迟澜这样一说，他就明白了。
    临安城，茗月山庄。
    陆毓拿着手中的册子，一页一页认真的看过去，不知道的以为是是在看什么珍惜孤本，那漂亮的凤眸里闪着异样的光彩，曜曜夺目。
    看了大半天才研究完，将册子毫不留情的在烛火上烧了。
    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这是他在思考时惯有的动作。
    想了一会儿便收回手，起身弹了弹衣裳的下摆不存在的褶皱，去了后院。
    沈素正在和鹦鹉吹胡子瞪眼，最近这鹦鹉特别嚣张，你说一句话他能接一句气死你的话。
    今儿个，沈素懒得动，就对冬月说道，“将晚膳摆在这屋里吃吧，今儿不去偏厅了。”
    结果话音刚落，架子上的鹦鹉抖着翅膀，在笼子里上蹿下跳，“胖死你，胖死你。”
    沈素：“……”要不是冬月劝着，它可能就变成了晚膳桌上的一道汤。
    要说没人教就会，那是不可能的，冬月和冥月不可能做这种事，她自己就更别说了。那么，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经常出入这里的陆毓了。
    陆毓没叫人通传，刚进门就被正好转头看向外面的沈素给狠狠瞪了一眼。
    陆毓摸了摸鼻子，心下仔细想了想，他最近好像并没有做什么惹她不开心的。
    凑近了看了沈素一眼，“怎么了。”
    “都怪你，这什么鹦鹉。”
    陆毓看了那鹦鹉一眼，“别人送的，你不喜欢就让人拿下去，跟一只鸟生什么气。”
    沈素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两个人一起用过晚膳，陆毓才跟沈素说起这册子的事情。
    不过没有仔细说，只是说了句已经找到对付白家的方法。
    沈素，“我以为你早就找到了呢，没想现在才找到？”
    陆毓笑了笑，“以前是有，但是方法比较直接，现在找到了把柄，方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更方便。”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白家落败
    白熙秋在家里等来等去，一直不见他的亲随回来，他就感觉要出事，可是仍然抱着侥幸的心态。
    直到他等的尉迟澜都即将要离开大周了，他也没见到有人给他传来任何消息。
    每天忐忑无比的等着消息，心里却越来越没底。
    不得已，只得写信告诉白书然让他回来。结果白书然以几家店铺出了问题为由，拒绝了白熙秋的请求。
    白熙秋本来有些不愿意，但是想到白家可能由此失势，白书然留在外面或许是好的。所以也就没有再催，而躲在外面的白书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难过的是，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如今有难，他多少知情却不能说实话；高兴的是，他保全了白府的一小部分，让他在将来还有复起的可能。
    拿着手中的书信叹了口气，将它放在烛火上，盯着它渐渐燃尽。
    很快，这世上就再也没有白家了，而他也要带着母亲妹妹做很长一段时间隐姓埋名的生活了。
    所幸他已经安排好了，倒不至于乱了阵脚。只是希望他父亲不要怪他。
    白家如今沦落到这种地步，只能说是一步一步作出来的，别人只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而已。
    天气已经步入初秋，秋老虎的季节，空气仍然十分燥热。
    沈素窝在屋里不愿意出门，冰盆的数量也不见减少，陆毓也由着她，只是除了每天拽着她出去散步
    沈素如今已经不是很排斥出去出去散步了，因为白日虽然热但是毕竟已经有了些秋风，晚上的时候出去还是比较容易接受的。
    其实最近令沈素觉得有些惊讶，当然也不能说是有些惊讶，就是有些措手不及的事情，便是陆毓将两个人成亲的日子定在了十月初八这一天，算了算日子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真是日子紧迫。
    原本两个人是准备年前的冬月成亲，已经跟她师父师娘等人通过信了。但是不知道陆毓怎么想的，有一天突然就找了个据说得道高僧过来算了一卦，这占卜之后发现这近两年就剩下了两个大吉的日子，一个是今年的十月初八这天，另一个在来年的五月份。
    这还了得，陆毓自是不可能等到明年五月份再娶沈素，他当初连今年冬月成亲都觉得有点晚，若不是顾及着沈素的想法，他都想直接把人强娶回家。如今这有个大吉而且又近的日子，他自是不能错过。
    旁人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不外乎是软磨硬泡，好说歹说，然后沈素就点头同意了。至于冬月等人无论怎么好奇怎么旁敲侧击的问都问不出来。而沈素看上去又不是那么兴奋，难道真是陆毓用了什么法子逼得沈素同意了，冬月冥月不得而知。
    而沈素怎么可能告诉她们她是在被陆毓吻得意乱情迷的时候脑子完全转不过来，而下意识的“嗯”了一声，结果就是这一声，让陆毓抓住了，她根本没办法也没来得及反驳，陆毓就已经将十月初八大婚的准备事宜给交代下去了。
    事已至此她还能怎么反驳。只是达州女子出嫁都要自己绣嫁衣，还要给未来的夫君绣衣服鞋子。沈素的绣工着实算不上有多好，但是自己一生就这么一次的婚礼，她还是想穿着美美的嫁衣风风光光的出嫁。
    所以自从日子定下来了之后，便每天抽出半天的时间与冬月凑在一起学女红。只是冬月能在那绷子上面玩出各种花儿来，各种针法齐齐上阵，绣出来的东西不但逼真而且如同活了一般，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而沈素呢，一针一针的在绷子上面戳来戳去，时不时的还戳到了手指，学了小半月了也未见半点起色。
    最后陆毓听说了这件事实在是不忍心，便告诉她绣衣交给绣坊的绣娘去做，她就意思意思在里衣上面绣一对鸳鸯就行了。另外给陆毓做得东西就做一双鞋就可以了。
    沈素如临大赦，心情一度放晴。
    因为事情变得少了，沈素倒是有有了许多空闲，好不容易那绣工看得过去了，拿给冬月看了一眼也觉得可以了，才正儿八经的往里衣上面绣。
    眼看着大婚在即，沈素还有一种雾里看花今夕不知何夕的感觉，明明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个人独善其身行走江湖或者在药仙谷与其他人相处，但是没想到过了仅仅过了大半年的时间，他现在不光有了牵绊，还即将成婚。果然世事难料，如果去年有人告诉她她会在今年成亲，她一定会当做是天方夜谭，绝不会当真。哪成想，如今还真的不可思议。
    而陆毓则春风满面，虽然表现的不是很明显，但是又能让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比如凡是与婚礼有关进程事宜的禀报都是重中之重排在了前面，有时候盯着山庄里正在修葺的新房的院子莫名的就笑了。凤二等人皆表示这根本没眼看，他们阖庄上下，如今几乎全是孤家寡人的，看了委实扎心。
    如今每天都要被主子拎着问一遍婚礼的准备情况，凤二想说，您不是半年之前就已经全部准备的齐全了吗，现在不就是把之前准备好的拿出来在重新布置一遍吗，至于每天都拎着他们从头到尾问一遍吗。当然凤二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这话在这种情况说出来那岂不是找揍。
    沈素这日找到陆毓，思忖了一下说道：“那个......我们还有一段时间就成亲了，那我要不要回药仙谷？”
    “回药仙谷？”陆毓的笑容淡了些，“为何？”
    “我总不能在茗月山庄出嫁，然后嫁到茗月山庄吧，这成何体统。”沈素瞪了他一眼，为他竟然还不明白这规矩而气恼。她本来就以为陆毓过些日子会遣人送她回药仙谷待嫁，等了这么些日子发现没动静。今日过来如此一看，他是根本没有这个想法啊。
    陆毓听她这样一说，也沉思了一下，看沈素有些气恼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换成了，“这个不着急。”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白家败落
    紫檀木的曲足桌案上，一鼎小巧的铜兽香炉袅袅燃着清单好闻的安神香。白熙秋半躺在案后的软塌上闭目养神。虽说闭着眼睛似乎在休息，可是紧皱着的眉头却透露了他的些许心事，不管如何这幅表情可不像是顺心的样子。
    府里的探子回来禀报，说那日派去京城给二皇子送信的亲随平白无故的就消失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奇怪中透着诡异，让他没由来的心悸。
    前几日他又命人送信给二皇子，这回确确实实是亲手送到了二皇子的手上，但是传回来的消息却是不尽人意。
    据送信的人回来说，看二皇子的态度竟是有意对白家不管不顾。白熙秋心惊，事到如今也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想必最开始的那封信自然是没有落在萧铖的手里，既然没有那么她多半情况是已经与尉迟澜合作了。与尉迟澜合作代表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代表着萧铖已经放弃了白家。
    白熙秋一时间失了力气，跌坐在软榻上，而后才有了喝了药之后，闻着安神香才能在榻上闭目小憩片刻。
    太多的事情现在都是一团糟，白熙秋感觉脑子乱的出奇。之前对事情败露也做过准备，但是事到如今他已经如无头苍蝇一般，觉得如何都想不出一个万全的法子。
    尤其是不知道何处走漏的风声，很多其余的世家也都与白家渐渐疏远，而他之前以商讨的理由请到庄子里的乔家、钟家、盛家三家的家主，早就已经找了自己的亲随易容替换回去，并在之后的数月中陆续抱病身亡，或者突然生命垂危。而真人早就被他囚禁在庄子里的暗室内，除了他没有人知道在哪里。
    可是最近隐隐不安，尤其是在最近又去了暗室一次出来后，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几天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每天晚上不停地各种梦魇搅扰，都是自己多年以前甚至更久做下的事情，甚至还有早已经不在人世的人入梦。每天晚上都需要喝重剂量的安神药才能入眠，但是也睡不了多长时间的安稳觉。
    李福海眼见着白熙秋每天愁容不展的瘦下去，日日吃不好睡不好的，怎么给他的感觉都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可是白家百年基业，不能说毁就毁啊。
    李福海招来一个近侍，递给他一封信，“你去蜀中叫少爷回来，就说老爷有急事。”
    近侍“啊”了一声，有些不解，“前阵子刚松了一封加急的给少爷，可是少爷给拒绝了，老爷说以后发生任何事都不用再给少爷送信了。”近侍没有接那封信，而是有些疑惑的说出两件事的矛盾处。
    这回换做李福海惊讶了，“竟然还有这种事？”
    近侍点点头，一脸认真地说，“对啊，您不知道吗？”近侍眨眨眼睛，毕竟李福海在正院里比任何人的威望都高，没道理不知道这件事啊，而且他也应该是最能提前了解主子想法的人。
    然是第一个知道的。可是如今这件事他却是真的不知情，所以被近侍这样一说他才陡然发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被主子召见过了，而他最近也不知道主子在做什么想什么，除了生活起居吃穿用度还是他在跟前服侍着。
    让那名近侍下去，李福海一个人站在廊下看着阴云诡谲的天空想了许久。
    秋雨连绵的季节，每年的这个时候，一个月有大半的日子都是雨天，往年这个时候还尚早，今年却看上去像是要提前过秋的节奏。
    叹口气，李福海拂了拂衣袖，进了白皙秋所在的书房。
    有话想说又不知如何开口，自然酒喝平日里稳重耐心的样子不一样。是以，白皙秋放下手中的书帛，正准备去拿另一本的时候，发现想来稳重又得力的人面色踌躇欲言又止。
    把手中的书放下，“有话要说？”
    李福海正在寻思着怎么开口，聚精会神想着事情的时候被这话惊得一怔，反应过来赶紧行礼恭敬道：“确实有事，但是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奴才有一事不明，想要问但是又怕自己想多了惹得主子不快。”
    李福海在他身边服侍多年，后来他登上家住之位后就免了他奴才的自称，如今他复又以奴才自称，倒是让白皙秋叶不由得重视了几分，“你说吧，免你无罪。”
    李福海俯首，“主子，您是不是不大中庸奴才了。”说完又将今日在外面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原封不动的说了一遍。
    白皙秋听了半晌没有说话。李福海低着头，看不到白皙秋仔上面的神色，一时间有些忐忑，不一会儿额上就沁出了汗。
    须臾才听见白皙秋一生若有似无的嗤笑声，很轻，但是还是被李福海听清了。
    “原本也没想着瞒过你，原本也没打算瞒着你，既然你问了我就给你看看。”从俺边的抽屉里拿出一打书信。
    “看看吧。”说在案桌的边上，示意李福海。
    李福海原本觉着自己这个看这些信件可能有些僭越，但是白皙秋直接就放在了他的眼前，这时候拿规矩说些拒绝的话就显得太没眼力了。
    所以行了个叩首大礼，便起身双手接过那些信件，立在案边小心翼翼的翻阅起来。越看越心惊，越心惊越站立不住，最后扑通一声跪下，神色可见凄然。
    白皙秋没有任何诧异，仿佛已经预料到了他会有这种反应，轻轻一笑，“是不是很惊讶？我也是，所以你不能怪我阻止书然回来，我不告诉你也是怕你忍不住为了我拼死一搏，不值得。”
    “主子，若真是这样，还不如放手一搏。”李福海已经从原本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当今之际并没有伤春悲秋的时间。
    白皙秋摇摇头，“你当我没有想过吗？若是我放手一搏了，那么如何还又书然他们的落脚之处？我这一辈子是没有做过什么好事，但是也万不会做让白家绝后的事情。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入局
    李福海老泪纵横，“老奴仔主子十三岁的时候就跟在您身边侍候了，如今三十几载已经过去，亲眼看着您长大。又怎么能忍心看着您就此......”后面的话已然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百熙秋抬手将跪在地上的李福海扶起来，“李叔莫要着急，不到万不得已我亦不会放弃。给你看这些只是让你做个心理准备，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心里都有个数不至于自乱阵脚。”
    李福海心下难受，有些话如鲠在喉却说不出来。也不能说。
    “你不用担心，所有的事情我都会提前一一安排好。到时候我会给你留一封信，上面写明了所有你要办，如何办怎么办的事情，到时候你就按照这些事情去办。”白熙秋想了想，只能先这样交代。
    “老爷！”李福海有些不赞同。
    “行了，我去意已决，再者我现在还在武林盟主的位置上坐着，他们就算想要赶尽杀绝，也不会做的太过。”
    李福海自知劝不动，就躬身行礼准备离开。
    临走到门口的时候，白熙秋将人叫住：“茗月山庄来消息说，十月初八陆毓与药仙谷的沈素大婚，你着手准备一份贺礼，顺便将这个消息给少爷透露一声。他若去的话你就将着贺礼派人去交给他让他顺便带过去；若是不去，你就找个人将这贺礼直接送去茗月山庄。”
    李福海称了声“诺”便下去准备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虽然已经步入秋季，但是秋老虎还是十分的厉害。
    临近大婚前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陆毓终于松口让沈素先回药仙谷。莫尘等人早就得了消息一经回去准备了。
    忽略陆毓算不上好看的一脸舍不得的神色，“我先回去了，这一个月很快的。你先好好解决别的事情吧，省的到时候麻烦。别到时候坏了心情。”
    陆毓明白这话说的有理是一回事，但是自己高不高兴乐不乐意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且安心，等我把这些事情都解决了，便去接你。”
    沈素转了转眼珠，抓到了他话里的漏洞，“按理成亲之前不宜见面，咱们还是等大婚之日再见吧。”
    陆毓：“......”自己的小心思被人发现了，陆毓面上闪过一丝窘迫，“好吧，答应你就是了。”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就这样，沈素坐上马车，回了药仙谷。随行的还有冥月和冬月。
    陆毓看着马车渐渐远去，直到没了身影，才转身回到山庄里。
    偌大的茗月山庄明明只是走了两三个人，可是陆毓缺觉得整个山庄都空了。
    可使没时间想那些，陆毓回到书房，叫了冥一，凤二等人进来。
    看到凤三也跟着过来了，陆毓一愣，“你不是去男扮女装当细作去了吗？”
    凤三：“我是多没有存在感，在您和陆衍在山庄外打仗的那次我就寻了个空隙回来了。而那当初在临安里的一众人都没有存活下来，您忘啦？”
    陆毓想说自己还真没有往心里去，可是看着凤三一脸求知的样子，他将话给咽了回去，还是不打击他为好。
    “最近白熙秋有什么动静没有？”
    “有，昨天白熙秋一经动身前往南中了。不过大家都知道这个若是不服从在位的武林盟主确实可以提出打擂的请求，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次的切磋只是一个幌子，他到了南中估计就算得上插翅难逃了，那些人不来个瓮中捉鳖都对不住这么久的筹划。”
    陆毓嗤笑一声，“你当他不知道呢？正因为知道他才去的，”
    “那他......？”
    “自然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想必这一次就算大家想要留他一命，他自己也要案中用些手段把命交代在那。”
    “为什么？这人是不是傻？”凤三听了半天也没搞明白，直接就问了出来。
    凤二做状用手握拳打了他的肩膀一下，“这你都看不出来，平时主子让你看的背的那些关系网，东西之类的你都没往心里去吧？”
    凤三没想到这时候还能把自己的臭事给抖落出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你也知道，我只要一看文字多的东西不出一刻就能睡着，你叫我怎么好好看嘛。”
    凤二等人也有些无奈，对于凤三这个特殊的体质他们也都知道，但是并不能理解，长这么大头一次听说有人看书不出一刻必定入睡的，从来没有特殊情况。简直比吃了药还准。
    凤三有些委屈，他也不想的，但是他天生就这体质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陆毓显然是也想到了凤三点特殊情况，有些好笑的笑了两声，“行了行了，你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时候逼过你？这次你就老老实实跟在凤二等人的身边，看不进去书不懂得就多听多问，让他们讲给你。”
    凤三悻悻然，只得点头。
    “冥一。”陆毓转头看向冥一，“你着手收购白家的产业。不用太多，就中原南边十六州的产业就行了。”
    冥一最不喜欢的就是替主子跑产业，盯着商铺或者货运，可是偏偏这种事情主子偏偏喜欢让他去做。
    比起这些，他更喜欢快意恩仇打打杀杀的事情，做起来爽快又干净利落。而跑产业，监察商会，少说三五月，多则一两年都有可能。一想到有可能长时间与账本和零零总总的大小事务捆在一起，冥一就觉得未来的人生一片灰暗。
    凤二等人忍着笑捶了冥一的肩膀，那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藏也藏不住。
    冥一觉的他再也不能与这些人好好的做朋友了。
    大概是真的被刺激到了，一个月而已，冥一已经将十六州大部分的白家产业从不同的渠道，用不同的方式收到了手中。而且，若是有心人想要查，也只是能查到这些商铺庄子纷纷被不同的商户买了去，而这些人没有丝毫瓜葛。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这一个月，沈素在药仙谷准备待嫁，两耳不闻窗外事，跟莫夫人说说话，教一教药仙谷的孩子们。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大婚前
    最重要的就是白熙秋的死。
    沈素是这件事已经过了些日子才知道的，而且是陆毓派来的，给她送东西的人过来提到的，之所以能提起来，肯定是陆毓已经通过气的。
    沈素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也没觉得有多么可怜，只是唯一有些担心的就是陆毓怎么想的。一开始她以为这件事多多少少会有陆毓的手笔，毕竟他手握着白熙秋多起罪证，不用救太可惜了。但是一方面她又十分不确定，因为陆毓说过他不想在成亲之前有杀戮，所以她也矛盾了。
    只是矛盾归矛盾，这件事她并不想多费心，毕竟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就算现在白家式微，甚至于白家药堂也已经从江湖这个舞台上退位。但是毕竟白书然这个人还在，如此说来，陆毓到算上的足够仁至义尽了，没有什么比留得仇人的一条血脉更具有风险的了。
    距离大婚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虽然时间仓促，但是陆毓却是周到的该有的礼数一点没少。该有的六礼一样没少，虽说可能顺序有点差别，但是也可以理解。
    倒是聘礼数量之多，真是吓到了沈素。一时觉得自己的嫁妆恐怕是拿不出手了，莫夫人却笑着说，“我闺女出嫁，虽说不是世家贵女皇亲国戚，但是八十台嫁妆咱们药仙谷还书出得起的，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而且，保准每一台都给你塞的满满当当的。”
    沈素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师娘，这......”
    “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话，再说就是跟我见外了。”莫夫人佯装不高兴，嗔道。
    沈素只好将话咽下，受了这份嫁妆。如此算来，加上这几年她自己攒的一些体几，大概凑了个一百多台，倒是突然就多了起来，这依仗世家贵女用着也不为过了。
    不再担心嫁妆的问题，就安心待嫁了。婚礼前半个月，让最好的绣娘绣的嫁衣也已经送到了。火红的嫁衣上面，金丝绣线绣者栩栩如生的凤凰，从头到脚，一样不落的，十几个婢女鱼贯而入的托着东西放在她的面前，真真正正的凤冠霞帔。
    一时间有些激动又有些感动，一股又酸又胀的感觉在心中快溢满了却无处宣泄。
    按捺住想要见人的冲动，淡定的谢了前来送东西的婢女。而后，便心不在焉的坐在房间里等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只是知道他有可能回来，虽然只是一种预感，但是越到后来预感越强烈，连她自己都止不住的羞赧了几分。从成为大姑娘起，这么小女儿家的心态她还是头一次出现，就想待嫁闺中的小女子，等着心上人出现，可以见一面的那种忐忑不安却又激动难耐的心情，如今她总算是体会到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同时，一想到对方是陆毓，又觉得心安与心动。
    临近傍晚的时候，陆毓果然来了。
    只是从窗子越进来的他显然是没有惊动任何人。门口冬月还在自顾自的跟冥月说着话，冥月似乎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了关着的门内一眼，想说什么又止住了。反正不是什么外人，她们还在这外面站着，总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陆毓进来的时候，沈素正有木有样的坐在桌案后面拿着一本书在看。看得颇为认真，只是那书上具体讲了什么，具是一点也没往心里去。
    这是陆毓第一次见到沈素的闺房，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闺房，与茗月山庄里精致富丽的房间相比，这里显然有限朴实，却处处透露出女儿家的温馨淡雅。房间内最贵的可能就是花梨木做的拔步床了，雕花的床柱，铜质的弯勾将绣了简雅花纹的幔帐勾住，粉黄色，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床前画着神农尝百草的四折屏风将屋子一分为二，前面被她直接当了书房，又在距离门口的地方错落的放了盆栽，博古架以及小巧的矮书柜，倒是布置的别具匠心。
    陆毓扫视了一圈，带着窥探心上人闺房的激动与小小的窃喜，将沈素布置的喜好与风格一一记下，准备回去将新房再修葺一番。
    转了一圈，发现沈素依旧老僧入定般地坐在桌案前，没有动静，甚至自从他进屋都没打过招呼，仿佛没有看见他一般。
    陆毓有些委屈，这么长时间没见难道就不想他吗？静悄悄的走到她身后瞥了她一集她捏在手中的书一眼，了然一笑，猝不及防的将书从她的手中抽走，“看不进去就不要看了，我待不了多久，一会儿就走，你还打算看书？”
    沈素只听见了他说待不了多久就要走，压根没有把他最开始的那句调侃她的话听进去。转头就见到了从身后凑到她眼前的陆毓那张放大的脸，许久不见他似乎有些憔悴，相比这些日子他并不像她这样清闲。
    “怎的脸色如此不好？”沈素关心的问道，也不扭捏脸，起身到桌边给他倒了杯茶。
    “当然是因为你不在，吃不好睡不好的自然脸色就差了。”陆毓大言不惭面不改色地说道。
    沈素白了他一眼，“是不是白家的事情有些棘手？”
    “这有什么棘手的，都是事先安排好的。”陆毓没有接过茶水，而是就这沈素端着茶杯的手喝了几口，“你信我，真是越到日子我就越忐忑，越忐忑我就越怕这只是一场梦，到了夜里就不敢睡觉，怕第二天一早梦就醒了。”
    沈素听了，愣了一下，却是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了，“做什么担心这些有的没的，我不就在这吗，还能跑了不成。”
    陆毓深深看了她一眼，如墨般漆黑深邃的凤眸，像是要把她吸进一样，刻进深深的漩涡里。抱着沈素菜有了些真实感，将下巴埋在沈素的肩窝里，闷声闷气：“你不知道，我盼着这天盼了多少个日日月月。没实现的时候心心念念的盼着想着，实现了就害怕，是不是我的一场梦，活着是我的一厢情愿。”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大婚
    时间过得很快，日子转眼就到了十月初八的这一天。
    沈素迷迷糊糊的嘈杂的人声给吵醒，被冬月叫了起来。前一天晚上由于想事情想的太晚，又或者是今日大婚让她没有睡意，很晚了才迷迷糊糊睡下。
    总感觉似乎才睡着没多久，就被人叫起来了。虽然还是很困，但是知道今日日子特殊，所以值得由着人领着在铜镜前坐下，眯着眼任由人在她的脸上、头上捯饬。
    视线陡然一暗，沈素眯着的眼睛睁开，发现龙凤呈祥的盖头已经盖在了头上。轻轻晃了晃，瞬间清醒了十分。头上繁重的头饰重的被她这样不经意一晃，差点头重脚轻的让她栽倒。
    原本想着看一眼镜子中自己被打扮成了什么模样，可惜这铜镜不比在茗月山庄曾用过的西洋镜那般清晰，又隔了一层几乎不怎透的红色，自是只能看出眼前黑乎乎的人影，至于长什么样，是半点也看不到。
    被人领着来到了前院，林安已经等在那里了，而莫尘盒莫夫人也都在。听声音，沈素对着二老行了个礼大礼，想说什么却如鲠在喉一时间红了眼眶。
    莫夫人似乎看出她的意思，上前一步说道：“有什么好伤心的，别说陆毓那小子和咱们沾亲带故的，就是换了旁人，咱们也是定能常见的。你且安心过去过日子。难不成在茗月山庄住了这么些日子还没能适应？”末了，还调侃了她一番。
    正是这一番话，冲淡了萦绕在心头的丝丝伤感，让气氛欢悦了不少。
    林安负责背着沈素出门送亲。
    趴在少年宽阔结实的肩膀上，沈素才发现，那个多年前经常喝自己打打闹闹，替自己挨训罚跪背黑锅，却又有时候气的她跳脚的少年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盖头随着脚步一晃一晃的。
    “没想到，当年觉得注定难以嫁出去的小姑娘，倒是顺顺利利的找了个好人家嫁了出去。”林安声音带笑，有意思不易察觉的怅然。
    沈素透过晃动的盖头缝隙，看着少年俊逸的侧脸，“师兄，你别说我，你也要抓紧啊，”
    林安不想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正好已经到了门口，小心地将她放下，“我又不着急，倒是你，长命百岁白头偕老。”
    印象里，身为师兄的林安虽说应该沉稳持重的，但是这样跟她正经说话的时候却并不多，很多时候都是半开玩笑半调侃甚至带着小心眼儿气她一气。
    这样说话，就证明是极其认真的了。沈素正色应下。刚想要说话，就被震天响鞭炮盒锣鼓唢呐声给吓了一跳。
    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门口。
    回望了一眼药仙谷的大门口，被喜婆拉着红绸的另一端牵着往前走。
    已经能隐约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沈素心下葱早上起来就有些忐忑的心情瞬间安定了下来。不管怎样，都有他在，便是好的。
    正安静的等着手中的红绸被再次拽起，垂着的眼眸便从盖头下面的缝隙中看到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伸在她的面前执起她的手半抱半揽的将她带到了花轿跟前。
    一直跟在沈素身边的喜婆想说着不合规矩，却被陆毓看过来的轻飘飘的一眼硬生生将话堵在了嗓子眼。
    唉，既然拿钱办事，主人家想怎么样她于规矩理应劝说，但是至于听不听她也无能为力。
    上了花轿，便启程了。
    神速坐在花轿里面，听着一路热闹的锣鼓欢腾之声，倒也不觉得沉闷。
    花轿平稳，速度也不慢，是以马不停蹄，下午就已经都到了茗月山庄。
    随着一声：“礼成，送入洞房。”落下，沈素终于松了一口气，毕竟自己这一路上早早的起来又绷直的坐了一路，顶着头上压的脖子都快要断了的头饰，当真累得慌。
    新房早就已经布置好了，大红的幔帐锦被，上面铺满了花生桂圆红枣，窗户墙上都贴了大红的喜字。
    陆毓并没有接喜婆递过来的喜秤，直接用手就掀了盖头。喜婆动了动嘴唇，又想到了之前他的作为，倒也见怪不怪了。
    貌美明艳的容颜终于得见天日，陆毓觉得自己胸口的喜悦总也装不满，藏也藏不住，脸上是明媚至极的笑容，春风得意。
    还未等沈素说话就先亲了她一口，：“知道你一路过来辛苦了，可以先沐浴更衣，我让小厨房准备了吃食你先垫垫肚子。我去前院，用不了多久就回来陪你。”
    沈素揉了揉脖子，只想着赶紧将身上这身行头卸下，遂说道：“赶紧去吧，莫让客人等急了。”
    陆毓这才一步三回头的恋恋不舍的出门离开。
    待陆毓离开，神速遣退了一众丫鬟婆子，就留了冥月冬月两人，连忙叫道：“快快帮我把这凤钗拿掉，压的我脖子要断了。”
    “呸呸呸，这种日子小姐怎么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呢？”说完，又扶着沈素做到了妆台前面，“小姐，您今天真漂亮。”
    冥月肃者一张脸提醒她，“该叫夫人了。”
    沈素脸腾的一红，冬月恍然大悟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对对对，以前叫顺口了，一时间竟然忘了改口。”
    沈素嗔了她们一眼，菜细细的看向镜子中映出的倩影，柳叶弯眉樱桃口，皮肤是十几岁少女般的柔嫩白皙。卸了头钗，换下了一身婚服，沈素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
    正好冬月拎着食盒从小厨房过来，“夫人，一看就是庄主事先嘱咐过了，全是您爱吃的菜。”
    样式很多，确实都是她爱吃的，沈素只吃了半饱，想到陆毓极有可能和她一样一天没吃东西，而前院又免不了会喝酒，“去温一些饭菜，再准备醒酒汤，等会儿陆毓过来可能会用到。”
    冬月一笑，“明白了，我这就去。”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不用说我都懂。”
    沈素摇摇头，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冬月已经消失在了门口，自然也没有听见沈素这一声带了些许无奈的感叹。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满船清梦压星河
    冬月将一切准备好不久，陆毓就回来了。
    这速度着实是快了些，沈素以为最起码也要等很久。
    “夫人。”陆毓喊了一声，却直接让沈素红了脸，扶着他在桌边坐下，“幸好准备了醒酒汤，可用过膳了？”
    陆毓摇头，这一天他都处于极度的兴奋状态，滴米未进也并不觉得饿。
    沈素叹口气，“先把醒酒汤喝了，我叫人温了饭菜，多少用点，面的落下胃病。”说着看了冬月一眼。冬月会意，起身去小厨房准备饭菜。
    陆毓一笑，“我没有喝多少，虽然闻着酒气大了些，但都是在宴席上沾染的。不信你闻闻。”说着就张嘴对着沈素轻轻吹了一口气。
    沈素：“......”
    红着脸推开他，她现在更希望这是陆毓已经醉了，不然这个不要脸的登徒子她还真招架不住。
    陆毓到了两杯酒，“夫人，该喝这合卺酒了。”
    沈素自知这是必须的，也不扭捏，接过其中一杯与他手臂相交一饮而尽。
    酌酒入喉，直冲大脑。让她的脸映着喜烛跳跃的光亮，更添了一分红晕娇艳。
    不知何时，冥月冬月已经退下，房间里只剩下沈素陆毓两个人。安静的能听见心跳声以及远处喜烛偶尔发出的噼里啪啦的轻微响声。
    沈素看着陆毓的样子有些羞赧，但是仍然说道：“可是要沐浴？旁边的净室里已经备好了热水。”
    陆毓点头，“你先歇息，我去去就来。”说完已经急不可耐的样子转身去了隔壁净室。
    沈素看着他的背影一阵无奈，又多了些不好意思。她想说，其实他不需要这样着急吧。她不是懵懂无知的幼女了，自然也知道洞房花烛夜可不是一男一女盖着被子纯聊天这种关系。
    所以，她对今夜会发生什么亦是有所心理准备，甚至昨天莫夫人还甚是善解人意恐怕她有所不知的给她寻了些叫人面红耳赤的册子。这暂且不说，只是这有准备是一回事，但是真当面对的时候紧张忐忑又是另一回事了。
    沈素穿着中衣坐在床上冥思苦想，她这头一晚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舒服点，毕竟第一次都说会疼极了。
    陆毓洗漱回来，就见到一头青丝散落在腰际，头上未做任何装饰，中衣松垮垮的罩在身上，一脸懵懂沉思的沈素。如同落入凡间不谙世事的仙子，美的让他移不开眼。
    直到被陆毓一把抱进温暖宽阔的胸膛里，被裸露在外面等肌肤一烫，沈素才回神。
    沈素推了推他没有推开。红着脸叫到，“快放开，你干嘛。”
    可是陆毓非但没有听，而是得寸进尺。手已经在沈素说话的时候探到了衣服里面，顺着滑腻娇嫩的肌肤沿着腰侧顺势而上，在高耸的顶端轻轻捏了捏。
    沈素被他的动作惊的陡然一声吟哦，“嗯”了一声，声音拉长而又婉转。沈素捂着嘴，实在不相信这声音是她发出来的。陆毓的手不停，脑袋埋在沈素的肩膀处，时轻时重的咬着她的耳垂。
    沈素觉得自己变的好奇怪，又热又痒又燥，所有的感受困扰着她让她浑身不舒服，却又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发泄口。只觉得自己好难受好难受，一个没忍住眼圈就红了。
    一个翻身，被陆毓压在身下。嘴唇被堵上，狂风暴雨般的吻，比之前他们任何一次的接吻都要来的迅猛，让沈素脑子一片空白完全跟着陆毓下意识的在接受。
    等她感觉身下一凉，回过神来，身上的中衣早已经不知所踪。
    她一个惊叫下意识的想要捂住自己的身子，却被陆毓眼疾手快的钳住手腕，俯身下来紧贴着她。真的是肌肤相亲，没有任何缝隙。沈素能明显感觉到身下有东西顶着自己，巨大而又炙热。让她觉得有些害怕。
    陆毓沙哑低沉的喘息声响起，在她耳边说道：“卿卿别怕，忍着点很快就不疼了。”
    腰身一沉，长枪入鞘。
    巨大的疼痛袭来，让沈素一度落泪。哪知有人偏不怜香惜玉，这一夜浪海沉浮，一夜漂泊。
    垂绣幔，掩云屏。思盈盈。双枕珊瑚无限情。翠钗横。几见纤纤动处，时闻款款娇声。却出锦屏妆面了，理秦筝。
    沈素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因为山庄里没有长辈，故而不用敬茶，不然这个时辰才醒还真就说不过去了。稍微动了动身子，如同散了架一般难受。
    可见昨日定是被折磨的够呛，心里禁不住埋怨了陆毓几句。只是浑身清爽，看来陆毓已经帮她清洗过了，这怨气便淡去不少。
    冬月听见声音，站在门口问道：“夫人可是醒了？要洗漱更衣吗？”
    沈素唤了她进来，“几时了，怎么不知叫我？”
    “一经巳时末，快到午时了。”
    沈素哑然，“这么晚了？”
    “是啊，早上庄主临走前叫我们万不可扰了您的休息，所以我也不敢进来叫您。庄主说等您醒了告诉您他有点事要办，等下过来陪您。”
    沈素捧了水扑在脸上让自己精神了些，虽然身子还不是很舒服但是总不能这一天都窝在床上成何体统。被冬月侍候着梳洗完毕，正好看到大踏步进来的陆毓。
    见到沈素已经醒了，有点失望。
    他是希望沈素睁眼第一个看到的人便是自己，也希望自己一直陪在她身边。
    “醒了？身子好点了吗？”
    沈素瞪了他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冥月带着丫鬟进来收拾床褥，看到正中间元帕上的点点红梅，微微一笑拿起来收进早就准备好的锦盒里。然后才让人将床褥重新换了新的。
    大红的喜烛已经燃尽，只剩下烛台上蜡油落下的丝丝痕迹。
    陆毓见她望着喜烛出神，咳了一声，“饿了吧，布膳吧。”其实他没说的是昨夜两人行完周公之礼，沈素累的昏睡过去他却没有丝毫睡意。
    看着幔帐外一对大红的喜烛出神，看着他们静静的燃烧，然后在快要亮天的时候，右边的喜烛已经燃尽，他看了看将代表男子的左边那根还有微弱火苗的喜烛吹灭。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新婚燕尔
    午膳清淡为主，陆毓拉着沈素落座。“今早听说你有事情出去了？是什么事？”
    陆毓也没打算瞒着她，“是白书然，昨夜宾客大多当日就离去了，他由于路途遥远又喝了不少酒所以就安排了一处院子让他住下了。”
    沈素点点头，“那他找你是因为什么事情？谈到现在可不是单纯告辞这么简单吧。”
    陆毓笑了笑，一边为她布菜一边说道：“他是为了白家的事情。白熙秋在南中丢了命，所以他想去南中替父亲收尸然后迁回祖坟入土为安。”顿了顿，陆毓补充道：“我没有同意。”
    “嗯？为何？”“自他脱离白家的那一刻起，我就当他是吴白家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他要为白熙秋收尸我自然是不乐意的。况且，白熙秋也不值得。”
    沈素无法辩驳，既然他觉得这样做好，就这样做吧。
    中午吃过饭，被陆毓拉着在院子里走了小半个时辰来消食，然后就死皮赖脸的待在这里说是要和她一起午休。
    沈素拗不过他，而自己有确实有些疲乏。两个人只好一同上榻，陆毓伸长胳膊搂着她，沈素闭着眼睛没一会儿就呼吸绵长的睡着了。陆毓亲了亲她的额头，搂着她闭眼睡去。
    一室温馨寂静。
    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暗下来了。
    昏黄的光从外面招进来，照亮了窗下一小块地方。屏风后面床榻这边更暗一些，让人又有着昏昏欲睡的欲望。
    陆毓最先醒来，看着安睡的沈素感叹自己昨晚可能真的有些过了，可是谁让她的滋味如此甜美，他根本就停不下来。
    陆毓也不着急起身，而是睁着眼睛把玩着沈素披散开的一头青丝。偶尔忍不住了再偷个香，美滋滋。现在他无论做什么都名正言顺，可以光明正大的，从昨儿开始他的嘴角就没有放下过，连大早上扰人清梦的白书然都没能怎么影响到他的心情。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古人诚不欺我。
    沈素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又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刚一睁眼就看到了陆毓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沈素楞了一下差点被陆毓的目光给烧着，不自然的撇过头躲开了。哪知道陆毓把她嵌在怀里，根本动弹不得。无奈，只得开口，“什么时辰了？”
    “估计快要申时末了。”
    沈素一惊，“已经这么晚了？”说着抬起脑袋向幔帐外面看了一眼，感觉室内昏暗，果然是已经接近傍晚了。
    看着陆毓老神在在的神色，沈素心里一气，拍了他肩膀一下，“你什么时候醒的。”
    陆毓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据实回答，“大概半个时辰之前。”
    沈素眼睛一眯，“半个时辰前你就醒了？”
    陆毓：“......”完了一不小心被抓到了。
    “那你怎么不叫我，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看你睡得香就不忍心叫你了。”陆毓有些委屈，“况且就算当时就叫你了，也算不上多早，早晚也不差这一个时辰。”
    沈素瞪了他一眼，绕开他起床。
    陆毓一个人也没意思了，遂跟在沈素身后也起了身。
    临近晚膳的时候，凤二过来说是有事禀报，将陆毓叫走了。而沈素则松了一口气。他总是陪着自己，虽然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但是她总觉得会过意不去。况且她并没什么大事。
    书房里，陆毓面色不善的坐在上面，问道：“有事？说吧。”
    凤二额上又冒了两滴冷汗，心想自己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事情迫在眉睫需要他定夺，否则打死他也不会在新婚燕尔的第二天去触这个霉头。
    “是这样的。”凤二不敢浪费时间，将自己得到的消息整理了一下，争取言简意赅的把所有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冥一来信，说是我们收购白家产业的事情一直顺风顺水的没有任何破绽，而且也已经进了收尾的阶段。可是就在昨天，那些已经被咱们收回来的铺子突然不干了，伙计纷纷撂挑子，有些店铺甚至以前的东家又找了回来说是不管多少钱要重新买回去。冥一觉得事有蹊跷，毕竟这些店铺被白家最近的事情闹得都十分不景气，而我们暗中收购的价格并不低。所以他派人去查了一番，却没有任何结果。可是这怎么可能，所以不得已只能先将消息报回来。”
    陆毓在凤二说道中间的时候就已经面沉如水了，凤二顶着巨大的压力降后面的话说完，然后赶紧退后几步低着头沉默不语。这种时候多说多错。
    须臾，头上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声传来，很轻但是并不可忽视。凤二心里一凉，这是极度生气的节奏啊。“有些人就是快死了还要蹦跶两下来博存在感，也不嫌累。”
    陆毓语带嘲讽，冷冷地说道。凤二低垂着脑袋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那依主子看，您觉得是什么人这么胆大，而且这背后之人仿佛是知道做这件事的是咱们茗月山庄一样。”他是绝对相信冥一的身手和处理能力的，这点小事放在他身上根本不在话下，绝不可能漏了马脚。
    “我又不是神仙，你当不出屋便知天下事吗？”
    凤二：“......”您的语气听着就像是绝对知道内情的啊。
    “去查吧，主要查二皇子那边。”
    “二皇子？”难道这件事和皇室还有关系了，可是凤二不解地问道，“二皇子不是跟尉迟澜有所合作吗，如果知道这件事是我们要做的，难道不是不应该出手吗？”
    陆毓冷笑一声，“就怕这件事尉迟澜不知情，他不是已经回西域去了吗。你查查西域，如今可能正乱着。”
    凤二心里一惊，“知道了，属下马上去办。那是不是先让冥一回来？”
    “不用，先让他在那边潜伏着，最近先别有动作了。查一查二皇子最近在做什么？”
    皇权争斗一直以来是个浑水旋涡，从龙之功是很吸引人，但是风险更是成倍的增加。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二傻子
    陆毓想查二皇子想了很久了，这次正好是一个契机。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是二皇子在背后搞的鬼，只是多方面分析之后觉得二皇子的嫌疑是最大的，既然有了嫌疑就不能放过。至于那个所谓的皇权争斗，他既然一脚踏进去，也自然能完好无损的走出来。
    只是这厢还没查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那厢二皇子就已经登门了。
    二皇子以黄公子的客商身份，只带了一名内侍就从遥远的京城到了临安，微服私访可见是极为隐秘的事情。
    陆毓听见下人禀报，皱了皱眉头。可是还是让人将二人领到了花厅。
    花厅里，二皇子......不，现在应该称作黄公子的人长身玉立的站在厅堂中间，并没有听下人的客气而坐下。直到陆毓从门口出现。
    他回身，正好看见龙章凤姿的陆毓踏步而来，二人正好在门口相对而视。
    陆毓只是愣了一瞬，也仅仅是一瞬间，根本没叫人察觉便进了门，面带无论何时都会有的标准微笑，“听说有位黄公子求见，想必这位仪表不凡的公子便是了，所谓何事？”虽然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但是他不说明陆毓就假装不知道，只当个普通人那样对待。说话自然也没有多客气，更多的则是疏离。
    萧铖以为他早就会猜到自己的身份，不然也不可能折磨顺利的就让他进来。可是他如今又不能突然亮了身份，让人觉得他以势压人。上不上下不下的，心里突然就哽了一下，并不好受。其实更多的，便是眼前这个人无论气质相貌、还是举手投足之间的风华都与他不相上下甚至隐隐在他之上。凭什么，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集万千宠爱一身，尊贵无比的大周皇子，以后还极有可能是这天下的天子。眼前这个人不过就是一个江湖散人罢了，虽然有点成就但是在皇权面前，不足为道。
    大概是折磨想着，有点不屑但是又有点不甘与嫉恨，所以萧铖说出的话自然也没有多好，“听说陆公子在收白家的产业，若这些产业我都买下，你开个价吧。”
    身后的内侍咳了几声，有些打断他说话的意味。这个人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内侍，而是他颇为信任的谋士，在他夺嫡的路上给他出了不少中肯的注意，并且帮他完成了不少具有决定性的大事。这次的事情当然也是他出的注意，至于他这个谋士是怎么知道这些江湖消息的他不感兴趣。他叫人查过，这个谋士多年前就是个江湖中人，有些江湖中的人脉不足为奇。总之能帮到他就好。
    身后的谋士在心里无奈的骂了声娘哟，这和他们之前想过的说辞可不一样。一开始他毓二皇子的计划是仙与陆毓处好关系，满满的不知不觉的透露自己的身份，然后再循序渐进的谈起这件事，最后再许以一定的好处，不怕他不答应。可是如今被二皇子这冷不丁的一句冲话全都给破坏掉了。这对话还能继续下去？
    更何况这件事茗月山庄本来就做的隐秘，你上来就给捅了出来，不被人家忌惮就怪了。
    陆毓的脸色果然就沉了下来，丝毫不客气的冷声道：“黄公子此话怎讲？白家的产业与我茗月山庄有何干系，要黄公子这样大放厥词的在这叫嚷？”说着看也不看堂中二人一眼，起身叫道，“来人，送客？”说完不管身前人的逗留，径自走了出去。
    萧铖气的摔了手中的茶盏，“欺人太甚！”面目狰狞，语气阴狠。
    身后的谋士大感无力，劝道：“殿下，世家做这种事肯定是掩人耳目做的越隐蔽越好，我也是因为机缘巧好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这个消息。如今您一介客商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却张口直接就道出了人家隐秘的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气氛倒是小事若是生出了忌惮灭口之心可就大为不妙了。咱们之前明明说好的方法，您怎么到这来就改了主意？让如今这事情变的异常艰难。”
    萧铖一听说这忌惮灭口之心就“啪”的一声拍了拍桌子，“他敢？谋害皇子当诛九族。”
    “殿下！”谋士提高嗓音叫了一声，复又低下声音赶紧说道：“您忘了，您现在是客商的身份，若是表明身份那么京城那些人也该知道了，更不好收场。再者说，这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您可不要小瞧了这江湖势力，他们盘根错节，更是日日勾心斗角，能在这上面做了这么多年上位者的人更是不简单的。比之朝堂上的争斗也不为过。如今当今之计是该怎么挽回，既然来了总不能铩羽而归。”
    萧铖的脸色已经平静了不少，看了一眼谋士，“你说该怎么办？”
    谋士想了想，当今之计唯有先在这茗月山庄落了脚踩好计划下一步。便转身对着已经走进门的小厮笑着说道：“小兄弟，我们是行走江湖的客商，听说茗月山庄慕名而来，到这里已经无路可走了。可否请小兄弟替我们跟你们的庄主说明一下情况，通融几句。不瞒你说，我们想在这借住几天，待找到了出路马上就走绝不给这里惹麻烦，你看......”
    小厮看了他一眼，“行吧，你等着。”
    不大一会儿小厮就从前面回来了，忐忑等着的两人看了他一眼。萧铖也想知道结果但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问，谋士上前一步，“请问......”
    “而为请跟我来吧，我家主人同意了，我带你们去住处。”
    谋士面上一喜，但是没有表现的太明显，道了谢。将手上的一枚玉扳指摘下来塞在了小厮的手里。顿了顿脚步，等萧铖上来，他才跟在后面走着。
    两个人都觉得既然陆毓又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就证明想法有望。却不知道这正是陆毓其中的一计。那进来又替他们说话的小厮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不然以茗月山庄下人的训练，都已经被主人说了送客了，怎么还可能帮他们传话。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传言
    就这样，萧铖和他名义上的内侍两个人在茗月山庄住了下来。可是将近半个月过去了，连陆毓的影子都没看着。每天除了拨给他们来侍候的人之外再也没见着其他的任何人。
    而过来侍候他们的人，两个人也没有又不敢用，生怕一不小心就小命不保。过得还不如在外面的客栈来的自在。
    终于忍不住，谋士自告奋勇先去找了陆毓，结果被告知！陆毓领着新婚燕尔的妻子出去游玩去了。至于去了哪里，这庄子里的人哥哥人精一样，半点也打听不出来。问一句，都说身为下人并不知道主子的情况。让他有苦说不出只能无功而返。
    萧铖听见他回来上报的话，气的摔了手中的杯子。
    而此刻，沈素正被陆毓拉着来到临安城周边一个水乡小镇上。这里风景秀丽，人民淳朴，远离闹市，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周围全是连绵起伏的山川，陆毓告诉她山上有不少的珍稀药材，这里的农户有时候会讲药材拿到集市上换一些银钱也算是谋生。
    沈素眼睛一亮，听他这样说她就明白了他找这样一个地方过来并不是随意的，相反的肯定是斟酌了许久按着她的喜好来的。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感动的看了他一眼，陆毓蹬鼻子上脸的凑到跟前，“是不是十分感动，晚上记得犒劳我。”
    沈素被她说的脸一红，在他腰上狠狠的拧了一圈，看到好玩的往前走去。
    陆毓也不恼，亦步亦趋的跟在沈素的后面老老实实的负责掏银子。一路上引了无数人的侧目，毕竟像两人这样气度不凡如谪仙下凡般的妙人在这中小地方可从来没见到过。
    所以，这一路上，陆毓不知道被多少走路不稳，假意撞倒的少女以各种姿势妄图入怀。既要讨好地应付着沈素如刀般的眼神，又要对付那些不知好歹的女子，真是苦不堪言。
    尤其是遇到那种你已经名言很烦的人，还往你身上凑的，简直可以说是不要脸。陆毓第一次见到这种厚颜无耻之人，相比之下突然就觉得沈素简直是最美好的人，美滋滋。将那些没有眼色的人扔给身后暗中跟着的暗卫解决，陆毓快步上前去哄媳妇儿去了。
    沈素余光瞥到陆毓跟了上来，“哼”了一声转身向另一边走去。
    陆毓转身跟上，“卿卿，夫人，娘子，媳妇儿，他娘？”陆毓在后面一声接一声的叫着，一声比一声肉麻。
    沈素在他说道“他娘”两个字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大庭广众之下，你说什么荤话。”说着照着他的腰上又给他来了一下，这一次比之前那下力气重了几倍不止。陆毓暗中龇牙咧嘴的，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免得丢人。
    一把将沈素准备收回去的手抓住，陆毓拿起来放在嘴边自然而然的亲了一下，“乖乖，别乱动，你看大街上这么多人我们光天化日之下打情骂俏的是不是不太好。”主要是他这惧内的性格虽然不打算改，但是被人看去又被一些老人指指点点的，他不觉得怎么样主要是怕脸皮比纸薄的沈素不好意思。
    沈素被他这样一说，直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还说！还不是都赖你，全是你的错。招蜂引蝶，恬不知耻，登徒子臭流氓！”
    陆毓揽着她，态度非常好的认错，“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但是说起来招蜂引蝶可就有点冤了，我只想招你这个蜂引你这个蝶，别的具是入不了眼的。还有夫人说我登徒子也是非常冤，我天底下只对你一个人流氓这就不算流氓，只能说是爱你的表现。”说完还不忘在她脸上亲一口，也不知是谁才刚说过大庭广众之下打情骂俏不太好。
    沈素已经完全不想跟陆毓说话了，见到前边不远处正好有个饭馆，想到出来的蛮久了走了半天也累了，恰好快要到饭点的时辰，便快步走了过去。
    饭馆里零零散散的坐了不少人，大概是这里的民风比较淳朴开放，所以大家吃饭聊天即使不在同一张桌席上竟然也能相谈甚欢。
    沈素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招呼小二上了两碟点心一壶茶又叫了几个招牌菜，便坐在角落里听大家说话。一边还暗忖自己是不是也跟着陆毓学坏了，竟然也学会了听墙脚这种事情。
    感叹中感觉到有人坐到对面，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淡雅的松香飘进鼻孔里，是她熟悉至极的香味。不知为何就想起了那种时候两人共赴极乐的瞬间，那萦绕在周身的香味，一时间竟然觉得有点燥热难耐。
    端起一杯凉茶准备喝下，却被陆毓中途截下，“凉茶还是不要喝了，对身体不好。你若是渴了暂且忍忍新茶马上就来了。”
    沈素会这样完全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人，看到他又想到了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可是她又知道这也不能怪他，毕竟这只是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旖念。只是她懊恼的便是这个，自己并不是个贪欲的人，如今青天白日的竟然想到这个简直羞耻。
    陆毓一脸不解的看着坐在对面的沈素时而懊恼，时而悔恨的表情，可爱死了。若不是这里人来人往的，简直想抱过来一亲芳泽。
    不过很快小二就将沈素之前点的东西送了上来，打断了沈素的思绪，也让她通红的脸色恢复了不少。两个人一起执筷开始吃东西。
    吃食虽然算不上精细，但是还算得上可口。沈素确实有点饿了，所以吃的津津有味。直到一伙江湖术士打扮的人走了进来才抬头看了两眼。
    那伙人就恰好挨着沈素那桌坐了下来，沈素看着看了他们一眼，穿的倒是像模像样的，一身道袍。但是沈素对于江湖术士不怎么看好。主要是江湖上打着什么什么传人招摇撞骗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防不胜防。以至于沈素一直对这些人敬谢不敏。
    只是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道士同时结伴出现在这里是在让她有些愕然。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沈素看不起江湖术士但是有崇拜真正的大家，两相矛盾之下还是对那些人给了点关注。只不过显然这些人进来的目的似乎不仅仅是吃饭那么简单。似乎是借着饭馆这种人流量巨大的地方宣扬什么东西。
    只是这话里话外都是天降异象，铖字称王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谁人不知当今二皇子单名一个铖字。
    沈素冷哼一声，显然对这种说辞耻笑至极。你们二皇子如今正赖在我们茗月山庄不走我会说吗？天下要真是落在这种人手中，虽说不至于败掉这祖业，但是也不会多么四海升平、海晏河清便是了。
    顶多就是一个善于钻营的皇子，但是还没有什么帝王之术，碌碌无为。
    当然，这些话都是陆毓一言一句单独分析给沈素听的。对于外面十句话有九句话是假的这种世道，她更愿意相信陆毓，而他也恰好值得她相信。
    两个人简单用过了饭，陆毓看着沈素兴致缺缺，便说道：“要回去歇息片刻吗？这里离客栈不远走回去就当散步消食，回去正好睡个午觉。”
    沈素点头，她现在已经养成了午晌午小睡片刻的习惯，时间一到就犯困，特别准时。
    两个人叫了小二结了帐便起身往外走。
    可是一旁的术士似乎早就盯上了气度不凡的两个人，见他们二人起身赶忙凑了过来，为首的那个满脸堆笑的中年男子作揖道：“看二位气质卓然，似乎不像是本地人呐，在下有心结识一二，不知可否......？”后面的话自然不言而喻，说完又紧跟着行了个江湖礼节。
    沈素杏眼一瞪，“不看相，不测字，不需要算姻缘，不信鬼神，不懂不听不结交。几位还是请回吧，我们有急事先走了。”说完拉着陆毓绕过他们就走了。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行走江湖多年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等奇葩的女子。可是看他们两人的样子虽然低调，但是逃不过他这双精明的眼睛。绝对不相识小门小户出来的人，自然身份不一般。但是说出来这种话就有些不给面子了。他已经能听见这大堂里隐隐的嘲笑声了。
    忍了又忍，压下心中的那股气。一甩袖子对着身后的人说道，“吃完了罢，我们也走吧，还要继续赶路呢。”其他人自然不好说没吃完，顺着自己找的台阶点头附和。
    去了前面的柜台结了帐，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出门离开。
    沈素和陆毓牵着手走在回客栈的路上，沈素愤愤不平的与陆毓说着自己对这种江湖骗子的不满。
    陆毓好笑地问她，“你怎么看出来这是江湖骗子的？没准人家说话真的有本事知识看不出来而已。你看书上还有那种慈悲为怀胸怀天下的圣僧，但是却不忌口腹之欲。”
    沈素白了他一眼，“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伙人可是有组织的江湖骗子。一开始我还没发现，但是刚刚那个人行礼的时候我看到他手腕上有个小小的纹身。大概是不小心漏出来了，我在江湖这么多年可是没少听说过这个标记。我忍住没给他下点药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陆毓哑然，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顿了顿说道，“你还真应该暗中给他们下点药。”陆毓突然一笑，凑到沈素耳边低声说道：“因为我发现他们跟过来了。”
    沈素一惊便想转头去看，却被陆毓箍着身子动弹不得，“别慌，假装不知道，我会让人解决的，放心。”
    沈素一方面放了心，另一方面又恨极，早知道就各种折磨人的毒药按个给他们用个遍好了，省得现在生出这些麻烦。
    回到客栈，陆毓亲力亲为的侍候沈素睡下，看着她睡熟才起身。又不放心的嘱咐了自从他们成亲就发现自己变的越来越清闲的冬月和冥月好好照顾她，自己则转身出去了。
    冬月和冥月之前没有当电灯泡跟着两人出去，自然也不知道今天上午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二人应下陆毓嘱咐道同时，虽然心下奇怪往日都跟夫人一起午睡的庄主今日为何又折返出去。只是都识相的没有问。
    陆毓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做了个自然的手势。随即便凭空出现了一道人影，单膝跪在陆毓的身后。
    “怎么样，人都抓住了吗？”
    “回主子，全部抓住了，已经控制起来了等候发落。”
    陆毓很满意，“先不着急，磨磨他们的性子。不是很嚣张么，那我在外面的这几日就不要给饭吃了。”
    “诺”身后的人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茗月山庄那边如何了？二皇子还不死心吗？”
    “二人还在山庄里。他身边的人到是去前院找过您几次但是都被我们的人给挡回去了。之后便没有动静了。不过京城那边好像察觉到了一点什么，但是并不确定也正在派人查。”
    陆毓勾唇一笑，“**线索给他们，不怕他查就怕查不到。”
    身后的人应了一声诺。
    陆毓又做了个手势，他才身影极快的离去，仿佛根本没有出现过。
    陆毓弹了弹衣袖，信步往回走。正好走到巷口，听见隐隐传来的买烧麦的吆喝声，想到沈素今日对这家烧卖意犹未尽大加赞赏，又转身去摊子上排队买了一份，这才回了客栈。
    回去的时候沈素仍旧在睡着，便将手中的烧麦交给守在外面等冥月让她下去温着省的等下凉了便不能吃了。
    冥月接过那份烧麦狐疑的看了一眼，难不成主子半道出去就是为了买这样一份烧麦？想了想又摇摇头将这不靠谱的想法给摒弃掉，拿着吃食下去了。
    陆毓换了衣服，便挨着沈素重新躺下也渐渐的睡着了。
    沈素最先醒来，看着陆毓竟然还在睡，就没有打扰他轻手轻脚的起了床。
    冥月上前小声地问了句，“夫人醒了？刚刚煮了梨子水要喝点吗？”
    沈素点头，梨子水她每到秋季都要和一段时间。秋季干燥，而梨子润肺生津，煮了水更是甘甜可口又不影响药性。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二皇子的阴谋（1）
    冥月准备了一小蛊梨水，里面煮的有些泛白发软的梨子沉在下面，沈素好这一口，若是把煮完了的梨子去掉却不美了。想了想，又把陆毓之前买回的那份烧麦给装了盘一起带上去。
    经常跟药草打交道的沈素嗅觉比一般人要灵敏的多，冥月刚走到跟前她就闻到了香气，“什么味道，有点熟悉。”
    冥月笑了笑，虽然很浅但最近也总算从面瘫脸改了不少，“主子在您午睡的时候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就带了这个说您爱吃，当时您还在睡我就拿下去温着了。刚刚去端梨水就顺便端过来了，索性没有几个，个头又很小可以当做下午茶点来吃。”
    沈素眼睛一亮，这个烧麦应该就是巷口的那叫，口味极佳。今早出门的时候她闻到味道就食欲大开，可是当时已经排了很多人在等，轮到她的时候就剩下两个了，所以只能算是尝了个鲜，根本不解馋。只是没想到陆毓却还想着这件事。不管他是专门出去买的，还是有事出去顺便买的，总之肯定是将她无意中的话和表情记在了心里，才能想到。不然就算路过千百次也不会想起买一份回来。
    沈素吃的高兴，吃完了又将那一小蛊梨水喝了，胃里熨帖，人也舒服了许多。
    冥月刚将东西收拾走，陆毓就醒来了。也不叫人侍候，自己收拾妥当了出来正好看见沈素坐在桌边，“我买了烧麦给你。”
    沈素微微一笑，温婉的眉眼瞬间多了一丝柔媚，“我晓得了，已经吃了。不过听说你是在我睡着后专门出去买的？真的吗？”
    陆毓有些窘迫，他只是出去办事路过那摊子想起来沈素赞不绝口的神色，就下意识的去排了队。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瞒着，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出去解决那些江湖术士的时候，回来途中闻到了这家摊子上的香味和吆喝声，想到你今日对这家赞不绝口就排队买了一份。吃着可还行？你若是实在喜欢吃我就叫人去学了做法回山庄也能做给你吃。”
    沈素摇了摇头，“若是在外面每当碰上了顺口的吃食都弄回山庄里还有什么意思，留个念想才是好的。”
    陆毓笑笑，“夫人说的极是。”一副唯她马首是瞻的样子。让人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两个人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呆了有半个多月，主要是沈素觉得这周围的山里药材十分多而且长得又好，所以待的久了些。
    差不多走遍了周围几座大山，满载而归的沈素十分满足，两个人慢慢悠悠的往回走。
    路上有人来报说是二皇子两个人现在还在山庄住着，陆毓面无表情的叫人下去了。虽说这两个人最近没有搞出什么动静，但是这么死皮赖脸的待在别人家里的还真是少见。
    沈素也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是对这个人的印象着实不好，大概也是陆毓跟她说这个人不怎么正经说多了，所以即使没见过面也觉得这是个不好相与的人。
    车里就剩下两个人，沈素思忖了一下问道：“他们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吧？”
    “放心吧，等我们回去了，他必会直接来跟我辞行。”
    “为何？”
    “因为......”陆毓卖了个关子，凑到沈素耳边，低低道：“你猜？”
    沈素转过头不想理他，他既然这样说就证明肯定暗中做了什么，并且有十成的把握。既然已经有了安排，她就等着结果就行了，过程什么的，不重要。
    两个人慢慢腾腾的花了三天的时间才回到茗月山庄。屁股还没坐热呢就有人进来禀报说黄公子求见，真是......
    沈素知道他们接下来有事要说，就从后面绕出去回了正院。左右她对他们会说什么也不感兴趣，况且外男还是少见甚至不见的好。
    见沈素离开，陆毓才叫人进来。
    刚回来就要见到自己不喜欢的人，搁谁谁也不喜欢。所以萧铖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陆毓冷着的一张脸。他心里也十分不悦，平时他何时不是人人巴结着奉承着的主。偏偏在这沦落到了别人坐着他站着的地步，最可恨的就是他都屈尊纡贵了还是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简直奇耻大辱！
    两个人对视散发着冷气，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不过陆毓显然心态更好一些，最后还是萧铖先开了口，只是语气不太好就是了，“陆庄主终于舍得回来了？”
    陆毓移开眼，不欲看他，“黄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乃是我的家，我想走就走想回就回，何来舍得舍不得一说。照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再晚回来几天这茗月山庄就要易主了不成？”
    陆毓很少生气，有时候不高兴也只是似笑非笑的充满嘲讽亦或是直接一个眼神就够了。冷着面满面怒容的情况还是第一次，不能说不吓人。
    萧铖一时间也被喝住了，等反应过来更是气的五腹六脏都是疼的。可是只能拱了拱手，“陆兄言重了，黄某并不曾有这个意思。只是府中住了半月有余，却没见着本尊多又有些遗憾罢了。”
    “哦。”陆毓脸色仍然不算太好，但是十分配合的缓和了许多，“今日急急忙忙过来有何事？若是还是之前的事情就免了吧，这事别说我们茗月山庄没做，就算做了自然也是有所打算岂是黄白之物能解决的？”陆毓冷着脸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萧铖忍了又忍，说道：“陆兄误会了，我今日来是听说你今日回来特地来告辞的，如今我在外面逗留的时间也够久了，不好再多待，特来辞别。”
    陆毓看了他一眼，神色平淡，“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劝留，我会叫人备好马车盘缠，祝二位一路顺风。”
    萧铖心里那个气啊，但是还是拱手道谢，一副十分感激又不忍依依惜别的样子。
    陆毓没心情看他虚伪的嘴脸，移开视线透过敞开的门厅看着院外。萧铖也不想多待，“时候不早了，黄某还要收拾东西，就不打扰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二皇子的阴谋（2）
    陆毓巴不得的，但是面上还是平淡如水，“既然这样，黄公子便赶紧去吧。”二人谈不上不欢而散，但是总有人气不顺就是了。
    陆毓在前院换了衣服，才回了正院。跟沈素仔细的描绘了当时萧铖的脸色和对话，一边说一边笑，当个乐呵事讲给她听。
    沈素叹口气，还有些担忧，“他不像是放弃的样子，没准找个机会以真实身份过来。你如今这样对他，到时候他用身份压你甚至为报一己私仇寻你的麻烦可怎么办？”
    陆毓丝毫不在意，“放心我心里有数，况且他还有求于咱们。”
    见他这样说，沈素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由他去了。
    沈素和陆毓在山庄里平平静静的过了一个多月的舒服日子，每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碍眼的人打扰。直到二皇子的人过来。
    这回还别说真是打着二皇子的大名过来的，更不好拒之门外了。不过来人只是二皇子身边的人，想想也是，既然已经真是用了真实身份了，若是在亲自登门就太掉价了。
    除了那总管外，还有八个体态容貌皆上佳的美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山庄。
    沈素随后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原因是冬月气冲冲的回来将她在路上听到又打听了一些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全都跟她说了，让她想不知道都不行。
    让她顺顺气，沈素淡定地说道：“不就是别人送了几个人进来吗，别还没等有什么事情呢就先乱了自己的阵脚。也出去高速院子里的人，别没事乱嚼舌根，否则就不是掌嘴那么简单了。”
    冬月吃了颗定心丸，兢兢业业的去嘱咐外面的一干人等。
    晚膳的时候，陆毓才从前院回来。沈素见到他，才叫人准备晚膳。
    两个人与平常无异，其乐融融的用着晚膳，谈论一些琐碎趣事。谁都没有提及二皇子的人今日过来的事情。
    待二人用完膳，冬月冥月将剩下的饭菜扯下，陆毓像往常一样拉着沈素出去散步。刚走出不远，在离正源最近的花园里，一阵飘渺的琴音若有若无的传了过来。时低时高，婉转悠扬。
    沈素暗中挑了挑眉，没有说话。陆毓下意识的去看沈素发现她面无表情一点反应都没有。眼里的趣味就降了几分。
    “什么人？”
    身后马上就出来一人上前面去查看，不多时，那交叠相错的假山盆景后面一婀娜多姿的姑娘移步走了出来。见到陆毓身边还有人在似乎有点惊讶，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俯身行了个礼。
    陆毓冷着一张脸，叫了一声，“凤二。”
    凤二赶紧从后面隐秘的地方出来，“属下在。”
    “你是怎么办事的，这正院什么时候什么猫猫狗狗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进来？”
    凤二愣了一下，那俯在地上的姑娘瞬间脸就白了。
    凤二反应极快，“属下知错，属下这就去解决，然后自行领罚。”
    “那还不快去！别影响了我和夫人散步的心情，以后若是再有这不三不四的人进来就卖了吧。今天送过来的那几个不是说都有技艺傍身么，正好这江南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那勾栏瓦舍，寻个地方都给卖了吧。省的你们再埋怨一技之长无处可施，那里有的是人欣赏你们，如此到是不失为一个好去处。赶紧去办，真是碍眼。”
    凤二领命，半点不敢耽误的招呼小厮将那欲哭着求饶的姑娘捂住了嘴拖了下去。
    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陆毓转头看向沈素，一脸邀功的模样，“怎么样，我做的好不好，夫人可满意？”
    沈素瞥了他一眼，“你又拿凤二做筏子，当心他心里埋怨你。”
    陆毓一听自己夫人没夸自己几句却心疼上了别人，顿时就不开心了，“身为我的暗卫，却不了解主子心里想了什么，这些人早就在刚进山庄大门的时候就应该清理出去，留到现在全是他的失职，我说说他怎么了？”说到后面已经在沈素如刀的眼神下变得底气越来越弱，最后声音几乎小的不得了。
    沈素冷笑一声，“你不就是留着，然后故意让她们有人钻个孔子，然后想看看我的反应吗？怎么？我今日的反应陆庄主可满意。”
    陆毓委屈，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所以没吱声。
    沈素看着他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莫名地就想到了以前药仙谷里养过的一只大黄狗。甩开脑袋里的想法，沈素说道：“你用别的不相关的人来试探我的看法，可有想过我的感受？若是我表现的在意，那就是灭了自己的威风张别人的脸，还让外人看了笑话；若是我不在意，你心里估计得三天两夜的睡不着。您看我说的对吗？”
    陆毓什么都不怕，就怕沈素肃着一张脸一口一个“陆庄主”“您”的叫他，说实话这么称呼他的嗯不在少数，他也不是个善人。但是每次沈素这样叫他他就有些腿软。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惧内？
    陆毓听她这样一说就反应过来了，他对这些人除了厌恶还是厌恶，只是当时看到这几个人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夫人回有什么表现呢？一时好奇就变成了现在这种状况。
    心里暗骂自己一声，赶紧拉住沈素的手，“我一时没想到这么多，夫人你看我第一次跟姑娘相处有些事情自热想不到，我保证下不为例，别生气了，嗯？”
    “你是第一次？难道我就不是了？”
    “不不不，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夫人心细，情思又高，所以在感情上能想到我想不到的，这样以后你时常提点着我，怎么样？”
    “凭什么？”沈素瞪眼，“提点完了好让你去勾引别人？”
    “天地良心。”陆毓拉着沈素的手放在胸口，“咱们成亲的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就想着计划着这辈子怎么对你好，压根就没想过这辈子还有过别人，所以你最好把你那些有的没的又给掐灭了，别下次又拿这件事恶心我。”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二皇子的阴谋（3）
    沈素漠然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再在外面散步的心思了，转身回了屋子。
    陆毓见她回去了，也不愿意在外面散步了，跟着他一起进屋了。
    ......
    京都的二皇子听见陆毓将所有的美人都打发了之后气的摔了一套进贡的茶具。身边的内侍心里抖了抖，壮着胆子跟他说道：“殿下，探子说那陆毓刚成婚不就可能还新鲜着，所以打发了那几个美人也不足为奇，您看那些礼不还是收下了吗？”
    萧铖脸色这才缓和了点。
    只是这样也不是办法，收下了礼不代表会妥协，所以萧铖还是请了谋士过来商讨方法。
    谋士就是之前假扮内侍跟着萧铖一起去茗月山庄的那个人。
    两个人在书房里相对而坐，谋士想了想，“如今，想必茗月山庄已经将那些店铺都收的差不多了。我们如果直接出手不太好，若是被其他人看到了反而会倒蚀把米。”
    萧铖眼底闪过一丝阴霾，“那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谋士顿了顿，思忖了一下，“如今咱们没办法，但是您想这个东西是个香饽饽，不止他一个人想要其他各家如果听说了的话难道不想要吗？咱们只需要将消息透露出去不愁没人出手。”
    “你说的倒轻巧，若是被别人知道了，他难道不会怀疑孤？”
    “殿下无须担心，我在江湖上还有些门道不然也不会知道了这个消息。如今可以让他们去做这件事，但是这几个棋子殿下恐怕就得放弃了，以防真发生点什么事情引火烧身。”
    萧铖有些不舍，毕竟这些江湖上的路子以前帮着他成了不少事。但是事到如今，有舍才有得他也没办法，只得点了点头，“孤知道了，到时候你和暗卫一起去办，记得办的漂亮点。”
    “诺”谋士恭敬的应了一声，然后行礼退下。
    萧铖做了个手势，身后便有暗卫直接跟上，和那谋士一道出去了。
    ......
    沈素吃着乳酪，听着冥月一板一眼地跟她汇报，“夫人，今日我出去铺子里拿咱们院这个月的用度，在街坊间听说了一件事，和咱们山庄有关但是又觉得有些蹊跷。”
    “哦？是什么事情，说来听听。”原本斜倚在软塌上的沈素正了正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冥月也正了正神色，“我拿了东西出来，正好碰见一群人在门口说话，我不小心听了几句，他们说茗月山庄最近在逐渐将白家的产业据为己有。明里暗里都是谴责咱们山庄，想要讨个说法的意思。”
    “还有这种事情？”沈素惊了一下，“那你说，他们说的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沈素还真是不知道这件事，白家出了事情她是知道的，没道理陆毓不会在这上面不拿些好处。
    所以这些人说的应该有八成是真的，但是他们竟然能知道这件事就有些奇怪了。
    “我在当暗卫的时候，主子有时候确实会对已经失了势的世家用些手段，但是是绝对隐秘的，完全不会被人知道。如今......”
    沈素思忖间，陆毓已经走了进来。
    非常自觉的紧贴着沈素坐下，“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沈素一转头，差点跟陆毓凑过来的头亲上。一看周围还有着人，直接红了脸将他的脸推远了点，“最近外面的留言你可曾听见了？”
    陆毓点头，“你指的可是我独吞白家产业的流言？”
    沈素点头。陆毓嗤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讥诮，“自然听见了，这流言刚出现的时候就传到了我耳朵里。”
    “听你的意思，若不是今日冥月出去听到了有关风言风语，你还打算瞒着我呗？”
    陆毓一听，这竟是要来秋后算账，眼底的阴霾瞬间就没了，换了笑脸，“哪能呢，我这不是有了眉目才来跟你说嘛，免得夫人担心。”
    “有了眉目？竟然是人为的吗？”沈素本来也不是真的恼他瞒着她，见他这样说瞬间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唔”陆毓应了一声，“二皇子跑不了。”
    沈素一听就瞪了他一眼，面色不愉，“我早些日子就说了，你那样对一个长期上位被人巴结着长大的皇子，不被他记恨上才怪。”
    陆毓不以为然，“空有名头没有实干的废物罢了，我怕他作甚？”
    这话说的就有些扎心了，沈素想说幸好二皇子没听见，不然还不得气得吐血。
    陆毓摒退屋子里服侍的众人，一把抱着沈素就压在了屋子内龙凤雕花的大床上，“夫人，如今光景正好，咱们还是做一些正经愉快的事情吧。”
    虽然金乌已经西下，但是天还是亮的。沈素气得去推他，奈何力气不如人，直接让陆毓一个巧劲就解开了身上的合欢结。并用嘴咬开了她脖颈后面的带子，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白嫩的皮肤露出了大片半遮半掩，陆毓俯身含住，激的沈素一声轻喘。瞬间没了力气。
    陆毓看着她檀口微张，面颊粉红的样子，浑身发热咬着她的耳垂一寸寸将自己埋了进去。
    之前两个人共行伦敦，一直顾及着沈素的身子没有尽兴。而今日沈素却出奇的配合，到了后面是在受不住，便游丝般微弱娇滴滴的哀求，更是激起了陆毓的兽性，直到后半夜才停下，叫了水。沈素早已经累的睁不开眼睛，在陆毓侍候下洗漱后，两个人相拥而睡。
    第二日，日上三竿沈素才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
    一睁眼就看见陆毓正敞开着胸膛，露出肌理分明，线条优美的肌肉，正把玩着她的头发。抬手将她的头发解救出来，看着外面天光大亮的样子知道时辰肯定不早了，便准备起身。
    结果刚一动身子，就酸疼的失了力气又倒在了床上。惹了陆毓一声轻笑。
    生气的瞥了他一眼，“笑什么？你以为我这样是因为什么？”
    “是是是，都赖我，既然都怪为夫，那就让为夫亲自伺候娘子起身吧。”说着拿过不知何时准备好的新衣，一本正经的准备给她穿上。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二皇子的阴谋（4）
    想到自己锦被下一丝不挂的样子，要被陆毓一路看着穿衣服，指不定被他怎么揉搓呢，而且这大白天的羞死个人。便拽紧了被子，死活不松手。
    “放在那，我自己来吧，穿衣服的力气总还是有的。”
    陆毓也不拆穿他，只是将衣服放下，然后唤了人进来伺候她，自己则起身去了后面换衣服洗漱去了。
    待他收拾好了，沈素也恰好洗漱梳妆完毕。两个人一起用了早膳，席间沈素忍不住问道：“如今因为这流言，你肯定被人置喙，可想好怎么应对了。”
    陆毓不想她被这件事扰了心神，昨天说到半路拉着她共行伦敦，没想到醒了还不忘问一句。
    “这件事好解决，你难道忘了白书然吗？只要他出面自然不攻自破，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陆毓给她夹了些菜，看着她吃光，淡淡地说道。
    沈素嘴巴里被他塞了吃的没办法说话，好不容易咽下了，才问道：“可是白书然到底是白家人，你把白家哪些产业都收了他难道不怨你？”
    “夫人你这话就不对了。”陆毓有些委屈，“我也只收了十六州的产业，其他地方的我可是动都没动。”
    沈素：“......”谁不知道中原十六州事最富庶的地方，白家的铺子产业就属在这些地方营业的收入最好。你把人家盈利最好的都收入囊中留下的净是些不怎么赚钱的，还想落个贤名，真是好事都被你占了还喊着冤。
    陆毓见她鼓着腮帮嘴巴一动一动的可爱极了，忍不住亲了亲，“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呢。他二皇子权势再大也大不过天去，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总是肖想这自己不该得的东西，到时候有他哭的。”
    沈素也笑了，“哪能啊，当初白家不就是投在二皇子的麾下，如今白家败了，他肯定认为白家的东西也是他的了，这才有这么一出。”
    陆毓“嗤”笑一声，“随他，咱们大周皇给了他这么一个蠢货才真是叫人担忧。”
    “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收拾他，你解决完了这件事还是低调点，虽说我相信你可以全身而退但是万一呢？”沈素略有些担忧，还是规劝了几句。
    陆毓亲了亲，笑的极为开心，“都听夫人的。”
    见他不像敷衍了事的样子，沈素才作罢。
    ......
    流言在有人可以谣传以及陆毓放任不管的状态下愈演愈烈，更有甚者将陆毓说成了罪过罄竹难书的罪人，甚至连说书的都能将这事说唱上一两句。可见流传之广。
    在大家都津津乐道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发现了奇怪的地方。比如，按照茗月山庄陆毓陆庄主的德行，发生了这种事不说查个水落石虎杀鸡儆猴吧，也该有点反应。可是有心人都发现了，茗月山庄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副爱谁谁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的样子。奇了怪了。
    这种时候，有些心眼多的就停了口舌；而有些不知好歹的，活着嫉恨茗月山庄的，总觉得可算抓着他的把柄了，可着劲的宣扬。
    又过了十来日，这事已经牵动了几个世家暗中插手查探，毕竟谁也不想谁单独做大，更想有利可图。这个时候，京都传来消息说二皇子主动请缨接了来江南视察的任务，已经坐了船出发南下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个小石子落人湖海里，根本掀起什么大的声响。恐怕除了茗月山庄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真的来江南替天家视察民情来了。
    立冬刚过，二皇子一路水陆交替紧赶慢赶的到了临安，在临安知府大人处下榻。
    沈素和陆毓两个人围着热腾腾的火炉子吃着涮锅，高汤为底在炉子上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洗干净切好的蔬菜和做好的肉卷在一叠叠的摆在旁边的小桌上，两个人便涮边吃，热气腾腾的暖呵又舒服。
    吃饱喝足，天气冷了两个人就不打算出门，陆毓抱着沈素往炕头一窝说着体己话。直到下人禀报说二皇子造访。
    沈素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从他身上起来。
    陆毓面上一闪而过的不虞，但是也没说什么，嘱咐沈素好好在屋里待着。待沈素帮他整理好衣服便出去了。
    还是曾经相见的花厅，只是身份不同了。
    领路的小厮看样子吓得不轻，怎么前些日子还是客商的人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当今得宠的二皇子，这个世道真是多变啊。摇摇头，转身离着老远就看到踏步而来的陆毓，赶忙俯身行了个大礼，待陆毓进门才起来。
    陆毓非常给面子的做了个错愕的表情，萧铖心里暗喜，看你这回还有什么说辞，还不时乖乖给我行礼。
    只是事实却让他失望了，陆毓却是表现的十分惊讶，但是接下来他却大喊一声，“来人。”
    门外的小厮赶紧叽里轱辘的爬进来，“庄子，您有事。”
    “你在这门房当值也够久了，脑子不好使还是眼瞎啊，这明明是之前来的黄公子生生被你禀报成二皇子吓了我一跳。二皇子平白无故的怎么会上我们这种小地方来？假报皇子身份你可知罪？”
    小厮就说自己被坑了，都怪自己被对方声势浩大的样子给唬住了，原来还真是那劳什子的黄公子，“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而萧铖在后面脸色已经青一阵白一阵，难看至极。
    “陆庄主。”萧铖沉着脸叫了一声，如此他再看不出来这是给自己难堪就枉在勾心斗角中活了这么多年。
    陆毓听见他说话，“让黄公子见笑了。”
    “陆庄主，我确是当今二皇子，有此玉佩为证。”
    陆毓听他这样说才正色一番，似是不确定又似是怕认错人。
    “若你不信，我可以招来知府大人对证一二。”
    “自然不敢，既然您抬出知府大人再加上这玉佩自然是真的无疑。您别怪罪，实在是您跟之前来我这里撒野的客商太像了，而且又觉得像二皇子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来我这种小地方，所以一时疏忽，还请见谅。”
    萧铖：“......”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不攻自破
    萧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憋屈过，他认为陆毓知道了他的身份一定会上赶着巴结他，并且对他恭敬有加。谁知道竟然戏剧性的发现了这样一幕，简直把他的脸都丢尽了。
    也不想再做面子活，直接盯着陆毓狠狠地说道：“陆庄主，我也不废话多说了，我近日来并不是要跟你扯上什么关系，而是我一路走来听了不少消息，说你茗月山庄一家独大想要独吞白家的家产，闹得武林人心惶惶可有其事？”
    萧铖非常有信心也有把握，打算利用这件事情好好整治他一番，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他再厉害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在权势面前低头。
    陆毓并不在意他的态度，而是老神在在的就着身边的椅子坐下，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哦？什么传言，没有出去所以不曾听过。”
    萧铖冷笑一声，“不知道？那你独吞白家的家产这件事可是属实？”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您怎么说都是没人敢置喙的。”这就是暗指他欺负人了？
    萧铖冷笑一声，“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凑巧的是我正好抓到了几个人，他们说的那些话我比较感兴趣。”看了陆毓一眼，扬声道：“带上来。”
    一直在门外候着的内侍做了个手势，马上就有人压着两个人小厮模样的人上来。两个人穿的还算整齐，但是面色上惨白憔悴的不成样子，看着就像受过大刑的人。
    陆毓遮掩住眼底的冷漠，“这两个人是谁？您该不会是随便找了两个人逼供之后弄来的吧。”
    萧铖心里一堵，他有棋子虽然已经放弃了但是却也不能放上来，不然被有心人稍微查一查就知道这中间有他的手笔了。所以他找了两个好拿捏的人，将他们的家人全部都控制住，不怕他们不按自己嘱咐的说话。
    两个人上来，萧铖面带微笑，“把你们之前跟我说的话当着陆庄主的面再说一遍吧。”
    两个人称诺。转身对陆毓说道，“小的是在白家药庄跑堂的伙计，当初我们这个药庄的被一个商人买走的时候小的听说他要用来做别的生意，怕没了这份活计，所以就寻了个空挡想去找那个商人说一说好继续留下来。然后就在那院子里听见了些对话。”
    陆毓不管萧铖如今得意的嘴脸，而是看向那两个人，冷飕飕的说道：“继续。”
    萧铖看不到陆毓的表情，可是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却看得到，当即吓得差点把真话说出来，赶紧低下头，“那商人说，白家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这是地契，你交到茗月山庄去就行。我还有下一个庄子要看，你先把这个送去吧。小的听到里面有人要出来就躲了起来，后来因为害怕就没有再去找，而是另外找了个清苦的活计坐着。如今听见外面的流言才觉得有些奇怪。觉得他们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不敢多加隐瞒就拉了一个和我同样听到的人去报官，恰好碰到了二皇子，他问起小的就将知道的情况都说了。”
    萧铖笑着看了陆毓一眼，“怎么样，无凭无据我如何会无缘无故来找陆庄主的麻烦。”
    陆毓嗤笑一声，“哦？可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而不是在诬陷我？”
    “陆庄主，这流言这么多，总不可能空穴来风吧。孤奉命视察江南，理应对这些鸡鸣狗盗的事情管一管，所以你就跟孤走一趟吧。你说呢？”萧铖阴恻恻的笑了一声，对着陆毓说道。
    陆毓站起来，“那就走吧。”仿佛只是被人邀请去做客一般。
    原本还想看他慌乱神色的萧铖见他面色如常有些失望，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他这是故作轻松罢了。任谁到如此地步都不会这样淡定。这样一想，萧铖就放心了。然后带着陆毓潇潇洒洒的走了。还特意制造了些动静，由于茗月山庄在山里周围寂静又没什么人敢上来，所以他就命人在最繁华的大街上绕了一圈才进了临安知府的府邸。
    在后院安心跟冬月
    学女红的沈素正在给陆毓缝一件衣服，听见陆毓被带走的消息只是讽刺的说了一句，“跳梁小丑。”陆毓已经跟他提前通过气，所以她并没有多少意外。虽说如此但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知道听说凤二一直暗中跟着这才放了心。
    临安知府如今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两个人人物哪一个他都惹不起。尤其是二皇子萧铖，他真是搞不懂这位爷，他没事管这个闲事做什么，跟他的大业有什么关系？况且江南视察这也不在范围之内吧。他到好，到处招惹是非，惹了一身腥，到时候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他这个知府在这收拾烂摊子遭受白眼。
    所以面对萧铖指使他的事情他都秉着雷声大雨点小的原则，能得过且过的就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二皇子竟然直接上茗月山庄去拿人。
    知府听到下人跑来禀告的消息的时候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便可不敢耽误的从后院到前面来迎接。顺便在路上寻思着这事到底该怎么解决。
    其实相比萧铖这个皇子，他更怕的反而是陆毓这个江湖人。
    萧铖看到知府赶过来的身影，笑道：“许大人，你看如何啊？孤今天闲来无事特地亲自去茗月山庄奖犯人给你带过来了，还不赶快去审！”
    临安知府许广大，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您您......您说什么？”
    萧铖脸色一凛，“怎么？你是不愿意呢，还是不敢！”后面的声音陡然提高，吓得许广大直接跪在了地上，“殿下饶命，当然不是不愿更不是不敢。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愣神了，请殿下见谅。下官这就将人待下去......审问。”可想而知后两个字是下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来的。
    陆毓从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过话，只是在许广大说带他下去审问的时候挑了挑眉，然后跟着他的人准备下去。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作死的二皇子
    陆毓跟着下人慢腾腾的转身准备下去。就听见萧铖在后面喊道，“慢着。”
    许广大老脸一塌，欲哭无泪的转头又赶紧换上一副笑脸，行礼道，“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
    萧铖睥睨着陆毓，一边愤恨着他面无表情的神色，一边又有一种快感，“他茗月山庄在这势大，而他又是个硬骨头的，为了防止有人徇私枉法，孤决定亲自监督，带路吧。”说完嘲笑般地看了陆毓一眼，不言而喻。
    换来的只是陆毓一个嘲讽的微笑，代了不屑。
    萧铖气的踹了旁边的官兵一脚，“还不敢紧带路。”
    牢房里，萧铖看着旁边一排排的刑具眼睛里闪着光。许广大吓得大气不敢出，直觉告诉他他这仕途可能到今日久是尽头了。萧铖完全不加掩饰，恶狠狠的笑着看着坐在牢里的陆毓，“真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妙人，可惜了不知道这刑拘用在你身上时什么感觉。放心吧我会留你一张脸到时候还能卖个好价钱，这样的脸相比有很多人会喜欢的。”
    说完指着身边守门的侍卫，“放在牢里做什么，拉出来给我绑在架子上。”
    刚关上的牢门又打开，萧铖正准备动手经听见外面有个人跑出来，“大人，不好了，外面有一个自称是白家的人在击鼓鸣冤。现在府衙外面已经密不透风围了好些人。”
    萧铖转身看着那下人，“哦？白家的人？我记得白熙秋死了后，他们白家的人早就散的散逃的逃，如今还有人回来？还直接跑到知府上面叫嚷。”
    许广大暗自松了一口气，好赖出点事转移了这位爷的注意力，不然这刑拘真要招呼上去那可就真完了。
    许广大敢紧上前一步道：“可不是吗，这事确实是有目共睹的，如今怕是有些蹊跷。”
    萧铖思忖了一下，将手中的刑具仍在地上，弹了弹袖子，“左右审人不急在这一时，先去看看这个所谓的白家人是怎么回事再说。”
    许广大敢紧符合，“您说的是。”说着恭敬的给萧铖让了路。
    待萧铖走过去，才在后面跟手下使了个眼色，然后快步跟上。
    手下得了信儿，感觉把陆毓放了下来，略有歉色道：“陆庄主，委屈您了，我们大人也是被逼无奈。”
    陆毓没有说话，非常淡然的又做回了牢里，他并没有什么感觉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估摸着天色已晚有点想念沈素。
    狱卒看着他一脸淡定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咂舌，怪不得那么厉害，就冲这行不改色的气度也是令人服气的。
    白书然在大堂里见了许广大和萧铖。给二人行了个礼。
    许广大例行公事的问了一句，“你有什么冤情？”
    白书然不卑不亢，一字一句道：“草民没有冤情，是替别人喊冤。”
    许广大纲要脱口而出的一声大胆又咽了回去，变成，“替别人？是替何人喊冤啊。”
    “不是别人，正是今日被无缘无故带到这里来的茗月山庄庄主陆毓。”
    许广大噎住，偷偷看了一眼萧铖，”这......“
    萧铖的脸色已经沉的可以滴出水来，强忍着没有摔了手中的东西，“冤情？我看你们是商量好的吧，不然你怎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他被带到牢里才出现？”
    白书然看向萧铖，眉目温润但是带了些行路的沧桑，“您若是不信可以查看草民的通关文牒。草民昨日在临县听到传闻不敢耽搁紧赶慢赶才在今日感到城里，先去了茗月山庄听说陆兄被带到了这里才来到了这里。”
    “他有何冤屈？难道你身为白家人被人这样欺负了还要昧着良心帮着恶人脱罪不成？”萧铖“啪”的一声将手中的茶盏放在傍边的小桌上，力气过大杯里的水溅出来洒了一桌子。
    白书然丝毫没有被吓到，“正因为我是白家人，正因为不能昧着良心。所以我更不能害得无辜的人落狱而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那才是愧对我白家的列祖列宗。”
    萧铖脸色极为难看，他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个白书然竟然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如今功亏一篑让他极为窝火。冷声道，“你的意思是他茗月山庄并没有收白家的家产而是另有其人。”
    “非也。”白书然一本正经地继续说，“我自小开始对经商就不感兴趣也少了些天分，而白家嫡子嫡孙就我一个。责任无法割舍，但是却也知道自己不是经商的料。若大的家业放在我手里可能不会蒸蒸日上反而会走下坡路，更要命的是还有一些不死心的来争。所以我跟陆庄主做了个合作，他替我经营我按照分成分给他分红。您若是不信，我这里有我们当时商量好之后立下的合约书。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还有手印画押，绝对做不了假。这也是为何我听见消息急急忙忙赶回的原因，您们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没有真凭实据的抓了人，到时候我们两家生了罅隙。影响我们情分不说，还影响了我白家的生意，我如何不该着急？”
    话说到这，要是再没点表示就真的显得他们没事找事来，尤其是外面还有那么多凑热闹的百姓啊江湖中人啊在看着。
    许广大看了一眼萧铖，壮着胆子说道，“把你的合约递上来，待检查发现确是真的，那你可以带人走；若发现是伪造的，你就进去和他一起作伴吧。”
    白书然从袖子里拿出文书，“这是自然，草民万万不敢欺瞒的。但是草民有一请求。”
    “你说。”
    “草民一介布衣，无官无权，所以这文书不敢单独叫人拿下去，若是替换成了假的到时候草民也百口莫辩。所以恳请大人当面验证。当着这些百姓的面，况且我友人无辜蒙冤这么久，草民也想为其正名。大家或多或少的不可避免被小人所欺骗，但是希望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还请大人答应我的请求。”
    “你想怎样就怎样？还有没有王法？”萧铖神色不虞。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萧铖话音刚落，就被外面震天响的，“答应他，答应他”给将声音生生的憋了回去。一想到自己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被一个出其不意的人破坏掉了，他的心情既难堪又愤怒，如今却只能隐而不发。甚至如果他将人放了，之后就再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了。
    思忖间，白书然已经将文约递了上去，许广达也招来掌事加以辨别。
    老掌事以前是专门负责起早文书的，对这方面极其熟悉，只是人老了眼神不大好了便退了下来做了别的事情。他拿着文书挪到光线好的地方仔仔细细看了看。然后回到人前，“回大人，这文书确实是真的。”
    许广达暗自松了一口气。
    白书然收回文书认真放回袖子里，看向萧铖，“殿下，如今真相已经大白，还请殿下放人。”
    萧铖冷着脸，看了许广达一眼，甩甩袖子冷着脸离开了。
    许广达知道这是默认了的情况，虽然看得出殿下很生气，但是总比最后没办法收场他里外不是人强。所以赶紧唤来字迹的手下，“赶紧去牢里将陆庄主请出来。”
    陆毓坐在牢里，门口还站了两个侍卫守门。
    远处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接着便是铁链解开的声音，“陆庄主，有人来接你了，请出来吧。”陆毓才起身扑了扑衣袖走了出来。
    已经很晚了，沈素一直没有休息，因为陆毓出去一直没有回来。虽然之前被陆毓事先交代过，但是还是避免不了担心。冬月端了食盒进来，“夫人，要吃点东西吗？已经很晚了。”
    沈素放下手中的针线，看了一眼那食盒没有动弹，问道：“回来了没有？”
    冬月摇摇头，“还没有。”
    “你派人去前面等着，若是回来了赶紧过来告诉一声。”
    冬月没办法只得放下食盒又出去。嘱咐了一个小厮上前面等着，又去了院门口张望了一下才回去。
    屋子里面烧了地龙，又燃了清淡的熏香。
    外面的风有点大，已经越来越冷了，冬月在外面站了蛮久有些冷。进了门在门口搓了搓手才暖和过来。一转身就看到一高大的身影从院外踏步而来。
    冬月仔细看了一眼，惊喜的叫了一声然后赶紧回了里间，“夫人，庄主回来了。”
    沈素听见，赶紧起身。走到外间正好碰到迎面过来的陆毓。沈素迅速上上下下的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出了衣服上有些脏，灰头土脸的但是人却并没有受伤。
    把他拦在屋门口，让冬月端了个火盆过来。对着陆毓说道：“迈过来去去晦气。”
    陆毓从善如流的听话大步迈过火盆。直接抱起沈素，“怎么样？”
    沈素这才松了一口气。遂吩咐冬月摆膳。
    “那人没有为难你吧。”沈素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有些刑罚眼睛根本看不出来。
    陆毓摇了摇头，安慰她，“为难是有的，但是放心吧没有动刑。”
    申诉捏了捏他的指尖，看了看他的神色，“好吧，你不要骗我。他不会再找我们的麻烦了吧。”
    “自然，除了这件事他也没有办法再想出什么招数了。”不过陆毓没说的是他一直在查到底是哪一环节不小心将消息泄漏了出去，不过一直没有结果，直到今天听见堂上那个小厮的话语才幡然醒悟。他一直都忽略了他最认为不可能出事的地方。不过已经交给凤二去办了。
    萧铖如今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找个借口来江南就是为了挫挫陆毓的锐气顺便将白家那些买卖收入囊中，好为他的大业添一些金钱方面的助力。结果什么都没得到，气的没过多久便起身回京了。
    许广达送走这尊大佛，也算是真真正正的松了口气。随后命人备上厚礼送去了茗月山庄。他不在京任职，也远离夺嫡的漩涡，所以二皇子对于他来说还不如在临安如日中天的茗月山庄在他心中重要。
    陆毓收了这些礼，并没打算为难他。
    二皇子做的这些蠢事，在陆毓有心传播下边以一种奇怪的速度传到了京城。沈素有问过他这些流言是不是他在背后放出的，陆毓只是笑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萧铖当然不知道他的这番做派已经不知道何时被今上知道了，在朝上大发雷霆，估计等这个儿子进京还有得惩罚在等着他。
    而一直在京城留有眼线的尉迟澜，在流言刚起的时候就接到了书信听说了这件事。冷着脸骂了声“蠢货”就让暗卫继续去盯着。如今西域乱成一天，他的两个哥哥每天没有消停的时候，他有些计划不得不被迫提前，忙的焦头烂额还要是不是的应对着明里暗里的刺杀。
    对于二皇子，虽说他们又过合作关系，但是他现在已经不想再指望着这个蠢东西了。可是他不知道他的两个哥哥有没有跟着大周的皇子有过联系。他曾派人查探过却无果。可是为了以防万一，他如今必须要让大周同样乱起来才可以放心不会有什么变动。
    抬手招来暗卫，“去让咱们安插在大周皇宫里的钉子动一动，走到御前去，但是不要太扎眼。”
    暗卫称诺，转眼消失在了眼前。
    尉迟澜扣了扣桌面，眼睛不知道聚焦在何处望的出身，思索着什么。不知道为何他这个时候偏偏想起了陆毓这个江湖中人，想知道如果是他会怎么办。听说二皇子以势压人找他的麻烦，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他会化险为夷，完全不会被制掣。
    后来暗卫过来禀告果然是这样，甚至京中的那些流言也都是他的手笔。
    收回思绪，他才不会傻的去提醒萧铖，就让他长长记性省的以后还这么蠢，让别人也觉得麻烦。
    萧铖如期回了京城。
    他这一趟虽然不如意，但是并不能有所表现。
    只是当他在马车里听到街坊传言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刚回府，连衣裳还没有换就有宫里来的人传他进宫，说是皇上召见。
    萧铖只得转身有先去了皇宫。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如果没有之前听到的流言，萧铖还尚且会觉得父王召他进宫是为了听他述职。而如今他就算再傻也不会觉得是这样了。只是父皇没有等到明日早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说明还有转圜的余地。
    命人将此次南下特意找到的别有新意的礼物拿出来，让内侍拿好。然后跟着那传口谕来的公公进了宫。
    御书房里并不是皇上一个人，还有大皇子和四皇子。见到萧铖进来，大皇子率先笑道：“老三终于从江南回来了？”
    萧铖也回了个笑脸，并没有说话。而是上前一步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须臾，皇上才回了三个字，“起来吧。”
    “谢父皇。”说完就起身站在一边，一副恭敬听话的模样说道，“儿臣此次下江南寻得了一件宝贝，觉得寓意极好，几经周折买到了手正好进宫便带来了。”
    说着就有内侍从后面出来，抬着一个四方的锦盒过来。
    见过了皇上和几位殿下将锦盒承在里御前。
    站在皇上身边的大总管德公公从上面下来拿过锦盒回去放在了皇上面前的桌案上。将外面系着的带子解开，打开锦盒他因为站着所以最先看到，禁不住到抽了一口气。
    皇上本来心中有气，气他这个儿子虽是宠妃所生但是眼界还是略狭窄了些。所以他说找了个宝贝他就想到了该不会是又不学无术了吧。
    只是听到他那个忠心耿耿的老总管倒吸了口气，他也好奇了一点。
    德公公不敢怠慢，敢紧将东西从锦盒里拿了出来。刹那间满室光华。
    是一颗巴掌大小的钻石，一经磨出了许多个对称的面，折射着璀璨的光华。
    大周物产丰富，自然也包括矿产。出国翡翠琉璃甚至是水头极好的玉，但是钻石一只都只在前朝的书中记载过。如今这样大的一颗可以说是弥足珍贵了。
    皇上连连说了几声好。他看过书，说这钻石及其尖利，运动得当可以做许多事情，甚至可以划开琉璃等东西。这样一来之前的事情就觉得不是什么事情了，训斥了两句让他以后注意，然后放了萧铖去后宫见他的母妃去了。
    大皇子和四皇子也被皇上挥退了。只是两个人都阴沉着脸心情并不怎么好。皆以为这次的事情能虽说不能动摇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但是多少回埋下一颗不满意的种子，到时候他们在在后面加把火不愁没有他受的。结果这本来计划好的事情被人家轻飘飘一个礼物给解决了，能不气吗？
    萧铖满脸微笑看着二位皇子，“皇兄，四弟，我去见母妃了就不跟二位一同出去了。皇兄和四弟慢走。”
    两个人没看到笑话，冷着脸走了。
    萧铖站在阶上看着两个人慢慢走远，冷笑了一声，想看他的笑话，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思及此，摇摇头去了后面。
    陆毓对萧铖可以顺路度过这一劫心里早就有数，所以听到京城的眼线送来消息说皇上只是训斥了一番，但是并没有在朝堂上说起这件事没有太大的反应。
    对于萧铖他并不急于这一时。
    天气越来越冷，沈素变得越来越懒得出门，陆毓一刻也不想离开她所以也陪着她窝在屋子里。一个处理事务一个看看书气氛无比和谐。
    沈素根据以前看的书发明了许多新鲜的吃法，比如涮锅，烤肉，雪地里挖个坑烤番薯，没有经过那么精细的处理、工序，反而更有一种纯天然的味道在里面，原汁原味气味醇厚。
    原本对食欲并不怎么贪念的陆毓竟也被勾起了馋虫，每天闲来无事就跟在沈素身后一起研究书中提到的食谱方子。有时候沈素亲力亲为他就跟在她身后在小厨房里转悠，沈素嫌弃他碍事赶他走他就假装没听见。说的急了就亲的她说不出话。沈素最后干脆就假装看不见他。
    寒风呼啸，南方的冬季潮湿阴冷，今年又罕见的下了几场雪，变得比往年还要冷上许多。屋子里烧了地龙，窗子为了防止进风也都封好了，所以相当温暖。
    沈素坐在床边看着外面落的满地的树叶，“今年这样冷，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受冻。”并不是他杞人忧天，只是每年这个时候她行医在外都会见到很多挨冻受饿的人，穷苦人家都不愿意过冬季并不是假的，当真是因为买不起炭火职能咬着牙捱过去。有些上了岁数的或者是身体孱弱的，往往都熬不过一个冬季。
    冬月知道她担心什么，上次她出府去铺子里取东西，就看到路上很多人因为买不起炭火职能去街上捡那些富庶人家不用的或者烧剩下的。这些东西往往很难着起来，就算能点着还会冒着很多烟，呛死个人。
    沈素想了想，“炭火并不是什么。盈足的东西。不如发一些过冬的棉衣也是好的。”
    “您是说？”冬月想了想问了一句。
    沈素点点头，知道冬月明白，“我记得之前收上来的棉花有一些质量不好的被陆毓放在了庄子上没有用。我看他对那些也没什么计划，不如把那些东西都做成棉被棉衣发下去，能救一部分人是一部分人，你说呢。”
    冬月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冬月心思简单，人也善良，之前听沈素说起就觉得有些难过，如今有了办法一刻也闲不住恨不得赶紧去办了这事。
    沈素看她跃跃欲试笑道，“看你一脸激动的，待我跟陆毓说了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好了，怎么样。”
    冬月第一次接到这样的任务，有些激动又怕自己办不好，踌躇道，“那我要是不懂的，夫人您可得提醒我一下。”
    “放心吧。”沈素应到。
    冬月这才高高兴兴的应下。心里已经盘算起来这事该怎么去落实了。
    沈素看着她叽里咕噜乱转的眼珠，心里暗暗笑了笑。她还小是个闲不住的，不像她懒得动。每天跟她圈在屋子里早就闷了，倒不如找点事情给她做，还能锻炼锻炼。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陆毓晚上回来的时候，沈素就将这个想法跟她提了，顺便还说要冬月来负责这件事。陆毓没有反对直接就答应了下来，给了她一款令牌，“这事下面庄子的通行令牌，你拿着它去找管事就行了。去哪都好使。”
    沈素笑眯眯的将令牌收下。陆毓见她开心，心里也跟着开心凑近了，“娘子，为夫这么好有什么奖励吗？”抬眼看了看里面，意思不言而喻，他们已经好几日没有行那种事情了。
    沈素现今看他的眼神就明白了，瞪了她一眼，“你对我好难道不是应该的嘛，天天想着占便宜。”只是这一眼娇娇的根本没有震慑力，反而让陆毓心头蹿上了一股邪火，怎么都压不下。
    既然压不下就不压着了，反正都是自己的人了，这种事情没什么好害臊的，也不管天还没有黑透就抱着沈素爬上了那雕花大床。挂在金钩上的帷幔层层落下，床榻吱呀，伴着娇、吟喘息久久没有停歇。
    快到子时门外候着的冬月冥月才听见叫水的声音。两个人脸色红红的赶紧将早就备着的热水太刀卧房旁边的净室去，知道两个人都是不习惯别人伺候的主，就非常有眼色的低着头告退了。
    陆毓伺候着沈素洗完澡，搂着她一起在床上睡过去。
    一觉睡到大天亮，沈素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摸了摸身边只感觉到浅浅的温度可见走了蛮久。
    在冬月的伺候下起了身，洗漱梳妆。沈素将昨天得来的令牌拿出来交给冬月，“这是在庄子里的通行令牌，你想怎么做拿着它去找管事就行。”
    冬月欢欢喜喜的接过来，“放心吧，我一定将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沈素却不置可否，冬月还比较跳脱，便又嘱咐了冥月一句，“你到时候看着她点，她自己若忙不过来你就去帮忙，左右我这里也没什么事情。”
    冥月应了一声，决定晚上回丫鬟房的时候先提点她一番。
    茗月山庄施衣的举措就这么如火如荼的举行了起来。效果竟然空前的好，最主要的是带动了周围很多大门大户的人家也跟着行动，住的临街闹市中的就施粥，各家各户纷纷效仿，使得这个冬季的临安城仿佛也并不是很难过。
    冬月每天忙进忙出的，有时候小脸冻得通红，但是脸上的小脸却越来越多了，沈素感叹果然这件事交给她做是对的。
    天气越来越冷，大概是人闲得久了就会变得越来越懒。沈素最近终于把给陆毓缝制的那套衣服给做完了，仿佛完成了什么大事一般，赶紧将针线盒和绷子都放得远远的就像是什么洪水猛兽。看的冥月暗自发笑。
    这日陆毓从外面回来就美滋滋的穿上了沈素亲手为他做的衣服。非常合身，这让沈素十分满意，又伺候着他换下来，换上一身平日里在室内穿的宽松的中衣。
    “你近日都不在山庄，是出去做什么了？”
    “唔，有点事要忙，而且快到年底了，所有的铺子庄子漕运什么的都要过来报账，所以有点忙。是不是无聊了？待我忙完这段时间就专心陪着你，这些日子临安因为施粥施衣什么的还挺热闹，你可以带着冥月去看看，冬月做的是不错。”
    “没有很无聊。”想了想又觉得陆毓说的法子确实可行，冬月最近做了这么多她还一次没有去看过，“明日我去看看冬月。”
    两个人和和美美的吃了一顿饭，然后沈素有些困了就准备歇息，却被陆毓拉着做了一回运动。还美其名曰，最近天冷没有办法出去消食，只能用这种方法了。气的沈素在他的背上挠了好几道痕迹，可惜还是没能抵挡住陆毓的攻势。
    第二日沈素想着要去看看冬月，比平日早起了一个多时辰，一边打着哈欠一遍坐在梳妆台前任凭冥月给她捯饬。冥月不忍心，“您和平日一样起来也是来得及的。”
    沈素摇摇头，“我往日都是这个点起床的，只是最近越来越能睡了，根本不想起来。”
    “大概是跟这天气有关吧。”
    沈素点头，也觉得应该是如此。
    两个人收拾好了，又听说冬月早上草草的吃口饭就走了，沈素就让冥月拎上准备的食盒，又拿了个手炉这才上了马车。一路往山下驶去。
    临安城大大小小的街坊里确实又不少拿着碗活着拿着布袋准备去领东西的人。原本以为会很乱，不知道是谁组织过亦或者这些人商量过大家都十分有秩序。丝毫没有给道路造成拥挤。两边的小商小贩的摊子也有条不紊的开着。
    行过了两条街沈素就在车里眼尖的发现了整忙前忙红的冬月。叫车夫在靠近施衣的地方不远处停了车。和冥月一起下来。
    沈素一身火红的大髦，揣着个手炉后面跟着拎着东西走路稳当点冥月，刚一出现就引起了不小的瞩目。
    冬月听见人群的骚动，顺着一看就发现了走在前面的沈素。赶紧迎上去，又惊又喜的说道，“夫人怎么出来了，这天气这么冷。”
    沈素笑了笑，往她手里放了个手炉，“你在外面忙活这么多天，唔理应过来看看，今天一看确实不错。”
    施衣的后面是个简易的篷子，沈素招呼冬月冥月坐下，“前面有管事在，你少待一会儿没关系。”
    冥月将食盒打开，“夫人听说你早上没怎么吃饭，特意带过来的，热热乎乎的赶紧吃。”
    冬月一脸感动又不太好意思当着两个人的面一个人吃东西。沈素看出她的窘迫，“冥月你坐下，咱们也跟着一起用点。”冥月知道她的用意，所以没有说什么跟着坐下了。
    冬月看沈素动了筷子之后才开始动筷子。
    热腾腾暖胃的东西下肚，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冬月笑眯眯的看着前面排队的众人，“夫人，唔做这件事做的特别开心。”
    沈素也笑了，“你开心就好，但是你这样往总怕你有一天慈悲为怀落发出家啊。”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沈素的一番话将两个人都逗乐了，连冥月也没忍住的弯了嘴角。
    冬月笑完了，说道，“怎么会，我是万万舍不得夫人的。要一辈子跟在您身边。”
    沈素赶紧装作敬谢不敏的样子，“这可使不得，你想一辈子跟着我不嫁人问还嫌你烦呢。”说完喝冥月对视一眼都笑了，冬月站起来跺跺脚，“哎呀，夫人。”
    沈素一直在冬月这里待到了晌午，最后和冬月一起回了山庄。
    陆毓早就已经回来了。沈素打开门就看到陆毓坐在桌边上面菜肴精美竟然还烫了一壶酒。
    闻着香味走到跟前，“今儿个什么日子，竟然让你如此大动干戈的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陆毓笑了笑，“今日明月楼新推出了一桌菜，想着你不怎么出门肯定没尝过，就都带了一份回来。过来尝尝。”
    说起吃，沈素可是大有兴趣。净过手，坐在陆毓身边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对着自己第一眼就看上的菜剧尝了一口，嘴里嚼着东西，抬手怼陆毓做了个大拇指，意思明确非常好吃。
    陆毓笑了笑，觉得她这样特别可爱，就坐在一边到了两杯酒。瓷杯轻碰发出了“叮”叮一声。沈素咂么了两口，觉得这酒液甚是好喝，一饮而尽。
    明明是一女子，做出这种动作来却端的是风流洒脱。陆毓看的心痒痒，抬手又给她倒了一杯。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足足两坛子酒，陪着桌上的菜，当真是酒足饭饱。沈素酒量可以，不过今日喝的确实多了点，再加上这酒后劲比较足。放下酒盏的时候已经双颊通后醉态连连。平时冷冷清清的性子来了个大反转，抱着陆毓的腰不撒手，娇娇的喊着相公。
    陆毓何时见过这样的沈素，欣喜若狂直觉得自己得了个珍宝怎么爱都爱不够。一边寻思着像今日这样的饮酒作乐还可以多来几次。
    抱着沈素放在床上，沿着额头一路吻下去。然后便是被翻红浪，一场酣畅淋漓的不可描述的运动自是不提。
    申诉第二天起来，从腰肢酸软浑身无力就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虽然后面醉了她没什么意识，但是后来两个人妖精打架这么大的动静她要是还没印象那就真是醉死了。想必陆毓也不会对着一个毫无反应的人做这种事。
    思及此沈素又红着脸将自己埋在了被子底下，真是一个没注意就丢了人。
    陆毓走出来就看见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的某人，上前拍了拍，“怎么了这事。”
    申诉听见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翻身裹着被子如同蚕宝宝一样坐起来，“你怎么还在这里。”
    陆毓挑眉，“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沈素有些尴尬，想必刚才她回忆起昨晚的事情啊啊啊的那几声说自己丢人的声音他也听见了，咳了一声，“往日的这个时候你不都已经走了吗？怎么，今日没有事情？”
    “不光今日没有事情，一直到年前都没有事情。”亲了亲她的嘴唇，低沉暗哑的声音响在耳畔，“怎么样，高不高兴。”
    沈素做足了姿态，板着脸脸一板一眼，“嗯？还行吧。”
    陆毓直接被她的样子给逗笑了，刮了刮她的鼻子，“口是心非的小家伙。”
    沈素打了个哈欠，裹着被子又像起来的时候一样倒下去，因为哈欠漂亮的眼睛泪眼朦胧，“好困，还想睡。”
    陆毓心疼她，见她这样根本舍不得让她起来，钻上床将她从被子里抖落出来也一同钻进被子将她搂进怀里，“睡吧。”沈素闻着他身上淡淡地清香，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着眼睛睡去。
    这一觉睡到了晌午才起来。睁开眼睛就看到陆毓坐在床边。
    沈素动了动，见陆毓没反应，有些奇怪，“你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陆毓抿了抿嘴唇，“你最近都是这么能睡吗？”
    沈素认认真真的想了想，“是有点，一到冬天就有点懒。不是什么大事。”
    “有没有想过是......有了。”
    “有了？”沈素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不......不会...吧。”说着自己一手搭在自己另一只手腕上，静静等了半天，“你看我就说，没有。”
    陆毓眼中燃起来的小火苗啪唧一下子熄灭了，神情有些委屈带点小失望。眼睛止不住的往沈素肚子上瞥，看来还得再努力一点才是。
    沈素被陆毓看的心里发毛，赶紧唤了人进来准备洗漱更衣。推了推陆毓，“你先躲开一点，我要换衣服了。”陆毓看到冬月冥月已经进来了，没办法只好先去了外间。
    算了算她的小日子最近液快要来了，沈素又探了探脉发现真的没有孕脉的迹象才放了心。她前些日子喝了酒若是怀了宝宝确实是不太好的。陆毓从来没说过喜欢小孩子，平时行房最多的日子也都是在不易有孕的日子，所以她一直以为他还不想要孩子，。可是今日来看似乎并不像。
    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自是不提。
    陆毓最近闲下来了，每天跟着沈素看书养花逗逗鸟，真的是提前过上了老年人的生活。沈素到是习惯了，但是怕陆毓觉得无聊，这样的日子过了五六天别说沈素了，就是冬月等人也觉得有些过奇怪了。
    沈素特意问过凤二，往年的这时候陆毓也这样闲吗？谁知道凤二一脸你在说笑吗道表情，诧异道看了沈素一眼，恭敬地道，“回夫人，往年这时候正是山庄最忙的时候。”
    “那为何陆毓他最近闲赋在家好像没有任何事的样子，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沈素不解，她并没有对陆毓忙得脚不沾地没时间陪他而表现出不满，他应该不会是怕她觉得自己冷落了她而不去处理事情的吧。
    凤二很想说，他之所以这么闲是因为把事情都推给了我们了啊。可是他不敢说，只能乐呵呵的笑着，“可能今年事情好处理些，所以空出了很多时间。”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新年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快过年了。这是沈素和陆毓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茗月山庄上下其实不需要准备什么都已经有人安排好了。只是沈素闲不住又多少带了些兴奋。在过年的前几天就开始准备着写福字，剪窗花写桃符。倒还真的每天坐在桌案前忙来忙去。
    冬月有了前阵子施衣的事情，如今已经越来越有着大姑娘的样子了，行事也不再毛毛躁躁变得越来越稳妥，沈素满意，连陆毓都啧啧称奇。觉得用一件事来改变了一个人的性子还真是有些难以置信。
    沈素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子饭菜，主仆分了两桌一起吃了顿年夜饭。邻近子时的时候沈素已经有些困了。陆毓拿过披风替她系上，又往她怀里揣了个手炉这才拥着她出门。
    沈素已经有些迷迷瞪瞪的睁不开眼，一直迷迷糊糊的任由陆毓捯饬，直到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才发现已经到了外面。缩了缩脖子，一张口就有淡淡的白雾出来，“怎么出来了，好冷。”
    陆毓揽着她在怀里，没说话。远处“砰”的一声有东西炸开的声音，半边的天空被照亮，漂亮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在空中炸开，盛开在头顶，震撼而又美丽。
    沈素不知道陆毓还准备了这一手，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这这......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陆毓笑了，半边脸被天空中的烟花照亮，俊美至极，“前几天出门看到有些烟花作坊有些囤积的烟花就都买回来了，然后让凤二他们在今天布置下去，那些烟花大概能放半个时辰。喜不喜欢？”
    沈素点点头。
    “去那边坐着看吧。”陆毓带着沈素往一边走去。
    沈素扭头才发现外面的院子的空地上不知道何时烧起了炭火，旁边的石桌上也摆了瓜果点心之类的东西。还有一壶冒着丝丝热气的酒，离老远就闻到飘过来的浓郁酒香。
    沈素馋虫微动，脚下不自觉就加快了步子。凑到跟前闻了一闻，惊叹道，“这是第一酒庄的醉飘香？”
    陆毓挑眉，赞道，“不错嘛，很识货。”
    沈素也笑了，和陆毓相对而坐侧转头看着天空上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烟花，眼里如同星光般闪亮，“这是我过的最特别的一个年。”说着倒了一杯酒推给陆毓，“这一杯，我敬你。”然后先干为敬。
    陆毓也不扭捏，接过杯子也同样一饮而尽。两个人就着烟花在空中炸开的声响以及一壶酒过了这个新年。待烟花燃尽，周围又恢复了寂静的时候两个人酒也喝得差不多了。
    冷风一吹，沈素打了个冷颤。还好喝了些热酒心里比较暖和，但是过不了多久估计就冷透了。陆毓站起身，“烟花看完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可能是酒的后劲上来了，沈素站起来的时候晃了一下。被陆毓伸手给扶住了，“喝多了？”
    沈素睁开眼，“哪能啊，今天才喝了半壶酒。”在陆毓的搀扶下往屋里走去。
    这一夜两人没闲着，至于做了什么那都是不可描述的美妙事情。
    新年穿新衣，山庄里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穿上了年里新发的衣服。冬月和冥月也不例外。沈素刚起床就见到两个俏生生的姑娘笑着对她齐声道了句：“夫人新年好。”心里别提多熨帖了。
    冬月活泼，冥月沉稳。按理说身边只有两个大丫鬟伺候着多少有些紧吧，也看着有些寒酸。有时候也有忙不过来的时候，沈素试着用过别的或者是提了两个丫鬟上来，可是就是觉得拥挤用着不顺手，让那两个人又回去了。
    一动一静，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是沈素身边里里外外的事情却甚少操心过。笑眯眯的拿出两个一静用红封封好的金裸子，“给你们的，就当是压岁钱吧。”
    冥月清浅的微笑着收过。相比冥月底淡定，冬月就比较激动了，沈素笑她，“瞅你跟没见过压岁钱似得，什么时候学学冥月底稳重。”
    冥月也笑了，“哪能没见过，昨儿冥一还专门过来给这个丫头送了压岁钱。”
    沈素内心的八卦被点燃，“冥一？看来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冬月被这样一调侃也受不住了，跺跺脚，“哎呀，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冥一哥哥每年过年都给我发压岁钱的呀，毕竟我是他捡回来的。”
    沈素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那这样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就放过了她。
    后院倒是祥和安静，可惜前院就不是了。大周没有那么多年初几向什么人拜年的说法，所以刚大年初一茗月山庄的门槛差点被络绎不绝来拜年的人给踏破了。
    沈素听着前院过来的人汇报直接就笑了，对着身后的冥月说道，“我要是来拜年的，就赶着后面几天来，这大年初一的不说家家都想多过几天团圆节，就是这么多人每个都见也说不了几句话啊。”
    冥月在后面附和道，“您说的极是，这时候过来的人若不是看着礼单上写的名字都记不住来了哪些人。”
    沈素点头，“就是，想不到年前咱们这收年礼收到手软，年后拜年的又要踏破这门槛。真是大户人家破事多。”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传来说话声，“都什么破事啊，让你有了这样的感慨。”陆毓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身上穿着新意，正是沈素之前做的那一件，龙章凤姿。沈素看的呆了一下，才挪了挪给他在炕边让了个位置。
    冥月非常识趣的退了下去，一般陆毓在的时候屋里都不需要人伺候。
    陆毓凑近了坐在沈素身边，“什么破事呀，是不是惹你不开心了？说来听听我去替你收拾了去。”
    沈素瞪了他一眼，“你说的我好像是红颜祸水一样，难道凡是我看不顺眼的甭管人家做没做错你都要收拾了去？”
    “这有何不可？”陆毓反问道，“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哪怕与全天下为敌。”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沈素不可抑制的脸红了，虽说心里忍不住的甜但还是板着脸说道，“这可不行，你愿意做我还不愿意被世人戳着脊梁骨骂呢。”
    陆毓嗤笑一声，“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可爱吗？”
    沈素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何话题突然转移到了这上面。
    陆毓也不卖关子，捏着她的脸蛋儿，“你口是心非的时候最可爱，明明脸都红成这样了还能一板一眼的教训我，真是可爱死了。”
    沈素恼羞成怒的打掉他的手，“你够了。”
    陆毓哈哈大笑了一阵子才收起笑脸正经的问道，“不过刚回来听你的话确实情绪不高，是怎么回事。大过年的谁惹你生气了？快快告诉为夫。”
    “告诉你你能替我出气啊？”
    “唔，我先笑一会儿再替你出气。”
    沈素直接将手里的东西扔到他身上，转头不理他了。陆毓深知玩笑不能开的过分，顾不得把身上缠着的东西收拾好，挪到她跟前抱着她，“我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些不停登门的访客闹了心？往年都是我一个人过年所以这些一大早来拜年的我也觉得无所谓，甚至那时候还觉得正是因为这些人新年初也才不算无聊。所以我今年就忘了这回事，忘了告诉门房前几日闭门谢客了。我也烦不胜烦你看我这不是刚出去没多久就躲过来了？”
    沈素也被他逗笑了，又想起他说之前多年都是一个人过年有些心疼，“以后每年我都和你一起过。”
    陆毓一笑，“娘子说的极是。”
    “那你这时候躲到这里来了，前院那些人怎么办？”
    “放心吧，有凤二冥一还有管家他们顶着呢，出不了什么大事。”
    沈素：“......”心疼这些人。
    “听说栖霞山上寺庙外面的梅花全开了，明日咱们去赏梅如何？”既然没了事，就计划着怎么出去玩。
    沈素连连点头，表示甚好。
    第二日两个人带足了东西，甚至连烤肉的架子都带上了，然后谁也没带的就上了马车往栖霞山走去。
    “你带了烤肉的架子怎么不带肉啊，我们怎么吃？”
    陆毓放下书，“去山上掏鸡窝和野兔，冬天的肉非常紧致鲜美，烤出来的味道比任何时节的都好吃。”
    “真的吗？”沈素眼睛一亮，她一直以为冬天山上就没什么可吃的了，还一度十分担心两个人只能u寺庙吃一些素的斋饭，“如此甚好。”
    陆毓也笑了，“说你是个吃货你还不承认。”
    “我是吃货也是个美丽的吃货。”
    “是是是，在我眼里你最美，无人能及。”
    “这还差不多。”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说笑笑中也不觉得时间过得慢，未到晌午便已经到了栖霞山。两个人顺着蜿蜒的小路上去，在半山腰一处风景视线极佳的地方停了车。地方很是空旷，沈素在车夫的帮助下将带来的东西从车上搬下来，又嘱咐车夫下午的时候过来接人便让他下山去了。
    转身发现陆毓一静麻利的支好了帐篷，挑挑眉，“你这是打算长期驻扎在这？”
    陆毓也不管她的调侃，拉着她坐下来，“这帐篷虽然看着薄蛋是使用毡子做的，非常抗风，不然你以为在这种山上就算待半个时辰也该冻僵了。”
    说着已经掏出火折子将面前的一堆木柴点着了。还别说，钻进帐篷里真的一点风斗感觉不到，地上也铺了几层毡子，因为毡子有些硬又铺了一层毯子，暖和极了。沈素没想到陆毓想的折磨周全，心里暖呼呼的。拿出带过来的炉子架在火堆上准备烧酒。
    陆毓看了她的举动，“烧酒怎么能没有烧鸡呢，娘子在这稍等片刻，为夫去为你打些野味来下酒。”说着并没有拿箭而是拿了七七八八的小零碎就准备出去。
    沈素不放心，还是嘱咐了一句，“你小心点，我听说这林子里经常有猎户在冬季挖点以便来年春天狩猎的陷阱，你多多注意，别走远了。就算没打到我还带了许多下酒的小菜，也足够了。”
    陆毓从来没想到一个人唠叨起来可以这样，可是他就是愿意听，而且极为受用，“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沈素在帐篷门口看他走远了，这才回去坐下继续看着炉子上的那坛子酒。
    陆毓说去去就回果真去去就回，酒还没烧好的时候他就回来了，顺带提了不少好东西。两只山鸡，怀里还抱着两只白绒绒巴掌大小的兔子，而且是活的。
    沈素瞬间就被那两只兔子吸引了注意力，“这两只兔子我养着行不行？咱们别吃它了。”
    沈素利索的葱裤腿上抽出一把匕首坐在门口处理山鸡，听她这样问笑道，“不给你养着我作何费劲的活着带它们回来，就是给你养着玩的，你哦平时又不愿意出门给你解闷好了。”
    沈素兴奋的扑过去亲了他一口，还没等陆毓反应过来就已经转身回去接着逗弄那两只小兔子了。
    怎么感觉那两只兔子的地位都比他高呢。陆毓觉得这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处理好山鸡，里里外外涂上佐料，挖开土地，用底下的泥土把整只鸡斗裹起来，用树杈穿好。架在火上烤起来。两个人并排而坐一人盯着酒一人盯着烤鸡，伴随着火苗噼里啪啦的响声以及不远处两只小兔子吃东西的声音气氛分外和谐。
    酒烧好的时候，烤鸡还差点火候，不过两个人斗不着急。沈素将佐酒的小菜拿出来放到带过来的小桌上，因食盒都是冬季特有的可以保温，所以菜还是温热的，两个人一人倒了一杯有些烫的酒就着菜吃的有滋有味。
    沈素看了一眼外面，歪着脑袋叹道，“我们在山庄里耶这么做过，但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觉得有滋有味。仿佛这天地间就剩下咱们两个，做一对江湖鸳鸯四海为家。走的累了酒找一处风光秀丽的地方吃点野味喝喝小酒，想来日子也是别样的快活。”
    陆毓似乎也陷入了这种想象，跟她一起看着外面。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遇险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直到一股浓郁的烤肉味传来。陆毓收回视线，将烤鸡从架子上拿下来，磕掉外面那一层土，递给她一只，“好了，可以吃了。”
    沈素拿着用来穿山鸡的树枝，放在面前直接用手撕着吃，一边睁大眼睛感叹道，“我的天，太好吃了。”后面连感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顾着闷头吃恨不得把舌头也吞进去。陆毓就吃了半只就不错眼珠的盯着沈素瞧，怎么瞧怎么觉得好看。
    见沈素面前的那只鸡快要吃完了，就将自己这半只也递给了她。
    沈素毫不犹豫的接过，边吃边问，“你怎么不吃了，吃饱了吗？”
    “你吃吧，我不饿。”
    沈素摸了摸有些鼓的肚子，她竟然比一个男人还能吃这让她有些难以接受。可是不行，实在是太香了。算了，沈素心一横已经开吃了。
    可是嘴刚碰到鸡肉上还没咬下来就听见“嗷”的一声吼叫。吓得沈素的手颤了颤，肉也忘了吃。放下手中的东西，有点害怕地问道，“你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没有？”
    “听见了。”陆毓点头，但是神色如常，“你吃饱了吗？怎么不吃了。”仿佛刚才那一声震天的吼叫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沈素哪里还有心情吃东西，连连摇头，“吃饱了不想吃了。”
    陆毓这才收回眼神，开了一眼帐子外面，“你在这等等，我出去看看。”
    刚要起身，就被沈素拉住了，“不知道外面是是吗情况，你还是别去了，没准咱们这边不会有事呢。再等一会马车就会上来接咱们了。”
    不知道是专门为了大沈素的脸还是怎么的，她的话音刚落一双幽暗发光的暗绿色眼眸就跟她正好抬起来的头对上了。沈素吓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陆毓说时迟那时快已经一手揽着沈素滚到了另一边，躲开了那只狼的袭击并且踢到了火堆落到了那头狼的身边，让它不敢进来，退到了门口一直徘徊。
    沈素脸色煞白，“这地方怎么会有狼。”
    陆毓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但是目前也不是思考这种问题的时候。将沈素安置好，“待在这里别动，我去去就回。”沈素在后面喊了两声，可是眨眼睛陆毓已经闪出了帐外。
    此起彼伏的低吼不难猜测绝对不是一头狼那么简单。不甘于坐以待毙，但是知道自己这点身手对付一两头还行，若是一群就属于拖后腿了。
    沈素扒拉着带过来的东西想看看有没有能用到的东西。一件一件往外扒拉遇到没用的就直接扔到了身后，转头正好看到了陆毓之前处理山鸡的时候用过的调料，里面赫然在目的就是一瓶油。
    虽然之后手掌大小的一小瓶，但是有总比没有强。沈素将这瓶油沿着帐篷的里面边缘到了一整圈在地上，然后捡起地上的毯子毡子堆在边上确保火势等下不会蔓延到中间来，然后捡起还燃着的火把扔在了油上面，“腾”地火苗窜起将毡子给点着了，将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油都甩在了毡子上，以便于让火势更旺一点。陆毓见到帐篷起火了便知道了这是沈素做的，也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寻了个空档一个跟头翻身滚进了火圈里。
    沈素赶紧凑上去，发现他身上沾了不少血但都不是他的，有些伤也就是刮蹭打斗的皮外伤，瞬间松了口气。外面的狼群失去了攻击目标变得暴躁，吼声也越来越响，仿佛及其生气正准备蓄积而发，可是又碍于冲天的火势不敢上前。
    沈素扶着陆毓起来，有些担忧的问道，“怎么办，这帐篷撑不了多久的。到时候我们就完全暴露群狼之下了。”
    陆毓拍拍她的手以作安慰，“我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拉响放出了信号，不用担心。”
    “但是我们也不能就在这干等，若是这帐篷烧完了人还没到怎么办？外面大概有多少头狼？趁着这功夫我们多少做些准备。”
    “大概有二十多头，我已经解决了七八头。”
    “多少？？”沈素实在是震惊，“为何这里会有这么多，是真的生活在这里多吗？”不是沈素多想，是这件事真的有些奇怪。狼主要生活在森林草原上，这栖霞山只是个风景秀丽的小山且不说，这山据说是几十年前挖湖堆积而形成的怎么可能会有狼。而且山上的白云寺自这山存在的时候它就存在了，每年临安城的家家户户还都会来这里踏青什么的，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遇见过狼，更别说是一口气这么多头狼。沈素不得不怀疑，可是要说怀疑什么她自己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将这猜测跟陆毓说，让他解答。
    陆毓一直绷着脸没有说话，可以看得出他的脸色很不好。“有人来了。”
    沈素刚要高兴，就被陆毓打断了，“不是我们的人。”
    “......”什么人这时候上山，难道这一切都不是偶然吗？那就太可怕来，沈素打了个冷颤。可是到底是谁知道他们两个今日回上山并且安排了这么大的阵仗呢？毕竟他们是临时起意的啊。
    陆毓缵紧沈素的手，换了个位置，“咱们的人也来了。”
    果然外面的吼声变得小了许多，可能食陆陆续续的有狼被杀死。可是这让剩下的狼变得更加暴躁。加之火焰变得小了便有不怕死的狼直接冲了进来，位置就在沈素的身后。幸好她反应快，察觉到了危险一个闪身，出手的还有同样察觉的陆毓两个人一左一右将匕首插进了那头狼的脖子里。
    喷涌而出的热血落了沈素一脸，又黏又腥。胃里翻涌直接在旁边就吐了，之前吃的吐了个干净。
    陆毓有些担心，但是又分不开神来看她，一时间脸色阴沉的不行。有了一头狼打头阵，其余的也就纷纷效仿。沈素为了不让他分心寻了个死角滚过去，对他喊道，“我在这很安全，你别分心。”
    陆毓的暗卫一部分过来对付这些狼，一部分过去对付那些不是茗月山庄的人。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怀孕
    陆毓看着沈素非常惨白的脸色，站在她的面前，形成一个半包围的架势。那些狼上来一只揍一只愣是没有离开沈素半步。
    沈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是没有见过血腥的人，可是这回却反应极大。胃里的东西都吐光了，可是闻到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她连酸水都快吐出来了。一会儿吐一次一会儿吐一次，最后吐的脑袋生疼两眼昏花的时候陆毓终于把事情给处理完了。看也没看遍地的狼或人的尸体，转身打横抱起沈素，对着上来准备行礼汇报的暗卫冷声道，“去请大夫到山庄候着，最快的速度找一辆马车上来，要舒服点的。”
    沈素到了马车上的时候已经缓过来了不少。大概是又惊又吓到再加上吐了那么多东西，累的在马车上昏昏欲睡的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室内已经昏暗，沈素睁着眼睛看了半天才适应光线发现这是山庄里正院的卧房。
    “醒了，要喝水吗？”陆毓有些激动又带点.....不知所措？
    沈素点点头，“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吧，已经晚上了，饿不饿想要吃点什么？”陆毓点上灯，屋里满满变的亮堂了起来。才发现陆毓眼里隐藏着的喜悦。
    沈素动了动身子想要坐起来，却被陆毓制止住了，“别动，你想要做什么？”
    沈素奇怪的道了句，“我只是想要坐起来而已，你怎么大惊小怪的。”
    陆毓一听，咳了一声赶紧把快要翘起来的嘴角抿回去，一本正经的训斥道，“你现在怀里还揣个小的，我能不紧张吗，我现在......现在紧张死了。”说着还在地上走了两圈。
    沈素反应了一会才明白那句揣着个小的是什么意思，有些惊讶，“你是我我......怀....怀孕了？”见陆毓点头，赶紧自己搭脉诊了一下，片刻才放下手。
    日子并不久，脉象还很浅，但是她的医术错不了。眼里慢慢浸了惊喜，手轻轻搭在腹部，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就是突然感觉很奇妙。过不久就会有一个小生命降生，是她和所爱之人的结晶。
    陆毓也凑过来抱着她在她身边躺下，手轻轻搭在沈素放在腹部的手上，柔声道，“所以你要注意。幸好今天没出什么事，不然......”
    话未说完就被沈素抬手压在了嘴唇上，“大过年的不许说不吉利的话。大年初一诊出来的，算是喜事一桩。对了，我晚上想吃涮锅。”
    “没问题。”陆毓一口答应下来，“想吃什么菜，我叫人下去准备。”
    沈素说了一溜涮锅底配菜，可见是饿了。陆毓起身吩咐下去，又躺会沈素身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悄悄话。
    “今天的事......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你觉得呢？”沈素绕着陆毓散落在胸前的头发问道。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无论是谁从来没有人能逃得过飘渺楼的追查。”陆毓眼里闪过一丝阴翳，幸好今天沈素没事，若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沈素一愣，看来陆毓事真的生气了，直接交给飘渺楼去查，真是给背后的人点一根蜡，活该。
    小厨房准备的非常快，不一会儿连锅带菜还有调料都准备齐了送过来。陆毓让人在放前屋的桌上就让人下去了。
    沈素起身，却被陆毓小心翼翼的扶起来。恨不得让她脚不沾地的伺候她，让沈素哭笑不得。再三保证自己真的没事才让他作罢。
    两个人围着炉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边吃边说话，温馨的让人不忍打扰。陆毓看着沈素温婉的侧脸眼底一片温柔。眼前人这辈子的安好与欢笑便是他此生无二的追求。
    大概被陆毓盯的不好意思，沈素夹起一片藕片塞进陆毓嘴里，“赶紧吃，尝尝熟没熟。”
    陆毓不爱吃藕片，但还是要了一口，给她夹了一片，“熟了，可以吃了。”沈素这才喜滋滋的开始吃。并且不忘叮嘱他，“一定要把我夹给你的吃完。”
    陆毓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面带微笑的将藕片给吃光了，其实挺好吃的。
    沈素吃饱喝足，就有点困了。可是陆毓却拉她起来，“在屋里走一走再睡，乖，不然对身体不好。”
    沈素被那一声乖弄的浑身酥麻，也顾不得其他了，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去沐浴更衣准备睡觉。可是躺在大床上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在沈素后面沐浴后出来的陆毓就看到沈素愁眉苦脸趴在床上的样子。顾不得擦头发，“怎么能趴在床上，小心压了肚子。”
    沈素：“......”到底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啊。
    白了他一眼，翻身面朝床里不打算理他了。
    陆毓丝毫不恼，拿了帕子擦干头发在沈素身边躺下，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我这不是担心吗，嗯。刚才还说困了呢，怎么还没睡着？”
    半晌沈素才委屈地小声说道，“睡不着了。”
    说着转过身来，“你是不是只关心孩子不关心我？”然后眼圈瞬间就红了，泫然欲泣的样子。
    陆毓直接就慌了，这怎么可能呢，手足无措的搂着她，“怎么会，正因为是你所以我才关心这个孩子啊？”
    沈素抬眼看了他一眼，“真的？”
    “千真万确，比真金还真。”陆毓举手发誓，“相信我，我因为爱你所以才会喜欢我们的孩子，若是你不在了这孩子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沈素破涕为笑，又佯装生气的怼了他一下，“什么在不在的，我和孩子都会一直在你身边。”
    陆毓点头，“我知道。”轻轻吻了吻她的头顶。
    沈素在他怀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陆毓这才松了口气，都说孕妇情绪波动特别大，各种情绪说来就来，难道这么早就开始了？想到今后的日子真是又甜蜜又痛苦。
    幻想了一阵将来两个人的孩子的样子，以及一家人的美好生活，陆毓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睡去。
    一夜好梦。
    第二日陆毓是被凤二在门外的轻声叫声吵醒的。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陆毓轻手轻脚的起了床，没有惊动任何人自己去后面收拾妥当才出了门。在门口低声交代了正院伺候的一干人等这才去了前院。
    凤二看着恨不得将夫人揣进兜里的主子，心里叹道果然结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
    书房里。
    “说吧，大早上的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
    凤二也不复之前的放松，正色道，“昨日那些人已经查出来了，原是京城的一户大商户，多年前曾被咱们给收了。大概是一直怀恨在心所以准备了这么一手。”
    “你信吗？”黑如点漆的凤眸微抬，没有任何情绪的看了他一眼，却让凤二如坠冰窟。
    凤二赶紧低下头，“属下自是不信的，哪怕这是在那些人口中审出来的恐怕也是带了算计。”
    “那你还来跟我说这些废话？”陆毓冷声呵道。
    “属下不敢。”凤二赶紧说道，“主要是我派人拿了去查了他们这一家的卷宗，里里外外查了个透彻。当年他们做阴私杀人越货的买卖被咱们给肃清了之后就没落了。只是有个远方的叔伯侄女竟然在二皇子当舞姬，而且探子还查到了这个舞姬最近在二皇子面前十分得宠。”
    “那就是了。”陆毓嗤笑一声，“不过就这几个人还不行，他们在临安城里必定有人，不然以你为那几十头狼是哪里来的？去查查那些从北狄过来的游牧商人。”
    凤二福至心灵般的恍然大悟，瞬间明白。是了，北方游牧民族一直以游牧狩猎为主，有时候会有商队过来贩卖上好的兽皮，想来他们那边更能得到这些凶残的猛兽。然后借着商队的便利将它们运过来。越想越有这种可能，凤二不敢耽搁，“属下这就下去查。”
    陆毓摆摆手让他下去了，凤二行了个礼匆忙下去了。
    陆毓又在书房坐了一会儿，觉得十分无聊又放下书卷回后院看沈素去了。沈素刚醒还未起身，懵懂间见到门口一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踏步进来，如神谪降临人间。真真是应了那句话，立如兰芝玉树，笑若朗月入怀；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沈素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陆毓走到床边才收回目光。
    眉目温柔，语气含笑，“看什么这么入神。”
    沈素下意识的应了声，“看你。”结果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她直接钻进被子里，滚到了里面。却在接下来要动的时候被陆毓抱到了怀里，“做什么这么大的动作，一旦动了胎气怎么办？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也要多注意，等会儿把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叫过来好好规矩规矩，若是有什么闪失这些人也不用再活着了。”
    沈素赶紧从陆毓的怀里挣出来，“你干嘛，我好好的，你这样以后没人敢在我跟前伺候了。”
    陆毓却不以为然，“那更好，没人伺候你我伺候你，这样我更放心。”
    沈素白了他一眼，“大少爷什么时候学会了伺候人了？折煞我了，还是算了吧。”末了又说道，“我平日里很少出去，屋子里又只有冬月和冥月在，能有什么事？你就是太大惊小怪了，这样的日子还有十个月呢，你不嫌累啊。”
    陆毓摇头，一幅有妻儿万事足的样子，“我只恨不得天天跟你在一块，完全不觉得累？”
    “是吗？”沈素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勾唇一笑，“那就麻烦夫君忍了这十个月吧，可是不能行房的哦。”
    陆毓的脸直接就黑了，乐的沈素在床上哈哈大笑，陆毓又不忍心说她，值得自己坐在那冷着个脸。
    陆毓请了临安城已经为妇幼看了四十余年病的“圣手”给请来，每半个月诊一次平安脉，而拒绝了沈素自己给自己诊脉的提议。但是也没有拒绝沈素给自己诊脉，毕竟两相比较之下更稳妥些。
    这一次老郎中过来的时候，一切都交代完杯陆毓特地叫道了书房。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是出来的时候陆毓满面春风，虽然神色依旧清冷但是就是能让人感觉到他现在很愉悦，而反观老郎中则一脸无奈。与陆毓告辞后，就背着药箱离开了。
    沈素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老郎中卖了，这几天她的胃口比较好，虽说口味比较偏酸但是吃食都能吃得下去，她知道有些孕妇会出现孕吐反应，为了防止自己接下来也出现现在就要多补一些。
    沈素靠着引枕，时不时的从旁边炕桌上的小碟子里摸一颗梅子放进嘴里喊着，半晌才吐出一个小核，冬月在后面用帕子接住了再放进另一个碟子里。
    陆毓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美人卧榻的场景。悄无声息的挥退了冬月，在沈素旁边坐下，从善如流的接过沈素正好吐出来的梅子核。看她吃的津津有味，陆毓也从碟子里拿了一颗扔进嘴里，当即就吐了出来。酸的牙都要倒了，得亏她吃的进去，果然孕妇和平常人就是不一样。
    陆毓被酸到的声音引起了沈素的注意，一扭头就看到了陆毓扭曲的脸庞。看到另一个碟子里整齐的梅子核里面鹤立鸡群的一整块梅子心下了然，笑道，“平日里也不看你嘴馋，好不容易偷个嘴还被酸到了，啧啧。”幸灾乐祸的样子溢于言表。
    陆毓抱着他上了炕，“你个小没良心的。”顿了顿又问道，“这个梅子实在是酸的要命，你真的能吃得下去？”
    “很酸吗？我尝着正好啊？这是专门给孕妇准备的酸梅，谁叫你偷嘴。况且我嘴角口味就事这个味道。”
    “我晓得了。”陆毓点点头，一边咂么着现在还酸着的嘴，心有戚戚焉。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还是过年期间，我当然是闭门谢客了。明天是正元节，你想出去吗？”
    陆毓放下书册，眼波流转，“你想让我出去吗？”
    陆毓非常想说，我一点也不想让你出去。但是在那双水波清澈的眸子下，“你若是想，我便安排好了，可以出去看花灯。”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凤二在前院接到主子的命令的时候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刚刚在前面还说夫人如今月份尚小不宜出门，原本年前就已经打算好的正元节就不准备出去了。凤二想了想也是，这胎才将将一个月零几天的样子，着实尚小。中元节街上行人如织，熙熙攘攘的一个不注意若是出了点事那可就真是大事了。所以陆毓说这事取消了之后他也着实松了口气。
    如果只是一个人，那在大街上被人不小心碰了都是难免的，他们顶多挨顿训；如今是双身子钥匙不小心被碰了而导致这胎稳不住，他觉得他脑袋可能就要搬家了。
    只是这一柱香的功夫还没出去呢，后院的下人就过来说让他准备准备，主子准备领着夫人出门看花灯。苍天，你能告诉我这屁大点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只是思然心里这么想，还是事无巨细的将事情安排下去，又过来人说，“庄主说不去那种人特别多的大街，寻一处安静的但是又能看得见朱雀街的花灯的地方给安排好了。”
    凤二：“................”
    所幸中元节是在明天，而现在又是多事之秋，茗月山庄从上次的事情看来存在着别人的眼线，所以这一次所有的事情都是凤二和冥一两个人亲自商榷、安排、敲定下来的，暗中和明面上保护的人也是两个人亲自选的。并且在那地点周围，每隔一段就派了人巡逻。
    倒了中元节这天，两人吃过午膳睡过午觉，便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去看花灯。
    “怎么准备这么多东西，咱们又不往人堆里去，远远的看一眼就行了，但是我要放孔明灯，这个你得给我带上。”沈素絮絮叨叨的在一旁嘴就没闲过。当然这也是怀孕之后最大的改变之一。
    “我怎么能让你大冷的天气站着看花灯，就是一眼也不行。我已经让人寻了一处院落，那地方有个三层的小阁楼，是看朱雀节的最佳地点，又不会拥挤还能让你一览无余。”陆毓亲了亲她的嘴角轻声说道，“然后咱们在那里边看花灯边吃涮锅怎么样？然后再陪你放孔明灯。”
    沈素被他的安排吸引了心神，果然一桩桩事情的安排都在她心坎上，笑眯眯的伸胳膊伸腿让陆毓伺候她穿衣服，“甚好甚好，我就知道相公你最好了。”
    陆毓把她抱起来站在地上，拿过厚重的大髦给她披上，有放了个雕花铜手炉在她手里，“怎么样？舒服吗？那地方离的有点远，你若是有什么不舒服就赶紧说。”
    “行了行了，快走吧。我好的很呢，我同样也很重视这个孩子，你放心吧若是有问题我一定会说的。”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看到没，我专门给自己做的安胎药，比外面卖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等下我吃一粒，这一路都不会有问题。”
    陆毓这才放松了神色，“赶紧吃，要喝水吗？”
    “不用。”沈素倒出了一粒，“特意做成酸甜酸甜的口味，平时当糖一样就吃了。”
    陆毓看笑了，“我们走吧。”
    沈素腾出一只手，勾住陆毓温暖的大手，然后将整只手都放在他的掌心里，真的是比火炉还暖和，“走吧走吧，我都等不及了。”
    陆毓说的地方是临安城的一处巷子的二进院落，院子不大但是又个阁楼增添了不少雅致和韵味。
    这个巷子的人很少，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着漂亮的灯笼，只是人大概都去闹事看花灯去了，很少有人现在还在这。一行人进了院子，早就已经被凤二他们提前收拾干净，东西也准备的一应俱全。
    登上阁楼，眺目远望就看见远处朱雀巷与德元巷相互并列，蜿蜒曲折的像一条火龙，热闹极了。随不在跟前但是也能感觉到那热闹，甚至还有叫嚷声隐隐传来。
    沈素坐在带过来的软塌上，上面铺了一张上等的虎皮，温暖极了。趴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热闹笑的眉眼弯弯。
    身后陆毓意境让人支起了炉子，架上锅子。“等下汤开了，就可以下东西开始吃了。现在吃还是等下吃。”
    沈素转头看了一眼，高汤还没有放入锅里，眨了眨眼，“现在吃吧，中午没吃多少早就饿了。”
    陆毓一听，吩咐下去让人赶紧准备。自己则是在旁边掏了掏，掏出一顶红色的缀了宝石的帽子，帽子很厚，里面毛茸茸的。被陆毓冷不丁的扣在头上，一股温暖直冲百会。
    沈素抬手摸了摸，“你给我带了什么，好暖和。”
    “帽子，是给你的惊喜，夫人带着特别好看。”
    “真的吗？”沈素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喜悦，想要拿下来看看这个帽子长得什么样，却被陆毓抬手挡住了，“再摘下来冷风一吹很容易伤寒，等回去照镜子看，嗯？”
    沈素也不急于这一时，反正回去还能看到自己戴帽子是什么样，就歇了心思。尤其是她现在身子可不能得病。
    “庄主，锅子好了。”
    陆毓挥手让人下去，扶着沈素坐在了锅子旁边。先将她最爱吃的藕片下了下去，又放了她最爱吃的羊肉卷。羊肉烫一会儿就能吃了，所以陆毓一边慢腾腾的一块一块放，沈素就在另一边夹着蘸了料往嘴里送，吃的不亦乐乎。
    下面还烧着炉子，沈素又穿的比较多，没一会儿就吃的满头大汗。
    陆毓掏出帕子给她细细的擦汗，“慢点吃，等会吃完了不要马上去外面台子上，风大容易受寒。”
    “知道啦知道啦，我一定等消了汗再去。”
    陆毓笑了笑，收回手，“吃吧。”
    人们已经开始放起了孔明灯，大片大片的孔明灯升入天空，由于风斗缘故正好飘到了沈素他们的头上，一点一点橙红色的光亮，闪耀在头顶，美丽的如同夏夜星河。
    “我们也放吧。”沈素掏出事先准备的孔明灯，一笔一画在灯罩上写下愿望，非常神秘的没有让陆毓看到。
    陆毓莞尔一笑，小家伙他不看也知道她写的什么。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沈素直到点上孔明灯地下灯座上的蜡烛，然后将外面一层灯纸罩在上面才喊了陆毓过去帮忙。看着孔明灯慢慢升高，直到在远方变成了一个光亮的点沈素菜收回目光。
    转头看向陆毓发现他正在看着一处出神。正想要开口唤他一声，却被陆毓一把拉到怀里转了个圈，带到了旁边有一人多宽的柱子后面。
    身后“铮”的一声，有箭打在木头上的声音。原本沈素站着的位置正后面一只长箭泛着冷光。沈素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陆毓已经一脸肃杀，阴沉的不像样子。
    低头看到沈素一脸担心的模样，才放柔了声音，“没事吧，吓到了？”
    沈素摇摇头，“我们回去吧。”虽然不知道是谁想对她不利，但是看来这地方已经不安全了。
    陆毓抱着她从后面的楼梯下去，“这里离山庄并不近，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这里，想必这沿路也少不了安排，我们今日先在这边住一夜。”
    因为没想到发生这种事情，所以过夜的东西还真没准备多少。好在暗卫比较给力，不多时就将一切都给准备好了。甚至许久没有主人的屋子现在已经焕然一新十分温暖。
    沈素在榻上坐下来，陆毓在她身边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才沉着脸出去了。
    待到外面，陆毓的脸色已经不能再用阴沉来形容了人。隔壁之前就是这个院子作为书房的地方，但是因为不住人之前有没做这方面的准备，屋子里的一切东西都矇着一层淡淡地灰尘。
    陆毓有洁癖，自然不会碰这里的东西，只是站在中间问道，“人呢？”
    冥一跪下，“属下找到人的时候他早已经咬毒自尽了，我们摸遍了周围所有的地方，没有发现任何其他可疑的人。”
    陆毓冷笑，“我出门之前，你们也说已经安排好了，没有任何可疑之人，这也算得上的前后一致了，呵....”
    冥一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冷汗直流的跪在地上，“请主子赎罪，属下必当找出这人，然后自行领罚。”
    陆毓的脸色仍然说不上多好，但是让他下去了。
    陆毓在原地站了一会，觉得自己心里的怒气平息了好多才出门转身去了沈素所在的房间。
    沈素正端着一小碗牛乳喝的正香，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准备的这些东西，总之喝着感觉很鲜。放下碗正好看见陆毓走了进来，“回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知道了吗？”
    陆毓摇头，“那个射箭的人早就已经服毒自尽了，而这周围查了又差都没有发现可疑之人。”陆毓说到这心里有一丝烦躁，空落落的放不下心。仿佛一颗心都悬在半空中，上不上下不下的，让他没由来的觉得这事并不想之前那么简单。
    沈素见他脸色不好，“放心吧，暗卫都是个中高手，有他们在查出来是早晚的事。”
    陆毓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只是他没有说这么多年来心里没底的事他这还是第一次。只是这些他自己知道就行了，说出来也是让她担心。总之不管是什么，他都会保护她以及孩子的安全，无论这一系列的事情背后是何人搞鬼，他都会让其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幸好因为沈素有孕所以冥月冬月因为不放心都跟了过来，不然这一夜还真不好过。两个人找了这院子的厨房，点火烧水伺候沈素洗漱。这才站在外面准备守夜。
    只是这到底不如山庄里，平日里守夜的话外面都有个专门的地方可以放一方小榻供守夜的丫鬟们休息，待早上还可以收起来。而这里就没有了。
    沈素心疼她们忙活了一晚上，就让他们去旁边的耳房休息去了。
    冥月想了想，让冬月回去了，“我以前当暗卫的时候经常没日没夜的执行任务，这点事不算什么，我在外面守着就行了。”
    冬月有点纠结，冥月便说的，“我习惯了熬一个晚上没什么，你若是站在这冻一个晚上估计就病了，到时候还要分心照顾你。”冬月一想是这么个道理，又跟冥月说了几句话，嘱咐她有事情一定要过来叫她，这才去了耳房休息。
    虽然知道现在外面有危险，但是大概是相信陆毓一定会吧这件事处理好并保护好她所以她真的并不怎么担心。除了半夜有些饿但是看着陆毓皱着的眉头又忍住了然后不知不觉中睡去，这一夜好眠。
    第二天沈素早上起床，正好陆毓收拾好了过来，“怎么样？今日可以回去吗？”虽说这里也把她照顾的很好，但是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土窝，时间长了她还是会有些不习惯的。
    陆毓点头，“吃过早膳咱们就回去。”
    沈素点头，笑道，“那昨晚的事情有眉目了吗？如果现在不方便我们就在这住一段时间好了，反正也什么都不缺。”
    “还是回去吧。”陆毓扶着她坐下，“山庄里到底比这边安全一些，有人想要混进来不容易。不过我有个事情想要跟你说一声。”
    陆毓端正身子，一脸洗耳恭听的模样。
    出来的时候只有一辆马车，而且是那种十分低调的外观，在大街上根本不显眼。但是回去的时候虽然仍然比较低调但是用了三辆马车。其中两辆马车用来装沈素在这里搜刮的小玩意儿等东西，看着暗卫一件一件往上搬着的东西沈素见知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的这个法子。
    沈素率先上了马车，陆毓又安排嘱咐了下人一遍才上去。
    随着马鞭的一声响，三辆马车陆续出发，往茗月山庄的方向走去。
    “夫人，咱们在这里真的安全吗？”冬月有些担心的问道。这地方人来人往的吵吵闹闹，一看就鱼龙混杂，冬月的心一直提着寸步不离的跟在沈素身边。
    “放心吧，既然陆毓将地方安置在这，就说明他有足够的信心。况且这周围不知道有多少咱们的人呢，绝对不会就咱们三个。”
    冬月这才放下心来。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沈素和冬月近了房间，随后不久冥月就开了门进来。
    “我在外面逛了一路，确实如冥一说的，很难发现可疑之人。”怪不得庄主之前脸色那么难看，这足以让他震怒了。
    “这客栈呢？可查过了。”
    “夫人放心，这个客栈背后的老板时秦公子，就是秦霜。”
    沈素了然的点头，“怪不得。”
    沈素为什么会出现在客栈呢。时间倒回到早上陆毓跟沈素说起他有事情要说的时候。
    “你想找人假扮我去冒险？”
    “如果会了茗月山庄那些人就再难下手了，所以唯一的机会就是在咱们会去的路上。你觉得这一路危险会少吗？我不可能让你冒这个险。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暂时去的地方，等回去我就派人秘密接你回来。听话，你现在并不是一个人，连颠簸都不能受得了如何面对那些歹徒。”
    沈素原本有些不愿意的想法在陆毓后面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便妥协了。如今她的身子，跟在他身边就是个累赘，让他分心不说还没准还会拖后腿。不如就按照他说的办，还能叫他安心。随即点头同意了。
    陆毓等的就是她点头。然后二话没说就招来三个暗卫。让凤二分别易容成了沈素、冥月、冬月的样子。凑的极近都看不出来更别说远远的看着了。
    另外，这次假扮沈素的还是那个苦兮兮的凤三。
    被凤一冥一在旁边寸步不离的盯着凤二给他易了容，又换了一身沈素的衣服，看起来足够以假乱真。正好陆毓过来看看准备的如何，凤三见到自己的主子狗腿的一笑，陆毓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甩袖子离开了。
    凤三：“......”这个世界对他这样优秀的人总是这样刻薄。
    而此时沈素已经易容成一名男子走在了大街上。身边的冬月冥月则假扮成了小厮。假扮她的凤三则带着同样是暗卫假扮的冥月冬月一起踏上了回茗月山庄的马车。
    沈素一只等了三天，最近比较嗜睡，这一天中的大半天都在睡觉与哈欠连天中度过。外加例行一问最近有什么消息，无一例外的得到的都是冥月摇头说没有。
    因为最近的不太平，沈素一只不敢睡的太死，枕头底下还放了一把锋利的匕首防身。察觉到响声道时候沈素已经醒了，从枕头底下摸出匕首。
    却在问道来人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的时候湿了眼眶，“陆毓？”
    “是我。”陆毓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她有些瘦了点脸庞心里心疼。将她抱进怀里，“最近怎么样？没有好好吃饭吗怎么瘦了？”
    “你还说？我后两天都提心吊胆的哪里有胃口吃东西，叫冥月去打听消息也打听不出来。”说到后面已经隐隐又了哭声。
    “好了好了，我没事；都要当娘的人了怎么动不动就哭鼻子。我来接你回去，好几天没睡觉了，你给让个地方我眯一会？咱们天亮好出发。”
    沈素一听，感觉往里面挪了挪，正好露出她放下的匕首。陆毓看了一眼，眼神触动又心疼，“辛苦你了。”
    沈素收起匕首，“不辛苦，已经很晚了赶紧睡吧。”
    陆毓躺下没多久便呼吸绵长的睡着了。陆毓摸了摸他的脸，感受到了一手的胡渣，还说她呢他也瘦了啊。又躺下，在陆毓身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也安稳的睡着了。
    第二日冥月进来准备叫沈素起床，在外面隔着幔帐发现里面好像不止一个人，抽出随身带着的短剑就闪身上来，正好看见陆毓睁开眼睛一脸不虞的看了她一眼。
    冥月：“......”谁知道是你在里面，吓死个人了。也幸好是陆毓，要是别人进了屋而她又没有发现的话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当然了，以陆毓的身手她没能察觉很正常。
    冥月底下头收回短剑，看了一眼还在睡着的沈素，给陆毓行了个礼遍退到了外间。俗话怎么说来着，小别胜新婚她就不在里面碍事了。
    门外有人说话，想着沈素还在睡觉，冥月皱了皱眉头出去，一开门就看到不远处一身骚红色衣衫的秦霜。只是冥月认出了秦霜，秦霜却没有认出已经易容成小厮的冥月。吊儿郎当的从冥月身前走过去了。
    刚走几步又折了回来，在冥月身边四下闻了闻，“一个小厮身上怎么会有女人香，看你冷着个脸一本正经的样子原来是刚会完姘头回来吧。”
    冥月：“......”一脚将秦霜踹开，用短剑的剑柄顶住秦霜的脑门，让他没办法凑上来，冷声道，“离我远点。”
    秦霜完全不害怕，“啧啧，说话也娘里娘气的。”
    “砰砰砰。”原本还好好站着的秦霜，如今只能趴在地上叫唤了。
    一声比一声高，冥月气急又怕吵醒屋里的沈素，直接掏出帕子将秦霜的嘴堵上了。然后拽着他的衣服将他拎到了隔壁的屋子里。才将帕子拿出来。
    “呸呸呸，这不会是你哪个相好的用过的东西吧。什么东西你也敢往小爷嘴里塞谁给你的胆子？”
    冥月也不恼了，反问道，“你如今受制于我还敢跟我如此嚣张，谁给你的胆子？”
    秦霜，“......”表哥救我。
    “秦公子，你来这里做什么？”反正既然陆毓把人安排在秦霜的店里，秦霜不会不知情，她也不吝于暴露身份了。
    “你怎么知......”秦霜惊讶，末了又改口，眯着眼睛问道，“你是谁。”
    冥月叹口气，这么傻缺的少年真的可以办好事情吗？“我是冥月。”
    “冥冥冥......月。”秦霜又想起了曾经被那个冷冰冰的冥月支配的恐惧，瞬间皮肉一紧，“我表哥让我过来找他，你快放开我。”
    “他们还在屋子里休息，你能不能安静点，聒噪！”冥月最后的两个字颇有威力，秦霜瞬间安静如鸡。
    闭紧嘴巴，时不时的瞄一眼冥月。在冥月看过来的时候又转头避开实现。
    “早膳备好了，夫人起床了吗？”冬月一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的秦霜和一脸无奈的冥月。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冬月自然是认识秦霜的，但是他呗五花大绑的在椅子上着实吓了冬月一跳。冥月率先开口解释，“夫人还没醒，他在外面大喊大叫的，我没办法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冬月点点头，也想道秦霜这个人的不着调，肯定是因为没认出她们所以才变成这样的。“你在这里看着人，我去看看夫人醒了没有。”她起来之后就去了厨房还没有去隔壁看过。
    “小点声，在屏风前面说一声就行，庄主在里面。”
    冬月哑然，怎么一夜不见就多出来一个大活人。不过她终究是沉稳了许多，并未多言而是颔首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后转身出了门。
    冬月近了门还未等出声，便见到沈素和陆毓两个人已经穿戴好了。赶紧上去，“夫人庄主已经醒了，我刚刚去了小厨房准备早膳，回来的时候又碰到了冥月看着秦公子，故而耽搁了一会儿。”说着讲水盆放在架子上，又拿出一条新鲜的帕子，“您先洗漱吧，等下冥月估计就带秦公子过来了。”
    “秦公子？你是说秦霜？”
    冬月点头，“就是他。”
    “他现在怎么会在这里？”沈素这样问着，眼睛看的却是陆毓。
    陆毓察觉到沈素的视线，看过去，“是我让他过来的。这家客栈背后的老板就是他，他出现在这里也不足为奇。也能为咱们遮掩一二。”
    沈素点点头，收拾好了便坐在陆毓身边。冬月去厨房将食盒拿了过来，一碟红豆糕，一碟栗子糕，一小碗鱼羹，一碗小米粥，另配了小菜和酱菜若干，简单却又丰盛。
    陆毓的吃食和她一样，只是因着他不喜欢甜味，所以冬月特地嘱咐下人去了些甜味。两个人相对而坐静默的吃了顿早膳，因为心里都装着事，所以这顿饭倒是很快就吃完了。
    沈素将筷子横放在碗碟上，“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等下，冥一他们等下会过来接应我们，现在我们只需要安心等着就好。”
    沈素点点头，对冬月说，“冥月不是喝秦公子在一块，让他们过来吧。既然来了总不好一面都不见吧。”
    冬月颔首，转身出门去叫人了。
    不一会儿，冥月和秦霜便齐齐进来了。秦霜完全是个半大的少年，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冥月之前那样对他也说都没说什么见了陆毓和沈素笑着行了个礼，“表哥，嫂子。”
    成亲那日他也在场，自然知道这两人有多恩爱。
    “表哥，你叫我来事所为何事？还有你们好好的山庄不待着，怎么跑到我这破庙里来了？”昨天刚收到消息的时候他还着实惊讶了一番，但是来不及细想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结果刚到这就碰见了打扮成小厮的冥月，之后一通误会以及苦楚自是不必细说。他自己还是个倔强的少年，自然不愿意把自己在一个女子手底下还没能过得了三招的臭事给说出去。
    沈素非常善解人意的没有问，而是看了一眼陆毓等他回答。
    陆毓放下茶盏，“我和你嫂子遇上点麻烦，事情说来话长。总之最近四处都可能又危险，我们的身份不易暴露，还需要你遮掩一二。”
    秦霜玲珑心窍，三两下就知道陆毓的意思了，“没问题，你们出门我替你们打掩护，只是若真是很危险还是在这里多住些日子为好，我这里虽然乱但是还是很安全的。”
    “不必了。”陆毓沉声道，“你嫂子她怀孕了，不放在我眼前我不放心。”
    秦霜：“......”这真是对孤家寡人的他一顿暴击。
    当初参加这两个人的婚礼就被他娘耳提面命的说了一通，如今如果再知道他们已经有了孩子不知道要怎么说他呢，对他来说真是祸不单行。
    一行人准备好了，在客栈后面上了马车。秦霜就去了客栈前面，将一个纨绔子弟演的入木三分，直接踹了身边的小厮一脚，“小爷的马车呢？怎么还没到？就让我顶住寒风在这外面等着，不想活了是不是！”
    “少爷赎罪少爷赎罪，小的这就去催催。”点头哈腰的赶紧转身，刚走开没两步，就看到拐过来的马车，赶紧跑回去叫道，“少爷，马车来了，马车来了。”
    秦霜瞪了他一眼，“我又不瞎，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说完还未等马车停稳就已经跳上马车掀开车帘进去了。
    马车外表看上去完全符合秦霜的习惯，用一个词总结就是财大气粗。内里也是有乾坤的，前后分成了两部分，中间就是一层车壁。将两部分完完全全隔开，若是从前面掀开帘子去看，后面就是普通的车壁，里面也只做了秦霜一个人。靠着这一侧车壁的是一方矮榻，中间固定了一个小桌子，甚至这两部分共用的车壁上还有很多小格子用来装东西。完全想象不到这里面还有一层。
    而沈素和陆毓就在后面的那一层里，除了伸展的空间小了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马车不紧不慢的载着秦霜去了几家秦家的铺子看了看，才往城外走去。出了城秦霜敲了敲身后的隔层，拿下一处的小暗格中间就空出了一块，“已经出了临安城，我要直接上山吗？这目标会不会太大了？”
    “没事。你直接走，走到山庄周围的阵法里去，我出来的时候已经开启了。”陆毓神色平静，在那里想要甩掉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秦霜眼睛一亮，这次借着这个机会还能知道表哥这里的阵法怎么走，那是不是等以后被娘亲逼得紧了就可以躲到这里来？反正那些抓他的人也进不来。
    陆毓只消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别想着打我的注意，这阵法我隔一阵子就会换新的。你还是想想怎么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吧。”
    根本上？秦霜愁眉苦脸，根本上难道说真的要他娶个媳妇儿回家？连连把这个方法给否决了，他并不喜欢那些人不说，成亲了哪里有现在这样自由自在啊。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进了山里，秦霜就将那车夫打法了，让他回客栈等自己。然后亲自驾车，陆毓用隔音密语传话给他，他则按照陆毓的要求驾车一步一步走。
    果然走了还不到一半的路程，身后那若有似无的被人跟着的感觉就消失不见了，秦霜心底松了一口气。
    在底下花费了快一个时辰才到了茗月山庄。虽然路途着实提心吊胆了一点，但是每个人心底都不可避免的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沈素。所幸已经到了茗月山庄，就像是行军打仗已经到了一处有利地形，进可攻退可守，自然也就不会再怕那些宵小之徒。
    众人在山庄安置，陆毓则好心的对秦霜道，”你如今已经跟山庄牵扯不清，出去恐怕有些麻烦会找上门，最近你就现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吧，至于舅母那里我会写信跟她说。“
    秦霜简直热泪盈眶感动的无以言表，他正愁回去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娘亲，表哥就出现拯救了他，恨不得上去当自己的亲哥拜见，“谢谢哥，我在这里多呆些日子也没问题的，您就相当于多双筷子。”
    陆毓，“........”也不知道让这么个中二少年住进山庄里是对是错，“既然你在这里住着，游手好闲我也不好跟舅母交代，你就跟着暗卫营学武吧。不也不愿意在冥月底下过不了三招吧。”
    秦霜，“........？?？”他是怎么知道他被冥月修理过的？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他不要面子的啊。
    可是虽然不情不愿，但是为了能远离他娘亲这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他非常痛快的答应了。
    安排好这一切，陆毓就回到后院老婆孩子热炕头准备抱着沈素曾进感情去了。
    回到山庄的沈素又恢复了往日闲适的模样，陆毓进来的时候他正穿着中衣披着毯子吃零嘴看着诗词。往日里都是看着话本子才觉得有趣的沈素为了孩子的胎教还真是挺用功的。
    陆毓上前，抽走了沈素手中的话本，“刚回来，还是要好好休息休息，这东西不急于这一时。”
    沈素吐了口中的梅子核，“有什么好休息的，我又不累也没有受惊，看看书也是好的。倒是你，不是说这几天都没有睡，也该好好休息一下。”
    听到这，陆毓似乎有些耳根微红，有些委屈道，“你不在我睡不着啊。”
    沈素听见这个回答心里一梗，这个她无法回答。只不过虽然嘴上不说话，但是身体却十分诚实的在陆毓身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窝了进去。
    陆毓笑笑，眉目温柔抬手将她抱紧了些，另一只手放在沈素的小腹上，轻轻的揽着。
    两个人一时间无话，但是心却比任何时候挨的都要近。
    之前一系列的事情已经被飘渺楼给查出来了，据说是陆衍身边的人做的，是当初陆衍身边的侍卫名唤叶青。
    沈素知道了之后不由得唏嘘，陆衍那样一个人，难得有个死心塌地追随他的，竟然在他死后这么久了还为他卖命报仇。唏嘘完了又有点可惜，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都能有个好的出路，却偏偏选择了这样一条死路。正好冬月端来了一碗乳酪，沈素最近正爱吃这个，瞬间就把想着的事情给泡在了脑后一心扑在了吃食上面。
    要说怎么怀孕的女人都有点变傻，这话大概说的并无错。
    解决了心头大患，陆毓的心情也变得晴朗许多。尤其是最近没什么事情，当然了即使有事他也能推则推了，天天跟在沈素屁股后面转悠。她吃东西时候他也要凑上来尝一口，她要看书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帮忙递零嘴，她准备休息的时候他也躺在旁边准备休息。
    到了后面，沈素因为怀脾气变得大的不得了，看着陆毓就烦，天天往外赶他，还嘱咐冬月冥月他们不要放人进来。搞得陆毓委屈巴巴的整天在门口哄人。
    冬月有时候看不下去了会小声地提醒一下，碰见沈素不那么烦躁的时候，沈素就叹气，“我也不知道我最近怎么了，就是看着他就烦，不看着他我就好了。”
    如此一来冬月也不敢劝了，反正现在天大地大肚子里的孩子最大。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沈素的脾气终于过去了，陆毓终于可以过上能抱着沈素睡觉的日子。可惜，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沈素的孕吐反应就来了。
    吐的昏天黑地，什么东西都要吐。安胎药刚喝下去在肚子里还没呆上片刻的功夫就吐的个精光，只几天的功夫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
    面色苍白，可把陆毓给心疼坏了。每天叫厨子换着花样做东西，甚至还放了话若是做出来的东西能让沈素吃下去赏金绝对少不了。以至于现在饭桌上的吃食五花八门堪比满汉全席，可惜沈素一口都吃不下。有时候老远闻着就开始吐，吐的没东西可以吐就开始吐酸水。
    知道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沈素就强迫着自己吃东西，就算是吃下去马上就吐出来也比什么都不吃要强。只是接二连三的吐，让她的嗓子哑的不成样子，每天都不敢说话。
    她这个样子，连带着陆毓都瘦了不少，每天提心吊胆的就盼着她感觉好起来。在这以前陆毓哪里会想到怀孕是这么辛苦又折磨人的一件事，如今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恨不得替沈素受了这些苦。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突然有一天沈素在吐完了以后说了一句，“我想吃秦霜做的烤鸭。”
    陆毓大喜过望，直接去暗卫那里将埋头苦练的秦霜给拎了出来。看着陆毓一副有大事的样子秦霜一度以为是自己的老娘找上门来了，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等到他被陆毓智捷扔到了厨房，让他赶紧做一只烤鸭出来的时候，秦霜：“........”
    好吧，最后知道了原委的秦霜一边被他们这间接的秀恩爱给暴击了一下，一方面又非常美滋滋的下厨去了。什么都吃不下的嫂子只想吃自己的烤鸭，他是不是可以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了？
    不得不说秦大少爷的追求真的低。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皇帝病重
    秦霜用了一百分的心思去做这道菜，与厨房相距甚远就能闻到飘出来的阵阵烤肉的香味。小一个时辰这道菜叶做好，切了黄瓜丝萝卜丝，又用胡萝卜雕了几朵小花做装饰，然后分别装盘叫厨娘分别端了上去。
    往日里沈素闻见这样的味道老远就能把酸水给吐出来，今日这菜放到跟前了她竟然还没事。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下沈素夹了一片鸭肉蘸了旁边小碟子里的酱料细嚼慢咽的吃了下去。陆毓就在旁边看着，甚至连盆盂都准备好了，结果沈素在他的目光下又吃了第二片、第三片，最后整整吃了有小半只也没出现任何反应。可把陆毓高兴坏了，抱着沈素原地转了一圈，“太好了，看着你吃得下去东西我比当了皇帝还开心。”
    沈素叶很高兴，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自己也不好受，如今能看不能吃的日子总算过去了，却还是嗔怪道，“当皇帝本来就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你竟然拿来做比较不诚心。”
    陆毓高兴的估计沈素此时说什么他都能眉头不皱道应下，听她这样说连忙说道，“对对对，娘子说的都对，自是任何事情都比不上你好好的。”
    沈素这菜满意的作罢，然后拍拍陆毓的胳膊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我想吃好吃的，要不你让厨子把之前在我孕吐期间做过的菜这些日子再做一遍？天知道我那时候肚子饿特别想吃就是吃不下，可苦了。”说完还做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
    陆毓自然应下，“秦霜在这方面颇有研究，就让他在这里呆到你生产，多多指导指导咱山庄的厨子。”
    沈素笑的一脸狡黠，“甚好甚好。”
    秦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就在这三言两语中被定下了，总之摆脱了需要回去应对娘亲的厄运，也算是好的。
    自从那天后，沈素的胃口是一天比一天好，肚子也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
    陆毓现在最大的爱好就是每天摸着沈素的肚子一遍又一遍的念叨，沈素一开始还有兴趣听一听，后来干脆放任他自己一个人去念叨了。说的话无非就是宝宝我是你爹爹之类的话，有时候沈素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每日睡觉前无论多忙，陆毓都会抽出时间抱着沈素在榻上轻柔的讲故事活着念书。有时候沈素都是在他那低醇的嗓音中渐渐睡去的，每次睡前她都会想陆毓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沈素安心养胎期间，曾经跟在陆衍身边的左旁右臂叶青叶被抓到了，关在茗月山庄的囚牢里。那个囚牢可不像以前用来关人的暗示那么好。这地方原本是陆毓用来关他以前出去狩猎得到的一些活物，当然了都是异常勇猛凶残的东西。平日里连山庄的下人都不敢轻易来这里，唯一能来这里的出了陆毓和一些暗卫就是山庄里的驯兽师，当然了这个驯兽师也是暗卫。
    可想而知，与这群猛兽关在一个园子里的叶青是个什么情形了。虽说每个猛兽都被关在精铁制成的笼子里，但是在这里无疑是一种精神摧残。
    陆毓并不着急，而是在这院子里关了他小半月，每天就给一碗稀粥加点水，因白天夜里吼叫不绝估计想要睡觉都是奢望。之后陆毓才将人带到了暗室里面。
    没有什么想问的，该解决的都解决了，陆毓这么做完全是想要出一口心中之前被他搅的人心惶惶的恶气罢了。一边暗恨自己疏忽大意的只关注了二皇子那边，却忘了旁门左道有时候捅的刀子也很疼。
    在叶青这里出了口恶气陆毓心里总算好了一些了。而叶青叶因为新伤加旧伤就那么去了。暗卫过来禀告的时候陆毓正在后院，凤二做主让人给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给葬了。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这份忠心让他觉得不应该如以前那些从暗室里出去的人一样仍在乱葬岗，他想如果主子在这应该也会这么说。之后再告诉陆毓的时候他果然没有异议，算是默认了。
    沈素的肚子渐渐大起来，除了每天必须有一定的时间在外面活动一般都窝在屋子里。临近开春，陆毓显然忙了起来，并不像之前有那么多时间陪着她。不过她也看得开，陆毓不在的时候她就跟肚子里的孩子说说话，陆毓在的时候她就跟他说一说孩子今天怎么样了，自己吃了什么，反正一切都围着孩子来竟也不觉得无聊。
    肚子五个月大的时候，院子里的很多花都开了，天气已经温暖起来，沈素的肚子已经显怀。这时候京城里突然传来了当今皇帝重病在床的消息，总之这原本应该是宫讳辛秘的事情如今大街小巷全都知道了，闹的人心惶惶。沈素当即便想到这应该是有人刻意为之了，不然宫里那种地方怎么可能就让消息随意流传了出来呢。
    沈素最先想到的便是二皇子，将自己的猜测跟陆毓说了，陆毓缺摇摇头不做表态。
    她本来就是随口一说，反正觉得这种天子之争离她这种人还很远，只是初听闻念叨了两句便抛到了脑后，专心去照顾自己的肚子去了。
    陆毓没有回答沈素是因为他总觉得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如果这件事二皇子事先知道他没有传出去的理由，毕竟有些皇子在封地若是听不到消息那么无疑他就会多了很大的优势。如果这件事二皇子事先不知道，那他更不可能乱传了，估计他这个蠢的连自己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愿在京城二皇子府的萧铖可不就如同陆毓猜想的那样正在焦头烂额嘛。身边的下人大气都不敢出，萧铖坐在上面气急败坏的又砸了许多东西，“这事到底是谁做的？我昨儿进宫的时候父皇还好好的，不可能今天就重病连床都下不来了。你们就什么也查不出？废物，废物！”
    下面一干人等跪在地上，低着头忍受着二皇子的雷霆之怒。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搅浑水
    萧铖自从听闻父皇重病就忧心忡忡，他一方面担心这事自己的兄弟设的局到时候掌控住皇帝他就能荣登大典；一方面又担心自己的父皇真的是病重他一不小心在这种时候失了先机。
    总之面色凝重，不知道他内里想法的人还真以为他是为了自己父皇生病忧心才变成这样。萧铖把那些碍眼的人都挥退，告诉他们自己若是不叫人谁也别进来，然后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一个人在书房一夜没睡，红着眼睛叫了内侍进来，一番换衣梳洗之后，除了面色不太好看之外倒是不那么邋遢了。萧铖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从皇上身边下手，他身边有不少自己的人，知道消息并不难，实在不行他就自请去父皇身边侍疾总不会错。只是这只是一方面，他还要做两手准备，若真的有人等不及了他就要以剿灭逆贼的名号打压一番。想到这里他便想到了尉迟澜，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曾是合作关系，关系一直也没有怎么恶化，如今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情况下帮衬一二他想他是不会拒绝的。
    这样一想整个人就有些醍醐灌顶般的通透，呵呵哒，不要命的尽管来吧。
    远在西域的尉迟澜在接到二皇子写的亲笔信的时候就笑了，“要么怎么说他蠢呢，竟然这都想不到。”他的面前蒲团上做了两位谋士，以为稍微年前另一位则较为年长。
    年长的颇有些仙风道骨，年轻的则显得睿智沉稳，乍一看就能看出这两人腹有乾坤。较为年长的捋捋白花花的胡子，“这个萧铖虽然愚钝了些，但是大周若是他上位对我们也许更好一点。殿下以为如何？”
    尉迟澜笑了笑，“这样的人当对手有些不甘心呐。”并没有直接回答，但是已经表明了态度。
    老者也不在意，笑了笑，“殿下到底年轻意盛，不过倒也无妨。不过既然如此可要好好谋划一番了。”
    尉迟澜收起慵懒的态度，正色道，“这是自然，还要老先生多多费心了。”
    老者道了句不敢当，便不再多待行了个礼带着那晚辈出了书房。
    走出了很远，少年才问道，“师傅，您曾说过大周若是那个二皇子当了皇帝对咱们西域才是最好的。刚刚您怎么不劝劝殿下，您若是劝了以殿下的为人肯定会听进去一二。”
    老者摆摆手，“听进去一二又有什么用呢？到时候并不会按照咱们的想法来。罢了罢了，殿下是个好的，想必是另有万全的打算，咱们只需要看着便是了。”
    少年还想说什么，只是话到嘴边还是止住了。
    书房里，桌案上摆了两封信。
    同样的信纸装在了同样的信封里，若不是封口不同恐怕很难分辨。这两封信一封来自茗月山庄，一封来自大周二皇子府。尉迟澜真的不知道陆毓是怎么猜到大周皇帝出的事是他一手造成的，可是想了想那个风光霁月睿智深沉的男人，他又觉得他能想到并不特别。
    苦笑着摇摇头，只能应了陆毓信中说的事情。
    那信里说大周出现这种事情，萧铖必会遣书信前往西域，届时切不可答应他的任何请求。虽然他也有猜测萧铖会找他，但是这猜的也太准了？连时间都是赶在萧铖来之前的一天到来的，不然再晚到一天他可能真就答应了。
    可惜万事没有如果，尉迟澜将两封信都扔在了火盆里看着火苗升腾复又熄灭。若是他的竞争对手是陆毓呢？他能有几番把握，可惜他不是，两个人甚至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天说地。更何况他的妻子还有恩于他，想一想真是剪不清理还乱。
    陆毓不久便接到了尉迟澜的回信，如他所料一般的回答。会心一笑将信连同信封一起烧掉，然后换了身衣服回后院看老婆孩子去了。
    沈素的肚子现在就如同里面被装了一个球，大的吓人。这明明还不到七个月，就已经这么大了，到了九个月还不知道要大成什么样。搞得现在陆毓都不敢靠的她太近生怕一不小心碰了她肚子。
    因为身子重，沈素开始有了浮肿，两条腿和一双脚肿的不成样子，即使每天泡脚也不见成效，有时间半夜还回抽筋疼醒。自从这样陆毓就一直不敢睡的太深，一般来说沈素刚出一点动静他就能醒过来，端茶倒水帮她揉腿，甚至伺候她出恭，反正这段时间陆毓做这些事情已经比冬月等人更熟练了。
    搞得冬月曾经趁着陆毓不在小声跟沈素抱怨道，庄主这样亲力亲为是不是要抢了我们的事情啊，也不知道我们每日这么闲还回不回照例发月银。引得沈素和冥月笑了好一阵。
    因为被伺候的很好，沈素身为医者自己平时就比较注意，所以这一胎养的很好，胎位正孩子的个头又不大不小，正好适合生产。太小了就容易营养不良，太大了对母体或多或少都有损坏甚至可能会难产。
    陆毓早就将十里八乡手艺出众的产婆稳婆都请到了山庄里养着，就等着沈素临盆的那一天。只是沈素看他这样紧张不由得好笑，“这还有两个多月呢，你着什么急。”
    陆毓虚虚的揽着沈素，“我不急，我就是害怕，据说女人生孩子就相当于一条腿踏进鬼门关，我如何能不担心。”
    沈素拍拍他的手，“放心吧，我自己就是大夫这一胎好着呢。而且那老大夫不也说了嘛这一胎养的很好，只是女人的头一胎都比较困难，过了这之后再生就会顺利许多，你不要担心。你这样玩耶跟着担心起来了。”
    “好了好了，都听你的。”陆毓生怕沈素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了心情，只好将自己的担心压下去，转而跟她说起了别的事情。
    沈素自知他不会真正的放心，若是真正的放心她还觉得不乐意呢。只是太过担心了也不好吧反正到时候也不会让他进产房，看不到那么冲击力的画面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五月份，江南的雨水渐渐多了起来，每天淅淅沥沥的下着雨，虽然不大但是到底是没有办法出去的。冥月每天带着打着伞和陪着沈素一起在院子里逛两刻钟便回去了。
    早春天气还比较寒冷，再加上每日不断在下雨，冥月也怕在外面沾了湿气而生病，所以格外注意。沈素如今身子越发的沉了，不过还有几个月要熬。
    远在京城的二皇子没有如期等到尉迟澜的书信已经十分愤怒了。在他看来，自己和尉迟澜合作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他没有理由不答应。难道说.......？他已经转头跟别的皇子合作了？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进而更加觉得如今父皇变成这样是他的那几个兄弟有意为之了。至于为什么迄今为止没什么大动静，肯定是在伺机而动，没准就是在等着谁先动手，好有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萧铖怎么会让那些人得逞呢，从他开蒙起，他母妃教给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小不忍则乱大谋。论忍这件事，整个大周除了二皇子的母妃之外，当真无人能出其右。显然连这位二皇子都也只学了其中一二，但是也足够了。
    萧铖想到这，便让暗卫去密切监视其他皇子的行动，便每天不断的往皇宫跑。
    当然了这在众多皇子为表孝心的行为中并不算出挑。甚至坊间还流传了说有的皇子为了让皇上快点好起来竟然割肉为药引，可见孝心。
    但是萧铖现在没有这个闲心思考这些东西了。因着皇上每日汤水不断，却仍旧不见好，皇后娘娘便下令张贴皇榜重心广纳江湖能人异士，若是能治好皇上的病，别说金银珠宝，就是加官晋爵皇后娘娘也能为你请命。
    这皇榜如同风一样瞬间传遍了大周大大小小的地方，甚至就连外邦也有所耳闻。只是虽然大家都听说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揭榜，毕竟一旦这病治好了却是是光宗耀祖一番美谈；若是治不好。.....那就是掉脑袋的事情了。
    当然这件事沈素也知道了，却被陆毓按着身子坐下，“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去的。况且你如今并不适合舟车劳累。”
    沈素撇撇嘴，“我并没打算去，我就是好奇。”顿了顿，沈素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可以让我师父去试试，毕竟赏金这么多，不要白不要嘛。”
    陆毓也笑了，“我倒是不知道，你们药仙谷据说都是风光磊月之辈，怎么对黄白之物折磨感兴趣。”
    “这个嘛......用我师父的话来说就是人生在世总得有点追求嘛，而钱财是最简单不过的了。靠手艺吃饭，你掏钱我治病这个本来就是问心无愧的事情。”
    陆毓点点头，“最近可能风言风语比较多，尤其是少不了有人举荐药仙谷的人上去，我会解决你安心养胎。”
    “知道了。就算有人举荐怕是也更容易找到我师父，你要不写封信给他？”
    “想必他老人家游历在外这种事情比我们知道的还要早，至于要怎么做肯定也心里有数，倒是不用我们操心，说起来我还是最操心你。算了，等下我让凤二把茗月山庄闭门谢客的风声放出去。”
    “哦，就算不放出去，山下那些阵法也没人能走得出来吧。”
    陆毓缺皱了皱眉，“不一定，皇上身边有很多厉害的人，不然如何安稳坐在那个位置上。”
    “不如你干脆放出风声说咱们最近都不再茗月山庄算了，这样就没人来了，清净。”
    陆毓看着她笑了，“甚好，还是卿卿聪明，倒是我愚钝了。”
    沈素挑眉，挑衅般的看了鲁豫一眼，似乎在说，“看吧，你也有栽跟头的时候。”
    骤雨过，珍珠乱撒。
    早晨的空气异常清新，院子里的花香还掺杂了新雨过后泥土的清香，让人闻之不由精神一振。
    沈素在院子里走了一圈，便没了兴致让冥月扶着回去了。左右现在离临盆的日子还尚早，她其实并不需要每天都出来走动走动，只是陆毓要求了一定这样她也不想让他担心。
    沈素刚回屋坐下，连口热水还没喝上，外面就来人了。
    是门房的小厮，沈素以为他是过来找陆毓的，见了人便直接说道，“你们庄主此刻在前院，不在我这里你去前面书房找他吧。”
    小厮跪在地上，恭敬地答道，“小的就是在前院过来的，庄主说前院来人了，让您过去看看。”
    沈素有点诧异，山庄里来人了按理是绝对不会有她需要去见面的份儿的。压下心底的疑惑，正好刚从外面回来也不用费心收拾了，只略微整理了下仪容就带着冥月出门了。
    到了前院才看着一排排神色严肃，身穿统一服饰，佩戴同样佩刀的人沈素心里狠狠的震惊了一下。并且一路上心里的猜测有了些低。
    略微低头，目不斜视的从这些人面前走了过去，然后进了陆毓的书房。
    书房里除了陆毓还有另外一个人，一身绛紫色衣袍，眉目俊秀温润又带了些冷冽的刚硬，只一眼就让人目不敢视。已经猜到了这个人身份不简单，但是那又如何呢，最起码沈素现在就是个身都不知道的妇人而已。
    秉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对着看过来的男子颔首示意，便坐在了陆毓身边。轻声问道，“既然你在会客，为何又叫人喊我过来，这......多不方便。”
    陆毓在桌案底下拍了拍她的手，介绍道，“这是四皇子，萧言。”
    沈素非常给面子的震惊了一下，作势就要起身行礼。却被对面的萧言给制止了，“孤微服出访，更何况夫人如今双身子，这些虚礼就免了。”更何况他有求于人，这时候让人家心尖尖上的人挺着肚子给自己行礼估计这事情也没的可谈了，只是这话他自己知道就好。
    沈素道了谢，便安静的坐在一边力求缩小存在感。早知道是这样自己就假装身体不适给拒了，不过一想若是查出来说谎就更不好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四皇子
    萧言这番做派，不说真心假意确实比之前来这里撒野的二皇子要高出去不少。若是忽略他面容里拿常年磨练出来的凌厉之感，却是是一个让人如沐春风的人。
    萧言不绕弯子，“不瞒二位，如今我父皇病重的消息恐怕二位爷应该略有耳闻。”
    陆毓点头，“这事自然，但是不知四皇子远道而来是为何？”
    萧言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对着陆毓和沈素行了个礼，“我父皇沉疴已久，如今久治不愈竟然有越来越重的趋势；母后亦是张贴皇榜招纳江湖能人。我听说贵夫人是江湖鼎鼎有名的神医，医毒双修，还请出山为父皇诊治。”
    陆毓丝毫没躲到受了这一礼，而且脸色也不见得有多好，“哦？倒是不知道我夫人会医术这种事什么时候连京里的人都知道了，可是恕陆谋恕难从命。您也看到了我夫人如今身子并不方便，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愿意。这种龙潭虎穴之地，谁知道你父皇是怎么病的呢？谁知道这期间回不回发生点什么事情。我们倒是一片好心，若是遇到了那种好坏不分善恶难辨的人岂不是还要提心吊胆的担着性命之忧？最重要的是那种地方我与我夫人都性子比较直，若是不小心触及到什么辛秘可就不得了了，难保不会被查人灭口什么的。”
    这话说出来十分大逆不道了，这话放出去株连九族都是轻的，可是陆毓却一派轻描淡写仿佛说的知识今日的天气如何。
    萧言大概是第一次遇见这样心直口快之人，一番话说的他面红耳赤，“二位放心，我一定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你的保证并不值钱。”陆毓直接下了逐客令，“四皇子还是请回吧。”
    萧言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看着陆毓一副如何都不打算听下去的样子，只得起身告辞并告诉自己来日方长。
    萧言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身看了一眼，只不过这一眼看的是沈素。沈素见他望过来，轻轻一笑然后移开了视线。
    萧言，“......”路漫漫其修远兮。
    待萧言带着人走了，陆毓仍旧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沈素戳了戳他，“人都走了还摆脸色，再摆脸色也没人看了。”
    陆毓这才叹口气，“我千防万防还是被人找到了这里，怎能不气。”不但生气，他都快被气死了。一想到这些破事他就火大。招冥一进来，“去，拿着这封信找到我师叔莫尘交给他。”
    冥一不作多问，收起那封信如来时一般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书房里。
    沈素嘴角抽了抽，“一到这时候你就给我师父写信帮你办事。也不问问我师父愿不愿意。”
    “他那个人喜好游历，这么多年哪没去过？唯独皇宫可能还未踏足，我只是投其所好罢了，且看吧没准你师父已经在去京城的路上了。”
    他这话倒是不假，他师父游遍大川，所以书坊离卖的很多游记都是出自他师父之笔，内容丰富详实，涵盖甚广。只是用了另一个化名世人鲜有人知道罢了。
    陆毓这样一说，沈素都没有底气去反驳，只是到底担心多一些，“虽说这只是师父他为了一睹皇宫而揭榜，但是那里面确实不是个好地方，我师父这个人清傲孤高又认死理，希望我是娘在能多少劝劝。”
    “放心吧，既是你的师父我的师叔，我怎么可能不做万全的安排。”
    “那就好。只不过你既然有所安排，为何又死活不让我去？”
    陆毓掩下眼底的异色，“无论我安排的多么周密多么万无一失，我都不愿卿卿去冒险的。一丝一毫都不行。”
    沈素窝进陆毓的怀里，心里被他这一席话烧的滚烫，“你真好。”
    陆毓舔咬着沈素的耳垂，哑声道，“现在知道我好了？等你生完孩子记得补偿我知道吗？”说着挺身网上顶了顶。坐在陆毓身上的沈素明显能感觉到身下那硌人的硬物，正硬挺挺多挺立着。想着这几个月他和尚一般的生活，沈素心下好笑，趴在陆毓的耳边耳语了一阵，然后红着脸躲开。
    陆毓则是一脸激动，“卿卿，晚上等我。”那炙热的眼神简直能把沈素融化掉，连身体都跟着一颤。陆毓使坏的掐了一下她腰侧的嫩肉，在她轻颤的时候无比温柔的在她唇上印了一个吻，才忍着继续的冲动将沈素放了下去。
    两个人中午一起回的后院。之前冥月被挡在了外面，所以书房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她一概不知，虽说担心但是想着主子在里面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只是一直不见动静的她也提了口气，直到见到两个人一脸轻松的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午膳沈素比平时多用了些，陆毓也跟着高兴的多用了半碗饭。两个人非常默契的都没有提四皇子的事情，知道他不会就这么罢休，两个人也没有多说话。
    只是这之后的每天，都有总管模样的人带着一大堆好东西来茗月山庄送礼。从稀罕物件，到珍稀药材，无所不用其极。而且每次都是借着送给沈素的名义，出手阔绰大方，令人望尘莫及。
    第一天受到的时候沈素还多少有点忐忑，但是陆毓让她安心收下的时候沈素救真的安心了。废话，好东西谁不喜欢呢，况且最重要的还有不少她喜欢的药材。可见这送礼的人多少也上了点心。
    因此，沈素除了每天出去活动，吃饭看书睡觉外又多了一项清点宝物。比如那个海水般的颜色能发出清淡的蓝色如同月光般的蓝色夜明珠啊，还有那半人高的珊瑚树，啧啧中都是宝贝。
    只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四皇子又亲自登门了，只是这次沈素并没有出面。陆毓和萧言不知道谈了什么，只是知道萧言清晨过来，快要傍晚了才离开。中途两个人一直在书房，连午膳都没有叫。
    只是从这天以后，萧言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当然了也再也没送过宝贝。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沈素不知道陆毓用了什么方法，只是知道从这之后四皇子就再也没有来过。
    只是没过多久就传出来四皇子萧言孝心可鉴，竟然亲自请到了药仙谷的神医莫尘到京城为皇上治病。这个消息传出来当真的有人欢喜有人忧。
    喜的当然是那些真正盼着皇上好的人；忧的譬如二皇子萧铖。他不但在这方面上被别人领了先，探子还回报说有几位皇子正从封地上赶来。简直可以说是祸不单行！
    就算他再不愿意，也不能阻挡莫尘进宫，甚至就算心里恨极，也要装作非常激动高兴的样子。二皇子府上的总管是从小就跟在萧铖身边的老人，看着殿下每天在书房里忙的焦头烂额他也十分心痛，可是又没有办法。
    直到宫里的淑妃派人带了消息过来，来人是淑妃身边的太监总管。老管家赶紧招呼人进来，希望这太监能将一切看在眼里然后回去禀告给淑妃，这样也能有个人来劝劝了。
    果然，淑妃稍晚些的时候就派人招了二皇子进宫。
    二皇子知道母妃找自己所为何事，无非就是下人将事情报上去了惹得母妃担心，便收拾好了进宫去了。
    与淑妃畅谈了许久，萧铖才从淑妃的重华宫出来，迎面碰上了过来的四皇子萧言。有些事两个人尽管心里心照不宣，但是面子上还是要成兄友弟恭的样子。
    萧言率先开口，一如他温润的样子，“二哥。”
    “四弟，四弟这是去皇后娘娘的宫里？”
    萧言点头，“许久不曾给母后请安了，正好今日得空便过来了。”
    萧铖点点头，“大就不耽误四弟的时间了，赶紧去吧。”
    萧言笑着微微颔首然后才举步离开。若是有其他人看见两个人这样定会被两人之间的和谐所迷惑，但是若是仔细想想，哪有兄弟之间会这样客气的呢。
    莫尘到了京城的第二天就进宫了，一直呆在皇帝的寝宫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竟然连皇后都隔在了外面。皇后想到外面的一些能人大概都会有一些脾气便应了。况且，自己儿子找来的人她信得过。
    莫尘细细的诊里足有两刻钟的脉，才若有所思的收了手。然后才出去对着灯在外面等众人说道，“皇上这不是生病了，而是中毒了。”
    话音一落，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只是每个人脸色各异，惊讶有之，惶恐有之，镇定有之；莫尘扫了一圈将每个人的脸色都过了一遍然后收回视线，“这毒因为没有对症下药，已经在身体里呆了些日子，若是再过三天恐怕连我也无力回天了。”
    皇后一听，面露欣喜，“神医的意思是，现在还有希望？”说完亲自给莫尘行了个礼，“还请神医出手救救皇上。”
    莫尘侧了侧身子，躲开她的行礼，“这是自然，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我需要很多药材，待会儿我会写在纸上，请务必三天之内凑齐了，我方可施针救人。”
    莫尘拿过笔墨，提笔刷刷刷的就写了三页纸，然后交给候在一边的太监，“就这些，拿下去吧。”
    皇后接过太监呈上来的单子，差点将手中的茶杯打碎，这是要搬空国库里所有珍惜药材的节奏啊，巧合的是每一样珍稀药材正好这宫里都有。只是这话她没说出来，将单子交给自己身边的大宫女，“去照着这个单子将药材全部都备齐然后拿上来。有几味药材我记得好像在各个宫中你去将这件事说明白了，想必为了救皇上她们也不会吝啬那几味药材。”
    大宫女行礼称是然后下去了。
    莫尘做主将皇上现在喝的药给停了，然后跟着太医院的大夫一起去了太医院，同行业的交流嘛。
    只一天这些药材就都凑齐了，莫尘支了个药炉在皇上的床头。虽说这样做不合规矩但是并没有人说什么。摊开自己随身带着的羊皮卷，里面一排排各式各样的银针整整齐齐的排列着。
    一边施针一边时不时的在炉子里添一味药，整个寝宫里不多时就弥漫着一股药香味。没有平日里那种苦，更多的是一种香。等在下面的太医院的大夫都暗自称奇，决定等皇上治好了，一定要拉着莫尘再多学习学习。
    这一施针足足有两个时辰之久，而那药材才熬了两个时辰。莫尘收回扎在穴位上的最后一根针，将那药材煮好的汤药直接给皇上灌了下去。
    上下扑了扑手，才整理好银针从里面出来。刚出来就被一群人给围住了，“放心，最迟皇上明日便醒了，到时候我再开一个方子每日早晚两顿服下，服用一个月就可以大好。只是近一年内不可操劳过度，切记好生将养方可长寿。”
    大殿中的重任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此刻齐齐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莫尘摇摇头，“现在别吵了皇上，病人需要安静。”说完就先告退了。总之没他什么事了，唉也不知道这京城哪里有趣一些。
    四皇子原本打算让莫尘盒莫夫人住在四皇子府，但是被莫尘以不喜欢拘束而拒绝了，没办法他只好安排了自己一处安静精致的别院让二位住下。这次莫尘到是没有拒绝，看上去还颇为满意的样子才让他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皇帝果然醒来了，而且精神还不错；莫尘写了个药方交给太医院让他们按照之前说的给皇上服用，完全不担心自己的药方会被别人拿来研究又研究，若是能研究透他也乐见其成。
    皇帝一日比一日好，听说是一江湖神医将自己从鬼门关中拉了回来，特地让人去请莫尘进宫，可是皇帝身边的公公回来却说道，那位神医听说皇上已经好了，于昨日就已经带着夫人游山玩水去了。
    皇帝一听，连说了三个好，有些遗憾又似乎有些羡慕。只是将这份感激转移到了四皇子身上，毕竟人是他找到并请过来的嘛。一时间四皇子以及四皇子党也跟着水涨船高。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生产
    即便这样，朝堂上四皇子党却比之往日更低调了。皇帝见了便愈发满意，只是这样有人高兴了，有人却恨的不行。
    与此同时，莫尘正坐在茗月山庄的花园里与陆毓对弈。
    “我帮你解决了一件大事，你怎么谢我？”莫尘落下一子，淡淡的问道。
    “给您生个小外孙还不够？”陆毓淡笑着反问。
    莫尘哼了一声，“说到底还是你占了便宜。”
    陆毓也不反驳，说起来可不是她占了便宜吧。
    莫夫人坐在沈素身边，“几个月了？”
    “快六个月了，您看着这肚子是不是有点大？”
    莫夫人点点头，“是不是你吃的太多了，虽说怀孕要多补补但是吃太多这胎儿就长得大不利于生产，更何况你这还是头胎。”沈素有些委屈地道，“我也没吃多少，而且每天都出去运动一下。我已经很节制了，可是我真的饿啊。”
    莫夫人被逗笑了，“你这孩子，总不能让你饿着。我看陆毓都安排的很好，你就放宽心。你自己身为大夫平日里也多注意点，少让他操心。”
    “知道啦，知道啦。”沈素笑着答道，拉过莫夫人的手，“不说这些了，师娘你给我讲讲这次师父给皇上看病的事儿呗？”莫夫人嗔了她一眼，“他给皇上看病我又没跟着去，你问我做什么？”
    沈素笑着说道，“我还不知道我师父？这种事早就忍不住絮絮叨叨的跟你说了。”
    莫夫人摇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背后议论贵人是不对，但是现在就咱俩我也不瞒你。当今不是生病了而是中毒。”
    “中毒？”沈素低呼一生，赶紧捂住嘴，小声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中毒了？”
    莫夫人一摊手，“这谁知道了，这种辛秘还是少掺合的为好，所以治好了皇帝我和你师父就提前离开了。”
    沈素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们，你们怎么也得领了赏再走啊，什么时候我师父这么无私啊。”
    莫夫人却摇头，“就算给了我们一些宝贝拿着一路走来多费劲啊，放心吧我吗这次得了一打银票。”
    沈素：“......”她竟无言以对。
    正说话间陆毓便从外面回来了，四个人凑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莫尘就领着莫夫人回院子里去了。陆毓则带着沈素去院子里消食。
    “我师娘说皇帝是中毒了，这件事你知道吗？”沈素挽着陆毓的胳膊，问道。
    陆毓点头，“知道。”
    “哼，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陆毓赶紧补充道，“我也是今天听师叔说的，怎么就是早就知道了呢。”
    沈素叹口气，“怎么感觉咱们突然就跟皇室拎不清了呢？你觉得这件事是谁做的？难不成是二皇子，可是他也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陆毓拍拍她的手，“你安心养胎，这些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就算拎不清了，可是我们也是边缘的不足轻重的人物，不会受到波及。”
    沈素点点头，“你说的是，是我着相了。”
    陆毓揽着她往回走，“是我不好，明明你怀着孕，却还让这么多事来烦你。”
    “怎么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这又不能怪你。况且一般人面对这种事早就喜不自禁或者是迫于压力答应了，你却还周旋一番让我免于奔波之苦，说起来这孩子在天家面前又值得了什么呢，若执意要我出面我也无法拒绝。所以，谢谢你才对。”
    “回去吧，说什么谢不谢的，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应该的。”
    沈素展颜一笑，“我的荣幸。”
    陆毓亲了亲她的眼眸，郑重且温柔，“也亦是我的荣幸。”
    两个人能从任何话题转来转去转到秀恩爱上的这种本领冬月冥月是早早就领会过的，所以看着两个人面色平常的出去又眉目含情的回来早就见怪不怪了。
    没准两个人在路上触景生情互诉衷肠也不是不行。只是低着头将热水准备好，伺候着沈素洁面换衣，然后安静的退了出去。两个人相拥而眠在床上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才渐渐睡下。
    一夜好梦。
    第二日莫尘就和莫夫人辞别了二人准备回药仙谷。估计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在外面游历了，说是等沈素平安生产之后再做打算。沈素知道这是他们担心她怕她生产的时候一旦出什么事，想要找他却以时间赶不过来才这样。
    沈素，“我没事的，师父不用为了我.......”
    莫夫人大段他，“你也别劝了，这事外俩商量好了，你师父担心你又不放心别的大夫。这样最好不过了，再说了哪有一年到头都呆在外面等，我们也该休息休息。”
    沈素这才作罢。
    临盆的那一天，天气已经热起来了。绕式陆毓准备周全也吓得白了脸色。不顾稳婆等人的阻拦硬是陪在沈素边上一只陪他生产完。到最后看着陆毓差点站都站不稳。脸色看上去比沈素还要白上鸡粉。
    莫夫人安慰他，“女人生孩子就这样，我去看看孩子。卿卿睡过去了，你在这看看她，等会儿醒了问问她要不要吃东西，我让人在厨房里准备了粥。”
    陆毓点点头，坐在沈素身边抓着他的手，将她抱在怀里，一番换衣换被的事情都没假他人之手。然后将脸埋在沈素的肩窝处没让人看见他通红的眼睛。
    沈素这一胎整整生了一天，从半夜开始发动，到最后醒来又是半夜。
    刚醒来的时候陆毓就发现了，柔声问道，“醒了？饿不饿，要吃点东西吗？”
    这样一说沈素还真觉得自己有些饿了，便点点头，然后问道，“孩子呢？是个男孩女孩？”
    “孩子挺好的，奶娘抱下去了，现在莫夫人在别担心。”至于男孩女孩，陆毓有些不自在，光顾着关心沈素了，他并没有仔细听产婆最后说生的是男孩女孩。
    沈素见他不自然，有些担心，“是不是孩子有什么事，你别瞒着我。”
    陆毓赶紧哄道，“不是不是，只是我当时太担心你了没注意是男孩女孩。”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
    沈素听见陆毓的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面上还带着产后的虚弱，但是整个人精神却好很多，“幸亏孩子还小，要不然知道他父亲是个不待见他的指不定怎么怨你呢。”
    陆毓笑了笑，“你宠着他还不够，我若是在宠着岂不是要上天，不过如果是个女孩到也无所谓，合该宠着惯着。”
    正说着莫夫人抱着孩子进来了，见到二人正在说话便笑道，“我想着卿卿这会儿该醒了，肯定想看看孩子就抱他过来了。”
    莫夫人将孩子放在她身旁，沈素轻轻掀起襁褓看了看，“是个男孩子呢。师娘现在时间已经晚了，你先去休息吧。”
    看了陆毓一眼，想必接下来也没有需要她操心的了便点点头，“行，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再过来看你。你刚生完孩子，还是要多休息。”
    沈素点点头看着莫夫人的身影出了门才收回视线，“怎么都不看孩子一眼。听见是个男孩子你就不喜欢了？”
    “哪能啊，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只不过若是个女孩就更好了。”
    沈素嗔怪他一眼，“这话要是被婆婆听见了，肯定要骂你不孝了。”
    陆毓听她说起了娘亲，“怎么会，我娘亲知道我要是娶妻生子造就乐的没有孩子她也愿意了。”
    沈素却有点心酸，若是真的没有遇见让他放心心上的女子是不是这一辈子都会孑然一身？想到这沈素有些开心又有些难过。开心的是她可以被如此优秀的一个人放在心上，难过的是他孤苦无依的那几年。
    “以后还有机会的，到时候有爹娘疼又有哥哥疼，怕是你不头疼就是好的。”
    “没事，有个像你一样的小公主头疼我也愿意。”
    沈素：“......”心疼的看了一眼正睡在身边的儿子。
    沈素坐月子这段时间，因为怀孕已经有些丰腴的身材已经被莫夫人和山庄的嬷嬷给每日汤水加按摩给恢复的七七八八。莫夫人知道沈素之前受过几次伤，甚至还十分凶险，正好趁着这次坐月子将身子好好的给养了过来，甚至这身子比之前在药仙谷的时候还要好上几分。
    因为知道在给她调理身体，所以陆毓做主这个月子比平常多坐了一个月，两个月后沈素才得以下地。
    两个月没有走动，差点迈不开腿，让人准备了热水好好的洗了一个时辰才从净室出来。感觉整个人都轻盈了不少。将孩子报道怀里，如今的孩子已经不像刚出生的时候皱皱巴巴的了。
    孩子出生的第二天陆毓就将名字起好了，说给了他听，陆辰睿，是个好名字。沈素自然没有异议。自此孩子的名字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小孩子白白嫩嫩的，眼睛入黑葡萄般明亮，如今正醒着盯着沈素眨巴眨巴的看着，也不哭也不闹，对身边的一切事物似乎都极其好奇，这瞅瞅那看看，除了睡觉眼睛乱转不闲着。若不是如今还小，坐不能坐站不能站，早就闲不住了。
    陆毓见过一次，“想来长大是个顶淘气的。”说完还叹口气，被沈素狠狠的瞪了一眼。
    这日沈素往常一样早上起来洗漱妥当，用过早膳便抱过孩子准备喂奶，因为她月子期间被调养的很好，又有据说曾经是陆夫人身边的老嬷嬷照料着，奶水自然充足，所以她便没有用奶娘而是自己喂养孩子，母乳对孩子更好一些。只是这种事情常常引得陆毓不高兴便是了。
    喂完孩子沈素症哄他睡觉便见着陆毓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带了个人过来给你见见，保证你很惊喜。”
    “什么人？”沈素十分好奇，现在又什么人见到会是让她感到惊喜的？沈素实在想不到。
    “猜猜看？”陆毓故意卖了个关子，逗逗她。
    沈素摇头，将已经吃饱睡着的孩子交给身边的嬷嬷，“你就直接说吧，我实在是想不到。”
    陆毓也不再端着了，而是冲着门外喊道，“进来吧。”
    沈素顺着向门口看去，这才看到门口逆光进来的少年，十四五岁的模样，身高正式抽条的时候，脸上没有少年般的青涩而是沉稳又内敛的深邃。
    沈素见到来人的面孔，在他出声给她行礼的时候便惊讶的叫出了声音，“阿福？”
    俯首在下面的阿福眼圈一红，沉声道，“属下在。”
    “快快起来。”沈素赶紧说道，“当初不是说三年的时间吗？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本领可是都学会了？”
    “你别说，这是个有天分的，我当初以为他怎么着最少也得三年，没想到自己咬牙一年就出来了，就是还需要多做些事磨练磨练。”陆毓直接给了她明确的回答，“如今就让他负责山庄后半部分的安全，你觉得如何。”
    “这自然好。”沈素笑眯眯的点头，“不过我想让阿福回去看看他的爹娘，孙掌柜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儿子，肯定日夜盼着，让他带些东西回去看看也省的担心。将亲人安置好了以后也不会为此事担心，你觉得呢？”后面这话一半是对着陆毓说一半是在询问阿福的意见。
    陆毓觉得这样也好，便看向阿福，直接不可拒绝的下了命令，“你去管家那里领些银钱物件，回去看看。”
    阿福缺失担心自己的爹娘，但是也知道如今为主子做事情听从命令是最基本的，这些事只能埋在心里，想着以后如果有机会路过那里便顺便看一眼，没想到直接开了恩让他回去。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夫人的功劳，想到自己如今得有如此前程也是因为眼前的女子，心里愈发感激，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才躬身退下。
    老管家在阿福过来之前就得了信，知道是平常百姓人家送一些贵重物品反而适得其反，不能话不能用只能摆着，当个赏赐似的供着。便准备了一匣子银子，外加许多补身体的药材，以及布，用具不等，也装了半个马车。小厮将马车牵到阿福身边，行了个礼，“大人，都准备好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如今阿福已经被任命为山庄里的半个统领，只比凤二等人第一级，看他的腰牌就知道了。小厮自然需要恭敬一些，“管家备了一些一些东西，都放在马车上后面的储物柜子里面了，大人看看可有什么需要的？”
    阿福回了半礼，“管家准备的自然是极为周到的，我便不看也能知道，时辰不早了我便上路，你也回去吧。”
    小厮也客气的笑了，“那大人慢走，注意安全。”
    阿福点头颔首，轻巧的跳上了马车坐在前边驾车的平板上，扬声抽了一下马鞭，“驾。”马车便轱辘轱辘的动了起来。
    小厮在后面一遍暗叹了一声，功夫真好一边噔噔噔的跑回去复命了。
    孙掌柜今天一如往常一大早就起床了，走到前院将茶馆的门从里面打开，又将放在窗户上的木板拿下来，将幡旗立在门口的圆筒里，这才回去。
    孙夫人已经做好了饭菜，都是平常人家的粗茶淡饭，两碗粥一碟酱菜外加一盘馒头。两个人吃的津津有味。只是太过安静了些，往常那捣蛋鬼在家的时候吃顿饭总是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从东巷的事情说到西巷的事情，也不嫌累。
    如今儿子离开一年多，两个人都老了不少。
    吃完饭，孙掌柜劝了妻子去歇着，她的身子如今虽然好了许多但是仍然要养着。他去了前面，坐在柜子后面算算账，顺便等着客人上门。
    门外慢慢悠悠的停下了一辆马车，从车上跳下了一个青布衫的少年，腰间配了一把剑，因个子高看上去颇有些威风凛凛的架势。
    阿福从车上下来，掀开帘子大步进了茶馆。
    孙掌柜听见帘子的想动，知道有人进来了，便起身出来准备招呼客人。可是刚出来还没看清眼前的人，那人便跪下了给他磕了三个响头才起来叫了一声：“爹。”
    孙掌柜嘴唇哆嗦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仔细看了一眼发现确实是自己的儿子眼圈瞬间就红了。也不准备营业了，将门关了就准备招呼人往后面走，妻子若是知道了肯定开心。
    阿福却制止了他，孙掌柜以为他是顺便回来不能多待，有些遗憾又觉得这是因该的，连声道，“是不是不能多待？我去叫那娘过来，看看你你便走吧。”虽然舍不得，但是他是个深明大义的人。
    阿福笑了，“不是的，爹。这次回来是夫人特地叫我回来看看您们的，我可以躲留几天，只是外面的马车上带了些东西给你们，要先去搬下来。”
    孙掌柜已经被前一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后一句反映了半天才琢磨过来，“人回来就行了，还带什么东西？出门在外要节省点，没事就不要大手大脚的花钱了，若是遇上点什么急事没有多余的钱可以用，可怎么办？”
    阿福笑了笑，“我知道，不过这些都是夫人让我带过来孝敬您的，没花钱。”
    孙掌柜一听更了不得了，“这怎么好意思啊，哎呀我这......”
    “您就放心吧，既然让我带过来了，您就别想那么多。”阿福安慰他，虽然这样安慰但是看了那半车东西饶是阿福他自己也愣了愣，是平常人家好几年多吃穿用度，足够好好的生活。
    将东西都搬回去，孙夫人造就热泪盈眶的拉着儿子的手不松开，见到那些原本这辈子都不会见到用到的好东西更是感叹儿子遇上了好心人。
    一家人围在一起说了许多话，大多数都是二老在问阿福一五一十的回答。
    中午孙掌柜特地杀了一只鸡，又将家里的几个鸡蛋拿出来，去外面买了坛酒，做了一桌好的好好的吃了顿团圆饭。
    下午孙夫人觉得那些东西就摆在屋子里台扎眼了，便寻思着好好收拾起来。将布匹绸缎等东西收拾好了，剩下的就是一个个小匣子。那匣子光滑油亮，一看就是上好的木料制成，每一个里面都装了许多药材。摆放的种类也都是互相不相克不影响药性来放置的。
    最后那个盒子明显比之前的都大一些，孙夫人不疑有他拿起来却沉甸甸的一只手差点没拿起来，心想什么药材这么重酒打开了。然后瞬间啪的一声合上了，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
    非常贴心的将银锭都换成了碎银子，一层又一层的铺了满满一盒。孙夫人心砰砰砰的跳个不停，然后起身去了里屋将那个匣子放在床上，推了推喝的有些醉正趴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孙掌柜，“当家的，当家的，你看这.......是不是......咱该怎么办啊。”说着将那个匣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孙掌柜今天高兴，文言笑了笑，“什么？”
    “你看。”孙夫人打开匣子给他看了看。
    孙掌柜饶是醉了，因为这酒也醒了大半。他到是个沉得住气的，没有一时乱了分寸，想到今天儿子在外面说的那番话，便嘱咐道，“先拿出些平常时候用，剩下的你找个安全的地方放起来。这是儿子带回来的，想必也是恩人给的恩典，咱们要是执意不要反而不好。只要阿福本本份份的为人家做事，咱们这些东西也能受之无愧了。”
    孙夫人也想明白了，“行，这钱我就和咱家之前的存钱罐子放在一起，这事也就不要再提了。你不知道还送了许多药材给咱，都是极好的，还又平时都用不起的人参，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药材应该是给你用的，到时候你好好养养身子，也省的阿福总是担心你。”
    孙夫人点点头，“我晓得了，不会让儿子再担心的。”
    阿福这次回来原本是想着劝二老不要再做伙计了，他给他们安置一处小院子颐养天年好了，但是二老都是闲不住了，若是让他们每天闲着反而可能更不好。所以阿福便打消了这个想法，只是让他们不要那么拼，反正他在山庄用不了多少钱，而月钱每个月却不少，也够二老的花销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
    几天转眼就过去，阿福在家里呆了三天就不得不起程回去，将所有能想到的事情都一一安排好，阿福这才驾着来的时候那辆马车回去了。
    孙掌柜和孙夫人站在门口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巷口，才回去。
    孙夫人擦了擦眼泪，“虽说只有三天，但是总算让咱们放心了不少，也不用每日提心吊胆的了。”
    孙掌柜点点头，“可不是，虽说我没有什么能耐，但是幸好儿子不用一辈子呗埋没在这种地方，我也知足了。”
    孙夫人也点点头，然后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回去了。街坊邻居一开始以为阿福是个有出息的，听说他回来了以为这下孙家的两位该享福了，结果刚过两天这阿福又走了，而孙掌柜的仍然经营着那没有多少客人的小茶馆，多方打听发现这阿福回来也没给那两个老人带什么好东西，众人心里的那些不平和妒忌这才渐渐消了下去。
    阿福回了茗月山庄第一件事就是去陆毓那里禀告一声，然后又特地去谢了沈素和老管家。管家便是当初的闻叔，在西域的时候也是知道阿福的事情的，心疼这个孩子看到他有如今的成绩也由衷感到高兴。
    沈素知道阿福回来了，她如今不好出去，只让冬月代她交代了阿福几句作罢。当年那个倔强的孩子她到底是没看错，想必以后也会有大发展。
    江南已经进入了雨季，连绵不断的雨天一个月也见不到几次太阳。不过每天都有个软萌软萌的孩子吸引注意力，不能外出也算不上什么了。
    小家伙现在长得很壮实，出了喝奶之外老嬷嬷还做了一些辅食，在奶水不够的时候给孩子吃。才两个多月孩子就圆滚滚的可爱极了。
    陆毓很烦躁，自从身边多了个小家伙他觉得自己的地位急剧下降，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每天忙完了好不容易可以抱着娇妻温存一番，结果刚渐入佳境，哇的一声孩子嘹亮的哭声就传来了。这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只要那孩子一哭，沈素必定会抛下他去哄孩子。他表现得不愿意还要被沈素恶狠狠的训斥，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如果是个女孩还可以接受，这个臭小子等机会落在他手里他一定会狠狠的教训他一下。
    只是他现在一定要像个法子在晚上的时候将那个碍事儿的给弄走，天知道他已经当了多少天和尚了，再这么素下去他早晚都会被憋坏。
    这天鲈鱼回到后院正好看见沈素衣衫半撩正坐在床上给孩子喂奶，一半的幔帐呗放下，另一半仍挂在金钩里，大片白皙的肌肤隐隐约约半遮半掩，风光无限。
    陆毓下腹一紧，整个人都如同烧起来里一般有一股邪火从下面一只窜到心里，抓心挠肺的想要扑上去。好不容易喂完了孩子，陆毓招来奶娘，将孩子从沈素手中抱走交给进来的奶娘，“抱下去，红小少爷睡觉。”
    孩子吃饱了喝足了。蛮子的含着手指头睁大眼睛看着抱着他的高大男子。只是这一下午也玩得累了，眼皮一下没一些的开合，不久就睡去了。
    奶娘将孩子一边哄一边抱了下去。
    陆毓看人走了，转过头如同饿狼一样看了沈素一眼。让沈素没由来的觉得一阵害怕。陆毓阻挡了沈素准备将衣服拉好的手，哑着嗓音说道，“你自己说说，你都让我饿了多久了？你得补偿我，我觉得今晚就是个好机会。”说着就饿狼扑食一般的将沈素压在了大床上。
    沈素也知道最近有些苦了他，但是，“你赶紧起来，现在还没黑天呢。”
    美味就在眼前，谁还管黑天白天，陆毓一下一下的亲吻着她，“没事，等会儿就黑天了。今天晚上还很长，咱们慢慢来。”另一半的幔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下，沈素被他吻的不知今夕何夕，只剩下淡淡的娇、喘和呻、吟。
    衣衫滑落，满室春光，晃动的床幔，帘上的翠珠与金钩相碰配着室内此起彼伏的喘息轻哼，久久不息。
    沈素最后连手指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而外面已经月上中天。吃饱喝足的陆毓餍足的叹口气，才叫了水。抱起瘫软的沈素一起进了净室。而后净室足足换了三回水，一个半时辰后陆毓才又抱着沈素出来，而这一次沈素毫无知觉早已经累晕过去了。将人放在床上，然后抱着她入怀在她身边躺下，陆毓看着沈素累的睡过去的笑脸，还有着呗滋润过后的红晕，爱怜的亲了亲她的嘴角抱着他睡过去了。
    第二天沈素非常正常起晚了。刚醒来就隐隐听见孩子的叫声，连忙道，“什么时辰了？孩子是不是饿了？”
    造就听见动静进来的冬月会道，“已经不早了，比平时晚起了一个时辰，小少爷已经被奶娘喂过了，如今正在旁边咿咿呀呀的玩耍。”
    沈素点点头，只要不哭就好。
    冬月拿了新衣过来准备递给沈素，在看到幔帐里沈素的身体的时候不可抑制的脸色红透了，低着头将手中的衣服递过去。沈素看到她的表情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发现身上青青紫紫的没有一处安好的地方，甚至连大腿里面都是。更别说上身脖子等地方了。
    沈素一边埋怨陆毓昨晚的孟浪，一边故作淡定的对冬月说道，“去拿一套高领的衣裙过来。”
    冬月会悟，赶紧去旁边的柜子找衣服去了。
    待沈素收拾完毕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了，冬月一边给沈素梳头一边说道，“庄主走的时候特地嘱咐厨房做了一道补汤，您先把哪个喝了再用早膳如何，不然吃过早膳怕是没肚子喝汤了。”
    沈素脸红了一下，不用想也知道那补汤是什么意思。
    “端上来吧，我喝汤就行了，已经这么晚了，早膳就免了，等下该用午膳了。”说完去隔壁的婴儿床里都弄孩子去了。
    冬月想了想也行，便让丫鬟去厨房只将补汤端了上来。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大概是昨夜累的狠了，沈素下午又补了一觉才觉得恢复了些精神。
    只是醒来就听见冥月凑到她身边低声说道，“夫人，我有事要报。”
    一般冥月只是有重要的事情的时候才会用这样的语气来说话，沈素起身略为收拾了一下坐在书案后面问道，“什么事？”
    “我今日在外面听闻嗜血宫如今正与西域三皇子联手在打压西域其他的皇子。”
    “这消息你怎么知道的？”不是沈素怀疑，这种事情一般人都不会知道的吧，“三皇子和嗜血宫有联系这是之前就查到的事情。”
    “不仅仅是我知道，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大街小巷的都在议论这件事，我出门怎么可能听不到。”
    “这就奇怪了。”沈素喃喃自语，“陆毓肯定也会知道了吧。这件事他想必自有决断，咱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冥月也说道，“我醒得，就是感觉不太对劲罢了，自己又想不明白。”
    “知道你是个闲不住的。”沈素笑道，“不过这种事八成又是与朝堂争斗有关，咱们不宜搅进去。不然你还别说，我也挺好奇的。”
    冥月也笑了。
    “你们笑什么呢，是不是又在说悄悄话不带我？”冬月进来就看见两个人的笑脸，佯装不开心地说道。
    “对啊对啊，就是在说些悄悄话。”沈素故意逗她。
    “啊，夫人你怎么这样。”冬月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过来窝在沈素身边，“我也可以跟您说悄悄话啊，您想说什么我都听着，绝对不透露出去。”
    沈素和冥月都笑了，沈素捏捏她的脸，“哦，咱们冬月都长大了有悄悄话要说了。”
    “什么嘛，明明是你们在说。”
    “好了好了，你刚刚端了什么进来？”沈素适时的转移话题。
    冬月成功的想起了自己进来的目的，跑过去将东西重新端过来，“您稳稳是不是特别香。”
    沈素低头闻了一下，“这是什么，好香，像是玫瑰花的香味。”
    “是的是的，这是我跟嬷嬷学着做的玫瑰酱，每天一勺这个配一勺蜂蜜泡水，美容养颜对身体也好。这是老嬷嬷说的。”沈素只听说过用玫瑰花瓣来泡澡或者是做指甲等用途，从来没想到还有这种用法。
    冬月兴冲冲地说道，“您要不要试试，我做的时候尝了下味道，酸酸甜甜的。”
    沈素尝了尝，发现真的给好喝，分了一些给冬月和冥月两个人，将它当作平日里喝的茶水来替换。非常可口。
    冬月见自己做的东西得到赏识，非常开心，又捣鼓的做了好几罐。这自是不提。
    陆毓突然间就变得忙了起来，沈素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沈素睡下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来。一直以来都是这个状态，沈素想问问他忙什么奈何根本见不到人影，有时候想撑着等人回来，接过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最后干脆就放弃了，反正他总会告诉自己的，只是早晚的问题。
    陆毓确实比较忙，不，应该说是相当忙。当初答应叶焕将茗月山庄的势力发展到西域，吞噬皇赏的产业。当初他确实是让自己的人慢慢渗透下去，但是一直处于蛰伏的状态并没有对皇商出手。后来杜家二房几次三番的给他找麻烦，他也是直接将罪魁祸首打击的再无还手之力，并没有殃及任何人，甚至对二房的孩子都留了一线生机。
    一方面是当时留着杜家在明面上跟其他商行分庭抗礼好让他在暗中行事方便；另一方面是考虑到沈素的求情，所以址惩罚了该惩罚的人，这对他来说已经是相当仁慈了。
    而如今尉迟澜和叶焕已经大张旗鼓的开始反击，他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他当初答应的自然要做到。所以若说现在最不好过的还是杜府。
    当然了，一家人的生活还是有保障的，但是若想一掷千金大手大脚的那是不可能的了。反正现在杜府里已经没有了二房这个毒瘤，相比也能过得下去。这是陆毓看在娘亲嫁妆的份儿上，唯一能给杜府的。
    只是他忙了这么些日子，一环一环的部署下去，到了如今快要收网的时候突然收到了一件东西。
    四四方方的红木匣子，除了一侧花钿样式的锁扣再没有什么装饰。与这个匣子一起的还有一封信，问了门房是谁送来的，门房只是摇头，“小的今早一开门就在大门口发现了这两样东西，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看到。”门房如实回答。
    陆毓眼里闪过一抹深究，最终挥手让门房下去了。
    等他看到匣子里的东西和信上所说的内容，有些哭笑不得。甚至不知道是高兴自己得来全不费功夫，还是生气自己准备的一切都没派上用场。
    信里是杜老妇人写的信，匣子里装的是杜家掌管的所有皇商的铺子和地契。信里只有短短的两句话，却说的足够清楚，这是杜老太爷早先就准备给自己女儿的，一直到死都没放下如今物归原主。
    窗外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砸在地上、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他又想起小时候有一年问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不见自己的外公、外婆，他们是不是不喜欢自己。
    那时候他的娘亲眉目如画，温柔又似乎又化不开的惆怅，轻声对他说，“不是，你的外公外婆是特别好的一个人，如果他们知道你一定会特别喜欢你，只是娘亲不好，把他们弄丢了。”
    那时候他并不能理解这句话，但是看到母亲神色悲戚，所以再也没有问过。就这样一直到母亲过世，他都没来得及问问她是否留有遗憾，需要他做什么。
    陆毓端着那歌红木匣子，将它放在了母亲的嫁妆里，心里轻轻道一句，若是娘亲泉下有知，应该会安心了吧。
    雨愈下愈大，陆毓打着伞一步一步的往后院走去，如今他也有了最爱的人，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心也因为他们变得越来越柔软。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时隔多日，沈素终于见到了陆毓的身影，放下怀中已经睡着的孩子迎了上去，“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怎么不等雨停了再回来？”
    陆毓笑笑，“想回来了就回来了，再说我打了伞的。”
    沈素看了一眼他已经被打湿了大片的肩头和后背，责怪道，“这么大的雨打伞能管什么用，你看看衣服都湿透了。”转身去柜子里拿了一套衣服出来，递给他，“去里面换上吧，我叫他们准备热水过来，等下你先洗个热水澡不然生病了就不好了。”
    陆毓点点头，拿着衣服去后面了。冬月和冥月听见刚刚的话已经非常有眼色的下去准备热水去了。
    沈素拿着帕子帮陆毓将头发一点点绞干，看着他的侧脸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是不是有心事？”
    陆毓愣了愣，很快恢复了常态，原本想要一带而过的他突然就起了交谈的欲望，将这些日子自己的布置以及今日收到的东西原原本本的都讲给了她。
    末了叹息一声，“我收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想着如果我爹娘都在世该多好啊，他们如果见了肯定特别高兴。”可是现在我只能在事后整理我娘的嫁妆单子，将这些东西一一整理好可惜她都看不到了。
    沈素转身坐在他的对面，将人紧紧抱住。“爹娘什么时候的忌日，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看看她吧，顺便带上孩子。如果他们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半晌陆毓才闷声回答，“好。”
    这一夜两个人前所未有的热情，沈素如同妖精一般的回应让陆毓几乎红了眼，一夜所求无度。
    沈素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又已经日上三竿了，稍微动一下整个身子就如同被碾碎了重组一样，酸疼的动弹不得。一边暗叹自己做完竟然那样放得开导致如今这样自作自受的后果，一边按着身上的穴位给自己按摩以图让自己好受一点。
    冥月听见屋子里有声音响起就已经准备好水端进来了，“夫人，现在要起床洗漱吗？”
    沈素点点头，又想到冥月看不到便说道，“起来吧，你将我的衣服拿过来。”一开口才觉得声音略微有些沙哑，想到昨晚的事情脸色又是一红。感觉甩甩头结果冥月拿过来的衣服换好。
    “可要煮些润喉的花茶？刚刚听您嗓子似乎不太舒服。”
    沈素摇摇头，“辰睿呢？可喝过奶了？”
    “喝过了，早上叫着找了您一次，当时夫人还在睡，小少爷也不哭也不闹的咿呀了两声就由着奶娘抱下去了。”
    别说其他人就是沈素都觉得小小孩子现在表现的就太过懂事了一些，反正从来也不哭闹，顶多在饿了都时候叫嚷两声，再就是十分大黏着沈素，但又不会给沈素添麻烦，一般沈素忙的时候就把婴儿床放在身边，小家伙就自己躺在床里咿呀咿呀的玩，时不时的看沈素一眼，那萌萌的样子让人恨不得把小家伙揣兜里。
    大周嘉德十七年，西域三皇子尉迟澜即位。改西域国号承元。
    陆辰睿周岁这天，风风光光的办了个抓周宴，数米长的桌子上面摆放了形形色色的东西。笔墨纸砚、琴棋书画、长弓利剑、甚至是女子惯用的胭脂水粉都不知道被谁放在了桌子上。
    陆辰睿已经会爬了，头一次见到这么多有意思的东西，甚至这桌子都比平日里见到的宽敞，所以在上面爬来爬去，见到这个摸一把，见到那个啃一啃，但是都没在手里存活哪怕一刻钟。沈素在旁边看的可谓是惊心动魄也不为过。谁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么会玩。
    最后看到站在桌子那头的陆毓，蹒跚着一摇一晃的载到了陆毓的怀里，陆毓一手将他捞起来，发现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将他腰上的玉佩给扯到了手里，正跃跃欲试的往嘴里送。他当了一下，却被小家伙另一只手给推开，他又挡，又推开；最后没办法陆毓只好摘下了玉佩递给他，小家伙这才乐了，举着玉佩乐呵呵的回头找娘亲，一副邀功的模样。
    沈素哭笑不得的走道陆毓跟前将儿子抱过来，“那么多东西你不选，非得在你爹身上搜刮东西。”虽说语气听着像是责怪，但是那脸上却是溺满了宠爱的神色。
    只是这还不算完事，下午的时候前面的人来报说尉迟澜派人送来的贺礼已经到了，把沈素给惊的够呛；结果没过多久门房有过来说门外四皇子的贺礼也到了，让她应接不暇。
    不过陆毓还算淡定，命人收了贺礼，又选了东西作为回礼将来送礼的人客客气气的送走了。
    沈素待陆毓回来了说道，“咱们收下这些礼不太好吧？若是被人......”
    陆毓安慰她，“放心吧，如今他们的势力都不比以前，既然来送礼就定然不会被人察觉到什么，你且放心。况且这么好的东西有钱难买，不要白不要以后留着给咱女儿当嫁妆。”
    沈素：“......给你儿子送的周岁礼你竟然留着给女儿当嫁妆，若以后让儿子知道了看你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陆毓不以为然，“身为兄长当然要爱护妹妹，这点东西都舍不得怎么行。”
    沈素：“......”
    多年以后有众多人护航的小公主兼职横行霸道无法无天，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当然了这都是后话了。
    沈素见陆毓这样说便心安理得的收下了这些礼，着冥月记下来都放在了库房里。
    再过一个月又是爹娘的忌日，沈素早早的就准备好了纸钱以及艾糕，和陆毓带着辰睿一起出发了。
    这次一家三口并冬月冥月冥一凤二阿福等人，共三辆马车准备一应俱全，一看便是祭祀完后准备游山玩水一番。自从怀孕到如今沈素基弧没怎么出过大门，只一次出了辰睿这个小不点当属她最兴奋。弄的陆毓直笑她，“多大了，还像个孩子一样看见什么都兴奋的不行。”
    “若是你两年没出门试试？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
    眼见自己的夫人有即将要生气的征兆，陆毓赶紧笑道，“我理解我理解，这不是为了弥补就带夫人出来散心了嘛，这次咱们好好玩玩，你想去哪都行。”
    沈素睨了他一眼，“当真？”
    陆毓点头，“自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沈素这菜露了笑脸，“如此，我肯定要好好规划规划地方，当时候咱们山川湖泊一起走个遍。”
    陆毓笑道，“走个遍？那没个三年五载的可走不完，你确定？”
    沈素一想，还真是，她倒是无所谓但是辰睿还小，一月半月的在外面还行，若是一年半载的她也不放心啊。所以摇摇头，“那算了，等孩子大一些，咱们在出去好了。”
    陆毓原本这样说的用意是头还想要个女儿所以在外面奔波的花多有不便，况且连年在外面他也心疼。可是她直接就想到了那臭小子身上让他不得不十分郁卒，真是到哪儿都阴魂不散的。
    当然了这话肯定不会当着沈素说出来，不然这个护犊子的女人肯定直接就上手了，而他又舍不得还手。唉，这日子真是越压榨越没有地位了。
    马车停在一处风景秀丽，连绵起伏，远山含黛的山脚下。二老就合棺葬在这山上一处风水极好的地方，旁边的整片地被修剪的十分整齐，沈素将东西放下在墓碑前一一摆好，有掏出两只白烛坐在石台上的烛台上点燃，拿了一坛酒洒在前面，又烧了些纸钱。
    沈素抱着辰睿在碑前，“爹娘，说来不孝，出了大婚那日在祠堂给二老磕了头之外一直都没来看看你们。如今我和陆毓生活很好，有了一个儿子刚满周岁，叫陆辰睿。”
    “辰睿，来跟祖父祖母打个招呼。”
    陆辰睿还没有学会这么复杂的词语，挥着小手叽里咕噜的发出了两个单音，似乎对前面的摆放的东西特别感兴趣。
    沈素制止了小家伙往外极力探着的身子，“这下面睡着的是你的祖父祖母，辰睿别闹。”
    突然一阵风吹来，碑前的蜡烛晃了晃，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沈素和陆毓对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有在碑前自顾自的说了许多话，有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趣事以及一些体己话。在山上待了小半天三人才慢慢悠悠离开。
    沈素最先想要去的便是南中，因为那里的气候是自己最喜欢的了，不冷不热的刚刚好。
    陆毓自然没有异议，二话没说的就吩咐众人改道南中。
    南中城仍然一如既往的热闹，好像和几年前并没有什么差别，街边的叫卖声、路边行人的喊叫声，让沈素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几年前。
    仍然是当初他们住的那座院子，连那个小阁楼都历历在目，沈素看着那个与山庄里如出一辙的阁楼，“听说你在所有茗月山庄的庄子里都给我建造了一个这样的阁楼，真的假的？”
    陆毓被问的有些不好意，但是仍旧点头说道，“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那时候不知道该如何讨人喜欢，听凤二回来说你对那个阁楼非常喜欢我就在每一处都建了一个，这样你无论到哪儿都能住在这个熟悉的阁楼里面。”
    沈素笑了笑，“我很喜欢，真的，非常喜欢。”
    “喜欢就好。”陆毓亲了亲沈素的额头低声说道。
    看到院子里来来往往低着头恨不得不长眼睛的人，沈素才发现这是在院子里，而且青天白日的。脸色通红，赶紧甩开他进了进了屋子里。
    冬月和冥月刚让一众丫鬟小厮将这院子里里外外的收拾干净，沈素就进来了。
    “夫人，里面已经收拾干净了，可是要热水沐浴更衣？”
    沈素摇摇头，“等会儿吧，我先去看看辰睿，先把东西收拾好吧。”
    两个人齐齐称是，沈素这菜去了奶娘那边看儿子。小辰睿现在并不如以前贪睡了，每天醒着的时间比较长，但是仍然保持了不喜欢苦恼的性子。手里拿着一些玩具在玩，看到沈素进来了显得异常高兴，把手中的东西随便一扔伸直了两条胳膊要抱抱。沈素笑着亲了亲儿子白嫩的脸蛋，“又没有想娘亲呀？”
    辰睿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凑上去啃了好几口，糊了沈素一天的口水，沈素非但没有生气范儿笑的很开心，“我就知道你想娘亲了，娘也想你了。走，咱们去院子里赏花花去。”说完就抱着陆辰睿出门去了。
    外面风光好、气候适宜。既没有北方的干燥，也没有南方的潮湿。沈素就抱着陆辰睿一路走一路一路欣赏啊风景。只是良辰美景总会有些人在眼前碍眼。
    沈素因为刚到了这边就去看了儿子，衣服仍然穿着今日在外面等衣服，便于行动但是样式简单，远远看去就是平常人家穿的衣服，当然如果不看衣服的料子的话。
    沈素正在帮儿子将一朵非常鲜艳的花摘下来，就听见后面一声狠戾的声音传来，“你在做什么？”沈素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个大力推到了一边，幸好她有些武功底子但也踉跄力几步才站稳，刚站稳就赶紧看了下孩子发现辰睿并没有事才松了一口气。
    转头十分生气的想去看是谁这么没眼神，便听到叫嚣的声音，“你是哪里来的村妇，这么名贵的花也是你说摘就摘的？摘下来你赔的起吗？”
    对面的小丫头长着一脸刻薄的样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沈素的鼻子骂道。
    沈素冷笑，“我还不知道我在自己家摘一朵破花罢了还需要赔钱。”冷冷的看着对面的小丫头，“你又是谁？”
    小丫头似乎愣了愣，但是很快又狠戾起来，“你又是谁？今日我们庄子有贵要来，你少在这碍眼。”
    “呵，”沈素冷笑，“看你也就是这庄子里的家生子，头上却带了一枚金簪，穿的是上等的布帛，一般人家主子跟前伺候的大丫鬟才有这等待遇，看你这样也不像是能在主子跟前伺候的人。”
    那丫头一听就怒了，扬手就准备上前动手。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
    沈素退后一步，但还是慢了一步，原本要扇在脸上的巴掌打在了胳膊上，力道大得惊人。沈素抱着孩子的手臂松了一下赶紧换了一只手。
    出来寻人的冥月正好看见这一幕，眼神一暗，脚尖轻点飞过来直接一脚将那人踹出了几丈外。用了十足的力气，那个小丫头爬了许久都没爬起来。恶狠狠的瞪着沈素和冥月两人，仿佛是什么深仇大恨的仇家。
    沈素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人，转身对冥月说道，“把这个人扔到前院去，让大家伙都认认这个人是谁，必要的时候我不介意让她知道我是谁。”
    冥月道了声是，便上前拎起地上的人便去了。
    沈素也没了赏景的兴致，抱着好奇的辰睿往回走，正好碰见出来的冬月，见到两个人似乎松了一口气，“我刚刚碰见冥月姐姐拎着一个人过去了，她说您在这边让我过来找您。”实在是冥月说话的时候有些严肃，让她也跟着紧张。
    “碰见个没大没小的人，不碍事。”
    感觉手有些酸就将辰睿递给了冬月，沈素这几年养的颇为金贵，稍微一用点力皮肤轻则发红，重则发紫；沈素想着刚才那重重的一下估计胳膊肯定青紫青紫的。
    “辰睿在外面呆的够久了，等会儿你去交给奶娘哄他睡一觉。”
    冬月逗着小孩子点点头，“好的，刚刚奶娘还过来找我说小少爷该到了睡觉的时辰了呢。”
    结果还未等交到奶娘手里，陆辰睿已经心无旁贷的哈哈大睡了，似乎一点也没被刚刚那件事影响到。沈素见孩子睡了，“把他放在屋里的婴儿床上吧，不用抱给奶娘了。”
    冬月点头，将孩子放在床上，拿了毯子给他盖上，才转身去做别的。
    看到沈素拿了瓶药过来，冬月紧张的问，“您拿这个药做什么？可是受伤了？”
    沈素撩起衣袖，一只手臂上已经青了一片，用手指揩了一点药膏细细的擦在患处，又用力的揉了揉让它化开。
    冬月在看到的时候已经惊呼出声，“这是怎么弄的？怎么刚出去这么一会儿就带了伤？这院子谁这么不长眼睛冲撞了您，您告诉我看我怎么收拾她！”
    沈素笑道，“行了行了，我已经让人去解决了，咱们不需要插手，你闲的没事就去学学东西。”
    冬月想到刚果冥月的身影，“是不是冥月姐姐刚果拎过去的那个人？”冬月一板一眼的问道。
    沈素叹口气，“就算是又如何，你还能现在过去把她打一顿？丢不丢人。”
    冬月撇撇嘴，“人家就是问问。”
    正说着便听见门外传来的喧嚣，陆毓踏步走了进来，刚一进屋就坐在了沈素身边，“刚才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人已经处理了，让你受委屈了。”
    沈素摇摇头，正准备说话冬月就开口道，“可不是嘛，夫人因为这人手臂青了一大片，刚上过药。”
    陆毓脸色一沉，抓过沈素的手臂掀开衣袖看了看，整个人的脸色阴沉的可怕。沈素瞪了冬月一眼让她出去，转而安慰陆毓，“不是什么大事，擦几次药就好了。”叹口气，“这事本不应该麻烦你，只是我想这个姑娘若是背后没有人撑腰定不会这么嚣张的，所以才让冥月禀了你，想着查一查这后面的人是谁作威作福，可有查出来？”
    陆毓点头，“就是这里的管事嬷嬷。这庄子我许久不来一次，久而久之她就利用手中的权利尽行便利之事，那丫头是她的女儿。没想到手底下还有这种刁奴，你放心我已经将人系数拔净，全都打发了，再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你也不要自责。”沈素捏捏他的脸，让他不要绷着，“这种事在哪都不可避免。”
    陆毓拿下她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握在手里，“疼吗？”
    沈素看他的眼神才知道他是在问自己的手臂，扬了扬，“不疼，就是看着吓人其实没多大事。”说完还笑着道，“我是抱着辰睿出去的，本来以为小家伙会被吓到，结果我可能想多了，吃得好睡得香的。”
    陆毓看了眼后面婴儿床上呼哧呼哧睡的正香的儿子，嘴角抽了抽，“没心没肺。”
    惹来沈素一记暴粟，“有你这么说儿子的吗？”
    陆毓却不依不挠，向后示意了一下，“你看，可不就是没心没肺吗。”
    沈素回头，突然觉得陆毓说的似乎也挺有道理的。
    “明天想去哪里玩？”陆毓凑到沈素耳边一边亲一边问道。
    沈素莞尔一笑，“这就要看夫君的安排了，我决定夫唱妇随。”
    陆毓咬了一下她的耳朵，低声道，“小坏蛋。”
    沈素挑眉，“我是坏蛋你是什么？”
    陆毓低声一笑，抱起沈素就往后面的床上走，“我是什么我会做给你看的。”
    见他这样沈素哪还能不明白，连连捶着陆毓，“大白天的，你赶紧放我下来，你要干什么，孩子还在呢。陆毓！”
    叫声消失在一个接一个细密的亲吻里，不多时屋子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和断断续续的求饶声。许久，声音才渐渐停歇。
    陆毓叫了水进来抱着沈素清洗了一番，又不顾沈素的反对伺候着她穿了衣服。沈素虽说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了，但是还真做不来这种白日宣、yin的事情，可是两个人做出这么大的动静，又在青天白日里要了水，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两个人做了什么。
    沈素直叹自己简直没脸见人了，反观陆毓脸上全是吃饱喝足后的餍足，丝毫不见不好意思，沈素又气结。伸腿踹了陆毓一脚却被他灵巧的躲开了，“娘子怎么了？为夫认认真真的伺候你，等来的不是温柔的投怀送抱却是拳打脚踢，真是让我心伤。”
    沈素：“......你不是还有事吗？赶紧走吧。”
    陆毓面带微笑，“娘子确定，我要是走了，等会儿她们进来可就要娘子一个人面对了。”
    沈素：“......也该到了用膳的时候了，用完再走吧。”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
    必要的时候就是要能屈能伸才可以。沈素无疑将这句话贯彻的时分彻底。
    陆毓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拿过床边被踢掉的鞋子，帮沈素穿上，“娘子留为夫吃饭，怎么敢不从？”从善如流的帮沈素披上外衫，“现在可要传膳？”
    沈素估摸了一下时间，点点头，“现在用吧，用完膳正好到了时辰叫辰睿起床，不能让他睡太多。”
    陆毓不太高兴的撇撇嘴，为沈素总是无时无刻的想着孩子而吃醋。冷声叫了外面的人传膳。沈素看了一眼瞬间变脸的陆毓，决定暂时不去管这个奇怪的人。
    陆毓见过了许久那个女人都没有过来哄哄自己的意思，十分气恼却又忍不住凑了过去假装不在意的问道，“咱儿子重要还是我重要。我不想听都重要这种话。”还没等沈素回答他就补充了一句。
    把纲要脱口而出都重要三个字的沈素给硬生生憋了回去，沈素不想理这个幼稚的男人，但是陆毓却显然不得一个答案不罢休。
    沈素看了他一眼眨眨眼说道，“你重要。”
    陆毓面上一喜，又强行将翘上去的嘴角压下去，极力板着脸问道，“可是心里话，我不想听见任何敷衍我话。”
    沈素点头，“真的，孩子早晚都会娶妻或嫁人，而真正能陪我一辈子的只有你，你当然最重要。”
    得，这下陆毓的嘴角真是怎么压都压不住了，沈素看着陆毓想要高兴的笑又极力板着脸的样子，“想笑就笑啊，装什么装。”陆毓直接抱着沈素放在自己的腿上，“在我心里，你也最重要，卿卿。”最后那句卿卿真实说的让人又酥又麻，沈素忍不住颤了一下，挣扎了几下，“等会有人进来了，被看见了成何体统你赶紧放我下来。”
    门外确实已经隐隐传来了脚步声，陆毓这才恋恋不舍的将沈素放在身边的凳子上。
    没过多久，冬月就已经拎着两个食盒过来了。几人刚到了这边，府里的厨子许久没有做过这么多菜了，好不容易碰上一回简直可以称得上跃跃欲试磨刀霍霍了。
    一桌子的菜肴，色香味俱全，冬月笑道，“夫人可还记得几年前咱们来这里遇到的那个厨娘，这一桌子菜也是她做的，我去厨房的路上隔好远就闻到香味了，味道肯定不错。”
    沈素也记得那位大娘，当初不愿意去山庄，为此还教给了冬月不少菜肴的做法。
    “庄主、夫人，我决定了。咱们不是还要在这里逗留蛮长时间的嘛，我准备跟大娘好好学做菜。我觉得这个真的很有意思，怎么样？”
    沈素看了陆毓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便说道，“你想学就学，但是既然下了决心就不要半途而废，没准以后咱们院子就都有口福了。”
    冬月眼睛一亮，笑道，“您就瞧好吧，保证不会让二位失望。”
    陆毓却给沈素夹了一片藕片，“学东西是好，但是原本的职责你不要忘了，学了那个学对别的事情玩忽职守可别怪我不念人情。”
    冬月瑟缩了一下，“绝对不会，我利用每日跟冥月姐姐换班休息的时间去学，不会耽误正事的。”
    陆毓以鼻音轻生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沈素看到冬月不自在便说道，“你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了。”
    冬月踌躇了一下，看向陆毓却见到沈素跟她眨了眨眼睛，冬月心领神会赶紧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待人都走了，沈素才推了陆毓一下，“你做什么冷这张脸，怪吓人的。”
    陆毓按着沈素的手臂不让她动弹，拿了晚亲自喂她，“我只是提醒她一句罢了，你做什么这么护短。况且她身为你的丫鬟自然要事事以你为先，难道我茗月山庄缺厨子不成？”
    沈素直接冷了脸，“她是我的丫鬟当然我说的算，而且我一只将她当作妹妹看，作何妹妹有点兴趣因为我就不能学了。”
    陆毓依旧神色淡淡，“哦，将来你这两个身边人都嫁人了我看你怎么办。”
    沈素：“......”想都没想的就脱口而出，“我还有你啊。”
    陆毓愣了愣，随即笑道，“对，你还有我。”这一笑当真称得上是冰雪消融，大地回春。
    沈素自己都没想到她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话，连她自己也愣了愣，看到陆毓的笑脸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却又大着胆子抱了一下陆毓，“所以你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这回轮到陆毓不好意思的，推开沈素，“好了好了，好好吃饭，等会儿孩子醒了看你还怎么吃。”
    沈素只好坐正了身子等着陆毓的投喂。一边在心里暗自感叹，这个人是他的，对他很好并且会一直对她好，沈素在心里笑了笑如今的生活曾经她想不到，恍若梦境一般。
    沈素吃好了去后面看孩子，陆毓才在这时候草草的用过了饭。看着沈素抱着孩子走出来陆毓自然而然的上前准备接过来，“你手臂还青着，我来吧。”
    刚被自己的娘亲叫醒，正一脸朦胧的迷瞪着眼睛，乍一看到陆毓直接就转过了身子趴在沈素另一边的肩膀上不去看他，哼我也是有起床气的人。他不跟娘亲生气，但是对别人才不会有好脸色。
    陆毓果然脸色黑了黑，不顾小家伙的抗拒直接将他捞到了自己怀里，“你娘受伤了抱不动你，你要是不懂事你就去。”
    沈素哭笑不得，刚想说一个一岁多点点孩子能懂什么，你竟然就跟他讲大道理。却见刚张大嘴准备放声大哭的陆辰睿吧唧将嘴巴闭上，随后颇有些委屈的打了个哈欠，歪在陆毓的肩膀上眯着眼一副完全没睡醒的样子。
    宝宝好困，为什么不让我睡觉。
    沈素上前拍了拍儿子的脊背，“饿了吗，之前嘱咐小厨房做了些小孩子可以吃的东西，我去给拿过来，你好好照看他。”
    陆毓点点头，沈素对于陆辰睿的事情很少假他人之手，所以也就随她去了。
    不多时沈素就回来了。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
    把吃的送进陆辰睿的嘴里，虽然仍然闭着眼睛但是嘴巴不停，咕咚咕咚的喝奶喝得很是香甜。沈素见他喝得差不多了才将奶瓶拿开捏了捏还眯着眼睛的儿子，“吃的都打嗝了，竟然还迷糊着。”
    陆辰睿似乎也听出了娘亲语气里的调笑之意，便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沈素满脸笑意的看着他。看到娘亲的笑脸小辰睿瞬间就忘了自己为什么睁开眼睛里，伸了胳膊去够沈素一边咯咯咯的笑着。
    一时间满室欢声笑语。
    冥月和冬月进来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下去，有使了个眼色非常安静的退了出去。这个时候她们在这里就是妥妥的灯泡了。陆辰睿探出了半个身子使劲想要爬到沈素的怀里，却不想自己的爹是个小心眼的，往沈素身边凑了凑在他快要抓住娘亲的手的时候有突然后退，真是气死他了。
    最后实在忍不住要哭了的时候，却突然感觉自己视野开阔了许多。原来是陆毓将陆辰睿架着腋下举过了头顶，并带着他转了一圈。陆辰睿第一次这么玩，一开始还有点害怕后来体会到了其中的乐趣，笑的小手乱颤，拍着陆毓的胳膊往上抬，意思是再来再来。
    平时沈素带孩子拿里这样带她玩过，也没有这样的力气，更别说那些拿孩子当宝的下人了，平时抱着都怕磕了碰了，更别说举得这样高了。
    沈素在身边看着陆毓的动作一边心惊胆颤的一边又听着儿子比往日要兴奋的小声没有出口制止，他们父子能相处的这么好她有什么理由去制止呢。
    陆毓深谙适可而止的道理，陪着小家伙玩了一两次就将他放了下来，温声道，“明日再玩。”
    陆辰睿虽然听不懂，但是也看得出今天是没得玩了，转头又去找沈素。
    陆毓暗暗咬牙，这小子真是……一刻都不让他省心。
    将儿子放在床上，“叫嬷嬷来抱下去吧。”转头又对刚想要出声制止的沈素说道，“我带你去个地方，带着孩子不方便。”
    “什么地方啊，神神秘秘的。”沈素嘴上嫌弃，但还是让奶娘过来把孩子抱下去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陆毓神秘一笑，牵着沈素出了门。挥退了想要跟上来的冥月等人，带着沈素去了后院。
    一般后院都很少有人会来的，沈素不知道陆毓在搞什么，只得跟着他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峰回路转，绕过了一座太湖石之后，沈素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这是？！！”
    陆毓点点头，“如你所想。当初发现南中气候适宜，正巧这院子后边有一大片空地，所以开出了这么个药圃，怎么样？喜欢吗？”
    沈素走到跟前，药圃大的走一圈估计需要许久，现在栅栏前面望了望高兴的点头，“太喜欢了，谢谢你。”
    “谢什么，我早就说过要把你想要的都给你。”
    “如此大恩，小女子唯有以身相许啦。”沈素眨眨眼，带了些许坏心思笑道。
    “小生心甚悦，定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娶姑娘入门。”陆毓非常自然的接了一句。
    两个人一时间都想到了以前陆毓陪沈素照着话本里的场景对话的日子。音容笑貌历历在目仿若昨日。
    沈素看着陆毓，一双水波潋滟的眸子似乎蕴含了千言万语，欲说还休。
    陆毓没忍住上去吻了吻眼前美艳少妇的眼眸，“娘子这双眼睛看得我心猿意马。”
    沈素娇娇的瞪了他一眼，又兴致勃勃的去了药圃里看药材，“这些药材长势极好，有些都已经可以入药了，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陆毓随着沈素的步子跟在她身后，“你刚怀孕后不久，那时候想着送你一份礼物，想来想去就想到了这个。”
    微风徐徐，药香盈袖，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在田间，远远望去就是一对夫妻恩爱清淡的田间山水画。
    沈素很高兴，每一次陆毓都能恰到好处的给她各种惊喜。可以这样说，在这几年的婚后生活中，她丝毫不觉得清淡，甚至每天都觉得十分美好，不得不说这里面有着近八成陆毓的努力。
    过了好一会儿，沈素经陆毓提醒，才恋恋不舍的与陆毓一同回去。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这药圃是谁打理的？”
    “我让暗卫过来照看着。”
    “你的暗卫果然个个都是顶好的，每天打打杀杀的人，没想到照顾一片园子也能打理的这么好。”
    躲在暗处的暗卫听了，觉得也不枉自己这两年天天在这里过着种地的生活了。
    陆毓捏了一下她的脸，“当着我的面夸别的男人。嗯？”
    沈素打开他的手，“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再说做得好还不行表扬奖励？什么时候陆庄主变得这么不近人情了。”
    “哼”陆毓轻哼了一声，“这种事当然交给我就行了，你只需要看到我一个人就够了。”
    沈素却故意笑道，“这可不行，我眼里除了你还有爹娘，师傅师娘师兄，还有咱们儿子，甚至女儿，没准许多年后还有孙子孙女。”
    陆毓被她的一席话又气又笑，“存心气我是不是。”
    “不敢不敢。”沈素笑着说道，“可我说的是事实啊。”
    “罢了罢了。”陆毓状作叹口气，“就不指望着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了。”说完还做了一个十分无奈的表情。
    两个人一路言笑的回到了正房前院。
    “今日早点休息，之前一路奔波，今日又遇到了这么多事情，肯定累了。”
    沈素也确实乏了，回去换了衣服洗洗漱漱连晚膳都没怎么吃就趴在榻上昏昏欲睡了。
    陆毓心疼她，亲自将她抱到了床上，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抱着他一同睡去。
    一夜好梦。
    第二日沈素很晚才起，不过身体总算没有了前些日子那么疲乏，精神看着也好了很多。
    冥月倒了杯温水递过去，伺候着人准备起床。
    一边交代着，“小少爷今早醒了一次，今儿倒是齐了醒来了竟然要找庄主，往死里都是黏着夫人的。”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
    冥月不了解其中的内情，沈素却知道，无非是昨天陆毓带着儿子玩的那么一次深得他心了。
    虽然才一周岁多，但是已经认人了，显然今天还念念不忘的要玩。
    “他如果找的话，就抱着去找。”总之他们父子现在这样她倒是乐见其成，省得陆毓总吃儿子的醋。小孩子又比较敏感，谁对他好还是不好都能感觉到，所以也不爱找陆毓。
    早膳刚摆好，陆毓就抱着陆辰睿进了门。
    直接坐在沈素的身边，陆辰睿见到自己的娘亲十分兴奋，站在陆毓的腿上就往沈素那边迈，结果腰上被陆毓一手拦着，只能干蹬腿。
    咿呀咿呀的排着陆毓的手。
    陆毓叫人将婴孩专用的凳子桌子放在旁边，将孩子放进去。放了一小碗的奶糊，塞了个勺子在他的小手里，“坐好，自己吃。”
    陆辰睿非常兴奋，他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也没自己动过手。那个凳子十分高，他坐上去正好和桌子平齐，前面有栏杆挡着掉不下去。
    陆毓安顿好陆辰睿，开始和沈素一起用早膳。
    沈素看了一眼父子俩，相处的竟出乎意料的和谐。
    陆辰睿睁着大眼睛，转了转发现爹娘吃的和自己好像不太一样，将勺子撇在一边，伸手就往桌子中间的盘子哪里够。
    奈何手不够长，自己被特殊打造的凳子拘着站不起来，一时间小脸急得通红。
    沈素听见哇哇哇的叫声，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让沈素没忍住笑了出来。
    陆毓听见沈素的笑声，正专用给她夹菜的陆毓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冥月，你快拿个小镜子过来，让陆辰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变成什么样了。”她实在不知道那碗奶糊是让他吃了还是让他洗了脸。
    反正吃的满脸都是，连脑门都没放过。
    陆辰睿冷不丁的被镜子里出现的另一个人给吓到了，他在娘亲的落地西洋镜里看过自己，没有这么丑。爱美的孩子一时间难以接受，直接就哭了。还不是普通孩子的放声大哭，就自己在那默默地抹眼泪，看着可怜极了。
    陆毓一伸手将他抱出来，“帕子。”冥月赶紧将刚刚用温水浸润过的帕子递过去，“男子汉，哭什么哭。”
    一边训，一边轻轻的将脸上到处都是的奶糊给擦干净。
    又将他放回去，拿着勺子喂了他几口，“就这样，自己慢慢吃。”
    陆辰睿似懂非懂的笨笨的舀了一勺奶糊，眼看又要喂到脸上，陆毓眼神一冷指了指他的嘴，陆辰睿改了方向送进了嘴里。终于尝到了好吃的的滋味，小孩子高兴的挥了挥手，又跟眼前的奶糊奋斗去了。
    陆毓这才收回目光，去关心沈素去了。
    “你和他倒是相处的不错。”
    “嗯。”陆毓淡淡的应了一声，“我决定从娃娃抓起，让他以后继承大业，我带着你游山玩水去。”
    沈素：“……”合着你是打着的这个主意。
    “吃饭。”说着给她又夹了些菜，“最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太累了？咱们在这先休息几天再出去可好？”
    沈素正有此意，反正他们还会在这里待许久，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这一次点头，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能出去了。
    为什么？因为第二天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大概是最近路途奔波，沈素一直没发现自己小日子到了，还是冬月早上拿了月事带过来，“夫人，您小日子来了吧，怎么没见您要月事带？”
    沈素：“？？？？”
    天呐，这事情不会如他想的那样吧？
    沈素搭脉在手腕上自己给自己诊脉，收回手的那一刻她找不出需要形容自己内心的心情。
    感觉才生完孩子不久啊，她就又怀上了，这速度真的……无法言表。
    冬月见她半天没有说话，以为怎么了，“夫人，您怎么了？”
    沈素回神，摇了摇头，“没事，你去看看陆毓在哪儿让他过来一下。”
    冬月不疑有他，应了一声就出去找人了。
    不久，陆毓就过来了。
    撩起衣摆坐在她身边，“你叫我？怎么了？”发现沈素心神不宁的，陆毓有些担忧的问道。
    沈素回过神，想到自己有怀揣了一个球，气恼的瞪了他一眼。
    陆毓被这一眼瞪得有些莫名其妙，一边回想自己可有做过惹了她生气的事情，一边问道，“怎么了，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沈素一听，不得了，“还不是都怪你。”
    “好好好，都怪我。”总之书上说女人生气的时候不管为什么先认错是必须的。
    沈素瞪眼，“怪你什么？你说你错在哪儿了？”
    陆毓：“……天知道他错在哪儿了。”
    沈素站起来双手叉腰，“你说啊。”一副你说不出来就惨了的架势。
    陆毓说不出来，“要不娘子你提醒提醒为夫？”
    “我为什么要提醒你？”说到这沈素没忍住就开始掉眼泪，她也不是不想怀孕，但是她原本想着是在辰睿四五岁甚至再大一些的时候怀孕的。这两胎之间才隔了一年多，对身体对孩子都不好。
    可是已经怀上了，总不能打掉不要，所以只能在陆毓这里出口气了。
    陆毓也慌了，这昨儿还好好的，早上他离开的时候也没什么事，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将人抱进怀里，“好了好了，不哭了。我实在不知道我哪里错了，你说我改行不行？要不我给你写检讨？”
    沈素擦了擦眼泪，“你先走，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陆毓：“……”
    出了门，将冬月冥月都叫过来细细的问了一遍，发现确实没有什么异常。
    “哦，对了。我今早问了夫人是否需要月事带，结果夫人当时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这也算吗？”冬月真的没有多想，本来月事就比较私密，她本不想说的，但是陆毓说要事无巨细任何都要，她也不能不说了。
    陆毓思索了一下，眼神一闪，挥了挥手让两个人下去，转身又回了屋子里。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
    陆毓嬉皮笑脸的凑到沈素跟前，“娘子，你是不是.......”陆毓踌躇着，不知道接下来的话应该怎么说，一方面为自己的猜测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又怕自己想的成空，再加上沈素好像并不十分开心的样子，难道是不喜欢？这可怎么办是好？
    见陆毓一脸小心又纠结的看着他，沈素没好气的说道，“如你所想。”
    陆毓高兴的差点跳起来，但是看到沈素不虞的脸色感觉收敛了一番，“那什么。多长时间了？可有什么反应？难不难受？”沈素哼了一声，“不要你管。”
    陆毓：“那可不行。对了，要不要我让人把当初给你诊脉的老郎中接到这里来？如今你双身子，还是在这边养胎好了，就先不回去了。”
    沈素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做什么要这么麻烦，又不是第一次了，为自己能行。”
    “真的吗？”陆毓有些担心，“算了，我叫人去看看这边有什么好大夫没有，给请过来。你自己总是不上心。”
    呵呵，果然怀了孩子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好吧，沈素承认她是有点钻牛角尖了，毕竟这三年抱两点速度她还真是没想到。在看到陆毓那万分得意的嘴脸，心里暗道，德行！瞥过脸去打算眼不见心不烦，
    不多一会儿，跟过来的所有茗月山庄过来的人都知道了自家夫人又怀孕的消息了，高兴的同时不得不的感叹庄主真实强悍。庄子里负责厨房的厨娘自然也从冬月的口中知道了这个消息，连叹太好了太好了，特意做了一桌适合孕妇早期怀孕时候吃的膳食，开胃的进补的应有尽有。
    打工造成摆出来的那一刻，连冬月都没忍住的吞了吞口水。
    整整一桌子菜呈现在沈素面前，好吃的完全停不下来。
    沈素敢说，这次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吃一顿饭吃的如此撑，坐着躺着都难受的很，只能站着。陆毓看着沈素吃的这样好，非常高兴的大赏了厨房上上下下一干人等。
    因为意外而来的怀孕，所以出去游玩等一系列事情全部泡汤，沈素被迫进入了养胎待产的阶段，不能说是不气的。但是又能怎么样？总不能不管不顾身体的出去玩吧。
    陆毓自知理亏，所以搜罗了许多话本，甚至在庄子里养了一个戏班子专门给她解闷。虽然刚开始有些难以接受，但是时间久了沈素又是个不好动的，自然也就接受了。
    只是这个每天跟在她身边的大男人，“你每天都没事做吗？怎么总跟在我身后？”
    “有事啊。”陆毓眨眨眼笑道，“我每天的事就是陪着你，看着你，照顾你。”
    哪来的神经病，快领走好吗。
    陆毓是不可能知道沈素的想法的了，看她没有说话就当她是默认了，死皮赖脸的跟上，“你放心，最近并没有什么事需要我亲自解决的。”还是解释一下吧，不然认为他不务正业可怎么办。
    沈素的眼神这才好了一些，“好吧，姑且信你。”
    陆毓笑道，“当然了，我从未骗过你的。”
    隐在身边的暗卫，“......”茗月山庄您还要不要啦，大事小事都不管有您这样当家的吗？人干事？！
    只是他们心里的腹诽是不会有人听到的。
    沈素散了会儿步就准备回去了，原路折返刚走到一半就碰见大步而来的凤二。见到并肩而行的两个人愣了一瞬然后行了个礼，看了陆毓一眼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毓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假装没有看见。没看见现在他正在陪媳妇儿？
    沈素心领神会，推了陆毓一把，“看来是有事找你，赶紧去吧。剩下的路不远我自己也能走。”
    陆毓仍然不大高兴，但是沈素已经将他推开自己走了。她就觉得，总不可能天天都没事。沈素回去的时候冬月正拿着披风出门，见到沈素边上前不由分说地将披风披在了沈素身上，唠叨着说道，“虽说这边气候温暖，但是还是要注意保暖的，我今日找出来的这披风正适合现在这种时候穿。”
    沈素感觉身上确实一瞬间就暖和了起来，“这披风确实不错，分量很轻却很暖和，只是之前怎么没见着我有这样一件衣服。而且这颜色也太明亮了一点。”水蓝色底绣金线团花纹，从下摆边缘大片大片向上蔓延，呈盛开之势。
    “这也是我收拾东西的时候才看到的，就是当初咱们去西域您带回来的那两大箱子的衣服里面找到的呀。虽说里面有些衣服已经过时了，但是有些却是极好的，比如这件我当时看的时候就觉得绣工极好，拿给嬷嬷看她说这料子也是极难得的，所以我就留下了将它带了过来，今儿果真用到了。”
    沈素也笑了，想起来当初陆毓送给她的那两箱华美艳丽的衣服，应了声道，“是挺好看的。”
    “当然了，夫人穿什么都好看。”
    只是沈素说的是衣服，冬月则说的是人。
    冥月正在看着陆辰睿吃东西，自从被陆毓培养着要他自己吃饭的习惯，沈素也刻意不再叫人去喂他吃东西了，都是将碗勺放在他专门的小桌子前，让人在旁边看着，让他自己吃。
    虽说现在已经不会弄的满脸都是了，但是半张脸还是有的，尤其是下巴下面的衣服上，可以说是吃一半撒一半。每天围嘴就要给他换好几次。
    “明明那么爱美，还吃的到处都是。等以后你懂事了能记事了娘就把这件事说给你听，看你怎么办。”不得不说这个娘亲和他爹一样，有时候都有一些不同寻常的恶趣味，心累。
    陆辰睿吧唧吧唧嘴，把最后一勺东西送进嘴里，见到娘亲开心的笑了，至于刚果娘亲捏着他的脸说了什么，我还小、听不懂、不记得、那是什么啊？
    沈素擦了擦他的手和脸，又换了一个干净的围嘴才将人抱起来，“哎哟，都这么沉了。”
    冬月和冥月在后面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赶紧上前。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夫人，您还怀着身孕，就不要抱小少爷了，把他交给我们吧。小孩子不懂事，若是一个闹腾可不好。”
    沈素也知道如今自己并不适合抱孩子，刚刚她只是一时习惯就将孩子抱起来了，将陆辰睿交给一直寸步不离的冥月，“我知道了，刚刚也是忘了这回事儿了。”
    陆辰睿见往日里都会抱着他亲热的娘亲突然把他交给了别人，瘪了嘴就要哭。冥月早有准备抱着孩子去了屋里的一角打开了一只大箱子，全是各种各样的孩子喜欢的玩意儿，这次收拾了一大箱子带过来，有不少事当初两位皇子送的，全都是民间罕见的稀奇东西。
    陆辰睿被里面花里胡哨的各种东西迷了眼，好吧看在这么多东西的份儿上我就不哭了。然后被明月扶着翘脚站在箱子边上看着满箱子的好玩意儿挑来挑去。
    不一会儿这屋子的地上就洒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
    冥月：“......”这熊孩子。
    最后，陆辰睿扔一个，她就在后面捡回去，趁他摆弄另一个的时候给放回去。而陆辰睿还扔得挺开心。好不容易等他玩累的睡过去，冥月才回到沈素身边，深刻体会到了照顾孩子比照顾主子累多了的实事。
    沈素笑了笑，“怎么了？”
    冥月老老实实的回答，“只是觉得小少爷也该学习走步了，之前看到箱子里有一辆打造精巧的代步车不如拿出来让小少爷先学着。”
    沈素点点头，“可以，就在这屋里你看着他让他自己慢慢练吧，也别太着急，就顺其自然就行了。”
    明月点头，“我也是怕孩子太闹腾您如今又怀有身孕，小少爷平时又那么黏着您，突然疏远他孩子肯定不高兴，不如让他有点事情做。”
    沈素点头，“对，还是你想的周到。”
    第二天沈素早上刚醒，就见到脑袋钻进幔帐里一眨一眨盯着她的陆辰睿，见到自己的娘情醒过来异常高兴的咿呀咿呀的叫着，如今已经能吐出简单的音节了。
    沈素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然后让人抱出去准备起床。
    代步车下面围了一圈五颜六色用琉璃做成的轮子，可以任意方向滚动无死角，边缘还挂了一排金色的小铃铛，一晃动久叮叮当当的响个不通。
    整个屋子里一大早就全是轮子滚动以及铃铛叮当响的声音。陆辰睿显然对这个新玩物好奇的很，更重要的是自己可以随意动，听着响声咿呀咿呀的叫个不停。
    冬月笑着说道，“看来咱们这屋子很长一段时间是安静不了了。”
    “这孩子是真闹腾，估计是随了他爹，赶明儿我得问问陆毓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闲不住。”
    冬月和冥月听见沈素这么说都笑了。
    自从上次陆毓被凤二叫走了之后，还没有回来过，难道真是什么棘手的事情？沈素想了想却又想不出最近会有什么事情便放弃了，只是这心里总有些空落落的，不甚安宁。不知道是因为陆毓不在跟前，还是对凤二那天欲言又止的表情。
    沈素甩甩脑袋让自己不要多想，却在转头的时候看见正好进来的陆毓。被一扭一扭在门口转来转去的陆辰睿给惊了一下，然后给挪了个地方然后眼巴巴的找沈素去了。
    “怎么了？”见他神色有些焦急，沈素问道。
    “都下去吧。”陆毓把其余人都挥退了。只留下了一脸无知叮铛铛响的陆辰睿。
    陆毓，“......”好吵。
    “最近遇上点事，跟你有些关系，原本以你现在的状况是不宜告诉你的，但是我知道若是真的瞒着你等你日后才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会怪我。所以你在听见了这件事的时候千万别激动，相信我我已经解决了。”
    沈素听他这样一说便觉得事情定是十分严重便正色道，“你说吧，什么事。”
    陆毓将沈素抱到自己的腿上，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说道，“你之前怀孕用的那个安胎药丸还有吗？你先吃一颗吧，我实在不放心。”
    原本不怎么紧张的沈素也被他这样一搞给弄的紧张兮兮的了，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在陆毓的监视下到了一颗药出来吃了下去。之前怀孕的安胎药她早就吃完了，这些还是这两天她闲来无事重新配的。本来是用来以防万一，结果今天就用上了。
    吃过药，沈素又转头看向隐隐有担忧之色的陆毓，“好了说吧，你放心我没有那么弱的。”
    陆毓知道她一直是个坚强勇敢的姑娘，有原则、有骨气；但是现在这个消息他还真的无法确定她可不可以接受，深吸一口气，“莫夫人前一阵子遭人追杀，身受重伤。但是如今已经无大碍了，我派人将他们保护起来正往这边赶来。”
    沈素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你......是说....我......师娘？追杀。”
    陆毓抱紧了沈素，“卿卿你别担心，师叔他医术高超，现在师娘已经无碍了，只是需要休养。”见沈素恍若未闻一般惨败着脸，陆毓低头发现怀里的人早就已经泪流满面。可是他却第一次觉得言语如此无力，只能抱着她一声一声喊着，“卿卿，卿卿，你好好的，别吓我。”
    “我师娘他们已经过来了吗？”
    “是的，我派了最精锐的暗卫过去保护他们，一定不会有问题。”
    “那我师兄呢？”
    “已经着人联系了，联系上我就让他来这里。”
    “派人去接他。”
    “好，我派人去接他。”
    然后沈素脱力一般，直接就在陆毓的怀里晕了过去。
    陆毓吓死了，赶紧大声让人去叫大夫。院子里一阵人仰马翻。陆辰睿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爹娘这个样子，吓得直接就哭出来了。被冥月赶紧抱走了，陆毓红着眼睛的样子太了怕了，虽然不知道两个人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孩子在这里苦恼总归是让人心烦的。
    冥月把孩子交给奶娘，顾不上那么多了，就去前面看大夫来了没有。
    一把年纪的大夫被人一路飞檐走壁的带过来。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
    老大夫还没有喘过气就被带到了屋内沈素的床边。隔着层层幔帐，“大夫快来看看。”
    老大夫以为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病，结果隔着帕子诊了一会儿有些不大乐意的看了一脸紧张的陆毓一眼，“没什么大碍啊，就是情绪波动的太大了一些，不过之前应该吃过很珍贵的保胎药，平时养的也很好，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陆毓：“确定吗？”
    老大夫瞪了他一眼，“你既然不相信老朽说的话，再去找别人就好了。哼。”
    陆毓赶忙道，“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晚辈太过于担心内子而已，她刚刚突然晕倒了。”
    “在这之前是不是情绪有过很大的起伏，或者是听见了什么接受不了的消息？”
    陆毓点点头。
    “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你知不知道你妻子怀孕了？这种时候若不是之前吃了药保着现在你就该后悔死。”
    陆毓此刻也相当后悔，但是陆毓实在不知道除了现在还有什么方法避免。到时候莫夫人等人回来她总会知道，若是无意间知道只怕更会厉害。他不敢赌。
    给了丰厚的银两送了老大夫离开，陆毓坐在床边握着沈素有些冰凉的手。第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幸好没有事不然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沈素晕了没多久，就醒过来了。刚醒过来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双大手紧紧的攥着，沈素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小腹。陆毓在她刚醒的时候就发现了，酝酿了一下才开口，“孩子没事，你刚才晕倒了我请了大夫说是情绪太激动所致。我知道我现在告诉你这件事多少显得考虑欠周，但是师叔他们在咱们这才最安全，等他们过来了我就是想瞒着也没把握你会不察觉，若是到那时候你再无意间知道了会发生什么我不敢想象，只能出此下策。”
    沈素楞了一下，才说道：“我知道，谢谢你。”如果是她自己遇到这种事情，不一定会处理的这么果断干净。
    “说什么谢谢，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好好的，如此我做什么都愿意。”
    沈素听过陆毓说过很多次类似的甜言蜜语，哪一次都没有这次来的动人。
    沈素眨了眨眼睛，终于笑了，“我饿了，想吃饭。”
    陆毓哪能不应，“我去叫人准备，你想吃什么。”
    沈素想了想，“我想吃洋葱面，一大碗，配上薄薄的肉片，还有辣子，要多一点。”
    陆毓将沈素点的东西一字不落的嘱咐下去，“现在要不要起来？等下可以吃东西了，不用下地我喂你就行。”
    沈素也懒得动了，但是也不习惯别人喂。就叫他把炕桌挪过来放在自己面前，准备一会儿在这里吃东西。
    厨房做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做好了。做了两碗，贴心的给陆毓也准备了一碗。
    辣子是单独放在一个碟子里，可以根据吃的过程中酌量添加。
    沈素挖了一小银勺放在自己的碗里搅拌均匀，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连连叹道：“好香，好好吃。”说完又加了一勺辣子。
    陆毓从来没看过沈素吃辣口，第一次就表现了如此的战斗力，让他又忧又喜。
    忧的是她一直清淡为主，再加上胃不好，这几年才调养起色，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引起肠胃不适；喜的是她吃的如此香，证明之前的事情没有留下太多的阴影，他处理的还算及时。
    最后还是陆毓出声制止了她，“别吃了，等会儿还有正餐，到时候该吃不下去了。”
    沈素意犹未尽的拿起桌上早就准备着的帕子擦了擦嘴巴，“以前肠胃不好，吃什么都要斟酌一番，其实我也是挺喜欢吃重口的人。”
    陆毓点点头，“我还记得当初你晚上吃了一整只烤鸭，最后胃胀疼的事情。”
    沈素：“……”呵呵，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见沈素不受影响又开开心心的吃了一大碗零他的半碗面，陆毓也跟着心情好了起来。
    “那是谁对我师娘不利你查到了吗？”
    听沈素主动提起这件事，陆毓也不打算避讳了，直接说道，“我只派人暗中查探着，准备等他们二人来到了这里再彻查。不然容易打草惊蛇，他们也会有危险。”
    沈素点点头，“我晓得了，你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吧。”
    陆毓拍拍她的手，“你放心，我不会让幕后之人再有机可乘，无论是谁都会付出代价。”
    “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是就怕那人不是个轻易会放手的穷凶极恶之人。所以与此同时我也希望你注意安全。你如今派了那么多人去保护我师娘，想必多少都有可能猜到是你的手笔。”
    “我知道，你放心，我自由分寸。你最近也不要出门了。咱们这庄子虽说铜墙铁壁但也不比茗月山庄，所以你就在院子里先委屈一阵子，我让人搜罗些话本给你解闷。”
    “你且放心。”沈素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不过，这事要跟他们两个说吗？”这“两个”指的便是冥月和冬月了。
    陆毓思忖，“我会亲自跟她们说，这事你不用费心了。”
    沈素点点头，既然如此她也乐得自在。
    晚间，陆毓将冥月、冬月两个人叫了去，在书房待了许久。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来。冬月人心思简单，虽然这几年下来稳重了不少，但是确实少不经事少了些判断。而冥月就不一样了，多年以来的摸爬滚打，一身武艺不说也见惯了勾心斗角，过过添刀子一样的生活。
    所以很多事她都能想到，陆毓单独留她下来提点了一番。
    两个人回到沈素的院子里，老老实实的现在沈素身后。
    沈素看了一眼，“有什么要问的？”
    冥月摇摇头，看向冬月。
    冬月见冥月没什么问的，也摇摇头。夫人肯定特别难过她就不去问了，大不了她可以等没人的时候问冥月姐姐。
    既然没问的，沈素也就不强求，“就和平时一样就好，我没事，你们也不用担心。”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
    时间没过多久，在一日天刚朦朦亮的清晨，一辆非常不起眼的马车随着陆毓府上每日清早出门采买的马车一起停在了大门口。
    管家闻叔开了门，看到负责采买的小厮下来，“好了，快把东西送进来，赶紧去干活。”
    小厮应了一声，“这次买的比较多，一辆马车没有装下，又租了一辆马车来庄，不过这样一来很长一段时间咱都不用再出去买了。”
    闻叔闻言打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道，“就你小子精，每次都这样是不是想偷懒？”
    “不敢不敢，主要是这次的瓜果蔬菜鱼肉之类的都很新鲜，我还买到了夫人爱吃的藕和笋，您还别说这种夏季才有的东西也就在这个地方能在菜市上买到了。平日里都是咱们自己的菜园专门靠人养活着还不一定长得肥。”
    “行了行了，就你话多。这先交给我，你去厨房吧。”
    “好嘞。”小厮行了个礼，转身跑远了。
    待小厮走远了，闻叔才转身赶紧走到第二辆马车处。亲自掀起帘子，对着里面的人行了个礼。
    “莫神医和莫夫人一路辛苦了，如今已经到了茗月山庄在南中城的庄子处，休息住处已经安排妥当。”
    只一年不见的莫尘与莫夫人，都憔悴了不少。若不是这次陆毓提前知道消息，派了人过来，他们还有的苦要吃。
    莫尘扶着瘦了太多的莫夫人出来，“先去住处吧，夫人他连日奔波我怕她身子支撑不住。”
    管家点点头，“这边请。”
    管家领着两个人在一处雅致精巧的愿意停了下来。院子要已经被人收拾妥当，“这就是了，二位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下人就行，这些人都是主子亲自挑选的，没有问题。”
    莫尘点头，“多谢了。”扶着莫夫人进屋。
    管家在后面略微颔首，道了声，“应该的。”
    见两人收拾妥当，不需要自己了，便出声告退，去跟主子汇报情况了。
    陆毓的书房。
    “没有人发现吧。”
    “属下来来回回换了许多车，又借着采买的事情将人接过来，即使查也不会查到这。”
    “好。虽然查不到咱们这，但是就怕潜意识就认为是咱们做的，所以要做两手准备。所幸现在人已经到了，咱们可以放开手做事情。对了，林安那边有消息了吗？”
    “有消息了，只是情况……有点特殊。”
    “哦？”陆毓挑眉。
    “林公子最近好像在嗜血宫，还暂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逗留在那里，但是种种迹象表明林公子目前十分安全。”
    陆毓点点头，“给他传信问问具体是什么情况。不用避讳嗜血宫的人，关于最近发生的事也不需要提，他自会懂。”
    管家应诺，见陆毓挥手，便躬身退了下去。
    沈素一早就知道她师傅师娘已经过来了，本想赶紧过去看看，却被陆毓说他们一路连夜奔波，肯定十分疲惫，随说出于关心去看望但是他们肯定也疲于应付。索性已经回来了，又不急于这一时，等人休息好了再去看望也不迟。
    沈素想了想说的确实有道理，忙着去探望的心就收了回去，只是让人送了不少好药材过去。
    她师父是医术高超，那也得有药材让他施展啊，沈素觉得自己做的十分到位。
    陆毓却不拆穿他，他们如今住的院子里别的没有，草药却到处都是。全是他在之前命人准备的，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莫尘确实对这个安排很满意，写了张药方，又看了看备好的药材，挑了几味出来，交给自从进屋就一直侯在他身边的小厮打扮的人，“按照这纸上的法子，将这些药材三碗水煎成一碗水然后端过来。”
    小厮接过纸和药材，行了个礼退下，去厨房煎药去了。厨房也是特意配在这院子里的小厨房，离得近不说，还方便。莫尘见此更加满意了几分。
    他因为这件事，心里存了些戾气，一直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让他难受。
    所以这次陆毓提议让他过来他马上就同意了，他也希望借着陆毓的势力看看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包天，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陆毓不会有把柄被人制掣，所以放开了手去查，虽然明面上依旧风平浪静，但是这地下已经被他搅的天昏地暗。
    白家的事情让很多人知道茗月山庄这匹狼根本惹不起。所以一些人在听到风声的时候早就已经退避三舍来给陆毓让道了。
    只是查了许多天，矛头指向哪儿的都有，可是每一个指向都让陆毓感觉不太对劲。
    就好像，查到的这些东西都是别人希望他看到的东西。
    陆毓坐在书房的书案后面，看着下面的人呈上来的消息眯了眯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将这件事交给缥缈楼去查，事无巨细全部查出来，哪怕把这局面搅个底朝天。”
    凤二知道主子这是生气了，行了个礼去办事了。他也知道，相比于暗卫，缥缈楼更适合查这件事。
    果然，不出三天，缥缈楼的飞鹰就盘旋在了府邸的上空。转了两圈然后准确的落在了陆毓书房的窗棂上。
    低低的叫了一声，抖了抖翅膀掉出了藏在羽毛底下的锦囊。
    陆毓将锦囊拿在手里，奖励性的拍了拍飞鹰的脑袋，“去找冥一让他给你找肉吃。”然后回到书案前看锦囊去了。
    飞鹰嗷呜的叫了一声，拍拍翅膀去找冥一投喂去了。
    锦囊里塞了三页纸，密密麻麻的小字写了缥缈楼连夜查出来的消息。
    陆毓不是不震惊的，只是他惯常的在这种时候都喜怒不形于色，所以没有人看出来这到底查出了什么。是意料之中？还是出人意料？都不得而知。
    冥一伺候着飞鹰吃了两只鸡，一只兔子，才将他喂的差不多了。然后威风凛凛的带着它去前院找陆毓。
    路过中庭的时候正好碰见现在院子门口的沈素。
    既然碰上了，冥一就打算远远的隔着行个礼退下，毕竟他不好走的太近。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
    但是他没有想到是的，一直盘旋在他肩膀上空的飞鹰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直愣愣的冲着沈素飞了过去。冥一直接吓出了一声冷汗。他可是知道如今沈素是怀有身孕的，这要是被吓出了个什么好歹，他有多少条命都不够丢的。
    赶紧跟了上去。
    沈素在那只鹰飞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种感觉，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但是却并不让人讨要。所以当冥月一脸紧张的挡在沈素面前，指着一旁两人宽的大树后面让沈素躲过去的时候沈素摇摇头拒绝了。
    眨眼间那只鹰就飞到了两个人的头顶，任冥一怎么吹口哨都不管用。飞鹰围绕着沈素转了一圈，然后出乎意料的乖巧的落在了沈素的脚边，尖利的嘴叨住沈素裙摆拍了拍翅膀。
    意思很明显，它要跟着这个人玩。
    冥一：“......”能不能不要添乱？最后冥一还是没能从沈素身边将飞鹰带走，做什么能赶得上沈素一句，”既然不走就留在这吧。“还管用的呢？
    冥一只得自己一个人回去复命了。
    “哦？你是说飞鹰看见就直接飞过去了？可有吓到人活着是做什么？”
    冥一赶紧摇头，“看上去乖得不行，直接停在了夫人的脚边，平日里都是停在别人肩膀上耍威风的，说来也奇怪。”
    陆毓轻声一笑，“倒是没想到，想来它是很喜欢夫人了。”
    “属下瞧着是，但是飞鹰毕竟是一直旅游攻击性的鹰，放在身边是不是不好？而且小少爷也在后院若是一个不注意被伤到了……？”
    陆毓摆摆手，“没关系，我心里有数。”
    听到这里，冥一才放下心来。行个礼退出了书房。
    晚间陆毓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威风凛凛的立在门口的飞鹰，见到他过来抖了抖翅膀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奋斗面前盆里的肉。
    陆毓看了它一眼，摇摇头进屋去了。
    沈素正坐在桌边喝汤，是老嬷嬷亲自祝福厨房做的专门针对孕妇的补汤，不油腻还十分美味。沈素每天都要喝上那么一小碗。
    陆毓凑过去在沈素身边落座，指着门外呼哧呼哧吃的喷香的飞鹰，“你很喜欢它？”
    沈素看了一眼他所指的，“很合我的眼缘，而且它也很喜欢我呀。”
    陆毓笑了，“难得你们俩竟然互相喜欢，要知道从小把他养到大的冥一也只是得了他比较客气的对待而已。”
    沈素，“……看来我果然是人见人爱的类型的。”
    陆毓捏了捏沈素的鼻子，“是是是，你确实是。今天孩子乖吗？”
    “这才几天，肯定看不出来啦。不过倒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害得我总容易忘了我现在怀孕了，还得身边的人时常提醒着。”
    陆毓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还好身边的人都是周到的。难道真如书上说的一孕傻三年？”
    沈素瞪了他一眼，“什么一孕傻三年，你才傻呢。”
    陆毓只好笑道，“好吧，是我傻。”
    沈素这才作罢，转而问起了自己一直担心着的事情，“我师娘受伤的事情你查到了什么？有进展吗？”
    陆毓点头，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见沈素睁大眼睛望着自己，只好酝酿了一下开口道，“查到了一些事情，却各有所指都有些问题。后来我让缥缈楼的人去细查，发现了陆家三房的一些事情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了？”沈素还是第一次听陆毓提起陆家的三房，平时这一直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不往人前凑，也不闻不问的。被二房当初逼得只能从祖宅搬出去住在小院子里也不争不抢的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她实在是想不出这其中难道还是有什么隐秘不成？
    陆毓证实了她的想法，“一开始真的被他们骗了。也不算是，应该说是被我那个弟弟给骗了。”
    “你弟弟？可是三房的公子？你曾经不是说他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吗？难道不是。”
    “如果是的话，我现在就不会跟你说这件事了。”
    沈素想了想也是，便问道，“可是他一直表现得这样，如果跟我师娘这件事有关的话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这也是我一开始不解的地方。原本查出来的有一些是指向他的我还在怀疑真实性。”陆毓顿了顿，接着说道，“直到我将这件事交给了缥缈楼去查，才发现很久以前的许多事都有一个人的身影。只是我们内心里就觉得他无害而给忽略了。”
    沈素惊讶的张了张嘴，“你的意思难道是之前发生的那些事也有他的手笔？那也太可怕了这个人。”
    陆毓点头，神色有些凝重复又恢复如常，“以前是不知道，如今知道了绝不会再让他有机可乘。你不要多想这件事我告诉你也只是让你安心，其他的你且交给我就好，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我知道。只是辛苦你了，明明是兄弟，陆衍是这样，他还是这样。”
    陆毓毫不在意，“只是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我现在有需要珍惜爱护的人，对其他人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沈素一听便笑了，“就是就是，你已经有我和咱们得孩子了。至于其他不想干的人就不要去费心了。”
    “就是这么个理。”陆毓亲了沈素一口，笑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跟我说说这只鹰？我该如何养？”
    “你吃剩下的，没用的，不愿意吃的赏给它一口吃就行了。还需要怎么养？又不是祖宗难道还要供着不成？”
    在门口的飞鹰，“……”我不要吃剩饭，我要吃肉肉肉，要鲜肉。可惜他不会说话，只能拍翅膀以抗议，陆毓却说，“你看它自己都拍翅膀了，证明我说的没错。”
    “可是鹰应该是食肉的吧？”
    “没关系，跟着你它茹素也愿意。”
    “我今天看着冥一带着它，应该是有事吧。把它直接留在这里没关系吗？感觉它应该不是一只普通的鹰那么简单吧？”
    “没事，还有的是。”
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
    真是……财大气粗，沈素如是想到。
    “如果你需要就还给你好了，我怕我把它养残了。”
    “没事。”陆毓满不在乎，“我又不差这一只鹰，你喜欢就养着，不喜欢到时候再送回来就是养的再残我也有办法把它训练成以前的样子。”
    有这句话沈素就放心了，安心的准备养一只鹰到时候给自己的儿子当玩伴，美滋滋。
    金陵城，陆家三房府邸。
    一黑衣女子面容肃杀，单膝跪地。
    “主上，属下办事不利，恐已暴露行踪，请主上责罚绝无怨言。”
    “既然知道自己犯了错，直接在外面了结了不就行了，为何还要回来多此一举？还指望我会饶你一命不成？”阴冷的声音自内室传来，毫无温度让人一听便心生惧意。
    女子头低的更低了一些，低声道，“属下不敢。”
    “你不敢？”声音比之前更阴冷了些许，“我看你胆子是大的很。擅自行动，却没能力给自己擦屁股惹了一身腥还有脸活命回来？”
    女子没有说话，却匍匐在地上似乎十分痛苦。
    “怎么，毒发了？也好，省的我动手。”
    “主上，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属……属下已经…找……到了突破口。”
    “哦？我凭什么相信你？青玉，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失望了。如今办事如此不利却还要找各种借口。”
    “主上，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找到了。”
    “既然这样，那就去黑牢领罚吧。如果你能活着出来我不介意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
    “属下领命。”青玉忍着蚀骨的疼痛退了下去。
    就算是一个健健康康的普通人进了黑牢也极有可能会没命，而青玉如今毒发却又要去哪里遭受非人的折磨可谓九死一生。
    可是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她不能放弃更不能输。
    黑牢常年充斥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让人闻之便几欲作呕。
    青玉被吊在最里面的一间刑房里，身上伤痕累累的全是各种错纵的伤口，这只是肉眼可见的，那些肉眼看不见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青玉双手被绑着吊在架子上，吊着一口气，有进气没出气的。
    给她行刑的人是当初和她同一期进行训练的暗卫，若是按照民间的说法他们还算是同窗。
    那时候青玉便是拔尖优秀的存在，更何况身为一个女子样样都造成的极其出色，得主上的重用他们也打心里佩服她。
    他实在不知道这样一个行事利落，胆大聪慧的女子到底是犯了什么事让主子在她毒发又没服解药的情况下给扔进了黑牢里受罚。
    心里这样想着，下手却一点也没心软。毕竟这点心思在主上的命令面前一文不值。
    待行刑完毕，吊着的人已经浑身是血，衣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上前探了探发现还有气，不由得叹道，“你也是命大。”说完弹指将她放了下来。
    将她放在旁边一一人宽的石台上，“你在这等着，我去禀告主上。”
    青玉只是动了动手指。动弹不得亦无力气开口。
    青玉很快就被抬了出去，但并不是去见主上，而且被抬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里面已经站了一个小丫鬟以及一个大夫，在青玉被抬到了床上的时候，一个看诊一个打水，分工明确都不用人吩咐。
    大夫很快就看完了，留下几瓶上好的金疮药以及一个药方，就去准备工具要将那深可见骨的伤口缝合，以便好的更快一点。
    小丫鬟打了水将青玉没没受伤以及伤口周围擦洗干净，拿过金疮药替青玉上药。伤口太多了，上了好久才讲每个伤口都弄完。。
    这个过程中青玉一声没哼，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与那黑牢里受的折磨来说，这些都太轻了。
    青玉恢复了些力气，问道，“主上呢？”
    小丫鬟老老实实的回答，“主上说他不想闻到一身血腥味，所以让您收拾好了再过去。您出来的时候如果不及时医治可能就失血过多去了，所以就找了大夫过来。您好的差不多了就可以过去了，总之您已经从黑牢里出来，就是有了一次机会也不急于这一时。否则这落下了病根您以后也有影响。”
    青玉点点头，“多谢。”
    “我也是得了主上的暗示才会这么做，您若是感谢就感谢主上吧。”小丫鬟将金疮药瓶收好，“我去看看大夫准备好了没有。您好好休息。”说着就端着已经有些猩红色的水盆出去了。
    青玉的恢复能力不错，没有多久伤口就好了七七八八。当然这只是外伤，内伤估计且得养一阵子才能恢复原来的状态。
    青玉顾不得那么多，自己哪怕断送了暗卫生涯，只能在主上跟前打打杂这件事也要赶紧说。
    还是那间屋子，青玉跪在地上。
    “主上，属下所说句句属实，都是属下这段时间里暗中查探总结得出来的。”
    “既然这样，你就去走一趟。反正你现在有伤在身，去出任务也是拖后腿。你觉得如何。”
    “属下愿效犬马之劳。”
    “很好，去吧。”
    “是，属下领命。”青玉退了出去，看着外面碧蓝色的天空微微出神，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对是错。
    同一时间，南中城府邸。
    冥一将这几日的盯梢情况一一汇报给陆毓。
    “主子，他们那个叫青玉的暗卫，武功路子十分奇特诡异，又查不到任何信息。不过她昨天已经离开了现在住的地方，现在还不知道要去哪里不过已经派人跟上了。”
    “先看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再做安排。不过你可看到我三叔三婶他们，生活可规律？有无异常？”
    “两位都中规中矩的，平日里没事也不出门。目前还看不出什么。”
    “继续盯着。那个叫……青玉的，找人控制起来，既然不是死士，要么为我们所用，要么死。你可明白？”
    “属下明白。”
    “那去办吧。缥缈楼的人可以随你调遣，但是好刀用在刀刃上，这把剑我还没有准备让他浮出水面。”
    “明白。”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
    冥一知道这是主子不打算暴露实力的意思，所以他用的话还要视情况掂量着来。略一思忖间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只是这件事自己一个人可能做不来，他还是要跟其他人商量好才行。
    独自出门的青玉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她知道自己之前的任务失败可能暴露了行踪，但是她确实低估了茗月山庄的人的能力，以为自己不会那么快就暴露。最起码还有其他障眼法在前面挡着，她还可以有一段时间用来松口气。只是她不会想到的是自己早就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猎物。
    等到她明白的时候，已经难以逃出生天，而被茗月山庄的人死死地控制住，连寻死都是奢望。
    青玉被抓到了缥缈楼的暗室里，看着周围一排排的刑具无所谓的一笑，“如果你们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就想要从我口中套出些话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吧。”
    对面拿着刑具的男子邪魅一笑，“你以为有人指望着从你嘴里撬出东西来？你想的太好了，知道你为何会在这里吗？”看了一眼似乎不甚明白的青玉，男子笑道，“我们缥缈楼向来拿钱办事，对于雇主要求直接取命的对象若是恰好活捉了回来那么就会出现在这里。嗯，用来试一试这些刑具。面的这些宝贝生锈，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讶，我可是迫不及待了呢。”
    “你这个变态。”青玉咬牙切齿，晃动着身子力图挣脱绑着自己的铁链，显而易见只是徒劳罢了。
    “没错，很多进了这里的人最开始都会这样骂我。不过到了后面他们就会趴在我脚下不停地求饶。是不是很有意思？你是我遇到的迄今第二位女子，我可是很期待的呢。”男子丝毫不在意青玉狠毒的眼神和嘴里吐出的恶毒话，反正如今只是图个口舌之快罢了，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先用哪个刑好呢？”男子不再看她，而是去东西两面墙上挑选自己觉得好的刑具，两面墙上大大小小的挂了无数骇人的刑具，有的还泛着冷光。
    男子回头，就看到青玉看着一把剑气森然的匕首，突然就笑了，上前拿起那把匕首，“你知道这个是做什么用的吗？”
    青玉才不想知道这匕首是做什么用的，她知道自己已经在劫难逃了只希望这把匕首插进自己的心脏让她一死了之，只是她也明白这是不可能是。所以在男子将匕首拿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挣扎了一下身子却撇过脸没有说话。
    “这把匕首玄铁打造，价值千金，可不是给你用来寻短见的。这把匕首削铁如泥，一般我会将人身上的肉一片片的割下来，大小一致、薄厚相等。我们后院可是养了不少吃肉的动物专门来解决这些肉，当然我不会让你死的。就受一种刑罚怎么行呢，你放心。”
    说完将匕首扔的远远的，“我已经选好了，就从最简单的开始。嗯，先给你烙一个我们缥缈楼专属的印记吧。在哪儿印呢，就在脸上好了，一目了然。”
    “不，不，不要在脸上。”青玉后退着躲避伸过来的火钳。她知道就算自己最终能有机会活着回去顶着脸上的烙印也完了，她决不能让自己的脸上打上这样一个烙印。就算是在身上用再重的刑罚都接受，她还没能报仇怎么能甘愿让自己就这样毁了。
    “等你下！”青玉扬声叫道。
    火钳在离她的面部毫寸的地方停下，她能感受到那烧的通红的铁块上散发的灼烫的热度。
    “怎么？还是不死心？”
    “我手里有很多秘密，包括你们缥缈楼的，每一个拿出来虽说可能蜉蝣撼树，但是让你们这栽个跟头吃个大亏还是有可能的。我可以交给你们。”
    男子挑眉，邪魅的脸上挂上了一丝嘲讽，“好啊，拿出来吧。”
    “我有条件。”
    “呵，就知道是这样。”男子将火钳扔回火盆里，漫不经心的转动着里面的铁块，“大多数进来的人都会这么说，能不能有点新意。”
    “你爱信不信，就比如你们缥缈楼幕后的主子。”
    “我们主子也是你可以提到的？”男子的眼神一改平淡，变得危险而又狠厉。
    “不能提又怎样，反正我已经是将死之人了，没什么好怕的。”
    男子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似乎在确定她说的真实性。
    “你若是不确定，我就再透露一点，比如秦家商行。”
    突然脖子被掐住，青玉挣扎不开，双手又被铁链绑着只能拼命摇头。
    半晌，在青玉以为自己就会这样去了后，才被放开，“你的条件。”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咳咳咳，我要见你们的主子。”
    “你好大的口气。”
    青玉喘着粗气，恢复呼吸，“难道我这些还不足以见到他本人吗？”
    “呵，你最好保证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否则……”说完转身就离开了，黑漆漆只有四角火把跳动着的火光将墙面上狰狞的刑具投映在地上，如同魔鬼在肆意的欢腾，张牙舞爪，吃人一般的可怕。
    青玉跪在地上除了时不时的咳嗽一声，仿佛没有呼吸的死人一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冥一一直在缥缈楼等消息，结果等来等去等来了这么一个让人绝对不会喜欢却不得不慎重的消息。
    思及来之前主子的叮嘱，冥一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不好耽误交代道，“这事我也不好办，我必须要回去一趟请主子定夺，回来之前这个人你先看住了。最好先搓搓她的锐气，省得以为拿着些自以为的消息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男子坐在冥一的对面，“这是自然，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个在我手里没有受刑的人，我这心里难受的很。”
    “你果然是个变态。”冥一带笑调侃了他一句，“行了，我也不多说了，先回去禀告主子一声，看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做。”
    “难道你真的要让主子来一趟？”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
    “怎么可能，我也是回去告诉主子这边的进展，至于去见那个女人，随便找个人假扮一下就行了，何必让主子涉险甚至暴露身份。况且她是真的知道还是只知道一知半解来咋呼人还未可知。”冥一回道。若不是这件事着实诡异了一点，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人能够知道茗月山庄的庄主陆毓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缥缈楼的楼主。
    可是在这个女人说出秦家商行的时候就很奇怪了，大家都知道秦家商行也是陆毓的地盘，只是这商行老板有两个人，除了自己的主子另外一个是秦霜。
    对外都是秦霜在行走，主子只是在暗地里。
    难道说那个女人指的是秦霜。想到了秦霜那张吊儿郎当的脸，冥一自觉的给排除了，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引人怀疑的样子。
    算了，还是去看看主子怎么说吧。
    冥一回到了南中城。
    “你是说她说她知道缥缈楼背后的主子是谁。”
    “是”
    “所以呢？”
    “所以？”冥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属下并不相信，所以特意回来请主子定夺。”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看看她说什么，怎么知道的。能用就用，不能用就算了。”
    “属下明白。”冥一得了命令，不好耽搁的就回了缥缈楼。
    “这么快就回来了，你真的去见了主子吗？”邪魅的男子见到冥一问道。
    “主子现今在南中城，离这里并不算远，快马加鞭来回也就一日多的路程。那女的如何了？”
    “嘁，倒是有点骨气，可惜了在我手下一样白扯，给你留了一口气。可要把人带过来？”
    冥一思忖，“带过来吧，我准备准备，看看她怎么说。”
    “没问题，我让人给你带到隔壁。”
    冥一点点头，便直接起身去了隔壁，他还要装扮一番，改变一下声音容貌。虽然隔着屏风不会看见，但是首先气度就要像个大概才行。
    青玉看到暗室里出现的人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的死期到了，所以人命的低下了头。
    果然，哪怕拿出了足够的砝码，那个人也会随意的选择接受或不接受。
    “起来吧，主子要见你，赶紧的。”
    青玉抬起头，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步履蹒跚的随着黑衣人往外走。
    并没有走到外面，而是顺着一条长长的暗道最后来到了一间屋子里。
    屋子里的陈设极其简单，可以看得出主人并不经常在这里。
    她被按着跪在地上，“主子就在里面，你有什么要说的就在这说吧。”
    说完黑衣人对着里面的人行了个礼，尊敬道：“主子，人已经带过来了。”
    “嗯，下去吧。”漫不经心的声音，带着对所有事情都毫不关心的随意与洒脱，似乎世上的任何人都不会让他往心里去。
    黑衣人遵命退下。
    “你找我？”
    “是的，我是陆家三房陆城的人。是他从小就培养费暗卫，因为表现得好所以得以跟在他的身边。最初的几年他在任何情况下都表现得与世无争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懦弱，但这一切都只是假象罢了。”
    “哦？陆家三房，陆毓的弟弟？”
    “是的。”青玉抬眼往屏风后面看了一眼，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隐约看到后面一袭人影坐在那里。
    不管怎么样，从她开口的时候就已经堵上了自己所有的后路。她不求别人的信任，只求能得到一个机会。
    “你说他装作懦弱。”
    “是的，三房那时候式微，三老爷又是个和气的性子，所以在陆家原本应得的家产也没得到多少，那时候被大房欺负的比较惨，除了装可以让生活平静一点并没有别的办法。”
    “继续。”
    “后来主子慢慢有了势力，开始对付陆家两兄弟，首当其冲的是大房的陆衍，其次是三房的陆毓。还记得很多年前缥缈楼刚成立，地位因为办事利索而节节攀升的时候，主子说这缥缈楼很是不对劲，就让我们去查。其实当时什么都没查出来，而那时候正是人手紧缺的时候大家都不理解主子为何对这样一个地方感兴趣。但是终究不能抗命，连续三年一直盯着这地方，终于发现缥缈楼和秦家商行似乎有些若有似无的联系，正好那时候武林大会上缥缈楼的楼主说他姓秦，大家都称呼一声秦公子，我们才发现这似乎和秦家商行的东家是一个姓。”
    “继续。”
    “而秦家商行的东家，和陆毓又很熟，所以这中间有什么关系自然就明了了。我们就查到这主子就撤了人回来不在派人过去了。”
    冥一听了暗暗心惊，最开始成立的那三年正是缥缈楼发展壮大的时候，没有太掩人耳目因为要打响旗号，让世人皆知。后来发展到了一定程度，为了不让别人查出缥缈楼背后的事情，他们开始派人清扫周边的一切眼线，没想到清理了所有的，却有一个漏网之鱼，而且非常审时度势的在他们刚开始行动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他们的想法。
    如果他没有什么特别深的眼线在，那就证明这个人心思异常深沉慎密，已经到了一定程度。
    能隐忍这么多年的人如何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呢。
    “你为何告诉我这些，要知道我并不在乎。”
    “我并非心甘情愿留在陆城身边，一切都是为了报仇。”
    “呵，那又如何？那是你的事情。”
    “没错，这些都是我个人恩怨，我将这些事和盘托出只是换取一个机会，一个希望贵楼主不会阻拦的机会。之后的一切事无论成与不成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家祖籍沧州，我本姓李，因为适合习武的骨骼被选上。原本是以为当个会武艺的丫鬟或侍卫补贴家用。可是他却为了让我死心塌地的跟着而派人杀了我全家。最初的几年我有多信任他敬佩他，现在就有多恨这个人。所有的一切虽然已经过去多年，但是只要有心便可查证。”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
    青玉说出自己隐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竟然松了一口气。这个秘密她在心里埋藏了多年，原本以为只会自己记得，然后杀了那个黑心的人。没想到最终却走上了这样一条道路。
    冥一在里面没有说话，思忖了片刻才说道，“既然如此，我会派人去查；若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会考虑，若不是你也不必从这里出去了。”
    青玉叩首称是，她所说的无半句假话自然不惧别人去查，所以听闻里面的人说会考虑她的心总算放下了。
    自此，青玉便在缥缈楼里住了下来。说是住下其实是软禁，每天饭菜有人送来，只能待在现如今的这个屋子里，活动的场地仅限于屋内和屋外四方的小天地。在院子里走两步就已经走了到了尽头。加上外面比较冷，所以她也很少出门。
    冥一派了暗卫暗中去查访这件事，顺便回到南中城将自己得到的消息跟陆毓交代了一遍，陆毓只让她放手去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消息很快就有了眉目，多年前沧州确实有一李户人家，在后来一夜之间一场大火家里的所有人都没能幸免于难。特意查了一下这家人的情况发现她们确实有一女子，也证实了这名女子就是青玉。如此一来这消息就算是坐实了。
    冥一想了想，决定将人叫过来再说。
    时隔几日，青玉又一次被带到了那间屋子里，还是隔着那道四扇屏风，青玉俯首行礼。
    “事情我已经查过了，你所说的不假。我可以选择暂时相信你，其余的时间我会让人暗中监视你，我想你明白的。现在，你想做什么？或者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想杀掉那个伪君子，小人。我不求太多，我只是希望您能安排别人陪我演一场戏，至少在他看来能觉得我绝对没有背叛他。其余的，我不想牵扯过多的人，那......说实话......也只是我自己的事情罢了。”青玉苦笑，想着小时候虽然清贫却又其乐融融的一家人。那时候很多人家都有卖女儿的存在，可是她的爹娘却从没有这种想法，即便是后来在她的央求下放她去做事，也没有卖身，更没有卖身契，所以她还是良籍。
    想到这，青玉更是忍不住的恨意。她不止一次的想若是当初她将自己卖了，那个人是不是就不会处心积虑的将她的家人杀了，后来才明白那样一个阴狠的人恐怕要把任何都掌握在手里才能放心的吧。
    只是她再也做不到一心一意为这个人做任何事情了。她怀了一腔愤恨，誓要将他手刃抽筋挖骨才甘心。
    冥一大概料到了她会说什么，所以并没有多少惊讶，回道，“我会安排人送你离开，其余的你放心。当然你也要遵守你的称诺，否则你知道缥缈楼的手段。”
    “我......如今最大的把柄已经交到了你们手上，您大可放心。”
    “但愿如此。”
    挥了挥手，立刻有黑衣人出现将青玉又带了出去。
    待人已经走远，屏风后面的冥一身后那长相邪魅的男子才从他身后现出了身形，饶是青玉如此出众的暗卫此前也没能察觉到这室内有另外一个人。
    “你真的打算将对付陆城这件事交给这样一个女人？”邪魅的男子一脸不可置信，显然觉得这件事不靠谱。
    “怎么？”冥一挑眉看他，随即了然说道，“也是，你向来对女子避如蛇蝎，自然不知道她们的威力。而且话换句话说，就算最后她没能做到，于我们又没有任何损失。”
    男子耸耸肩，显然对前一句话讳闱莫深，“说的好像你了解一样，这么大岁数了不还照样是个大龄处男。”
    “.......”冥一不欲与他计较，“我虽然不了解，但是我从不轻视她们。”说完起身准备离开，末了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身说道，“况且，我虽然没碰过女人，但是也比想你玩过太多如今有了阴影要好吧。”说完带着一丝扳回一局的胜利微笑施施然离去。
    “.......”
    什么时候冥一这个严肃冰冷的人噎人也变得一套一套的了？
    男子看着看着冥一离开，并未久留随即离开。
    名义说到做到，不出两天就已经安排好了派人送青玉离开。青玉不知道他是怎么安排的，原本以为还要演一出苦肉戏甚至更绝一点的她面对这样随随便便就离开的情景还有点错愕。只是她相信他既然说过会安排好就不会食言，既然可以平静离开她自然不会多此一举。
    陆毓将这几天发生的事简略的跟沈素说了几句。沈素现在对陆城这个人是半点好印象也没有了。以前觉得陆衍就够可恨的了，现在才觉得与陆城比起来真是令人可恨的程度差远了。
    沈素虽然没见过这个陆家三房的少爷，平日里也很少听陆毓提起，毕竟之前的很多年他真的是一个非常难以引人注目的存在。但是通过最近的事情和陆毓说的那些事，她觉得这个人心思简直深沉的可怕，又十分能隐忍。做得出长久的规划又耐得住寂寞，一般人落到他的手底下估计都难逃算计。
    只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暴露了出来呢？按理说若他想狠狠的打击陆毓，有的是又快又狠的法子，毕竟陆毓对这个人并没有怎么设防。可是他偏偏对她的师娘下手，而且虽然中间却是废了一些波折但是还是很快就查到了他的头上。如果真是筹谋了这么多年，万万不会就这样被轻易查出，难道他是故意的这么多年不打算再躲在暗处了？
    但是想想也不太像，沈素干脆不想了。反正看着陆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大概是已经有了主意了吧，她如今孕期就不去想那么多了。
    这一胎的胃口是真的好，完全没有头胎那种的孕吐反应，顶多是挑剔了一些但是总能吃得下东西。而且极其嗜辣，俗话说酸儿辣女，陆毓一直铸定这胎一定是个女儿。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 陆城这个人
    青玉回去复命，果然主子对他又恢复了往日的和颜悦色，虽然她依旧看不到那隐在暗处的主子的脸色，但是从比之前那阴冷的声音稍微温和了一点点语气上来说，证明他的心情还不错。
    青玉其实不知道飘渺楼那边做了什么，在听到上面的人说道，“你说你找到了突破口我之前有所怀疑，不过现在看来倒是真的，陆毓那边果然改了追查的方向不再盯着咱们的眼线查下去。你做的不错，可有什么想要的？”
    青玉摇摇头，“属下只想在主子身边尽职尽责的做事情，没有什么想要的。主子仁慈，留我一命继续为您效力就已经是最好的奖赏了。”
    这话有真有假，但是青玉说的一片赤诚，完全没有被奉承的感觉。陆城虽然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但是听见有人忠心于他且办事又利落的人，多少还是有些高兴的。只是神色不漏，“下去休息几天，最近就别出去了。”
    青玉俯首，“谢主上，属下告退。”躬身恭敬的退了出去。
    陆城看着那个当年青涩还容易害羞的小姑娘慢慢变成了自己亲手磨砺成的一把利剑，帮他杀过人，披荆斩棘走出了一条血路。当初选她只是因为根骨比较好，能如此出色着实出乎意料。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有时候也会想到那户被他烧死的人家，但是很快又被淹没。
    青玉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当初受伤照顾她的那个小丫鬟还在，见到她笑道，“您回来了，可要备水沐浴？”
    “准备吧。然后不要进来打扰我，有事我会叫你，”
    小丫鬟点头，“知道了，我去叫人抬水进去。”
    青玉简单洗漱了一番，便坐在书案后一动不动。眼神似乎并没有什么焦距，桌案上出了笔墨外加一张散落的纸帛再也没有什么了。微闭着的眼睛不仔细看还以为她已经睡着了。
    青玉其实是在算日子。从自己知道自己嫡亲的家人是被自己一只信奉尊敬的主子害死的后这件事她就开始筹谋了。作为暗卫出去办事的时候总会写信给主子禀情况或者进展。所以那时候她就在每每往回传递分书信的信纸上熏一种香，无色无味却至毒。她知道主子每次都会亲自查看所有信，并阅过即焚完全不用担心留下什么证据。
    而她又不是近身在主子身边伺候的，要怀疑也不会怀疑她。就算最后查到了每日接触最多的书信上面，可是她早就已经把那香给停了，就算查夜查不出来而替罪羊她早就想好了，就事陆城最忠心替他做过无数杀人越货事情的爪牙。让他断去臂膀，又在身体如此虚弱的情况去得知自己最信任的人的背叛，想必那感受是极其美妙的。
    只是那毒已经潜伏了很久，如今只需要一味药引将它引出来就可以了，他此刻便是想的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的那位好助手将这药不自觉的带进去。
    半晌，才睁开眼睛。起身换了一件宽松的衣服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床顶将法子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然后闭眼养精蓄锐睡觉去了。
    陆城最近感觉胸闷气短，夜里总是咳嗽到半夜点了安神香才能将将睡去。一开始没有注意，直到后来又一次咳嗽到狠了，感觉一股腥甜翻涌而上，掏出帕子吐出来发现点点梅红血迹，这才找了大夫过来。
    老大夫行医多年，医术自然不在话下。放下诊脉的手，拱手道，“不瞒您说，您这并不是普通的积劳之症，而是中毒了。”
    陆城神色一暗，一只手握成拳，“中毒？你说的可是真的？”
    “老夫绝对不敢撒谎。曾经见过一次这样的案例，当时觉得值得研究便当作病例记录了下来，这么多年时常看看研究研究，随不能说研究透彻但是却是极其熟悉的。”
    陆城神色放松了片刻，“可有解药。”
    “您的毒已经潜伏在了身体里三年。”老大夫摇摇头，“若是在一年以内，还可能有得救，您这是在太久了恕老朽无能为力。”
    满身的戾气再也遮掩不住，身边一张紫檀木结实无比的书案瞬间被一掌愤怒的拍的粉碎。老大夫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但出于自己的修养还是劝道，“如今您最忌道就是动怒和情绪有大的起伏，若是好好养着别想太多还是可以延长几年的寿命......”
    话还没说完，一声怒吼，“出去。”便打断了他的话。
    老大夫摇摇头，行了个礼告退。
    陆城将自己的心腹叫过来，“这件事给我查，狠狠的查，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听见没有。”
    进来的男子名叫白岩，从最开始就跟着陆城，能力强计谋多是他为数不多最信任的人。白岩最开始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想当匪夷所思，竟然中毒三年之久想来下毒之人也筹划了很久。可是三年前主子还处于隐忍不发的状态，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个毫无竞争力的对手，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到底是谁在那时候就开始算计主子了？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也抓紧安排信得过的人去查，另外封锁消息不能让下面其他人知道以免被有心人利用。
    陆城愤怒至极，可是却毫无办法。因为他病倒了，胸口疼、咳血、头晕眼花，各种毛病都过来了，每天汤汤药药不间断却就是不见好。
    知道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东西，陆城心里恨极却毫无办法。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大业即将展开的时候自己却身中剧毒而无药可解，那他这么多年的努力算什么，一场笑话吗？
    陆城不甘心，在决心找出下毒之人的同时，浑身戾气的准备不在隐忍，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白岩怕的就是他这样，赶紧劝道，“主上，属下已经派人去搜罗所有精通毒药的大夫了，也许之前的大夫说错了或者是有疏漏也不是不可能，您千万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毁了咱们的计划。”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 寻找解毒之人
    陆城气的狠狠的拍了一下身边的桌子，刚要说什么却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白岩赶紧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主上，您如今就安心养病等消息，千万不要再动怒了。”
    陆城哼笑一声，“事到如今我怎么能不生气。找不到身边到底是谁想对我不利，我永远都放不下心。”
    “那您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啊，您放心属下必当找到那该死的人。如今主子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陆城沉吟了片刻才说道，“你去找大夫，我记得南疆有个特别擅于制毒的医生，尽快给我找出来。”
    “属下明白。”
    “行了，赶紧去吧。顺便把白羽给我叫来。”
    “是。”
    白岩退下，出门正好碰到白羽迎面走来，便道，“正好主上在找你，你便来了，也省的我去叫你了。”
    白羽点点头，“主上怎么样了？”
    白岩叹口气，“好不容易劝住了，但是情绪还是很糟糕，你劝着点。最起码现在是不能再动气了。”
    “我晓得，你有事就先去吧，我过去看看。”
    “嗯。”
    两个人点头致意，相互告别离开。
    “我听说陆城那边最近好像派人在南疆一代寻找大夫，是怎么回事？”陆毓回来的时候，沈素问道。
    “谁告诉你的？”
    “这你别管，总之总是有人告诉我就是了。”沈素不满意他关心这种问题，瞪着眼睛看着他等他回答。陆毓轻飘飘的看了冥月一眼收回视线，叹口气，“我不是不愿意告诉你，只是你现在有着身孕，知道这些并不好。”
    “我就是好奇，难不成你还觉得我会傻傻的去救他不成？我不拍手称快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陆毓笑了，似是无奈又似是宠溺，“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记得之前跟你说的那个被我们放走的陆城的暗卫吗？我估计就是她做的。只是没想到她已经准备了这么多年，一出手就这么果决，当真是有点出乎意料。”
    “只是也不知道给下的什么毒，若真是被他寻到了大夫给解了，又把她揪出来岂不就得不偿失了？”沈素恨恨地说道。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既然已经暗中计划了这么多年，肯定也想到了这毒可能被能人异士解掉的可能，所以估计早就找好了替罪羊。以便找机会再下手。至于这毒能不能解，不是还有你么？”陆毓故作神秘的看了她一眼说道。
    “有我？”沈素不明白，“什么意思？我是不会给这个人解毒的，给他下毒还差不多。”
    “我就是这个意思啊。”陆毓眨了眨眼睛看着沈素。
    “你的意思是说......？”答案呼之欲出，沈素却没有说出来。
    “没错若是无解最好，若是有的解咱们就把它变成无解的如何？想必这点小事难不倒娘子。”陆毓替沈素说出来，“这个人比陆衍还疯狂，虽然我是这个想法但是我准备等咱们的孩子生下来再做。若是现在就让他绝望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而你又不能奔波，我不放心。”
    沈素笑靥如花，“没问题，你就瞧好吧。只是你如何得知他被下了什么毒？”
    “山人自有妙计，到时候会有人送上门来的。”
    沈素了然，直觉得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给放下了，“明日我去看看师娘，他们回来这么久了我还没去看过也太说不过去了。”
    “行，她老人家如果知道你又怀孕了估计心情也会好很多。”
    “就是这么个理。”
    两个人温馨的说了会儿话，才叫人传膳。陆毓像往常一样伺候着沈素吃了些东西，两个人才分别沐浴更衣歇下。
    一夜好眠。
    第二日沈素早早地就起来了，收拾妥当领着已经可以晃晃荡荡的走着的陆辰睿去看师父师娘。走了没几步小孩子就走不动了，毕竟刚学会走路还不是很利索，没办法沈素只好让冥月抱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前走。
    莫夫人习武之人底子好，虽说受了不小的伤，但是这段时间好吃好喝好药备着，又有莫尘这个神医给调理着，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气色也不算太差。
    听闻沈素要来，还带着一周岁多的孙子。赶紧让人把屋子收拾了一遍，免得淡淡的药味让孩子不喜欢。待得知沈素如今肚子里还揣着一个的时候直接就怪她，“有着身孕怎么还过来了，月份还小要是一旦过了病气怎么办？你这孩子真是，都当娘了还总让人操心。”
    沈素坐在她跟前，笑道，“我还不知道嘛，您受的都是外伤，喝得也都是调理身子的药，能有什么问题。况且，您不都让人收拾了屋子了吗。”
    “怎么就没有，有些药可能对我有益，对你却不行。等会儿让你师父给你把把脉，听见没有。”
    “知道啦知道啦，我一来您就训我。”说着招了招手，“辰睿过来。”冥月上前将陆辰睿放在地上，小辰睿非常自觉的晃晃悠悠的找娘亲去了。
    沈素扶着辰睿站在床边，“看这是谁。”
    不得不说小孩子成功吸引了莫夫人的注意，想当初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如今已经长成了活泼可爱的小孩子了，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床上的妇人。
    莫夫人的心都要化了，“哎哟，咱们小辰睿都长这么大了。这鼻子这眼睛，真是继承了你爹娘的全部优点，将来长大了还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小姑娘。”
    陆辰睿不记得莫夫人是谁了，但是他心思敏感，谁对他真心好他能感觉的出来。当即就乐呵呵的咯咯咯直笑，将手里一直拿着的小玩物递到莫夫人跟前，“给，给。”
    莫夫人虽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还是接过来看了沈素一眼。
    沈素笑着解释道，“辰睿喜欢谁就喜欢送谁东西。我和身边经常照顾他的人都被他送过东西呢。”
    莫夫人欢欢喜喜的收下，“是吗，真是个顶乖的乖孩子。”
    后来陆辰睿玩的有些累了，沈素才让冥月抱下去，转而跟师娘说起来正事。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 此毒无药可解
    “师娘，你知道伤了你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但是也猜个八九不离十。”叹口气，莫夫人才继续开口说道，“当初我以为是我以前行走江湖得罪的仇人，后来才发现不像。若是他们也不会等到如今才动手，而且身手也很诡异。后来你师父跟我分析，若问题不是出在我们自己身上，那有可能就出在孩子身上。我们就想到了你们。正好陆毓那时候很快就派了人过来，更让我们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只是，你实话告诉师娘，当初该解决的人不都解决了，可如今这又是怎么回事？这事发生在我身上不要紧，反正已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可是你们呢？还有孩子呢？若一直会用这种事情让我们怎么放心。”
    沈素低着头受教，“师娘，不瞒您说，这件事是陆毓他表弟做的。咱们都被他骗了，骗了好多年。”
    “表弟？那个表弟？秦霜那小子不应该啊。”
    “是另一个，陆家那个。”沈素补充道。
    “你是说……陆家三房？”
    沈素点头，“就是他，骗了我们好多年。”
    莫夫人想了半天才在脑海里寻到关于这个人的印象，“我记得一直是一个不言不语，默默无闻的人。说白了就是有些逆来顺受，竟然做的出这种事？”
    “是啊。”沈素附和道，“要不怎么说是被他骗了呢。我们知道的时候也大吃一惊，若不是这件事仔仔细细的查了一番，到现在估计还发现不了这个人险恶的嘴脸呢。”
    “如此说来，我这伤也算没白受。挖出了又一个隐患，多少也安心点。”
    “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是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万没有让您涉险的道理。”
    莫夫人拍拍她的手，“我知道，我这不是好好的。”
    正好莫尘从外面选了药材回来，见了沈素，“卿卿过来啦。”
    “师父。”
    “你快给这丫头看看，怀孕了还往这乱跑。”
    莫尘挑眉，“乖徒弟你这三年抱俩，速度够快的。”
    沈素扭头故意不去看他，有这么调侃自己徒弟的吗？
    莫夫人瞪了莫尘一眼，“你这是什么话，还不给卿卿看看。真是人越老越糊涂了。”
    莫尘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去给沈素诊脉。
    “没什么大碍，这胎瞅着比第一胎还坐的稳当，只要接下来还照常养着，没问题。”
    沈素收回手，先给了师娘一个微笑，“你看，师父都说没问题了，您这段时间里就安心养身子吧。等您好了，少不得要来烦你的。”
    “我巴不得你们来，不然天天无聊的紧。你且放心，我这身子好的快着呢，总不能让你们过来还要闻着药味。”
    沈素又跟莫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离去。
    沈素这边忙着的同时，陆城那边也没闲着。
    白岩快马加鞭的跑到了南疆，使尽浑身解数才请来了南疆的毒圣。
    又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陆府。
    毒圣在回去的当天就给陆城诊脉，过了许久才摸着自己的胡子说道，“这个毒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已经无解了。”
    陆城脸色一变，只听毒圣继续说道，“但是可以用以毒攻毒的法子试一试，倒是可以再活个二三十年。你可要试一试？”
    “若我不以毒攻毒，还有多少寿命？”
    “多说也就三个月吧。”
    “没想到，没想到。”陆城喃喃自语，仿佛疯魔一般，白岩在下面看得有些担心，怕主子一个控制不住再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若以毒攻毒要如何做？”
    “这你就不用管了，老夫既然说可以就一定可以。至于过程怎么样重要吗？”
    陆城点头，“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我需要几味药，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
    陆城看了一眼白岩，“你去看看老先生缺什么，一应找齐了补上。”
    “是。”
    白岩这才请毒圣出去，带他去准备好的院子安排下去。
    “白羽。”
    “属下在。”
    “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回主子，正在查，查了几条线出来，正在逐一排查中。”
    “一个也不要放过。”
    “属下明白。”
    “青玉最近在做什么。”
    白羽想了想，“您没给她安排任务，最近一直待在她的院子里。”
    “这件事你可以让她帮忙，一明一暗尽快查出来。”
    “是。”
    “行了，下去吧，没事不要来打扰我。”
    白羽看得出说了这么久的话，陆城已经累极，脸色也十分不好看，赶紧行了个礼退下。
    在外面嘱咐了下人一通让他们好好伺候，这才离开。
    白羽本是想再回去看一看查到的线索，想到了主子说的话脚步一转去了青玉的院子。
    青玉正坐在屋子里略有些无聊的贴着墙根倒立。
    看脸小丫鬟进门过来，开口问道，“什么事？”
    小丫鬟对她总是在屋子里做一些奇怪的动作已经习以为常了，便说道，“白羽护卫来了，想要见您。”
    青玉点点头，翻身直起身子，弹了弹衣袖，“走吧，去看看。”
    白羽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天气还很冷，他也只穿了一件衣衫，看起来单薄的很。却又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他会冷。习武之人当真令人羡慕。
    青玉摆手让小丫鬟下去，这才走到白羽对面径自坐下，“你怎么过来了？”
    “有事找你帮忙。”白羽知道她最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开门见山道出来意。
    青玉挑眉，看了他一眼，“你还有让我帮忙的时候？得了吧，说吧，有什么吩咐，小的鞍前马后替您办到。”
    “别别别，这样说就不对了。你知道，最近主上中毒的事情吧。”
    青玉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事。”
    白羽这才想起来，主子中毒的事情刚发现就被封锁了消息，除了他和白岩两个人没有人知道。
    叹口气，也不瞒着她小声道，“前些日子，主上身体不舒服，就找了大夫来看，才发现是中毒了。最可恨的是，这毒竟然已经潜伏了三年之久。所以主上让我彻查这件事，你懂的。”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青玉装作很是惊诧的样子，点了点头，“谁的胆子竟然这么大？你若是有什么地方用得到我的，尽管说。”
    白羽听她这样一说，便松了口气，抬袖拿出几年的东西，“这是我最近查到的一些东西。有点散，有些地方想了许久也没有串上，所以你在暗处的能力向来最好，你看着是否可以帮忙查一查。”
    青玉拿起这些东西，“好，我会尽快查。主上没事吧？”
    “唉，大夫说最忌情绪起伏，可是主上知道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生气，这些日子已经发了好几通火，好在白岩将南疆毒圣请了过来，希望能有所好转吧。”
    沈素点点头，掩下了眼底晦暗不明的神色一副如此就好的语气，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南疆毒圣我以前出去做任务也听说过，这个人出手就没有能难道他的毒药。”
    白羽也多少放松了一点，说道，“可不是嘛，若没有这个人这可真就难办了。”
    青玉收好东西，“白护卫放心，为主子办事当然义不容辞，先把眼前这件事解决好了，除掉主子心头大患，主子肯定也就不会再闹心了。”
    白羽点头称是，“你说得对，如今把暗处的人揪出来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咱们都要跟着提心吊胆。”
    送走了白羽青玉在院子里又坐了片刻才起身回屋。坐在书案后将白羽给的那些线索拿出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上面的所有线索都是她之前安排好会让人发现的，至于其他的既然她突然插手了这件事说好办也好办说不好办确实也容易被牵连。
    毕竟之后查出了什么东西都是经过了她和白羽之手，若是牵连上……
    青玉仔细想了想接下来该怎么做，直到暮色西沉，小丫鬟端着饭菜过来才收回了思绪。
    小丫鬟将饭菜放在桌子上，“该用膳了，您的身子还在调养中，按时吃饭才有好处。”
    青玉点头，挪步到桌子旁边，净手准备吃饭。
    她没有闺中小姐那般细嚼慢咽又仪态万千的讲究，多年行走在黑暗中，吃东西只是为了填饱肚子。
    只是她吃饭的速度虽然快些，但是吃相却并不难看。吃相优雅从容，非常耐看。甚至看她吃的这样香连带别人也有了食欲。
    青玉很快就吃完了，那个叫碧玺的小丫鬟进来将剩下的饭菜撤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复又回来说道，“小姐，白护卫今天过来是不是有任务要给您啊？”她原本就是跟在替青玉诊治的大夫身边的，知道青玉需要静养，有些担心的问。
    青玉愣了一下，难为的为别人竟然关心她错愕了一下，末了仍旧淡然的回答，“只是在这府内督促一些人做事情罢了，没什么危险又不需要动手，不然每天呆着都快长霉了。”
    碧玺这才松口气。
    青玉难得的报以一笑，借口她准备明天的事情想要早点休息便让她下去了。
    小丫鬟知道她很多时候都不喜欢别人打扰，所以听话的退了出去。
    青玉如言躺在床上，却并没有睡觉而且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的想着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慢慢梳理，然后再筹划下一步。一直到天已经透亮才闭眼。
    小丫鬟在外面敲了敲门，青玉便醒了过来。虽然只睡了片刻，但神色不见颓废。
    洗漱一番，换了一身十分轻便的衣服嘱咐了一声正在院子里做事的碧玺便出了门。
    她并没有急着去查人，而是从下毒的药物入手，去了府内的药房。
    白羽早就送来了令牌，所以青玉一路上畅通无阻。
    时间又过了几天，白岩陪着毒圣寻了几天终于将药材都准备齐了，这才去陆城身边禀告。
    恰逢青玉和白羽正在里面禀告这几日一来电新发现。
    白羽在倒是没什么好惊讶的，但是青玉在......，白岩皱了皱眉，他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就是一种直觉，可是无奈这几年并没有发现这个人有什么问题而且主上有十分信任她，他也只能先暂时放下。
    见白岩过来，陆城便挥手让白羽和青玉先下去了。
    两个人行礼后转身往外走，和白岩迎面对上。
    白羽笑着点头打了个招呼，青玉在白羽身后不冷不淡的点个头算是招呼便走了过去。
    她不知道为何这个人总是看她不顺眼，并不是因为她真的有问题而是早些年她还死心塌地的跟着主子的时候这个人和她就不对付，这在府内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反正没闹出什么大事，陆城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来，白羽回头笑道，“你和白岩这么多年还这样？”
    青玉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是无可奈何，“我能怎么办，好的赖得都用过了，就是看我不顺眼，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生气场不和？”
    白羽噗嗤一声笑了，“他那个人有些刻板较真，总之没有坏心你别往心里去。”
    “我自然知道，不然也不会这几年就动动嘴而已了。”
    白羽了然一笑，觉得也是，两个人道个别分别回到自己的院子去了。
    青玉的思绪却没有停下，她和白岩不和，若是查到了白岩头上少不了会被人怀疑是她使得绊子。毕竟白岩跟着陆城这么久，除了陆城信任他以外大家都很信任他，所以不是说扳倒就能扳倒的。但是她已经计划了这么久，万不可能因为这就停下来，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她还真要好好想想。
    十天后，陆毓终于收到了一封让他十分愉悦的信。面带微笑的揣起那封信回后院找沈素去了。
    沈素肚子大了点，正逗着挂在架子上的鹦鹉给辰睿看。
    见到陆毓过来，便放下了手中的逗鸟棒，“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给你看个好消息。”陆毓掏出那封信在沈素眼前晃了一下，一副邀功的模样，“猜猜看，这里面说了什么？”
    “嗯……我猜猜，是不是陆城的事情？”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 续命被破坏
    最近也就这一件值得提起来的事情了。
    “真聪明，看看。”说着将信放在了沈素手里。
    在一边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的陆辰睿以为自己爹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好东西，伸了手焦急的想要够到。结果却被陆毓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不让他去。
    陆辰睿：“嗨呀，好气。”大概不是亲爹。
    锲而不舍的要拿到，嘴里啊啊啊的叫着，“要，要。”
    陆毓抱原来一点，“要什么要，这孩子怎么这么大了还这么淘。”
    沈素看完了正好听见这么一句话，“什么这么大了，辰睿才一周岁多，能有多大。”
    陆毓摸了摸鼻子，他小时候肯定不是这样。
    沈素仿佛知道了他在想什么，“都说儿子像父亲，说的倒没错。我师娘说你小时候也这样。”
    陆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了。
    沈素看着陆毓憋屈的表情淡淡一笑，唤了冥月进来将辰睿抱走才说回正事，“信里说陆城中了七日香，正准备以毒攻毒来续命？可是我记得这中毒若是中毒久了，就算续命也活不长久。”
    “就算活不长久，但是比之现在慢慢等死可要活得久多了。他多活一刻我都觉得不安心，所以娘子你可有什么办法？”
    “这个，有倒是有的，只是却不好破坏，需要近身才可以。”沈素思忖着说道。
    “没问题，交给我，其余的你不用管，也不需要担心。”
    沈素点点头，走到书案旁边拿了一张纸，蘸了笔墨，刷刷刷的写了一页纸。
    其实只有一味药材，其余的都是这味药该如何使用，需要注意的一列事项。
    折起来交给陆毓，“能想到的我都写在了这张纸上，你拿去吧。”
    “好，等我找人誊写出来，就安排下去。”
    “誊写？”
    陆毓揽着她点头说道，“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难保没有人能认出你的字，我怎么可能让你涉险，这张纸誊写后我便会烧掉，没有人会知道那味药出现于哪里。”
    沈素一阵感动，说实话她都没有想的这么周到，虽然这件事是关于自己的。回抱住陆毓，“谢谢你。”
    “你看，你又说了谢谢，我都说了这话我不爱听。你要是真想些，就等两个月好好补偿补偿我。”
    沈素脸一红，她自然知道陆毓憋的十分辛苦，两个月胎也满了三个多月，可以行房了。
    室内温馨无话。
    可是陆城这里却截然相反，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的跪在下面。原因无他，只因陆城以毒攻毒续命这天发生了意外。一开始的过程十分顺利，直到白岩从外面进来。
    在离陆城丈远的地方，刚准备行礼就简单陆城吐了一口黑血，喷的老远。
    他以为这是主上把体内的毒血吐了出来，不然怎么是黑的呢。
    一高兴，正要道喜便听毒圣在一旁脸色大变的叫道，“你什么人？竟然带了这种东西来害人。”
    陆城听他这样一说，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毋庸置疑这害得人除了他这个需要治病的人没别人。
    眼神如刀子一般刮在白岩的身上。白岩早就脸色大变的跪下了，“主上明鉴，属下绝对没有害人之心，主上！”说到后面已经略带哽咽，“请主上明察。”
    “明察，当然要明察。来人，叫青玉过来。”
    白岩脸色灰白。
    陆城看了他一眼，“你跟青玉不对付，她万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心里一软有包庇之心。你也放心，我更不会让她添油加醋无中生有。”这个人跟了他这么多年，与他出生入死，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他不介意给他一个机会。
    白岩叩首，“谢主上。”脑袋捶地，迟迟没有起来。
    陆城挥手，“先回去吧。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不要出来。”
    “是。”
    待人都走出去了，陆城才略有些担忧的问道，“先生，我可有问题？到底是什么让你这样生气。”
    毒圣哼了一声，“有没有问题我要重新诊脉了。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香，不浓却非常持久，闻多了这命也白续了。”
    陆城握了握拳，他现在怕死，对就是怕死。他惜命的很，他的计划还没有完成，他恨的人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他怎么能就那样死了。他恨死了背后的那个人，若是被他抓到一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伸出手腕，“还请老先生诊脉。”
    毒圣叹了口气，重新诊脉。
    越诊神色越凝重，最后眉头已经皱的死死的。陆城提了一口气，心里却渐渐有些不安。
    待毒圣收回手，便忙问道，“怎么样，可有问题。”
    毒圣叹口气，要知道这里这么凶险他就不答应那人出山了，这碰到的都是什么事儿啊，好处没捞着，招牌都快砸在手里了，“没问题？”他反问道，“问题大了，你到底是得了什么人，我不认为一个普通的人可以知道这味药。如果他能找到七日香这倒没什么，反正古籍里多有记载，但是知道这七日香如果中毒久了不可解需要以毒攻毒续命，甚至了解如何续命并知道这续命中的忌讳就非常不同寻常了。最起码，那个人身边一定有一个用毒高手。”
    陆城握紧拳头，手背的青筋根根凸起，“您可知道，世上知道这法子的人多吗。”
    “不多不多，要说用的最好的，还是南疆那个毒婆。不过此人阴狠，经常抓活人关起来试毒。发明的毒药也都十分阴狠。这七日香还是当初她出山之作，属于非常温和的毒药了，可见其心。而且她制毒从来不制解药。唉。”
    陆城脸色难看的很，极力平稳着语气，“还请老先生多多费心，我……”
    “好好休息吧，我怎么着也不可能看着招牌砸在我自己手里。”
    陆城这才点点头，让人进来送毒圣回去了。待所有人都走了，他才双眼猩红的砸了室内所有的东西。
    守在门外的内侍，听着里面时不时传出来的摔东西的声音，一个个缩着脖子没有一个人敢进去。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陈年往事 消音的谜题
    沈素知道自己的法子被用上了，一方面高兴一方面又担心，“你说陆城会不会想到是我做的啊。毕竟你身边就有个神医很值得怀疑的。”
    “你放心吧，我将祸水引到南疆毒婆那边，让他们自己斗去，咱们只需要看着必要的时候加把火就行了。”
    沈素表示这件事做的十分到位，奖励了陆毓一个缠绵悱恻的爱的么么哒，却在陆毓被撩的浑身是火的时候全身而退，顺便挺了挺肚子，仿佛在说，“我还有着身孕呢，你可不能乱来。”
    陆毓恨的咬牙切齿的，转头奔向侧室去泡冷水泄火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年后三五月份的天气是沈素最不喜欢的季节。多雨潮湿还带着春寒。
    索性她肚子大起来了也就不再出去，每天都窝在屋子里养胎逗逗鹦鹉，喂喂鹰，哄哄孩子。过得着实还不错。
    而这段时间听说陆城一直在费尽心力的一门心思想给自己续命，并且还小有成效。
    沈素闻言冷笑一声，在暗卫的面前道了句，“他想的到挺美。”
    语气森然，让暗卫一度以为是主子在跟他说话。
    沈素不知道陆城是用了什么方法，但是她肯定的是他无论用什么方法也都活不长久了。她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信心的。不枉她当初研究此药研究了那么长时间。就算是毒婆在世又如何，她只负责发明毒药，说起解药恐怕还不如一个普通大夫。
    沈素是一点都不担心陆城又会作出什么大事来，毕竟一个濒死之人也不需要她过多费心。陆毓从前院回来，摸着她已经鼓起来的肚子，“林安马上就要回来了，我今天刚收到他的书信，是不是很高兴。”
    “太好了，他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之前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也不见他人影，这时候怎么想着回来了？”沈素虽然高兴，但是嘴上还是没停下抱怨。
    叶焕说有要紧事要他帮忙，所以在嗜血宫耽搁了一段时间。当初我找人给他消息的时候已经在那里了，我想着他在那里还安全一点，若是急忙赶回来路上若是发生点什么变数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就没让他回来，这次是他主动回来的说有要事相商，具体信中也没说。
    沈素点点头，觉得到时候师兄回来就能知道了，所以也没有过多的去追问。
    没过多久，林安果然就回来了。风尘仆仆的样子不知道这一路上经历了什么，总是都快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沈素调侃了他一句，却听见他义正严辞的说道，“师妹看来你这两年天天在内宅恐怕不了解这外面的风吹草动吧。”
    沈素砖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陆毓，她应该知道什么吗？外面？难道说现在外面又不太平？可是每日陆毓回来的时候并未提起过。
    林安看见申诉的表情就知道她是还不知道情况的，转而对陆毓说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我觉得你并不该瞒着师妹，毕竟说起来跟她还有点关系呢。”
    沈素这样一听就更困惑了，拽了拽陆毓的袖子想要问话，被陆毓拍了拍手，小声安抚道，“等回去跟你说，现在先听你师兄怎么说，外面很多事说起来我还不如经常在外面走动的佑铭知道的多。”
    沈素收回手，“师兄，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啊，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林安叹口气，伸着胳膊原地转了一圈，“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们好歹让我好好洗洗换身衣服吃个饱饭再说吧？我这一路上几一顿饱一顿的风餐露宿紧赶慢赶就为了提前跟你们说一声，合着并没有人关心我。”
    沈素讪讪一笑，赶紧吩咐人去准备院子吃食热水喝干净的衣服，“那师兄您先好好休息，至于其他的等你休息好了再说也不迟。”
    林安看着沈素的大肚子笑了笑，“这还差不多。我也不用你们在这了。孕妇就不要天天往外跑，少宸感觉去照顾你媳妇儿，留下个小厮带路就行。”
    陆毓招唤了一个小厮过来，派给林安，“带林公子去东面的梅园，好生伺候着。”
    “是。”小厮做了个请的手势，在前面带路。
    林安一边跟着小厮走，一边跟陆毓两人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回去。
    待林安跟着小厮走得远了，沈素才收回目光，“感觉我师兄好像变了。”沈素歪着脑袋似乎若有所思。
    陆毓捧着她的脑袋转过来，“作何瞅着别的男人看。大约是你们师兄妹两个人许久不见了，所以才有这样的感觉，等过些日子就好了。”
    沈素觉得他说的有道路，“大概是吧，可能是我想多了。”
    陆毓将沈素送回后院，交代了冥月等人一番才回到前院书房里。没过多久就听见窗户轻微的响动，然后便看到了翻进屋里的林安。
    “有正门不走偏翻窗子。”
    “你正门有人守着，一来二去的费时间，还不如直接翻窗子。”
    “你以为没有我的首肯，你翻窗子就不费时间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这铜墙铁壁，我能进来都是托了你的福。我们现在能说正事了吗？”
    陆毓看了他一眼，“说吧。我不觉得你这时候传信过来又千辛万苦的回来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对啊，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我不是说了嘛现在外面风声紧得很，我要说的也是这件事。”
    “行了，这里没有外人，不该听的我都已经打发的远了，你最好想一想要说什么，那种哄孩子的说法你对我夫人说还行，还想骗过我吗？”
    林安嘴角抽了抽，他就知道今日在外面的那番话骗不了陆毓。
    林安自然的坐在陆毓对面，叹口气道，“你知道关于消音的事情吗？”
    “这东西怎么又被踢起来了，我记得都被解决了。随着白家的败落已经全部都销毁了。”
    林安一笑，“当然，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而且咱们是不是都以为曾经消失了的消音又出现在江湖上是因为白家在暗中研制的结果？”
正文 第三百章 往事如烟
    陆毓见他这样问下意识的点头，“没错，而且当初查出来的也是这样，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林安也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当初咱们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若不是我这次去了嗜血宫，想必我仍然不会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
    “所以，你发现了什么？”陆毓问道。
    “白家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一直有人在后面拿捏着这件事，白家也是听命行事。”
    陆毓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具体的呢？到底是怎么回事？跟嗜血宫又有什么关系？”
    “这就说来话长了，你知道嗜血宫当年的宫主练功走火入魔然后暴毙的事情吧。”
    “有所耳闻。”
    “就是这件事，其实是跟消音有关。”
    “怎么讲？”陆毓问道。
    “当年嗜血宫的宫主趋势是在练一门比较邪门的武功，但是走火入魔的可能却是不大有的。可是没想到的是他却在一场对战中中了消音。”
    “中了消音？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我记得消音当年为祸武林是因为有些人想要用它控制一些人，难道当年嗜血宫也在算计之内？”
    “就是这样，而且最让人难以置信的便是你知道这消音当初是谁用的吗？”还未等陆毓回答，林安便率先说道，“料你也猜不准，我自己当初听了都差点吓到。是我师娘的母家，萧家。”
    饶是陆毓再淡定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抬手一个掌风将窗户关掉，“这件事可当真？”
    “千真万确。”林安压低了一点声音，“要不然我怎么会一路急急忙忙的赶回来，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件事。我这一路隐姓埋名暗中查探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听见了这个风声，说是当年萧家小女儿那个声震武林的萧四娘并没有死，所以这事......，虽然声讨也讨不了什么好处，但是就怕有心人。”
    陆毓打断他的话，“只怕是有人已经出手了。这事因为你不在我也没有在书信里告诉你怕出什么差错。在我第一封信给你送到之前，师娘遭人刺杀，幸好我之前一直让人关注着你们的行踪所以才得以尽早发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林安脸色当即就变了，“你说什么？”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两圈，平复了一下心中的郁气，“这回真是多谢你了少宸。”
    “你我之间说什么见外的话，就算是为了卿卿我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林安点头，“是谁下的手可查出来了？”
    “自然，陆家三房。”
    林安冷笑一声，“你们陆家其他的几房倒是有意思的紧，刚没了一个又冒出一个。还一个比一个大手笔。”
    说起这件事陆毓也有些无奈，不介意林安的调侃，“你就少说几句吧，如今陆城也不足为惧了。”
    “哦？怎么说？”
    陆毓便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以及其中他做的手脚安排详细的说给他。
    林安听完叹一声，“他这样也算是自作自受了。等一切都尘埃落定给那个姑娘一个好去处吧。”
    “自然，我也是这样想的。”
    陆毓想了想便说道，“那按你的意思陆城和多年前的消音还有关系？”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想咱们该问问我的师娘了。以我师娘的性子绝不会隐瞒的。”
    “明日吧，你今天刚回来，先去看看他们两个人吧。”
    “我晓得。”说完点点头，随便告了辞又从窗户离开了。
    陆毓坐在书房想了一会儿，也不愿意在这里呆着了。弹了弹衣袖站起来准备回后院。
    时间过得很快，秋老虎还未过去的时候沈素生了。这次生产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沈素进了产房大概一个时辰就生下来了。不过让陆毓失望的是这次仍然是个大胖小子，他期盼的女儿仍然遥遥无期。
    坐在沈素身边照顾她的时候还不忘抱怨，“明明那么喜欢吃辣的，怎么就成了个儿子呢？”
    沈素笑他，“酸儿辣女又不是一定那么准，看你脸都快拉到地上去了。”
    陆毓撇撇嘴，对她的说法不置可否。
    陆辰睿已经会说话了，正趴在产房隔壁的小间里扒着床栏杆弟弟弟弟的叫个不停。小孩子原本安安静静等突然哭了起来吓了陆辰睿一跳，可怜巴巴的望着弟弟。
    莫夫人将孩子抱起来，顺便安慰了一下陆辰睿，“你弟弟只是饿了。”
    陆辰睿一听就要去桌边拿糕点，莫夫人拦住他，“弟弟太小了，只能喝奶这些都不能吃的。”说完让他去外面玩，抱着孩子去了沈素那里。
    “孩子可能饿了，这第一口奶还是要吃娘亲的才好。”
    沈素早就有了经验，熟练的抱过孩子也不避讳陆毓也在，稍微转了转身子面朝里拉开衣领喂孩子。陆毓不可抑制的又吃了一顿飞醋。
    出月子的那一天，沈素被陆毓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饶是她体力再好都没能起得来。
    莫夫人抽空见了陆毓和林安。
    室内燃着清淡的苏合香。莫夫人坐在榻上绣着团扇，“难为你们两个等了这么久，我以为当初林安回来的时候你就会过来问我。”
    陆毓和林安笑着都默契的没有说话。
    莫夫人也不在意，像是自言自语继续说道，“我家本是江湖上一大家，一套鞭法出神入化。虽说不能跻身顶尖前列但鼎鼎有名还是有的。直到府内有人猪油蒙了心。”莫夫人放下手中的东西给两个人倒了杯茶，继续说道，“有人想要做到武林盟主的至高位上，想要统治武林。可是却不走正路想着如何提升自身的修为而是钻营歪门邪道，想要以图用药物来控制对手。”
    “一开始只是萧家下面的二房有人弄，后来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说动了其他旁枝和我祖父，萧家一片乌烟瘴气。他们开始抓活人来试验成效，那些人就关在萧府后院一座假山下的密室里。被我偶然间发现，我去质问他们似乎也不打算隐瞒反而反过来劝我与他们一起。”
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 真相大白
    莫夫人叹口气，当真不愿意再回想那些不好的事，“你们知道的那时候我虽然是女子，但是天赋好骨骼又适合习武，尽得萧家的真传，已经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他们怎么可能会放弃我这个当时亦或者将来不小的助力呢。”
    “可是那时候我真的不能接受，外面大家所说的浩气正气的萧家，江湖人口中称赞的爹爹，以及大家推崇的武林绝学萧氏鞭法的背后是这样一群人。我那时候一直以自己的家族为荣，如何接受的了这种事？可是即便接受不了我依然想着如何为家族好，可是他们呢在我几次拒绝之后以为我和他们异了心竟然要赶尽杀绝。连我的爹和娘亲都冷漠的袖手旁观，若不是我的奶娘提前听到了告诉我赶紧逃，可能这世上早就没了萧四娘。”
    陆毓和林安赶紧纷纷安慰她，“您说的这是哪的话，您吉人自有天下这不是好好的吗？”虽然他也想狠狠的说一顿萧家那帮人，但是毕竟是莫夫人的母家，她说得而他就说不得了。只能拐着弯儿的安慰人。
    莫夫人摆摆手，“你们就少来安慰我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在许多年前就看清楚了，没什么情分，仇恨倒是不少。”
    林安和陆毓两个人都一致的没有说话。
    几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莫夫人因为年前受了伤身子大不如前需要静养，没多一会儿就将他们赶出去了，“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等会儿老头子回来又该骂你们了，赶紧回去吧。”这老头子指的就是莫尘了。自从她受伤之后对养生之道越发的看重了。连每顿吃什么吃多少，白日里需要出去散步多长时间，都制定了个严格的计划。
    别人大概受不了，但是莫夫人却乐在其中。
    果然，陆毓两人刚走不久，莫尘就挎着药箱回来了。
    进门吸了吸鼻子，“是不是有人过来了？”
    莫夫人笑道，“是林安那小子，回来听久了过来看看我，怎么这也不行？”
    莫尘叹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体什么样，最重要的就是静养，说太多话可不好。”说完顿了顿，斟酌道，“我准备等你身子好一些的时候就将药仙谷的谷主的位子传给卿卿，然后带你闲云野鹤的去隐居，不操心这些俗事了。”
    对于这些莫夫人自然没有意见，只是她有些不解的问，“为何传给卿卿，她现在已经算是嫁给了茗月山庄，不能经常回药仙谷有些事情肯定鞭长莫及。”
    莫尘毫不在意的摆手，“给林安那小子你能放心？反正我是不放心的，一个大男人早该成家立业了结果比卿卿还不靠谱。”
    莫夫人想了想林安这几年不着调的性子也觉得有道理，便说道，“那就照你说的办吧，找时间叫他们过来说一声，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完事儿的，还要好好筹办一番。”
    “这事我来就行，你安心养身子，不用操心。”
    莫夫人无奈只好让他去办。只是时间没过两天她就听说沈素已经毫无异议的接受了莫尘的提议，也不知道他们私底下是怎么说的，莫夫人怎么问都没能问出来。
    沈素拿着谷主应有的令牌，戳了戳陆毓，“被我师父那一大通言语一劝就稀里糊涂的接了下来，是不是不太好？”申诉皱着眉头，深的都可以夹死一只蚊子了。
    陆毓撇了她一眼，“现在知道烫手了？当时怎么就没等我回来问一问。”陆毓半点不愿意沈素接管，这样一来她两头忙碌累人累己不说，两人相处的时间岂不是就更少了？
    “那怎么办？”沈素把令牌放在他面前，“要不咱们再退回去？或者给我师兄得了，你说我师父怎么不把这东西给我师兄呢他应该比我更合适啊？”
    陆毓哪能不知道莫尘在做什么打算，但是又不能当着沈素的面说她师父的坏话，“他给你了还有机会退回去吗？既然给你了你就拿着吧，等以后你师兄娶妻生子就还回去，反正他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陆毓一边在心里打算着一边对沈素说道。
    沈素觉得他说的又道理，她现在就暂管着这令牌好了，反正药仙谷说起来也没有那么多操心的事情，要不然他们这些人常年不在早就翻天了。
    想明白的沈素就不纠结了，把令牌收起来放好准备找机会交给林安。
    两个人一直以为陆城的事情还需要好久才能解决，没想到这冬季还没到就已经有了眉目。那陆城的续命终于功亏一篑，如今大概就剩下一口气吊着，半死不活的等死中。
    沈素听见这消息，说不上高兴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很平静。
    她又不是什么圣母，对任何人都抱有无底线的同情心。只是她没想到陆城这么久了还挣扎着说要见她们一面。这一面不但包括陆毓还包括她和师娘。
    沈素听说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她遵从陆毓的决定，反正他不会让她们陷入危险的，再者说她也想见见这个一直以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很快他们就见到了人，重阳节这天秋高气爽，很多人都去登高望远，爬山踏青去了。
    只是茗月山庄那边突然传来说是有一伙黑衣人将整个山庄围起来大开杀戮，已经杀了不少手无缚鸡之力的下人，剩下一些有些武力的人在负隅顽抗。
    沈素他们出门这么久，很多武功顶尖的人都在他们这边，包括暗卫和飘渺楼的人。而相对而言偌大的茗月山庄就显得人多力寡了。只有一小部分暗卫在却顶不住那么多黑衣人。
    沈素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赶紧去找了陆毓，半路上正好碰到从前院书房过来的陆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
    陆毓看了一眼四周的人，大家心领神会的齐齐退了下去，等人少了，陆毓才叹口气，“我估摸着是陆城绕过咱们直接去了茗月山庄。”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 大结局（1）
    沈素一听有些着急，“这怎么办？”
    “左右咱们这边的人手是万万不能撤离的，所以我想带着你们回去，你觉得呢？”孩子还很小，他怕路上奔波也怕沈素有所顾忌，所以还是问一问，就算她不同意他也有别的折中的办法。
    哪成想沈素眉头都没打一下，就说道，“如此也好，我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就出发。”
    陆毓赶紧把人揽到跟前，“先不着急，我肯定要先安排一下，这一路上可不必在这里安全多少。”
    沈素点点头，“我晓得了，那你先安排着，到时候跟我说一声，我这边也好有个计划。毕竟辰曜才两三个月大，实在让人担心。”
    两个人不紧不慢往回走，“你不用太担心，就算他们真的闯进茗月山庄也得不到好去。”
    “可是山庄里的人.......”
    “他不是那么蠢的人，顶多就是有几个伤亡，其余的肯定都是关起来了，没准还想用这些人来牵制咱们呢。“陆毓解释道，所以他才这样并不着急。就让有心人看看他并不着急，让他们暗自琢磨去。
    过了几日，陆毓才让人过来传信说可以收拾东西准备启程了。
    沈素早两天就已经让人将一些大件放在箱子里收拾好了，剩下的就是些常用的小器具和放在手边天天要用的吃穿用度，最重要的是两个孩子的东西，精精简简能不带走的就不带走还收拾了四大箱子，装了两辆马车。
    再加上丫鬟婆子坐的普通马车等等，一行人也五六辆马车浩浩荡荡的上路了。
    一行人是扮作普通商旅在天色还未亮的清晨悄声走的，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连对这别庄的其余下人也只是找个别的理由搪塞过去，并没有透露实情。
    上车的时候两个孩子还在睡觉，是陆毓一手抱一个给抱到车上去的，等两个人孩子都醒了的时候马车已经走了许久，天色也已经日上三竿了。
    陆辰睿倒是没有表现的很诧异，反正他已经坐过很多次马车了。但是陆辰曜就不同了，咿呀咿呀的嗷嗷叫着，把着车窗不撒手。虽然人小可是眼珠子乱转叽里咕噜的主意大着呢，没办法沈素只好将马车上的小窗子关上免得风吹着他。
    陆毓看他不乐意的伸着小手作势要去推开那窗子，放下手中的册子，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小家伙被打了撅着嘴泫然欲泣的回头发现是自己熟悉的人，又乐呵呵的伸了胳膊去找人，把刚才的事忘了一干二净。
    陆毓抱过孩子熟练的哄着他对沈素说道，“你休息一会儿吧，这马车够大后面还有软榻。早上起的那么早，上车又是照顾孩子喂奶的，两个孩子我看着你去休息会儿。”
    沈素看了一眼在陆毓怀里玩得开心的陆辰曜，想到他也吃饱喝足不会再闹了，便去了后面的榻上准备少尉躺着眯一会。昨儿被陆毓折腾了一回，又早早的起来忙活了一上午，也着实有些疲倦。
    躺在榻上没一会就在马车轻微的摇晃中睡去了。原本想着稍微眯一会儿，结果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远处的天边只剩下半面金乌，留下半边残阳如画的晚霞。
    沈素稍微收拾下从马车上下来，发现众人已经寻了干净背风的地方搭好了帐子，生起了火。陆毓正照顾着两个孩子在火堆旁边，旁边还有冬月和冥月一起照顾着，倒是没出什么大乱子。
    似是有所感应，沈素刚下车陆毓就看过来了，把陆辰曜在怀里换了个方向伸出一只手递给沈素，“醒了，睡得可好。”
    沈素靠着他坐下，“还好，已经这么晚了，怎么没叫醒我。”
    “又没什么大事，叫你做什么。”陆辰睿原本被冬月照顾着在玩耍，见到沈素出来就步履蹒跚的迈着小步子往沈素身边跑去。冬月赶紧扶着生怕他不小心摔倒。
    冥月在火堆上架了一个炉子正准备烧水，见到冬月便说道，“你还是抱给夫人吧，这旁边都是火星子若是碰到或是溅到就不好了。”
    冬月也明白过来，感觉将孩子抱起来走到沈素身边，“这孩子又沉了不少。”沈素接过陆辰睿掂了掂，笑道。
    “大公子吃得多又是长身体的时候，自然一天一个样啦。”以前他们这些人都管陆辰睿叫小少爷，只是辰曜出生后再这样叫就不合适了，便改口称了大公子。
    陆毓两人坐的离火堆有段距离，前面铺了厚厚的毛毡，上面有铺了软软的毯子，把两个儿子放在上面让他们自己玩去了。反正离火堆近的那一边有人看着，也不用担心。
    凤二等人进山打了些野味，在河边收拾干净了拎过来，在火上一只只的烤着。沈素看了一眼这周边的环境，“我们现今到了哪里了？”
    “大概行了百十里的路，这次我们不走水路全部走陆路，可能耽搁几天但是并没有什么影响。”也不怪沈素问，他们来的时候走的水路，上岸后大概马车走了大半日不到就已经到了南中城，而这次走了这样久看到的还是连绵不断的山川。
    几人稍微吃点东西，安排了人轮流守夜便早早的歇息了。因为在外面，所以辰睿和辰曜与沈素和陆毓两人歇在一处，这样有事好脱身且沈素多少也安心点。
    不过一夜无事，第二日众人起早收拾好，便又启程了。早午饭都是在车上解决的，陆毓似乎早就想到了，后面丫鬟婆子的马车上是特制的里面配了灶火炉子，可以烧热水还可以简单的做些饭菜，所以这一路上倒是总能吃上热乎的饭菜和茶水。
    原本还担心两个孩子受不了的沈素，发现也并没有那么可怕。辰曜如今只能喝奶，吃食和他们吃不到一起有奶娘不需要担心。至于陆辰睿虽然还小，但是那沉稳的样子不容忽视，每天都安安静静等好好吃饭，除了逗逗弟弟外也从来不会让人为难的吵着出去玩，让沈素真是觉得相当欣慰。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 大结局（2）
    大概七八日的光景，一行人终于到了临安城。
    陆毓并没有急着回山庄，而是找了一处别院将一行人在城内安置下来。
    这院子原本也是一户大户人家的家产，后来不知怎么败落了，这偌大的家产变卖的变卖抵押的抵押，已经可以看出有些颓败了。不过通过者院子的设计和精致仍可以看出这里曾经是怎样的雕廊画栋，曲院风荷。不说五步一景、十步一廊吧，也不遑多让了。
    沈素只略略扫了一眼这院子，确实挺大的。没有心情去拾缀，便让人将需要用到的几间房收拾出来，马车里的东西捡有用的搬了几样出来，先用着。倒是没多大一会儿就收拾好了，沈素才带着两个孩子进屋去。
    已经许久没有人气的屋子，还有些阴冷。在屋子里夹袄也不敢脱，就在铺了新被褥的炕上坐着。
    冬月拿了两个手炉过来，一个给沈素一个给了已经可以拿着东西的辰睿，“夫人稍微等一会儿，这炕许久不生火还得一会才能热起来。”
    陆毓下了马车就没有跟沈素等人回后院，而是先安排好护院等一切事情然后派了人暗中去山庄附近查探情况。原本他以为这一路过来多少都会出点岔子，做了十分万全的准备。可是这一路上风平浪静的直到他们进了临安都没有消息，按理说陆城就算再沉得住气也不会这样，陆毓想了想派人连夜潜进山庄准备一探究竟。
    他没有让暗卫出动，而是直接点了缥缈楼的人过去，相比暗卫来说飘渺楼的人更适合做这样的事情。果然，天刚暗下来正是家家户户炊烟袅袅的时候飘渺楼的探子就回来了。
    得知消息的陆毓并不是不惊讶的，他想过可能无数种情况的发生以至于陆城没有办法在他们回来的路上出手，可是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是他已经重病在床，也就是说病的根本没有力气去管他们这些人。
    陆毓思忖片刻，既然已经这样了他无论如何也要回山庄去一趟，最起码要见见这个已经多年未见深藏不漏的表弟了。
    探子安安静静等立在一旁，待陆毓新的任务安排下去才行了个礼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陆毓做好决定就开始准备。他只打算一个人上山，并不准备带着沈素，也并未打算将这件事告诉她。反正来去他不准备话费太多时间，多说也就是早去晚归。她也发现不了什么。只是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院子上下得安排好才行。
    第二日一早，陆毓仅仅带着三五人在天色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就出发了。
    并没有趁着安静潜进山庄，而且光明正大的让人通传进去。
    陆城似乎已经等这一刻很久了，片刻功夫就让人将他们迎了进去。
    山庄里和陆毓当初走之前没什么变化，只是冷清了太多。正院他和沈素住的地方没有动，陆城在隔壁开了处用来待客的新院子住着。而正院正派了工匠过来画图纸准备拆了重建。
    陆毓一路上面无表情异常冷漠，即使看到来来往往的工匠也如同没看到一样走到了陆城现在住的院子。
    刚进屋门，就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浓郁的有些呛人的药味，进了里面就看到了卧病在床形容枯槁的陆城。
    陆毓对这个人实在没什么印象，即使到现在仔细想也在脑海里找不到这个表弟几分印象。
    只是两颊凹陷的厉害，一双眼睛如同两个珠子镶嵌在脸上异常突兀。当然让陆毓觉得奇怪的并不是这样一副面容，而且那双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里切切实实射出来的恨意，那么强烈，仿佛他们之间有着你死我活的血海深仇。
    陆毓自诩记忆极佳，但是在脑子里过了两三遍也不记得自己和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名义上的表弟有什么牵扯，更别说仇恨了。
    他也不需要别人招呼，熟练的坐在桌边，“陆城，我今日来的意思想必你知道的很清楚。”
    陆城恨的咬牙切齿，不去看他却说道，“你是不是很高兴？觉得自己不费一兵一卒就除掉了敌人。”
    “敌人。”陆毓冷笑一声，“我可从来都没把你当做过敌人，对我来说你只是不足为提的一个小丑罢了。”也不管陆城的脸色有多么难看，陆毓从怀里掏出一个丝带系着的纸卷，是写满字的三页纸，“我一直在想到底是谁一直在背后捣鬼，一开始我还真没想到你，可是莫夫人受伤那次你暴露了，我想了几天这一连串的事情就都想通了。这是你的罪状，画个押吧。”
    “呵，凭什么？无凭无据就凭你信口雌黄？”
    “哦？我既然来就定是准备万全。你说我是该叫你陆城呢还是该叫你萧夜？”
    陆城睁大眼睛，那一双因为凹陷显得格外大的眼睛变得更大了，“你……你你…怎么知道？”
    “哦，我不光知道，我还知道当年萧家研究消音最后走漏风声被其他门派追杀，凡事涉事的皆被斩杀，可是你逃脱了并且拿着制作消音的秘方。你一句逃亡被当初正好和我三婶带着出天花的小儿子去别庄养病的三叔救下，后来你顶替了小儿子被他们收养，我说的对吗？”
    陆城目眦欲裂，“不，不对，我不是我不是。”嚷嚷了半天，那双眼睛已经没有焦距，突然又改口，“不，我是萧夜，我是萧夜。不，我是陆城我是陆城，啊，爹！娘！”
    似是疯魔了一般胡乱喊着，而陆毓依旧坐在那普通看戏一般神态自若。待声音渐渐地下去，陆城在床上喃喃自语伴着时不时的高喊一声。
    陆毓站起身，“别装了，你以为你疯了我就会放过你？你知道吧你也没多少日子了，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陆毓问他。
    陆城抬头向陆毓看去，心里恨意滔天，“是你！”
    “是我什么？你现在还疯着呢，说什么又有谁会听呢？”
    “你……你，是你。”陆城憋的脸色红如猪肝，“是你。”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 大结局（3）
    陆毓状做无辜，“表弟恐怕是有些疯魔了，既然这样就趁着还有一丝清醒把这罪状画押了吧。看在你行动不便的份上，我就替你做了吧。”说完就过来抓陆城的手。
    陆城怎么可能愿意，可是他现在的力气根本不及陆毓的一半，加上他许久未动身体已经有些僵硬。可以说陆毓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把这罪状的画押给搞定了。不管那陆城恨不得要他去死的眼神将罪状收好放在了怀里。
    “既然大事已经办好，我就不多待了。哦，顺便替我夫人说一句见你过得不好我就开心了。”说完施施然离去。不久门内传来一声凄厉沙哑的尖叫，如同寒冬夜里飞过的乌鸦，刺耳难听。
    外面有陆城的人一只努力的往里冲，却都被陆毓带过来的人挡在了外面。陆毓略微扫了一眼，原本以为这陆城就算变成如今这幅德行追随他的人恐怕仍旧不少，但是如今看来他还真是高估他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刚开始出事的时候死心塌地的追随陆城的人确实不在少数，可是青玉怎么可能是个吃素的，见到陆城倒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后，寻了个非常巧合事宜的机会将自己这几年暗中调查探访得到的关于陆城为了让暗卫更好的办事将他们的家人都杀死的事情给抖落了出来，这样一来怎么可能还有太多的人追随他，不落井下石就已经算好的了。
    陆毓拿着罪状将自己的人招呼回来便大摇大摆的出去了，期间确实有人想阻拦但是发现在自己即使阻拦也没有任何影响只能无奈放弃。
    这一趟比陆毓原本想的还要顺利许多，包括来回路上的时间也只是花费了小半天的时间。陆毓算了算现在快马加鞭赶回去还能赶上和卿卿一起用午膳，所以将剩下的事情交给随行而来的暗卫后他自己牵了一匹快马飞奔回去了。留下暗卫风中凌乱。
    陆毓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沈素派到前院的人来问他晌午是否回去，陆毓想着回去收拾也一样索性就直接去了后院。
    午膳刚摆好了放在桌子上陆毓便进门了，扑鼻而来的便是一股草药清香很淡掺杂着许多食材的味道，很特别但是很好闻。陆毓好奇的看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
    沈素正低头摆弄东西，听见他说话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兴奋地笑道，“你先去换衣服净手，回来我跟你详细说。”
    陆毓也不多问，听沈素这样说便起身去了内室，待出来的时候陆毓发现那香味比之前更浓郁了一些。
    沈素已经在桌边坐下了，见陆毓出来便招呼他坐下，不等他发问便说道，“最近天气多变，我想起多年以前出门行医偶遇的一位老厨子教给我的一道药膳，正适合这种季节吃，只是具体细节忘差不多了，只是根据大体记忆倒腾了半天发现味道和记忆里的相差无几，你尝尝。”
    那道药膳有很大一盆，一眼看去里面的食材少说也有八九种，有些连陆毓都没见过，“这是你亲手做的？”他可不觉得这样一顿难度看上去十分高的药膳是出自厨房的厨子之手。
    “嗯，不过有厨娘给我打下手倒是不怎么麻烦。”沈素拿起素白的瓷勺给陆毓盛了一碗汤，“尝尝，看看味道如何。”她之前有尝过，味道还不错，只是不知道陆毓喜不喜欢这个味道。
    陆毓尝了一口，非常给面子的给了她一记赞赏的眼神，然后低头狼吞虎咽的将那巴掌大的青花瓷碗里的东西吃了个一干二净。
    沈素：“......”怎么看着那么像好几天没吃饭了呢。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手上不停又给他盛了一碗，怕他又像刚才那样快，便说道，“慢点吃，吃太快了对脾胃不好。”陆毓确实是有些饿了。不过有刚才那一碗垫底，这一碗就吃得慢了许多。沈素也给自己盛了一碗陪着陆毓慢慢吃着，她做了很多一次肯定吃不完，不过这个东西可以存放吃好久，而且越久味道浸入的越浓厚也就越香。
    吃完后沈素让人将东西都收拾下去，要怎么存放也都提前跟小厨房的人说好了，所以并不需要担心。待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陆毓才慢腾腾的开口说道，“我今天去了一趟茗月山庄，见到了陆城。”
    沈素诧异的跳了一挑眉，但是却没说话，直觉告诉她陆毓接下来还有话说。
    果然，紧接着陆毓就将最近他查到的东西和今日发生的一切事情事无巨细的都跟沈素说了一遍，期间沈素替他倒了两次茶水。
    只是饶是她再淡定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了，“你是说这个陆城是我萧家的人，也就是说他和我师娘还有着说不清的血缘关系？是这样吗？”
    陆毓点点头，“对的，不光如此，之前我中毒，武林大会上的事情还有等等一切都是他在暗中搞的鬼。”
    “可是他怎么会有能力做这么多事情？”沈素十分不解。
    陆毓解释道，“当年萧家还留下很多暗线，这些暗线分布甚广隐藏极深，当年处理的草率怎么可能挖的出来。如今这些暗线都为他所用不愁办不成事。”
    沈素了然的点点头，“我懂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陆毓也表示自己当初也十分惊讶，只是如今这些事情已经解决了，便说道，“不过现在这个人已经不足为惧了，等咱们的人把剩下的事情处理好咱们就能搬回山庄去了。”
    沈素有些高兴，“山庄里那些人都没什么事吧？”
    “放心，都被他给关起来了，没有性命之忧。”
    “那就好。”
    知道这件事已经接近尾声的沈素彻底放下心来，一心一意的照顾着孩子顺便等着事情的结果。
    这一等就过去了大半个月，这期间官府派人查封了原本的陆府和陆城陆家三房的府邸。三房，陆毓的三叔和三婶看上去苍老了十几岁，连背都有些佝偻。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 大结局
    官府的人行事超前的利索，完全一改往日办事一个比一个慢点态度，甚至不顾陆城卧病在床不能自理，生拉硬拽点将他押进了大牢，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估计也撑不了几天了。
    也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许是他觉得如今再挣扎也没有用了，所以不出两天陆城就在公堂上将自己所作所为供认不讳，甚至承认了当年被陆家三房救了之后为了能顺利有新身份待在这里，将三房得了天花的小儿子给害死的事情也给说了出来，三老爷和三夫人几乎哭成了泪人，不知道是为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是个白眼狼而哭还是为了那个小小年岁就死于非命的亲儿子而哭。
    三天后，沈素听说了陆城没有撑过去在阴暗潮湿的大牢里去了。没有人给他送终，即使是养了他这么多年的三房也没有人出现。
    沈素听闻这些消息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说什么。很快就抛到了脑后，她现在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搬回茗月山庄。
    这两天她才知道，原来在这之前陆城占用了茗月山庄竟然找了工匠过去准备将茗月山庄拆了重建，甚至有一小部分已经拆了，沈素找了鲁云过来又让他按照茗月山以前的图纸将被拆的地方建好。
    只是重建这种事并不耽误几人搬回去，所以在收拾后东西的第二天，五六辆马车相继出发浩浩荡荡的回去了。
    想当初走的时候沈素沈素身边还只有陆辰睿一个人，如今大儿子已经蹒跚学步会走路了，小儿子也已经会翻身了。时间不知不觉中就溜走了。
    沈素还来不及再多感叹一会儿，就听见隔壁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咩咩的如同刚出生的小羊羔。赶紧收回心绪，去了隔壁给儿子喂奶，有奶万事足的陆辰曜当即止住了哭声，咕咚咕咚的喝奶。
    好不容易把儿子喂饱了然后陪他玩了一会儿将他哄睡着了，沈素才松了一口气。
    冥月赶紧短了一杯玫瑰酱茶上来，还是熟悉的冬月的手艺，申诉小酌了两口便问道，“陆毓呢。”
    “庄主在前面清理山庄这些日子囤积下来的事物，顺便查看一下这山庄有没缺什么东西好补上。咱们这院子过来询问的人刚走。主子说您用膳就不用等他了。”
    沈素点点头，“知道了，那就传膳吧。”
    陆毓不在跟前，沈素也没有什么胃口，简单的吃了两口就让人撤下去了。
    晚上陆毓回来的时候，拉着她的手，“我听说你今天没怎么吃东西，是身体不舒服吗？”
    “哪有，他们总是大惊小怪的。”
    “出去走走？山庄这几天差不多都修缮好了，有些地方我又改动了一下，你看看？”
    沈素欣然应允，然后跟着陆毓出去了。
    正院除了原来的设计，似乎又扩大了不少。
    沈素四下看了看，“我怎么觉得这院子大了很多呢。”
    “嗯，我把东面的院子打通了扩入道正院来，那边的景色好，又十分宽敞适合小孩子玩耍。”陆毓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沈素哑然，“原来你是做了这样的准备。”
    “嗯，我还准备了秋千架，还有不同年龄段可以玩的玩具，等以后咱们的女儿出生就可以玩了。”陆毓一脸憧憬。
    沈素无奈，“你只想着女儿，那咱们的儿子呢？”
    “儿子？当然是用来继承父业。我想好了，过几年儿子大了我就带在身边培养他，等他能接手了这偌大的家业就交给他，我带你出去游山玩水好不好。你当初不也说了想走遍山川湖海，见识见识，这些我都陪你去好不好。”
    眼前的男子眉目温柔，脉脉深情柔化了脸部冷硬的线条，一眼不眨的微微低头看着眼前的广袖长裙的娇美女子，专注而温柔。
    沈素抬头看着他，圆圆的漂亮的杏眼眨了眨，轻轻偎进他的怀里，和着柔柔的微风道了声：“好。”
    如同浓淡适宜的山水画，沉淀了岁月的温柔，才让他们在这个时刻如此平静而又幸福。似看得见未来又看不见未来。可是他们都清楚，无论如何他们都会一直陪在对方身边，便是足够。
    ——全文完——
正文 完结感言
    大家好，这本书三月份发表到现在已经过去半年多的时间了。
    我不是第一次写网文了，以前陆陆续续的写了不少但很多都无疾而终。我可以说，这本书是我第一本真正意义上完结了的网文，所以它对我的意义非比寻常。
    因为热爱着文学这片热土，又脑洞清奇，所以才一脚踏入这个圈子一步一摸索的走了下来。这本书从开始到现在的数据并不是很好，可是身为作者的我就是憋着一口气，觉得哪怕只有一个人在看也要坚持下去，就靠着为数不多的勇气和信念一直坚持到这本书完结。可能它并不完美，可能我的言语表达能力还没有那么高深，甚至说剧情也有许多地方有些瑕疵。但是我一直在努力，没有人能一口气吃成一个胖子。我只是希望在下一本书、下下一本书中能看到一个不断进步的自己。
    真的十分感谢这段时间一直鼓励我支持我的读者、我的基友、我的同学。说实话我在数据烂的扑街的时候想过放弃，在卡文卡的要死要活的时候想过放弃，在觉得自己连一个打斗的场景都要绞尽脑汁的思考琢磨的时候想过放弃；而我之所以坚持下来了除了我热爱它不甘心，还有很多支持我的小伙伴。不点名，但是知道的人会懂。
    啰嗦了半天，接下来是新书速递时间：接下来的一本书是重生文，讲了一个前世嚣张跋扈把自己识人不清把自己作死的伪白莲今生斗天斗地斗人斗鬼心化身心机恶毒的小白莲将自己前夫虐过来虐过去，虐成饺子馅的故事。前夫：我就没有地位吗？作者：闭嘴，并没有。（其实我大纲才开始写，23333）
    Ps：双重生宠文，世界已经如此残酷，来点甜文暖暖心吧。
    好了就这样吧。我们下本书见。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