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282回 得逞   282回 得逞赵慎三夜半醒来的时候,发现了他跟黎姿诡异的姿势,第一反应就是温柔的叫了声:“老婆……”   黎姿心里已经打好了主意,该如何让这个从床上到生活上都能满足她旺盛**的男人彻底成为她的私人物品。虽然被他索要折腾的浑身瘫软,但却兴奋地一直没有入睡,一点点感受着他的一部分在她体内硬硬软软的奇妙感觉。第一次觉得一个女人可以跟一个男人如此的紧密相连,那种肉与肉紧贴的时刻,仿佛连血脉也在“汩汩”不停息的互相传递着,一点点把她跟这个男人连成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此生此世,都不会分开。   醉中的赵慎三哪里知道黎姿的想法?他的男***一直停留在她滑腻温热的体内,被她的体液滋养的十分舒适,睡梦中也是感觉到十分舒适。那根奇妙的由血管组成的部位时不时就会兴奋的鼓胀起来,睡得沉了又软掉。这种变化让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黎姿得以在绝对一个人的状态下细细感受着这种美妙的滋味,在他硬的时候受不住了就轻轻的自己动一动,缓缓的滑动配合着她轻轻的抚摸,一个人自娱自乐的舒服了又舒服,恨不能把赵慎三一辈子拴在床上。   迷迷蒙蒙享受着男人的快乐的黎姿,甚至能够感受到这个男人释放在她体内的**,被他粗壮的生命之根牢牢地堵在体内,一滴都没有洒落出来,就那样缓缓的化成流水,已经透过她的神秘渠道到达了她能够种植他种子的肥沃土地上。有一颗最最健壮的种子已经扎根发芽,等到能够又跑又跳的成为一个小娃娃的时候,不愁这个男人不乖乖的把她娶回家。   做着美梦的黎姿早就在想象中把这个男人当成了老公了,听到他呢喃的叫了声老婆,立刻就甜蜜的答应道:“唔,老公……”   赵慎三醒了,鼻子里是一种陌生却又熟悉的芬芳气息,却绝非郑焰红身上那种肉肉的味道,怀里抱着的也是一个让人舒适的躯体,却不是郑焰红那熟悉到每一个位置挨着他都能清晰分辨的身体,还有更要命的,是他感受到了他暴涨的小弟塞在一个跟郑焰红迥然不同的穴道里。   “哎呀小姿,不好意思我喝醉了,居然睡着了……”   赵慎三慌乱的赶紧抽了出来,黎姿娇羞的说道:“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喝醉不喝醉的,又不是没有抱着人家睡过……”   赵慎三感觉到随着他的身体撤离,一股热呼呼的液体顺着他紧贴黎姿的大腿上流了下来,他心思缜密惯了,心里一凛,马上说道:“小姿,你……你用什么措施没有?”   黎姿没想到赵慎三如此细心,想打马虎眼是不可能了,就做出扭捏的样子低声说道:“赵大哥,你怎么什么都问呀?人家又不是小**,怎么能不知道保护自己呢?放心睡吧。”   赵慎三听着她模棱两可的话却放心了,他认为黎姿属于最爱惜她自己的新时代女性,这种女人最大的特点就是第一反应是自己不能受伤害,明知道跟他没有丝毫未来可言,怎么会不吃药就跟他这么缠绵呢?他也就放心了,去卫生间撒了一泡尿回来,跳上床就想接着睡。黎姿却很是娇羞的伸手抓住了他的那里低声说道:“赵大哥,我很喜欢你在我身体里的感觉,你还放进来睡吧好不好?”   赵慎三笑了:“你这妮子,软成这样怎么能放进去?刚才是没抽出来,现在可放不进去了。   黎姿也不说话,把头一低钻进被窝,赵慎三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热乎乎一个小嘴已经包裹住了他的老二,那灵巧的舌头卷了上来,好似千万道极细的电流同时刺激他的神经一般,热烘烘的从下身直冲脑门,还没等他闹明白怎么回事,黎姿已经钻了出来,然后又是一阵奇妙的穿刺感,他就又一次置身于她体内了。   这丫头达到了心愿,软软的猫一般依偎进他的怀里,娇滴滴说道:“现在放进去了,睡吧。”   赵慎三被她挑逗的哪里还睡得着?气狠狠的在她的臀上狠狠拍了一巴掌说道:“小妖精没饱没够的,你都把它弄硬了,不让它软下来我怎么睡得着?你太调皮了!”   黎姿笑不可遏的说道:“嘻嘻嘻,人家只是想找到刚才那种紧密相连的感觉罢了,谁让你这么禁不住挑逗的。那现在已经硬了,你说该怎么办吧?”   赵慎三咬牙切齿的一翻身又骑上了她,重重的冲击了三五下就停止了说道:“你说怎么办?别睡觉这么干!”   黎姿还没说话,就觉得赵慎三恶狠狠把她两条腿拉了起来夹在胳膊肘下面,用力往下一压把她叠成了三折,闷声不响的撞击了一阵子,好像觉得不尽兴,探身过去打来了明亮的大灯,她看他想看她,越发妖娆的很了,放松的舒展开身体躺在床上,让他尽情的一边玩一边看,时不时的就被他弄得大呼小叫,这一番折腾之后,赵慎三信了她的话,以为她有防范措施,**就如她所愿没抽出来,抱着她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赵慎三醒来就发现黎姿一边流泪,一边慢慢的滑动着身体,他晨勃的玩意在她体内舒缓的进出着,她一边动一边呢喃道:“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就让我尽可能多的记住你吧赵大哥,我多不舍的离开你啊!跟你在一起那么幸福,那么安全,那么快乐啊……”   赵慎三没有睁开眼睛,他心里酸酸的,觉得这丫头如此迷恋他,就让她临别舒舒服服要他一次吧,黎姿多鬼呀,从他紧绷的肌肉跟急促的呼吸早发现他已经醒了,却如同不知道一般继续一边动一边梦呓般的诉说着对他的依恋跟不舍,身子却坐在他身上,往后仰着加大了动作幅度,那种频率让赵慎三血液倒流,哪里还装得下去,睁开眼的同时就压抑不住的开始呻吟了起来,跟她一起癫狂多时才罢休了。   再难分难舍,赵慎三接到二少电话后就彻底收起了柔情蜜意,对黎姿说道:“小姿,我今天办完事晚上的飞机就回去了,咱们俩这就算告别了。你好好回老家去吧,有任何困难都可以给我打电话,虽然远水解不了近渴,但经济上赵大哥还是可以帮你的。”   黎姿凄然的说道:“赵大哥,我跟着葛鹏跟白少帆跑了这么久,手里是不缺钱的,缺的就是你对我的爱跟照顾,不过我知道你爱郑姐姐,也不会不识相的想缠住你。我虽然是个女人,也跟男人一样的不喜欢婆婆妈妈,既然注定要分手,何必做出难分难舍的样子呢?昨夜在床上,该腻的都腻过了,现在你说声走就走吧。”   赵慎三很高兴黎姿的姿态,自己倒不舍起来,又凑过去温柔无比的亲了多时方出门走了,虽然遗憾如此**终归就此情绝,也觉得一阵轻松,上了出租车还心情大好的哼着歌。   今天中午,是赵慎三跟二少约好了要见见白少帆,但他并不希望白少帆直接就跟二少面对面,这样的话他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从内心讲,他可不愿意毫不保留的把二少介绍给白少帆。他上午自己先见见,有些话跟二少沟通好了才能够进退有余。   坐在出租车上,赵慎三已经让自己的脑子里彻底没有了黎姿,全神贯注的思索着该如何恰到好处的处理白少帆跟二少一家的关系。看起来白少帆的处事能力已经深得乃父真传,看似平淡无为,其实内心既有沟壑,万一投了首长家的脾胃,超越自己这一脉亲近起来,那可就算是被扔过墙的媒人,成全了别人葬送了自己了。   猛然间,赵慎三觉得两个腰眼一阵刺疼,剧烈的让他两眼发黑,头上瞬间布满了汗水,赶紧双手按住两边轻轻地揉了揉,尖锐的刺疼逐渐消退了,却又转成闷闷的钝疼,小腹双肾对应的位置也酸酸的发胀,十分难受。   “奇怪,怎么会这样?”   赵慎三一边继续揉着,他迷惘的想这种诡异的疼痛仿佛在他身上出现过一次,但想不起来什么时候了。猛然间,他想起自己在云山寺让了悟大事帮忙消除桃花劫,中了桃花煞的时候就是这么一个表现,这种疼痛跟别的部位不同,略一感受就能体会到跟男性功能有关联,这就让他萌生了一种深深的恐惧,心想难道是谁想要暗算他,找什么高明的“先生”给他暗地下了煞想害他不成?   不会呀,就算是有人想害他,又不能去他家里帮忙安置桃花煞的阵势,还能直接害到他这里不成?那问题出在哪里了呢?难道真是年过三十不行了?这两天跟黎姿纵欲过度导致的精水枯竭,腰痛腹酸?不对呀,这个强度对他来讲很平常的,怎么会有这种反应呢?   赵慎三暗暗惊疑,是个男人都最怕这种能力出问题,他也不例外。突然间,在云山寺拿下白少帆那天晚上,想起了方天傲提到黎姿的时候说的话,说黎姿她天庭狭窄,下巴又太尖就已经是无福之相了,最要命是鼻生横纹,绝对的克夫克子之贱像,分明就是一个吸男人精气的妖精,没福气的男人跟她睡了是要倒霉的。赵慎三想起这件事,不禁有些胆寒,想到当时方天傲还说过他是个有福气的,能够克制得住不被黎姿带坏了运气,但也会肾亏一阵子。看来这次的反应就是应验了方天傲的话,被黎姿吸取了精气神,导致肾亏受损了。   “呼……”   赵慎三吐了口气,心想总算是及时摆脱了黎姿,日后可万万不敢跟她再重蹈覆辙了,万一年轻轻的被她缠的精尽人亡可就不划算了!   这次并没有约在外面,二少直接让赵慎三去家里见面了,门口的警卫已经认识了赵慎三,看到他就微笑着说道:“赵公子来了?二少等着您呢,快进去吧。”   赵慎三啼笑皆非的想,看来京城豪门的称呼还是脱离不了旧八旗的延续,“公子”“少”“爷”“老爷”“太爷”的依旧风行。自己因为机缘巧合跟这家有了一丝半点关系,居然也能够被称为“公子”了,答应着走进了大院里,二少在西厢房门口叫道:“小三,这边。”   赵慎三说道:“奶奶在家不,我先去看看她老人家吧?”   “没在,南方疗养去了,一到冬天,就嫌京城冷。”   二少说道。   赵慎三走进西厢房,西厢准确的说也是一座单独的跨院,三合局势,足足有十几间房,二少一家三口跟保姆什么的住在这里。   招呼赵慎三坐下了,虽然因为卢博文的辈分关系两人叔侄相称,但二少心里始终把赵慎三当成好朋友好兄弟的,说话的时候也就很是随意,此刻二少笑道:“小三,这次来京收获不小吧?既抱得美人共缱绻,又帮你岳父大人完成了心愿,看来你还真是一个福星呢。”   赵慎三脸红了说道:“二叔怎么取笑我呢?我这几天忙着开道搭桥了,哪里来的闲情逸致找什么美人呢?”   二少一笑说道:“得,你瞒得住别人还瞒得住你二叔吗?别忘了你的房间可是我帮你定的,友谊饭店发生什么事情我怎么能不知道?就算我不想去问,我请的客人什么状况,也有的是人主动告诉我。你住下当天晚上,我刚走葛鹏那小子的女人就去找你了,这几天除了帮你办事情,晚上也没少给你乐子吧?男人嘛,这种事情不奇怪,只要别上瘾,别陷进去就行。”   赵慎三无可抵赖了,红着脸说道:“这妮子挺可怜的,被葛鹏跟白少帆相继以婚姻做诱饵赖以利用,到现在看她把事情办坏了就想一脚踢开,还生怕留她在国内会引起不好的影响,就想把她放逐到国外去。她在云都为了替葛鹏办事情想拿下我,就粘上了我。我了解了这女人,倒觉得她有情可悯,那天晚上就是她偷听到葛鹏跟白少帆谈论要买天蟾宫小区的房子,跑去告诉我了,我也就……”   二少很严肃的说道:“小三,我建议你以后不要跟这个女人来往了。葛鹏这个人的秉性你不太了解,标准属于那种我扔了你也不准要,你要了就是对不起我的类型。别看他带着白家那孩子跑得起劲,心里对白少帆吞了他扔出的黎姿这个鱼饵却没上他的当,让他谋划的大计划彻底失败依旧怀恨在心。那是个睚眦必究的人物,迟早会让白家那孩子吃点亏才平衡的,这层意思你知道就是了,不要告诉白少帆。”   赵慎三脑门上都是冷汗,想起葛鹏跟他吃饭的时候曾很热衷的询问他是否跟黎姿有过肌肤之亲?那神情虽然看似不屑,但语气透着重视,看来当时抵赖掉是很明智的,那么就算黎姿没有把他弄得肾亏,以后还真是不敢去碰这个少爷胚子的禁脔了。   “二叔,白满山老板非常明智,已经跟我岳父亮明了观点,看来葛鹏已经彻底退出角逐了。现在白少帆有些失落,您不是也答应能跟他合作一单生意维持一下跟白家的关系吗?中午咱们见面的时候您预备怎么跟他合作?”   赵慎三赶紧收住心猿意马,跟二少提起了来意。   二少说道:“我的生意很多,这孩子能利用他爹的能量,合作了也是好事。不过咱们家老太爷不喜欢我跟家乡的人做生意,合作一单让白满山吃一颗定心丸就是了,不能跟他过往太深。中午吃饭你不用说话,我自己跟他谈就是了。咱们银杏项目的事情你也别让他知道。万一日后撕破脸了,让对手知道的多了可没好处。”   赵慎三正中下怀,就点头答应了,掏出一个婴儿玉佩说道:“二婶跟小公子呢?我给他拿了个小玩意,在咱们金佛寺供桌上接受香火灵气熏陶一百天了才拿来,给孩子戴上辟邪。”   二少一听赶紧接过去了说道:“京城干冷,我怕孩子感冒,让云云带着跟我妈一起去南方疗养了,正打电话说孩子夜哭,也不知道哪里不对。我想疗养院都比较荒僻,怕孩子小受不了,有了你这个东西,我马上让人送过去戴上,估计就好了。”   赵慎三说道:“那太巧了,我拿去这个玉佩的时候,看到僧人正在手工制作桃木珠子穿手串,就在玉佩的链子上穿了几个,是僧人用朱砂侵泡过的,最辟邪。”   二少说干就干,当即打电话让人过来取走了赶紧送去给孩子戴上。两人接着谈话,赵慎三说道:“我岳父还等着见见爷爷才回去,也不知道今晚老人家有没有空。”   “我看不必了吧?”   二少说道:“越是这种关键时刻,博文兄越是不需要来家里或者去老爷子班上看望。你就不同了,在他们眼里,你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孩子,投了我的缘分来家里做客是没事的,有什么事情不能通过你的嘴传达给老爷子呀?让博文安生回家吧。”   赵慎三想想也是,就给卢博文打电话传达了这层意思,卢博文立刻就答应了,说他正跟李文彬书记呆在一起,估计下午就会返回,让赵慎三事情办完赶紧回去,别耽误了工作。   两人喝茶聊天一直到天近午时,中间黎姿又给赵慎三打电话,说她已经上了回乡的火车,还说她出了宾馆就开始思念赵慎三了,是一路哭着上车的。赵慎三听着她在电话里柔声哽咽着,声声娇啼着诉说着对他的思念,心里也酸酸的甚是难过,只好含糊的说他正在见重要的客人不能多说,让黎姿好好在火车上睡一觉就到家了,那妮子放挂了电话。   赵慎三接电话的时候虽然语气平淡,但他的双眼中浓浓的牵挂跟恻然却泄露了一切。二少看了心里十分不然,原来打算漠视的,想来想去觉得不提醒赵慎三几句有些对不住朋友,权衡了一下还是觉得赵慎三对他家的意义十分重要,就算是自爆其丑,能够点醒这个年轻人也算是值得,就说道:“小三,你走火入魔了吧?刚还跟我说这两天是为了利用这女人,还可怜她才不忍心赶走她的,可你知道你刚才接她电话的时候神态像什么吗?我告诉你,像一个坠入情网的小青年!我最后再警告你一句,这女人标准就是一朵罂粟花,谁沾上了不死也要脱层皮!实话告诉你,葛鹏当初为了争取跟我联手弄h省的大事情,还让这女人**过我的,我也没抵抗住诱惑,带着她去了一趟马尔代夫。那时候云云正怀着崽崽,这女人真是给了我从没享受过的妖媚,那几天在海边别墅里我真有种乐不思蜀的感觉了。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打算只要她离开葛鹏,我就把她养在外面这辈子把她当小。可是她一边对我甜言蜜语,一边还是暗地把我的消息通报给葛鹏,我看穿了才赶走了她不让她提起认识我的。我看你也中了她的毒了,如果不赶紧消除毒瘾彻底忘了她,迟早是你跟红红之间的心腹大患。做叔叔的能提醒你到这一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要再执迷不悟可就是你的事情了啊。”   赵慎三听的脊梁上一阵发麻,万没想到黎姿居然还跟二少有过这么深的来往。他想象着二少带着风情万种的黎姿在风景优美的马尔代夫,两人徜徉在海滩上,缠绵在床第间的情形,居然一阵醋意萌生。但很快就明白以二少年近四十才结婚,流连花丛那么久,可谓阅人无数,尚且难抵抗黎姿的妖媚,这女人看来真是葛鹏篡养的一个超级武器了。而他赵慎三沉湎与这个罂粟花丛中,是否仍是被葛鹏暗中收买的一颗棋子呢?黎姿那么高的演技,对他的浓情蜜意是否也是一根日后会出其不意勒紧他脖颈的一条绞索呢?想到此,他满脸的惊悸,低头不语了。   二少语重心长的说道:“小三,像我们这种有些背景的,外人口中的二代们,除非一点不想插手政事,否则就算你不想染指,有的是人钻窟窿打洞找到你帮忙办事情。我是懒得理会这些,咱们家老爷子又十分讨厌孩子们打着他的旗号在外面耀武扬威,我才真正的在经商。像葛鹏跟白少帆他们的经商,却都是挂羊头卖狗肉,仗着爷老子的势力做一些类似中介一样的事情。他们做惯了这种事情,对感情的认知就也利益化了。你可别被某种表象迷惑住了眼睛,跟葛鹏称兄道弟一番就对他放松了警惕,连他的女人都想‘挽救’,殊不知你才是最傻的那一个,人家装可怜没准就是给你下套呢。如果你被那女人左右住了头脑,日后可算是废掉了!”   赵慎三面红耳赤的说道:“二叔,我懂了。您放心,我也不是没见过女人的人,只是这几天这妮子着实帮了我大忙,我又亲眼看着她被葛鹏卸磨杀驴有些可怜她罢了,哪里就沉迷进去了呢?如果这样的话别说您看不起我了,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该死了!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可能觉得这妮子很吸引人,但对她却半点爱都没有,我所有的心思都在郑焰红身上,怎么可能移情别恋呢?”   二少笑了:“行了吧,别看上去可怜巴巴的样子。我试过这女人,知道她的道行。你叔叔我也算是有几分见识的人了还上当,何况你呢?行了,不说这件事了,我知道你有这个毅力能杜绝她,下面就说说咱们的生意吧。”   两人热闹的谈到快中午,白少帆忍不住给赵慎三打电话催问是否约到了二少,几点过去?他们俩才出门一起去了白少帆定的地方。   白少帆一见二少,就主动地说道:“二叔,早就想跟您学学该如何经商了,总没机会拜会您,今天要不是三哥,我也不能有这样的荣幸。”   二少笑道:“看你这孩子,嘴怎么这么甜呢?我告诉你,小三管我叫叔叔那是因为他媳妇儿是我家老爷子认得孙女,你可不用这么客气。”   “二叔,这样的话我更应该管您叫叔叔了,您可能不知道,焰红姐姐可是把我认了亲弟弟了,她的叔叔不是跟我的叔叔一样吗?”   白少帆抿嘴一笑,把教养良好的大家孩子演绎的非常到位,说这番话也十分真诚。   二少也就不坚持改称呼了,大家入席之后,他做出长辈的样子说道:“少帆,我听小三说你想跟我合作?我不是听葛鹏说过你跟他的吗?他的摊子虽然比我小,做的买卖可不亚于我呀,那都是一锤子一大块的稳赚不赔生意,你跟着他岂不好?跟着我赚这种笨钱做什么?”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283回 后院起火   283回 后院起火白少帆用轻蔑的口吻提起了葛鹏说道:“二叔,就咱们三个人我也不需要避讳了,葛鹏做的生意都是空手套白狼的,前些时他派了一个手下过去死活拉上我,我当时没觉察到他的目的,还以为他单纯贪图咱们省的优惠政策了,就跟他合作了一回,差点没把我爹给害了……好容易挣脱了他,再也不想搞这种事情了。我三哥劝过我,说您的生意都是先扎摊子再开张的,还是这种钱赚了夜里睡得着觉。我爸爸也很希望我能够在您的指点下好好学习一下经商之道。希望您不要因为我上过葛鹏的当就对我有成见,念在我小孩子年轻识浅的份上别跟我计较吧。”   二少欣赏的看着白少帆说道:“你这孩子年纪不大,心眼子够机灵的,得,我们家小三子已经跟我夸奖你半天了,一直说你的好处,那咱们就试试看能不能合作吧。”   白少帆激动地站起来,双手恭敬地端起一杯酒说道:“二叔,敬您。”   二少刚接住酒杯,赵慎三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刘涵宇打来的赶紧接听了,听完了,脸色就发白了!   “赵书记,省委组织部下来人考核你的个人情况,我听黎书记跟我说有人给上面人提供了你在企业参股的事情,省里很重视,已经记录在案准备进一步调查了,如果在京城没事了你就赶紧回来吧,可别因小失大,以后无法弥补。”   刘涵宇急急的说道。   “黎书记怎么告诉你的?是不是省委组织部的同志已经正式跟他了解我的情况了?他告诉你的本意是什么?涵宇,我明白我这么问很不合适,但咱们俩的坦诚度黎书记想必是不知道的,还希望你能告诉我,这直接关系着我该如何应对这个突发情况。”   赵慎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隐隐猜测到这件事跟黎远航的态度十分有关联,就饱含期许的问刘涵宇道。   赵慎三这个态度十分正确,刘涵宇的确是冒着很大的风险,或者是本着利人损己的高尚精神偷偷给赵慎三打这个电话的,因为黎远航当时是这么告诉她的……   赵慎三进京替卢博文运作,这消息当然瞒不住也时刻关心着政局变化的黎远航,他敏锐的觉察到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当然,这个好是针对黎远航而言的,对赵慎三来讲,就是一场灾难了。   黎远航书记为了让刘涵宇成功享受副地级待遇,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先是赶走赵慎三给刘涵宇腾开他意欲推荐给省里直管的桐县县委书记位置,听说凤泉一定会直管又不惜冒着被议论的风险再次把刘涵宇塞进凤泉担任县长,为的就是省管之后顺利升格。可是事情的变化总是出乎他的意料一般,省里又改变了策略,并非是之前谣传的整个班子全体升格,而是选择性的先考核升格干部才决定省管县,这就是说,对赵慎三的考核就已经占领了省管县必须会升格一名干部的名额,那么接下来省里再有名额便罢,没有的话刘涵宇被他弄来弄去依旧是副地级无份,徒然让他落一个坏名声。   赵慎三最近频繁的跟高层接触,还好像又得到了白老板的信任,这可就等于囊括了李老板跟白老板双方的欣赏。让黎书记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赵慎三这个年轻人不知道有什么魔力,为什么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做到他竭尽全力都无法做到的事情?还悄然间瓦解了他指望着的后台原本的庞大目标,居然还没有收到打击报复,简直是幸运到让人不可思议了。   这个阶段,赵慎三除了工作忙,自身也正在接受省里的多方面考核,以备接下来的提拔副地级使用,委实是不该丢下这一切跑来京城的,他走了这么短短两天,地方上就已经有人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遇,趁赵慎三后方空虚悄然出手了。   这一批拟提拔的六名正县级干部,都是省委组织部委托这些干部所在地市的市委组织部长进行前期综合考核的,这一个环节结束之后,省里受到的无一例外都是十分合格的结果,最后派员下去例行对赵慎三做最后的考评,之后就能够正式行文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出事了!   如果单纯是匿名信的举报,别说是省里来人会例行的转给当地政府调查,不会彻底影响这次考核跟提拔的,就算是郑焰红,也不会听任这种莫须有的事情影响到丈夫的升迁,悄然间就替他化解了。坏就坏在这次的举报是有人出面面见考核领导公开检举,还拿着确凿的证据证实,这下子可就不好捂了。   省委组织部的同志慎重起见,没有直接回省里汇报,跟市委书记黎远航同志作正式的接洽跟证实,提到说希望市里能够慎重对待这个问题,不要因为保护地方干部这个出发点抵制省里的调查。黎远航书记对这件事十分重视,跟省里表示如果这事情是真的,云都市绝不包庇违纪干部,虽然赵慎三同志曾经是他的秘书,又是市里重点培养的干部,但只要涉及违纪,请省里放心调查。   省里的同志走后,黎书记就给刘涵宇打了电话说道:“涵宇,省委组织部的同志估计很快就会去凤泉找你了解赵慎三的情况,到时候你实话实说就是了,不要替他隐瞒什么,这关系着我们的干部是否经得起党的考验,你明白吗?”   刘涵宇摸不着头脑般的问道:“我知道呀,省委组织部的领导们在对赵书记进行例行考核,问的也无非就是个人政绩,赵书记的材料都是市委组织部刘部长打电话口述过的,我们当然会按照市委的安排配合了,您说的不要替他隐瞒是什么意思?”   黎远航原本不想把话说的太明白,看刘涵宇这么不开窍,不得不说道:“你笨不笨呀,如果是让你按清亮同志说的配合,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省里对省管县很可能只提拔一名干部升格吗?如果小赵成功了你还有戏吗?现在有人跟省委的同志说小赵违纪参股谋取私利,应该证据十分确凿,如果他因此提拔不成了,那个名额不就是你的了?你曾经在桐县因为神牛峡景区是大顺昌的产业跟他打过交道,这件事的内情你是知道的,可以适当的提供给省委的同志们嘛,咱们可不能替违法乱纪的同志遮掩的,要不然让小赵越滑越远,岂不是更害了他吗?”   刘涵宇听的心里一凛,就想替赵慎三了解事情到底严重到何种程度了,就急急的问道:“真的吗?省委组织部真的拿到了确凿的证据了?这怎么可能呢?举报信都是捕风捉影的,万一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日后赵书记没事,岂不是跟他接下深仇大恨了?黎书记你要告诉我详情呀。”   黎远航果真把刘涵宇的热衷反应理解为生怕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了,就说道:“大顺昌承包凤泉山景区的时候,原来景区管理处的干部们都被企业合并走了,原有的领导干部就跟一般员工一样需要竞聘上岗,也就失去了所有的优势,其中有个副处长当时就组织人去省里上访过,被郑焰红用计策哄回来了,现在就是这个人出面实名跟省里的同志提供了大顺昌公司有小赵大量股份的事实,如果查实了,小赵是会受处分的,就算运作得好不免职,提拔肯定要泡汤,这不就是你的机会来了吗?好好把握吧,我挂了。”   刘涵宇挂断电话,心乱如麻。一方面能够更进一步也是她多年的愿望,她现在除了事业,也真是没有赖以促进自己奋进的另一个目标了,这样的机会稍纵即逝,毕竟不是每个人一辈子都能无数次遇到的。但赵慎三对她那种以德报怨的博大情怀,以及数次在重大环节对她提携帮助的恩情,还有两人搭档时他一个人独揽责任不让她操心费力的兄长姿态,哪一条都是她不忍心落井下石,眼睁睁看他兵败垂成的。刘涵宇好生纠结,一个人在办公室心乱如麻,思来想去权衡多时,还是做出了决定——一个人提拔的机遇虽然不多,但也绝非就这么一次,坏了良心可就一辈子愧疚不安了。   她就咬咬牙,拨通了赵慎三的电话,告诉了他这么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赵慎三这么直白的询问她,让她着实有点为难,她怎么能够把黎远航那种隐隐然幸灾乐祸的情绪都告诉赵慎三呢?但不说的话,如果赵慎三意识不到一旦省里跟市里联合调查,市里因为黎书记的态度,是断然不会对赵慎三采取保护措施的话,赵慎三轻视了这次调查,误了大事可怎么办?可是和盘托出黎远航的态度,又辜负了黎书记对她的一番拳拳苦心,这就让这个女人难以选择了。   刘涵宇沉默了好久,赵慎三也仿佛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她做出选择一样一直没说话,终于,她艰难的说道:“黎书记的意思……应该是……呃,应该是不庇护他身边出去的人违法乱纪的……这次是大顺昌内部的员工找到考核您的领导面对面汇报的,应该是比较详实。要不然省里的同志也不会去争取黎书记的支持,要接下来对你详细调查,估计黎书记为了大局,总不能让上面怀疑他……呃……不,怀疑云都市委袒护自己的干部不配合省里吧?你赶紧回来吧,我觉得真的很严重!说不定你回来迟了人家查实了,那可就不单单是提拔泡汤这么简单了。”   刘涵宇的话说完,赵慎三干脆的说道:“谢谢!”   就挂了电话,回头对早就停止了敬酒,关注的盯着他的二少跟白少帆说道:“二叔,少帆,我出来这两三天,下面有人要做我的手脚。有人出面跟省委组织部考核我提拔的同志们检举,说我在大顺昌公司参股了。这件事很棘手,我需要马上回去处理,晚了要出乱子。爷爷那里您说一声,就说我过年带红红回来看他老人家,这次不敢等了。”   二少一听涉及大顺昌公司,开口骂道:“**的地方这些小人们会不会消停一下?动不动就拿这件事说事儿,小三你别怕先回去吧,真有麻烦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白少帆也说道:“三哥你先回家处理着,需要我爸爸出面我告诉他一声,总不能让你吃了亏。”   赵慎三谢过了他们,心里哪敢侥幸?这件事铁板钉钉一般是真的,还有内部员工出面指证,刚才刘涵宇说的虽然隐含,还多方替黎远航遮掩,但黎书记的态度已经昭然若揭,那是巴不得他赵慎三一跟头栽进十八层地狱里去,市里怎么会替他撑腰?如果处理不善,极有可能被查实,那可就是脖子上套上绞索了。   急急忙忙赶到机场,买了最近的一趟飞机,在候机厅里坐着,赵慎三就给郑焰红打电话说了这件事,郑焰红居然还不知道,听了火冒三丈,但发火没几句她就冷静了下来说道:“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如果仅仅是省委组织部怀疑了你,来市里找黎书记争取帮助的话,我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这分明就是有意对我封锁消息。或许这件事从有人出面举报就是一个陷阱,指不定是谁指使的呢。你赶紧跟方天傲打个招呼,让他哄哄那个举报人,掏出真实的目的跟真相,我这边问问省委组织部是谁在主持对你的考核,他们又掌握了什么证据,咱们见招拆招吧。你也别急,事情出来了就想法子解决,越急越容易判断失误。”   赵慎三的确已经心乱如麻了,听了妻子冷静的分析,心里登时踏实了好多,一阵酸热冲上胸腔,他哽咽着答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控制了一下情绪又跟方天傲打电话说道:“天傲,还记得带头上访的那个副处长吗?他回去以后那个后勤部长你还让他干了没?这人在公司安分吗?”   方天傲很诧异赵慎三怎么还记得这个人,就不屑的说道:“怎么不记得?上访回来后按你的指示保留了他的职务,但这个人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除了指手画脚的发号施令,什么能力都没有,我就还是按照员工条例把他撤了,为了让他安分点别闹事,把他调到金佛寺的门岗当了保安头目,耀武扬威的倒也对他的脾胃。你怎么突然间想起他了?”   赵慎三暗暗叫苦说道:“唉唉,天傲啊,你难道不知道金佛寺是我的命门所在吗?这个人那么不安分,让他去哪里呆着不好你把他调到这里?这下好了,我正要提拔副地级了,省委组织部对我考核着呢,这个人鼻子倒灵,居然嗅到了味道,找到领导们检举我私自参与咱们大顺昌的股份,拿去的还有确凿证据,我恐怕是要倒霉了。”   方天傲一听也吓了一跳,赶紧说道:“这个人我也没留意,需要我怎么做?”   赵慎三想了想说道:“你暂时不要吓到他,赶紧出面利用你老板的身份跟他谈谈,可以适当的许他点好处,哄哄他套出他到底跟省领导提供了什么证据?据我猜测,若非有人撑腰,他绝对不敢猛然跳出来咬我,而且他也没那么大能耐能够找到省领导检举我。你一定要帮我问出幕后真凶是谁,我才能有的放矢,应对自如的。天傲,我知道你有的是法子做到这点,我可就靠你了。”   方天傲收起了商人的油滑,郑重的承诺道:“你放心兄弟,咱们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会尽力的。”   赵慎三安排好以后心里略宽,也不敢再打电话向别人了解情况了,靠在舒服的贵宾候机室沙发上,却感觉坐在荆棘上一样难受,微闭双眼想静一静,脑子里却乱纷纷的都是这件事,哪里静得下来?   手机猛然又响了,平常的音量居然把他吓得打了一个寒战,赶紧睁开眼看时,却是方天傲又打过来了,他接听了,方天傲懊恼的说道:“小赵,这个混蛋接到我电话,居然告诉我说他现在不能回来,省领导已经把他带走安置起来了,说等你的事情落实了才放他。他还得意的说到时候他还回不回咱们公司上班也不一定呢。我估计你的猜测是对的,这人是有后台撑腰的,一定给他许诺了什么好处了!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赵慎三最怕的就是这个结果,听了不禁手脚冰凉,头脑一阵发晕,掐掐太阳穴方说道:“天傲啊,事到如今咱们只能是但尽人事了。你仔细看看公司文本账目,有没有出现我的名字,如果有赶紧消除掉,只要公司这边没有我的痕迹,这边我自己想法子吧。”   方天傲答应着挂了电话去查账目了。赵慎三听着播音员已经开始喊着登机了,就站起来走向了验票口……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284回 谁做了小人?   284回 谁做了小人?   赵慎三风尘仆仆回到省城,在飞机上就想好了决不能蝎蝎螫螫去省委打探消息,否则一来显得他做贼心虚,二来也把刘涵宇给出卖了。如果黎远航连刘涵宇也不信任了,接下来想要探听到市委的态度可就绝了通道,再无第二个人能如同刘涵宇一般得知黎书记最隐秘的情况。临上飞机之前,赵慎三就打电话让司机到机场接他,出了机场若无其事的上车回凤泉上班去了。   回到凤泉,天已经快黑了,赵慎三进到自己办公室坐下,脸上就已经没有了丝毫焦灼跟惶恐,依旧是一个沉稳如山的县委书记。他让小吴叫来刘县长,询问他不在期间县里的各项工作进展情况,特别是计生委的整改情况怎么样了?刘涵宇一一回答了。   在这个过程中,刘涵宇一双妙目总是躲闪着赵慎三不敢跟他对视,这在以往是从没有出现过的情形。赵慎三明白这是这个女人觉得愧对于他才如此心虚的,他感叹的想这女人纵然有许多不尽人意的缺点,归根结底还算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否则是不会有这种情绪表露出来的。   “涵宇同志,你辛苦了。”   赵慎三听完之后若无其事的说道:“既然计生委整改完了三里村的情况,这一两天你出面到市里,亲自去邀请一下孟主任过来复查吧。要不然就显得咱们假大空,对她那么重视亲自带队过来查找出的问题置之不理,那可就影响咱们的整体成绩了。”   刘涵宇愤愤的说道:“这个李辉真是个老油条了,这两天我追着他让他整改,他把计生委的同志们组成小组分头清理环境,整改资料,两天时间就把这个点弄得十分妥当了。如果早点这么做的话,何至于在孟主任面前丢人现眼?赵书记,我这两天可是接到不少计生委同志提供的情况,这个李辉私人生活十分凌乱,居然在计生委内部弄了个后宫?群众影响坏得很,如果县里不处理一下的话,恐怕会闹出乱子呀!”   赵慎三冷笑着说道:“我知道。涵宇,你看到我组织的纪委调查组了吧?那可不单单是调查计生委内部员工知法犯法违纪超生问题的,李辉的个人情况也在调查范围之中。但省里考核在即,你也说了这个人工作能力还是有的,咱们还离不开他,等考核结束之后再说他的问题吧。”   刘涵宇这才平息了愤怒说道:“这就好,我就看不得这种有点权势就不可一世的臭男人,一个科级干部,就能把一整个机关弄得乌烟瘴气的,真是太不成体统了。”   说完了工作,赵慎三让小吴去跟县委办副主任商议准备开计划生育工作推进会的材料,屋里只剩下刘涵宇的时候,他用包含期许的眼神看着刘涵宇说道:“涵宇,妹妹,这次多亏你了!如果我能够逃脱这一劫,绝不会独自一人升格,一定动用一切力量跟妹妹一起享受省管县高配待遇!我说到就做到,绝不会让妹妹因为保护我自己吃了亏的。”   刘涵宇被赵慎三深深的眸子看的心里一阵狂跳,在桐县时,她那颗从小就不曾尝试过爱情的心灵就被这个俊朗博爱的男人惹得纷乱不已。若不是他对她只有有爱没有情爱,她早就把持不住投怀送抱感受一把迟来的爱了,好容易两人分开了却又被黎远航强行拉扯到了一起,她没有一天不在忍受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遗憾,明知道自己争不过郑焰红,更得不到这个优秀男人的青睐,也就强自按捺住了这颗跳动着的春心,安分的固守着同僚的友情了。   “……赵大哥,你理解就好,我就怕你……黎书记那边你别指望了,他不会帮你揽责任的。你赶紧想法子完善公司那边的后患。他们找我调查一次了,我说从在桐县到现在,我都没听说过你跟这个大顺昌有任何的经济来往。只听说当时承建金佛寺的时候,你作为黎书记的秘书,曾经主持过工程的开展,这也是受黎书记委派去的,属于正常公务来往。但我听黎……我听人说那个证人提供出了你曾经参与分成的一个季度的账目表,上面很明确的标注着参与分红的一共有四个账户,其中有一个是你曾经支取过现金的账号,银行方面也已经查实了,这点很是棘手,你可要赶紧完善啊!”   刘涵宇被赵慎三深情的目光看得芳心大乱,原本在黎远航面前信誓旦旦绝不会泄露的调查详情也被她低声的说了出来。   这一下好似一记闷棍一下子劈在赵慎三的后脑上,让他一阵发晕。刘涵宇一边说,一边用担忧的眼神一直注意着赵慎三,看到为了听她说话走出老板座椅,靠在办公桌上的他瞬间脸色发白,额头冒汗,好似站不稳一般摇晃着。她心里一紧,也顾不得什么了,站起来就走近他扶住了他的腰,担忧的问道:“赵大哥,你别着急呀,你要是急坏了身体可怎么得了啊?唉!虽然黎……黎书记那边我彻底不跟他来往了,但为了你……我愿意去跟他虚与委蛇替你打探消息的,总不能让你吃了暗亏,你可要撑住啊。”   其实赵慎三也是乍然间知道被掌握了那么要命的证据,一急之下有些难以接受罢了,也是一过性血压升高,很快就已经没事了。但他感受着刘涵宇柔情的担忧,听到她说可以为了他不断地打探黎书记那边的最近消息,这可是他目前能否摆脱厄运最关键的一环了,怎么能够放过呢?他心里暗暗愧疚着,却做出十分虚弱摇摇欲坠的样子,把身体一般的压力放在刘涵宇的肩膀上,几乎是靠着她才能站稳一般,嘴里虚弱的说道:“涵宇妹妹……涵宇妹妹……”   刘涵宇一阵狂喜,这个男人终于依靠她才能站稳了,让她萌生了一阵强烈的责任感跟自豪,更用力的环着他的腰让他站稳,赵慎三的头都没力气支撑了一样虚虚的放在她脖颈上,那嘴唇若有若无的轻轻扫着她厚实的耳垂,痒酥酥的带着麻意直透胸臆,她呢喃着说道:“赵大哥不怕,有我呢,有我呢。”   赵慎三不太清醒一般伸出了双臂,一下子把她贴在胸口上,重重的在她雪白的脖颈上一吻,发出了一声深沉的叹息,嘴里叫道:“涵宇啊……”   双臂一紧,狠狠地抱了她一下猛地退后一步离开了她,背转脸沉声说道:“你去忙吧涵宇同志,刚才我有些头晕,不是有意招惹你……我对你……呃……也不用你替我做什么不想做的事情,你放心,你赵大哥没那么容易被人整趴下的。更不需要你一个小姑娘帮我做什么。”   刘涵宇偷偷的笑了,她觉得这个男人简直跟一个倔强的孩子一样,明明需要母亲的帮助还不肯示弱,她看着他宽阔的后背,一阵冲动,走上去把双臂穿过他撑着桌面的腋下抱住了他,感受到他身体猛地一绷紧,把脸贴在他背上低低叹息道:“唉,傻瓜,咱们俩一样傻……”   说完,猝然放开他就转身离去了。   听到刘涵宇离去时的关门声,赵慎三才慢慢的转过身,脸上是浓浓的愧疚跟羞愧,心想为了摆脱这次很可能是黎书记发动的对他的打压行动,不得已利用了刘涵宇对他的那份未泯的爱意,让她替他打探消息,真是太卑鄙了!   他黯然的坐回到椅子上,一霎时觉得自己真的堕落了!在京城跟黎姿胡天胡地的癫狂,还自己为自己开解说是利用黎姿为卢书记开道。沾沾自喜的觉得超越了白少帆甚至是超越了葛鹏,其实掩盖住的还不是他作为一个浮浪男人喜欢**的黎姿那更为**的身体的本性吗?在人家身上一次次起伏的时候,心里哪里想得到一分一毫的利用成分?还不是除了享受还是享受吗?说到底,还是他自己戒不了淫欲罢了。   现在,摆脱了跟他纠缠的本意还难以猜测的黎姿回来了,就立马又打着利用的旗号半推半就的纵容了刘涵宇对他的一腔温柔,接下来如果需要进一步拉拢这女人,是不是还要跟她也上床?让她在感受到他强壮的男人魅力之后更对她死心塌地呢?   当晚,因为郑焰红回省城了,赵慎三就住在县里,晚上也没有做任何的举动,早早就去招待所睡下了。   第二天上午,半天时间赵慎三都在貌似沉着的处理政务,他是县委书记,想忙的话有的是事情需要忙。   一直到中午,感觉心口塞进去一团乱发一般纷乱,赵慎三也不觉得饿,傻呆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吴鸿回来了看到这一幕,不知所措的问道:“赵书记,您怎么吃午饭?如果您不舒服的话我去招待所帮您买回来吃吧?需要带点什么药回来吗?”   赵慎三这才醒悟过来,看看表都超过12点了,他哪里感觉到饿?却明白再这样下去手下就会胡乱猜测了,自嘲的说道:“唉!居然头晕了今天,刚才跟刘县长说工作时就一阵阵头晕恶心,好容易支撑着,这会子她走了就露出本相了。走吧,咱们俩走过去到招待所吃饭,冷风吹吹或许就好了。”   吴鸿看到赵慎三送刘涵宇走之后,进办公室的门就脸色不对,听他说头晕也就信了。两人出门慢慢的走向县委招待所,走到院子里遇到赵元素急匆匆低着头走进来,到了赵慎三身边才猛抬头看到了他,脸上居然很仓皇的一变,语无伦次的说道:“啊?赵……赵书记您回来了都?不是说要去五天的吗?刘县长上午……呃,那个您现在去哪里?”   赵慎三心里一动,若无其事的说道:“我昨天下午回来的,现在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呀?”   赵元素调整好了情绪,陪着笑脸说道:“您回来太好了,刚才刘县长通知让我下午跟她一起去市里邀请孟主任来复查,我急着回办公室准备整改材料的。您还没吃饭啊?那我请你去吃川菜吧?”   “你吃了没?如果你没吃就一起去招待所吃份饭,如果已经吃了赶紧去办正经事,就算想请我吃川菜也不急于这一天。”   赵慎三跟平常一样淡淡的说道。   赵元素心想这个人还不知道发生的事情吗?那他急着回来干嘛?如果已经知道了,也没道理还如此淡定呀?嘴里却急急的说道:“我已经吃了,那我就准备去了,省的刘县长一上班就叫我走,没准备出来就丢丑了。”   看赵慎三不置可否,赵元素又低头急匆匆钻进了县委大楼,吴鸿说道:“奇怪,赵县长不是说急着准备整改材料吗?他不回县政府自己办公室去,来县委做什么?”   赵慎三什么也没说,率先出了县委大院,慢慢的往东走去,并没有去西边的招待所方向。吴鸿赶紧跟上去,也不敢问他要去哪里。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东边县高中那条街上,赵慎三钻进了一家水饺店说道:“我记得以前林曾县长曾经请我吃过饺子,这家味道很不错,咱们吃饺子吧。”   因为过了饭点,店里人不多,叫了两碗饺子两人吃着,赵慎三貌似闲聊般的说道:“前两天我不在县里,赵县长来拉你一起参与试点村整改了吗?他现在去县委是不是找龚主任协同准备材料的?”   吴鸿坚决的摇头说道:“没有。您前脚走赵县长后脚就去市里了,这两天都没看着他。您走的时候嘱咐我勤往计生委跑跑,我去了每次都是跟刘县长一起,赵县长一次也没去过。他今天来县委肯定不是找龚主任,因为我看着龚主任下班就走了,您忘了我从县委办回来的?”   赵慎三略微显出些诧异说道:“哦?这个元素同志是要做什么?当前的工作形式这么严峻,他不在县里主持整改,反倒让刘县长一个一把手去亲自抓吗?还有刚才,他不找龚主任大中午急匆匆去县委找谁?也不像是找我的呀,要不然看到我跟见到鬼一样。”   吴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来。赵慎三也不追问,只是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就吃饺子了。吴鸿却扭捏起来,终于说道:“有个情况是我听说的,真不真不确定,我说了您当笑话听就是了。您走的当天下午,省委组织部来人调查您的情况,在陈部长办公室里问到您是否参与本县什么企业的股份,陈部长当然说没有。但……省里的领导又去找刘县长的时候赵县长去找了一趟陈部长,之后陈部长主动又见了一次省里的领导们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后来赵县长就去市里了。我从龚主任屋里回来的时候看到陈部长还在屋里没走,今天赵县长急忙进县委,一定又是找陈部长去了。”   赵慎三默默地听完了也没说话,依旧不紧不慢的吃着饺子,小吴也不知道自己说这个情况合适不合适,局促不安的坐了一会子解释道:“我跟陈部长的秘书关系不错,是他告诉我的。”   “小吴,不错。”   赵慎三闷头吃完了饺子,终于开了金口说道:“能替我留意该留意的情况,还不信口胡说,这的确是我身边的人最应该具备的素质。怪不得林曾书记再三夸奖你。你回头好好钻研一下书记办公室行文技巧,很快就会成为我的左膀右臂的。”   这几句话分量十足,期许跟许诺什么都不缺,让吴鸿激动地一张脸都红光散发,忙不迭的点头。   赵慎三已经从小吴这番话里得到了灵感,胸口那一团乱发终于被他抓到了一根,他慢慢的拎起来就发现,对他最亲的还是老婆郑焰红!   为什么风马牛不相及的情况会让赵慎三百感交集的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呢?那是因为他在官场上行走久了,已经深刻的领悟到了一切的表象都是围绕一个核心在运转的。就如同太阳系一样,地球大不大?月球大不大?都可以自成一体称霸一个世界,但却离不开太阳这个核心。他这件事的核心就在于省管县升格这个核心事件带动的连锁反应。一枚棋子倒掉了带动了多米诺反应而已。   省管县升格——刘涵宇所在的桐县升不升在两可之间——黎书记为保稳妥冒险调整——郑焰红跟林曾有深厚的上下级感情,丛林增口中得出组织部长陈铁山此人不堪信任——拟委派孙天生下来继任——陈铁山怕被顶替被赵元素挑唆——跟省里的同志提供了假证词——赵元素急忙去找陈铁山串供一边进一步构陷他。   吴鸿几句话之后,默不作声吃饺子的赵慎三已经在脑海里捡起无数片段,串联成以上这么一个环环相扣的线索链条,最终就得出了这么一个结果。但这个链条却是没有头也没有尾的,头自然就是发起这场攻击的主使者是谁?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得出就凭方天傲委派的那个保安头目,是没有胆量也没有见识敢于出面构陷县委书记的。尾现下还没有出现,那就是对手究竟是想借此事踩死他,还是整到他无法顺利通过省里的考核,升级为副地级领导干部就满足了?   赵元素在这个事情里能够扮演一个角色很出乎赵慎三的意料,因为就算是他被搅黄了提拔,作为一个副县长,赵元素依旧不可能分到一杯羹的,这个人上蹿下跳的活动是为了什么?陈铁山如果被赵元素挑唆,知道赵慎三准备换掉他这个组织部长,闹腾一下也在情理之中,但赵元素是何动机呢?   赵慎三稳健的一步步走着,脑子里却一直在推测赵元素的动机,一直到走回到办公室,还是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这个跟他并不熟悉的、也不涉及个人恩怨得失的下属对他发动这场攻击。   下午,赵慎三书记亲自主持召开了那个因为他不在家推迟了的计划生育阶段推进会。这个会议是他中午回到办公室之后突然决定召开的。这个决定显然打乱了刘涵宇县长跟赵元素副县长去市里邀请孟主任来复查的计划,高规格的会议就在县里最大的会议室召开了。   县里跟计划生育挂上点钩的头头脑脑坐在主席台上,相关职能单位跟计生委中层以上干部,还有各下属乡镇办事处党政一把手、分管领导、计生办主任以及各行政村的村长跟专干都统统参加了会议。可以说是赵书记跟刘县长接任凤泉县政局之后第一个大规模高规格会议,与会的人们都十分紧张,看到赵书记跟市计生委主任等一行领导走上主席台后,下面鸦雀无声。   会议是赵元素主持的,中午遇到赵慎三,他就一直处于一种紧张惶恐的状态,到了陈铁山办公室还没有稳住神,两人急急忙忙商议好了,打算趁下午去市里邀请孟主任,晚上再做做工作。谁知中午又接到吴鸿的通知,说赵书记要求下午就召开计生会议,让他赶紧准备会议相关工作。赵元素仓皇的说他要跟刘县长邀请孟主任,怎么能这么急下午就开会呢?吴鸿说孟主任赵书记已经邀请过了,下午就过来现场反馈上次检查的情况。赵元素更摸不着头脑了,还跟陈铁山好一阵子推测,不知道赵慎三是脑袋进水了还是怎么了,怎么能够可能在面临省里暗中对他的调查不管不问,还有心思开什么劳什子会议呢?   “同志们,今天,咱们有幸请到了市计生委的孟主任来为我们大家反馈咱们县现阶段存在的问题,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孟主任给我们做指导讲话!”   赵元素作为分管计划生育的县领导,主持会议的开场白照例是要先给下面人摆出自己掌握的工作现状,申明一下县委县政府是如何重视这项工作,书记县长如何在百忙中专门抽出这个时间开这个会,以及怎么请到孟主任与会指导,套路过后才能请孟主任讲话。他却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坐下了真的成了节目主持人了,把县委办拟出的会议议程第一条直接念了一遍就貌似完成任务了。   赵慎三略微不满的看了一眼赵元素,孟主任已经微笑着开口反馈情况了,上次三里村查出来的问题那么多,孟主任一一比对全省的综合成绩以及全市的工作标准进行反馈,会议的气氛就很是低气压。   孟主任讲了一半的时候,赵慎三接到了郑焰红的电话,如果是平时,以他对待工作的认真程度,他会挂断回个短信在开会,但今天他怎么敢大意?默默地站起来走到会议室后面的休息室里接听了。   郑焰红说道:“省委组织部的同志正式跟市里通报了你存在的问题,认为存在很大的真实性可能,决定暂时终止对你的提拔考核,要求我们联合查证后再决定是否继续进行对你的考核。你也别有思想负担,看接下来怎么应对吧。好在省委组织部的齐部长还念在爸爸的青面上,不肯把这件事移交给纪委查处,仅仅是要求我们云都市组织部门以考评干部功绩的名义对你展开调查,这性质就轻很多,咱们尽力应对吧。”   赵慎三心里一凉,没想到这么难得的一次考核机会就这样被一个检举给取消了,如果省里这一批考核提拔过后,怎么有可能因为他一个人再组织一次?看来对手的初步目的算是已经达到了,但不知接下来是穷追猛打呢还是就此罢手呢?如果是后者的话,岂不是还存在更大的风险值?   他萧索的说道:“没事的老婆,我想得开。我正在开重要的会议,晚上咱们见面说吧,你说是回省城还是我回云都?”   郑焰红说道:“现下回省城也没什么意义,还是留在市里吧,说不定等下黎书记会叫我过去谈你的事情,你晚上回来吧。”   挂了电话,赵慎三听着前面孟主任的讲话还在继续,他也不想那么急走进去,就摸出一根烟走出休息室站在走廊里点燃了,慢慢的抽着。   走廊边上不远处是卫生间,赵慎三对着墙站着,没留意一个**志从卫生间走出来,却没有沿着相反方向的通道回到会场里去,而是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四周没人,就急步朝赵慎三走过来,悄无声息的走到他身后突然急促的低声说道:“赵书记,我是计生委的职工,我们李主任跟赵县长合伙要暗害您,我听到李主任给赵县长出主意说要检举您,这是他们联手违法的事实,您看看就明白了。”   赵慎三猛听到背后有人讲话吓了一跳,转过身就看到一个身材略微**的、生的有几分颜色的女人正满脸的仓皇对他说话,说完后掏出一个信封飞快的塞进他外套的大口袋里,转身就顺着通道消失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285回 尝苦果   285回 尝苦果赵慎三想了想,意识到在这县委会议室外面,如果有人看到刚才那一幕,没准会误会这个女人给他塞的是财物,那可就不值当了。他当即就掏出那个信封打开了,抽出几张纸来看时,是普通的打字4a纸,上面打印着一条条的事情,全部都是检举李辉跟赵元素如何利用计划生育专项工作经费吃喝旅游的、违法使用社会抚养费罚款的、如何利用乡所村室改造机会收取回扣的等等。   赵慎三耐心的都看完了,看到最后还有一张写的却不是赵元素伙同李辉的违纪检举,而是一段话,上面写道:“赵书记,我们计生委的**志也并非下贱,愿意被李辉这个混蛋糟蹋,但不跟他睡觉就得不到提拔,在机关上班的人哪个不想着前途有些进步?否则眼看着平常比不上自己的贱女人们一个个爬到了头上耀武扬威心里太不平衡了。就这样我也上了李辉这个淫棍的当,成了被人唾弃的情妇之一。虽然我跟他睡过觉,但心里对他的行为却痛恨不已,很想这个淫棍被政府收拾了,给我们计生委一片青天。以上的检举事实如果有一条是假的,我情愿接受处罚。还有,赵县长因为上次市里的领导来调查三里村情况不好,怕被您赶出凤泉县,来跟李主任商议如何应对,恰好李主任叫我在他里屋陪他……那个。听到赵县长找就让我别出去,他们俩在外面商议,我影影绰绰听到说市里有领导对您不满想收拾您,让赵县长先下手为强,只要赶走了您刘县长当了书记,他的问题就不会有人追查了。接下来两个人一起出去了,商量什么我不知道。您在桐县就为老百姓做主的事情我们都知道,我就不忍心让您这样的好领导被这些坏人给暗害了,冒着风险给您报信,顺便把这两个坏蛋的坏事告诉您,希望您能不辜负我的信任。”   回到主席台上,赵慎三已经心静下来了,他觉得这件事越来越微妙了,为什么会是李辉给赵元素出主意呢?难道这个李辉真的成了精,还跟市里的什么大人物有瓜葛吗?黎书记作为一个市委书记,就算是再没有城府,也绝不可能跟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有来往的。何况还有郑焰红在那里,李辉跟政府那边的领导有瓜葛的可能性也不大。难道,市委那边的副职们中间有人也看他不顺眼吗?以他对黎书记的了解,这件事省委组织部发现了他的问题,去找市委沟通的时候黎书记趁机落井下石以示公正是有的,如果说这件事就是黎书记发起的,还是绝无可能。毕竟黎书记是一个市委书记,不可能为了一点私人目的就去构陷手下的。充其量也就是在省里多争取一个指标满足提拔刘涵宇这个私心就是了。那么,这个对手到底是谁呢?始作俑者又是谁呢?   就在赵慎三的沉吟中,孟主任讲完了,刘涵宇作为政府方面的一把手,也做了诚恳的自我批评,说了整改的决心,接下来就该赵慎三发言了。   听着赵元素说道:“下面,请赵书记做重要讲话,大家欢迎。”   赵慎三自嘲的一笑说道:“赵县长很有趣呀,对自己人说我发表重要讲话让大家欢迎,殊不知我今天坐到这个主席台上,脸都恨不得带个面具的!没来凤泉的时候,总听说咱们县各项工作都在全市领先,让我恨不得来学学咱们县的先进工作经验。谁知来了还没有庆幸几天,赵县长就让我挨了重重的一个大耳刮子啊。看来我这个新班子容易糊弄,没有林曾书记有煞气,你们可能就觉得跟我一样的心理,可以歇下来喘喘气了?”   下面的人都小声的议论起来,会场就一阵低声的“嗡嗡”声。如果是以前,赵慎三是不会允许出现这种声音的,可今天他却没阻止,反倒端起水杯喝了几口,等下面声音消失了才接着说道:“了解了以后,我才发现咱们县的工作方法很让我他开眼界呀,平时基础工作不用抓,只要到了考核来临的时候,让计生委的李主任出马上下协调一番,就能够把千疮百孔的工作局面缝缝补补,描描画画,刺绣针黹,变成一幅华丽的壮锦,让来检查的领导们看的眼花缭乱,不给打高分都不行。这也是一个别人难及的本领嘛!最起码我赵慎三从教委到市里,又从市里到桐县,再从桐县来凤泉,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别开生面的工作方法的,我可以拍着良心说一句公道话——论协调,我比不上李辉主任,更比不上赵元素县长!”   台下第一排坐着的李辉脸都羞成裹脚布了,台上的赵元素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两人都不知道赵书记为何违背常规,当着诸多的属下如此糟蹋他们俩?别说他们两个当事人了,就连刘涵宇跟孟主任也纳罕极了,满脸的不自然看着赵慎三。   赵慎三接着说道:“我为什么说话这么不好听呢?大家一定都在猜测吧?猜我就不怕得罪了赵县长跟李主任,遭到他们的打击报复吗?我可以明白告诉大家,我不怕!为什么了?并不是大家可能猜测的那样,我赵慎三根子粗,底子硬,仗着上面有人可以做南霸天。而是我明白,作为党的领导人,赵元素同志跟李辉同志会领会我当着自己人的面说出他们的问题是爱护他们,是不会愚蠢的做出报复我的浅薄行为的。那样的话,他们就没有一颗公心,就不配做在座诸位的领导了。元素同志,李辉同志,是不是这样啊?”   赵元素点头不跌的说道:“赵书记批评的是,赵书记批评的是。”   李辉老奸巨猾了几十年,把一个计生委主任做的四平八稳的也有七八年了,哪一任领导当众给过他这样的难堪?但他却只能是诚挚的说道:“我有不足需要改正,领导指出来是对的。哪里敢打击报复领导呀?只能从自身查找问题,改变工作作风吧。”   赵慎三满意的点头道:“大家听到了吧?这就是我们党的干部最适当的回答。我坚信,响鼓还需重锤敲,我敲一敲,他们就会动一动。他们一动,你们大家就跑一跑。你们一跑,我们的工作就扎实了,成绩就出来了,虚假的就变实在了,孟主任下次再来就不是批评而是表扬了。”   下面一片热烈的掌声,赵慎三接着转入正题,从计划生育的工作角度出发,条理分明的分析问题,指出该如何整改。他洋洋洒洒的一直说下去,从头到尾没有低头看一眼县委办跟计生委办公室苦心给他准备的稿子。却没有一点外行的样子,分析的细致入微,点评的一针见血,让在座的下属们都佩服的五体投地。心想这个领导可真是不简单,怪不得敢那么讽刺分管领导跟计生委主任,原来人家自己就是一个行家啊!   赵慎三对这项工作如此熟悉还要得益于他跟随副市长、常务副市长郑焰红那段工作历程。当时郑焰红曾分管过计划生育,他为了熟悉工作以便拟定各项要求,当然是下了一番苦功夫钻研业务的。赵元素的敷衍跟李辉的假大空,唬唬大而化之的彭学智或者是只看结果不问过程的林曾还可以,想要糊弄他赵慎三书记可就不好使了。   会议结束之后,赵慎三都没搭理讪讪的跟在他身边想要解释的赵元素跟李辉,只是跟刘涵宇一起陪着孟主任出了会议室,在外面说了会话。赵慎三说他也要回市里去,送孟主任一起走,刘涵宇看着他们上车了也就回办公室去了。   赵慎三让孟主任坐他亲自开的车上,一路上谈论着工作,他很诚挚地说道:“孟大姐,原本今天下午涵宇同志要带着赵县长去邀请你们过来复查的。可我觉得复查是小事情,我们行业内的假大空习气不改是大事,就临时决定邀请您先过来反馈问题了,您可别以为我怕您复查这样子来搪塞您呀。”   孟艳杰说道:“看你今天在会上那么不客气的把你们的分管县长跟计生委主任都说的体无完肤,我明白你的决心,更佩服你的魄力呀!不过作为姐姐,我劝你一句,以后给下属留些颜面,省的他们恼羞成怒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来。毕竟……工作要紧,自身安全也要紧嘛。咱们计生行业的不正之风也不是一时半会了,慢慢整改吧,你动作猛了他们受不了的话,狗急跳墙也很麻烦的。”   这就很知心了,赵慎三叹息一声说道:“唉!该来的迟早要来。我不这么对他们,他们怕我处理,也不会坐以待毙的。不瞒您说,我在您发言的时候出来接电话,就收到了计生委内部员工塞给我的举报信,上面说明了赵元素跟李辉生恐我因为他们工作不力跟市里反映,已经开始暗中对付我了。哈,无论这个举报人说的是真是假,我点这么一下子估计够他们俩麻一阵子了。”   孟艳杰这才知道赵慎三并不是鲁莽行事,是事出有因才由此一举的。她叹息着说道:“唉!真心想干好工作的人,注定要经受多重磨砺的。赵书记身为郑市长的家属尚且需要对付如此多的明枪暗箭,可想而知普通干部的难做了。”   赵慎三豪放的说道:“无所谓,不求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该来的就让它早些来吧。”   孟艳杰隐隐然听说了一点关于赵慎三提拔考核遇到变故的事情,也知道的不真切,更不知道已经取消了对他的考评。她是一个谨慎的人,跟赵慎三关系泛泛也不愿意多议论,就丢开这个话题继续说起了工作。很快也就进市了,赵慎三非要请她吃完饭,她死活推辞了,下了车上了自己的车就分开了。   赵慎三心情不高,也不想跟朋友们联系打探情况,心想反正已经取消了提拔考核,充其量也就是应对下一步的变化了,就算是急吼吼去了解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了,还不如听之任之罢了,就回家去放水洗澡,收拾了一番。   谁知郑焰红给他打电话说她晚上有个活动会晚点回来,他正百无聊赖的看电视,方天傲居然敲门了。   进屋之后,赵慎三问道:“天傲兄,你怎么这么神秘,也不提前打个电话,万一我没回来,你岂不是白跑一趟?”   方天傲笑道:“山人自有神机妙算,知道你今晚一定会回家。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吧?”   赵慎三一晒说道:“你得了吧,别跟我显摆你的半仙功夫了。如果真能神机妙算,你怎么不提前掐指一算,算出我有此一厄,让我提前避开不完了?还等这会子我提拔都泡汤了才来当事后诸葛亮!”   方天傲已经跟赵慎三十分相厚,两人的关系早就超越了方天傲跟乔远征的同学情分,上升到兄弟般的知己程度了,对赵慎三的抢白也丝毫不以为意。看着赵慎三满脸的懊丧,知道他前程失意心里不爽,正想安慰他一下再跟他说账目的问题,却越端详他的脸越诧异,最后居然直愣愣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了。   赵慎三挖苦方天傲也是因为感情深厚没什么妨碍,说完了就去给方天傲泡茶。等他意识到好久没听到方天傲的反击时,终于觉察到了不对头,诧异的抬头看着方天傲,当看到对方跟见了鬼一般死盯着他的脸时,就抓狂的问道:“天傲,你能不能放个屁呀?我还以为你走火入魔了呢!我脸上咋啦?还能变成娘们儿抹胭脂了吗?”   方天傲收起了震惊,换上了一片冷漠的神情,默默地喝了两小杯铁观音才沉声说道:“小赵,我总觉得你应该明白自己的成就来之不易,会谨言慎行保全功名利禄的,怎么你总是那么言行不谨慎,糟蹋自己的功德呢?我就说嘛,你祖先的阴功加上你的福相,还有你跟郑市长相辅相成的运势,以及你的火跟我的风相得益彰,咱们都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现在总算明白你的问题出在哪里了。你如果再这样胡闹下去,别说你的功名保不住,就连咱们的生意也迟早被你拖垮,那样的话我可要离开你了。”   赵慎三一惊,赶紧问道:“天傲兄,我哪里胡闹了?你看出了什么问题赶紧告诉我吧,怎么连你也要离开我这么严重呢?”   方天傲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小赵,你有桃花运不假,身边的女人也都能为你所用,给你助运也对,但你也不能有毒的也吃,拿自己的身体功德开玩笑呀?看你满脸衰气,额头上都盘绕着纵欲过度的青黄色,看来你这几天在京城夜夜狂欢吧?就算你离开了老婆想换换口味,找啥样的女人不行非要找一个犯八败的下贱女人胡闹?你要知道你的血脉给她交融一份,就折损你的福禄两份,更何况看你额头的青黄色已经蔓延到了两个太阳穴,足以说明你跟她已经有了夫妻之分,说不定接下来还会有孩子,那你这辈子可就算是一头掉进了污水沟,再没有出头之日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女人是不是上次你带到金佛寺的红罂粟?如果是她的话,即便是咱们俩是一个娘生的亲兄弟,我也要与你掰伙,以后生意分开,各走各的路了。哥受不起那女人的连累!”   赵慎三听的如同五雷轰顶,仓皇的说道:“天傲兄,看你说的那么吓人。我也不瞒你,我在京城的确跟黎姿上床了。不过是因为我需要她在京城的人脉呀,怎么会就这么大坏处呢?还有你说的我跟她有夫妻之分,还有孩子什么的,这怎么可能呢?我跟郑焰红的感情你怎么会不清楚呢?就算是出轨不对,也不至于娶了黎姿呀?我跟她分开的时候都说好了日后再不来往了。”   方天傲依旧满脸鄙夷的看着赵慎三说道:“小赵,你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喜欢充当男子汉大丈夫,对待女人又黏黏呼呼的毫不果断。你以为女人跟你一样说什么是什么呀?我告诉你,那个黎姿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满身的妖媚阴沉之气,乃是一个至阴的女人,男人轻易是服不住的。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固然舒服,事后会不会觉得有精疲力竭之感啊?你以为你跟老婆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勇猛,其实那是因为人家郑焰红是跟你相辅相成的体质。可这个女人原本就是吸男人精血的妖精体质,你还仗着自己有几分蛮力没饱没够的折腾,现在如果不肾亏腰疼,你就挖了我的眼珠去!你现在的面相都带着衰败,很明显是跟她纠缠的太深,一定不能就此干脆的跟她一刀两断。小赵,你如果不想连根基都失去,最好一周之内每晚都用端午节留下的青艾煮水沐浴,也不要跟郑焰红同房,免得连她都被你连累了。”   听着方天傲硬邦邦的说着,赵慎三哪里还顾得上对方的态度不好?暗暗印证自己离开黎姿那天在出租车上就感到男性功能的无力跟腰疼腹酸,哪里敢怀疑方天傲说的不对?惶恐无地的问道:“那该怎么办?你赶紧替我化解呀,我就不信你真能一甩手跟我掰伙就走了,那样的话还要兄弟做什么?”   方天傲恨其不争的瞪了他多时方说道:“唉!你呀你呀,上次我在金佛寺如何提醒你的?当时就说这女人沾不得,你又没有人家葛鹏少爷家的煞气。就连白少帆家的底气,都远非你爷爷苦心寻觅的风水宝地替你拔起来的运气可比拟,人家都是浑厚无比的世袭功德。你家的祖坟就算再好,也无非跟乡下汉子一撅头挖到一罐子金元宝一样没有根基,哪里架得住你这么糟蹋?你先用艾水洗一周把身上的至阴之气消除掉,至于盘旋在你头上的阴气真的很麻烦,一定是黎姿临走留下了什么日后你无法摆脱的隐患,怎么看你都不能摆脱她了。我也推算不出来是什么情况,到时候她出现了见招拆招吧。现在最主要的是你赶紧彻底忘掉她,但她给你带来的衰运已经发作,不可能彻底化解掉了。至于你浑身萦绕的阴气,你可以在每天早上太阳出来的时候,站在阳光下脚踏双十字冥想几分钟,等彻底消除了也许会缓解一点灾难的势头。”   赵慎三听的心里惊悸不已,点头答应着,懊悔不已的说道:“唉!实不相瞒,我在京城就想起你老兄在金佛寺对我的忠告了,这才果断的跟黎姿分手了……但愿我这次的行为不谨遭受报应,不要连累红红跟你吧。如果真需要承受恶果,我情愿你们都离开我,我一个人自作自受罢了!”   方天傲看赵慎三说的凄然,终于不忍心谴责他了,缓和下来说道:“说说气话而已,如果真的遇到大难各自飞,可你刚说的了,那还要兄弟妻子做什么?我们都不会眼看你遭难不管的,不过你犯的这种低级错误郑焰红知道了未必会谅解,你可要小心隐瞒。我断定日后黎姿一定会出现在你们生活中的,到时候你的麻烦可不仅仅是耽误一次升迁这么简单了。现在咱们顾不得那么远,赶紧先说账目的问题吧。”   赵慎三被方天傲说的心乱如麻,想起刚才方天傲说他跟黎姿有了夫妻之相,甚至还有子息的嫌疑,脑子里想起随着他退出黎姿体内的物事流出来的体液,暗暗心惊胆战,哪里静得下心来听方天傲讲述账目?那神情就恓惶的很了。   方天傲看他的样子也不勉强此刻就说,劝慰的说道:“别这样,做下了恶业就要承受恶果,你看我流连花丛的,选择的可都是能助我的女人。早先你带给我的那个小柔,就不是个有福气的相貌,缠着我一直想让我留在身边,我到底也没答应。你只要赶紧用端午节的艾草驱除阴气,慢慢的会化解掉的。”   “为什么非要端午节的艾草?这会子都快过年了,哪里找去?”   赵慎三懊恼的说道。   方天傲说道:“一年之中,只有端午这天是夏天真正来临的第一天,至阳之气最为剧烈。在这一天割下的艾草才具有驱邪败毒的功效,你没看农村的孩子身上生了脓包疮,都是用端午节的艾草配合蒜辫子煎水擦洗的吗?”   赵慎三眼睛一亮说道:“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就生过脓包疮,我母亲也是这么给我治好的,之后她就有这个习惯,每年端午都买好多青艾放在阳台上晒干了,冬天还给我奶奶熬水泡脚的,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了,我赶紧问问。”   拨通了母亲的电话,赵慎三谎说他身上又起了痒疙瘩需要用艾草擦洗,问家里有没有了?母亲说阳台上多得是,让他明天晚上回去拿,他松了口气答应了挂了电话。   方天傲笑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呐,小赵,你有这么幸福的家庭,可要谨慎行事,别让家人为你流泪痛心呀!来吧,咱们说说账目,这也算是你化解灾难的必要措施,可别因为我说的鬼道耽误了阳间道。”   赵慎三一凛说道:“你说得对天傲兄,为了家人我也不能自暴自弃的。就算是黎姿会给我带来灾难,我也尽可能的化解到最小,争取不让亲人为我耽惊受怕。”   两人详细的商议了现有的账目,方天傲表示已经尽可能的清除了一切赵慎三留下的签字痕迹,极其隐秘的内部帐目当然都收起来了,谁去也不会提供出来的。外部的账目赵慎三原本就很慎重,也是极偶然有两次放天傲不在,流云还在公司的时候明白他也是老板的底细,找他签过两次字。就连那个举报人拿到的那份分红明细单,也是当时顺风顺水的时候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也不知怎么会被这个混蛋给拿到了复印件。关于这个问题,方天傲没提出什么建议,只是说赵慎三自己想法子化解,说这是涉及官场调查的事情他没经验。   赵慎三跟方天傲一番谈论,心下稍安,因为到目前为止,组织部对他的核查一直都在上层争取市里的配合,以及小范围的在他工作地点听取组织部门对他工作的评价,并没有去方天傲哪里调取公司账目核查。这就说明这件事还没有坏到不可弥补的地步。最要紧的是黎远航的态度对他太过不利,万一日后局势紧张起来,市里做出了不利于他的证明,那可就回天无力了。   郑焰红回来了,看到方天傲在这里丝毫不惊讶,她知道两人是在对账,就说道:“天傲,我一直压着不让市里去你们公司调查,就是怕你们俩没有商量好统一口径,既然你们俩谈好了,明天我就不阻拦了,你知道该怎么说了吧?”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286回 赵书记打草惊蛇   286回 赵书记打草惊蛇方天傲看着高贵端庄的郑焰红,感叹赵慎三不知惜福,这么好的女人不知道珍惜,还去招惹那个骚狐狸转世的黎姿。在私人场合,方天傲并不拘泥郑焰红的身份,这样才显得合伙人间的亲密,他客气的说道:“放心吧弟妹,我们兄弟俩商议好了,这件事不会从我这边出问题的。不早了,我走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方天傲告辞之后,赵慎三浑身无力的看着郑焰红,站起来就拥她入怀,嗅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心里仿佛也安定了许多。但马上,他就惊悸的推开了她。   郑焰红好几天没见丈夫,也十分想他。虽然为他的事情忧心,但她素来都不是胆小怕事的女人,更有着好多男人都无法企及的豪爽本色,也在昨天回省城跟卢书记商议对策之后心里有了底。看丈夫垂头丧气的样子,就不愿过多谈论这件事增加他的思想负担了,看他满脸的依赖抱住自己,心里一阵柔情萌动,正想顺势跟他缠绵一番呢,没想到他这么突兀的推开了她,就让她很不高兴了。   “三,你干嘛呢一惊一乍的?就算是副地级提拔不了了,天也塌不下来,也无非是你现在的职务不动罢了。如果你不调去凤泉,凤泉又没可能被省里直管,你三五年间还不是这个级别吗?为什么有了希望就失去了淡定,变得这么不沉稳呢?”   郑焰红不满的说道。   赵慎三哪里是因为自己的级别问题不亲近妻子呢?而是在吻上妻子嘴唇的时候猛然间想起方天傲的警告,生怕把身上的厄运传递给妻子才猝然间推开她的。此刻被责问的面红耳赤,呐呐的解释道:“不是的红红,不是因为提拔的事情,那事情对我来说真的没那么重要。是因为……是因为……”   看着丈夫满脸的惶然解释不清楚,郑焰红更加怀疑了。她猛然间想起昨晚她跑回省城,跟卢博文商议应对赵慎三这件事的时候,卢博文提到的一件事。就眯起细长的眼睛盯着赵慎三半天不语。看得他心里发毛,躲闪不已,才猛然问道:“三,昨天晚上,爸爸跟我提起你前天晚上喝的醉醺醺的,连他叫你都没听到,说是去友谊饭店了。你不住驻京办去友谊饭店干嘛?难道那里还有人等你不成?我可听说白少帆带着黎姿去了京城就赶走了她,难道你赵大官人再次怜香惜玉,把她收留到你房间里去了吗?”   赵慎三被揭破了心事,吓得肝胆俱裂,明知道承认了就是夫妻反目,哪里敢掉以轻心?赶紧说道:“啊?我喝多了,不知道遇见爸爸呀?我住在友谊饭店是二叔帮我安排的地方,是迷迷糊糊怕爸爸找我才回驻京办看看的,一看他没在我当然要回友谊饭店去住呀,你怎么想象力那么丰富联想到黎姿呢?”   郑焰红冷哼一声说道:“但愿你问心无愧。我不屑于学寻常的女人检查丈夫的手机。如果我检查出了你是接到某人的电话,才临时改变主意去了友谊饭店的话,咱们俩可就算是没有回旋余地了,所以我不检查,但愿你对得住你的良心。”   赵慎三更吓得魂不附体,心想如果郑焰红真检查了,那个时间他的手机上明明有黎姿打来的电话,那可怎么办啊?赶紧陪着笑脸说道:“老婆,你以前不是这么紧张我的,怎么现在变得小心眼了?难道越来越看重我这个老公了?”   郑焰红其实信了赵慎三的解释,她听卢博文提起赵慎三这次在京出人意料的替卢博文开通了道路,还化解了跟葛家的芥蒂,也很为自己有这么一个能力非凡的老公而感到骄傲。卢博文他们俩也都隐然有种感觉,那即是赵慎三这次提拔遇到意外,是因为提卢博文运作导致的,如果他在家的话,也许那个人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跳出来公然检举的,也就想背着赵慎三替他化解掉这次危机的。   卢博文跟她提起赵慎三深夜去友谊饭店,也并非是有意为之,而是偶然间说起小三子为了他的事情喝成那样,那么晚了还要去替他运作,都睡下了又去友谊饭店见人,本意是夸奖他。郑焰红刚刚看赵慎三神色仓皇的有些诡异,用这件事来诈诈他的,看他解释的通,就可怜他政路坎坷心里肯定难受,有些行为失常也在所难免,也就丢开手了。   两人洗刷了上床,郑焰红自然而然的依偎了过来,跟以往一样钻进赵慎三怀里。谁知他又一次神经兮兮的往后躲了好远说道:“老婆,我心乱如麻的一时半会儿睡不着,抱着你折腾的你也睡不好,你还是自己睡吧,我去书房看会书。”   郑焰红生气的说道:“你好几天不在家里了,还不该折腾折腾我呀?我都说了无非是副地级提不上,又不是天要塌下来了,乱什么乱心乱如麻的?这都几点了你去看书,什么书有我好看?”   赵慎三心里暗暗叫苦,面对可爱的妻子,也多想顺势抱着她亲密,给她快乐也给自己安定跟自豪感啊。可惜方天傲的警告如同一道枷锁困住了他,他只好唉声叹气的说道:“红红,我跟你说实话吧,在今天回来的路上,我因为着急把车差点撞在护栏上,猛地一脚急刹车就闪住腰了,不红不肿的但一直隐隐作痛,要不然刚才用力抱你一下子就疼得一头汗,今晚实在不行……没告诉你是怕你知道了为我担心。”   郑焰红一听丈夫扭到腰了也很着急,打开灯给他看。他指着疼痛的地方,郑焰红给他揉了几下,看他的确疼得呲牙咧嘴的就慌了说道:“你这个人,腰疼为啥不先去医院看看呢?拍个片子看看骨头有没有事情,真是个二百五。走,现在去吧。”   面对老婆的心疼,赵慎三羞愧无地,摇头说道:“没那么夸张,我自己知道,也就是闪岔气了,歇歇就好了。对不起老婆,我也很想你的……”   郑焰红又好气又好笑的打了他一巴掌说道:“去你的,我是看你今晚莫名其妙的样子逗你的,都老夫老妻了,哪里等不得这一天晚上了!你等着,我记得家里还有风湿止痛膏,给你贴一个赶紧睡吧。”   赵慎三闭着眼躺在床上,看老婆忙忙碌碌的跳下床给他拿膏药,怕凉了粘度不够,又放在暖气上暖热了,撕开帮他贴好,这才上床了。好似怕挨着他会加重他的疼痛,她远远地躺在另一边说道:“三,工作的事情别太担心了,你一向都很洒脱的,咱们又不是没经历过这种起起伏伏的事情,怎么这次看上去那么失态呢?”   郑焰红哪里知道丈夫的样子完全是出于对她的愧疚呢,在那里柔声抚慰。赵慎三听的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哪里敢开口说话,一开口浓重的哭音就会带出来了,只好在枕上点点头。郑焰红也没有继续问他什么,关了灯睡下了。   躺在黑暗里,赵慎三终于睁开了不敢面对妻子充满怜惜的那双眼,两行眼泪也顺着他的脸颊流进了耳朵里,但他拼命压抑着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以免郑焰红察觉到,以她的精明程度,如果看到一定会追根问底,那可就不容易搪塞了。   第二天早上,赵慎三早早起来做早餐,郑焰红醒来闻到香味走出来叫道:“老公,你不是腰疼吗干嘛起那么早做饭?等下出门随便吃点就是了。”   赵慎三笑道:“做饭的力气还是有的,赶紧来吃吧。我晚上需要回省城一趟,你如果忙就留在市里吧。”   郑焰红哪里知道赵慎三这一周急需消除身上的所谓“阴气”不想跟她晚上呆在一起呢,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你不放心你的事情,想回去问问爸爸。其实我前天晚上回去过了,爸爸说你能够解释的尽量解释,公司只要查不出你具体的参股痕迹,谁也拿你没法子。这件事无论是谁发起的,涉及到大顺昌公司,说他们毫无顾忌是绝无可能的。借此点点你,压压你都是有的,彻底查透彻的话,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的。”   赵慎三点头道:“我明白的。你不用担心我的情绪,该怎么工作我还是怎么工作,这件事如果他们找你了解,你尽管推说不知道就是了。我有法子自救的,说不定呀,最后我能让黎书记出面帮我洗清呢。”   郑焰红一晒说道:“切,你又不是不知道黎远航的秉性,生怕上面误会他包庇私人,还为了那个刘涵宇恨不得再把你调走,哪里会帮你洗清呢?你赶紧打消这种不靠谱的侥幸心理吧,市委你是指望不上的,我这边也只能保持旁观,该如何应对我相信你有法子的。”   赵慎三冷冷一笑说道:“黎书记估计太想表现自己的公正无私了,也太想挤下我让刘涵宇取而代之了,居然忘记了那张检举人提供的账单上,有个分红利的收款人是他自己。他那个账户虽然十分隐秘,写的是他连襟的名字,但我是具体经办人,想要拿出证据证明这个账目属于黎书记也还不难,他最好别逼急了我。还有,乔处长也有一成的利润在那张单子上,他就不怕打我这只老鼠伤了乔处长那个花瓶吗?”   郑焰红一愣,坐到饭桌上一边吃饭一边说道:“这一层我倒是给忽略了。你既然心里有数我就不管了,不过这个筹码轻易别用,真逼急了他也不好,一定要把握好这个度。”   “好。”   赵慎三答应道:“我看形势吧,仅仅是提拔不成就罢休了我也认了,如果想把我连根拔了,我也不能坐以待毙的。”   两人商议着吃完饭一起出门,各自上车各奔东西了,赵慎三回到凤泉,赵元素跟李辉正侯在他办公室门口,看到他老远就迎上来笑。   赵慎三也不作声,淡然的走进了办公室,那两个人讪讪的跟了进来,赵元素先说道:“赵书记,我跟李辉同志过来跟您检讨一下,是我们没有把工作做好,连累您被市里批评。请您相信我们能够尽快把工作整改好,坚决不会在考核中再拖后腿了。”   “坐吧。”   赵慎三说道:“这段时间我刚接收工作,需要熟悉了解的系统太多了,又信任李辉同志业务熟练,对计生工作的确太过放心了。出现这种事情也是我的责任嘛,你们不需要跟我做什么自我检讨,考核时拿来好成绩就成。既然你们来了,有件事我想问问,就是有同志跟我反映说今年春天你们两个曾经因公出国了?是什么样的公务需要出国去了解的?当时的经费问题你们怎么处理的?如果有问题及时处理妥善,不要引发信访案件或者是纪检案件,快过年了,我这个县委书记正在应对个人参股的指控呢,你们再陷进去,咱们凤泉县可就热闹了。”   这番话,赵慎三是木着脸说的,却听得赵元素的脸调色板一般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李辉还撑得住,开口解释道:“赵书记,春天的时候国家计生工作培训中心给县计生委发来一个传真,说是国外要举办一个计划生育宣传活动,询问我们是否参加。我们委党组也是怕工作方法墨守成规创新力度不够,就汇报给了赵县长,我们两个通过培训中心办理的公务签证才出去的,绝没有留下任何账目或者是手续隐患。这段时间因为县纪委调查组在计生委频繁调查,弄得人心惶惶的流言四起,有些居心叵测的小人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到处散布谣言甚至告状信满天飞,就是想借此整倒我这个领导以泄私愤。赵书记既然接到了这种反映,那么那个人一定不单说我们出国这个问题的,更难听的话都会有的。甚至还会一个点带动一大片,全委都闹腾起来互相攻击,万一引发什么大乱子……我又是被检举的人之一,整顿的话极可能会被说成打击报复检举我的人,这一点我只能说我对得起组织的信任,经受得住组织的考验。至于别人的问题,虽然我是一把手,却也保不准每个下属我都了解。”   赵元素看李辉沉着冷静的侃侃而谈,情绪也就稳定了下来,看李辉说完了,赵书记没有反应,他就接着说道:“赵书记,现在编造谣言想要整倒上司的小人多了去了。您是全市乃至全省都出了名的好领导,桐县百姓都把您当青天的,怎么会有什么问题呢?他们这么做只能是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可笑罢了。您放心,需要给您作证我们都可以去,什么参股,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嘛。”   李辉貌似解释的一番话里充满了对纪委调查组的牢骚,言下之意不外是如果县委不敢进撤回调查组,下一步计生委内部会更加混乱不可收拾,他作为当事人,县里不给他清白的一个态度,他也不愿去治理这种混乱。赵慎三心里一阵腻歪,心想你这个人对这种钻研领导心思以及把握官场气候的精明还真是不容小看,明知道我这个书记最怕年底出乱子,专门用这个来跟我谈条件,我还就不上你的当。赵元素跟李辉配合的也是天衣无缝,李辉出言要挟,他就做好人,还把我这个书记也拉进来,要替县委书记作证,真是可笑极了。   赵慎三淡淡说道:“李辉同志说的那种来自国家培训中心的邀请函,我在桐县做县委书记的时候就一个月收到一大堆,无非是一种变相的、打着教育培训的幌子做旅游的公司罢了。你们辛苦了一年出去玩玩就出去玩玩,这种事也都可以理解。只要不留下隐患让下属借此闹事就行。还有元素同志说的替我作证就不必了,管好你们自己的**别挨打就行。我这里有一封计生委职工亲自塞给我的检举信,给你们一份拿回去好好看看,哪条是有的,哪条是捏造的,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赶紧开展一次自我调查,三天后按照上面的内容一条条给我作出解释,书面写出报告给我送来。”   赵元素跟李辉都吃了一惊,没想到赵慎三连出国的真正性质都心知肚明,又听到他所把检举信都发回来让自己去调查,这又是一个大大的好现象,是不是说赵书记为了平息事端,决定小事化了了吗?那可就太好了!两人都热衷的看着赵慎三,不知道这么好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赵慎三略带鄙夷的一边递过去那女人塞给他的那几张纸,最后那张写给他个人的他当然取下来了,只把检举这两个人一条条违纪行为的几张给了他们,一边说道:“看样子挺丰富的,够你们俩比对一阵子了,这一周把情况查实了,下周一给我交报告。你们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就回去吧,工作形式那么严峻,给我自我检讨的时间腾出来,没准还能下去查看一个自然村。”   赵元素结果那几张纸,迫不及待的看了两眼,立马脸就黑了,生气的甩给了李辉说道:“都是你的好下属,自己去处理吧!走吧,别耽误赵书记忙了,领导能把这东西交给你,就是对你最大的信任,接下来我可不管了,你自己处理妥当吧。”   说完,赵元素率先站起来就出门走了。   留下的李辉圆滑无比,接过去并不急吼吼的就看,仔细折叠了装了起来说道:“赵县长说得对,这都是赵书记对我的信任,看来您对我们发火真的是爱护我们,我一定会尽快写出解释报告的。”   赵慎三脸上的讥讽更明显了,看赵元素已经走远了,他就说道:“早听说你李主任对女人成堆的下属有办法收服,怎么会有女人检举你呢?好好回去找找原因吧!“李辉的脸上挂满了愕然,瞬间成了恼羞成怒的青紫,勉强保持着风度给赵书记道别了出门离去。   吴鸿这才知道赵慎三让他复印过的这份检举材料居然还给了李辉,他百思不得其解,鼓了鼓勇气终于说道:“赵书记,您为什么把检举材料交给李主任呢?他知道了回计生委一定会消除证据,这样岂不是给纪委调查造成阻碍了吗?”   赵慎三和蔼的说道:“小吴,有了问题敢于问我就是你的进步。我告诉你吧,我这么做叫做打草惊蛇,正是要他们回去销毁证据。在这个过程中,以李辉的狂傲自大,还有这个人有一种对个人魅力极度的自信,我故意点透这封信是女人给我的,他回去后能不整理他的‘后宫’吗?这些女人对他的滥情个个心含怨恨敢怒不敢言,原本就是被勉强压抑住的干柴堆,他回去一调查还不是放了一把大火呀?这些女人闹腾起来势必人人自危互相揭发以图洗清自己,闹来闹去的李辉自己都收不住局势了。到了那时,他是一个仅仅个人道德败坏却在工作上无愧于心,还是德行公心都丧失的人也就水落石出了。”   吴鸿自跟着赵慎三之后,越来越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自己之前那个县委书记秘书简直是白做了!跟着林曾的时候,说得好听点他是头牌大秘,说的不好听了就是林曾的私人勤务员。林曾对他也不错也信任,但平时除了让他端茶送水跑腿送信打理私人事情之外,根本就没有教他任何参与工作的机会跟常识。现在赵慎三不单让他当事业助手,还教他写文件、分析需要处理的问题。他又不傻,当然明白这些都是赵书记在点拨他上路,教他能耐呢。让他心里怎么不对赵慎三由敬畏而生感激,又从感激而生爱戴呢?   听完赵书记给他分析的这件事的动机跟目的,吴鸿心里对书记的敬仰真的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觉得自己跟赵书记比起来,真是如同一滴水跟浩瀚的海洋一样大的差距,能有幸跟着赵书记学习,日后未尝不能有所建树。   正在这时,县委组织部长陈铁山急匆匆走进来汇报道:“赵书记,刚才市委组织部打来电话,说让您十点钟赶到市里接受组织谈话,您赶紧走吧。”   赵慎三条件反射的一看表已经九点一刻了,他也不说话站起来就走,吴鸿已经跟在他身后跟司机打电话了。陈铁山心情复杂的跟在赵书记身后也下了楼,怕书记不满他为什么跟着,就低声下气的自顾自解释般说道:“刘部长让我也过去……”   两人各自上车往云都赶去,路上赵慎三打电话给刘部长,没有丝毫被通知的这么紧急的懊恼,谦逊的说道:“刘部长您好,我是凤泉县委书记赵慎三。是这样的,我刚接到陈铁山同志的通知,说是市委组织部让我十点钟接受组织谈话。因为九点一刻才接到通知,我现在往市里赶也许会迟到几分钟,先给您请个假,免得迟到了您以为我拖延时间。”   刘部长一贯很欣赏赵慎三,还有郑市长这个面子在,黎书记要走看来是没什么悬念了,跟郑市长保持好良好的关系是很重要的。他对赵慎三这次莫名其妙遭到调查也深表遗憾。作为官场个中人,他深知有一个提拔副地级的机会是多么难能可贵。黎书记当着省委组织部的同志们,已经慨当以慷的答应了终止对有可能违纪的赵慎三同志进行提拔考核的决定,当时他也在场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现在赵慎三打来电话明为请假,其实是打探即将面临的谈话内容这个用意自然也瞒不过他刘部长。   “慎三同志,不要紧的,对你的谈话是我主持的。的确很突然的接到了黎书记的命令才紧急通知的,你路程远迟到几分钟没事,也不涉及你。是市里拟对你们凤泉的个别副职再做一下调整,让你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而已。”   刘部长公事公办般的说道。   赵慎三的心放了下来,诚挚的感谢道:“谢谢刘部长的理解,我争取不迟到。”   明白了市里谈话的用意,赵慎三转瞬间明白了陈铁山也会跟他一样接到市里通知谈话的原因了,是不是孙天生取代这个人的事情被老婆运作成功了?   “郑市长,您方便接电话吗?”   公务场合,赵慎三很能公私分开,给老婆打电话也很客气,完全用下属的低姿态问道。   “你们县里那个组织部长这两天很活跃,跟那个赵培年的儿子赵元素一起,不停地来市里活动。既然他们不安于现状,那就变动一下让他们早些安心吧。”   郑焰红知道丈夫这个电话的用意,就直接了当的说道。   赵慎三低声笑笑说道:“谢谢郑市长体察下情,那么我就不打扰您忙了。小孙同志过去了,我一定会减少很多顾虑的。”   郑焰红一笑说道:“彼此彼此,感谢赵书记给面子接受我的秘书。”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287回 个人财产核查   287回 个人财产核查赶到市政府大院,差五分钟十点,赵慎三下了车上楼,走进刘部长办公室的时候,正好十点整。   刘部长笑道:“赵书记很准时嘛,路上赶得很急吧?坐。”   “还好的刘部长,怎么能让领导等我呢?”   赵慎三说道:“这段时间,因为我的事情您就没少操心,慎三一直感激不尽。知道您不喜欢我们下属为您歌功颂德,我也只有放在心里了。”   刘部长心里被热熨斗熨过了一样舒服,却不接着赵慎三的话往下延伸,挥挥手做出言归正传的样子说道:“慎三同志,为了更好的保持凤泉县在全市层面现有的先进位次,综合衡量每一个同志的整体工作能力后,市里决定调整一下你们县个别副职的职务,现在先听取一下你这个党委一把手的意见。毕竟,这些副职都是配合你工作的,下面你就谈谈看法吧。”   赵慎三说道:“我也是刚到凤泉担任党委一把手不久,但已经对副职们的工作状态有了初步的了解。不知道市里即将调整谁的职务?我也好就事论事的从全县工作角度出发,谈谈个人见解。”   “具体调整谁,常委会还没有研究,你就按照你的了解,觉得谁留下利于工作,谁走了比较合适谈谈吧。别有什么顾虑,虽然这次谈话是黎书记授意的正式谈话,但结果却是只有咱们两个知道,如何综合汇报我心里有数的。”   刘部长少有的做出了模棱两可的态度。   赵慎三也不再询问了,慎重的想了想说道:“对于凤泉县现有领导班子的人选问题,市委组织部一定比我这个没有上任多久的县委一把手了解得多,如何调整也必然十分合适。我就谈谈我个人理解供组织参考吧。对于副职们的配合情况,我跟涵宇同志也做过一次简单的沟通,我们都觉得大部分的班子成员对工作是很认真负责的,也做得十分称职。现阶段出现问题的第一个人选,就是分管计划生育的副县长赵元素同志。这个同志刘部长您可能知道,是东新区区委书记赵培年同志的公子,原来是共青团市委的吧我记得?下去挂职可能就是为了过渡一下,获取升迁必备的基层工作经历。据我观察,他的心根本就没有沉下去,工作浮漂敷衍,分管计划生育工作之后,大撒把给县计生委主任李辉,只知道吃喝玩乐混日子,导致工作大幅下滑,很可能就会拖全市的后腿。对于这个同志,不知道组织上有没有调整的考虑?如果有就赶紧让他走吧,省的留在那里被群众检举出什么问题来不得不处理,可就辜负了他父亲培年同志的苦心栽培了。如果市里没有调整他的意向,我接下来会跟培年同志沟通一下,彻底让这个年轻人接受点教训,改改他的浮夸作风不可。”   刘清亮听的缓缓点着头,看赵慎三说完了就说道:“你说的情况市里会考虑的,还有别的同志有什么问题吗?比如说陈铁山同志?”   赵慎三坚决的摇头说道:“我看到影响工作的就只有赵元素同志一个人。就算是赵元素同志,也是太年轻了,提拔的太顺利了,被这种假象迷惑住了眼睛,觉得工作无非就是他布置下去下面干干就行了。结合他父亲教育一番,也未尝不能让他改变作风变成一个好同志的。别的同志我看都挺称职的,我没什么个人意见。陈铁山同志作为县委组织部长,我去了之后还没有涉及组织调整这一块工作,也看不出他个人能力有什么问题。当然,组织上如果已经做出了衡量决定调整,我绝对配合没什么个人看法。”   刘清亮说道:“陈铁山同志工作能力没问题,不过市里决定把他调整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去。如果把郑焰红市长身边的孙天生同志换过去给你当组织部长,你有意见没有?”   “没有。”   赵慎三回答道。   “那好吧,慎三同志,只要你没什么意见,接下来组织就要调整了。还有一件事,省委组织部需要你提供一份个人财产清单,你抓紧时间整理一下,后天下午下班之前给我交过来。”   刘部长谈完话突然说了这么一个出乎赵慎三意外却又在他意料之中的问题。   赵慎三愕然的问道:“个人财产清单?为什么省里要这个?难道这几天传言的对我个人参股的事情是真的吗?那市委为什么丝毫不通知我一下?是不是上级领导对我个人问题有怀疑?”   刘部长温颜说道:“慎三同志,你是从市委大院走出去的干部,为人处事如何大家都很清楚,你的廉洁奉公都是有目共睹的,组织上对你也很是信任。但是,在这次省里对你进行提拔前例行考核的时候,出现了一些杂音。有人公然出面检举你违纪参加企业股份经营。这件事到现在省里还仅仅是让我们市委组织部门内部核查,并没有提交到纪检部门立案,这足以说明组织上对你还是信任的,市委对你还是采取保护态度的。你本着问心无愧的宗旨只管坦然面对调查,该提供的清单提供出来也就是了。只要你自己没问题,组织上绝不会委屈了你的。”   赵慎三祈求的看着刘部长问道:“刘部长,请问您刚才告诉我的关于省里对我进行调查的事情,是组织上让您公开告诉我的,还是您出于对我的爱护以私人角度提醒我的?您别怪我为什么问的这么不识时务,这的确是我该如何采取应对、自保措施的时候必须知道的前提,才能够根据这个前提做出不同的反应,您能理解的对吗?”   “组织上让我正式通知你的。”   刘部长理解的点头说道:“今天对你的谈话内容有两项,一项是对凤泉县个别副职的调整意见听取,这一项咱们刚才已经进行完了。还有一项就是对你公开目前组织上的怀疑态度,正式对你的问题进行公开调查。当然,这个公开还是本着提拔前例行考核的宗旨,受省委组织部的委托进行的,跟纪律调查的性质截然不同。”   “啊?提拔例行考核?”   赵慎三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他又惊又喜的问道:“刘部长,我知道您对我的一片拳拳苦心就不瞒您了。我听说省里已经取消对我的提拔考核了,怎么会您又这么告诉我呢?”   刘部长很满意赵慎三对他的信任,微笑着说道:“你这个小赵同志呀,我们现在坐在我组织部长的办公室里,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代表市委组织部对你的态度,你怎么这么问我呢?难道会觉得我跟你信口开河宽慰你吗?我说了是这个性质就是这个性质,你只管回去准备去吧。这个决定是省里的同志刚才通知我的,黎书记也还不知道,所以第二项谈话内容纯粹是组织部门的谈话,不涉及市委的意见。”   赵慎三异常惊喜,露出很幼稚的表情看着刘部长感激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站起来说道:“谢谢您刘部长,那我回去准备了。对了,我跟我妻子有些财产并不是在一起的,我提供的时候是都写出来再注明分开的还是单提供我自己的?”   “看你怎么糊涂了?”   刘部长一晒说道:“这是组织对你的核查,又不是核查郑市长,当然单提供你的。都写出来再注明你的她的,岂不是自找麻烦吗?”   “哦哦,我懂了。谢谢刘部长,那再见吧。”   赵慎三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般点着头告辞了。   走出刘部长办公室,赵慎三一直在推测这件事怎么会出现这种良好转机的?刘部长已经说的很明确了,这个决定是省委组织部的同志们通过上下级业务沟通的方式直接通知的刘部长,黎书记代表的云都市委是不知道的。那就是说,这个转机的出现原因并不在市里,而是省里直接作出的,这就可以推断为是卢博文起了作用。   赵慎三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但很快就又紧绷起来。即便是省里做出了这样的改变,保留了对他提拔考核的资格,如果在下一步云都市对他进行公开调查的时候,因为黎书记对他抱有的不支持、不信任态度,有的是看他提拔过快不顺眼的小人愿意牵强附会的跳出来作伪证对他不利。大顺昌的事情又是实情,就算隐瞒的再过隐秘,黎书记这边也不好糊弄的。到时候市里给省里递交了他的确参股的调查报告之后,事情可就严重了,非但提拔不成,省委组织部还会按照规则把他的调查报告转给纪检部门进一步落实,那可就还不如就此不进行提拔考核,淡化这件事对他的影响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个检举人的存在,听说现在这个人并不是省里的同志控制的,而是市里把这人藏了起来,很明显这个指令出自黎书记。看来不消除黎书记这一关,他赵慎三的未来依旧是吉凶难料的。   赵慎三想了想,扭头又去了黎书记的办公室。曹秘看到他就笑了:“黎书记神机妙算,刚才就告诉我说你去接受完组织部的谈话一定会过来见他的,让我看到你就让你进去呢。还真是被他料中了,您赶紧进去吧。”   “谢谢曹处,那我进去了。”   赵慎三说着就走近了黎远航办公室,看黎远航看着他微笑,就说道:“黎书记,我回来接受组织谈话,来跟您汇报下近段的思想情况。您这个时间段没安排吧?”   “有安排。”   黎远航好像心情不错,卖关子般说了这三个字之后,稍微停顿了一下才说道:“安排的就是等你来汇报思想嘛。看来咱们俩的默契度还没有消失,我也觉得你该回来跟我沟通一下了。”   赵慎三并没有受宠若惊的样子,也不像以往来汇报工作的时候坐在黎书记老板椅对面的小马扎上,而是坐在客人的沙发上,这才开口说道:“黎书记,前几天我去了趟北京,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因为我到凤泉县之后,发现农业艺术品加工行业在凤泉十分兴旺。小型的加工作坊用玉米包或者是麦秸秆制作的手提包、厨房蒸馍筐、洗衣篮等用具十分精美,但都因为销售渠道不广泛而利润不大。前几天京城有个农艺博览会,我想去考察一下有没有推广加大这个行业的契机。第二个理由是我的私事,我借着去参加博览会的业余时间办完了。”   黎远航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赵慎三接着说道:“刚才刘部长告诉我,组织上因为有人检举我利用职务之便参加企业股份经营,准备对我正式进行财产核查。我明白这是我离开这几天出了什么变故。当着刘部长我不能询问详情跟变故的背景,就想来您这里讨个主意,看接下来我该怎么办才能不至于受到大的损失。”   黎远航听完了之后说道:“小赵,你肯定不是刚才听了清亮同志的通知,才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吧?既然你还把我当自己人,为何到现在才来问我?据我所知,你从京城回来已经两三天了吧?”   赵慎三惊讶的看了一眼黎书记,脸上慢慢的有了委屈的神情,压抑了一下缓和下来才说道:“道听途说跟组织正式谈话性质毕竟不同,我总不能听到些谣言就来麻烦您吧?前几天我很是郁闷,觉得不知道为什么总这么倒霉,遇到提拔的机遇时,没有一次不横生枝节的……”   黎远航笑了说道:“是呀,所以你就秉着孤傲的性子不来问我,一个人等着听天由命?你这个自暴自弃的态度我已经听刘涵宇同志讲过了,她很是为你愤愤不平的样子,倒让我觉得你们毕竟还是年轻幼稚呀,这么点小挫折都看不穿。”   赵慎三意外的问道:“涵宇同志在您面前替我抱屈了?我回来后她可从没在我面前提起过关于我被调查的任何一个字呀?我也没有在她面前表露出对这件事的看法跟态度,怎么会她知道我自暴自弃呢?”   “你还以为你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吗?”   黎远航未卜先知般的说道:“你走之前让涵宇同志主持计生工作整改,说回来后请市计生委的孟艳杰同志去复查。回来后却一反常态直接开会点破了凤泉县计生工作纯粹是个面子工程,内瓤子里的败坏全部摊开在桌面上了对吗?你一向都是一个最注重工作成绩的人,这次一反常态自爆其丑,这不是想自暴自弃是什么?涵宇同志看出了你情绪上的失控,又没有看到你做任何一点面对调查的自救活动,就替你委屈不平了,来找我汇报工作的时候替你申辩呢。”   赵慎三有些短处被看穿的懊恼说道:“这个涵宇同志,还真是细心,这都能被她看穿?黎书记,我并不是想要自爆其丑自暴自弃,这么做就是为了点一点我们某些干部们,日常工作敷衍了事,面对考核紧急造假,糊弄过去一年是一年。我的性格就不容许这种态度,揭透了下面就不得不认真起来了。关于我的问题,我想跟您不必要隐瞒了,当初大顺昌的成立前前后后,从背景到进行过程到承包的始末您十分清楚,我也仅仅是一个介绍人罢了。那个检举人就是原凤泉山风景区管理处的副处长,是一个浑浑噩噩拿着薪水不做事的混子,前些年就曾经挑头煽动员工去省里闹访,现在又跳出来做耗了。也不知道被他从哪里得到了一张伪造的分红转账单,拿出来如获至宝的提供给了省委组织部考核我的同志们。幸亏省里还没有对这账单的每一个收款人进行详细调查,要不然不知道多少人最终被牵连进来呢。”   赵慎三说完,黎远航的神情很古怪,有些讥讽,还有些嘲弄的说道:“小赵,你现在变得深沉了许多嘛。对我也开始云山雾罩起来了,你不就想说这件事深查下去后果严重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埋怨我再次对你不公正,面对省里的调查要求,没有对你采取地方干部保护措施吗?刚才我为什么说你跟涵宇同志幼稚呢,就是你们还是看不穿表象背后的现实,我越是保护你省里对你查的越严,反倒是我对你越严,省里对你才越信任的。”   “我不明白。”   赵慎三满脸迷惘的看着黎远航慢慢说道。   “你当然不明白了,你如果明白了就不会跟我打擂台了。”   黎远航说道:“凤泉县即将被直管,你又作为第一批被省里直接考核提拔的干部,可以说是出尽了风头。但是,你可能没有意识到出头的椽子先烂这个道理对于你来讲一样不例外。正因为你风头太劲,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我即便猜到了也不能明告诉你的,引起了省里某些大人物的忌惮,人家不愿意你飞快蹿红以免引起更大的后患,就发动了这次针对你的检举阴谋,其意图当然是想一举拿下你。在这时,如果云都市对你采取死保抵抗调查的反应,你想想看你的能量岂非更让人瞠目?对你的进一步调查岂不是更厉害?我们市里对你采取了听任他们调查的态度,一来表明你的问题是市里绝对信任查不出问题的。二来也显示出你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就是提拔了也不会造成什么了不得的影响。这样一来,他们对你的注意力岂不就失去了兴趣了吗?据我所知,今天,最迟明天,恢复你提拔考核资格的消息就会公开传递过来,到时候,你就不会恨我无情了。”   黎远航解释的原因虽然十分牵强,但赵慎三最感到诧异的倒是黎远航为何已经知道了省里的态度?难道他已经意识到了对自己穷追猛打的话他也难以逃脱池鱼之灾吗?这也解释不通呀,以黎书记的精明程度,一开始这件事就不该开始,更不该对他采取落井下石,最不该什么事情都可以置自己于死地,却偏偏拿大顺昌这件可以把他黎书记也一把拉下地狱的超级大核弹开刀呀?   “……原来是这样呀?”   赵慎三虽然还没有分析透彻,却已经做出满脸的释然赶紧难为情的说道:“我就知道您对我始终是怀着保护态度的。前些天也是事发突然,有些想不通是真的。您的推测是对的,刚才刘部长已经正式通知我了,他也是刚接到通知,说省里委托市委组织部对我正式开展公开考核调查,让我提供财产清单。看来取消对我的提拔考核这件事的确有了转机了。黎书记,您知道这件事出现变化的原因吗?我怎么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呢?简直是莫名其妙躺着也中枪,现在又莫名其妙貌似有了起死回生的迹象,诡异的不可思议。”   黎远航说道:“这有什么难猜测的?一定是省里对你做出的取消提拔考核决定遭到了卢书记等人的抗议,综合对你前期暗中调查没有进展这个事实,省委组织部不得不改变措施罢了。就连你一直暗暗怨恨的我,又何尝没有通过我的渠道替你暗中做工作呀?你小子是标准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呀,这么多人为你奔走,你还在那里怨天怨地的想要自暴自弃。”   “……”   赵慎三无语极了,满脸难堪。   “算了,你的事情应该没什么大的悬念了,你回去安心准备应付考核吧。”   黎远航准备下逐客令了。   赵慎三说道:“黎书记,这次省管县部分干部会被提拔升格,我如果逃过这一劫顺利过关的话,我会帮忙呼吁一下把涵宇同志的问题也给解决了。”   黎远航摆摆手说道:“这是你们同僚之间的事情,你不用告诉我听的。这几天凤泉有个别干部来市里反映你的问题,我怕在这个紧要关头被他们找到省委的同志直接汇报坏了大事,已经决定换掉他们,给你和涵宇同志一个相对稳定的工作局面。希望你能体会市委对你们的信任跟苦心,好好跟涵宇同志配合好,把凤泉的好成绩保持到省里顺利直管,也不枉我对你们的一番栽培了。”   赵慎三感激的说道:“有您在我才不需要操心应对调查的,涵宇同志还以为我自暴自弃呢,怎么知道我是有恃无恐呢?黎书记,那我回去了。”   看着赵慎三走了,黎远航慢慢的靠在椅背上,好似打了一场仗一般疲累不堪的闭上了眼睛吁了口气。   该如何提供财产清单,又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了。面对来自组织部门的调查要求,赵慎三觉得决不能掉以轻心,这种清单没事的话就是一张形式化的纸,有事的话可就是白纸黑字的呈堂证供了。他个人生活条件在那里明摆着,省城里父母、岳父母跟自己住的几套房产,以及云都这两套房子都是明摆着的事实,不写上去是不明智的。但写上去之后如何解释财产来源就很成问题,以他普通公务员的薪水,绝不可能年轻轻就拥有这么好几套房子。推到郑焰红身上更不明智,再给她带去麻烦可就蠢不可及了。   思忖着,赵慎三走出了市委大楼,决定不回县里了直接回省城早点安排一下。走到院子里却遇到也刚好走出来的吴克俭,看到他就低声说道:“兄弟,一起午饭,我有话告诉你,你跟着我的车。”   赵慎三点点头,两人礼节性的握了握手就分开了。赵慎三假作打电话站在那里,等吴克俭的车出了大门才慢慢上车也出去了。到了政府大院外面的大道上,看到吴克俭的车远远的慢慢开着就让徐师傅跟了上去,一前一后的到了湖边的清雅酒家。   上楼坐定,吴克俭才笑了说道:“兄弟,被我吓一跳吧?不这样神秘不行呀,你老弟现如今一言一行都好多人看着,我在大院里可不敢跟您表现的过于亲密。”   赵慎三愁眉苦脸的说道:“听你的意思我成了艾滋病人了,谁跟我亲近谁就遭人唾弃是吧?那你还请我吃饭干什么?不怕我传染了你吗?”   “我呸!”   吴克俭大笑着啐了一口骂道:“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不好比喻比喻这个呀?你艾滋病干我屁事,我被你传染?我又不稀罕你的后庭花!”   赵慎三也笑了说道:“你的嘴也不比我干净。行了别藏着掖着了,是不是组织部门去我的老地头找你了解我的‘犯罪事实’了?”   “你不傻么怎么一直那么沉得住气不问我?”   吴克俭说道。   “问你做什么?别人信不过,如果连你也信不过的话,我赵慎三岂不白混这么些年了?咱们兄弟的交情如果你也对我落井下石,我就算倒霉了被赶出这个利欲场也不遗憾了,还有何情分可言呐!”   赵慎三意兴索然的说道。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288回 罂粟缠身   288回 罂粟缠身吴克俭说道:“是啊,我那天接待了省里来的领导们,他们很神秘的问我接手桐县的党委工作后,有没有发现你跟大顺昌公司存在什么合作关系?我如实汇报了神牛峡开发的合作单位是大顺昌公司,这个项目是你还在桐县工作的时候主持的。他们又问我听没听说这个公司有你的股份?我说没听任何人说起过。这些人还问了在你走后,下属同志们间可否有你曾经违纪的言论?我说没有。小赵,你到底得罪了谁,为什么提拔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呢?”   赵慎三叹息道:“唉!人若显达,谤必随之。古今皆如此,奈何奈何?我要是知道我得罪了谁,直接去他们家给他磕一个响头,跟人家说‘老爷太太,发发慈悲,放过我赵慎三吧!’也行呀,奈何无迹可寻,就算是躺着中枪也只能等死了。”   吴克俭笑的前仰后合的说道:“滚吧你,你是这种窝囊废的话,我也不耐烦跟你做兄弟了。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被扳倒的,请你吃饭不过提醒你一句,让你提防着点罢了。你就跟我耍死狗?”   赵慎三也笑了说道:“风刀霜剑严相逼,我也不能学黛玉妹妹,扛着锄头去葬花吧?也只能在你面前耍耍死狗,出去在人前还不得强装无事撑着门面呀?”   “以前我总羡慕你老弟运气比我好,我下去当区长的时候,你还是焰红市长的秘书,不过一个正科级。后来我还是区长,你就超越我成了县委书记,要说我不眼红可就不是人了。但因为你是焰红市长的老公,我把这一切都理解为你借她的势头上来的,我没有你这般魅力拿下市长大人当老婆,纵然不服气也没法子了。但我去了桐县之后,稍微深入了一下才发现,那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你居然能够披荆斩棘的收服那班牛鬼蛇神们。还能让西关街的回民们对你感恩戴德,简直就是能人所不能,费得精力是任何人都无法达到的。也就理解了你的升迁运气仅仅是一方面,最主要还是你这种锲而不舍得精神使然啊!现在再看你遭到的意外灾难,我已经感同身受替你不平了。”   吴克俭感慨的说道。   赵慎三自嘲的一笑说道:“看看,看看,贼不打三年自招吧?如果我没有倒霉,你也不能主动告诉我以前看不起我的。其实何止是你呀,恐怕全云都所有认识我赵慎三的人都有你这种看法,还比你更唾弃我利用女人的裙带关系爬上来的。其实……我付出的努力跟辛苦……唉,不说了不说了!既然咱们哥儿俩遇上了,你下午如果没事就喝几杯吧。我下午也不打算上班去了,准备回家给市里提供财产清单去。”   吴克俭认可了喝酒,跑下楼去车上拿了一瓶酒上来,打开给两人都倒上了,方诧异的问道:“你刚说什么财产清单?没听说提拔例行考核还需要提供这个的啊?是市里要的还是省里要的?你可要甄别清楚别上了当。”   “上当?上什么当?是刘部长管我要的呀,应该是省里要的吧?”   赵慎三心里‘咯噔’一下,一个被他忽略掉的问题被吴克俭这么一提醒瞬间升腾起来,就问道。   “小赵,有句话……告诉我的人身份很隐秘,我原本不想告诉你的,可是怕你懵懵懂懂吃亏,还是告诉你吧,不过你要答应我绝不泄露出去,连焰红市长也别告诉行不?”   吴克俭神态严肃的凑近了赵慎三,耳语道。   赵慎三郑重的点点头,吴克俭就耳语道:“检举你的那个人叫穆仁义,现在就被保护在桐县的神牛峡风景区,这一点是你绝对没有猜想到的吧?那个大顺昌公司是被攻击的焦点,检举人就住在他们内部,如果不是送姓穆的过去那人跟我挺熟悉也不会告诉我的。据我猜测,对你的调查非但没有结束,反倒是变本加厉了才是。你可别被再次开始对你的提拔考核而放松了警惕,提供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东西出来,到时候可就被动了。你不是在省里有的是关系可以打探到实情的吗?干嘛那么老实市里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赵慎三傻眼了,好半天才说道:“刘部长一向对我不薄,不会坑我的。我当时就问他了这个清单是市里要的还是省里要的,他明确告诉我是省委组织部委托市委组织部进行的,应该不会假吧?”   吴克涵一晒说道:“切,你这个笨蛋,难道刘部长就不会被人愚弄吗?如果通知他的人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呢?电话通知的事情,大可以在日后出问题的时候一推了之,说他通知的本意并非如此,是刘部长听错了或者是领会错了而已,你已经吃亏了找谁抱屈去?我可告诉你,那人被养在那里可不是逛风景的,有人在不停地询问情况,问了一遍出去暗中查证一番再去问,你小心着吧。”   赵慎三气的浑身发抖,好半天才说道:“妈的这到底谁在搞我?说好了不是纪检调查,怎么还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呢?这太不正常了,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到底他们想干嘛?”   吴克俭劝慰道:“你心里知道就是了,万万不能表露出来。如果不是咱们打不散的交情,我也不能冒着风险告诉你。来,咱们喝酒吧,你兄弟吉人天相,一定不会出事的。”   赵慎三心里郁闷极了,也放开酒量跟吴克俭你来我往的喝起酒来,两人一顿饭工夫干掉了一瓶吴克俭拿来的五粮液,结束的时候都熏熏然了。   坐在回省城的车上,赵慎三原本还在思考事情的根源跟玄机,但脑子被酒精腐蚀的越来越迟钝,居然就睡着了。一直到车到了省城,徐师傅已经送他到了家里的小区楼下才叫醒了他。   赵慎三懵懂的坐了起来问到了那里,徐师傅说已经到家了。他感觉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就摸了出来看时,却发现上面有十几条短信,一看都是黎姿的。貌似还有几个未接来电,但黎姿的名字已经占据了赵慎三所有的注意力,恐惧让他几乎失控,赶紧打开短信框一条条看着:“赵大哥,我想你了。虽然我知道不该想你还是想了。”   “赵大哥,昨夜梦到你,跟你在浴池里翻腾,你好坏……”   “亲人呀,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的男人了。”   “回想起你在我身体里的感觉,恨不得再来一次……”   “好哥哥,咱们真的不能重逢了吗?小姿不要求任何回报,就想当你的女人行不?”   “好人,为什么不回复我?”   “你出什么事情了吗?速回复!”   “我再等十分钟,你要是不回复我就打电话!”   “啊啊啊!你可别出事呀,你可是小姿唯一的希望啊!”   赵慎三看的浑身冰冷,赶紧回复到:“小姿,刚酒醉睡着了。”   发过去之后,再次编写一条短信:“说好了咱们之间没有未来,很后悔不该让你陷入对我的感情,忘了我开始你的生活吧。”   黎姿马上回复到:“若你安好便是晴天,祝你幸福。”   赵慎三松了口气,赶紧把这些短信逐一删除了,直接关了手机,哪里还想得起去看未接来电?脑子里都是方天傲的话跟黎姿果真缠着不放的事情,就对徐师傅说道:“你拐个弯把我送到我父母家里去。”   到了父母家里,赵慎三打发徐师傅自己去住宾馆明早接他上班。自己下了车,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家了,让**妈赶紧给他熬一大锅端午节晒干的青艾水。一时熬好了他端进卫生间倒在浴缸里,放慢一缸水就泡了进去。   浓郁的艾叶气息仿佛清新剂,让赵慎三窒息的胸臆间一点点透亮起来,心里自欺欺人般的安慰着自己,泡泡就好了,泡泡就好了。   客厅里,母亲接电话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红红啊,什么事情?三的手机打不通?嗨!他喝醉了,已经回来了。嗯,摇摇晃晃回来的,进门就说身上痒让我给他熬艾水泡澡呢。你别担心孩子,他没事。你也回来?行啊,我晚上做你的饭,你想吃什么?那好吧,我给你们烙油饼。”   赵慎三暗暗叫苦,想起看到黎姿的短信就心烦意乱,忘记看未接来电了,更没想起给郑焰红打个电话报一下平安,让老婆担心的给母亲打电话,肯定急的不轻。二来还担忧昨天晚上用闪住腰了搪塞了过去,今晚郑焰红也回来了该怎么躲避应尽的义务?总不能还说腰疼吧?要不然装醉?不行!喝醉之后的情形妻子又不是没见过,何况大半天都过去了,没道理中午喝醉了晚上还人事不省的呀?   他左思右想的犯愁,猛然间想起等下无论如何要见见乔远征,看从这位把兄弟口中能否找到他最需要的信息?如果两人再喝几杯,也许能蒙混过关,让郑焰红被他打探来的消息吸引住注意力,忘记夫妻两人需要进行的必要功课。从明天起坚决不回家,借口工作忙拖一个星期,每晚沁泡缠满黎姿阴气的身体,等干净无害了再给妻子足够多的补偿。   为了“除恶务尽”赵慎三一直泡到水都凉了还不肯出来。害得**以为他喝醉了在水里睡着了,在门口把门拍得山响喊叫着让他出来,他才不情不愿的跳出来。也不想把身上的艾汁清洗掉,仿佛带着这种浓郁的青草气息让他心里会安定一般,傻乎乎坐在卫生间的凳子上,等着身上的艾汁晾干了。   等赵慎三走到客厅,就看到父母都用极度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他母亲直接说道:“你喝了多少酒呀喝的成了傻瓜了?你媳妇打你电话先是不接,后来又关机了,急得不得了呢!满天下给你身边的人打电话,最后找到你的司机才知道你回家了,刚打回来问我呢。小子,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又跟你媳妇闹气了?要不然为啥不接电话?”   赵慎三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妈,我喝醉了而已。开始不接是睡着了没听见,后来手机没电了自动关机了好不好?我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干嘛要跟你媳妇生气呀?我这就给她回电话行了吧?”   说着,赵慎三打开手机一看,果真上面有好几个郑焰红的未接来电,还有他关机后黎姿又发来的一条短信:“你对我关机?赵大哥,你心真狠!”   他心乱如麻,居然忘记了给郑焰红回电话了,**在一边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此刻就得胜了一般问道:“你不是给你媳妇打电话吗,怎么不打了?”   赵慎三回过神来,赶紧拨通了妻子的电话说道:“老婆,不好意思,中午跟克俭喝了一瓶五粮液,在车上睡着了。让你担心了啊,刚才泡澡呢,妈说你担心我,真对不起。”   郑焰红淡淡的说道:“没事就好,昨晚你腰疼,今天又身上痒,不舒服尽管治,只要别玩失踪就行。”   赵慎三听的脑袋一炸,条件反射般的辩解道:“老婆,我可没骗你呀,真的不舒服的。我是身上痒,妈非让我用老法子泡泡艾水的,可不是我愿意的。”   “好嘛,那就泡泡吧。我晚上回去再说,这会儿忙,挂了。”   郑焰红说完就挂了。   赵慎三做贼心虚,赶紧跟**说道:“妈,红红一向反感我用土法子治病,她那种家庭接受的教育就是病了就要去医院。所以您要替我遮掩,就说是您非让我用艾水洗澡的,要不然她该骂我讳疾忌医不去医院了。”   赵妈妈终归是向着儿子,听他说得可怜也就答应了。赵慎三跟乔远征打电话问晚上能否聚聚?乔远征说目前李书记还没有安排下班后的行程,如果可以就给赵慎三电话,他安心的回房间躺下休息。五点半乔远征打来电话说可以见他,他赶紧穿戴整齐了,跟父母说了声有事就出门去了。   跟乔远征在饭店见面后,赵慎三还没开口,乔远航就笑道:“下午玩失踪了吧?你媳妇市长大人可是连我的手机都打了找你呢。我急吼吼打过来想给你串供,谁知你手机关了连我也打不进来,老实交代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赵慎三苦笑一声,对乔远征倒也不必隐瞒,苦着脸说道:“在京城替干岳父奔走,遇到了那个红罂粟花,为了利用也为了怜香惜玉,一时没把持住跟她在京城癫狂了几天。回来就遭遇了厄运,天傲兄断言那女人是个至阴的女人,对我的运势身体都大有害处,还说我如果不清除余毒,跟郑焰红在一起连老婆都要连累,所以我就到处躲不敢尽丈夫的义务……唉,苦不堪言哪!”   乔远征大笑起来,一直笑的捂着肚子喘息,赵慎三却一直苦着脸看着他笑。终于乔远征不笑了,赵慎三呆愣愣问道:“笑够了吧?现在可以告诉我我遇到的厄运水之源头在哪里了吧?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哦!”   赵慎三的状态又让好容易才憋住笑的乔远征又是一番狂笑,然后才说道:“你小子别用帮人家卢书记的事情打掩护,分明是你自己抵抗不住那个女人的妖媚罢了,还找那么多理由就不厚道了吧?还相信天傲那个半仙胡诌,女人都是一模一眼的,什么至阴至阳的胡侃?至于你的倒霉跟人家有什么关系?还不是你自作聪明的打乱了某些人的如意算盘,人家当然不会让你太舒服了的,给你点颜色瞧瞧让你安分一些。”   “是谁?难道是葛鹏?”   赵慎三没想到乔远征还真知道内情,急忙问道:“但是没道理呀,葛鹏恨我是肯定的,不过他也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一看大局已定,已经接受了我的示好了呀?怎么会还不放过我呢?再有,就算是葛鹏,他也不会去利用一个方天傲公司的内贼来整治我呀?”   乔远征摇头说道:“你错了,这件事不是葛鹏的原因。依我说你不要去寻找什么水之源头风之源头了,最要紧是应对目前面临的考验,就算这次副地级泡汤了,只要顺利在凤泉被省里直管前你还留在县委书记位置上,日后也不难再次提拔。”   赵慎三心凉了半截说道:“今天市委组织部刘部长告诉我,不是省里恢复对我的提拔考核了吗?怎么你说泡汤了呢?难道已经决定了没有我了吗?”   乔远征肯定的说道:“是的,今天齐部长已经把你们这一批省管县提拔的几名副地级干部名单送给李书记审阅了,我看了没有你的名字。组织部给李书记的解释是你还有经济问题尚未落实,但省管县名单公布在即,在公布省管县名单之前该提拔的干部一定要提前任命,等不得你的问题了。所以,你已经确定无疑这次没戏了。”   赵慎三彻底灰心了,没精打采的低着头,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夹菜,夹来夹去还是空着一双筷子。   乔远征看的可笑就说道:“行了,别死样活气的给我看了,无非就是一次机会嘛,李书记心里有数,要不然你遇到了这样的倒霉事,我怎么还能开你的玩笑呢?打起精神来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得了吧,你也别劝我了,省管县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我提不上了就算是错过去了,省里也不会单给我一个人再提拔一次的。**的从政真没意思,这次真是莫名其妙极了。你也不够意思,明知道是谁害我也不敢跟我说。”   赵慎三嘟囔道。   乔远征说道:“赵慎三,该告诉你的我当然会告诉你,不该告诉你的告诉了你也没法子处理,这道理你都不懂吗?”   “好吧好吧,不说算了。对了,凤泉被直管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提拔既然泡汤了,不会省里跟党政一把手都不升格吧?那么刘涵宇县长被提拔了没?”   赵慎三问道。   “没有。”   乔远征答道。   “奇怪。”   赵慎三吐出两个字。   “有什么可奇怪的?谁告诉你所有的省管县都要提拔一个干部的?你是你,刘涵宇是刘涵宇,怎么能不提你了就轮到她了呢?你怎么跟黎远航一样关心这个女人了?难道你刚才还懊悔不该中了红罂粟的毒,现在就又看上黎远航种的花了吗?”   乔远征没好气的说道。   赵慎三的脸红了说道:“乔兄,您怎么对我这么不信任呢?我猜测黎书记一直那么配合省委组织部对我的终止考核态度,还不是为了省出这个指标给刘县长?哪里是我对人家有意思呢。”   乔远征知道赵慎三心里难受,是呀,谁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副厅级丢了无动于衷呢?他都跟着李书记这么久了,也就前些时才解决了副厅级待遇,还不是实职。赵慎三事业心那么旺盛,怎么会不难过呢?他也不再打趣赵慎三了,就说道:“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好色误事的人,小赵,信我的,真不是坏事。如果继续对你的考核的话,再查出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来岂不是更大的损失?”   赵慎三听了这话,突然间站了起来,满脸惊恐的说道:“乔大哥你说什么?省里终止了我的考核是为了保护我?可我刚才都说了呀,今天刘部长接到省委组织部的电话,说对我恢复提拔考核了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远征刚才并没有听明白赵慎三说的话,此刻一听也很奇怪的说道:“省里对你终止考核的决定是我亲耳听到的,当时拟提拔的人选名单都出来了,怎么你们云都市今天还会接到继续考核你的消息呢?这也太诡异了吧?我可不相信省委组织部会有人敢这么胆大,用这种严肃的问题来蒙骗一个市委组织部长。”   赵慎三猛然想起吴克俭的提醒,浑身汗毛都一乍一乍的,他笃定的对乔远征说道:“远征兄,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今天刘部长千真万确告诉我说他接到省委组织部打去的电话,通知他说省里委托云都市继续开始对我的提拔例行考核,还让我赶紧提供一份个人财产清单交给他呢。刘部长不是一个阴险的领导,对我也做不出阴谋算计的事情,这到底怎么回事呢?”   乔远征也愣了,想了一阵子才说道:“小赵兄弟,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但我的信息也绝不会错。你的事关联着大顺昌,大顺昌又关联着金佛寺,金佛寺更是关联极深,谁愿意审查这个事情呢?最妥善的处理结果就是暂时中止对你的提拔,让恨你的人心理平衡不再兴风作浪,淡化之后也就没事了。省里做出这样的反应是齐部长最明智的决定,早就授意下面这么做了,这绝不会错的。至于你们云都的刘部长为何这么通知你,我看你最好搞清楚。还有一点就是,你也明白,例行提拔考核只要个人没有受过处分,没有什么严重违纪行为就算过关了,哪里听说过还需要提供个人财产清单的?这一批考核了连你在内六个人,人家五个都顺利过关了,也没听说过组织部门要什么财产清单的。”   赵慎三越发不知深浅了,懊恼的说道:“妈的怪事年年有,今年格外多。黎远航书记也不知道在闹哪样,自己都也是大顺昌的受益人之一,居然表现得铁面无私的无条件配合省里对我做出的调查,说不定还在暗中协助省里。举报我的那个混蛋提供出来一份咱们有一个月的分红明细账单,妈的倒是货真价实的真单子。一旦彻底追查的话,还不知道会查出什么结果呢。我让天傲把账目都给弄平了,只要别去什么高手查账,谅来也是查不出什么的。”   乔远征不屑的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死无对证的事情,仅靠一个曾经被公司开除过的员工的指控成不了什么气候。据我猜测也没人敢彻底追查,他们养着这个人也无非是给咱们造成一些压力,最好能逼的你心虚,跳出来去找这个人私了,那时他们就能抓住你的把柄了。”   赵慎三茅塞顿开的拍手说道:“哎呀妙呀!乔兄还是高我一等,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唉!我今天在县里还知道打草惊蛇让我的部下自己乱起来。怎么没想到对手可能也是这么对我的呢?看来真是关心则乱了!这么说来,我就静观其变,安心做我的县委书记,根本不管他们怎么表演罢了。”   乔远征一晒说道:“切,这会子才明白过来,还不算猪头到家!”   赵慎三一笑,却又问道:“那么关于我的财产清单怎么办?无论刘部长接到谁的电话,通知他的人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市委组织部长跟我正式谈话要求我提供的东西,我总不能说我已经察觉这个命令是错误的而不提供吧?万一提供了上了当可怎么办呢?”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289回 高层的选择   289回 高层的选择乔远征面对赵慎三提出的这个问题也很是诧异,他猜不出这个指令如果是出自省委组织部,究竟会是谁会给云都市委组织部打这个奇怪的电话呢?上午齐部长拿着拟定好的提拔报告给李书记看时,两人还就赵慎三没有通过考核一事进行了一番为时不短的谈话。乔远征因为大顺昌跟他自己关联甚深,也就拖延着不出去,把谈话内容听了个**不离十。   当时李书记曾经问道:“同义同志,关于这个赵慎三同志的经济问题调查,你们组织部采取的什么方式?目前为止掌握到什么有说服力的证据没有?”   齐同义部长回答道:“我们的同志对赵慎三进行例行考核的时候,有个大顺昌内部员工提供了一份很详细的分红明细账,信誓旦旦说一定是真的。我们为了慎重起见,知会了云都市委。黎远航书记让秘书出面带我们调查了检举人指认为赵慎三账户的那个卡号,调查之后却发现受益人的名字是……刘云。检举人称这个女人以前是大顺昌的前台经理,就是赵慎三介绍去的,肯定是赵慎三用这女人的身份证办理的卡号,让我们进一步追查。下面的同志汇报上来之后,我觉得我们毕竟是组织部门,调查这样的经济案件有些越权了。但这毕竟是‘莫须有’的指控,收款人又不是赵慎三本人或者是直系旁系亲属,仅仅是一个曾经的员工罢了。因为这个就对一个一贯口碑良好的干部进行纪律调查又有些儿戏,也就授意云都市委组织部暗中核查一下,决不能委屈了一名实心干事的干部。”   李书记微微颔首插口问道:“你这么考虑很周到,动辄对基层干部进行纪律调查,最容易人心浮动,谣言四起,没准一个好容易培养起来的好干部就被毁掉了。那么云都市什么态度?”   “云都市委十分配合,市委书记黎远航同志表示,虽然赵慎三同志是他们云都市重点培养的干部,又曾经是他的私人秘书,但他绝不姑息,全力配合省里的调查。一旦发现该同志的确参与重大经济案件中,该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不搞任何的地方保护主义。”   齐部长说道。   李书记微微笑了笑说道:“好嘛。那么查出来什么了?”   “那个刘云在大顺昌工作的时候,经赵慎三同志介绍嫁给了回乡参加大佛寺开光仪式的京城二少。那些股份的确是她在这个公司时就拥有的,分红月月打到她账号里也确然无疑。我们总不至于追查到京城去吧?所以基本断定这个人属于诬告。可是云都市却说他们自己对赵慎三同志的调查过程中出现了新的证据,证明这个同志的确涉嫌违法参股。鉴于省里的直管县名单必须今早公布,这批享受副地级的高配干部也必须在名单公布前任命,就只好把后期调查赵慎三同志的事情完全委托给云都市委组织部,我们暂时把他的提拔搁置下来了。”   齐部长知道这件事李书记明白奥秘,已经牵涉到了流云,谁还敢查下去?就连不提拔赵慎三,都很可能得罪了卢博文跟京城的家族,但跟李书记汇报还得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李文彬听完后不置可否的说道:“同义同志,按照你们的结果拟文吧,年轻人受点挫折也好。能经受住考验的干部什么时候都可以再提拔嘛。”   齐部长说道:“是的,我个人是觉得小赵这次的确是亏了。难得的是在这种时候,卢博文同志跟郑焰红同志都十分通达,对这件事没有找我说过一句情,这更能从某种层面理解为人家问心无愧。但时间不等人,我们的首批高配干部考核到此结束,赵慎三同志这一批不再考虑了。”   这就是当时乔远征听到的结果,齐部长汇报完之后李书记当即就表示同意了组织部的决定。那就是说,这次考核千真万确是已经结束了,赵慎三的副地级也货真价实的鸡飞蛋打了。那么,怎么会刘清亮还能接到来自省委组织部的指令呢?   但乔远征明白,李书记跟齐部长的谈话内容还是不能全盘告诉赵慎三的,他就避开正面回答赵慎三的问题,用赞叹的口吻说道:“兄弟,你的脑子够用啊!当初怎么想到用二少夫人的名字办账户的?如果不是云都市帮忙查你的经济账遇到了这个碰不得的地雷,恐怕这个账单早就被追查的鸡飞狗跳了。”   赵慎三当初入股大顺昌的时候,二少还未曾来h省,他又没有方天傲那样神神鬼鬼的本事,做梦也想不到流云会成为显赫的豪门少奶的。之所以敢用流云的名字办理属于自己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完全是他看透了流云是一个心眼不歪的豪爽女子,对他又是死心塌地的爱着,两人碍于世俗以及谋略虽然并未结合,他却可以放心大胆的用这丫头的身份证替自己开了账户。当时这么做也是多方考虑,明白这种事情毕竟见不得光,用夫妻俩或者父母亲戚的,终究又被查出来的一天,弄到原本就是大顺昌业务经理的流云身上可说是没有丝毫后患。没想到当时一年谨慎,现在果真逃过了追查。流云现如今显赫的地位,以及齐同义可能心知肚明的大顺昌跟京城二少家族的密切关系,足以让齐部长坚信这件事是他赵慎三替二少运作的,他只是个跑腿的罢了。就如此阴差阳错的停止了对他的追查,让他逃脱了一场潜在的无妄之灾。   听着乔远征的话,赵慎三如何不明白乔远征在提醒他齐部长忌惮流云身份,已经彻底对他的所谓“经济问题”没兴趣继续追查了。但云都市对他的态度又让他十分心寒,他叹息一声说道:“远征兄,同样都是做秘书出身,我可没有您有福气呀!你伺候着大仁大义大智慧的李书记,自然不会受到如同我这样的艰难曲折。**的无非就是一个副地级,老子当年要是跟老首长进京了,此刻正厅级也早不在话下了。留下来给黎书记卖命,挣来光彩是云都市的,出了问题是自己的,什么意思!现在黎书记唯恐省里对他不满,想拿我作为他大公无私的展览品了,省里又不知道潜藏着什么对手,居然在齐部长都停止追查我的情况下假传圣旨让我提供财产清单?我索性听之任之算了。”   乔远征有些话不能说明,正准备慢慢诱导赵慎三自己去领悟透彻,此刻看他怨气十足之下,作出的反应倒也在他的诱导范围之内,就击掌说道:“虽然兄弟爆粗,但也是发乎于心,自然是本能反应了。而人作为高等动物,遇到危险时做出的本能反应往往就是最恰当的处理方式了。”   赵慎三刚刚纯粹发泄郁闷牢骚呢,听乔远征高度认可倒是一怔,愕然的重复道:“本能反应就是最恰当的处理方式?指什么?哦……听之任之?”   乔远征笑了:“你看看你这个人,既然你闹不明白刘部长收到这条指令是政出何门,又不能去询问刘部长是如何接到这条指令的,如果他收了愚弄,你乖乖的听话了岂不是大猪头了?如果真如你所料是假指令的话,现如今齐部长早就终止了这件事,他有胆子假传圣旨传指令,也未必还有胆子催促这张财产清单吧?上面不要,刘清亮同志势必感到蹊跷,拖一拖说不定就水落石出了。”   赵慎三一直在为这份清单犯愁,虽然他离开刘部长的时候留下了后路,得到许诺说可以跟妻子分开财产,那就有了很大的活动余地,他平素为人也比较谨慎,涉及财产的事情预留的都有后手,倒也未必就不敢提供,关键是不明白对手到底掌握了什么,又想要达到什么,他心里没底不敢提供罢了。听乔远征一分析,登时明白过来说道:“对啊!拖一拖,刘部长如果不问就罢了,问的话我也可以隐含的告诉他我已经从省里知道了齐部长的意思,依他的智慧,还不很快就会查问这个指令的来源啊?乔兄,你真是指点迷津的活佛了!”   乔远征说道:“现如今有些事情跟以前截然不同了,你不要以老眼光来衡量新问题,同样的道理,也不必草木皆兵的战战兢兢。依我说你连博文书记那里也别去打听了,该告诉你的他能不告诉你吗?就算不告诉你,你家夫人绝对是知道的。没反应就是没危险,这一点你都悟不透吗?”   赵慎三笑了:“这可真是当局者迷了。那我就不管了,随它去。”   “矫枉过正了吧?”   乔远征说道:“随它去可不行,你不要忘了你们黎老板可是你的顶头上司,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你可别忘记了。省里的态度不需要你操心,市里你可不能掉以轻心,该提防的提防着点。”   “伴君如伴虎啊!我会留意的。远征兄,你也早点下来吧,趁李书记还没走找个好地方,省的日后措手不及。”   赵慎三说道。   乔远征摇头道:“我不急,这个当口李书记最需要我,我要是为了自己离开了也太过薄情了。放心吧,大不了李书记进京我跟过去,地方干部我也不是兴趣太大。”   赵慎三苦笑道:“被我的遭遇吓到了吧?放心吧,我是自作孽不可活,在京城没有管住自己的老二,跟那朵罂粟花癫狂了好几天,对不起郑焰红了也害了自己,现世报来了只能逆来顺受了。你可别觉得地方官不可做,你看人家黎书记,那可是威风八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这短短的一个多月,把云都的地方官又换了一拨,比着我这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芝麻官来,那可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哈哈哈,童养媳的样子收起来自己看吧。难得你还知道自己对不起老婆自责了,那以后就安分些吧。就算是有些个红颜知己,也别找这种祸水级的人物呀,那个黎姿我见过,委实是妲己转世一般。那天我跟朋友在丰收园聚会,她神通广大的找到我的房间里去,自我介绍说是黎远航的侄女,想在本地做生意,希望我能引荐她见见李书记。我当然拒绝了,说她真想见李书记可以通过黎书记转达预约,我可不敢私下替老板安排会晤。那女人也不说这件事了,赖着不走跟我腻歪,说从没见过我这么儒雅的男人,那一双眼……啧啧啧,实话说,我也差点没抵抗住呢。要不是紧要关头叶子突然打电话要过来找我,我吓的赶紧把她打发走了的话,估计那天晚上我也会沉迷进去的。”   赵慎三眼睛都睁大了,他再次觉得自己真是太幼稚了,居然被黎姿可怜兮兮的表象所迷,觉得这女孩子也无非是太想出人头地或者是虚荣的获取物质生活了,年轻识浅的先后被葛鹏跟白少帆所迷惑,又自不量力的想要嫁进豪门贵族,才落得先被葛鹏利用,又被白少帆所伤害。而他赵慎三则是这丫头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如果连他也对她弃如敝履的话,这丫头可真要对这个无情的世界产生厌弃了。他本着人道主义跟男人的侠骨柔肠这样的高尚情操把人家真的给**个痛快,心里还沾沾自喜的觉得个人魅力超群,既安慰了这女人受伤的心灵,自己也舒舒服服的享用了这难得的大餐,最重要还利用人家办成了葛鹏跟白少帆都没有办成的事情,简直是一箭三雕,畅快淋漓之极了。   谁知离京前跟二少一席谈,就发现黎姿居然还曾经是二少的床上客,差点迷得二少爷把她金屋藏娇起来。他当时就隐隐觉得自己上了黎姿的当,这女人还不知道曾经跟多少嫌贵之人做过同样的事情呢。现在又听乔远征说起这女人也曾**过他,怎不让赵慎三更加觉得自己是个天字一号的大猪头,被黎姿这朵人尽可夫的罂粟花玩弄于股掌之上了呢?   一阵羞愧,他突然觉得浑身真的发痒起来,觉得自己曾经跟那个不知道历经多少男人或肮脏或恶臭的怀抱,那看似玉一般莹润光洁、毫无瑕疵的身体上,也不知道已经沾染上过多少病菌。那唇舌之间暗藏着多少能导致人失去免疫功能的病毒啊,还有那滑腻紧凑,让他恨不能化在里面的小小**里面,也不知层容纳过多少男人的体液,岂不成了藏污纳垢的垃圾桶了吗?   “赵大哥,我想你在我里面睡觉嘛,你还放进来……”   黎姿临别那晚的娇声呢喃又响在耳边,他神经过敏的觉得裤裆里一阵奇痒,要不是乔远征在对面坐着,他差点失态的伸手去抓痒了。   乔远征看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尴尬样子,逗的哈哈大笑道:“你不是吧兄弟?难道你把这女人当成对你情有独钟的了?我告诉你,这女人的表演技术如果要去拍戏的话,绝对是影帝级的明星了。不瞒你说,她当时用水汪汪的眼神痴痴迷迷盯着我看,仿佛我是她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如意郎君,我也骄傲臭屁的不行,都已经搂进怀里了,那香喷喷的味道……要不是叶子冲散了,我绝对舍不得不上钩的。黎姿离开的时候,那双眼流着泪,一步三回头的慢慢离去,让我的心里难受的,恨不能把她叫回来拒绝叶子要了她。当天晚上,我还把叶子好一顿冷落,吵她不该查我的岗追我到这里,其实心里是暗暗怨恨叶子冲散了我的好事的。”   赵慎三自嘲的笑道:“是啊,男人嘛!自作多情的本能一点也不比女人差的。我这会子一直觉得自己够猪头三的,有了你老兄作伴,也觉得好点了。”   两人相视大笑,就抛开黎姿谈论起别的事情来了,没多大会儿郑焰红到省城了打电话问他在哪里?听他们说在这家酒楼她也要过来。乔远征就嘲笑赵慎三今晚该如何度过夫人的懿旨了。赵慎三也把心揪成一团,不知道今晚如何蒙混过去,如果蒙混不过去,以郑焰红的精明一定能看透他心里有鬼,没法子的话,只好硬着头皮尽义务了,可是刚想到有可能由此把霉运带给妻子,他就觉得小腹处一阵阵隐疼……   郑焰红打电话的时候恰好距离他们俩聚会的酒店不远,否则她也不会要来了,没多久就出现在包厢门口了,看到两个人愁眉苦脸的样子相对坐着就笑了:“你们俩这对兄弟怎么跟霜打了一样呢?难道是乔首长怕多了我一张嘴付不起帐不成?别怕别怕,今晚姐姐我请客!”   乔远征素来喜欢郑焰红的豪爽阳光,赶紧说道:“真的呀?太好了太好了,今天带钱少不敢点菜,既然市长妹妹要请客,服务员进来,我们要加菜!把你们最贵的赶紧推荐上来。”   服务员进来了,乔远征煞有介事的拿着菜单,其实点的都是他了解到郑焰红爱吃的,又加了两个菜。一时上来了,郑焰红吃着问道:“乔大哥,省管县的名单这两天就该宣布了吧?桐县到底有没有被要走?”   乔远征回答道:“凤泉已经确定了,这一批还仅仅是资源县省管,桐县跟别的地市推荐县城一样待定。要不是因为省里要赶在国家对这项新体制的试验阶段结束前赶紧确定下来,小赵兄弟的级别问题还有可能有转机,现在已经彻底错过这一批了。”   郑焰红担忧的看了一眼丈夫,看到赵慎三从她进来就呆愣愣的情绪不高时,怎么会想到他发愁的是今晚闺房之中如何躲过鱼水之欢,还以为丈夫受了委屈心里难受呢,就故作不以为意的说道:“嗨,无所谓。只要凤泉直管了,不信资源县的一把手都享受高配了,省里就忍心落下我家赵慎三一个人。”   乔远征赞叹道:“看看我兄弟多有福气,寻常的女人一听老公提拔泡汤了,采取的态度大多是怨天尤人,埋怨丈夫为什么那么没本事,别人都提了就他没提。我妹妹多开明,不但不埋怨还给你打气,你还不该笑一个给老婆看看啊?”   赵慎三心里也很是感动郑焰红的理解跟劝慰,难为情的笑道:“我当然知道我老婆是全天下最好的老婆了啊!我不笑可不是为了我的提拔不成了,是在心疼等下我老婆钱包要缩水了。”   大家笑了起来,吃完后乔远征告辞道:“我晚上还有事要先走了,贤伉俪要去哪里?”   郑焰红说道:“我们也回家了。这两天累死了,各种考核应接不暇,伸手要钱的也排成队,弄得我连上个卫生间都没空,好容易回来,赶紧回家睡觉去。”   郑焰红因为丈夫回来了,当即就把小严打发走了,上了丈夫的车方才说道:“乔远征没说你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吧?我已经接到消息了,省里决定终止对你的任何考核或者是调查,但这次提拔算是错过去了。”   赵慎三苦笑道:“嘿!省里的确不查了,怎奈黎书记没那么容易放过我的,那个检举人还被保护在桐县神牛峡风景区呢,看来留着这个定时炸弹准备对付我的。还有刘部长让我提供一份财产清单以备对我的提拔考核,说是他今天接到的省里的通知。可省里这边都锣罢鼓罢了,要这个做什么?这些事情都充满了玄机呀。”   郑焰红一愣:“还有这种事?乔秘怎么说?”   “他说省里确定无疑表示不查了,至于清单提供不提供,穰我自己拿主意。”   赵慎三说道。   “咱们不提供。”   郑焰红几乎没有经过任何考虑就斩钉截铁的说道:“怪不得今天下午开会间隙,黎书记跟我说让我劝劝你想开点,好好配合组织考察,争取拿下一个高配级别名额。我当时就得到消息说省里确定了没有你,听他这么说觉得很可笑,没想到还有这个插曲呀?老刘那个人不敢谎报军情的,一定是有人捣鬼。这件事你别管了,我回去后会追查清楚的。总不能让他们什么虾兵蟹将的觉得咱们好欺负了,都跳出来兴风作浪的。”   赵慎三暗暗笑了,自己为难纠结一天的事情,好容易在乔远征的提醒下才想出解决办法,老婆居然转瞬间就做出了相同的决定,看来女人比男人考虑问题要直观的多了。   夫妻俩回到小区,赵慎三说母亲做好了饭等着郑焰红呢,问她怎么办?郑焰红倒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她素来很孝敬公婆,赶紧说道:“回去吧,别让老人苦心准备了半天却失望。”   赵慎三开心的调转方向盘去父母家那个方向了。   郑焰红却猛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就黑着脸问道:“赵慎三,为什么打电话不接后来又关机?长能耐了啊,是不是一把手做惯了连老婆也忘记了?那么上司呢?如果我不是你老婆仅仅是云都市的市长,你也敢不接我的电话吗?恐怕吓死你也不敢吧?”   赵慎三嬉皮笑脸的解释自己喝醉了,不是有意的云云,看郑焰红依旧不能释怀,就赶紧跟她汇报吴克俭告诉他的那些隐情,果真引起了她的注意,也就不再责怪他了。   回到父母家里,郑焰红在外面跟公婆奶奶还有丫丫热热闹闹的说话吃饭。赵慎三心里发虚身上发痒,自己又去煮了一锅艾水要泡澡。   那浓郁的独特气味传到客厅里之后,郑焰红就问道:“妈,你还在做什么东西吗?怎么这么大味道?”   赵妈妈说道:“还不是小三子身上痒了,可能是近段时间天冷又不下雪,天太干了,他身上起了痒疙瘩。我逼他用艾水洗洗说好多了,这会子估计自己在熬水呢。”   郑焰红不屑的说道:“有了毛病要去医院看医生,这种土方子未必有用的。亏他还泡过一次了又泡第二次,难闻死了。”   赵慎三烧好了水端着进了卫生间,刚兑好水,却看到老婆走了进来,皱着鼻子看着那黑乎乎的一缸水说道:“赵慎三,我跟你这么久,从不知道你还有这毛病。进京一趟回来怎么会神神叨叨的呢?不是你染上什么脏病了吧?”   “你瞎说什么呢?”   赵慎三心里一震,赶紧辩解道:“无非就是天干脱皮,痒的难受泡泡罢了,被你说的那么不堪。你赶紧出去吧,我洗洗咱们就回家。”   郑焰红哪里知道赵慎三怕今晚逃不过去,想着多泡一次就能多消除一点霉气,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了。她不屑的一晒却关门坐在了马桶上。   赵慎三隔着干湿分开的卫生间的玻璃门,看到妻子抬起身后,便池里都是殷红的血迹,他心里一喜,假装脱衣服暗暗留意着,看郑焰红果真在更换卫生棉的时候,心里暗暗叫了一声:“阿弥陀佛!”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290回 郑市长要反攻   290回 郑市长要反攻回到两个人自己的小家,心里笃定的赵慎三一改前两天面对老婆的别扭,主动地一上床就拥住了老婆亲吻,郑焰红却厌烦的推开他说道:“去去去,那天好好地你不要,今天来例假了你腰倒是不疼了。忍几天吧,不怪我哦。”   赵慎三暗暗庆幸,老婆以前老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大姨妈,这次真是前所未有的可爱,来的太是时候了!否则的话这几天每天都编理由躲避床第之事,还真是不容易得紧!他掌握了老婆的规律,一般从第一天到彻底干净最起码要五六天,他已经泡过两次了,再有五六天时间就足够方天傲说的“驱毒”期限了,到时候身体恢复了强壮,又没有了黎姿的“阴气”好好跟老婆幸福一下,也补偿补偿对老婆的亏欠。但他哪里敢表露出来沾沾自喜?故意苦着脸说道:“唉,又要五六天不能碰你,为什么女人每个月都要忍受这样的苦恼呀?真不知道老天造人的时候怎么安排的。”   郑焰红“忒儿”笑了说道:“难得赵书记还能体会做女人的辛苦,你还没加上我们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一年哺乳呢,要不怎么说男人最会讨便宜,就费了一会儿的精力就爸爸当上了。”   赵慎三嬉皮笑脸的跟老婆说笑了一阵子,说他如果有这功能,情愿替老婆受罪的。知道她来例假的时候不喜欢亲近,偏唉声叹气的说搂着她着急上火不好过,拉了一条被子自己睡了一个被窝,才算是心安的想这样绝不会再把不好的运气带给妻子了。   第二天赵慎三回到凤泉县,果真对市委组织部的要求置之不理,只管上班。   刘清亮部长上班之后接到了郑市长的电话,很客气的说如果他没事请他去她办公室去一趟,刘部长就放下手头的工作过去了。   郑焰红看到刘部长微笑着说道:“刘部长,孙天生同志下基层的文件也快下发了吧?这小伙子跟着我这么久了,如果省里的省管县公布出来有什么优惠条件的话,让他享受上了也算他的造化。”   刘部长说道:“郑市长,昨天征求过基层一把手的意见,今天就要跟本人谈话了,常委会都开过了,文件尽快下发,不会到省管县公布之后的。对了,省里委托我们市委组织部对赵慎三同志继续进行提拔前考核,该提供的东西你催催他赶紧提供,如果能赶上这一批提拔多好。”   郑焰红看着眼神稳定、毫无心虚的刘部长,感叹这个领导果真是被愚弄了,到现在还不知道省里的具体情况。她今天叫刘部长过来哪里是询问早已经定局的孙天生下基层情况呢?原本就是要弄清楚到底那条很可能对她丈夫居心叵测的指令是怎么得来的。   “刘部长,您怎么跟我开玩笑呢?可别告诉我您没听说省里早就结束了这批高配干部的考核,六个拟提拔人选除了出现经济问题嫌疑被刷下来的赵慎三,其余五人全部通过,估计今天不公布明天就要公布。您怎么还宽我的心,告诉我赵慎三还有机会呢?怪不得赵慎三昨天告诉我您告诉他还会考核他,弄得我心里也惊疑了,再次跟省委组织部的熟人确认了下,还是已成定局不可逆转了,这才明白您这么说是安慰他的。”   刘清亮大吃一惊:“不会吧?我昨天在黎书记办公室汇报工作的时候,我的秘书在我办公室接到省委组织部打来的电话,通知说委托我们继续对赵慎三同志进行考核的啊?还要他提供一份个人财产清单,我也已经跟小赵谈过了,那是很严肃的组织谈话,可不是您理解的安慰他。我干了这么久组织工作,绝不会用这么严肃的问题打儿戏,怎么会这样?”   郑焰红恍然大悟般的说道:“哦,原来是您的秘书接的电话呀?那就难怪了,也许他听错了或者是会错意了,反正继续提拔考核一事绝不可能!”   刘部长的神情十分讶异,他觉得不可思议极了,他的秘书跟他三年多了,从来都很稳妥,绝不可能连一个这么重要的通知都领会错误的。   看着刘部长满脸的不可思议,郑焰红接着说道:“刘部长,假如这个电话不是您的秘书听错了,那么是谁想要赵慎三提供财产清单呢?难道说是省里明面上说不查赵慎三的违规参股事件,其实还在暗中追查吗?按理说组织部门对干部考核的权限并不包括纪律调查,总不会是已经上升到纪检委参与了吧?”   刘清亮脸色慎重起来,他已经明白了郑焰红叫他过来的用意,当场掏出电话叫他的秘书马上到郑市长办公室来。一时那个小伙子跑来了,刘部长问道:“马原,你昨天接到省委组织部关于对赵慎三同志的电话,具体过程是怎样的?你现在仔细说一遍。”   看着刘部长跟郑市长都是满脸的凝重,马原哪里敢怠慢,很详细的说道:“昨天您去黎书记办公室了,我接到省委组织部办公室的电话,来电显示现在还有记录。我说您在黎书记办公室,是否过去请您亲自接电话?对方以省里的名义说道‘不需要了,请告诉清亮部长,省里全权委托云都市对赵慎三同志继续进行提拔前考核。因为这个同志前几天被检举涉及到违法参股的经济案件中,要求本人提供一份个人财产清单,跟你们的考核报告附在一起尽快给省里上交。’这就是当时电话的全过程,一个字的错误都不会有。”   马原果真是一个严谨的人,对这种电话记得一字不错,此刻复述出来,连郑焰红都明白这么明确的指令,绝对不可能领会错误。那么,就只能推测为这个电话通知者的目的了。   刘清亮不愿意秘书知道的过多,他也意识到受了愚弄,就挥手让马原回去了。满脸慎重的对郑焰红说道:“焰红同志,您是否真的从省里得到信息说不可能有这个指令了?如果这样的话,我马上要追查一下这个电话的来历,决不能被人利用,做出什么危害咱们当地干部的事情。”   郑焰红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即就很肯定的点头道:“是的。我绝对肯定省里不会下这条指令的。赵慎三这件事你们不是配合省里前几天的考核组,在黎书记秘书的带领下,去银行核查过检举人报出的赵慎三的账号吗?追查出来是一个大顺昌的股东刘云女士的账户,现在为什么不继续去追查这个女士,还盯着赵慎三不放呢?”   刘清亮越想越生气,堂堂市委组织部长被愚弄,这太骇人听闻了!他黑着脸说道:“焰红同志,这件事绝对有猫腻,我不会就此罢休的。您放心,如果是有人想利用我的耿直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我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郑焰红笑了:“清亮同志,我们两口子只求平安就罢了,省里既然不继续调查了,就此罢休我们也没话说。黎书记想表示咱们云都不袒护自己的干部,力求查透彻也是高风亮节的表现嘛。我作为家属当然要避嫌三缄其口。今天给您多这句嘴可能就已经很过分了,您可别因此误解为我小肚鸡肠回避对赵慎三的调查,那可就不是我的本意了。跟您说句体己话儿,您听听就罢了。据我猜测呀,也许这件事的根子还在咱们云都市委,也许是打着提拔考核的旗号暗地算计赵慎三呢。”   刘部长苦笑着站起来说道:“郑市长,我好歹也算是老组织干部了,这次莫名其妙上这个当实在匪夷所思。您要不是叫我过来告诉了我,没准我就让秘书催促赵慎三同志赶紧提供省里要的东西了。这算什么事儿啊!您忙吧,我回去处理了。”   看着刘部长离去,郑焰红的脸色逐渐的凝重起来,她心里隐隐觉得事情没有这样的巧法,刚好黎书记叫刘部长过去谈话,这边部长办公室就接到来自省里的电话指令。如果是刘部长亲自接听的,一定会究根问底的询问清楚这条指令的背景以及下发这条指令的领导具体到谁?是齐部长交代的,还是上次对赵慎三进行提拔考核的小组长下达的?这么一问对方就不容易糊弄了。恰巧在刘部长不在屋里而秘书不敢追根问底的空挡里打过来,这也太巧妙了吧?   她的眼神慢慢冷冽起来,事关丈夫的安危,更关系到他们夫妻的共同利益,她决定必须穷追猛打,一定要找出幕后的根源来,省的莫名其妙的一直处于劣势,她的唇边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容,暗暗想道:“躲藏在神牛峡那个小人被保护的未免太舒服了,也是时候该让这个人吃点苦头了。”   吴克俭接任桐县的县委书记工作之后,逐渐发现赵慎三把这个地方的确经营的处处呈现出假以时日就会有收获的繁荣状态。无论是已经开始见到收益的银杏基地,还是新农村建设的几条革新,全部呈现出蒸蒸日上的势头。就连赵慎三推荐的耿县长,也是一个实心干事的同志,除了倔一点,别的没话说。他心里就很开心了,虽然基层干部都很桀骜不驯,对他这个新领导还有待认可,但有了良好的基础,谅来也不会太困难。   最让吴克俭在乎的,也还是下一步能否被省里直管。这个问题对他来讲是这么考虑的,能够在下一步的扩大高配干部调整中得到提拔是意外之喜,但怀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良好心态,这个反倒是他不太计较的。他计较的是一旦省管,省里一定会对桐县进行全面的支持跟优惠,到时候他这个县委书记岂不更加容易做了?少了云都市委那层婆婆需要伺候,腰包里又鼓囊囊的都是省里下拨的建设经费,那还不是吃着火锅唱着歌就把工作给干的锦上添花了啊?   可他明白,这一切都需要郑焰红跟赵慎三贤伉俪极力促成,他才会顾念旧情,冒着被领导责怪的风险偷偷泄露隐情给赵慎三了。   这天上午十点多钟,吴克俭接到了郑市长的电话,郑市长很公式化的让他回市里一趟,她要跟他探讨桐县的经费问题,这也是正常的工作交流。接近年关,各县市区都打了数目巨大的财务报告给市里,这都需要郑焰红手中那支笔签上字才可以从财政局划拨下去。基层当然希望这笔钱数目越大越好,郑市长这个当家人恰恰相反,能够克扣一点就克扣一点,省下来才能保证这偌大一个地级市的财政河流永不枯竭。   吴克俭急匆匆赶回市里,因为桐县地处偏远也就中午了。他先给冯巧兰打了个电话,询问郑市长接到财政局上报的财务报表时是否抵触很大?冯巧兰笑道郑市长怎么会克扣他的钱粮呢?当时就签了让她拿回来了,很快就会落实到位的。吴克俭心里一紧,明白郑市长找他必然是与赵慎三有关了。   下午上班时间,吴克俭准时到了郑市长办公室。小孙不在,只有郑市长一个人坐在屋里。他坐下就说道:“郑市长,我们桐县的财务申请都是本着最基本的利用率来拟定的,并没有虚报数字,您是不是觉得过高了?”   郑焰红摇头说道:“克俭,我不愿意在外面私下见你,是因为如今云都气候很怪,生怕给你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让你堂堂正正来我办公室爽快。我是想询问你一件事,你必须如实回答。”   吴克俭中午跟冯巧兰通过电话之后,就已经推测出郑焰红要问什么了。他也纠结了一中午做出了决断,选择了郑焰红这一方,此刻就一笑说道:“市长大人,我知道您想问什么。神牛峡那个人是谁送去给我的对不对?”   郑焰红笑了说道:“就知道克俭兄不会让我失望。”   “老实话我不想告诉您,这会让我很难做。不过不告诉您的话我又良心不安。那我就告诉你吧,是纪委的头号干部杀手田振林。”   吴克俭压低声音说道。   纵然是郑焰红身为市长早就修炼的荣辱不惊了,听到田振林这个名字,还是惊骇的猛然间站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吴克俭,仿佛在等着他告诉她刚才这句话是骗她的。可吴克俭无奈却又坚定地对视着她,她就明白这件事一定是真的了!   “搞什么呢?这件事省里都明确作出决定,停止对赵慎三一切调查了,干什么云都还要兴师动众的让纪委出面参与了呢?还把田振林也给用上了?”   郑焰红消除了幻想接受了现实,坐下来沉吟着说道。   吴克俭说道:“具体背景不知道。田振林那天给我打电话,说他想去神牛峡风景区玩,让我过去给他当当向导。还特意交待不愿意大张旗鼓,就让我一个人以私人关系陪他,不喜欢县里出面公开接待。田振林可是纪委的大人物,虽然跟我一样是处级干部,但人家的手里可是攥着生杀大权的,我哪里敢怠慢?受宠若惊的屁颠屁颠追到景区去陪同招待,没想到他已经住进了大顺昌开办的神牛宾馆,在他的房间里召见了我。”   说到紧要处,虽然吴克俭已经决定和盘托出了,依旧十分为难的停顿了好一阵子。郑焰红已经慢慢平静了下来,耐心的等着也不催促,眼神里都是信任跟期待。   终于吴克俭叹息一声接着说道:“唉!罢了,都告诉你吧。田振林跟我说道:‘克俭同志,有件事必须麻烦你配合一下,但这件事关系重大,希望你能够保证不泄露出去。’我没有意识到是公事,还以为田主任自己有事情需要我帮忙呢,就拍着胸脯答应了。田主任说道:‘有个重要的证人需要隐藏保护一下,省的被检举人找到他串供或者是威胁他撤销指控。上面考虑到桐县神牛峡地处偏僻,不容易被人察觉,就让我把证人带过来了。希望你能够安排妥善封锁消息,等我们需要公开指证的时候再把他带走。’我很是诧异的问他们纪委不留人看管吗?田主任说不需要看管,只要保证这个人在这里住着没有外人接触交谈就行。还……还特别提到了这个人跟赵慎三有关,只要有跟赵慎三有亲近嫌疑的人接近证人,立刻让我通知他们。我只好答应了下来,又询问田振林把这人送来什么背景?到底上面谁在关心着这个案子?田振林还是念在跟我交情不薄的份上,隐含的说市委都在关注这件事,老板亲自指令必须暗中调查清楚。但出于对赵慎三同志的保护,不希望委屈了他,不能够公开调查。他们就不能派人过来,这个证人也只能先寄存在我这里,等有了结果就领走,期间让我派人暗中注意着。我只好安排清水河乡政府派了两个人也住进了神牛宾馆,注意着这个人的动向。这段时间发现纪委经常有人去跟他交谈,交谈后就走了,过几天再去,看来是不断取证不断调查。我怕小赵兄弟吃亏,已经暗暗提醒过他了,具体情况就这样。”   郑焰红听完了,明白吴克俭能够讲到这一步已经很给她面子了,也担着极大地风险才肯泄露这些隐情的,就干脆的说道:“克俭你回去吧,我知道了。”   吴克俭也不敢在这里多呆,出门为了解脱泄密的嫌疑,还拐进财政局找冯巧兰催了催经费问题,做出跟郑市长打擂台要钱了,现在就到财政局落实的假象,做作了一番才出了市委大院。   车刚出大门,吴克俭就接到了田振林的电话,对方开口就问道:“吴书记,跟郑市长会面了?她提起我委托你的事情没有?”   吴克俭吓得一个愣怔,心里随即就十分逆反,心想妈的老子又不是被你们盯上调查的对象,凭什么监视老子呀?就打着哈哈光明正大的说道:“是呀,田处长,年底了来找市长大人要经费呀!因为时间太紧了没去您办公室拜访,不好意思呀,我已经出来了,如果需要我再回去找您汇报工作?”   田振林明白人家堂堂县委书记,犯不着跟他汇报什么工作,他也是接到报告说吴克俭会见了郑焰红,唯恐事情泄密,打个电话告诫吴克俭一声。听对方的理由倒也无懈可击,加上他认为地方干部对纪委都有一种恐惧,他下达的指令还是不敢违抗的。但那个人继续留在神牛峡已经不合适了,看来要尽快转移走。就跟吴克俭说无意间看到他了,没什么事情,那件事暗中留意就是了,不必要公开找他汇报。   不提吴克俭回去上班。单说这天下午,大顺昌的老总方天傲经理亲临神牛峡景区视察,到了这个分公司的办公所在地——神牛峡宾馆。   公司的办公地点就在宾馆的顶层,方天傲很神秘的告诉这里的负责人严禁外传他亲临的消息,上楼例行的检查了账目。询问了经营情况之后,也不忙着就走,好整以暇的说要在神牛谭里钓鱼,让手下帮他准备好鱼竿,他等下就出去。   神牛潭就在宾馆的后墙外面,碧盈盈一潭清水。潭边有公司经营的小船,都是在山里找的村妇悠悠的划船,映衬着两侧的青山,委实是清雅之极。可如今是冬天,游客也就很少,公司基本上处于半休息状态,在这个时候方总莅临视察,原本就让负责人十分惊讶,还这么神秘的隐藏身份要去钓鱼,更加只能用“神经了”来解释了。   纵然是腹诽不已,负责人也赶紧按照方总的指令安排好了鱼竿送到水边架好,然后回到楼上请方总下楼垂钓。方天傲穿了一件黑色的李宁运动款羽绒衣,大冷天戴了一个大墨镜,把帽子也扣在头上,手上戴着一双黑色的真皮手套,脚穿一双前些年解放军穿的那种大头黑皮靴,打扮得跟黑社会的杀手一般下了楼。这幅尊容跟平素喜欢打扮的很正式的方总有着天壤之别,跟他走碰面也不一定认得出他。   下午的太阳很凑趣的暖洋洋的,潭边一颗硕大的柳树,虽然已经隆冬,但满树黄叶尚未落尽,也还斑斑驳驳的遮挡着太阳。方天傲赶走了想陪同他的负责人,一个人舒舒服服坐在了简易的躺椅上,对着湖面悠哉悠哉的垂钓起来。也许是冬日的鱼儿太过饥饿,也许是方总带来的特制鱼饵太过诱惑,居然没多久就有一条一尺多长的鲤鱼咬钩了。可惜方总钓鱼的本事太过差劲,激动地站起来拉起了鱼竿,都看到他把那条活蹦乱跳拼命挣扎的鱼拎到空中了,可能是太重鱼线都坠的快断了,他居然手忙脚乱的扔下了鱼竿双手拉着鱼线往出硬拽,那鱼挣扎了几下终于挣脱了鱼钩,“啪啦”一声掉回到水里就不见了。   方天傲懊恼的收拾好鱼竿,再次挂上鱼食继续钓鱼,没多久,第二条为了贪图一口美食不要性命的草鱼上钩了。这条鱼比着适才那条更加肥硕,拎出来泛着阳光闪闪发光,看上去就让人喜欢。可惜方总又犯了老毛病,手忙脚乱的扛着鱼竿往岸上飞跑想把鱼牵出来。鱼如同船桨一般划着水面被他拉了一阵,他可能力气跟不上了一停顿,手一松的功夫,鱼嘴一滑再次滑脱了鱼钩,尾巴一摇就钻进深水里去了。   宾馆三楼的一个窗口,一个人自方天傲坐下钓鱼开始,就用贪婪艳羡的眼神紧盯着他,一看就是一个钓鱼迷。看着方天傲两次失手,这人替方天傲急的在屋里大呼小叫:“笨蛋,别丢鱼竿,顺着慢慢溜溜再拉!哎呀哎呀,这么拽会让鱼嘴被鱼钩穿透,鱼就掉下去了!别别别,唉!看看,掉了吧?真笨蛋!就这种水平还钓鱼?真**急人!”   第二条鱼的时候,这人自言自语的再次说道:“笨蛋,怎么往上跑?不过虽然笨,比上次好多了……慢慢来慢慢来,鱼钩还没挂稳当,别松手就成……哎呀笨死了!”   当然是看到方天傲又把第二条鱼也弄跑了,这个人懊恼的不得了,在屋里捶胸顿足的埋怨。   看钓鱼这个人再也忍不住了,冲出门就要下楼,旁边屋里走出来一个年轻人问道:“老穆,干嘛去?”   “天怪好,到潭边转悠转悠去,看有人在那里钓鱼,我怎么不知道这宾馆还提供鱼竿的?这钓鱼的看起来很有派头,不是老板的熟人吧?”   这个男人说道。   那年轻人笑道:“我刚在窗户边上也看到这客人在钓鱼,这应该是来休闲的客人,没看到跟老板熟悉。人家自己带来的鱼竿吧?没听说这宾馆有这东西。你想去看就去吧,我跟弟兄们斗地主呢。”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291回 方天傲妙计成功   291回 方天傲妙计成功被叫做老穆这男人就放心的下楼,晃悠着走到了方天傲身后,刚好看到又有一条鱼上钩了,他内行般的指挥道:“别急,拿起鱼竿慢慢走……劲用稳,让鱼钩咬紧鱼嘴!小心,也不能力大,会挂穿掉下去的……好好,就这样,慢慢走……好了拉杆!”   还别说,经过他的指点,方天傲小心翼翼的按指令行事,还真是成功的把一条两斤多重的鱼给拉上了岸,取下来放到水桶里了。   老穆站在正慌着往水桶里放鱼的方天傲背后,得意的说道:“这位客人第一次钓鱼吧?一看就是生手。我刚在楼上看你弄跑了两条鱼,就知道你不会玩。”   方天傲好整以暇的把水桶里放上水让鱼游着,专注的看了一阵子,突然又拎起水桶把这条鱼倒回到潭里,看着鱼儿摆摆尾巴游走了,这才慢慢的回过身面对着这个老穆,又慢慢的摘下了墨镜,满脸讥讽的看着这个人说道:“我钓鱼的水准高不高还有待商榷,毕竟我要钓的不是鱼,而是你。看来我手段不差嘛,这不是成功了吗?”   老穆的脸色从看到方天傲放走了鱼时的惊诧变换到窒息般的恐惧,连过渡都不曾有,见了鬼一般的叫道:“方总……怎么会是……呃……您怎么会来的?”   那架势就想落荒而逃。   “要不是你在这里逍遥,怎么会罚我百忙中跑这一趟呢?”   方天傲大步跨到这人跟前,握手般伸手就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这个时候,方天傲的脸是对着那栋楼的,那个老穆则面对方天傲背对窗户,满脸惊悸自然只有方天傲看得见。方天傲虽然说的话透着莫名的压力跟冷冽,但脸上却挂着热情的笑容,压低了声音说话的同时,另一只手里已经递过去一盒烟,远远看过来,像极了他热情的感激指点他钓到鱼的这个人,两人正在亲热的寒暄。   “方方方……方总,您……您找我干什么?我不是跟公司请假了吗?其实也就是……也就是有个亲戚在这里,我过来探望的。”   这人脸如蜡纸般的一边说,一边眼珠子乱转可怜的挣扎着,仿佛随时想高声叫喊。   “穆仁义,两条路。第一条,你叫人过来咱们公开摊牌,但结果只有一个,事后你绝无可能再留在大顺昌工作了。第二条,你假装看我钓鱼跟我聊天,乖乖坐下来咱们说说话。十秒钟时间,倒计时开始:10,9,8,7……”   “我坐下来方总。”   这个人被方天傲的铁掌攥的胳膊发疼,心里最畏惧的是当初他选择脱离凤泉县委的编制,正式成为了大顺昌的员工,如果公司不要他的,就意味着他彻底的失业了。老婆孩子要养的人,怎么能那么洒脱?就算是指示他出面检举赵慎三的那个大人物允诺他日后给他安排铁饭碗,没到手的毕竟不能太过指望,大顺昌的薪水还是不低的。是以方天傲仅仅念了四个数出来,他就做出了选择。   “很好,凳子旁边有个石头,你坐在那里吧,帮我把鱼竿弄好继续钓鱼。我有话问你。”   方天傲说道。   穆仁义垂头丧气的乖乖按他的指令做着一切,方天傲舒舒服服坐到了那张躺椅上。他是个闯荡江湖多年的狠角色,对付这样一个小人有的是法子,他接到郑焰红电话之后赶紧上路,路上就想好了如何引出这个内奸的法子。这个穆仁义除了人品猥琐,平常倒也没什么不良嗜好,最痴迷的就是钓鱼,方天傲在他担任后勤部经理的时候曾经跟他聊过几次钓鱼经,也眼看他为了钓鱼不畏寒暑、不计出勤的风里来雨里去,那种痴迷简直赶上赌徒看到麻将牌九了。   方天傲到了之后就开始实施他的计策,他断定这个穆仁义如果真如郑焰红所说已经被藏在神牛宾馆多天了,一定已经被憋的快要疯掉了,在这个时候如果看到有人在笨拙的钓鱼,他不出来看热闹才怪。果然这个计策一举奏效了。   让方天傲最为懊恼的是,这个小人自从公开出面检举赵慎三之后,他就四处寻找却始终一无所获,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到处找不到人,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狡猾,藏在自己的地盘里祸害老板,这简直是侮辱了方天傲的智商了,怎不让他火冒三丈呢?   鱼竿再次放进了水里,方天傲开口了,却没有了刚才咄咄逼人的冷冽,相对温和的说道:“咱们大顺昌在云都一共有八个分公司,我十分忙,能够为了你来钓半天鱼也算是托你的福了。你不必紧张,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安排,不会有人怀疑你是在跟我说话,我对他们来讲原本就很陌生,加上我的伪装,你大可以跟你主子说仅仅是跟一个来休闲的客人一起钓鱼罢了。”   穆仁义的神态略有些放松,终究是钓鱼成痴的人,心里揣着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着,兀自有闲暇一眼眼瞄着鱼线,突然间大声叫喊道:“咬钩了!别动!”   方天傲看神经病一般无奈的看着这个卑鄙透顶的男人,当看到他两眼放光的拎起鱼竿,熟稔至极的提杆、遛鱼、收线、起杆,一连串动作完毕后,一大条鱼就被他干脆利落的放进桶里了。   完成这一切后,这个人早就忘记了方天傲,神采飞扬的哼着曲再次挂上了鱼食甩进水里。楼上打着扑克牌看守他的那几个人哪里会有疑惑?就连田振林暗中安排的一个人也在窗口看不出丝毫的破绽,缩进去看电视去了。   穆仁义回转身看到方天傲,有一霎那的失神,终于,接受现实般的垂下头黯然的坐回到那块大石头上了。   “看你也不像是个没心没肺坏透气的人呀,上次你带头煽动职工去省城闹事,如果不是赵慎三帮你说话,当时我就把你给开除了。那时候市里、县里都恼恨你挑起信访事件恨得牙痒痒,判你的刑可能性都极大,要不是赵书记可怜你上有老下有小的,我又不得不给他这个市委书记秘书几分颜面,也不能继续保留你的级别跟职务。你自己想想看,你在大顺昌我可曾亏待了你?就现在让你在金佛寺当保安队长,一个月除了工资,不是还有一千多块的领导补贴的吗?我就纳闷了,你到底想干嘛?好端端的跳出来拿公司账目做文章诬陷赵慎三?难道你不知道在他们眼里你就如同一只蚂蚁,抬抬手就把你压死了吗?或者是有什么人物给了你什么许诺,让你觉得铤而走险一回换来下半生的辉煌?”   方天傲也不看这人,仰脸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悠悠的说道。   “……方总,我……”   这个人一开始抱着听天由命的心态听着,但听方天傲说的都是实情,神情就开始难受了。   “如果你真信了谁给你画的大馅饼,你才是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   方天傲继续说道:“赵慎三的身份你了解吗?有多了解?你如实回答。”   “呃……我知道他是县委书记……还是郑市长的老公。”   “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不知道。”   “他还是省委副书记的女婿,京城首长家的孙子。都是货真价实嫡嫡亲的关系。如果你之前觉得让你诬陷赵慎三,把他扳倒之后论功行赏的幕后主子能成功的话,是否此刻会觉得有些异想天开呢?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委托你的人地位背景比着赵书记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而你却傻乎乎的信了人家给你空口许诺的空中楼阁,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赵书记追究到你头上,你试试看这人会不会替你出面兜着?你呀,还不是被卸磨杀驴?没准杀人灭口都有可能。”   方天傲冰冷冷的散布恐怖气息。   穆仁义的脸色越来越灰败,哪里还有心思去照顾鱼竿,懊悔虫子般啃噬着他的心脏,恐惧也如暗夜般悄然来临,逐渐把他被关在这里一周时间早就忐忑不安的心脏关押在黑牢里了。   他两眼茫然的盯着暗沉沉的水面,回想起那天晚上,他下了班回了县城,以前在管理处做副处长的时候很要好的朋友李辉突然打电话约他一起去喝酒,他自从落魄以后很少跟这种依旧在台上威风的旧友来往了,但虚荣心却始终未曾消除,就答应了邀请到了县城的一家酒楼。坐下之后,很出乎他预料的,居然还有副县长赵元素在座,还说是特意被李辉请来陪他吃饭的,这下子可让他受宠若惊之极了。   酒宴很是气氛热烈,穆仁义酒量原本就不错,觥筹交错之间,很快三个人就喝了两瓶酒,情绪也就飘飘然起来,在李辉口口声声为他鸣不平,说他上了县里的当,明明是国家资源,承包给私人也就罢了,还把他的副处级也给抹杀掉了,一归企业,哪里还任何他的行政级别呀?惋惜说如果他当时回县里,以他比李辉还高一个台阶级别的基础,现在说不定早就担任要职,比赵县长还要吃香了,现在却落得个当保安的下场。   穆仁义七八分醉意的人,最容易冲动,听李辉跟赵元素阴一句阳一句的连讥讽带惋惜又是吹捧,就气咻咻说道:“我明白这件事就是现在的县委书记赵慎三捣的鬼,其实这个公司说白了根本就是官商勾结,他赵书记掌握着最起码三成的股份。要不是看他在我去省里反映问题差点被炒鱿鱼的时候替我说了好话,我早就检举他们让他们不能得意了。”   说者无心,听者可绝对有意,接下来李辉跟赵元素威逼利诱多方做工作,酒意冲头的穆仁义才不合冲动的答应了下来。也觉得赵县长跟李主任说的有道理,就算赵慎三有个市长老婆,也奈何不了让他出面这二人说出的主子。何况二人信誓旦旦的承诺他,说领导说了,这件事做好了,他能够进市里的事业单位担任副处级领导,那可是一步踏进青云端了啊。就算现在是个副职,假以时日,有主子在那里罩着,还不是很快就能担当重任了吗?赵慎三无非也就是一个正处级领导,到时候岂不就平起平坐了吗?   就这样,一场酒宴奠定了他陷进了这个迷局,喝的不省人事回到家里,哪里还记得前晚的事情?但李辉第二天就登门找他,把宿醉未醒的他从床上拽了起来,跟他密谈半天,谈及酒宴上商定的事情,酒醒了的他吓得魂不附体,根本不敢承当大任了。李辉黑着脸说这话是当着赵县长说的,赵县长已经汇报给市领导了,今天省委组织部的考核组就要来凤泉县对赵慎三进行提拔前考核,如果让赵慎三得逞了,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那到时候他就不得不把酒宴上穆仁义说的话录音放出来,看赵慎三放不放过他。看穆仁义已经变脸,李辉赶紧软下来,又把做了这件事的好处说的天花乱坠。说出面检举仅仅是省委组织部的同志们知道,别的人又不知道是他穆仁义出面检举的,这几天赵慎三正好去京城了不在家,又有市领导罩着,他递交了检举材料就可以若无其事回去上班,谁知道他做过这件事呀?   穆仁义被逼上梁山进退两难,就说没有真凭实据如何检举?李辉居然拿出一份分红转账单递给他,指着一个账号告诉他这绝对是赵慎三的私人账户,让他钉死了这么说就行。接下来的一切都不需要他管,时候一个市直副处长少不了他的。就这样,在省委组织部的考核组到达奉劝之后,李辉给穆仁义打了电话,让他赶紧去省委来的同志休息地点。他为了铁饭碗,咬咬牙就去了,也就有了赵书记提拔被阻碍的事情了。   但是,检举之后的情形却大大出乎了穆仁义的意料,他刚仓皇的逃回金佛寺上了一天班,深夜就被李辉驱车前来把他叫走了,在车上告诉他现在情况出了变化,赵慎三拼命反扑,没准就会报复他,让他赶紧躲躲,等案子查实了,赵慎三被抓起来了他就能回去了。穆仁义还没来得及抱怨,就发现车里另外还有两个人,那两个人哪里把他当成功臣来看待呀?跟审犯人一般在车上审了他一路,都是询问他大顺昌公司的内幕。   这可就让穆仁义为难了,虽然他曾经担任过公司的后勤部长,但当时仅仅是在其位不谋其政的混子,公司的内幕他怎么会知道?后来带头闹事差点被炒,更是被边缘化到最外层的单位了,就算他想提供什么有力的证据也说不出来。可是车上人哪里放过他?细枝末节都不放过,他只好絮絮叨叨的说出了公司组建之初方天傲跟流云还有赵慎三三人经常在公司对账目,若非有股份,赵慎三的行为说不通。车上的神秘人物就让他再举出几个当初看到这场景的员工名字,他说了几个,那人一一记下了。   等车停了,穆仁义恐惧的发现把他送到了这个说是风景区,但大冷天只剩下几个服务员的神牛峡里,李辉跟那两个人说让他安心住在这里,等事情成功了就接他直接去云都市新单位上任,期间那个神秘人,李辉告诉他是“田主任”会跟他时常保持联系,让穆仁义无条件配合田主任的一切行动。   接下来这几天,穆仁义的手机被限制使用,给家里打电话也被禁止,他也不傻,早看出左右两边跟对面自他来后住进去好几个房客,天天在房间里打扑克看电视,又不像是游客,不是监视他的是什么?期间田主任带人过来过几次,每次都是如同挤海绵一般压榨着他脑子里可怜的信息,对他的态度跟逼供没有任何两样,他也曾发疯般的说他不干了要回家,但被人冷冰冰恐吓几句也只得乖乖的任人摆布了。   方天傲今天很有耐心,看着穆仁义对着水面发呆,好久都没有搭理他,看着水面上的鱼漂被拽进水里他也懒得动,好似给穆仁义充足的时间供他选择是否配合一般,终于,他猛然的问了一句:“扳倒赵慎三之后,他们承诺你什么了?”   正在痛苦的回忆中的穆仁义猝不及防间听到这句询问,被田振林折腾的快神经的神经,条件反射般的超越他的大脑先做出了回应,脱口而出:“进市里端铁饭碗当副处级领导!呃……方总,什么扳倒赵慎三?赵书记那么好我怎么会害他?更没什么承诺……您今天怎么了?怎么一直说我跟赵书记有关呢?我都听不懂了。”   虽然穆仁义脱口而出之后醒悟了过来赶紧辩解,方天傲报以轻蔑的一笑,也不追问这个问题了,古怪的又大笑了一阵才说道:“哈哈哈,老穆,你提起‘铁饭碗’这个词,我倒想起了一个笑话。清朝微草堂记记载,某乡绅家漂亮女佣摔碎一碗,男主人欲罚。女佣下跪认错时 **微露。男主人性起,即成好事,不予追究。次日,女佣叫醒午睡的男主人,告其又碎一碗,男主人又成全了她。此后女佣常打碎碗,要求主人惩罚,有时一日竟打碎三次碗。男主人难以招架,遂将家里的碗碟全部换成铁的,并下令女佣从此不用工作,薪酬照发。这就是“铁饭碗”的来历!老穆,你觉得你真的成功了端起了你主子给你的所谓‘铁饭碗’,你有**微露讨好人家的资本吗?哈哈哈!”   穆仁义被打趣的满林通红,艰难的陪着笑脸说道:“看方总一贯那么严肃,没想到您这么幽默,这笑话真好。”   “老穆,你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穷山沟里,大概还不知道世间红尘已经起了变化了吧?”   方天傲说道:“赵慎三书记的提拔被你的检举搞得泡汤了,这件事导致的从省里到市里都起了不小的风波,虽然你没告诉我让你出面的人是谁,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他们都正在艰难的想取得赵书记的谅解,而你,则是被他们抛出来定罪的可怜羔羊。”   “不!不会的!”   穆仁义满脸的恐惧,嘴硬的叫道:“方总,您今天说的话我一句都不明白,更没有人让我做什么对不住赵书记的事情。天冷了,我要回去了。”   看着穆仁义站起来就想逃走,方天傲也没有拉住他,冷冷的说道:“你躲在这里我怎么会知道?我都知道了赵书记跟郑市长不知道吗?世上还有一条罪名叫做‘诽谤罪’,你既然不想跟我谈就回去吧,警察会让你愿意谈的。”   方天傲说完,自顾自站起来去收鱼竿,穆仁义被方天傲几句话钉子般钉在地上,哪里挪得动一步?半晌方艰难的转过身,两脚千斤重一般走回到方天傲跟前,双膝一弯就想跪下来。方天傲赶紧两臂夹住他,嘴里先大声叫道:“脚下滑,小心!”   又耳语般低声说道:“你不想被你的主子杀人灭口,就还坐到石头上去。”   穆仁义行尸走肉般晃悠到石头那里坐下了,方天傲细细的问明白一切,最后又嘱咐了他一些话,这才站起来拍着他的肩膀朗声笑道:“哥们儿,今天跟你学了不少本事,这条鱼你拎回去吃吧,我要走了。”   看着方天傲带好墨镜跟帽子,威风凛凛上车走了,穆仁义拎着那条鱼半晌没动,还是吴克俭安排的陪同看他不对劲过来找,他才强笑着说收了个徒弟落了条鱼,今晚上让食堂烧了大家一起吃。水边的情形在楼上看的很清晰,这人也不疑惑,高兴地跟他一起回去了,晚上果然让厨房把鱼烧了几个人一起吃了。   吃完饭,穆仁义就说他很困想睡觉,钻进房间就躺下了,却哪里睡得着?一直听到隔壁打牌的声音没了,响起了清晰地呼噜声,知道这些人都睡着了。他麻利的站起来穿戴好了,幽灵般悄无声息的打开门,把鞋子拎在手里悄悄下楼才穿好,到了院子里回头看了一眼除了大厅一片黑暗的宾馆楼房,重重的吸了口冷冽的空气,急匆匆朝下山的路上走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后来就变成跑了。   终于,他觉得气息不稳头晕脑胀,如果不休息就会窒息了,才停下脚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毫无预兆的,身边亮起了刺目的车灯,一声熟悉的低吼响起:“上车!”   他听得出是方天傲的声音,赶紧跑到车前爬上去,车就呼啸而去了……   赵慎三当然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切,连郑焰红跟刘部长的交谈以及后来各自采取的行动他一概不知,身定神闲的在凤泉忙碌着。   这天晚上,赵慎三赶回云都市,却听到妻子的电话说她回省城了,他也不愿意一个人回到孤零零的家里,就去了花都宾馆,从车里拎出一个袋子交给服务员,让人家帮他把他带来的药材熬水倒进浴池他要泡澡。虽然这个要求很新奇,但掏钱消费的就是大爷这个宗旨什么朝代都没错,一百块小费递过去,服务员就飞跑着去执行了,不一会儿,一大锅冒着浓烈青艾气息的药汤子就端进来倒进了浴池里。   赵慎三舒舒服服的泡进了浴池里,曾经在这家宾馆里发生过的无数次艳遇都拥进了脑海里,让他的脑子哪里有一丝宁静?翻翻滚滚的从阴柔到流云又到黎姿,一个个女人都曾经情深意重的跟他纠缠不休,一具具鲜活活的酮体仿佛又缠绕在他身上,一时是流云含着泪叫他:“三哥,此生此世我都爱你一个人,等我把那层膜卖掉,痛痛快快跟你睡三天三夜!”   他刚五内俱沸的叫了声“云云……”   拥住了那个美人鱼般的身体,了悟大师那张奇异的脸猛然出现,冷冷的说道:“朋友妻不可欺,何况是结义兄弟的妻子?你会害了你爱的人的!”   他惶恐的丢开流云,尹柔那小麦色的娇柔身躯就贴了上来,软软的说道:“赵大哥,此生此世,小柔都是你的……”   赵慎三还没从刚刚的惊悸中挣脱出来,抗拒的说道:“小柔,我不能给你未来的。”   尹柔那张脸登时变成了青面獠牙的鬼脸,恶狠狠说道:“赵慎三,你对我薄情,我会跟林书记联手毁了你的!”   瞬间,尹柔如一阵风不见了,黎姿又千娇百媚的缠上来,娇滴滴的说道:“赵大哥,你怎么忘记我了?咱们俩在京城可是好得很呢。你可不能吃饱了一抹嘴就不管人家了啊,你不管大的也不管小的么?我肚子里可是已经有了你的小宝贝了啊,你等着吧,等我把他生下来,就抱着去找你,让咱们一家三口相聚。”   赵慎三恐惧的大声叫道:“不!你骗我小姿,怎么会有我的孩子?你不是说你有措施的吗?”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292回 田振林上门试探   292回 田振林上门试探“小姿,你不可以这么吓我!”   赵慎三一声大喊睁开了眼睛,却发现依旧是寂静的浴池,里面也依旧侵泡着他一个人,很显然,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茫然地松了一口气,赵慎三仰靠在浴池边上,虽然是一场梦,却好似干了好重的体力活一样浑身无力,额头上都是豆粒大的汗粒,睁大眼盯着雾气氤氲的天花板,脑子里都是纷乱的恐惧,方天傲的话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挥之不去:“你跟黎姿已经纠缠甚深,非但有了夫妻之份,还隐隐有子女之像……”   “不!这仅仅是个梦,不可能是真的!”   好似在跟方天傲辩解一般,赵慎三失声叫道。喊完之后,空旷的浴室出现了一次次的回声,却诡异的盘旋着两个字“是真的……”   “是真的……”   “是真的……”   让他觉得脑子里如同被锯子分割着,一阵阵闷疼纠结着眩晕袭来,让他几欲晕倒。赶紧重重的咬了咬舌头,借着疼痛带来的一线清醒猛地站起来窜出浴池,趴倒在池沿上窒息的鱼一般张大嘴喘息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慎三才恢复了直觉,慢慢的爬起来,蹒跚着回到卧室里倒在了床上,刚想闭上眼休息一下,进浴室前放在枕边的手机却不屈不挠的一次次震动着。   他恼怒的抓起手机,嘴里诅咒般的说道:“都不让老子休息会,我死了就不催命了!”   说着就想怄气把手机关了,谁知上面那一连串短信名字却让他双眼发直,盯着手机恐惧的看着,仿佛这个手机已经变成了潘多拉的盒子,只要他一打开,就会冒出层出不穷的魔鬼来,把他活生生吞噬到尸骨无存。   “短信来自黎姿”这条信息在他手机屏幕上出现了很长一串。   联想起刚刚的噩梦,赵慎三心一横,想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始终要来,也许那妮子仅仅是睡不着觉了发短信跟他诉诉苦,说说如何想他,哄他记挂她罢了。与其这么提心吊胆的,还不如看了心静。   “赵大哥,我这几天总是头晕,干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脑子里都是你。”   “赵大哥,我已经下定决心不打扰你了,可是浑身无力害了大病一般,思来想去除了跟你倾诉,还能去找谁说呀?”   “我明白你怕得罪了郑姐姐不敢理我,但我也没妄想跟她争什么呀?就你在闲暇时候给我一点点温柔都不行吗?”   “臭哥哥,真狠心!”   “也许……咱们俩之间没那么容易一刀两断,我的难受绝不会没有缘故的,等我确诊了再说。”   “算了,不打扰你了,你睡吧,希望你过得好。”   赵慎三一条条看着,一开始是一种莫名的讥讽,心想你这个女人表演天分还真是高超,如果不是先后听二少跟乔远征都说起你曾**过人家,我没准就被你的可怜兮兮给蛊惑了,心肠一软给你回电话或者是回短信呢,那样你可就成功的再次缠住我了,现下我可是不上你的当。看到后来,赵慎三恶毒的笑容就僵在脸上了,他神经质的一遍遍念着那句“等我确诊了再说。”   这条短信,越念越觉得刚刚做的噩梦跟这极有关联,心就一点点随着他一遍遍的念诵揪起来,一直悬在了嗓子眼上。   终于,他停止了充当复读机,两眼发红,疯狂的拨通了黎姿的手机,急吼吼叫道:“小姿。你说难受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跟我有关?你是不是在搞什么鬼花样?”   黎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充满了柔媚的撒娇,哽咽着说道:“赵大哥,您终于肯理人家了?唉,算了,一切都是我在自作自受,即便是一个人承担下来也是我心甘情愿的。给你生……呃……”   赵慎三听的如同五雷轰顶,冲着手机大声吼道:“你承担什么?你给我说清楚,小姿,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什么手脚了?我警告你,最好给我说清楚,我可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   黎姿好似被吓住了,半晌才幽幽的叹息一声说道:“唉……算了,我绝不会再打扰你了,晚安。”   居然挂了。   赵慎三发疯的打过去,谁知道那妮子居然挂了,气得他重重的把手机扔在床上骂道:“贱货,该死!”   疯狂过后,他慢慢冷静下来,心头却越发恐惧起来,可以断定黎姿一定在避孕问题上做了手脚,现在就在隐含的提醒他她可能怀孕了,这不是**裸的要挟是什么?   怎么办怎么办?赵慎三哪里还躺的稳,软软的床好似变成了一个庞大的、粘稠的沼泽地,让他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塞满了泥浆,最要命这种泥浆下面还好似沸腾着滚烫的岩浆,让他既无法挣脱又无法忍受,活脱脱温水煮青蛙般束手待毙。   终于,他挣扎着坐了起来,慢慢的走到桌子前面坐下了,端起进门就倒好的、此刻已经冰凉的水一口气灌了下去,仿佛一道冰凌被他囫囵吞下去了,从嘴里到胃里都结冰了,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情绪才相对没那么失控了。   他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时不时惊悸着,“黎姿怀了他的孩子”可不是一个好念头,每一想起,就会有对应的一个副作用出现在他脑海里。如果是他可以断定黎姿是诈他,他就不会如此恐惧了。他太明白黎姿是一个凡事都不打无准备之仗的狐狸精,她这么说一定就是有了十足的把握,知道这个孩子必然是他的,那可就糟了啊!   且不说郑焰红知道这个消息后必然会跟他翻脸,就算不离婚,夫妻感情也等于毁于一场大地震了,没有了妻子的爱,剩下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失去妻子的害处不用说了,怎么样郑焰红也是他的爱人,纵然是鄙夷他的行为不谨不要他了,也还断不至于置他于死地。那么睚眦必究的葛鹏呢?他怎么会容忍他手下最得力的“鸽子”黎姿被赵慎三迷住了心窍,钻进赵慎三的鸽子笼不回窝了呢?恼羞成怒之下,还不想法子灭了他呀?   葛鹏这边就算退一万步说天高皇帝远,一时半会儿也还没机会整治他,那么加上白少帆呢?现如今省里正在对他的所谓“经济问题”穷追不舍,白少帆一个电话通知葛鹏,葛鹏让他爷爷出面也好,亲自出面也罢,给省里相关单位打个招呼,那还不是往死里查他呀?到最后可就是身陷囹圄遗臭万年了。   冷汗一滴滴落下,心眼子转动的却加速起来,赵慎三突然间毛骨悚然的想到了一种以前看起来绝无可能的可能——万一这次跟黎姿做的一切都是跟葛鹏和白少帆合伙演出的一出连环计怎么办?   这个念头不出现也就罢了,一出现居然越来越真切,赵慎三就患了强迫症一般,回想起这次进京从在机场遇到黎姿,到一步步被葛鹏和白少帆合伙演出的一幕幕戏迷惑,沾沾自喜的把黎姿收留、纵、欲,终于种下了这么大一条祸根!   “不行,决不能让黎姿躲起来把孩子生下来,万一到时候做了亲子鉴定是我的孩子,那可是回天无力了!一定要想法子尽早联系到黎姿,如果是假孕诈我,要钱还是要办事都认了!如果真是怀孕了,那也要使尽一切法子让她拿掉,决不能留下后患!”   赵慎三下定了决心,马上就后悔刚才不该对黎姿态度不好,现在那妮子觉察到他对她的孩子不感兴趣,一定会想法子躲起来不让他找到,然后利用孩子要挟他的,现在再想联系黎姿一定不容易了。   不提赵慎三书记辗转反侧一宿到底想出了什么妙计化解这场危难没有,反正第二天早上,当他回到县里上班的时候,吴鸿就发现赵书记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简直壮观的要赶上国宝大熊猫了。   上午是有一个全县政法系统的会议,赵书记参会的时候,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困倦的样子了,散会后也就上午十点半。原本接下来还有一个卫生系统的会议也需要他参与,但中间休息的时候吴鸿突然告诉悄声他说会议室外面有市纪委的领导找他,这下子让他一个激灵,站起来就往外走,满脸的怒气甚至让休息室其余的领导都看出来了,却谁也不敢问他怎么了,眼睁睁看着他大踏步走出去了。   赵慎三怀着一腔怨恨走到会议室隔壁的小会客室,看到矿山调查时打过交道的纪委隐藏高手田振林坐在沙发上,如果是以往,他会很热情的跟对方寒暄的,今天却冷着脸越过迎过来准备跟他握手的田振林,自顾自穿过去坐到会客室的主位老板椅上,才木木的说道:“田主任,是不是市委让您过来宣布对我‘双规’的?我赵慎三经历这种场景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我都是逆来顺受,但这次,田主任如果不亮出有力证据,我恐怕不能束手就擒的。如果您控制了我的电话,我这办公楼也不算高,我拼着从窗口跳下去,也必须让外人知道我赵慎三收到了不公平待遇,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总有人会替我讨回公道的,也不能被某些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把我再带到什么废矿井里黑掉!”   田振林一开始对一贯谦逊低调的赵慎三那么倨傲十分纳罕,听完他说这番话就笑了:“看看赵书记误会了不是?唉!我们干纪检的人真是苦命呀,就算是想找朋友聊聊天,或者是去哪里转转玩玩想找当地的熟人陪陪,都会被当成报忧的乌鸦来看待的。赵书记,您是咱们云都最有魄力、最开明的领导人了,怎么会也对田某怀有如此偏见呢?这可让田某伤心了。”   赵慎三今天打定了主意破罐子破摔,决不能让市里随心所欲的改变省委的决策,对他进行不公正调查,纵然是田振林已经笑脸相对了,他深知这个笑面虎是个笑里藏刀的主儿,也不知多少违纪干部被他和蔼的面容所蛊惑,在他善解人意的诱导下丧失了防线,最终对他吐露出隐藏的真相,而这个人就会把那些情况变成一条绞索,把意志不坚的人活活勒死。   “是吗?”   赵慎三依旧冷冷的说道:“那么田主任今天来找我赵慎三,是想跟我谈话叙旧呢,还是想去凤泉的风景区游览?如果是前者,我正在开会恐怕没空陪您聊,再者我是个不吉利的人,隔三差五就会有一场无妄之灾,老实话看到您我心里发憷,咱们俩也没有达到言笑不禁的知己交情,也不敢跟您畅所欲言的聊天,万一那句话说错了被您拿到检察院变成了呈堂证供,那我可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如果是后者也好办,我的秘书吴鸿就在他秘书办公室,您只要说是凤泉境内的景区,我让他全程陪同,保证让您吃好喝好玩儿好,这个地主之谊我还是要尽的。”   “哈哈哈!”   田振林也真不愧是百炼钢化作绕指柔的人物,赵慎三怀着一腔怨恨冷嘲热讽,他居然毫不在意,真如同两个老朋友可以忍受对方任何言语攻击了一般,把赵慎三的话都当成笑话,朗声笑着说道:“得得得,看来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怎么偏偏撞到赵书记情绪不好的枪口上了呢?行了行了,我来一不是跟你聊天叙旧,而不是去凤泉山游山玩水,是有一件私事想拜托你一下。看您赵书记这么抵触,可让我怎么开口啊?老实讲您又不是娘儿们,还有大姨妈来了情绪失常可以做借口,干嘛好端端冲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呢?我田某人虽然干的不是什么积德行善的工作,却也没有为难过您赵书记呀?何至于我登门求见,您连口水都不让喝,还对我如此不客气呢?”   赵慎三看田振林一味的服软,自己倒觉得没意思起来,终于站起来亲自帮田振林倒了水,也无法很快的把表情转变过来,自嘲的叹息着说道:“唉!如果我误解了田主任的来意,请您看在我莫名其妙被取消了提拔副地级资格的倒霉份上别跟我计较吧。请坐,喝茶。”   田振林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当然知道赵慎三如此情绪是为了什么,他也不是不明白一个提拔机会对一个基层干部有多难,多少人当到县委书记这一级,就开始全市范围内到处转悠,转悠来转悠去的,年龄就不占优势了,最后万不得已进市直当一两届一把手,混到退休也不见得能够提拔一格成为副地级领导,无非是滚蛋回家的时候享受个副地级待遇平衡一下心态罢了。赵慎三正当盛年如果迈过这个门槛,对他日后的发展有着不可估量的大转折作用,但因为一个人的指控,纪委接受命令不得不暗中展开调查,但上层严命仅仅是外围运作,决不能惊动赵慎三,万一被这个人闹腾出来,省里正讲究不能委屈了基层干部的时刻,云都市纪委虽然是奉命行事,也未免会被当成替罪羔羊,经受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跟质疑。   赵慎三今天这么大的抵触情绪是他始料未及的,他这会子虽然脸上依旧都是和煦的笑容,但心里已经开始暗暗惊疑,不知道到底哪里走漏了风声,为什么赵慎三好似已经知道了纪委的行动一样对他丝毫不留情面呢?   “赵书记,我理解您的心情。”   田振林的涵养绝对是常人难以企及的,虽然他是市纪委乃至云都市整个纪律部门里面,仅仅煞气威严次于李建设书记的二号人物,但如果没见过他本人的人,绝不会把铁腕冷心,不讲情面的“杀手”极人物,跟他这样一个面团团见人三分笑脸,好似不倒翁一般的中年人联系在一起,此刻他心里惊疑,却丝毫不影响他脸上和蔼甚至带着一丝卑微的笑容,推心置腹般的做出了跟赵慎三促膝交谈的样子说道:“像您这么年轻有为的地方领导,有那么高的工作能力,得到提拔是理所应当的,但咱们干部的荣辱哪里由得自己做主?不知道哪个弯道让船搁了浅,这个事情就会成为一次最大的遗憾了。不过我觉得您终究不是久居人下的人物,没准哪天,这种机会就又来了。对这次挫折,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赵慎三看着田振林一直这么低姿态,情绪就转过来了,略带着些不好意思笑道:“行了田主任,您都给我天大的面子了,也不计较我的粗暴态度,我要是还不听您教导岂不成了三岁孩子了吗?现在您说吧,让我干什么?您要是限制我的自由我就无能为力了,除此之外,什么事情我都配合。”   田振林更笑的开怀了:“赵书记不愧是人中龙凤,这么快就调整好情绪了啊?那么我可就要求您了,您只管把这件事当成我田某人的私事,这样我才敢说,否则的话我可就不求您了,省得您把这件事也跟您的事情联系在一起,那可就真成了一锅分不出主次的杂粮粥了。”   赵慎三把神经绷得紧紧地,脸上笑了说道:“田主任请吩咐吧,我赵慎三虽然事情多灾难重,倒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更不会闲着没事干把不相干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扯的。既然田主任说是您的私事,那就一定是了。请吩咐吧。”   田振林收起了笑容,满脸担忧的说道:“唉!说起来也是我的失误,我有个亲戚在你们凤泉山风景区的大顺昌公司工作,前些天家里有些私事让他帮忙,就让他请假陪我去桐县神牛峡风景区哪里小住几天,其实是……”   赵慎三一听田振林居然说出了大顺昌三个字,心里的那根弦登时更加一触即发了,屏住呼吸听着他讲下去。田振林的神情越发难堪起来,难为情的叹息着说道:“唉!说出来也不怕赵书记笑话,我老婆笃信风水学,眼看我岳父大人年已古稀,她非要请什么高人四处给老人家寻找风水宝地日后作为陵墓所在地。我虽然是坚定地无神论者,怎奈妻命难违,这又是孝道,我也不得不由的她胡闹了。结果闹腾了小半年了,就看上了神牛峡一处地方,想商议买下来先种树,日后岳父百年之后就派上用场。但这种跟当地人打交道的事情我最不擅长了,身为国家干部又不能通过当地政府去走后门。我老婆还有一层最可笑的顾虑,说她花了大价钱请先生看好的宝地,如果明说出来是什么用处的话,当地百姓没准就留下自己用了,怎么还会卖给我们?思来想去,要有一个人长时间住在那里跟当地农民慢慢商议,我们两口子都没空,就只好拜托她娘家的远房亲戚、大顺昌的员工穆仁义出面了。”   赵慎三听田振林愁眉苦脸的长篇大论,说了一大通理由,心里正觉得这个人可笑,连说谎都能找出如此让人信服的理由来,但对田振林的真正用意却始终猜不透,及至说到神牛峡,他心里已经有了一点明白了,当“穆仁义”三个字出口,他就觉得这件事越来越有意思了,脸上挂着关注问道:“哦?那么嫂夫人这位亲戚出面后办的怎么样了?其实田主任您真是太过正直了,把这件原本很简单的事情给复杂化了。就算你不想麻烦吴克俭书记,怎么忘记了我赵慎三在桐县也算是有些群众基础的人呢?神牛峡风景区整个都是我规划开发的,虽然我走了,那里的老百姓看到我,还是如同看到恩人的,你说一声是哪一块地,我出面给清水河乡政府的干部说一声,岂不是轻而易举就拿到了?何必你大费周折的还让亲戚先‘打进去’,等群众消除怀疑再下手呀?哈哈哈!”   田振林摇头道:“怎么能麻烦您呢?老实讲我也不抱多大希望。女人家,不让她折腾折腾,她就闹腾我对她家的事情不关心。我也就把她的亲戚接过去住在神牛峡宾馆里,等他在那里的消息了。”   “成了么?”   赵慎三假意问道,心里紧张的思忖着田振林干嘛要巴巴的跑来找他,还编造了一个这么曲折的故事,到底想要表示什么?还是神牛峡那人出了什么问题了?克俭当时说送穆仁义过去的那人跟他关系不错,才私下拜托他的,难道那个人就是田振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田振林今天的异常表现是不是预示着那个人出什么漏子,田振林怕这件事已经泄露自己不罢休,现在先来当灭火队员了?嗯,一定是这样的,那么,这场戏唱起来可就好看了!我只管以不变应万变,跟他打一场太极拳吧。   赵慎三越想越真切,虽然还是想不明白事情哪里出了问题,但心里已经完全没有了惶恐,笃定的翘起腿,等着田振林的答复。   “穆仁义被我送到神牛峡,我生怕他不知道天高地厚,跟人炫耀跟我的关系,那我的帽子压当地干部,不放心之下,还真是事先拜托了一下吴克俭同志,让他安排一下,如果我的亲戚跟当地农民产生争执,让他安排人出面排解一下。纵然是安排的这么妥当,却还是出了问题了。”   田振林说道。   “克俭是一个很靠得住的人呀,再说了,你的亲戚住在那里想买地罢了,还能出什么问题呢?”   赵慎三装迷糊的本领一点都不差。   “就在昨天下午,有一个外地人突然去了神牛宾馆,在那里钓了半天鱼。我这个亲戚穆仁义最大的嗜好就是钓鱼,看到那人钓鱼就过去看热闹,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昨天半夜,我那个亲戚突然间跑出去被这个神秘人物带走了!”   田振林说到这里,虽然满脸的难堪,那一双眼睛却从头至尾紧盯着赵慎三,想从他神态的变化找出什么端倪。   赵慎三的脸上是真真切切、如假包换的惊愕,这是绝无法伪装的,田振林看得出来,心里就更沉下去了。不需要赵慎三开口,他就看出来穆仁义丢失赵慎三是不知情的,那么今天来弥补这一举措是否是欲盖弥彰的一招败棋呢?   “田主任,您来找我,是让我帮忙找找这位穆什么来着?嫂夫人的亲戚吗?说也奇怪,那个外地人为什么要把他带走呢?您的亲戚身上有重金?我现在就打电话让神牛峡的所在政府清水河乡政府出面寻找吧?”   赵慎三满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这倒不用,但据昨天下午神牛峡宾馆另外的客人描述,去用钓鱼诱惑穆仁义,又深夜带走他的那人很像大顺昌公司的老总方天傲。但我早上托人联系这位方总,他居然矢口否认这件事,我想着您跟他有几分交情,就想拜托您一下,看方总能否告知穆仁义的下落。”   田振林说道。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293回 赵慎三病猫发威   293回 赵慎三病猫发威田振林来找赵慎三此举也是迫不得已的,今天凌晨五点,神牛峡传来消息,说是穆仁义的屋门开着人却不见了。他已经是立刻去了一趟神牛峡,询问了昨天的人,得出结论那个神秘的钓鱼客一定是导致穆仁义不翼而飞的主要原因。虽然宾馆负责人死不肯说,但在他根据目击者提供的钓鱼客长相特征,故意确定的说出那人一定就是老板方天傲的时候,那负责人惊讶的眼神就暴露了真相。   方天傲跟赵慎三的深切关系田振林是知道的,这就让他深为头疼了,非但是为穆仁义丢了而头疼,整个赵慎三的调查事件都让他头疼极了!如果是上面明明白白告诉他,立案调查赵慎三是否涉嫌非法参股案件,办了二十年案子了,这种小事也不在话下,他带领专案组四面伏击早就水落石出了。怎奈上面态度暧昧,一会儿让查,一会儿又让保持稳定,还偷人一般藏着躲着不能让外界发现,这不是为难他么?   其实,省委组织部的同志们在对赵慎三进行提拔考核,穆仁义出面检举的时候,田振林就受命出面参与对赵慎三被检举事件的调查了。当时就是李书记再三告诫不允许公开,不允许大张旗鼓的调查,暗中取证也要慎之又慎,千万不能引起矛盾。当时田振林半夜接走了那个小人穆仁义,为如何安置这个人委实是费了一番脑筋,最后才决定最不可能的地方是最安全的,藏在神牛峡这个大顺昌最偏远的分公司,现在天寒地冻的又不是旅游季节,赵慎三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找不到这里来。   对于这个地点,田振林也不是没有顾虑的。毕竟是赵慎三工作过的地方,万一有死党留下泄露了机密可就糟了。值得庆幸的是,吴克俭这个人因为圆滑,跟郑焰红赵慎三虽然都私交甚笃,但外人包括田振林都是不知道的。田振林只知道吴克俭跟自己关系不错,两人有时候小聚,吴克俭提起赵慎三因为后台硬挺那么快超越了他也甚为羡慕嫉妒恨,交代给吴克俭想必就万无一失了。   吴克俭去跟郑焰红汇报工作后,田振林心里就开始打鼓,觉得桐县这个地点已经不安全了,正想今天就去把穆仁义接出来送到外地市去暂时安置。没想到就这么半天的疏忽,方天傲就出面把这个重要的、也是市委乃至纪委赖以给赵慎三调查他的行为一个交代的证人弄丢了。现在对于这个案子,田振林已经从李书记有苦难言的态度中看到了端倪,知道上面也是骑虎难下,就此罢休吧害怕师出无名反遭质疑,查下去吧上面的上面不支持。在云都内部也开始隐隐出现了敌对的暗流,稍一不慎就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如果能够跟赵慎三达到和解,也算是万不得已的结局了。   思来想去,又经过跟李书记一番紧急商议,最后田振林决定单刀直入来找赵慎三。他断定方天傲出面把人弄走一定是赵慎三主使的,那么纪委在调查他的事情也绝对隐藏不住了。与其让赵慎三反击,出面四处喊冤置纪委于被动,还不如来找到他点透这一点,能够推心置腹的把纪委的无奈说给这个一贯很通情达理、胸怀宽广的基层领导,得到理解的话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而赵慎三也在田振林提出要求后,终于彻底明白了田振林的来意。他心里觉得痛快极了,心想你们纪委暗地里调查我,弄巧成拙的把证人给弄丢了也就罢了,还在我面前玩这种把戏。难道真觉得我赵慎三是个井底之蛙,看不到你们的伎俩吗?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我如果继续跟你装傻的话,没准你还真把我当傻子看待呢。   “田主任,虽然我曾经在政府大楼工作多时,跟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算是熟人。但您一直在纪委举足轻重,说句实话我对您是敬而远之不敢亲近。所以……咱们也算不上朋友对吧?”   赵慎三瞬间做出了选择,就开口说道。   “赵书记这么说,是不是笑我来的唐突了?这个要求更是过分了吧?”   田振林万没想到赵慎三如此不讲情面,把两人的关系说的这么直白,就强笑着说道。   “不是。”   赵慎三收起了一开始闲聊的姿态,很是慎重的离开老板椅,跟田振林面对面坐到沙发上,接着说道:“我这么说的意思,是说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已经完全不是朋友间的聊天了,而是作为县委书记的身份,跟您这个纪委的领导谈我的思想问题。”   “赵书记太严肃了吧?我来找你可纯粹是私人身份来的,您又何必改变或者是上升谈话性质呢?难道说跟田某人作为私人朋友交谈不好吗?不怕您笑话,这种机会好多基层领导可是求之不得的哦。”   田振林心知要遭,却更加调侃的开起了玩笑。   赵慎三严肃的说道:“田主任,虽然您给我赵慎三面子,用私人身份跟我谈这个问题。我又不是傻瓜,更不是生活在火星上的封闭人物,您难道觉得我这次提拔被莫名其妙搁浅,我就一点原因都不知道吗?就算我自持问心无愧不去询问,我在云都官场也是惨淡经营多年了,人缘再差,还没有三五个狐朋狗友跟我透露信息吗?所以……您跟我提到的所谓亲戚穆仁义这个人,就是以一份莫须有的账单出面实名检举我,导致我提拔搁浅的罪魁祸首,这个情况我是知道的。我跟方天傲的确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事发后我也曾打电话询问穆仁义的情况,想知道为什么这个我根本就不认识的人会跟我有深仇大恨,不惜出面公开的检举我。按说……我知道这个消息也不算晚,从京城回来我就找这个人,就已经找不到了。呵呵呵,总不至于这么巧,您田主任‘正巧’被嫂夫人驱使要用这个穆仁义,才‘正巧’把他弄到神牛峡宾馆去了吧?现在,您突然来告诉我这个人丢了,让我帮您找,我怎么觉得这么滑稽呢?”   田振林涵养再好,被赵慎三面带讥讽把两个加重语气的“正巧”说出来,也有些脸上挂不住了,尴尬的笑道:“赵书记,真犀利!让田某无言以对了……”   赵慎三摇头说道:“田主任,这跟我的个人情绪没有丝毫关系。这是多严肃的问题,我怎么能感情用事呢?关于我的问题到现在为止,我已经听到了不同版本的处理决定不下三种。今天既然田主任以私人朋友的身份来找我,我也在您面前说句大话,也是实话。第一种版本来自省委李书记身边的人,说亲眼目睹、耳闻省委组织部齐部长给李书记汇报我的情况。李书记亲自指示提拔赶不上了就暂时放下,但经济问题属于子虚乌有,让组织部对我的调查到此为止,还严令不许对我展开纪检调查。”   田振林暗暗心惊,他知道赵慎三说的这个人是谁,也相信赵慎三说的绝对是真的。他脸上的笑容都开始僵化结块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听赵慎三讲下去了。   “第二个版本来自市委组织部刘部长。”   赵慎三接着说道:“他以正式组织谈话的形式告诉我,省委组织部委托云都市委组织部,继续对我的提拔前例行考核,让我提供个人财产清单。”   田振林神情不自然的说道:“这个版本我知道。那不是好事情吗?足以证明穆仁义检举你的事情,不足以影响你的提拔。你应该开心的配合市委组织部的要求才是。”   赵慎三讥讽的笑了说道:“是吗?那么接下来我还要说我的第三个版本。这个版本我可以坦诚的告诉您来自我的妻子郑焰红。她在看到我欢天喜地的准备个人财产清单的时候,很诧异我在干嘛?我告诉她我接受组织考核,很快就能提拔了。她很是嗤之以鼻的告诉我,通过我的岳父卢博文,她千真万确的知道我的提拔已经泡汤,就算是我提供一百分财产清单也无力回天了。我绝对信任刘部长,就对她的断言十分不满,自己再次了解了一下,结果很出乎意料呀!刘部长,也是被人愚弄了。”   田振林没有说什么,赵慎三深深的出了口气说道:“今天,您田主任以私人名义出现,带给我的却是最真实的第四个版本。那就是,我赵慎三的问题省委组织部虽然不查了,咱们云都纪委还在如火如荼的调查。我千方百计找不到的证人,被您田主任藏在神牛峡景区,现在不知怎么您也找不到了,您就怀疑是我赵慎三为了逃避纪委调查,串通方天傲弄走了这个人,意图逃避纪律问责。今天您上门来要人,尚且顾及到我三分颜面,假借是亲戚走失让我代为寻找。其实是警告我,我弄走证人的事情市纪委已经心知肚明,我如果聪明的话赶紧把人交出来。田主任,很对不起让您失望了,这个人的下落我真不知道,所以无可奉告!可我能拍着良心告诉您三句话。”   田振林万没想到赵慎三跟他撕破脸了,正想想法子解释挽回,却看到赵慎三竖起三根手指,屈起一根说道:“第一句话:我赵慎三发誓不知道穆仁义的下落,更没有跟方天傲串通,如果真是方天傲弄走了他,完全是方天傲个人行为,与我无关。”   田振林点了点头说道:“我信。”   “谢谢田主任。”   赵慎三屈起第二根手指说道:“第二句话:关于市纪委暗中对我进行经济问题调查这件事,我会找相关领导讨个明白说法的。至于找谁,等我考虑清楚再决定。”   田振林暗暗叫苦,想阻止,但赵慎三根本不容他开口就屈起了最后一根手指说道:“第三句话:我赵慎三有没有参与大顺昌的股份经营,这件事里面有一个重要的证人。就是穆仁义提供给你们的那份账单里,他指认为我私人账户的实名登记人刘云女士,我认为你们有必要让她出面证明一下。毕竟,我赵慎三是男性她是女性,更加上她是身份显赫的人物,我们俩没理由会被混为一谈的。我赵慎三更犯不着为了她鸡飞蛋打。如果纪委无法联系刘云女士,我会再进京一次请她回来的。田主任,我的话说完了。”   田振林也不是寻常之辈,看到赵慎三态度如此强硬,还先后在他面前毫不顾忌的搬出了二号首长、市长郑焰红、省委常委卢博文、京城二少奶刘云。还坦言不会就此罢休,那么市纪委此举已经是陷入了绝对的困境。莫说是原本对人家的调查就不是理直气壮地,就算是,有这么多显赫的高墙大树挡在面前,要想进行也难于上青天。看来一定得安抚住赵慎三的情绪,可不能让他凭着一腔愤怒把这件事捅上天去。到时候高层无法收场的话,很可能就把他这个过了河的卒子给放弃了平息赵慎三的愤怒。   “赵书记,我明白你心里窝火。”   田振林温颜说道:“你的为人我一向佩服,虽然身份显赫,后面又有着得天独厚的人脉基础,但你从来都是谦逊低调的,这一点真的很少有人能够做到。我们男人要想干成事业,经受一些磨砺也是正常的嘛。既然赵书记都对我坦陈相对了,我要是依旧假借穆仁义是我的亲戚也有点太过虚伪了。那么咱们俩就都说大实话吧好吗?”   赵慎三说道:“田主任,如果是在平日,我赵慎三没有身涉纪律检查案件,咱们俩以何种身份、进行何种谈话都无所谓。但现在这种特殊时期,您无论跟我说什么,我都会认为这是组织上对我进行纪律调查的必要审问过程。您对我说的每句话,我都有可能在给上级反映问题的时候,当成被询问记录汇报上去的。”   田振林为难的说道:“赵书记,何至于如此不给田某留余地呀?我刚才已经再三申明态度了,无非是私人间的促膝交谈,怎么就能上升到被询问呢?您这样岂不是堵我的嘴让我无法开口吗?”   赵慎三丝毫不让步的说道:“彼此身份不同,我又处于被调查的非常时期,有些事是讲不得私人感情的。您要说就说,如果真的不说,我个人倒是觉得也好。毕竟我明白您田主任跟我远日无怨近近日无仇,更不可能个人出面跟我过不去。跟我一样,都是听人家吆喝的可怜人罢了,我也不想这件事您被过深的牵涉进去。您现在少讲一句,日后您就少一些需要解释的问题。据我看,不谈也罢。”   田振林彻底没辙了,他懊恼的想还不如不来找赵慎三呢。彼此都不捅破这层窗户纸,就算赵慎三弄走了证人,也无非是哄骗的那个人不敢再跟他做对了,纪委正好将错就错就此罢手。现在可倒好,面对面一番交谈,证人没找到还罢了,触动了赵慎三一腔怨恨,真的闹腾的把首长儿媳也弄回来作证,最后确定参股的是刘云,那云都市纪委岂不是吃饱了饭没事做,倒霉催的自找不痛快么?   赵慎三谈到这里,毫不留情面的说道:“田主任,我看咱们的谈话到此结束吧,我还有会,必须去参加了。当然,我可以离开是建立在您田主任‘私人’身份的基础上的。如果您此刻拿出市纪委对我下发的调查函,要求我配合您的询问的话,我可以不走,也可以跟您去您规定的地点交待您规定我回答的问题。”   田振林无奈的想如此僵持不是办法,赵慎三如此抵触,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愉快的结果,还不如暂时回去,赶紧跟李书记汇报一下,看该采取什么措施阻止赵慎三。   “那好吧。”   田振林终于站起来伸出了手:“赵书记,很不好意思因为我的到来,败坏了您的心情。有些事看开了其实没什么的,您也不必钻进牛角尖里去。离开之前,我只希望您能够答应我一件事,也算是看在咱们认识多年的份上留一个下次见面的余地,您看可以吗?”   赵慎三知道田振林想用话语拖住他鸣冤的脚步。原本怒气冲心不愿意让步,但听到田振林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改变了主意。毕竟,现如今他还尚未脱离云都市的管辖,人家田振林怎么说也是纪委的第一号种子级人物,如此往死里得罪绝对是不明智之举。   “愿闻其详。”   赵慎三眼神里闪动着深沉的光芒说道。   “您能不能给我一天的时间?也就是说明天上午上班之前,您不要采取任何针对您被调查的事件开展行动。这是我个人的不情之请,更是给大家都保留一个和谐相处局面的必要条件,希望您能慎重考虑之后再回答我。一旦答应就不要反悔了。”   田振林说道。   好一阵沉吟之后,赵慎三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开口了:“唉……田主任,非是慎三不通情理,实在是这次太过窝囊了呀,我干活的时候拼死拼活,累得一个月难得回家一次的时候没人看见,只要一有提拔的机会,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整我。又想让马儿跑又想不喂草,我赵慎三合着就是头被蒙着眼睛拉磨的傻驴了!就算是做驴子我也认了,最起码不提拔我别想着灭了我。现在一边打着继续提拔考核我的旗号,骗我提供个人财产清单因我上套,一边又控制人证准备整死我,这不是卸磨杀驴是什么?得,看在您田主任肯为了我跑这一趟,诚心诚意的跟我沟通情况的份上,我答应您了。”   田振林一阵惊喜,他提出这个条件之后,自己也觉得很是可笑。人家都明白被调查了,凭什么要给你保留一天时间毁灭证据呀?但是,为了替自己,也替李书记争取到一个良好的解释机会,他不得不赌一赌赵慎三的宽仁大度了,没想到他赌赢了!   “赵书记,此时此刻,田某才真正的佩服了您。您有此度量,日后何愁没有再次被提拔的机遇?行了,为了您的仗义,咱们握握手吧,接着田某就不惹您生气了。”   田振林笑着说道。   赵慎三此刻收起了全部的凌厉,和煦的笑着跟田振林两手相握,自嘲的笑着说道:“田主任,如果不是赵某心里有委屈,您来了是稀客,今天一定不能放您走,就算是走,也是把您灌醉了送您回去的。可惜呀……但愿咱们还有我说的那种机会可以开怀畅饮。”   田振林真挚的说道:“田某也是名声在外吓得没人敢结交了,其实很盼望能有几个肝胆相照的好朋友的。赵书记如果不嫌弃的话,等这件事结束了咱们俩一定要好好喝一场酒,也算我田某人多了个兄弟。”   赵慎三没说什么,只是重重的跟田振林握了握手,然后送了田振林出去。   看着田振林在走廊里走远了,赵慎三冷漠的回头,也不进去参加早就开始半天的会议了,直接回了自己办公室。他拨打了方天傲的电话,但刚通一声就挂掉了。沉吟一下起身对一直用又敬又畏的眼神看着他的吴鸿说道:“备车,我要去市里。”   带着秘书到了市政府大楼,却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赵慎三吩咐吴鸿跟司机等在车里,自己走进了大厅。看着络绎不绝涌出电梯下班的人们,赵慎三没有太多的顾忌别人的眼神,一路跟往日一样不停地跟遇到的熟人打着招呼,坦然的走进了市长办公室。   孙天生明知道很快就要下去跟赵慎三混了,当然不会阻拦他。笑着低声说道:“赵书记,郑市长在,您自己进去吧。”   赵慎三微笑着点点头悄声说道:“下班了,天生你先回家吧,市长大人交给我伺候了。”   小孙心领神会的笑着走了。赵慎三推开了市长办公室的门,郑焰红市长正在专注的看一份文件。他默默地关上门走过去,坐在老板桌对面的小凳子上。看着妻子那么雍容华贵的脸庞,跟那颤动着锐气的眼珠,心里对她的爱意连绵不绝。不由的想起当初跟着她当秘书的岁月,那时候他们俩虽然地位有着天差地远的差别,但心心相通不离不弃,肩并肩的扛过了那么多明枪暗箭,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真的是难能可贵。现在,她终于坐到了这把椅子上,而他,也成了一个县里绝对的一把手,期间共同经历的磨难也算是值得的了。   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困难,郑焰红皱起了眉头,抬起玉一般的手轻轻的揉着太阳穴。赵慎三心疼的低声说道:“老婆,头疼吗?”   郑焰红刚才太过专注,还真是没注意到赵慎三进来了。听到他说话讶异的抬起头就笑了,嗔怪的说道:“你来了也不作声,吓我一跳。”   赵慎三温柔的说道:“我怕打扰你。”   “行了,你找我是不是担心你的事情,想来问我昨晚在省城得到什么信息了?三,我不希望你过多的在这件事上投注精力。你不如完全别在意这件事,坦坦荡荡的做你的县委书记,该如何处理,我也不会让我老公遭人欺负的。”   郑焰红始终是那么敏锐。   “就算我想置身事外恐怕也不可能了。”   赵慎三无奈的说道:“在我回来之前,田振林到凤泉县委找我,让我帮他找一个在神牛峡风景区丢失的亲戚。你猜怎么着?那个人碰巧就是检举我的穆仁义。”   郑焰红不屑的笑道:“他们终于忍不住了。我昨天跟刘部长一起到省里去,追查那个通知刘部长秘书让你提供财产清单的电话。齐部长大发雷霆把办公室的主任给骂了个臭死。虽然到了也没人敢承认打了这个电话,但总算是把这件事是假的给弄明白了。我估计这消息传回来,对他们已经是个不小的刺激了,加上昨天天傲的行动,他们不慌乱才怪呢。”   赵慎三这才明白妻子背着他已经做了这么多工作,感激的看着她说道:“是。田振林出面找我,是想跟我私了。他一出面就口口声声纯粹是私人关系,我也不给他面子,直截了当告诉他我知道穆仁义就是检举我的人,我也不会对市纪委对我私自进行调查的事情就此罢休。他最后无奈的让我缓一天采取申诉行动,我估计他急着回来跟李书记或者是别的什么领导人商议对策,我答应了。但他们可以不让我找别的领导申诉,我媳妇儿总还是可以找的吧?我就来接郑市长出去坐坐,希望您赏脸给我个机会跟您一起吃饭。”   郑焰红笑了说道:“德行,我约了天傲中午一起吃饭,你倒是鼻子尖就回来了,那就一起去吧,见见天傲,你也听听你媳妇儿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我不带你去。”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294回 釜底抽薪之计   294回 釜底抽薪之计赵慎三就是猜到了方天傲此举一定是郑焰红指使的,而他要寻找方天傲又不被市纪委有可能盯他梢的人怀疑,就只能借助妻子的身份作掩护了。毕竟夫妻一起吃饭很正常,而盯他个县委书记很正常,盯市长可就要思量思量了。   “唉!我真是可怜,上午被田主任胁迫答应他一个条件,现在又被老婆逼迫。得,郑市长请讲吧,我无不从命。”   “到酒店后,你只准听不准参与,更不准问。答应就去,不答应现在你就走,本市长没空陪你,上班期间不接待老公。”   郑焰红刁钻的说道。   赵慎三目瞪口呆的说道:“不是吧领导?让我装哑巴?被蒙在鼓里的可是我呀,为什么不让我问?”   郑焰红收起了戏谑正色说道:“赵慎三,我不想再重复了,这件事你不要过多参与,对你不好。”   赵慎三沉默了,终于点头说道:“好吧,我听老婆的。”   两人出门,赵慎三的车还停在那里,他走过去对吴鸿说道:“小吴,你跟徐师傅一起去吃饭吧,下午找个地方休息下,等我电话就是了。”   打发走自己的车,赵慎三拉开市长专车的副驾驶,钻进去说道:“严哥,多日不见了,啥时候闲了带嫂子侄子去凤泉玩呀,泡泡温泉啥的,做兄弟的还能招待不起吗?常言道有权不使过期作废,等我不在凤泉当县太爷了,你再要这种方便可就没有了。”   小严眉开眼笑的说道:“你嫂子也说过好几次了想带孩子去凤泉温泉山庄游泳玩,我没好意思开口。既然赵书记说了,我周末就带她们过去。”   赵慎三好似想到了什么,打开手提包找出了一张卡递给小严说道:“这是大顺昌的消费卡,嫂子他们如果想泡温泉、游泳爬山啥的都能刷。我知道我出面她们玩不好,那就让她们自己啥时候想去图个自由吧。”   小严推辞了几句,很开心的收下了。整个过程郑焰红都听着看着,却没有插嘴问一句,车到了酒店门口,夫妻俩下车进去了。   方天傲已经在房间里了,身上还穿着昨天那套“杀手”的行头。看到赵慎三,“忒儿”就笑了:“我看到手机通了一下就挂了,知道你肯定怕有人监听,也没给你回电话。你倒是机灵,还知道跟着郑市长找到我呀?”   赵慎三却诡异的连连做手势,哑巴做手语一般比划不停,就是不开口说话,弄的方天傲莫名其妙的,又看不懂他自创的手语表达些什么,目瞪口呆的看了个眼晕。   郑焰红瞪了装腔作势的赵慎三一眼,自顾自走过去坐下了,招呼方天傲道:“天傲,别理他过来坐。你办的挺顺利的,辛苦了,人安置妥当了吧?”   “是的,那混蛋昨天被我连唬带吓的,苦胆都差点破掉了,半夜跟我出来,现在就在凤泉县委招待所。”   方天傲得意的说道。   赵慎三吃了一惊,没想到方天傲居然把人藏在他眼皮子底下,这还真是比田振林把穆仁义藏在神牛峡宾馆更加出人意料。看来论心计,谁都不比谁差。他急着想询问详情,刚张口,却看到郑焰红警告的眼神,只好硬生生憋了回去,气闷的低头吃菜,那神情就可笑的紧了。   方天傲当然发现了赵慎三的古怪,忍不住大笑着问道:“我可算是看明白了,原来市长妹子不让他说话呀?很对很对,让他一开口,还不跟机关枪一样问得我不知道该回答哪一条问题呀,闭嘴好,闭嘴好。”   赵慎三狠狠地瞪了方天傲一眼,用唇形无声的说了句:“等着瞧!”   郑焰红说道:“上午市纪委送这个人去神牛峡的田振林已经找过赵慎三了,以私人名义拜托赵慎三帮他寻找这个人,他们已经知道人是你弄走的。看样子咱们动手很是时机,否则他们一定尽快转移了,再想找可就不容易了。”   方天傲说道:“我昨天嘱咐好我的手下,让他遇到大人物逼问钓鱼客是谁,不妨在难以抵挡的时候泄露出是我,就是想让他们着急一下子。今天都找三弟了,看来真是点到麻穴了。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办?”   郑焰红说道:“天傲,这个人你有把握已经彻底收服,他会绝对听你的话吗?像这种鼠首两端的小人,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咱们最好放弃。省的咱们这边的计划被他打乱了。”   方天傲豪气冲天的说道:“这点你绝对放心!姓穆的跟他老婆还有刚毕业的女儿都在大顺昌工作,我一说给她们转成正式员工,还提高待遇,让他女儿当温泉宫的业务经理,又告诉他跟咱们做对的后果,现在那孙子真恨不得管我叫爷爷呢。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穆仁义告诉你是赵慎三那里的副县长赵元素跟计生委主任李辉挑唆的,咱们就采用笨法子,也从这小卒子开始反击。树叶动带动枝条,枝条动必然撼动树干,树干也动的话,那隐藏的根基还能稳当吗?天傲,你回去后就让穆仁义在凤泉县城公开露面,寻找到赵元素跟李辉,闹腾着要他们兑现承诺,赶紧给他调动工作……”   郑焰红说到这里,突然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要不然这样。让赵慎三回去后跟着两个人正面接触,用咱们掌握的情况点一点他们俩,但你们安排好,让这个姓穆的人听到给他承诺的赵县长跟李主任在赵慎三面前是多么的卑微可怜,更能震撼他摇摆不定的心,彻底断了他那边的路子,才能够义无返顾的站出来指控这两个包藏祸心的小人,咱们就……”   郑焰红话还没说完,方天傲就打断了她鼓掌叫好:“妙啊!这一招小赵明修栈道,我带穆仁义暗度陈仓用出来,保证让他们魂不附体,无法收场!焰红,你还真是一个女诸葛啊!”   郑焰红不屑的说道:“切!世人都推崇诸葛亮计谋盖世,依我看他也就是一个有几分愚忠的阴谋家罢了。看看他擅长用的那些计策,火攻、礌石填谷,哪一样不是用无数的人命做代价的阴鸷谋略?这种毫不仁慈的方法就注定了他难成大器,也不全是因为阿斗扶不起来。为政者为了达到目的,一味的使用阴谋就堕入下品了,要用光明正大的阳谋来以德、以理服人。咱们为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万不得已使用计策反击已经很无奈了,决不能损害任何一个无辜者,就让这帮小人狗咬狗乱起来,让他们的主子以及主子的主子们心里乱一乱,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就行了。为什么我今天不让赵慎三说话呢?就是因为他是受害者,如果让他参与,他必然不甘心在对手慌乱不堪即将露出马脚的时候收手,但咱们还非得这么做不可。”   听到这里,方天傲更是满脸的钦佩,赵慎三却满脸涨红,杀鸡抹脖子般的比划着要说话,郑焰红斜眼看看他没搭理他。他终于忍不住了,把手举得高高的说道:“报告,请示话语权!”   方天傲乐的哈哈大笑,郑焰红终于不耐烦的说道:“能不能憋死?如果能就继续憋着,不能就说吧。”   赵慎三终于说道:“居然是赵元素跟李辉这两个王八蛋?怪不得那天他们俩找我汇报工作,我提到我因为被人举报正在接受调查,这两个龟孙子神色仓皇的,原来是心里有鬼啊!凭什么就要放过他们呀?我绝对不同意!这跟焰红说的阴谋阳计谋仁义道德没关系,是不能助长这种官场不正之风!你们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要对付我吗?还不是因为两人工作不好好干,天天拿着事业经费游山玩水吃喝嫖赌吗?我正在追查李辉在计生委不作为、私生活紊乱、浪费公款的各种问题,如果跟我的事情纠结在一起你们不让查,这岂不是另一种程度上的以私废公吗?”   郑焰红怔了怔说道:“还有这种事?那个赵元素不是赵培亮同志的儿子吗?竟然如此不成器?我原本还单纯以为赵培亮是黎书记的铁杆手下,是他授意儿子……呃,这种事你们还是别知道的好。那这样情况就复杂了,让我想想看该怎么办吧。”   方天傲虽然不在政界,但商界跟政界的尔虞我诈也分别不大,他在听郑焰红跟赵慎三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问题的关键,当即一笑说道:“这有什么难的?你们俩都把简单问题复杂化了。首先不该把这两件事混淆在一起,这两个人无论是受谁指使对小赵采取的行动,有哪一个敢说出来?他们的后台们也不愿意公开吧?或者说不屑于为了两个马前卒现出原形。再有,我带穆仁义过去找小赵的时候,我肯定不会露面,也不让穆仁义当着小赵的面揭穿他们俩,听完你们的话我就带他走,然后再挑唆他出面找赵元素他们去闹,这样的话就把小赵摘出去了,下一步收拾他们俩完全从工作角度出发,跟挟私报复肯定沾不上边了。”   赵慎三听了眼睛一亮说道:“这个法子好。我的问题虽然让我窝火透了,但我明白红红让我放弃是为了稳定大局,毕竟目前我还没有脱离云都,是不能彻底跟他们撕破脸的。但是,从工作角度出发,我绝不能容忍这些尸位素餐的蛀虫在我的管辖下依旧横行无忌。该处理我一定要处理,不整顿一下全县的风气,怎么能够带动全县的工作?凤泉跟桐县有着本质的不同,这里经济繁荣,从农民到市民统统都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县城的头头脑脑们手里就有充裕的资金供他们挥霍。在这种大环境下,领导干部三公消费现象十分严重。这个李辉小小正科级干部,在计生委就能建立‘后宫’,听说佳人无数。试想他不给这些女人甜头,人家凭什么陪他淫乐?那么这钱从哪里来?不从公费里支出,他李辉一个月撑死了三千块钱工资,供给这么多女人可能吗?我就不能让他逍遥下去。”   郑焰红听丈夫接纳了她为稳定放弃穷追猛打的决策,心里一宽,就说道:“没想到县城里面还有这么奇特的干部,那就按你们商议的办吧。等下我走了,你跟天傲好好商议一下该如何进行,我不愿意参与这种谋划。”   赵慎三跟妻子达成了共识,也知道她的脾性的确不喜欢阴谋对人,这次要不是为了他,她也不会跟方天傲一起搞这个釜底抽薪的计策了。当下果然不再提这个话题,三人一起吃了饭,郑焰红就先走了。方天傲跟赵慎三又详细的拟定了一下回县城后的操作计划,一直到下午上班时分,赵慎三才打电话叫司机跟秘书过来,接了他回县城去了。   穆仁义神秘从神牛宾馆蒸发,被触动的何止是田振林一个人?赵元素跟李辉在凌晨接到田主任电话后,就已经惶恐不安到极点了。上午那两个会议,第一个赵元素是参加了,看着赵慎三神态如常的主持会议,他心里暗暗期盼穆仁义的失踪纯粹是个人行为,赵书记从头至尾都蒙在鼓里。但第一个会议结束后田振林的来访,就更在他蹲着的锅底下添了一把柴草,让他喝足了作料的鸭子般在锅上艰难的蹒跚着。   惶恐不安的坐在会议室大休息室里,赵元素好容易才等待田振林走了,想凑过去假借汇报工作,看看赵书记的神态是否知道一切了。但赵慎三并没有回来开会,直接驱车去市里了。这代表着什么?他哪里安得下心,急急忙忙召唤了狗头军师李辉中午一起吃饭商议。李辉比他冷静的多,听他说赵慎三进市带着秘书,当即断言这一定是去办公事,否则绝不会司机秘书一起带着的。   这个决断让赵元素心里稍微安定下来一点,他懊恼的说道:“唉!真不该做这件事,你看看赵书记那天跟咱们俩说话,都提到他被调查了,这不是怀疑我们了敲打我们是什么?要不然他是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怎么会告诉咱们他被省里调查呢?现在穆仁义这个王八蛋又跑了,肯定是觉察到不容易成功了想要反水。你说他会不会找赵慎三坦白告密,说是咱们俩挑唆他检举的?”   李辉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他毕竟老谋深算一点,看赵元素的神态,已经开始控制不住了,看来如果不给这个草包几颗定心丸吃,没准这猪头就自己露出马脚了,就不屑的说道:“老穆这人我了解,胆小怕事又想贪便宜,肯定是听到风声不利自己逃走躲起来了。您也不想想赵县长,赵书记那么有煞气一个人,老穆检举了人家害得人家副地级没提拔上,现在他敢找上门去自己作死吗?人家不找他就偷偷念佛了!您别这么惶恐不安的自己乱了阵脚,就算赵慎三是大罗金仙,也算计不到咱们俩会牵扯进来。那天他提到自己被审查,无非是标榜他问心无愧罢了,跟怀疑咱们八竿子打不着。”   赵元素心烦意乱的抱怨道:“唉!怎么会找了这么一个窝囊废呢?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溜号了,这不是功败垂成吗?上面也是,有这么确凿的人证物证,干嘛不大张旗鼓的双规了姓赵的公开调查,偏把人藏起来偷偷摸摸的。这下好了,人丢了怪谁?早上田振林主任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质问的口吻,**的纪委牛b呀,都这么跟我说话,可想而知一定是逼迫审问老穆吓到他了!唉,接下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用想。”   李辉说道:“反正这件事咱们没参与过,这是方针,更是纲领。老穆出面不出面,咱们只要咬定没参与就成。赵慎三也不能没凭没据的报复咱们。”   在李辉的“教导”下,赵元素逐渐安定下来,两人吃着饭菜喝起酒来。懒散惯了的人,又知道赵慎三不在县里,刘涵宇县长也下乡调研去了,正好偷懒。   而此刻赵慎三已经车进凤泉了,他看着凤泉鳞次栉比的高楼,心里感慨的想穷县有穷县的困难,富裕县又有富裕县的弊端,同样是不好管呀!   “小吴,你跟赵元素县长身边的人熟悉不?侧面问问他在哪里,别说我要找他。”   赵慎三突然对吴鸿吩咐道。   吴鸿麻利的答应着,两个电话打过,就忍着笑说道:“赵县长跟县计生委的主任李辉两人中午十一点二十分就到川香园酒店喝酒吃饭。两点十分结束,并没有离开酒店,把城关镇的两个一把手叫过去替他们结了帐,四个人在酒店带自动麻将机的房间里打麻将。”   赵慎三神色未变,淡淡的说道:“老徐,咱们去看看热闹。”   徐师傅最大的长处就是沉默寡言,一整天除了把车擦得锃明瓦亮,跟谁都不大交谈。一开始赵慎三不太信任他,现在却已经开始把他当自己人了。徐师傅并不是不知道好歹,书记的对他信任他当然看得出来,也更死心塌地的伺候了。此刻方向盘一转,破天荒的说了一句话:“现在两点四十了,估计有好几万的输赢了。”   赵慎三一愣,震惊的问道:“干部们打麻将不是消遣的吗?二十分钟都能有上万的输赢?这不是赌博了吗?”   吴鸿点头说道:“赵书记您可能不了解,咱们县的干部们有几个喜欢打牌的,他们的一副牌底就是五百一千,还可以另外搁筹码,一把牌如果自扣和了,七八千万把块一点都不稀奇。徐师傅说的一点没错。”   赵慎三的脸终于沉了下来,他知道凤泉县的领导干部因为单位资金充裕,平素三公消费十分奢靡,却也没想到居然会聚众赌博。他脸色一沉,吴鸿跟徐师傅都不敢说话了,车里就沉寂下来。赵慎三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通了后没头没脑的说道:“川香园。”   车到了川香园不远处,赵慎三说道:“咱们在这里稍微停一下。”   领导的指令向来并不需要理由,车停在了街道拐角处。赵慎三靠在车座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车窗外的街景,这条路两侧都是各种各样的食府。此刻已经是下午上班时间,但每家酒店门口还都停着好多车。稍一注意就能发现,各个单位的公车居多,特别是凤泉县科局级一把手通用的雪佛兰景程车,几乎每家知名饭店门口都停的有。   一辆黑色的丰田兰德酷路泽开了过来,越过赵书记的车停在了川香园门口,先跳下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接着,后排的门怯生生打开,一个个子不高的人缩手缩脚的下了车,惧怕一般四处看了一圈,才跟着那个大个子的人一起走进了川香园。   又过了一会儿,赵慎三看了看表说道:“三点了,咱们可以去看看四十分钟这些干部们能有多少收成了。”   车停好,赵慎三在吴鸿的带领下走进了酒店大堂,一个漂亮的少妇走过来甜笑着说道:“这不是赵书记吗?您可是稀客呀,怎么这么晚还没吃饭?走走走,我给您找个清静的房间,我亲自下厨给您烧几个可口的家常菜如何?算我这个做买卖的巴结领导一下,这顿我请。”   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美艳老板娘,说出这么一番亲热无比的话,赵慎三就明白这家生意为何火爆了。即便是心里不舒服,也谦和的说道:“谢谢老板娘。我已经吃过饭了,是赵元素县长打电话邀我过来打牌解闷的。你知道他们在哪个房间吗?”   老板娘眼珠一转就笑了:“没想到赵书记也喜欢摸麻将呀?那以后可要常来了,我们店里后院一排都是配了自动麻将机的茶室,客人们吃了饭直接去打牌方便得很。赵县长可是常客了,走吧,我带您过去。”   穿过大厅,就走进了一个四四方方种满了花草的院落。此刻虽然已经是冬天了,也有耐寒的菊花依旧顽强的在开放着,把院子点缀的很是温暖的样子。前面主楼都是酒店经营饮食的地方,中间一座三层小楼隔断了前后院,抽油烟机“轰轰“响着,隔断了前后院的声音。如果没来过,也许以为后厨这栋楼就是后院的尽头了,谁知在老板娘的带领下转过一条窄窄的通道一转,豁然开朗的露出了另一重院落。后院建着一圈干净利落的蓝色简易房,门上标着号码,听着里面传来“哗啦啦”的麻将声,就明白这种房子并不隔音。   “赵县长他们在888房间,您自己进去还是我领您进去?”   老板娘终究不敢过于造次,领到附近就停住脚步问道。   “你忙去吧,我自己去。”   赵慎三不怒自威的说完,也不看那个几乎全县所有的领导干部过来,都喜欢獠牙斗嘴占几句便宜的漂亮女人,自顾自的走近了888。   “赵县长,你今天手气怎么那么旺啊?我都输给你两万了。常言道赌场得意情场失意,您说,是不是苗苗小姐移情别恋了?”   一个略带些沙哑的声音,一听就是城关镇的党委书记封修山。   赵元素得意洋洋的笑道:“老封,你输这么点就顶不住气了?我告诉你,我是赌场情场双得意,苗苗对我死心塌地的,怎么可能爱上别人?”   李辉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呀,苗苗又不傻,赵县长年轻有为的又多金豪爽,不贴着您贴谁去?我听说政协的老李头以前担任副县长的时候,就没少打这妮子的主意都没成功,偏赵县长就得手了。不过您要小心些,可别彩旗压倒了红旗,那可就不值当了。”   赵慎三再也听不下去了,猛地推开门就走了进去,看着烟雾缭绕的屋子里四张瞬间从极度得意淫、邪变得极度恐惧的脸,和蔼的笑着说道:“日子不错嘛,吃吃饭喝喝酒,搓搓小麻将。我怎么早点没发现还有这么好的地方呢?”   四个被抓了现行的下属哪里敢搭话,一个个尴尬无比的强笑着,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赵慎三看着每个人的身边都有一个专门的小凳子,上面堆满了红色的百元大钞,他依旧淡淡的说道:“小吴,把这些钱收起来,分别清点一下是多少。”   李辉先惊醒过来,赶紧捂着自己凳子上的钱,手忙脚乱的就想抓起来塞回口袋里,嘴里辩解着:“赵书记……我们是打着玩的,这钱……这钱也就是做做样子,等下还收起来的,各人是各人的,只是记个数论输赢罢了。您可别误会啊……”   “我让小吴收钱,就是想替你们统计一下谁输谁赢。难道李辉同志害怕我这个县委书记贪污了你的不成?我让小吴收,他们都不敢拿回去,就你敢。好啊,李主任的可以不收,让李主任拿回去吧。”   赵慎三依旧神仙般没有半分烟火气息,淡淡的说道。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295回 连环计中的猎物   295回 连环计中的猎物李辉哪里还敢继续?讪讪的松开手把钱放回凳子上,面红耳赤的不敢做声了。   吴鸿也不做声,强忍着笑低头从四人身边的椅子上把钱收起来分别点好了,用笔记本记下了每人身边的钱数,掏出一个档案袋把钱都收了进去,看着赵慎三等待下一步指示。   “公布一下,让我看看各人的战果如何嘛。”   赵慎三拉了一把椅子,舒舒服服坐了下来说道。   “赵县长六万三,李主任四万一,封书记八千,刘镇长两万八。”   吴鸿念道。   “好嘛,十多万了都。小吴,等下你把这钱送到民政局,正好年底要去慰问贫困农民,就说这是这四个领导高风亮节捐献出来的。记住,实名登记捐献人姓名,咱们县可不推崇做了好事不留名。要让老百姓知道领导干部都是高素质、慷慨大方的。”   赵慎三说道。   赵元素就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公子,面对赵慎三,比对他老子还要怯十分。按理此刻唯有他的级别敢跟书记辩解几句,偏生他低着头看着脚尖,一副死挨的惫懒样子。弄得剩下陪他玩的几个人敢怒不敢言,更惶恐不安的不敢说话了。   赵慎三把怒火尽数压抑住了,眼神却无法保持跟语调一样的淡漠,凌厉的扫了四个人一圈,看着更加瑟缩,却终究大着胆子用委屈、乞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的封修山,又开口说道:“修山同志跟刘林同志先回去吧。”   两个人如蒙大赦,冲赵慎三点头哈腰的赶紧消失了。   “小吴,带着钱去民政局吧,尽快办完回来接我。”   赵书记说道。   小吴也走了。   赵元素心头那一份不安越发的严重了,忐忑不安的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你们俩坐下吧。”   赵书记终于开恩了。   “……对不起赵书记,我们……我们平时也不玩的,就今天中午喝了点酒……觉得脸红着满身酒气到班上不好,玩一会清醒一下……您别生气。”   赵元素低声下气的说道。   赵慎三摆摆手说道:“打牌的事情不说了,我已经处理了就等于对你们的惩罚了。总不能让你们口袋出了血,纪律上再追究吧?那我岂不是太无情了?”   “啊?”   赵元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次赵慎三把检举信发还给他们,他就觉得大喜过望了,今天被抓了现场,这牌局说白了还不是他召集的?两个城关镇一把手就算不想来,又怎么敢得罪他?还不是来陪他玩给他送零用钱的?追究起来他当然责任最大。班子领导带头聚赌,这是什么性质?赵书记跟他较真的话,叫派出所的警察过来,这数额立刻就把他拘留了,那可就丢大人了。   “赵书记您真的放过我们了?谢谢您谢谢您!我父亲总对我说您是一个大人大量的人物,让我跟着您好好学习的,看来他真是说对了。您对我的一番谆谆教导我都心领神会,以后一定改正。”   赵元素忙不迭的表白忠心起来。   方天傲跟穆仁义此刻就在隔壁999房间。他能进来很是简单。原本他就是这家酒楼的常客,因为生意的缘故,他虽然根子粗,却也不能完全不跟凤泉县的头头脑脑来往。平时请客或者巧妙地行些小贿赂,就是靠来这里陪领导们打麻将完成的。接到赵慎三电话说在川香园,方天傲看看时间就知道,此刻赵元素一定在后院打牌。这个美艳的老板娘对方天傲是熟悉得很,刚听他说想进来玩,直接就把他带到后院了。原本想把他领到对面的屋子里去,看他自己走进了999,也就斟上香茶就出去了。   听着赵元素在赵慎三面前孩子见到长辈般的卑微语气,方天傲撇撇嘴低声对穆仁义说道:“老穆,你觉得你这样的主子能给你什么保障?你听到他在赵书记面前的德行了吗?真出了事,你认为他敢出面保证你的安全吗?”   穆仁义自己早就有这样的感觉了,气的低着头也不说话,屏着气息听隔壁的声音。   赵慎三摆摆手说道:“打麻将事件到此为止。我来找你们也并非是为了抓赌。我一个县委书记忙得很,也没工夫干派出所的活。我是听到你们俩在这里吃饭,正好过来询问一点情况,误打误撞而已。现在言归正传,我询问你们的问题,不希望你们搪塞推诿。否则的话,我赵慎三虽然不常发脾气,发起来也是很可怕的,你们都有桐县的同僚朋友,应该听说过我的风格。”   两人点头哈腰的连连称是,赵慎三说道:“第一,穆仁义去哪里了?”   还没等赵慎三问出其他的问题,这个第一就好似一记焦雷劈在了李辉跟赵元素头顶,让他们俩瞬间见鬼了一般大瞪着双眼看着赵慎三。   “……谁谁谁……”   李辉先开口了:“谁是穆……穆穆仁义?我们不认识呀赵书记。”   “是吗?元素,我虽然没有大你几岁,但跟你父亲培亮同志却是兄弟相称的。论辈分,你叫我一声叔叔不委屈吧?你个子那么大,也还是个孩子的心智,可别被谁一怂恿就做傻事。我看在你父亲面上给你这次机会,你要是不告诉我实话可怪不得我狠心了。”   赵慎三听李辉矢口否认并不斥责,反而转脸对着赵元素,做出长辈的姿态谆谆教导道。   赵元素在市里的时候,就常被父亲带领着见这个领导那个领导,替他开辟人脉拉关系,最习惯被别的领导当晚辈看。他知道一旦这样的话,对方就会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不好意思为难他了,这可是他求之不得的。赶紧做出晚辈的样子,对着看起来比他被酒色掏空的肥脸还要年轻许多的赵慎三说道:“是呀是呀,您可不就是我的叔叔么。赵叔叔想问的是不是原凤泉山管理处副处长、现在是大顺昌公司保安头目的那个穆仁义呀?我告诉您实话,我真不知道他哪里去了。听说他前些天做了对不起您的事情,被市纪委……呃,可能心虚躲起来了吧?”   李辉暗暗叫苦,知道这个草包被赵慎三两句话就哄住了。猪头猪脑的虽然说不知道,但却已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嗯,元素。既然你认识这个人,也知道是这个人出面检举了我。那就是说,我在北京期间,考核我的省委组织部领导接到穆仁义的举报这件事你都是清楚的?我因为不在家不太了解,你能不能告诉我详细的过程?”   赵慎三的眼神很和蔼的看着赵元素,温和的问道。   “赵县长,您那两天不是在市里吗?应该也不知道吧?”   李辉知道赵元素这个猪头,被赵慎三一会儿软一会儿硬的,很快就会被套出来一个干净,忍不住提醒道。   赵慎三没说什么,冷冰冰的扫了李辉一眼,李辉立刻就吓得闭嘴了。赵慎三在把眼神落在赵元素眼眸中的时候,适时的让这份冷冽刺了赵元素一下,很快就温和下来。这两重天般的待遇让赵元素哪里还敢选择抵抗?赶紧抢功劳般的瞪了李辉一眼说道:“李主任,你总打断我干什么?虽然我在市里,难道这么大的消息我还能不知道么?我在市里的关系你怎么能比!赵书记,这个穆仁义最不是东西了,原先在管理处当领导的时候还人摸狗样的。现在去了大顺昌,就该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却还干出这样吃里扒外的事情来。听说是他主动找到调查组吃饭的酒店,提供了一份证据检举您,这才导致您副地级提拔泡汤了。”   赵慎三微微笑了,李辉情知坏了!因为截至目前,赵慎三被调查一事,以及提拔已经泡汤这个结局,云都市外人全然是不知道的。就算是跟赵慎三同等级别的干部,知道的这么清楚的也寥寥无几。以赵元素的级别,能知道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参与者。他傻乎乎讲了出来,岂不等于招供了在这件事上,他是个知情人么?   “呵呵,元素,你很坦诚嘛。”   赵慎三笑了,鼓励的拍拍赵元素的肩膀,赵元素憨憨的笑着,一副被宠爱的小孩的姿态。猛然间,赵慎三问道:“那份证据是不是一份分红账单?”   “是的。是分红账单,不过他们可能没查出什么问题来,因为那个指控为你名下财产的名字是个女人的。听说那女人来头极大。赵书记,这您就不怕了,他们一定不敢查下去了,您就没事了。”   赵元素得意洋洋的显摆道。   “我就很奇怪了,穆仁义在大顺昌不过是个小小的保安头子,如何能得到绝密的分红账单呢?元素你这么机灵,替赵叔叔分析分析。”   赵慎三更亲密的做出请教的姿态来了。   赵元素哪里还有防备心理?被赵慎三哄着拍着,恨不得自己再矮几公分,能够让赵叔叔更加顺利的抚摸他的脑袋。平素虽然草包,却也没有笨到家,怎奈今天先是豪赌被抓,又被拉拉打打,打打拉拉好一番揉搓,神志早就不清醒了。懵懵懂懂的说道:“他肯定拿不到了。绝对是有人主使呀。主使者要不提供出这么有力度的证据,穆仁义就算再笨蛋,也不敢出面指控您的。”   赵慎三朗声大笑道:“元素,你真是个机灵的孩子,赵叔叔原本不明白,听你一分析就全懂了。那么,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这个姓穆的躲在哪里了,如果找到就告诉我一声,我会好好感谢你的,你犯的错误一概勾销。”   “真的赵叔叔?就算我对不起您您也不计较?”   赵元素好似愚昧的臣子听到皇帝要给他免死金牌一样激动地问道。   “是的。”   赵慎三声音不大却很笃定的说道:“无论什么错误,一概勾销。我只追究穆仁义。”   “好,我一定帮您找!”   赵元素拍着胸脯答应下来。   赵慎三懒得跟他们废话了,看看表站了起来说道:“我还有事,有消息告诉我一声。以后不要再玩这么大了,我再看到可就不单单是没收赌资这么简单了。”   说完,在赵元素搀扶下跨出大门,大踏步去了。   李辉从赵慎三那一眼开始就没敢再说话。看赵慎三从头至尾就不搭理他,他可没有赵元素那么弱智,也就不会有求之不得的轻松心态。赵慎三那种冷漠如同冰天雪地里又在他头上倒了一桶雪水,让他连血液都结冰了。   赵元素送走赵慎三,回到屋里就神气起来了,冷冷的对李辉说道:“李主任,我希望你以后明白点上下尊卑。别以为咱们俩私下交情很好,当着领导你也打断我的话不给我面子。这样下次咱们还怎么合作?我知道你怕我说漏嘴,让赵书记怀疑是咱们指使穆仁义的。我就那么傻么?你看我替赵书记分析一番让他多么信任。我父亲在市里手面极广,这种事你可以说不知道,我能说不知道吗?不抛出硬东西怎么能取信于人?赵叔叔说了对我的过错一概不究,说不得,我要替他找找穆仁义了。找到了交给他,他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最好直接丢到牢里去,他咬出咱们也没证据证明。”   李辉此时已经知道回天无力了,看赵元素兀自拿出副县长的架子教训他。心里也灰心的想爱谁谁吧,老子懒得跟你这个猪头三一起跳悬崖了,能保住一个是一个吧,更犯不着为你好还惹你不待见。就换上笑容恭维道:“还是赵县长有头脑,这种法子我就没想出来。那好吧,就按您说的办,我先回去替您打听着点。”   赵元素终于找回了领导人的虚荣心,看李辉要走,却想起一件正经事:“哎呀,刘县长让咱们把迎检报告给她送去,这会儿估计她应该下乡回来了,咱们先去把这个事情给办了吧。”   李辉包里装着迎检报告,这些天也已经领教了刘涵宇和煦的外表下隐藏着的强硬作风,心里暗骂这次来的两个一把手,一个是活钟馗一个是扈三娘,一刚一柔的哪个都不是好伺候的主儿,看来是该换个清闲地方躲躲是非了。   两人出门上车奔了县政府之后,川香园999房间里的两个人放开胆子说话了。其实也很简单,方天傲先是掏出手机编了一则短信:“赵、李二人去县政府找刘涵宇县长汇报事情。”   稍可,回复过来了:“天赐良机,穆仁义出面索要承诺最好当着刘县长的面。我现在就离开凤泉,你赶紧安排。”   方天傲回复了一个“好”字之后,转脸冲着早就气的面如白纸的穆仁义,幸灾乐祸的笑笑说道:“老穆,这就是你的靠山?别逗我了,你听到那个县长管赵书记叫叔叔时的声调了吗?哎呀我的个神呀,简直酸死我了!比人家亲儿子听起来还要孝顺,指望这样的人能给你做主?你没被驴踢了脑袋吧?可憋死我了,刚才我就笑破肚皮了。”   的确,赵元素跟赵慎三交谈的时候,方天傲一直在很内伤的憋住不大声笑出来,省的隔壁听到了。中间穆仁义曾很冲动的站起来,一副想要冲过去跟赵元素摊牌的样子。方天傲也不阻止,只是幸灾乐祸的说了句:“冲过去也好,揭露了他们的真面目,你也可以顺便被赵书记送进局子里,我就轻松了。”   就这么一句话,就把穆仁义又给钉在了屋里。   此刻听着方天傲的话,他忍不住骂道:“真是瞎了眼了,才信了这两个王八蛋的话。原来就是把老子当枪使的呀,现在看事情不成了就想把我推出去顶罪,还要把我送到牢里去省的连累他们,**的想的美!老子就是死,也要拉这两个小人垫背!”   方天傲要的就是这个状态,他站起来拍拍穆仁义说道:“老穆,你这个人说老实话我并不喜欢,心机太深又心眼太小。但咱老方看重你一点,那就是对老婆孩子那种宽厚的爱。现在嫂夫人跟孩子都在公司,你们多好一家人呀,我在温泉宫后山开发的住宅楼,早就打算分给你们一家一套,也算是奖励把公司当家庭的员工。可惜你上了贼船被人利用,一旦赵书记追究,你绝对难逃法网。那嫂夫人跟侄女可就……唉!”   提起老婆孩子,的确是穆仁义的软肋,他越想越恐惧,看着方天傲悲天悯人的脸,突然扑通跪了下去说道:“方总,我知道您跟赵书记是结义兄弟,您救救我吧!您救了我就等于救了我们一家三口,那是要积下大功德的啊!求您了求您了!眼看着两个王八蛋是指望不上了,我只能求您帮忙去跟赵书记说明真相。求他大人大量,权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行不行?为了我的家庭,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呀!”   方天傲心里鄙夷透了,要不是看在这个混蛋的老婆闺女的确都是难得的好人的份上,他早就把这个混蛋给开除了。此刻为了替赵慎三完成计划,就叹息着拉起了穆仁义说道:“现在你想翻盘也不是没机会,就看你有没有胆子了。”   “您说方总,我都听您的。”   穆仁义已经失了方寸,听方天傲讲还有机会,如同溺水之人遇到船一样急切。   “你没听到这两个王八蛋去县政府找刘县长汇报工作了吗?你正好也冲进县长办公室,当面让这两个混蛋兑现对你的承诺。说你按他们说的办了,现在已经被我们大顺昌开除,但老婆孩子要养不能没有饭碗,让他们现在就把你调到市里去。你记住,别胡闹,冷静的讲明你的观点。如果刘县长问你是谁你如实说,可以把李辉找你商议的事情也说出来。但李辉跟赵元素一定不会容你说完。你觉得能够让刘县长明白就足够了,赶紧下楼,我在院子里接应了你就走。咱们从此就回公司去,你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赵书记那边我替你做工作。”   方天傲吩咐道。   穆仁义眼里掠过一丝恐惧说道:“我能进刘县长办公室?恐怕会被拦住吧?他们会不会翻脸了直接让警察把我带走?”   方天傲说道:“想干成大事就不能前怕狼后怕虎。至于你说的进不去以及逃不出来,这一点完全放心,我会把你送到县政府楼下,安排人接你把你送到刘县长办公室里,帮你敲开门。你觉得差不多了就冲出县长办公室,在走廊叫喊一声‘纸包不住火,我有地方说理去!’有人接应你赶紧下楼,我就候在门口,你上车咱们就走。”   穆仁义不傻,看看方天傲说道:“方总,通过这次事情我才发现,您跟赵书记绝对都是高手!我跟着赵元素跟李辉这两个笨蛋只能往坑里跳。那好吧,我信您了。希望您能够别再让我对人心失望,那样的话,我可就被逼上梁山了。有些事……他们问我我没说,可不代表我不知道。”   方天傲大笑着说道:“老穆呀老穆,你啥时候能真正聪明起来呢?你以为你威胁我几句,我就以为你掌握了什么要我们命的东西,不得不救你吗?你可是小看了我也小看了赵慎三了。我们想跟你计较,你一晚上命丢了,肯定连死都是个糊涂鬼,只是懒得理你罢了。你的福气都在你老婆闺女身上,不是看她们俩勤恳、敬业又能干,想让我费工夫管你我还懒得管呢!一句话,去不去吧?”   “我去!我赌您跟赵书记的侠义心肠!”   穆仁义咬牙说道。方天傲一笑,开车带着穆仁义直奔县政府。   此时赵慎三已经离开县城了,他从川香园出去没多远就收到了方天傲的短信,就对老徐说道:“咱们还去市里我要开会。”   车往市里开的路上,赵慎三给刘涵宇打了个电话:“涵宇同志,我接到市里的通知,五点钟有个紧急会议。现在省里的计生考核已经开始了,说不定这两天就会查咱们县。等会儿你辛苦一下,从乡里回来听取一下赵元素跟李辉拟定的迎检方案。看看他们资料组、陪调组、协调组、接待组是否都弄好了。这两个人很是糊涂,你听的仔细点,把关严点,今年是咱们关键的一年,可别到了咱们手上国优没拿到,那就丢人现眼了。”   刘涵宇说道:“我已经下乡回来了。刚才赵元素同志电话跟我说了要来汇报,我正在等他们。赵书记放心吧,我一定好好把关。”   赵慎三温和的说道:“这几天天干,你下乡也要带一个杯子,让司机弄个行车小茶瓶。我听你嗓子都有些哑了,可以泡一些胖大海喝喝。”   刘涵宇柔柔的说道:“嗯,我记住了。”   挂了电话,赵慎三好整以暇的闭上了眼睛。   方天傲把车停在县政府楼下,一个电话,出来一个人笑着招呼战战兢兢下了车的穆仁义道:“穆先生是吧?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政府三楼,刘县长办公室就在东头,这人看来不是县里的职工就是常客,大刺刺头前带路居然没人阻拦。到了刘县长门口,更是大大方方的敲敲门,秘书开门了,他也不顾里面赵元素跟李辉正在汇报,冲着刘涵宇礼貌的说道:“刘县长,有个同志说要跟您汇报有关赵书记被检举的内情,我带他过来了,您要不要见见?”   刘涵宇眼睛一闪说道:“哦?你让他先到你屋里坐坐等我听完汇报。”   穆仁义透过带路这个人,早看到赵元素跟李辉两个仇人,眼睛都红了。他来的目的就是在刘县长见证下撕破这两个小人的假面具,看刘县长想等这两人走后才见他,那就失去意义了。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穆仁义把心一横,牙一咬,猛地把带路那个人推到门外,自己冲进了门,反手把门锁上了,冷笑着说道:“刘县长,我就是出面检举赵书记的小人穆仁义。今天,我来找您有两个目的,一是告诉您真相。二是跟您屋里这两个尊贵的领导谈一谈,他们承诺我的东西也该给我了。”   刘涵宇早就看出了蹊跷,她也是心眼子比莲藕多的人,哪里看不透穆仁义两眼喷火看着赵元素跟李辉,恨不得吞了他们的架势一定有猫腻呢?她也不责怪穆仁义的冒失莽撞,好整以暇的靠在老板椅里笑道:“是吗?那我就听听看吧。”   赵元素见鬼一般叫道:“穆仁义,你这个混蛋还敢出面?李主任,赶紧拨打110,这就是诬陷赵书记的小人!”   李辉从穆仁义出现的那一瞬间,就明白这绝对是跟赵慎三去抓赌一样,是一个事先精心安排好的局。而他跟赵元素,就是对手布下的局里面注定的猎物。听到赵元素的惊叫,他起了最后一搏的念头,也厉声呵斥道:“老穆你疯了吗?这可是刘县长办公室,你怎么能放肆胡说呢?就凭你的身份,赵书记哪里认识你?你也拿不到检举赵书记的证据,想出名也不用胡闹,赶紧走!”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296回 反攻开始   296回 反攻开始赵元素也明白过来,知道目前先把穆仁义轰走才是明智之举,赶紧对刘涵宇说道:“刘县长,这个人就是个狂妄的疯子,您不用理会他。让李主任先把他带走吧,省的影响咱们的汇报。”   穆仁义冷笑一声说道:“赵县长,李主任,我没有疯。如果我真疯了,也是被你们俩逼疯的。刘县长,刚李主任说的对呀,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怎么能拿到检举赵书记的证据呢?我告诉您,就是他们两个交给我让我出面的。当时他们承诺……”   李辉一下子失去了一贯的温和冷静,疯了般冲过来一把揪住穆仁义的胸口,一边就要拉开门把他推出去,又带着庞大的压力低声威胁道:“老穆,咱们是朋友,我不希望看到你犯错误,跟我出去我们俩谈!”   穆仁义虽然个子小,但人急了力气就大。拼命地挣脱着说道:“刘县长,我是来找您的,您就眼看着我被推出去吗?您就不想帮赵书记弄清楚莫名其妙被检举,导致提拔被搁置的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吗?我就是当事人,我可以告诉您一切的。”   刘涵宇一直保持着冷漠的旁观姿态,此刻才说道:“李辉同志,既然他想说,就让他说出来也好,我也不是好糊弄的,真假自然能分辨。”   刘涵宇就这么一参与,穆仁义抓住刘县长说话的时候李辉不好意思硬推的间隙,从他腋下钻了出来走到屋子中间,义正词严的说道:“刘县长,当初赵县长跟李主任说过,只要我按照指示去做,事后非但不会影响我的生活,还能保证把我调到云都市的市直单位担任副处级。我按他们的要求做了,现在却落得被人关押在神牛峡宾馆里,有家不能回,更没有他们所说的铁饭碗。我就想问问看,这两位领导难道是那我当猴儿耍的吗?今天当着刘县长,我非要你们兑现承诺不可,否则的话,我有的是地方说理去。”   就这一番话,基本上就达到了方天傲让穆仁义渲染的效果了。穆仁义原本就胆小如鼠,说完了这番话就眼神四下踅摸,时刻准备见事情不妙就夺路而逃。   赵元素此刻聪明了起来,在穆仁义诉说的时候,他已经拨通了距离县政府仅两百米处的城关派出所的电话,低声说道:“我是副县长赵元素,有暴民冲进刘县长办公室闹访,你们赶紧派警力过来把人带走!”   李辉听到赵元素打电话已经不阻拦了,对刘涵宇说着:“刘县长,这个人说的是一派胡言,我自己还是一个正科级干部,哪来的权利能够给他调进市里担任副处级?显然是泄私愤诬陷我们的。”   穆仁义一边慢慢的退后到门口,一边奓着胆子冷笑着说道:“李主任,虚伪了吧?当初是谁口口声声背后有市里的高层领导支持你们,事成之后咱们三个都能够一步登天的?我一个小人物拿不到证据,是谁把那份账单交给我的?不是您跟赵县长吗?现在看事情不成了想把我当替罪羊,没那么容易!”   说到这里,穆仁义已经飞快的拉开门闪身出去,把门紧紧地从外面拉着,让惊醒过来想追他的李辉出不来,在走廊里大声喊道:“赵元素,李辉,纸包不住火,我有地方说理去!”   一声喊刚落,走廊拐角出现了带他上来的那个人,冲着他飞快的招招手。穆仁义就在走廊两边的门纷纷打开,一个个脑袋探出来看他的时候赶紧丢开门把手,飞快的往楼梯方向跑去。   李辉拉开门追出来,喊叫着:“抓住那个闹事上访的人!”   这一连串的变故让这一层的头头脑脑们都莫名其妙。身份地位所限,谁能毫无风度的追一个无足轻重的上访者呀?李辉无非是个计生委主任罢了,还能劳动这一层的县领导们吗?而这些领导们的秘书看各自的主子不发话,也摸不清状况没采取行动。   就这么一耽误,哪里还有穆仁义的影子?等李辉气喘吁吁的一个人追到楼下,别说是穆仁义了,连方天傲的车都消失在大门外的大街上了。   仿佛重演中国警匪片里的老套镜头,“坏人”逃走之后,警车才会鸣着警笛呼啸而来,仿佛在欢送“坏人”功成身退。派出所的车在开进来之前熄灭了刺耳的笛声。停在院里后,“蹭蹭蹭”跳下来六个精神十足地警察,就想往楼上冲。李辉拦住了,没精打采的说道:“不用上去了,闹事的已经跑了,你们别再惊动刘县长了。”   可是警察怎么会听他的,客气的说道:“是赵元素县长报的警,我们出警了一定要签单的。请您让开让我们上去,不要妨碍我们的公务。”   李辉长叹一声,知道大势已去,也就不再阻止了,更不想回到楼上继续所谓的汇报,自顾自上车居然回家去了,到家就关闭手机自己写了一份辞职报告,准备明天一早就递交给县委组织部,然后离开凤泉落一个全身而退。   县政府大楼热闹了起来,六个荷枪实弹的警察排成两队,迈着整齐的步伐跑步上楼。经过每一层,都让刚刚被穆仁义那石破天惊的一嗓子吼出来看热闹的人们又受了一次兴奋剂一般的强刺激。每个屋里都空了,所有的人都自发地跟在警察后面涌上了三楼,登时把走廊挤的水泄不通。   刘涵宇今天的状态实在是好,从变故一开始,她就保持着足够的冷静跟涵养,一直稳如泰山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着这一切。   穆仁义跟李辉相继夺门而出之后,大冷天赵元素害了打摆子一般时不时就寒战一下,可脑门子上却连续不断的留下滚滚汗珠,满脸都是惊惧跟懊恼,这情形就十分诡异了。   “赵县长,你是不是发烧?如果不舒服先回去看病吧。”   刘涵宇兀自笑吟吟的轻轻敲击着桌子提醒道。   “刘县长,您可千万别听信刚才那疯子的话啊!其实都是李辉跟他勾结的事情,我根本就是恰好跟李辉一起吃饭,才被这个小人误会是一起的。唉!看来我要被李辉连累死了!赵县长,我父亲总说起您,您今天亲眼目睹的。您也听到了穆仁义指控的是李辉,这里面可没我什么事儿啊,您要在赵书记跟前帮我作证,证明我纯粹就是一个旁观者啊。”   赵元素看李辉没回来,脑筋一转就想穆仁义已经在刘县长面前说出了真相,更说明了证据是李辉给他的,那么李辉万难置身事外了,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李辉也给交代出去,只要自己落一个全身而退也就是了,就搬出老伎俩,先把父亲的名头亮出来,然后开始祈求。   刘涵宇抬起一只雪白的手放在眼前,看着红润饱满的指甲慢慢的说道:“赵县长,你不必害怕。说实话刚才那人疯疯癫癫的,说的话更是莫名其妙,我怎么会信呢?但我听你说的意思,居然真的是李辉主任跟着人勾结想要诬陷赵书记吗?这可就匪夷所思了。”   赵元素没想到刘涵宇会这么理解问题,又一次觉得自己真是老实人吃亏了,怎么就不打自招了呢?这下子李辉可算是要恨死自己了,就支支吾吾的说道:“……呃,其实吧,这人就是疯子,刚才我也是被这个疯子的话吓到了,以为李辉主任是个糊涂虫,居然跟这样的人同流合污。纯属猜测,纯属猜测啊,刘县长不必当真。”   这时候,秘书又满脸惊惶的进来说道:“刘县长,警察到了。”   说着,六个警察齐刷刷走进来,立正站好了,冲刘涵宇敬了一礼,带头的队长说道:“刘县长,我们接到赵县长报警,说您办公室有暴民闹事。虽然我们按照规定时间出警了,刚才在楼下遇到李辉同志说歹徒已经跑了。很对不起,请两位领导提供一下歹徒的特征相貌,我们马上进行抓捕。”   刘涵宇微笑着站起来说道:“同志们辛苦了。我办公室里无非来了一个想反映问题的群众,可能情绪激烈了一点,赵县长怕我受惊就报警了。算不上什么歹徒的,抓捕就更不必了。”   赵元素没精打采的走过去说道:“是的,是我误会了。没事了,你们可以收队了。”   那个队长让赵元素签了报警报告,又给刘涵宇打了招呼,就带手下返回了。此时,走廊里看热闹的人群尚未散去,都窃窃私语的议论着什么。   赵元素从刘县长屋里出来,看到走廊里的样子,看热闹的当然都是一般干部,领导哪会如此不成体统?他就恼羞成怒的叫道:“都没事了吗?凑在这里看什么?刚才李主任喊叫抓闹事者的时候你们都干嘛去了?现在人都跑了在这里倒是怪整齐,都回去干活去!”   人群散了,赵元素气咻咻回到自己办公室,还没坐到椅子上,心里狂跳的总觉得事情不妙,又跳起来下楼上车,赶紧回家找老爸讨主意去了。   截止现在,郑焰红利用穆仁义这个系铃人,已经成功的闹腾出了一道道危险的波浪,让那些正在为赵慎三的事情骑虎难下的人们坐立不安了。   赵慎三回到云都,跟徐师傅说他要回家换换衣服。让车把他送回家又改变了主意,说他等下自己开车去开会,徐师傅可以先回县里了,明早来接他就成。一个人上楼就关了手机,用家里的座机给老婆跟方天傲都打电话互相沟通了情况。说他现在一定会接到黎书记或者是刘部长或者是李建设书记的约见电话,还不如躲起来为妙。郑焰红认可了他的策略,他就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看电视了。   刘涵宇县长万没想到听汇报还能看这么一场精彩的热闹,她笑眯眯看着赵元素脸色灰败的离去,挥手让秘书下去了解一下那个穆仁义的情况。留下她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想着赵慎三临走给她打那个电话时,那种温柔体贴的声音,心里甜滋滋的。忍不住掏出手机给赵慎三打电话,当听到关机的提醒时,她恍然大悟了,想到赵慎三给她打电话,特意嘱咐她一定要“细细”的听取汇报,可能就是让她有时间等这位“穆仁兄”出场的。   她对于赵慎三被检举、提拔搁置这件事,一直怀有一种矛盾心态,一方面觉得黎远航如此用心良苦,说到底还是为她争取机会,她应该配合黎书记对付赵慎三才是。另一方面又觉得这种法子太过卑鄙,而且她一腔柔肠都系在赵慎三身上,又有了赵慎三对她的承诺,心想就算黎书记不如此运作,赵慎三也不会亏待了她的。就凭赵慎三在省里的关系,迟早也能给她弄到一个高配名额。   最后,经过无数的纠结,她选择了两不相助。因为对赵慎三毕竟要偏心一点,她也就有一份难以抹去的内疚。因为这份内疚,她连问都不问黎远航的手段跟进展。刚刚穆仁义说出的那番话她是信的,也知道赵元素跟李辉之所以敢承诺给这个人调动工作,一定是得到了黎书记的承诺。   她无法解释自己此刻的心情为何会如此的轻松,好似一种打了胜仗般的喜悦挥之不去。按道理黎书记计划失败了她应该懊恼沮丧才是,为什么会这么开心呢?难道芳心当中早就自己做出了选择,已经彻底偏向赵慎三了,此刻的喜悦就是为了他拜托逆境而产生的吗?   她的脸羞红了,幸亏屋里没人看到,她快乐的小鸟一般哼着歌收拾了手提包站起来,轻盈的走下楼上车也回了云都。自己也不知道回去想干什么,下意识的觉得回去了或许会有更大的收获。   刘涵宇想要的收获很快就收到了——还没进市区就接到了黎远航的约见电话,约她去两人的小窝里有事情商议。   如果是往日,刘涵宇会推三阻四的不想答应,但今天她却十分急切的也想见到黎远航,她想看看经过今天赵慎三巧妙地投石问路,黎书记情绪会怎样?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来?下一步是就此认输罢休呢,还是生出另一个针对性的计划?这一切都是她迫切想要知道的。为什么要知道?知道了通知不通知赵慎三?这些隐隐然存在于她脑海里的问题她一概选择忽略,更不想拉出来逼自己面对。仅仅凭直觉觉得,就算是不能阻止黎书记下一步行动,也不给赵慎三“告密”最起码自己先知晓了计划内容,也好随时做出随机应变的准备。她当然不会傻到逼自己承认这是为赵慎三考虑的。   欣然的答应了晚上过去,刘涵宇心情更好了,甚至连附带的需要陪黎书记上床,心不甘情不愿的被他吃喝一顿的难受也忽略了,哼着歌到了市里,快要临近小窝的时候她打发走了专车,自己下车拐进熟悉的超市买了一些菜拎着,跟一个幸福的小主妇一般,蹦跳着走回了那个她曾以为此生此世都不愿踏进去的,不能称为家的“家”里。   想着黎远航不可能这么早过来,刘涵宇从手提包的夹层掏出钥匙,拧开了房门,她的歌声依旧在喉咙里盘旋着,关上门换上鞋走进了厨房,一边唱歌一边放下菜把电压力锅煮上粥,这才走出来换衣服。   走进卧室,刘涵宇脱掉外衣一扔,惊讶的发现黎远航居然歪在床上,正笑眯眯看着她笑着说道:“小宇,今天有什么好事这么开心呀?是不是坏了咱们的小娃娃了?”   她就羞红了脸娇嗔道:“呸,还大领导呢,说话这么没正经。人家怎么可能有咱们的小娃娃?”   黎远航其实心情真的并不怎么样,但听着这个小女人一路歌声的走回来,厨房里就响起了“砰砰乓乓”的做饭声,这种一家人般的感觉让他觉得幸福极了,郁闷也就被她的歌声风一般吹走了,就故意不说话想逗逗她,看到她果真吓了一跳,忍不住才开口了。   “过来宝贝,让我亲亲。”   黎远航伸出了手。   刘涵宇纵然是万般的不情愿,今晚为了套取真情而来,也不得不曲意承欢了,她刚才已经脱了外套,又娇羞的说道:“这暖气真厉害,热。”   说着,把厚羊毛衫也给脱掉了,就剩下一个曲线毕露的贴身内衣,低低的领口都是半透明的蕾丝花边,那深深的沟壑若隐若现,几乎晃花了黎远航的眼睛。   “要不然我先去洗洗澡吧?我都觉得身上有汗味了。”   刘涵宇明明看到黎远航猴急的样子,呼吸都急促了,眼巴巴等着她,却偏偏娇滴滴说道。   黎远航坐起来一把把她拽进了怀里,一头扎进了胸口,一边拱着一边说道:“我最喜欢你的汗味了,那才是我女人的味道呢,不许洗!”   刘涵宇低声的笑着,挣扎着,可黎远航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享受过这个女人心甘情愿的陪同了,就算是他打好几次电话,人家来了一次也是不情不愿的样子,被他骑着也是被动的一声不吭,弄得没意思极了。像今天这样娇羞着、逢迎着,简直是快要忘却的享受了。   “小亲亲,你的奶还是这么甜蜜。”   黎远航早就把刘涵宇的内衣连胸罩推了下去,把她一双周周正正的乳袒露了出来,贪婪的轮番吮咂着,不停地用舌头卷起那豆粒大小的花蕾,轻轻的啃咬着。   “哦……你别这样……人家还没做好饭呢,你再这样还怎么吃饭?哎呀你先放开我嘛,等吃完饭有你吃的时候……好人,先放开嘛……”   刘涵宇心急想要的情况,看黎远航已经是目的性很强的一边啃着胸口,两只手已经伸到了下面,把她的裤子也给脱到了大腿上,就娇滴滴抗拒道。   “别动小祖宗,我要吃你,吃什么饭啊?小乖乖,你算算多久没这么乖让我吃了?嗯?你今天要是不来,我就打算再也不来这里了。幸好……”   黎远航一边说着,一边加速了行动,很快,刘涵宇就光溜溜的了。   黎远航回来得早,因为心里郁闷也洗过了澡,此刻倒也方便,把棉睡袍一脱就压了上来,当两个光光的身躯贴在一起的时候,他发出了一阵舒服的战栗,那种丝滑如牛奶巧克力的肌肤是多么的诱人呀,还有那幽幽的妙龄女子的幽香,无一处不让他心醉神迷。   猛然的一挺身刺入了她,她那从未生育过的地方依旧是那么的滑润狭窄,把他环抱的那么紧密,每一次**都仿佛带动了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共同参与对她的掠夺。   刘涵宇被黎远航占有的时候每次都习惯性的闭上眼承受,仿佛借此来逃避什么。但今天她满脑子塞满了赵慎三的事情,感受着黎远航死死地用嘴含着她的乳狂吮,下身又承受着猛烈的撞击,这种刺激让她逐渐的迷失了自我,居然把脑海里那个俊朗的男人跟身上纵横着的男人混合在了一起。这就让她十分的兴奋起来,情不自禁的抬起臀部,一下下迎合配合着他的撞击,默契无比的跟他一起动作,身体也仿佛越来越轻飘起来,风筝般的被一次次的放飞到空中。   猛然间,刘涵宇觉得脑袋里“轰”的一炸,久违的快感如期而至,让她全身棉花糖般的绵软起来,脑海里都是赵慎三,嘴里就不由自主的呢喃道:“哦……好哥哥呀,你要了我的命了……好哥哥……”   黎远航今天一直被惊喜左右着,刘涵宇这么乖巧柔顺的配合他已经大出意料了,还这么热情高涨的配合他的动作,居然比他还要快的就**了。这个女人第一次就是被他拿走的,他就以为他是她唯一的男人,对这个美好的身体他更是熟悉到了极点,知道她只要一达到**,身子就绵软如锦,接下来才是最好玩的时候,可惜这个女人妄自长的勾人魂魄,**的机会却并不多,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浪费了就太可惜了。   怀着惊喜,黎远航小心的停止了动作,控制住自己也一触即发的洪流,紧紧地贴着她趴在她身体上,细细的感受着她的一切美好。   慢慢的,刘涵宇清醒了,她睁开眼,看着黎远航正在细心地看着她的胸口,脑子里一震,刚刚以为是赵慎三的那种意淫登时消失,一股懊恼跟委屈升了起来,又羞又气的带着哭腔嗔怪道:“看什么看?坏人,又不是没见过,大白天的看得人不好意思。”   黎远航还以为她的哽咽是**太过激烈带来的,自顾自的享受着她的温柔,笑着说道:“乖宝贝,你多久都没有兴奋过了?刚才还叫我好哥哥的,现在可成了坏人了?你等着,等下我让你再来一次,你就不觉得我坏了。”   刘涵宇意识到不能前功尽弃,赶紧紧闭上眼,还想找回刚才的感觉。她的身体的确是十分奇特,每一寸肌肤都好似软滑无比,骨头又奇异的摸不到了一般,黎远航一张嘴简直不知道要亲哪里好了,两只**早就被他轮番吃了个够,此刻已经移到她的小腹上,正在那里一寸寸舔着。   “小宝贝,好哥哥又来了。来翻过来。”   黎远航亲完了前面,起身跪在床上,把刘涵宇的身体反过来,让她也背对着他跪爬在床上,看着她白嫩细腻的脖颈,微微凸起的肩胛骨,结实的腰肢,雪白的**,终于,身子一挺,从她身后进入了她,双手穿过她的腋下,握住她的胸口,疯狂的开始了第二轮攻击。   刘涵宇觉得他的每一次,都好似恰恰撞击在她的麻骨上了,被他开启过一次的兴奋闸门仿佛变得格外的松弛,这种后体位更加深的冲击着她的敏感点,让她刚刚因为发现不是心上人而懊恼,逐渐冰冷下来的情绪很快就泼了油的干柴般又燃烧起来了。   屋里那种暧昧的撞击声混合着黎远航粗重的喘息,还有来自身体最深处那种违背她意愿的渴望,甚至他那两只捻弄着她小小花蕾的手指,这一切都让刘涵宇无法忍受,身体的绵软更加加剧了,让黎远航美滋滋一点点享受着,终于,两人都大叫着达到了顶峰。   刘涵宇被折腾的没了骨头,黎远航却躺在她身边,根本不舍得放开她去洗,而是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肌肤,看着她娇媚的姿态,因为叫喊着热,她没有盖被子,那裸着的胸口两朵花正在飘在水上的红莲般微微起伏,逗得黎远航一阵阵心痒难熬。虽然下身已经溃败成一根僵蚕了,心里的火苗却越加旺盛,不能**去了还能亲,时不时就趴上去小孩子般再吮吸一阵子,让刘涵宇闭着眼睛一阵阵的呻吟,那种快感也被误打误撞的无限度延伸。这种**一直没有停止,一直持续到黎远航发现他又有能力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297回 泻机密   297回 泻机密对刘涵宇难得的主动喜出望外的黎远航几度痴狂方才精疲力竭的罢休了。   刘涵宇也很开心,毕竟来云都这么久,她除了难以遏制的单恋赵慎三,并没有黎远航以外的男人,李富贵在她心里也是一个矛盾的依靠,身体上是不能给她任何的慰藉的。她又出于孤傲不愿意迁就黎远航,那**嫩的少妇身子硬生生的被干渴成了一片不毛之地。   正当盛年啊!如果说没有**那就不是人了,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总有需要畅快淋漓的欢爱一番的**。刘涵宇也不例外,这就让她十分的矛盾,有时候甚至想自暴自弃跟黎远航混下去算了。可赵慎三那俊朗的身姿跟越来越让她沉迷的人格魅力,居然让她萌生了一种不愿意继续自甘堕落的情绪。仿佛从认识赵慎三开始洁身自好,就能够早一点获得跟赵慎三平等的权利,相信有朝一日,终能打动他的心,跟他有一段一生难忘的情缘。   可就在今天,刘涵宇为了替心上人打探消息,闭着眼放纵了自己一次,凭借着脑子里装满赵慎三那伟岸的身体,居然一次次的感受到了久违的快乐。这样出乎意料的歪打正着,让她着实感到十分惊喜,觉得以后万不得已要来陪黎远航的话,这个自欺欺人的思维也未尝不是一个淡缓屈辱感的好法子。   慢慢的从骨软筋酥的快乐中恢复过来,刘涵宇看着睡熟了的黎远航那张虽然皱纹不明显,但被充足的油脂弥漫的不分主次的面孔。又看着他中年发福后显得上粗下细的身材,赵慎三的样子居然硬生生被这个毫无吸引力的人给淹没了。这让她一阵灰心丧气,残留的几分柔情也被强大的落差给一扫而空,几乎都有一种唾弃自己的感觉了。   刘涵宇慢慢的滑下床,身子兀自软的走路都不稳,扶着墙慢慢走进卫生间冲了冲。出来走出去把稀粥盛了出来,又炒了豆芽菜,别的菜就不想弄了。把饭菜都在餐桌上摆好了,她也慢慢克制住了心头不停翻动着的厌恶。心想今天自投罗网就是为了打探消息,总不能让黎远航吃饱喝足了什么都没问,那可真是赔大发了。   再次闭上眼睛,刘涵宇深呼吸着,一点点把心头聚集的对黎远航的厌恶随着气息喷出来。默默地数着数,虽然每次都不超过五十就被赵慎三不其然出现在脑子里的脸庞打断,她也毫不气馁,更毫不排斥,无非是甜蜜的一笑从头来过。   稍可,刘涵宇就调整好了心态。笑靥如花的站起来走进卧室,扑上床两只手肘虚虚的撑在黎远航胸口,在他唇上“吧唧”亲了一下,娇滴滴笑道:“懒虫,别睡了,起来把饭吃了再睡。”   黎远航在刘涵宇出去不久就醒了。他听着心爱的女人在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做饭,心里甜蜜极了,也就故意闭着眼懒得动,感受着这种他梦寐以求的家庭生活。   听着刘涵宇调皮的呼唤,他睁开眼就搂住了她,凑上去一顿恶狠狠地亲吻,这才说道:“傻妮子,不累吗?那么着急起来干嘛?反正我们有一整夜时间呢,啥时候吃饭不一样吗?再有,我可不觉得肚子饿,吃你一样过瘾的。”   刘涵宇脸都羞红了说道:“德行,还市委书记呢,说话这么不着调。我又不是面包,怎么吃了就那么过瘾?”   黎远航哈哈大笑着说道:“你当然不是面包了,世上哪有我小宝贝这么吸引人的面包呢?你是我最最珍贵的小樱桃。我可是百吃不厌的。”   刘涵宇娇羞的抬手轻轻打了他一巴掌,看他手都**了胸口又捏住了那里,知道必须言归正传了,就赶紧岔开话题说道:“既然你不饿,我告诉你一个笑话吧?”   “好啊,你说吧。小宝贝想说笑话,我一定洗耳恭听。”   黎远航戏谑的说道。   “今天下午,有个疯疯癫癫的人跑到我办公室,自称是公开检举赵慎三的大顺昌员工穆仁义……”   刘涵宇刚兴致盎然的开了个头,果然黎远航一腔旖旎遐思尽数被这几句话给打断了。他那只一直不安份的揉搓着刘涵宇一丘丰隆的手僵硬的停止在上面了,急急的问道:“什么?穆仁义去找你了?他找你干嘛?难道咱们的关系连他都知道了?”   刘涵宇一晒说道:“切!怎么能扯得到咱们身上呢?你都不听人家说完。”   “哦哦,宝贝你说。”   黎远航感觉到反应过度了,这也委实是毫无可能的猜测,赶紧说道。   “当时凤泉县分管计生的赵元素跟计生委主任李辉正在跟我汇报工作,穆仁义是找他们俩的。同时估计也想找一个强有力的人证在场,省的这俩人黑他,这才到我办公室的吧?这个穆仁义虽然行为疯癫,说话行事很犀利。当着我的面指出赵元素跟李辉提供的分红账单让他出面指控赵慎三,说是许诺事成之后把他调进市直担任副处级领导。现在他把事情做好了非但没得到提拔,反而被软禁在桐县神牛峡宾馆,成了有家不能回、有班不能上的可怜‘逃犯’,还时刻提防着被卸磨杀驴,万不得已冲出来找这两个指使者讨还公道的。”   刘涵宇假装这件事跟黎远航毫无关联,仅仅是一个热闹般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更好似没看到黎远航在她讲述的过程中慢慢阴冷下来的眼神。   “涵宇,你当时持什么态度?”   黎远航冷冷的问道。   “我什么态度都没表示,就完全以毫不知情的看热闹心态面对的。赵元素可能恼羞成怒了拨打了110,警察到之前穆仁义夺门而去跑掉了。后来赵元素打发走警察好一番跟我解释。我看这个人昏头昏脑的貌似站到赵慎三那边去了,就说我对这事情不感兴趣,毫不客气的赶走了他。怎么了,我这么做不对吗?”   刘涵宇满脸无辜的问道。   黎远航松了口气般的说道:“你这么做就对了。没想到赵培亮那么精明狡猾一个人,居然养了这么草包一个儿子!哼,这个小曹也是猪头,怎么找了这么个活宝贝出面?闹到你办公室就够不可收拾了,他还敢报警,还嫌知道的人少不够热闹吗?涵宇,这个情况是你回来前发生的?为什么到现在我都还没接到报告?”   刘涵宇一怔,用一种很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黎远航,怀疑的问道:“难道……这件事是你让他们做的?这种拙劣的手段怎么会出自你的指令?”   黎远航脸色一变,脸上飞快的红了一下,低声说道:“手下人揣摩我的意思自作主张,我也不得不替他们买单了……对了涵宇,这个穆仁义从你办公室出去就顺顺当当走了吗?赵元素也没有阻拦?你知不知道他会走去哪里?刚才你说听他的意思已经归顺了赵慎三,那么你告诉赵慎三刚才说的笑话了吗?他什么反应?”   刘涵宇大大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受伤,黯然的说道:“我没告诉赵慎三,更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件事。事发的时候他不在凤泉,回云都来了。从办公室出来我就急着跟你说,直接就赶回来了。穆仁义跑的时候李辉倒是阻拦了,但那人既然想逃自然是去之前就找好了出路,警察都没抓到。派出所请示我的意见想抓捕,我想人家又没犯罪,我下令抓捕算什么?就说无非是反映问题的人,赶走了也就罢了。”   黎远航意识到自己刚才问话的方式有些急躁了,赶紧抱住刘涵宇说道:“傻丫头,这件事很不正常,没理由发生这么久了,到现在为止除了你还没人告诉我,我就有些急躁了。现在这件事弄得棘手极了,说不定还要闹出麻烦来。唉!这帮蠢货们,一个个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刘涵宇忽闪着双眼问道:“就算是你的手下揣摩到你为了我不想让赵慎三提拔,弄不成了就罢了嘛,还能闹出什么麻烦来?就算赵慎三知道赵元素跟李辉是指示人,也断然不敢猜测到你头上的,你犯愁什么?”   黎远航好似很为这件事忧心,居然躺不住了,焦躁的坐起来。刘涵宇赶紧帮他拿了睡袍过来他穿上了,下了床一边踱步一边说道:“形势不对头啊!赵慎三这个人虽然心地仁厚,又谦虚谨慎的轻易不敢挑衅,郑焰红可不是省油的灯。她在云都的人脉关系比我深厚得多,手下效忠她的处级干部不在少数。我怀疑很可能穆仁义被藏在神牛峡的事情就是吴克俭告诉她的。这女人……唉!大意失荆州呀,没想到她没有如我所料从上层入手替赵慎三鸣冤叫屈,却从穆仁义这个小卒子身上下手,这可就棘手了!”   刘涵宇心里灵光一现,黎远航如果单为了替她节省一个副地级提拔指标就对赵慎三下手,就算她明白自己在他心目中的重要程度,也断然不信他能为她如此下本钱。现在才明白黎远航的真正用意,没准就是想要郑焰红在省里替丈夫争取,那么他这么做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不懂。”   刘涵宇越发小女孩般单纯了,摇摇头问道:“我倒是觉得真是郑市长出面的话,小小一个穆仁义,躲起来就罢了,这倒是最好的结局呢。如果郑市长真从上层活动的话,说不定省里会觉得,是你违背省委作出的不再追究赵慎三经济问题这个决定,那岂不是更麻烦?”   黎远航心烦意乱的顺口说道:“一个小小的县处级干部,隔三差五的就被人检举陷入纪检风波,你以为省领导有多少耐心每次都容忍他?就算知道他是无辜的,也会把他划到麻烦干部另册里,那他的好运气就算到头了!这倒是细枝末节,一个副地级名额跟一个赵慎三也还不足以让我费心安排这一切。主要是最近省里对我十分忽略,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原本想借这件事可以有一个机会跟李书记……唉,算了算了,不说了。吃饭去。”   刘涵宇越听越心惊,没想到貌似仅仅是一个吃饱了撑着的人,出面检举赵慎三这么单纯的一件事,背后居然隐含着这么厚重的背景,但她明白不敢追问过深,否则黎远航生疑可就糟了。   两人坐在餐桌上,默默地吃着已经有些凉的粥,刘涵宇原本要去热热被黎远航阻止了。看得出来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吃饭上。好几次,夹豆芽呢都把筷子伸到她的粥碗里了,什么也没夹着却收回去放进嘴里,煞有介事的嚼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刘涵宇终于忍不住笑了说道:“你这人,你从我碗里夹到啥了吃的那香?难道我这碗饭比你的好吃?换换怎么样?”   黎远航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嘴里空空的,牙齿还在那里徒劳无功的上下撞击,沉着脸很重的放下了饭碗说道:“算了,我也不饿不吃了。我心里有事,你也犯不着打趣我。”   正在这时,黎远航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李建设打来的,站起来走回到卧室里,连门都关了起来才接听了。   刘涵宇被他抢白一句已经很生气了,看他如此不光明正大更加心里不舒服,原本想怄气离开的。心念一转想到你连我都瞒着,图谋的又是你自己的大事,还说是为了我才难为赵慎三的?不想让我听我偏听,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哪个狗腿子给你又出坏主意呢。   刘涵宇误会了,还以为是秘书小曹或者是赵元素他们呢,就蹑手蹑脚的走到阳台上,紧贴着没有关闭的窗户听着黎远航接电话的声音。   “建设同志,你平时不是总吹捧田振林办事稳妥吗?怎么一个人都看不住?有个情况你还不知道吧,这个被他弄丢的穆仁义已经跑回凤泉县了,今天居然闯到县长刘涵宇同志的办公室胡闹!这是什么性质你知道吗?我想问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人?”   黎远航的声音很冷冽。   刘涵宇自然听不到李书记的回答,屏住呼吸听着黎远航静默的听了一阵子之后,更加火冒三丈的提高了声音说道:“建设同志,你问我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赵慎三给你们纪委一天的时间,让你们给出解决意见这个威胁,你需要转嫁给我吗?多简单一件事,无非就是寻常的一个小人狭私报复实例,如果你们纪委连这小问题都处理不了,需要你请示我这个市委书记的话,那我也不需要干别的了,干脆下去当派出所长罢了!”   刘涵宇又是一番长久的等待,显然是李建设书记在长篇大论的说什么,终于黎远航缓和了语气说道:“建设同志,咱们的初衷当然是好的,都是为了维护我们区域内干部不受诬陷,排除不安定因素嘛!自从省委组织部做出决定之后,对赵慎三同志进行调查这件事,全云都谁也没有提议,更没有进行嘛。我们调查的对象是那个诬陷领导干部的穆仁义嘛,这个这个……这个分别还是很大的,你为难什么?赵慎三同志一贯通情达理,明白了你们调查的对象并不是他,而是检举他的小人,为的就是进一步消除他涉入经济案件的影响,他会理解的嘛!万一咱们不对这个无事生非的诬陷者进行调查,找到导致赵慎三同志无辜提拔搁浅的源头的话,下一次说不定他还是会受伤害的。嗯嗯,你不想出面也好,就让你那个得力干将担当到底吧。让他出面跟赵慎三解释我刚才说的这层意思,相信赵慎三不会不明白咱们栽培他的一片苦心的。”   李建设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黎远航欣慰的说道:“这才对嘛建设同志,对待工作,有时候是需要圆转变通的。你也是被非是即非的纪律模式把脑子弄僵化了,怎么这点就想不透呢?现在想开了就好,很好,非常好!刚才我也是怕你有抵触,出面做工作的时候难免会有情绪,才不得已让你的手下出面的。既然你明白了我的心意,当然是你出面跟赵慎三谈力度大、成功率高了。你谈的时候把侧重点放在穆仁义一个人身上就行,背景跟根源什么的尽可能含糊掉,原本就没有的事情别说、别猜更别提。最后多强调一下稳定和谐,必要时可以稍微警诫他一下子,让他明白继续追究穆仁义的后果,争取把这件事尽快消化掉吧。年关越来越近了,咱们耗不起的。”   刘涵宇听的越来越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黎远航发动起来的这场目的明确、目标单一,想要彻底毁掉赵慎三的行动,被他这么一番分析,居然变成了截然相反的一种效果。纯粹成了云都市为赵慎三的不平遭遇愤而出面,纪委牵头控制穆仁义,意图为赵慎三讨回公道这么一个正面效应了!她暗暗昨舌领导干部的话真是可以两面说两面听的。更为黎远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高超手段暗自心惊。   刘涵宇在阳台上惊惧不定的时候,黎远航的电话也接近尾声了:“神牛峡那边如何出的状况你们不要再去追究了,那个姓穆的既然跑了就跑了吧,让田振林赶紧回来上班,撤回一切暗地控制穆仁义的工作人员。什么?没法给赵慎三交待这个问题?你怎么又陷入误区了?我不想重复了。赵慎三想追查让他自己去查,纪委全面中止行动。除了刚才我跟你讲的内容,多余的一概不予解释。嗯嗯,赵慎三不傻,他会懂见好就收的。什么?郑市长找你?现在?那好,你相机行事。挂了。”   刘涵宇在听到最后的时候已经飞快的溜回到餐桌边,故意“乒乒乓乓”的收拾着餐具。黎远航并没有很快出来,隐约间听到他又在打电话:“管好你的儿子,别墙头草一样随风倒。难道他以为现在跟赵慎三保持一致,郑市长就不追究他指使穆仁义的责任了吗?这才出现一点小变故就自己先乱了阵脚,有的没的乱说一通。姓赵的又不是神仙,好多情况他根本就是在欺诈哄骗你的儿子,他就全然上套了自己泄了底?培亮,我不得不说,通过这件事,我对你很失望很失望!哼!你不要巧言令色的辩解了!哦?你已经想好法子了?说说看……嗯?哦……这样啊,你有把握?那好吧,基层的影响你想法子消除吧。纪委不会参与了。哎呀,你怎么跟你儿子一样脑筋不清楚了呢?你需要我说的多明白才会懂?从一开始,你们的行动纪委根本不知道!今天凤泉发生的事情我没有告诉建设同志。哼,谢我做什么?我要也跟你一样头脑简单,早被郑市长查到你们了,不知道替你们挡了多少呢!好吧,那我就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我希望在最短时间内,云都市不再有关于赵慎三这件事的任何波动。”   接着又是一个电话:“长江同志,我的秘书小曹的职务变动已经形成决议了,你尽快再给我物色一个秘书吧。”   黎远航走出卧室的时候,脸色已经平和了。他看着空荡荡的客厅,眼神里掠过一丝阴鸷,但听到厨房传来流水洗碗声的时候才释然了。倒觉得自己刚刚对刘涵宇太冷漠了,就今天这妮子才表现出狂热的依恋他的样子,可别冷了她的心,让她觉得她的重要度远比不上他的工作。   赶紧走进厨房,黎远航看到刘涵宇低着头对着洗碗池,傻愣愣的洗碗,水都快漫出来了她还是毫无察觉。抢上一步关了水龙头,赶紧把刘涵宇搂在胸口,温柔的说道:“小宝贝,发什么呆呢?水都快把碗飘走了。”   刘涵宇幽幽的叹口气说道:“黎书记,看来今晚您心里有事,那我就回家去吧。等哪天……也许……算了,随缘吧。”   说着,她挣脱了黎远航就往卧室去了,脱掉了睡袍想穿衣服。黎远航已经追了进来,看到她**的后背那么的诱人,又看到她委屈的泪眼,哪里舍得她走?赶紧冲上去紧紧抱住她把她塞进被窝里,搂得紧紧的说道:“小傻瓜,我是为赵慎三这件事烦心,又不愿意你过多的了解内情承受心理压力,说话有些急躁了,你怎么就生气了?生气多了会变丑的哦。听话乖,咱们好容易在一起一次,我怎么舍得你离开呢?再说了,你刚说回家,回哪里?这里,我黎远航的怀抱才是你的家呢!”   刘涵宇索性撒娇的流着泪说道:“人家生怕今天的情况对你很重要,巴巴的赶紧跑回来告诉你。可你呢?先是怀疑我跟赵慎三也沟通过了,现在又凶人家……左不过是嫌我碍事了,怕我得到你的内情给赵慎三通报罢了。爱人间如此提防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散了干净!”   黎远航听着刘涵宇小嘴不停地发脾气,又看到她说完就挣扎着还要走。越发心疼了她,扑上去压住她,大手抚摸着她的身体,破天荒在她耳边掏心窝子般说道:“小傻瓜,我的未来最紧要时刻就是目前,一点岔子都不敢出的。赵慎三虽然微不足道,但他却可以带动起来滔天的巨浪。我之前盼着让他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我就能安稳的离开云都全身而退了。怎奈功亏一篑,好好地事情被下面那些草包们办坏了。刚才听你说的突发情况后,怕打虎不成反被虎伤,正在想法子安排如何善后呢,无意间吵了我的小宝贝一句,其实心里哪舍得呢?我的小宝贝要是气不忿,我就在这里,你打也好骂也好尽管出气,要走是不可能的。”   刘涵宇撒娇闹腾,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此刻假作因为震惊忘记了委屈,睁大眼睛看着黎远航,眼睛里盛满了担忧懵懂的问道:“你好好的为什么总觉得有危险一样呢?老说什么全身而退的,让我心里好慌乱的。远航,是不是上面对你不满了?没道理呀,你来云都之后,各方面都蒸蒸日上的,跟郑焰红配合的也好,怎么可能上面不喜欢你呢?这次你要走也是荣升,应该很开心才是,可我怎么总觉得你近段时间忧虑重重的呢?”   看刘涵宇不再挣扎了,还那么关心他,黎远航终于放开手,颓然的躺到枕头上,仰面看着天花板。   刘涵宇伏在黎远航胸口,瞬也不瞬的看着他满脸的愤世嫉俗,那神态看起来说不出的失落跟懊丧,却又有着一种不甘心的阴狠,好似一匹追逐猎物一整夜,却在黎明来临时发现一无所获的草原狼一般,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恐怖气息,更好似在默默地把失败转化成力量,蓄势待发,等待下一次出猎伏击的机会……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298回 李建设暗伏杀机   298回 李建设暗伏杀机298回 李建设暗伏杀机也许被刘涵宇真诚牵挂的眼神打动了,又或许,是黎远航孤家寡人做的害怕了需要一个倾诉的机会。终于,沉默良久的黎远航少有的敞开了心扉,抚摸着刘涵宇光滑的脸庞黯然的说道:“天威难测呀!涵宇,你之所以没有感受到官场上的血雨腥风,是因为不管你在乎不在乎,承认不承认,我终究是你头顶一把遮风挡雨的大伞。若非如此,你看看赵慎三吧,他的根子够粗吧?还不是一路走得跌跌撞撞艰难之极?我的层次比你们又高了一个层面,需要经受的压力跟面临的风险就大得多。”   刘涵宇默默地平心而论,当然明白黎远航说的都是真的,她虽然来云都短短几年,对这个地方各方强悍的势头已经略有感觉了,但无论哪一个势力,对她却都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包容、抬举,当然,也不跟她接近,这足以说明有了黎远航这颗遮风挡雨的大树,她已经是被呵护在温室里的小花朵了。   看着刘涵宇乖乖的点着头,满眼都是对自己的依恋,黎远航接着说道:“小宇,咱们中国的官员体制纷繁复杂,上下级之间的特权优势又呈正比越往上越高。我虽然已经是一个普通老百姓眼中职位不低的大官了,却依旧有太多太多惹不起的大人物需要伺候。这些人如果都是一条线上的也就罢了,我无非低调一点一一巴结舒服就行。怎奈他们也各自为政派系林立,我又是哪一方都得罪不起的,左右逢源达到各方都满意不异于痴人说梦。在这种情况下,我这个市委书记某种程度上必须要让自己变成一个幸运的赌徒,把筹码压在某一方身上投注,做出效忠投成的选择。一旦押错了……效忠这一方会以为我工作能力不强不足以委以重任,放弃的一方更会认为我已经是对手的势力对我加以排斥,我岂不就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孤儿了?唉!但愿,我还有挽回的机会……”   刘涵宇看黎远航越说越是恻然,心里终于对这个一心爱着她的男人萌生了同情心,她也不使性子了,柔柔的依偎过去劝慰道:“远航,我明白你的难处。只是你也别这么悲观,以你跟卢博文书记那么多年的上下级之情,加上赵慎三也不是刻薄阴狠的人,这件事想法子处理妥当了就好,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的。你吉人天相,一定能顺利荣升,到时候,我也能跟着你荣耀荣耀了。”   女人一番话,哄的黎远航很是开心,他把身子一翻抱紧了她说道:“是啊,我的涵宇小宝贝长的就是旺夫像,我这个老公当然会逢凶化吉的。等我更上一层楼的时候,你就可以夫贵妻荣了。”   刘涵宇幽幽的叹息一声说道:“你就哄我吧,这辈子反正我就你这么一个男人,不指望你还能指望谁去?”   黎远航情动,收口并用又想吃大餐,刘涵宇被他揉动的情动,又心疼他刚才说得可怜,也不由自主的顺从了他……   此刻的郑焰红正坐在李建设的办公室里跟他打擂台。   面对李建设这位年龄尴尬、在仕途上已经没有太大野心的老领导,郑焰红并没有摆市长的架子。何况她给自己今天出面的身份定位为赵慎三的妻子,并非郑市长。故而,李建设正在接黎远航电话的时候,郑焰红不经通报破门而入。秘书当然不敢阻拦,抢先一步替她推开李书记的门示意了一下,李书记就匆忙挂断了电话接待她了。   郑焰红往日看到李书记,就满脸谦和甚至略带恭敬的笑容,把一个后来者居上的市长表现的很是到位。她越是低调谦和,李建设反而越发敬重了她,并没有因为人家的低姿态就倚老卖老。但今天她却脸色微寒,眼神里闪烁着清冷,看着李建设也不说话。   “郑市长,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给我打个电话,我过去汇报不就是了?快请坐。”   李建设赶紧离开座位迎接到门口,招呼郑焰红坐下了。   “李书记,您在加班就还是市纪委书记,但我现在已经是下班后的时间了。走出市长办公室,我就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一个普通的妻子。我今天来找您,是想反映一下关于我丈夫赵慎三被纪委违规调查的事情。请李书记忘记我是云都市长,把我当成一名普通的干部家属,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更给我丈夫一个公道。”   郑焰红丝毫没有抑扬顿挫的开口说了一大串,说完就定定的看着李建设,那姿态真的很像一个普通的有问题需要解决的女人。   李建设年龄比郑焰红大得多,又是眼看着她从教委主任开始一步步超越自己的。平心而论,他心里也有过不平衡,但一个老干部足够的责任心,跟干纪律工作久了养成的对官场地位的恬淡,足以让他很快的就转变了心态,平等甚至是敬畏的配合郑焰红的工作了。但是年长者看到后辈自然萌生的一种疼怜的感觉,让李建设觉得今天带着几分怄气的郑焰红分外的可亲,仿佛邻家女孩般平易近人。   “焰红同志,我就知道赵慎三不来找我你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果然打上门来了吧?”   李建设书记笑了,也改口不再尊称市长,揶揄的说道。   郑焰红冷哼一声说道:“是吗?李书记以为我是来打架的?先声明我可是赤手空拳来的,要的仅仅是公道,并不是无理取闹。我就想请问一下李书记,当时是谁让您追查赵慎三所谓的违纪参股事件的?田振林控制检举人躲在神牛峡是你们纪委单方面的行为,控制之前你们又没有征求赵慎三的意见,人丢失了也是你们自己的操作失误,凭什么找上门去责难赵慎三?纪委这么做到底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对于今天田振林同志公然出现在凤泉县委对赵慎三造成的负面影响谁负责?”   李建设被郑焰红咄咄逼人的问题弄得十分被动,他在这件事上一直处于风箱里的老鼠这么一种状态。一开始他就对这个十分不靠谱的计划持强烈的反对态度,还对赵慎三有着一种同情心。自己不愿意参与的情况下,在高压下万不得已推给了田振林全权处理。也是想着反正查不出什么来,闹腾一阵子让上面知道他在办,敷衍一阵子啥也查不出来,不了了之也就罢了。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发展的过程中总是充满了不可预期的变数,也就往往导致跟美好的初衷南辕北辙。纪委对赵慎三万不得已的调查就从一开始敷衍的心态入手。田振林作为唯一出面的马夫,小心翼翼的驾驭着这辆不能大白于天下的马车在暗夜里疾驰。原本划定好的航线却因为上层朝令夕改频繁变更路线而导致频频出错,最后七绕八绕的几天下来,田振林纵然是神驾手,也被指挥的找不着北了!   这件事查到最后,查成了一个骑虎难下的烂摊子,想收手吧上层不发话,继续查吧又被严令暂时停止一切行动。田振林无奈何回到单位诉苦。李书记哼哼哈哈的含糊答应了他暂时搁置,等待上层进一步指示的请求。田振林就嘱咐吴克俭继续看着点穆仁义,到底不放心,又从竹阳市纪检委抽调了一名年轻人过去专职监视,这才回去上班了。   这就是纪委调查的情况了,李建设书记看着等他回答的郑焰红。心里思忖着黎远航刚才电话里嘱咐的解决方法对付赵慎三可以,那年轻人心胸宽广又懂得上下尊卑,卖卖老资格,诉诉身不由己的苦楚,再含糊的说明一下已经到此为止了,息事宁人是最好的选择。谅来赵慎三会被他的身份所降服,也会尊重他的意见,吃一个哑巴亏也就是了。但这件事还非得他亲自出面才能达到这个效果,如果让田振林出面的话,赵慎三一肚子怨气恐怕就要彻底发作出来了,到时候闹腾的满城风雨,没法子收尾的时候还是他指挥不当的责任。如果黎远航再把对赵慎三进行调查这件事,一推六二五说成是纪委单方面的决定,他这个纪委书记可就更难辞其咎了。所以,他方才才会在一开始拒绝后又答应了黎远航的主张,决定亲自面对赵慎三了。   万没料到最后的环节依旧会发生变故,对面坐着难以糊弄的郑焰红!虽然人家口口声声此刻不是市长,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妻子。他李建设工作了大半辈子了,还能连这点轻重都拎不清吗?**志最喜欢从细微处追根问底已经够他头疼了,又是上司,倚老卖老耍老资格高压政策也宣告实效,怎不让李建设头疼又头疼,无奈更无奈呢?   “李书记,很难回答吗?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也是迫于某位上级领导的命令不得不然呢?我不让赵慎三自己参与这件事,就是怕他老实软弱被糊弄住了。我郑焰红可是有些气量小,反正我是女人也不怕您看不起我,今天您不给我一个答复还就不行了。”   郑焰红完全是一副替丈夫讨公道的妻子腔调,一改做市长时的雍容大度,步步紧逼的追问道。   李书记被逼到了墙角,自嘲的笑笑说道:“焰红同志,如果我告诉你这件事我想跟小赵面对面解决,不回答你的问题,你会答应吗?”   郑焰红说道:“算了吧,赵慎三已经被你培植的笑面虎逼迫着不出面喊冤了,你也别想用官大一级压死人的老把戏对付他。这件事他放手了我也未必肯放,总不见得我们就那么好欺负,谁看不顺眼都能踢三脚吧?李书记,就咱们俩您说句公道话,若没人指使,你觉得穆仁义一个小人物敢出面检举县委书记吗?恐怕不敢吧?实话告诉您吧,今天凤泉还有新笑话呢,这个被您的笑面虎田振林同志追上门逼我们赵慎三交出来的小人自己跳出来了!”   这个情况李建设是不知道的,其中的原因一会儿再说,所以他震惊的站了起来失声问道:“穆仁义出现在凤泉了?他干什么去了?现在在哪里?这情况我怎么会不知道?是赵慎三告诉你的吧?你家小赵也是,好端端关了手机干嘛,我下午一直联系他都联系不上。”   郑焰红冷冷一笑说道:“赵慎三被田振林同志挤兑的心里难受,班也没心情上了,跟我说一声工作没意思,关了手机在家睡觉呢!这情况他也不知道,我是通过别人才知道的。李书记,您恐怕也猜不出穆仁义跳出来干嘛?你们纪委还以为我们家赵慎三串通方天傲偷走了这个人要毁尸灭迹呢,哪里知道人家居然公然出现在凤泉县政府大楼里,还堂而皇之的敲开了刘涵宇县长的门,对正在汇报工作的副县长赵元素跟县计生委主任李辉讨要承诺。说当初受他们指使诬告赵慎三,得到的承诺是调进市直担任副处级领导人。现如今检举成功了,赵慎三提拔泡汤了,也该兑现上调的事情了。这可是整个凤泉县政府人人都见证的事实,赵元素同志报了警,连警察都出动了,闹得沸反盈天的最后还让人给溜了。李书记,很出乎您意料吧?”   李建设更加莫名其妙了,他一辈子查案无数,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案子还有这样的内情存在,听完了郑焰红的话,他已经收起了刚刚的震惊,很冷静的在脑子里分析着这一切不断超出他预料的变化。瞬间,一个结果就在他脑子里成型了——对于整倒赵慎三这件事,黎书记采取了双管齐下,两根管子各行其事、互不通气的方针!   也真是李书记头脑敏锐缜密,接收到新的情况,略一推测就判断的**不离十,关于赵慎三这件事,黎书记还真是采用了李书记猜测的计划:双管齐下。   但是这两根管子从开始是一根,也就是赵元素他们那边下手搓弄穆仁义出面检举,闹出动静来引起了省里的注意之后。黎书记从大公无私不包庇地方干部这个大前提出发,暗地命令纪委参与调查此案,决不能让省委组织部都查出问题了,云都地方还没有参与,那可就被动了。于是乎,一根管子有了分叉,两股分支各行其是并不互通声气,李书记以为只有纪委在办理,赵元素那边以为是他们的动作带动了纪委的本能反应,也没想到两方都是出自一个老板的授意。   就这样,纪委为公,赵元素他们为私各自行动,目标都是倒霉蛋赵慎三。原本算得上一个万无一失的策略,没想到弄到现在成了这般摸样,这也不得不说是造化弄人了。   “唉……”   李书记推测明白后一阵索然,觉得自己堂堂纪委书记,没来由的跟那些小人们做了异曲同工的狗腿子、枪杆子,真是窝囊之极。就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说道:“焰红同志,你说的那个赵元素,是不是东新区赵培亮家的独生衙内?这就难怪了……既然你都把事情了解到这一步了,还来问我要什么答案呀?我老李老了,脑子就有些糊涂,除了被蒙上眼睛围着磨道听吆喝,分辨是非的能力已经不行了。我可以告诉你,田振林是我派下去的。至于动机跟目的,我接到指示这么跟你解释,那就是整件事都是为了替赵慎三同志查出遭到检举的幕后真相,杜绝下次再发生此类意外事件。不管你满意不满意,就这么一个答复,你也别问我接到谁的指示,逼急了我就说是我自己想的。”   郑焰红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爱谁谁摸样的李书记,嘴张了几张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无奈的站起来气咻咻说道:“倚老卖老的,懒得理你。我走了。”   李建设计策成功松了口气,却不敢露出胜利的喜悦,继续垂头丧气的跟在郑焰红身后把她送出门,方才回到了办公室,却立刻变了脸色,马上拿起电话给政法委书记侯长生打了个电话:“老侯,老子憋闷死了,请喝酒!赶紧说地方,我马上过去!少**操蛋,管你嫂子屁事,是**老子撞见鬼了成不?好,十分钟到。”   气忿忿摔下电话,李建设出门对秘书说道:“郑市长来访的事情绝对保密,让司机带你把我公文包送回家吧,我自己找侯书记喝酒去!”   李书记崖岸高峻威风凛凛,秘书虽然贴身服务,却也怯他,连问都不敢问这指令是否合理就无条件答应了,巴巴的带车把公文包送到李书记家交给李夫人了。在夫人询问老板行踪时也没有撒谎,实话实说跟侯书记喝酒去了。   李建设打车到了跟侯书记约的小酒楼,两人坐在安静的包间里,他二话不说先自斟自饮了三杯。   侯书记问道:“被驴踢了这么大火气?我买单请你喝酒好不好?能不能不让我看你的臭脸?”   两人至交,说话间放肆一点,也是长期从事刻板的工作之余一种舒缓压力的方式,互相也都不在意是否合乎身份。反正此刻也没人能认出这两个两鬓苍灰的半老男人,就是执掌着这个诺大的城市所有冠冕堂皇的当官者头顶帽子是否稳当、整个地级市范围内一切法律安全的最高领导,就算粗俗一点也无非是酒后乱性罢了。   “我**比被驴踢了还窝囊好不好?好端端的大老板让我出面调查赵慎三被检举事件,还偷人一般不让公开,我就知道这件事出力不讨好,到最后也查不到人家小赵什么确凿的毛病。可是大老板把脸一沉,大道理讲的是一套套的,弄得我如果不查就是对小赵姑息养奸一样。没法子了派振林下去搪塞搪塞,妈的刚查出门道黎老板又让赶紧停止行动。中间光是调查方向都被他改了好几次,查来查去的人证也给弄丢了。老子倒觉得丢了好,反正对赵慎三的调查原本就师出无名,无疾而终也是意料中事。谁知今天郑市长为夫鸣冤打上门来我才知道,合着黎大老板并非只有我这一路人马,还暗地里指示赵培亮那个王八蛋儿子怂恿的这个检举人,还打着黎老板的旗号承诺事成之后给人家封官许愿。这**的是一个市委书记该干的事情吗?就算他大老板不计较丢人现眼,我**不是充当了一回鸟枪吗?操!”   李建设终于把淤积的火气都发作出来了。   侯长生听完了,不屑的一笑说道:“老李,你都**快退休的人了,还这么较真干嘛?就算是黎大老板,现如今想达到什么目的,单靠能拿得住的理由行事也是不行的。当然,这有个备注,就是想要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公开工作除外。你们纪检委出面,只能是从逃避省里查出问题之后的纵容包庇违纪干部出发,乃是明招。人家嘱咐赵培亮指示儿子,出面怂恿检举人跟女人暗地坑害情人一样,属于阴招。一旦阴阳相合成就太极,岂不是太极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呈大统吗?现在事情网包装猪娃露蹄了,是因为阴盛阳衰失了天意,应该黎大老板难受才是,你**气成这样是何苦呢?”   听了老朋友一番谐谑的解释,李建设心里还真是亮堂多了,端起酒杯跟侯长生一碰一饮而尽,刚想说话手机就响了,他拿起来一看说道:“黎大老板来电,估计是询问郑市长打上门的情形的,你说怎么回答他?要不要说郑市长啥都知道了恶心恶心他?”   侯长生捉狭的一笑说道:“依我说,最让他难受的是啥都不知道胡思乱想。”   李建设一怔,虽然下肚不少酒了,也还远不至于影响他敏锐的头脑,“忒儿”的一笑按掉了手机,居然把黎远航的电话挂断了。然后把手机就给关了说道:“说得对,莫名其妙给他当了回狗腿子,让他着着急也算合情合理,就这么地了!”   侯长生说道:“这才对嘛。无论多大的领导,做了不能大白于天下的事情,心里都是会虚的。你就算怠慢一二,他也势必不敢追究你的大不敬罪过,咱们乐的安安稳稳喝酒。”   知己喝酒总是很快,不一会儿,两人边说边喝就喝完了一瓶酒,没想到侯长生的电话又响了。他带着酒意一看就乐了:“嘿,黎大老板还真是神机妙算,掐指一算咱们俩在一起,找不到你打到我这里来了。我可不能不接。”   接通之后,黎远航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长生同志,你让建设同志接个电话,我知道他跟你在一起。”   侯长生做了个鬼脸,二话不说把手机塞给了李建设,做了个醉醺醺的手势,李建设接听了,打着舌头说道:“黎……黎书记,这么晚您有……有什么事情吗?我手机没……没电了……”   “建设同志,你一贯都是一个很守工作纪律的同志,有些情况我想你知道轻重的。在事情尚未出最后结果之前,还是不要扩散的好。就算是执纪部门跟政法系统相辅相成,也不能太过随意。”   黎远航冷冷的说道。   黎远航刚被李建设挂断了电话心乱如麻,放开被他折腾成一滩泥已经熟睡的刘涵宇,走到客厅里独自坐了一会儿。还是不放心郑焰红去找李建设会有什么新情况,更加不满意李建设非但不主动汇报还挂他的电话。忍了忍依旧咽不下这口气,让小曹打听一下李建设的行踪,听说是车直接送李书记回家了,(这当然是李建设让秘书送包回家的用意了,就是想造成他回家的假象。但他百密一疏,忘记嘱咐夫人一句了。就把电话打到了李家,李夫人一听是市委书记找老头子,她听秘书说李书记跟侯书记喝酒去了,自然就老老实实说了出来。   问明白李建设是跟侯长生在一起时,黎远航犹豫了一下,这件事他是不希望多一个人知道的,特别是侯长生这个警察局长出身的政法委书记,如果暗中追查一下的话,明白了什么就不好了。想到这里,黎远航自己替自己宽解一般想也许李建设不汇报,就是郑焰红找他跟这件事无关,那就不问吧。   但是躺下之后,黎远航越想越恐惧,生怕李建设酒后失言把这个机密主动说给侯长生听,就不再犹豫了,拨通侯长生的电话,做出未卜先知的样子来,果真找到了李建设。   听着李建设醉醺醺的样子,黎远航一番点到为止的告诫。李建设心里冷笑,收住酒意清晰地说道:“李书记,我从年轻的时候在基层干纪检,一直到现在在市里主管纪检,如果连公私都分不清楚的话,恐怕等不及您提醒我,早就被组织上赶回家了吧?”   黎远航不快的说道:“我不希望以后被挂电话,就这样吧。”   挂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299回 艾水驱毒   299回 艾水驱毒李建设没有生气。把手机还给侯长生,平淡的说道:“有时候,一个人想要维护自己的权威,就要表现出足够宽广的心胸,越是斤斤计较就越是失了水准。这一点还真是不能不佩服郑市长,人家虽然是个女人,却总能以德服人,权威也就自然而然的树立起来了。看来人跟人的确不能比,一比就高下立现了!”   侯长生说道:“为政者以阳谋为纲领秉公行事是上品,以阴谋为手段惨淡经营是下品,两者合二为一者乃枭雄,阳大于阴是莽夫,阴大于阳是小人。至于咱们的两个主官是什么,咱们心知肚明,也自有世人去评说,咱们还是喝酒吧。”   李建设深以为然的说道:“分析的很是。公道自在人心,咱们不需多言了。老侯,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前提是绝对保密,除了你用来具体实施的人,其余的谁都不能告诉。你能答应吗?”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让我干吗。黎远航书记刚来云都的时候,因为矿山事件玩了一出李代桃僵,硬生生把咱们两家拖下水替他担责任。从那时起我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主儿。你无非是想让我授意凤泉县公安局,秘密查探一下穆仁义出面检举的真实状况,以便日后被黎老板丢车保帅时自保。如果是别人求我我一定不会自找麻烦,咱们俩就没得说的了。我答应了。哈,你猜怎么着?刚黎老板给你打这个电话的真正目的并非是因为你挂了他的电话,恐怕就是怕你我‘狼狈为奸’调查出他这个大老板的‘光辉事迹’,若非他提醒你的时候对我的防备心理过重,我还未必答应陪你趟这趟浑水呢!”   李建设感动的握住侯长生的手说道:“好兄弟自然能肝胆相照,你我之间的情分,想必计谋安天下的黎大老板是不可求的。那么就拜托了,这件事的着眼点在赵培亮家那浮浪子身上,他一贯草包好对付。不过你们出面不要吓到他,要哄得他不回家向他老子讨主意才行,否则赵培亮那只老狐狸就没那么容易上当了。至于那个李辉,我想是时候让赵慎三出出闷气了,我明天就拿出收到的检举信公开授权给凤泉县委,让他们开始查处这个李辉的执政不作为跟私人生活荒淫无度。还有一件事也需要你顺便查一下,当然,这件事十分隐秘,调查起来势必非常困难,我也没报多大希望,你怀着成固欣喜败也无患的方针试试看吧。”   “什么事情?只要有线索,还有查不明白的?”   侯长生看李建设满脸的慎重就问道。   “就是大顺昌的董事会真实情况。”   李建设说道:“前段时间通过对那个检举人所提供分红账单的调查,我发现那人指控为赵慎三所有的那个账号真正持有人非同小可,看来赵慎三的确是替别人做事,这一点基本可以确定。只是还有百分之十每月打到黎书记亲戚账上的分红……”   “嘶……黎老板不至于这么弱智吧?自己都拿着分红呢还从这件事开刀?会不会的确是他利用市委书记的权利替他亲戚开的绿灯呢?”   侯长生多精明一个人,一听就明白了李建设的疑惑。   “一开始我也这么想,但后来通过银行,发现收到钱的黎老板妻妹,每月都是仅仅让这笔钱在她户名上走一遍就转到了国外的银行,那个国家无巧不巧的是黎书记女儿留学的国家。”   李建设说道。   侯长生一笑说道:“得,这次黎老板估计给自己种蒺藜了,那我就试试看吧。”   李建设点头道:“嗯,你调查的时候切记避开另外的那几个股东。那几个我前期调查都有定论了,除了方天傲这个货真价实的老板,另外两个都是招惹不得的。咱们又不是要逆天行事哗众取宠,无非是调查清楚做一个预备罢了,就单一查这个就行。”   两人又密密的商议了一番具体行动计划,一直喝到两瓶见底,两人分手出门,还都是脚步稳健气宇轩昂的回家了,酒量也委实惊人。   再说早早回家猫起来看电视的赵慎三,早就通过座机从方天傲口中知道了今天县长办公室发生的一幕,他知道刘涵宇会把这件事滴水不漏的讲给黎远航听,这就达到他的目的了。   郑焰红回到家里时,走进客厅就又闻到了那股刺鼻的青艾气息,明知他又在鼓捣那种土方子泡澡了,皱着眉头走进卫生间,看到他居然双手举着一本书,舒舒服服躺在浴盆里。黑乎乎的洗澡水上飘散着袅袅的白气,那味道就是由此产生的。   “赵书记,很惬意嘛,请问您贵体啥时候能好啊?这味道很难闻,可不可以停止了?”   郑焰红扶着门框说完就走了。   赵慎三一看老婆回来了,赶紧麻利的跳出来把水放掉了,自己钻进莲蓬头下面冲洗了一干二净,打了浴液又消除了一遍才回到卧室里,看郑焰红已经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他心里虽然虚虚的,也不知道还差两天要不要紧,终究是挂念自己的事情,赶紧拥抱住了她,陪着笑脸说道:“就好了,明天就不弄了。对了老婆,你不让我参与穆仁义的事情,到底你是怎么考虑的?”   郑焰红说道:“我去找了李建设书记,他虽然没有明讲,也等于承认纪委此举出自黎远航的指示。看他倚老卖老的,我也不为己甚,说了今天的情况就走了。哈哈哈,接下来,李书记知道受了愚弄,想必不会就此罢休,咱们就可以作壁上观了。”   赵慎三不解的问道:“李书记受了愚弄?谁敢愚弄他?老婆大人何出此言?”   “我从李书记的反应可以看出,黎书记私下还曾经使用赵元素一伙儿的事情他是不知道的。李建设书记为人耿直,最不喜欢阴人,这下子他看到你的遭遇,恐有唇亡齿寒之感。若是这样的话,他一定会暗中调查清楚赵元素一伙儿的行动计划,咱们就不用出面了。”   郑焰红分析道。   赵慎三摇头说道:“李书记明白受了愚弄,顶多心里别扭彻底不管这件事了,对我倒是好事。关键是他怎么可能调查赵元素呢?”   郑焰红一晒说道:“赵慎三,你是不是在基层呆傻了?李书记干了一辈子纪检,最讨厌领导干部利用纪检工作泄私愤。这次对你的调查他抵触很大,已经暗示我了他是逼不得已。看他送我走时的眼神我就明白,他一定备有暗招提防。我还是那句话,这件事你不要参与进来,我会跟天傲沟通该如何让穆仁义配合李书记那边的调查的。”   赵慎三想了想,深深地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郑焰红理解他心头的不甘,耐心的说道:“三,明天李书记一定会跟你谈话,原本我今天找他就是阻止他这个以势压你的行为。但最后我跟他基本达成了共识,你不妨就答应他的任何要求,让黎书记先放心吧。”   “好吧老婆,我都听你的。”   赵慎三出乎郑焰红预料的十分顺从,倒让郑焰红惊讶了。抱住他亲了一口说道:“哎呀,我老公怎么这么乖呢?这不是让我更心疼了么。”   赵慎三幸福的叹息着说道:“老婆,我总觉得,可能年龄渐长,对工作的热衷越来越抵不上夫妻感情重要了,只要咱们俩亲密无间,不会被任何突发情况所离间,其余的一切全都是浮云。”   郑焰红开心的笑笑说道:“放心吧老公,你只要不触及背叛我那条高压线,其余的什么事情都不足以改变我对你的信任跟爱恋。行了快睡吧。”   赵慎三这两天心头最大的石头根本不是市里对他的不公正调查,他明白这件事通过妻子的巧妙化解,现在只要他不追究市里就很开心了,已经形不成任何威胁。这种状况却并没有让他敞开心扉,一种更加巨大也更加危险的阴云铺天盖地的涌来,让他甚至睡梦中都会猛然间惊醒,然后就心惊胆战的彻夜不眠。   那块石头,或者说那片阴云都是黎姿。   他刚刚下意识的对郑焰红说出那些话,也可能潜意识里想要预先注射一点疫苗在郑焰红体内,免得黎姿病毒来袭的时候无法接受,但妻子斩钉截铁的条件更让他惴惴不安了。默默地拥着妻子,听着她很快就睡熟的均静呼吸,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却越发严重,终是难以入眠,心里有鬼更不想抱紧妻子,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到书房去了。   仿佛是心灵感应,赵慎三躺在书房的床上打开了手机,上面很快就传来了黎姿如影随形的短信:“赵大哥,我出国了,当我回来的时候,就是咱们一家三口彻底团聚的时候,你等着我。”   他猛地坐了起来,双手揪住头发无助的流泪了,绝望暗夜般吞噬了他,让他觉得所有的路都走尽了。哭泣了一阵子,赵慎三那双绝望的眼眸里逐渐呈现出一片阴狠,仿佛一个已经输到山穷水尽的赌徒把自己的命当成最后一注,做疯狂的最后一搏……   第二天早上的赵慎三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煮好了饭菜进卧房想叫醒妻子,却看到郑焰红正用一种充满怀疑的眼神看着他,慢吞吞问道:“三,我觉得你从北京回来之后就变得十分古怪,这种变化绝不会单纯因为你工作上遇到的困难导致的。你不要急于否认,以你的素质以及神经坚韧度,这点小事情根本不足以让你行为失常。你不想说我也不逼问你,只希望你能够不要忘记你做丈夫的责任。”   赵慎三的脸红了,着急的解释道:“老婆,你是不是指我昨晚偷偷去书房睡了这件事?我昨天下午睡多了一直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怕影响你,哪里是忘记做丈夫的责任了呢?”   郑焰红慢悠悠坐了起来说道:“是吗?你只要问心无愧就好。没事了,我起床。”   赵慎三不敢继续辩解,谎称要盛饭先出去了,自然没看到郑焰红正用一种略微带些伤感的眼神看着他的后背,那双仿佛永远充满了充沛精力跟毅力的丹凤眼,显得那么的不自信。   七点钟,赵慎三就接到了李书记的电话,很客气的问他是否还在市里?上午想约他谈些情况,他赶紧答应了。   吃早饭的时候郑焰红表现的很沉默,赵慎三也不敢过于兜搭,两人安静的吃完饭先后出门,各自上了自己的专车一前一后的往市政府大院驶去。   李建设书记一大早到班上,就命令秘书推掉他八点到九点之间的活动,除了赵慎三别人谁都不见。所以秘书看到赵慎三的时候,很开心的说道:“赵书记,李书记在等您,请进去吧。”   赵慎三看到李书记的时候,眼神里还弥散着一丝淡淡的无奈,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伤感。李书记对人情绪的琢磨,因频繁的查案已经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赵慎三的情绪虽然隐藏在谦和的笑容下面,却被他敏锐的尽数扑捉到了。李书记哪里知道赵慎三的伤感跟无奈全然来自感情出轨带来的高风险,以及面对郑焰红已经开始觉得受了冷落后给他的暗示,还有他明知道妻子的怨怼原因却无能为力的无助呢?还以为这次黎远航愚蠢的行动,已经彻底伤透了这位年轻有为干部的心,对工作、对仕途已经有了厌倦之心了。   “小赵,快坐。”   李书记看破了赵慎三的情绪失常,就对他萌生了强烈的同情心,很和蔼的站起来让赵慎三坐了,跟他对面坐着。为了活跃一下交谈之前的气氛,也为了缓解一下赵慎三的难受,就微笑着说道:“昨晚,郑市长来找过我,你猜她见我怎么说的?她说她已经下班了,就不是市长,而是你的妻子。来找我,是替她丈夫讨一个说法的。为了你的事情把我逼迫的好生难堪。小赵啊,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从这个角度来思考问题的话,工作上即便有什么委屈又值什么?就算你年轻有为,也不过顶天了干到六十岁退下来,抵得上夫妻恩爱一辈子重要吗?所以,要想开,别为了一丁点的不公平待遇就钻进牛角尖。”   李书记一番好意,想从夫妻和睦的角度去缓解赵慎三对工作的压抑,没想到却正好起到了相反的作用,更触动了赵慎三一腔愁思。郑焰红可没有跟他说来找李书记是以妻子身份来的。她自己走到今天这个成就,也遇到过不少艰难波折,那一次为了她自己的事情能如此低的下身份去争取,去呼吁,去为他讨还公道啊?为了他这个麻烦不断的丈夫,她居然能够做到这一点,还从头到尾不让他参与进来以免影响工作情绪,对他赵慎三这份感情的真挚程度简直是万金难买,怎不让充满了肮脏污点的他五内俱焚,痛不欲生呢?   “李书记……我……我妻子她……我其实……”   一阵内疚跟痛楚袭来,赵慎三终于忍不住了,他那仿佛黏在脸上化为一体的平和低调面具也被李书记一番话融化掉了。失态的哽咽着流下了眼泪,泣不成声的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李书记也被赵慎三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他看着赵慎三如同迷失了道路受尽惊恐的孩童,看到寻找到他的父母时那种毫无遮掩的依赖。李书记心里一阵感动,责任感油然而生,昨夜打定主意跟赵慎三玩太极把他哄回去的初衷也慢慢的改变了,真的如同慈爱的父辈一般爱怜的看着赵慎三,也不阻止他情绪外泄,就让他发作一下再说。   赵慎三哽咽了一阵子,终究是多年侵淫打磨出来的神经,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用李书记递过来的餐巾纸擦了擦脸,难为情的笑了一下,沙哑着说道:“对不起李书记,让您见笑了……我刚才只是觉得这段时间,我伪装不在意,伪装坚强,伪装对提拔泡汤无所谓,实在装的累了,看到您就跟看到……看到可以倾诉一下委屈的父亲一般……所以……”   “我理解的,小赵,我都理解,你不用道歉。”   李书记慈爱的说道。   “从一开始我下到桐县,就陷进刘天地他们布下的陷阱开始,您可以说是亲眼见证了我每一步艰难的攀登……好多人都觉得,我有了郑焰红的支持才能这么快提升上来,可您知道我的每一个台阶都充满了难以逾越的荆棘,都是伴随着强大的打压跟莫大的风波,也……也无一例外的需要经过您这一关……放眼云都官场,有哪一个人升迁有我赵慎三如此之难?又有哪一个人因为一个级别,便需要冒着不成功便成仁的高风险?恐怕只有我了吧?副县长到代县长,这一步我差点被纪委干部黑在关押我的废弃砖窑了……从县长到县委书记,我又因为跟郑焰红的婚姻关系出了问题被市里停止待查……现在,在一个提拔不提拔还在两可之间的副地级待遇面前,我又一次陷进了被诬陷、被调查的诡异中,龙卷风里的落叶一般听天由命……”   赵慎三满腔的苦楚终于借着对工作的倾诉抒发了出来,不至于哽在心头把他活活憋死。   李书记今天原本是打算用老资格搞一言堂,赵慎三不吭声他一个人唱独角戏的。没想到局势完全反转,赵慎三哭诉开始,他就改变了初衷,让自己成了一个倾听者。想让这个年轻人好好地把委屈说出来,最后他再看情况做出反应。   赵慎三很感激李书记一直没打断他,还一直用深为认同的眼神鼓励他一直讲下去。他在稍微停下来喘息了一阵后接着说道:“关于上级对我的处理决定,我无权利质疑,只能无条件的配合。我也知道您今天找我来,是想劝说我抛弃成见,认真工作。李书记,冲您这么多次对我的关爱跟暗中照顾,这都没有问题,我答应。可有个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就想问您一下,您可以给我一个明白吗?”   “不能。”   李书记干脆的说道:“小赵,我很感动你能把我当父辈来尊重,也很欣慰你看在我的老脸上忍受这一切。我知道你想问我这次遭遇的原因,那我就只能回答你这两个字了。昨晚对你妻子,我也是这么无赖的混过去的。”   “唉……那就算了。反正我当糊涂鬼也不是第一次了,再多一次也无所谓。”   赵慎三自嘲的苦笑着说道。   “糊涂鬼有时候做好了也是本事。”   李建设说道:“小赵,我最看重的就是你面对逆境时那种冷静跟淡然。领导干部这个行业看似威风八面,特权十足,但高收益必然有同等的高风险。你既然踏入了这个行当,这些逆境都是你必须适应的,这点你做的很好。但我可以告诉你一点,你这个糊涂是暂时的,总有一天,我会不辜负你对我的信任,给你一个明白。但在我主动找你之前,你权当没听我给你过这个承诺,对你妻子也不要说,你明白吗?”   赵慎三感激的连连点头道:“我懂的李书记,您放心。”   “那就好,小赵,你一向都不会让我失望,今天更是让我节省了大量虚伪的口舌,免除了我心不甘情不愿的准备对你开展的说服,这就免除了我很大的思想负担。不瞒你说,昨晚因为今天如何对你开展耐心细致的说服教育,我可是纠结了半宿呢!所以,我要感谢你对我的理解支持。小赵,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李书记刚刚听赵慎三倾诉的时候,已经充分的用眼神跟抚慰让赵慎三明白了他的真正心意。他对今天的会谈觉得很满意,因为长期从事得罪人的工作,养成了不喜欢啰嗦的习惯,也就干脆利索的说道。   赵慎三温顺的点点头,李书记接着说道:“下面我要给你们凤泉县委、县纪委布置一项工作任务。你们县计生委主任李辉这个同志的情况你了解吗?我收到好几封关于他的检举信,看情形真实的可能性很大,希望你能够认真调查一下,有了结论报上来就好。”   “怎么李书记也收到检举材料了?”   赵慎三惊讶的说道:“我早就发现这个同志私生活紊乱,三公消费严重,还存在不作为,导致县计生委内部员工超生成群的现象。为了不冤枉任何一名干部,我暗中让县纪委进行调查,已经开始了半个月了,就等着查出结果后给市里汇报的,既然您正式授权,我们就可以公开化调查了。”   李书记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你知道更好,那我就不罗嗦了,你回去吧。”   赵慎三站起来,什么都没说,退后一步给李书记深深鞠了一躬,回转身就出门离开了。他的大度更给了李书记很好的印象分,对他的无辜更同情不已了。   看着赵慎三的身影消失了,李书记站起来去了黎书记办公室。黎远航看起来一如既往的沉稳冷静,气场十足,看到他好似根本没发生昨夜李建设挂他电话的事情一般,微笑着说道:“建设同志来了?坐吧。”   李建设坐下来说道:“黎书记,我刚才已经跟赵慎三同志谈完了。他很理解组织上对他的关爱,也坦诚地承认之前听到诸多传言,误会了市里对他的决定。现在明白过来了,也就接受了咱们的解释,表示不存在任何个人成见,安心工作了。”   黎远航欣慰的说道:“小赵的素质是很高的,你出面他一定能接受。对了,郑市长昨夜为什么找你呀?总不会是也因为这件事吧?”   李建设心里冷笑,等的就是黎远航这一问,听到后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露出有些尴尬的神情看了一眼黎远航,然后才慢慢的说道:“郑市长来找我,是因为凤泉昨天突发的一个情况……就是那个检举小赵的证人居然跑到刘涵宇同志的办公室,公然向副县长赵元素同志索要承诺。说曾经受到该同志的指示才检举赵慎三的,得到的承诺是调任云都市直担任副处级干部。郑市长觉得很气愤,以受害干部妻子的身份请求我们云都纪委出面调查赵元素同志,看是否真的是他主使。”   黎远航脸色微变,语速很快的问道:“那么你答应她了?今天赵慎三见你有没有提类似的要求?”   李书记摇摇头说道:“我没答应。我觉得这件事不宜过深的追查,越是闹得动静大越是容易引发连带情况,到最后弄得滚雪球一般无法收场,就成了云都市的一大丑闻了。我跟焰红同志耐心的分析了情况,摆明赵元素一个副职,是不可能利令智昏到陷害主官的程度的。这一定是那个检举人看事情不成了临死一搏,想把水搅浑便于逃脱。焰红同志最后接受了我的意见。赵慎三同志没提,仿佛他不知道这个情况。”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00回 “荣耀”难消受   300回 “荣耀”难消受黎远航满意的说道:“建设同志,我就知道你这样工作经验丰富的干部是不会做出错误判断的。焰红同志虽然是市长,涉及到丈夫的事情,未免也会被某些错误的表象所迷惑。关心则乱,会因为误会做出幼稚的举动。你能够从多个方面着手提醒焰红同志,让她抛弃错误的想法是很了不起的。建设同志,我很满意。”   李建设自嘲的笑了一下说道:“不这样还能怎么着?查案子辜负了您的期望查了个无疾而终,救火队员要是再做的失败可就彻底成废物了。”   “哎……建设同志怎么能这么想呢?”   黎远航谦和的一晒说道:“作为纪律部门的领导,面对下属同志有可能存在的问题,做一个善意的调查,也算是对党纪防患未然嘛!咱们又不是非得查实一个同志不可,查出来值得信任才是最乐意看到的结果嘛。你怎么也陷入误区了?”   李建设此刻方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昨晚跟老侯喝酒,中间接到您电话的时候就已经醉的差不多了。恰好手机没电了,还想着用老侯电话给您回复,一转眼就迷糊了……”   黎远航挥挥手说道:“不用解释,这点度量要是都没有,我也不配做这个大班长了。工作压力大,偶尔放纵一下喝点酒是可以的嘛。”   李建设完成汇报任务站起来告辞了,黎远航送到门口回来坐下。小曹愁眉苦脸的走了进来,怯怯的问道:“黎书记,王主任跟我谈话了,说让我暂时会办公室等候下基层,我还问您一声啥时候让我过去?您这边的工作需要跟谁交接一下?”   黎远航温煦的看着这个自赵慎三走后就跟随在他身边的狗腿子。平心而论,这个人忠心是足够,就是脑瓜子不太好使。歪心眼倒是不少,让他出马办些小事情也能胜任,偏遇到大问题需要他出谋划策鞍前马后的时候,每次都出状况掉链子。比着赵慎三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让黎远航每次都恨铁不成钢,几次想换了他。又顾虑到自己快离开了,万一换一个心机不纯的人过来,横生枝节反而不好,也就勉强忍耐了。   这个小曹也很有意思,明明人家赵慎三被发配了,给他留下一个日边红杏的位置。他非但不感恩,反而对赵慎三羡慕嫉妒恨一样不缺,得空就想黑人家一下子。仿佛赵慎三的倒霉能让他得到某种快感一样,这不是有毛病是什么?   省管县的事情出台之后,赵慎三好几次巧妙地避开了黎远航苦心安排的陷阱,硬是得到了省里一个副地级提拔名额。省里对赵慎三的提拔考核开始后,黎远航怀着目前为止还不明确的心机,又把这项对赵慎三的提拔进行阻止的任务交给了小曹。当时就说过只能成功不能失败,问小曹有没有把握完成?如若没有,他宁愿找别人。   小曹明知道黎书记即将离开云都,带他走的可能性等于零,换一任市委书记继续用他的可能性等于负数。那么,就只能让黎书记看在他鞍前马后奔走,没有功劳有苦劳的情面上,临走之前给他安排一个前程光明的位置,日后也能如赵慎三般风生水起。此刻这个效忠的机会,可是最后一个博得黎书记赞赏之心的难得机遇,那是任凭上刀山下火海都必须成功的。小曹就拍着胸脯答应了下来,很快就开始实施了。   此时可以揭露一个小谜底,也是倒霉蛋赵慎三同志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那就是李辉区区一个正科级干部,是如何搭上市委书记这棵大树的?赵慎三同志的推测并没有出现偏差,黎远航文人出身,对上下尊卑最为计较,的确不可能纡尊降贵结交李辉这种小角色,那么是因为什么呢?   很简单——凤泉县风流无比的李辉主任,乃是书记秘书小曹的嫡亲娘舅。   小曹临危受命,出马跟舅舅面授机宜时,因为对成功的期望值过于迫切,就把“这事情是黎书记交办的”这个黎远航千叮咛万嘱咐不许泄露的底牌交给了舅舅。   李辉原本已经是一个滑不溜丢的油子了,根本不愿意以身涉险跟县委书记作对。如果是以往,他会推掉外甥这个嘱托的,但这次,他答应了。李辉答应的大前提,还是因为时刻出没在计生委的调查员们。他也从赵慎三对他的态度看出了这位县委书记对他极度的不满意。更觉得这任领导不似以往两任好糊弄,说不定啥时候就会被当萝卜拔了扔进冷屋子里。与其如此,还不如放手一搏,能够因此得到市委书记的认可,日后许诺的条件纵然是不兑现,能够让赵慎三离开凤泉也算是清除了一大隐患,就咬牙答应了下来。   甥舅二人绞尽脑汁的谋划行动计划,小曹拿出了来处不明的那张分红单。让舅舅找人出面检举赵慎三,用借刀杀人之计,让省委组织部在考核中发现赵慎三的问题,顺便查实处理就大功告成。   计划拟定成功后,李辉马上就想到了小人穆仁义。关于合伙人,小曹提出了赵元素这个人选。理由是因为赵培年是黎书记最信任的同志,跟小曹也关系甚笃,有了这层关系,赵元素也算靠得住。一开始李辉十分反对,嗤之以鼻的说赵元素就是一个草包,根本不具备干这种隐秘大事的能力跟心理承受力。宁肯他一个人单干,也不愿意多一个包袱。可是小曹却觉得单李辉出面,影响力以及取信程度恐怕不够。他一个正科级干部允诺穆仁义事成之后进市直担任副处级实职,还是有指山卖馍之嫌的。而赵元素则是可以满足这个效果的不二人选。   李辉前思后想,也觉得目前能够信任并合作的对象除了赵元素这个草包,还真是不敢再拉进来另外的人了,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了一分泄密的危险。赵元素虽然草包,终究是有老奸巨猾的一个父亲可以耳提面命,聊胜于无吧。就算是行动中帮不上什么忙,最起码事情万一失败,他李主任可就多了一个替死鬼了。到时候可以推说他这个下属迫于顶头上司压力不得不然,谅来凭赵元素的道行,也无法辩驳的过他李主任这只千年老狐狸。   就这样,甥舅二人约定好各自行事,李辉出面煽动赵元素,危言耸听的散步恐怖气息。让赵元素觉得如果不先下手,赵慎三从京城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踢出凤泉。而小曹就出面很隐含的把这个行动计划的背景说给了赵培亮,却并没有告诉赵培亮具体的详情。赵元素果真上当,回家征求乃父意见,有了小曹的铺垫,赵培亮表示不反对,草包就彻底横下了心上了李辉的贼船。   这就是事情的背景了,小曹这个穿针引线之人不停地上下传递消息。最终这件事失败,他已经十分惶恐了,战战兢兢的唯恐老板迁怒于他。   导致黎远航最终下定决心赶走小曹的原因,并不是单纯因为这件事情的失败。黎远航明白事情不成跟小曹发动的策略是否高明无关,关键是省里息事宁人的态度导致的。最让黎远航生气的,还是昨天凤泉发生了突发事件,事后小曹居然丝毫都没有跟他提起。若非刘涵宇告诉他,他这个市委书记还被蒙在鼓里了!作为最贴身的狗腿子,你小曹可以笨,可以蠢,唯一可取之处就是忠心。现在为了逃避责任,这么重大的信息都敢隐瞒,那还要你做什么?   基于这样的气愤,黎远航当时就跟王长江主任打了电话,很干脆的表示要换秘书,也就导致小曹彻底被踢走了。   其实,这次黎远航还真是委屈了小曹。这个人能力有限,心胸狭窄,行事喜欢搞阴谋耍手段,为人不足取都是有的。唯有对黎远航一腔死心塌地的效忠之心,倒是货真价实绝不掺假。他昨天哪里是不想告诉主子?乃是赵元素跟李辉两人被穆仁义逼迫的无地自容,惶恐之下各自潜水。两人都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对方会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二主子”小曹的,结果就阴差阳错的谁都没说。别的凤泉县干部虽然知道者甚多,谁够得上跟市委书记的大秘通话呀?小曹就被瞒了个严实,黎远航都知道了他尚且不知道。   今天早上,小曹也是第六感发作般给舅舅打了个电话,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吓得魂飞魄散,明白这次自己恐怕是混到头了!从得知穆仁义神秘失踪起就提在嗓子眼的那颗心终于彻底落了下来。落倒是落下来了,怎奈却掉进了万丈寒冰深渊,真有一种万劫不复的感觉了。   曹秘如丧考妣的来到班上,进书记办公室整理好上班的例行事务。当看到来上班黎书记神色如常,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时,让他心里萌生了一丝侥幸心理。觉得老板也许不会认为这件变故是他造成了,而会迁怒纪委的田振林。   没等小曹暗暗窃喜到李建设书记过来,办公室主任王长江就把他召到了办公室,告诉他这么一个晴天霹雳般的信息,一下子打消了他所有的幻想。他垂头丧气的在王主任屋里哀求多时,让王主任出面帮他讲讲请,怎么着也等到下基层的事情有了准信再离开书记办公室。   王主任作为市委办主任,揣摩领导情绪的修为早就炉火纯青,对领导交代的事情绝对只听一遍就明白该办到何种分寸。小曹虽然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弟子,也是他推荐给黎书记的人选,对他这种修为简直是半点都没有学到,也难怪落到今天被驱逐的悲惨地步了。王长江昨晚从黎书记的电话里已经听出,这次这个小曹是着着实实让书记恶心了。老板那种语调简直恨不得此刻就让小曹人间蒸发。王主任又怎么会冒着让书记连他这个举荐人都不满的风险,去替这个不争气的门生求情呢?   王长江很圆滑的并没有责怪小曹,反而宽慰他半天,说这次他下基层,也无非是跟郑市长身边的孙天生一批,说话就要公布。黎书记肯定是给他安排的位置比孙天生好,生怕引起党政分歧,才预先一步让他离开,免得引起郑市长不满等等。说的小曹一肚子苦楚无法泄出来,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把黎书记对他不满的真正原因告诉给王主任,只好回书记办公室了。   面对着小曹祈求的眼神,黎远航不喜不怒的说道:“长江同志让你回去,你就回办公室吧。我这边他会安置另外的人选过来的。关于你的事情别有什么顾虑,过几天组织部会有结果的。”   小曹萌生了几分侥幸心理,强笑着问道:“我是不是跟郑市长身边的小孙一批下去?他用不用先回政府办过渡几天呢?”   黎远航失去了耐心,不耐烦的说道:“党委是党委,政府是政府,焰红同志如何安置我不感兴趣。”   小曹吓得脸色发白,赶紧讪讪的退出去,垂头丧气的收拾着私人物品。还没收拾利索,就看到王主任带领办公室的小白走了进来。小白平时看到小曹,低声下气的赔笑脸,此刻却满脸的春风得意,眉梢眼角都是苦尽甘来的笑意。冲他点点头就跟在王主任的身后进了书记办公室,显然是送他来接替自己的。   一阵酸楚袭来,小曹低下头眼泪就落了下来。万没想到自己一腔忠心反倒还来这么一个没下梢的结果,有心冲进去鸣冤叫屈,又哪里有胆子进行?只得发挥了充分的阿q精神,自己宽慰自己说反正过两天自己就要下基层当领导了,常言道宁为鸡首不为牛后,说不定是自己的一个良好转机呢!还恶毒的想你小白现在得意,等黎书记过几天调走了,你还不成了下一任领导忌讳的倒霉蛋,说不定就打入冷宫一辈子不得伸展。   终于,小曹抱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档案盒回了市委办,黎书记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应了那句“老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名言,让小曹为书记的气恼负担了代价。   再说赵慎三回到县里,自己的问题已经有人操心了,他应该很坦然很大度的进入工作状态才是。他心里却始终无法舒展开来,庞大的压力跟莫名的恐惧感一直还充斥在他心头,让他前所未有的时不时就会惊悸起来。   县民政局长郭奉孝在吴鸿的带领下走了进来。赵慎三的控制力很强,纵然是心里再难受,表象依旧是威严、冷静的。郭奉孝自然看不穿他的伪装,坐下就忍俊不禁的笑道:“赵书记,您昨天让吴秘送过去那十多万快钱还真是派了大用场呢,刚好咱们深山区三凌乡,有个在外念名牌大学的救助学生查出患了白血病。家里为高额的骨髓移植手术费用犯愁,他父母才四十来岁,一夜之间急的白头,跑去找我跪着恳求救救这孩子。我正想着如何给他解决点资金呢,刚好把这笔钱捐助给他们了。两口子千恩万谢的,刚才我接到他们所在乡领导的电话,说他们村子的百姓们要自发来县城,到县政府、城关镇以及计生委给赵县长他们敲锣打鼓送锦旗呢。我怕这件事存在什么不可行的条件,先过来请示您一下。如果不允许的话,我就让乡里阻止他们。”   赵慎三听完郭奉孝这番话,抑郁的心情也被逗得舒散了好多。朗声笑着说道:“允许,怎么不允许!这是行善积德的大好事,宣扬宣扬不是能增加领导干部的亲民形象吗?小吴,去让宣传部派一个同志下去主持,电视台高调采访。晚上就争取尽可能影响面广的在市电视台跟县电视台播放。让大家都知道咱们的赵县长带领三个基层领导,高风亮节慷慨解囊,用一场麻将的赌资挽救了一个罹患白血病的大学生。”   郭奉孝是个极精细的干部,昨天吴鸿送钱过去他就觉得蹊跷。没道理几个人无缘无故慷慨到如此地步,每人捐献这么多钱让他做善事啊?他追问吴鸿的时候,小吴只是笑却绝不回答。问急了就说赵书记说了,只要是做善事,怎么花都行就跑了。他不明白原因哪里敢随便用?不用吧又怕赵书记怪他不听号令。昨晚终于忍不住询问了跟他相厚的封修山,这才明白原来是赵书记没收的赌资。封修山很懊丧的说迫于马上就要计生考核了,城关镇是必查单位,还指望赵县长跟李辉协调过关的,他们邀请打牌怎么敢不去?只好舍命陪君子了,没想到那么倒霉被赵书记抓了个正着。现在这些钱反正也拿不回来了,让郭奉孝尽快花出去,这样才能平息赵书记心头的怒火,等他想起来处理的时候能够轻一点。   今天上午,刚好那大学生父母过来苦求,郭局长就想干脆用这笔钱救助他们,赵书记想必会很支持的。花了之后,这对农民回家了,没想到快中午就传来他们要来感谢的事情。郭局长觉得这笔钱毕竟来路不光彩,万一书记不高兴可就糟了,凭直觉当场就要拒绝乡长的要求。但转念一想,怀着礼多人不怪的心情来县委请示,看赵慎三持何种意见。   郭奉孝揣着明白当糊涂,做出对这笔钱来路一概不明的样子请示完,又听到赵书记这么个反应,这才做出尴尬惊愕的姿态支支吾吾的说道:“……呃,赵书记,原来……原来这笔钱是领导们玩麻将的赌注呀?那怎么好大张旗鼓的宣扬呢?这不是更会引发老百姓的仇官心理吗?唉!如果我早知道的话,直接推辞了,就不来惹您生气了……”   赵慎三却冷冽的说道:“你不用替他们害臊,能够这么大手笔的玩耍,做做善事也是功德。你们去安排吧,就按我说的办。等下我还要亲自出面跟省报联系一下,争取让省里也替咱们宣传宣传基层干部的高素质高觉悟。可不能让赵元素县长带领下的这四个同志,觉得钱白白被我收走了心里委屈。”   郭奉孝尴尬的站起来,他素来跟凤泉所有的干部一样畏惧赵慎三,哪里敢再替那几个倒霉蛋求情?讪讪的告辞出来,走到楼下就赶紧给封修山打电话说了这个事。一下子就把封修山吓得魂不附体,如果真的让这样的“光辉事迹”上了省报市台,那政治生涯也差不多嘎然而断了!这个镇党委书记都快急哭了,一叠声的问郭奉孝该如何挽回?   郭奉孝很体谅老朋友的两面为难,想了想说道:“老封,你先给三凌乡王书记打个电话,让他暂时劝阻住来县城送锦旗的农民们,等待你的下一步消息。赶紧带领刘林到赵书记屋里负荆请罪,无论如何让赵书记体谅到你们的难处,争取让他改变主意,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封修山懵懵懂懂的问道:“要不要联系一下赵县长跟李辉,我们四个人一起出面力度是否会大一点?”   郭奉孝局外者清,气狠狠的说道:“老封,你没昏头吧?我让你去找赵书记说明难处,就是让你说出不得已被赵县长他们硬拉去玩牌的真相的,你喊上他们还说个屁呀?都什么节骨眼了,能保住一个是一个,自己**不挨打就是了,还操心他们,真是活该你倒霉!”   封修山这才明白过来,哪里敢怠慢?跟三凌乡的党委书记王高尚打电话说明了自己的倒霉,恳求人家给他阻拦一下不明真相的乡民,给他腾出时间去挽回。乡镇领导都能理解基层干部的难处,王书记爽快的答应了。封修山这才会同刘林,屁滚尿流的赶到了县委,灰头土脸的出现在赵慎三办公室里。   赵慎三冷冰冰的看着大冷天满脸汗水的两个下属,眼神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却一句话不说就那么注视着他们。这种静默更让两人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刘林五大三粗一个人,双腿都开始哆嗦了,张张嘴想说话,却又觉得胸口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说不出来,憋得太狠了,居然毫无预兆的 “哇……”   一声,放开声音发出老牛吼叫一般的哭声。   吴鸿吓了一跳,正在倒开水的手一抖,滚烫的水就洒在了手上,弄得他也“哇……”   一声丢下纸杯子,摔着手狼狈不堪。   赵慎三先紧张的看了一眼小吴,发现他的手仅仅烫红了没什么大碍,放心之后反倒被这一幕荒诞的场面给逗笑了。轻轻的用手指叩着桌子问道:“刘林同志这是怎么了?大老爷们哭成这样,让门外人听到成何体统?封修山同志,你们昨天捐了款,今天民政局的郭奉孝同志替你们做了善事,积了功德,等下老百姓还要给你们送锦旗呢,你不带着刘林同志去享受荣耀,来我这里做什么?还让刘林同志委屈成这样,外人不知道,还以为我这个县委书记为难你们了呢。”   封修山憋了半天难以启齿,正为难呢。看赵书记被刘林这么一嗓子哭出来居然笑了,明白事情出现了好的势头,赶紧苦着脸说道:“赵书记,您就别挖苦我们了……其实……就算我跟刘林也会打牌,一个月赚那仨核桃俩枣的工资,还不够老婆买衣服的,哪舍得一掷千金的豪赌?还不是因为城关镇是即将来临的计生考核必查单位,李主任跟赵县长又是决定我们成绩的关键领导,他们要我们俩去打牌,目的还用说么?我也不怕您处分我,反正等下被曝光了也是个丢人现眼干不下去……索性告诉您实话吧。我们俩输的钱都是准备好的考核迎检经费,输给他们也算是协调手段……昨天我们俩回去,就想来跟您说明真相。可思来想去,钱都花了如果再得罪了赵县长他们,岂不是鸡飞蛋打一场空吗?就自甘倒霉,吃了哑巴亏算了……刚才听说了您的处理决定,我们俩才慌神了。这要是上了报纸电视,别说我们俩工作干不下去了,这辈子还怎么抬着这张脸活下去呢?索性来跟您说明白,求您看在我们情非得已的份上,放过我们这一次吧!下次我要再摸麻将,情愿剁了我的爪子!刘林我也敢替他担保的。”   赵慎三刚才做出那样的决定,哪里是真的要自爆其丑啊?万一这种事真宣扬出去,那边厢老百姓得了病无钱医治要等死,这边厢领导干部一掷千金豪赌,这反差岂不跟滚油锅里倒水一般引起老百姓的极度逆反,瞬间就是一场轩然大波。他刚刚故意让郭奉孝这么做,就是想通过郭奉孝的嘴把这个信息传递出去,让这几个赌徒受受惊吓,更给全县的领导干部敲敲警钟。郭奉孝前脚走,他就阻止了吴鸿去宣传部通知媒体参与,就是在等倒霉蛋送上门。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01回 心态决定生存环境   301回 心态决定生存环境先看到刘林急的放声大哭,吼出那一嗓子后虽然意识到失态了赶紧控制,但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几乎要噎死般的声嘶力竭声,脸上的眼泪混着额头流下来的冷汗,那张脸弄得污浊不堪的跟小孩一样让人哭笑不得。又听到封修山苦兮兮的一番解释,赵慎三觉得这两个倒霉蛋情有可悯,也不忍心再吓他们了。心里却更恶心了巧索贿赂的赵元素跟李辉,就挥手制止了封修山的诉说。   “明白害怕了?”   赵慎三决心放过这两个倒霉蛋后变了脸色,怒冲冲指着他们俩的鼻子骂道:“多光彩呀,领导干部一掷千金为博上司一笑。如果我们的干部们都像你们俩这么聪明,我看咱们工作不用搞了,买几台自动麻将机发给各单位,到了检查工作的时候陪领导搓几把,把钱输出去岂不就万事大吉了?你们俩别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给我看。你们没脑子呀?猪头呀?他们让你们去陪玩你们就去?让你们去死去不去?如果去了,你们父母养活你们这么大岂不白费功夫了?为什么要怕他们?依我说还是工作没有做扎实心虚!如果做得硬实不怕考核,做什么要怕赵县长还有和你们平级的李辉?还在我面前委屈?委屈个屁!我让电视台替你们宣扬宣扬就是逼你们活不下去了?要是那样的话现在就碰死在我的办公室里吧。我赵慎三也不用给你们偿命,你们俩死了也是糊涂鬼,窝囊废!”   可怜两个干部平素也是威风八面的,此刻被骂的可怜,却大气都不敢出,立正了平排站在赵书记面前,低着头死挨。   “依我说为难为难你们不错。省的猪一样记吃不记打,在我这里说得好听,一转眼就忘了个干净我行我素!行了,收起你们俩的恶心人样子,去小吴屋里洗洗脸滚回去吧。下次如果再犯,我可记着封修山说的剁手承诺。至于人家老百姓来不来给你们送锦旗,我可管不着!”   赵慎三骂完了。   封修山跟刘林却丝毫没觉得书记一通臭骂是不可忍受的屈辱,特别是最后让他们滚的时候,更是表示已经放过他们了。更可贵的是赵书记暗示他们可以阻止老百姓的感谢行为,这岂不是挨场骂就不再追究了吗?两人如蒙大赦,忙不迭的谢过了赵书记给他们机会改过自新,钻进秘书办公室洗掉了眼泪,避猫鼠一般溜之乎也了。封修山出门就给王高尚打电话,说让对方无论如何把不明真相的老百姓拦在乡政府所在地,他这就带刘林过去跟老百姓解释,坚决不能让他们出现在县城。王书记答应了,封修山跟刘林跑去劝回群众们,中午又被王高尚留下吃饭,中间都曾接到赵元素的电话,俩人谁都不傻,赵慎三放过他们时对赵元素和李辉那种极度的厌恶神情,用脚趾头都能猜到那两个人可没自己这般幸运了,心一横谁都没接。   回头说吴鸿送走了两个倒霉蛋,终于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赵慎三没好气的说道:“手要不要紧还在那里笑?如果没事就把这件事传到政府那边去,我倒要看看赵元素跟李辉有多大胆子撑着。”   吴鸿现在已经基本能适应赵书记的使用需求了,听了这句话,他立刻知道这是赵书记不让他通过正常工作渠道正式的通知,而是以小道消息传播过去。赶紧心领神会的进自己屋里打了几个电话。   没多大会儿,赵慎三接到了赵培亮的电话,他心里冷笑一声,觉得这个仁兄对孩子的“关爱”未免太过全面了。像这样扶着抱着让孩子学走路,迟早溺爱成一个大草包。赵元素也没有让乃父失望,把这个草包当的十分到位。   客气的接通了电话,赵慎三热情的说道:“培亮书记,怎么想起给兄弟打电话啊?有何指示请说吧。”   “赵书记,自从你到凤泉去后,我一直想着请你吃顿饭。可是看你又是忙提拔,又是忙省管,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今天有空没?中午能否赏光让老哥哥做东,咱们兄弟一起坐坐呢?”   赵培亮充满热情地说道。   赵慎三明知道赵培亮请客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于儿子安危。心里恼恨这位仁兄对他暗下黑手,就故意打着哈哈说道:“培亮兄,大家都是身不由己,我刚从市里接受完纪委李书记的谈话回到县里,中午恐怕不能回去的。您有什么要求就说,做兄弟的只要能办到一定尽力,吃饭还是等闲了吧。”   赵培亮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下来说道:“老弟,元素那孩子在你那里上班,你作为叔叔,看他有了错只管骂,只管打,就跟自己孩子一样对待就行。这样才能让他不走弯路啊!”   赵慎三说道:“元素同志很不错呀,工作有冲劲,脑子也活络。年轻人嘛,有时候爱玩一点也是在所难免的,总体没什么,能包容我自然包容。”   “老弟,这孩子以前在我身边的时候,因为我管的严还好。现在去了凤泉,天高皇帝远的,我也没有千手千眼照看的到。有时候就会被一些纪律性不严的狐朋狗党给带坏了。他回来总跟我说你对他善加教导,我很是感激呀!唉,我跟你嫂子就这么一个独苗,看着他个子怪大,脑子简单得很,人家三两句好话一讲,脑子一热就上了。有时候三差两错的,老弟万万看在我们两口子的份上担待一二呀!要是看到元素错了也不指正,等他滑进泥潭里去了,我可就哭天没泪了……”   赵培亮说来也是云都县市区一把手中少有的强硬派,今天对赵慎三,却把话说的那叫一个可怜。   赵慎三嘴角挂着一缕讥讽的微笑说道:“培亮兄,你要把话说明,我也就不瞒你了。元素的确交友不慎,被我们县计生委的主任李辉拉着喝酒赌博。你猜他们赌资有多大?说出来吓你一跳,短短四十分钟,四个人桌面上被我收了十多万现金!亏的是我发现了,如果被派出所抓住了,这么大的金额,都够得上刑拘了,那样的话,元素的前程才真是毁了呢!我为了让他们几个长点记性,又不忍心毁了他们,让民政局把钱捐给癌症病人了。刚才还吓唬他们呢,说是农民来送锦旗的时候我让媒体参与,把他们用赌资捐助的行为曝曝光。其实哪里能做到哪一步?是不是元素憨憨的信了,让你老哥帮他求情呢?哈哈哈!放心吧,做不到那一步的。”   赵培亮松了口气说道:“可不是咋地?这孩子刚给我打电话,哭的那叫一个可怜,说他这回肯定要在全国出名了,那可就没脸活了。虽然我想你也不至于真做的这么绝,终究是爱子心切,没忍住就打扰你了。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事情说完,两人又寒暄几句就挂了。   赵慎三对吴鸿说道:“叫宁书记过来一趟。”   宁东升走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厚厚的一个档案袋,进门坐下后,赵慎三问道:“东升同志,计生委的事情进行到哪一步了?我看你有备而来嘛,看来是有进展了?”   “赵书记,这段时间的调查的确已经有了很大的成效。初步查实计生委内部员工超生现象11人,还有十多人正在核查;李辉的私生活问题已经很明确了,计生委有证据跟他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的**志目前落实到人就有七个,其他风闻的也在核实。滥用事业经费以及社会抚养费的情况因为您没让公开介入,还仅仅是群众举报,无法进一步查实。”   宁东升有条不紊的汇报道。   赵慎三冷笑着说道:“好嘛,好一个风流潇洒的计生委主任,守着金山,坐拥齐人之福,施政不作为,这不是尸位素餐的大蛆虫是什么?东升同志,我今天已经接到市纪委李书记的授权,要求咱们凤泉县纪委公开对李辉违纪案件的调查。因为怕通知的过程出现泄漏,他没有另外垂直通知你。下面你就可以大张旗鼓的查了。”   宁东升眼睛一亮说道:“太好了!这段时间我派下去的同志们都气死了,说这样的干部如果不处理,咱们纪检委干脆跟民政局合并,以后专门做善事算了。有了市里的授权跟您的许可,我保证不出一周就全部结案。”   赵慎三却摇摇头说道:“市里授权是授权,咱们目前还是不能公开。因为明后两天,咱们就要接受计生考核,这当口还是离不开李辉的。但这几天李辉可能对咱们的行动有些察觉,万一惊弓之鸟一样毁灭证据,就给你们下一步取证造成了麻烦。等下你跟审计局结合一下,让他们以年底审计的名义先封了计生委的账目,你们暗中介入调查核实。等考核一结束,立刻停止李辉的工作,让他接受调查。”   宁东升答应了,又询问了一些详情的标准,这才离开了。   赵慎三安排完工作,看看也就接近中午了,他跟吴鸿说了一声想找个地方清静的睡一觉,中午工作手机关机了。有一个私人电话让吴鸿不能告诉任何人,没有紧急情况也别打扰他。嘱咐完给方天傲打了个电话,自己开车上了高速,二十多分钟就到了金佛寺。   方天傲已经在寺里准备好了饭菜,很精致很简单,赵慎三到了之后两人吃了一起走出斋堂。虽然是中午,天阴沉沉的,刮过来的冷风十分刺骨,山上的叶子都干在枝条上了,随着风发出很不正常的“嘎嘎”声。   “唉……恐怕要下雪。”   赵慎三没有穿棉衣,半长的外套被风吹得飘了起来,身上的羊毛衫就显得很单薄了。但他并没有瑟缩,更没有拉上拉链,就那么对着山下的一弯碧水怅茫的说道。   方天傲明白他心里不痛快,跟他一起站在那里说道:“兄弟,事情摆在那里,发愁也那样,无所谓也那样。你一向豁达,最近这段时间怎么变得如此看不开呢?我知道你今天找我肯定不是来打探穆仁义的下落的。如果是,你应该发现刚才慌得兔子般帮你开电动栅栏的保安就是他。可你却一闪而过根本没注意,足以说明你的忧思另有原因。”   赵慎三痴痴地看着山下,眼神里都是凄楚,好半天方才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沉痛的说道:“天傲,我总有一种预感,我要出大事了!并不是工作的原因,是我的家庭要出大问题……今天早上,红红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怀疑,还有我冷落她的受伤。我明白,她尊重我才没有追根问底,而且……我看得出来她也有一种同样的恐惧,唯恐我真的对不起她了,这层纸一捅破,我们俩可就彻底没有挽回的可能了……我真不敢想象,没了她,我还怎么撑下去……”   方天傲很理解赵慎三的处境,他也很气愤这个看似精明的兄弟为什么会招惹上黎姿那种妖精?男人花花草草不足为怪,明知道不能沾还要去沾就是倒霉催的了。但他看着赵慎三痛苦成这个样子,怎么忍心看热闹不管呢?   “是不是有什么新情况发生了?若仅仅是自责,你也断不至于要死不活的。”   方天傲没好气的问道。   “咱们上去拜拜菩萨吧。天傲兄,陪着我好吗?”   赵慎三此刻无助的孩子般央求道。   方天傲终是硬不下心肠,跟着他一边攀登,一边听赵慎三梦呓般说道:“天傲兄你上次替我推断的真准,黎姿果真是骗了我,她没有采取避孕措施怀上了我的孩子,还躲避出国了说生下来再回来。如果到了那时,郑焰红那种宁肯玉碎不瓦全的秉性,怎么可能容忍我?黎姿的心机那么深,她想要达到的目的一定早就想好了完成的方法,劝说她打掉孩子一定是不可能的。我如果私下找人去挟持黎姿逼她拿掉孩子,那我不就成了畜生了吗?唉……这些天我闭上眼就会做噩梦……一会儿是郑焰红悲伤的跟我恩段情绝,一会儿又是黎姿抱着一个血淋淋的孩子举得高高的,威胁我不娶她就摔死我的孩子……”   方天傲听的又好气又好笑又是可怜赵慎三,他吃饭时就一直在看赵慎三面相,发现非但没有得子之相,连眉宇间纠缠的霉气也开始消散了。明知黎姿是在用“诈和”吓他,却也不想拆穿过早,就是专门想让赵慎三难受难受,记住这个教训,日后别再犯类似的低级错误。   两人攀登完高高的台阶,庄严的金佛在寒风中也不减慈悲。这时节没有游客,诺大的拜佛广场空荡荡的。汉白玉色的大理石地板上飘飞着山上飘下来的落叶,看起来分外的萧索,更添赵慎三一腔愁绪。   默默地走近拜垫,赵慎三看着上面蒙着一层灰尘,蹲下去挨个一个个拍抹干净了。然后跪在正中间那个上面,虔诚的叩下头去,双手掌心朝上十指交接放在垫子上,把额头放在手上,久久不曾抬起头来,也不知道在祝告些什么。   方天傲没那么多礼数,他随意的拉了一个拜垫一**坐了上去,面朝山下背对佛,耐心的等着赵慎三。   终于,赵慎三抬起头了,满脸的凄苦站了起来,嗓音沙哑的说道:“下去吧。”   方天傲打定了主意不劝慰赵慎三,省得他好了伤疤忘了疼。看他要下山就陪他下山,还是不告诉他黎姿不可能怀孕的事情。   赵慎三的手机响了,他知道这是私人手机,赶紧掏出来一看,果然是老婆郑焰红。心虚的看了一眼方天傲,赶紧清了清嗓子,极力很正常的问道:“老婆,吃饭了没有?”   “三,我接到紧急通知,要到北京参加一个很重要的活动,是代表云都市跟省领导一起去的,现在就走了。”   郑焰红语速很快的说道。   赵慎三一怔问道:“什么会议这么紧接?那你记得带厚衣服,京城前两天下雪了,零下15度据说。”   郑焰红说道:“s省煤矿又出了特大事故,这次国家对安全工作要下新条例,凡是有煤矿工业的地市统统参与。行了我回省城会回家穿羽绒衣的,你自己放开心怀安心工作吧。最多三天我就回来了,你别惦记我。”   夫妻俩都是级别不低的领导,平常突发情况需要出差的时候也很普遍,赵慎三也习以为常了。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听郑焰红要去京城,居然好似摘掉了心肝一样难受的发狂,更好像郑焰红这一去就永远回不来了般恐惧。就不舍得挂断,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对着电话哈着清冷的白气,傻乎乎的呆愣着。   郑焰红好似明白丈夫的不舍,也没有挂电话,良久叹息一声温柔的嗔怪道:“你这人,怎么越来越黏糊了?无非就是出差几天,又不会丢了,你怎么就这样子呢?总不能你陪我去吧?”   赵慎三一听,仿佛暗无天日的地狱里投进一缕阳光一样脱口而出:“好啊老婆,我陪你去吧?”   “切!我刚说了我跟省领导一起去的,安省长要是看我开个会还带着老公,还不马上把我撤了啊?行了行了,你好好的,我周末就回来了,到时候你去机场接我吧。我要赶紧走了,拜拜。”   郑焰红感受到了老公的不舍,胸口涌起一阵甜蜜,甜甜的说了拜拜就挂了电话。   赵慎三被妻子的笑声驱散了不少郁闷,神态也正常了起来,看着满脸讥讽的方天傲,自嘲的说道:“得,老婆出差了,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泡艾水了。”   方天傲叹息一声说道:“唉!但愿你泡透彻了,还有福气抱你老婆。走吧,冷死了该下去了。”   赵慎三听方天傲话里有话,骨子里一凛,毛骨悚然的抓住方天傲问道:“天傲,你刚说的什么意思?我就觉得不对头,红红经常出差的,没道理刚接到电话我就怪怪的不舒服,仿佛她一走就不会回来了一样……呸呸呸,好的灵坏的不灵啊!天傲,你可别瞒我啊,是不是我有什么灾难?我记得……我记得……我记得金佛寺开光前夕,因为我做了对不起郑焰红,对不起朋友的事情,连累的郑焰红车祸,流云被砸……难道这次又是这样的结果?要是那样的话,我宁愿从这山上跳下去摔得骨断筋折自作自受,也不让任何厄运降临到郑焰红身上!天傲,你一定有法子破解的,一定有对不对?你赶紧做法,让厄运都降在我自己身上好不好?求你了!”   方天傲终于看不下去了,不耐烦的推开赵慎三死死抓住他胳膊的手说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郑焰红福大命大的没任何事情,你穷紧张个什么劲啊?有问题也是你出问题,不需要你替人家担灾。”   赵慎三惊魂未定的问道:“真的?那我怎么心惊肉跳的呢?怎么总觉得红红会离开我呢?天傲兄你没骗我吧?咱们可是兄弟,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德行!”   方天傲嗤之以鼻的说道:“我骗你干嘛?郑焰红没事!倒是你,灾难还远没消退呢,你别担心人家了,自求多福吧。”   赵慎三终于放手了,松了口气说道:“只要她没事,我怎么着都行。”   方天傲依旧没有多发表意见,两人下山准备去温泉宫休息一会儿赵慎三就上班。刚走到山门口,就看到一辆车面包车停在那里,几个人正跟穿着保安服的穆仁义说话。两人心里一紧赶紧走过去,赵慎三却认识带头的正是不打不相识的田振林。   看到赵慎三,田振林并没有惊讶,热情的笑着迎过来伸手说道:“赵书记,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没想到咱们能在这里见面。呵呵呵,还不知道赵书记如此清雅,大冷天还来游山玩水啊?”   赵慎三眼神里闪动着冷冽说道:“田主任不是也来了吗?此处大佛极是灵验,慎三最近霉运缠身,也是一念虔诚,抽空来拜拜佛祖,求一个平安自保罢了。那么田主任此来为何呢?是不是抓捕逃犯来了?看来您成功了,怪不得事先都不通知县里一声。”   田振林干纪检的,多年来跟无数形形色色的人物打交道,早就练就了荣辱不惊的本事,赵慎三的话他全部当成正面来听,笑着说道:“是啊,宗教信仰总能给人化解烦恼,重拾自信,赵书记这个信仰很好嘛。我们来是了解点情况,李书记再三交待不让惊扰地方,问完了就走,也不会把证人带走的。我们这马上就要结束了,您呢?是不是要回去?”   赵慎三暗忖这是李建设暗中动手了,也不想阻拦,就赶紧缓和了神态,略微亲热的说道:“既然是这样我就不打扰田主任了,如果办完事情不急着回市里,就到凤泉县玩玩吧,晚上我安排一起坐坐。”   田振林赶紧拒绝了,赵慎三跟方天傲看着穆仁义没怎么受惊吓的样子,也就放心的上车先走了。   在车上赵慎三问方天傲:“天傲,穆仁义回来后赵元素李辉他们来找他没有?你怎么嘱咐他面对来自各个方面的询问的?”   方天傲说道:“赵元素跟李辉倒是没敢明目张胆的找上门来,不过昨晚穆仁义的老婆反映,说李辉夫人曾到温泉宫找她传话,让穆仁义无论如何不要再出面闹腾了,否则两败俱伤的时候都没有好下场。我让这女人别告诉穆仁义,省得他胆小如鼠的又反水,让这女人再遇见李辉老婆的话敷衍她可以商量就行。至于面对上面来的调查,我让穆仁义实话实说,让他们尽管查,咱们怕什么?”   赵慎三点头道:“是啊,现在最希望赶紧息事宁人的不是咱们而是对手的主子,咱们自然不需要担心。只是分红账单的泄露可不是小事,你可别看紧了外围自己内部出问题,问题出在哪里赶紧查清杜绝隐患。”   “放心吧,我有数。”   方天傲简单的说道。   快到温泉宫时,赵慎三却又改变了主意说道:“天傲,虽然市纪委不再查我了,咱们俩接触太密切被田振林看到也不好,我就不去宾馆了,回头再联系吧。”   方天傲无可不可的答应了。赵慎三突然说道:“好久没见了悟大师了,这几天抽时间去云山寺看看他老人家。”   “我知道你的目的,无非是想让了悟帮你推推吉凶对吗?没用的兄弟。自古就是一还一报,你做了就要还。与其到处求神问卜,还不如多做几件善事,没准还能缓解一点你的恶业。泄露天机的事,问多了适得其反。”   方天傲靠在椅背上,淡淡的说道。   赵慎三一怔,没再说什么。车很快就到了温泉宫,方天傲下车进去了,赵慎三就返回县城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02回 “内奸”坏了大事   302回 “内奸”坏了大事下午果真下起了雪,一开始是细细碎碎的雪粒子,很有质感的“刷拉拉”洒下来,打在人身上脸上生疼生疼。慢慢的雪片大了起来,却轻飘飘的漫天飞舞,弄得天地都被拉成了混混沌沌的一片,街上行人就稀少了。   赵慎三只要坐在书记办公室里,就没有闲情逸致看雪景了,他仅仅在察觉到下雪时给妻子打了个电话询问到省城了没?穿棉衣了没?几点的航班?是否会因为下雪延误这一系列情况后,络绎不绝来找他汇报工作的下属就把他的精神给占满了。   三点半钟,郑焰红发来信息顺利登机,没有延误。他放下心来回了短信:“老婆,不知怎么回事,这次你离开我特别不舍,若非你跟安省长一起,我非要跟你一起去不可!你乖乖的早点回来,周末晚上,我要爱死你!”   稍可,郑焰红回复:“德行,我还以为我已经年老色衰引不起你兴趣了呢,知道想我就还有救,那就等我回来吧。”   赵慎三收起手机对着大门,脑子里都是妻子收到他短信时娇羞幸福的脸庞,情不自禁甜蜜的笑了。   赵慎三这花痴般的神情,恰好被进门找他商量工作的刘涵宇接了个正着。她哪里知道赵慎三根本没看到她呢,还以为这个神情就是因她萌生的。脸上微微一红,人也扭捏了起来,走进了柔声说道:“赵书记,做什么看着我笑?我脸上脏了吗?”   赵慎三一愣神赶紧说道:“涵宇同志过来了?快坐。冷吧?”   “还好啦,我喜欢下雪天。”   刘涵宇看吴鸿不在,分外温柔的说道。   赵慎三给刘涵宇倒上水说道:“是啊,女人都喜欢风花雪月,这是通病。涵宇同志,顶风冒雪跑过来有什么事情?”   刘涵宇过来原本纯粹为了工作,但看到此刻屋里只有两个人,反倒不急着说工作了,看着赵慎三担忧的问道:“赵书记,李书记没找你谈话吗?是不是让你不要再计较穆仁义检举你的事情了?这件事你还要继续追查吗?”   赵慎三知道刘涵宇肯定是想提醒他什么,故意心灰意冷的说道:“追查什么?市纪委书记出面做工作让我吃了哑巴亏,我还能到省里跟京城闹腾上访吗?”   刘涵宇一听,登时满脸的紧张脱口而出:“哎呀你可千万别到上面闹腾,那可就上了他的当了!”   “上了他的当?谁的当?”   赵慎三快速的问道。   “……呃……那个……赵大哥,没有谁……我的意思是说,那个……年关了嘛,各级领导都希望稳定,谁喜欢麻烦不断的基层干部呀?你闹上去也许会给你一个说法,但上级若觉得你是个麻烦精,以后你的前程恐怕会受影响。”   刘涵宇一时说走嘴了,赶紧期期艾艾的掩饰。   赵慎三心里一道亮光闪过,有些纷乱的片段仿佛一下子有了头绪,但他没有追问刘涵宇,自嘲的笑笑说道:“谢谢你的关心。原本我周末还准备去省里找找相关的关系诉诉苦,现在听你的,那就不闹了,就此罢了吧。”   刘涵宇一听赵慎三说听她的,荣耀感瞬间升腾起来,怪怪的说道:“是的赵大哥,有些事你别问我为什么,但听我的没错。你要相信我是永远不会害你的。就算咱们俩存在二选一的提拔机会,我也不会踩着你往上爬。”   赵慎三宽厚的看着刘涵宇说了两个字:“当然!”   吴鸿进来了,看到两个领导正在谈事情,给赵慎三汇报了他出去办事的情况就回自己屋里了。   刘涵宇的体己话也说不成了,转入正题说道:“赵书记,赵元素刚才跟我汇报,说已经接到通知了,明天省计生考核组全面考核云都市。估计要来十多个调查组,咱们县如果被查,应该会来三组,让咱们做好准备。”   赵慎三说道:“早查早安心,要不然天天狼来了狼来了,弄得下面准备的也疲惫了,真没意思。赵元素状态还正常吧?他跟你汇报迎检情况准备的怎么样了没?”   刘涵宇笑道:“听说你昨天劫富济贫了一下子?今天这个赵县长看起来仿佛瘦了,看来这法子减肥倒不错。状态嘛也还可以,一再跟我保证考核不会出问题的。我让他跟我一起过来跟你汇报,他死活不来,让我转达他的决心,说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赵慎三轻蔑的说道:“有些人活到老都不一定能长大,看来赵元素就是一个惯坏了的孩子而已。我对他的决心跟保证毫不信任,还是按你的部署进行吧。一般这类考核,都是省里从各地市县级以上计生委,分散抽调的调查员组成的调查组,这些人出来调查,家里可能也正在被别的调查组检查着。出来带队的组长更加是地级市计生委的副主任这个级别。故而,组与组之间都有协调的余地。明天只管让李辉他们协调去,咱们俩分头到三个点上慰问一下调查组就是了。中午陪他们吃个饭。天冷,让计生委把迎检设施弄得好一点,可以给调查员们每人买一件羽绒衣嘛。白天不需要太紧张,明天下午结束后,咱们跟孟主任联系一下,看需不需要到调查组住处了解一下具体的上表及成绩情况。其余的就不会有大的闪失了。计生委那边嘱咐下面乡镇如何运作,咱们不要过问更加不要阻拦,毕竟李辉是个老油子了,这方面他比咱们精。”   刘涵宇没想到赵慎三对计生考核也这么精通,点头说道:“我一直在紧张会出漏子,听你这么一说就踏实了。”   赵慎三说道:“不需要太紧张,明天你也不需要在调查员们面前过于热情。调查员不出来参与调查,也无非大多是股级干部,顶多是正科级,除了组长,别的握手打招呼就是了。咱们俩是党政一把手,露露脸就足够了,要是表现的过于热情了,反倒显得咱们心虚。”   刘涵宇佩服的连连点头,然后就告辞走了。   大雪一直下到晚上还没有停,不过没那么稠密了,散碎的雪片优哉游哉的在天空飘荡着。   赵慎三没有回云都,下班后说要住在招待所,让吴鸿电话帮他安排好房间,两人步行往招待所走去。县委门口已经是脚脖深的积雪了,迎着黄色的路灯光芒,白雪反倒变成黑色的了一片片落下来,在地面上泛着亮晶晶的黄光。   踏着软软的雪,赵慎三听着“咯吱咯吱”的声音,饶有兴致的跟吴鸿聊着天,丝毫没留意到他们身后停着一辆车。等他们走进招待所大门的时候,从车里下来了一个穿着大衣戴着帽子的人,急匆匆的也去了招待所,却没有立刻进去,在楼下转悠着,盯着楼上那间给县委书记留的房间。   稍可,看到吴鸿走出来出了大门,穿大衣的人才走进大厅上了楼,敲响了赵慎三住的那间房门。   门开了,赵慎三看到门口的人,不悦的说道:“李辉同志,明天就是省里考核的日子,你不趁现在再跟各乡镇干部沟通一下明天的事情,跑到我这里干什么?”   是的,那个人正是李辉。   面对赵慎三的责问,李辉尴尬的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终于从大衣的里面把手露了出来,把一个档案袋往赵慎三怀里一塞,转过身飞快的就走了。   赵慎三楞了一下,想叫住他,可李辉已经飞快的消失在楼梯间了。他关上房门,打开档案袋看到里面最少有十万块钱,冷笑一声把档案袋扔在床上,没在意的躺下了,心想你只要有钱做善事,我就成全你,明天还把这钱交给民政局,继续救助那个可怜的病学生。你李辉想用这么些钱就买一个我对你的不闻不问,恐怕是小看了我了。   躺回到枕上,对郑焰红的牵挂涌上来,赵慎三又给妻子打电话,但郑焰红却没有他这么轻松,正跟安省长一起参加一个h省在京干部的接风宴席,听起来很闹腾,他也就挂了。   第二天一大早,三个计生考核组就开进了凤泉县,调查两个村,一个城区。李辉亲自带领县计生委分组派往被查乡的陪调组,早早守在高速口接住了调查员们,带领他们去县里的永和豆浆吃了早餐,在吃饭中间已经问明白了要查哪里,是三凌乡的龙泉沟村、城关镇的一个农村点,一个城区点。饭后就各自出发入村调研了。   赵慎三跟刘涵宇果真在十点多钟,调查组都已经入户完毕,开始查对资料的时候分别到三个点上慰问了一下,问明白来的三个组都是武平市的时,很和善的跟调查组长聊了几句,说中午设宴款待,就回去了。   在迎接检查方面,李辉真的是有他的特长的。非但刘涵宇交代的羽绒衣早就在吃完早饭,估量好每个调查员的身形后买了送来,还配套了雪地靴、手套等温馨物品。调查员一下车都穿的暖暖和和的心里就很舒服,更别提每个调查员身边都陪同着两名以上的陪调人员,抽冷子一个人的时候,就往人家口袋里塞了什么进去。入户一个小时之后,就纷纷收兵回营,到村部查对资料了。至此,这场考核应该是不会出任何问题了。   可惜,仿佛老天对李辉所有的好运气,都被他在这一年用完了,农村点平安无事,最不需要担心的城区调查这一组却突发了状况。   城区计划生育调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调查常住的本地户口育龄妇女生育情况;一部分是调查外地流入本地打工经商的外地户口育龄妇女生育情况。在李辉的协调下,常住查的是一个他认为绝不会出问题的小区——县直多家单位联合建造的家属大院,鸣凤社区。   两名调查员进入社区后,因为是上班时间,家家户户都铁将军把门,屋里有人的也收到做前期工作的人提醒不让开门。协调工作做过之后,奉命陪调的高梦蝶跟王婷婷跟着两名调查员站在楼下,亲热的拉着人家嘘寒问暖,让社区专干把户口册捧过来,让人家抄够调查人数就回去算了。调查员也不为己甚,果然就抄了起来。   就在接近尾声的时候,三个女人跑过来,为首一个揪住高梦蝶,二话不说就打了一个耳光。这变化看呆了所有的人,王婷婷自从上次挑拨离间之后,很是巴结了高梦蝶才缓和了关系,此刻冲过来推开那女人问道:“你谁呀莫名其妙就打人?”   那女人一口吐沫吐在高梦蝶脸上,推搡着她远离了这个单元楼道,在院子里骂道:“你个狐狸精,**我男人,今天我打不死你!”   那两个女人也帮忙厮打,王婷婷急着帮高梦蝶,几个人就越推越远。   两个省级调查员原本想跟着看热闹,突然身后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脸闪了出来说道:“你们是省级调查员吧?我知道刚才陪同你们的高梦蝶就超生了一个小男孩,她家就在楼上,我带你们去吧?”   一男一女两个调查员都希望能够查出问题来,就算是地方协调了,也能够作为条件换取些什么。一听有人愿意带路自然高兴,也顾不得看热闹了,在这个神秘女人的带领下走上三楼。那女人指点后自己下楼躲了起来,让她们打着高梦蝶同事想进来喝杯水的借口,顺利的敲开房门。一进门就看到刚陪同她们的高梦蝶一家人的照片幸福的挂在墙上,显然是她家无疑。保姆抱着一个粉妆玉琢的、不满一岁的小男孩,调查员略一询问就获得了想要的所有信息。   出门之后,藏在楼下那女人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带着他们又去了另外一栋楼。二十分钟不到,带领他们获得了四个期限内政策外生育的绝对信息。每一户都是指给他们位置她先躲起来,还指点调查员该如何才能敲开门。这几个超生户,无一例外都是凤泉县计生委的正式员工,其中就有副主任王峰。   这可真是意外的收获了,调查员从最后一家出来的时候,带路的女人已经消失不见了。他们兜里装着这证据确凿的东西,激动万分的走出小区,却看到打架的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高梦蝶披头散发的站在那里哭,王婷婷在劝说。   回到城关镇对资料的时候,打开管理账册,看到查出来的这几个小孩都没有上台账,足以说明是黑孩子。这两名调查员跟组长汇报情况的时候就都说出来了。组长一听觉得事情大有可为,赶紧跟自己的上司——武平市计生委的领导汇报了这个情况。   当李辉顶风冒雪从三凌乡回来,来城关镇招呼这一组的时候,毕竟是老油条了,从组长得意洋洋的神态跟两个调查员的眼神里瞬间看出事情出了岔子。他赶紧出去私下询问陪调这一组的两个女人,听到居然出了打架这件事,而闹腾到最后高梦蝶也不认识打她的女人到底是谁时,就明白遭了!   “别哭了,你们被厮打的时候,那两个调查员在哪里?”   李辉心焦麻乱的问道。   “……呃,好像我帮梦蝶赶走那几个女人,两个调查员才从小区里出来。”   王婷婷说道。   “**的遭了!”   李辉立刻猜到一定是有人故意使坏,这边支开陪调人员,那边就把什么情况泄露给调查员了。这个小区里混杂的住着好多单位的人,其中计生委员工也有十几户,原本是万万不会出问题的,但如果有人故意捣乱的话,那可就保不齐了!   刘春燕今天的任务是陪同查城关镇的农村组,此刻突然给李辉打来电话说道:“李主任,查城区的调查员刚才去我家了,敲门的时候说是梦蝶,我家保姆一开门人家就进去问我女儿的情况。她们是怎么陪调的?怎么把人都放进去了?”   李辉一听更加冷汗直流,冲着高梦蝶低吼道:“你家是不是也在凤鸣小区?你抱养那个小孩在家吗?赶紧打电话问问是不是有人去过你家!”   高梦蝶懵懂间哪里敢还嘴,赶紧乖乖的打了电话,一问脸色就变了,惊悸的跟李辉说她家也去人了,说是同事要喝水,已经见到了她抱养的儿子。保姆没提防,把什么都跟人家说了。   李辉得到了证实,心里乱成一团,转念一想只要工作做到家了,应该也坏不到哪里去。就赶紧叫出那个组长,从行业友谊到工作环境复杂,一直说了半天,又准备了一份丰厚的馈赠,基本上能够把这个组长给拿下了。那人就很含蓄的告诉他查到了四个期限内政策外出生,还都是县计生委的骨干员工,这个情况两个调查员回来前就跟武平市计生委通报过了,现在想要彻底抹除,不通过市里协调恐怕是不行了。   李辉最怕的就是这个结果,上次孟艳杰不经过他们暗地入村调查,回来也不让调查员跟他们有通气的机会,就已经弄得他措手不及丢人打家伙一次了。没想到这次省里来调研,又是赵慎三对他极度不满的紧要关头,又出了这么大的漏子,怎不让他心乱如麻呢?   天已经快中午了,早上已经停了的雪又开始飘起来。赵慎三巡视到了这个点,跟调查组长照例寒暄几句就要走。李辉千思万想不敢冒隐瞒的风险,若是调查组这么汇报上去,凤泉县在全省可就出名了。非但前期投进去近千万资金创建了三年的国优县要泡汤,从上到下被一票否决的领导也不会在少数。因为今天赵慎三没提昨夜的事情,刚看到他还笑了笑,这让李辉有了一种错觉,觉得赵慎三已经被他拿下了。他就苦着脸凑过去跟赵书记说了这个情况。赵慎三冷冷的盯着他,那眼神几乎让他站不稳了。   虽然恨不得一个窝心脚踹死李辉,赵慎三却明白工作是出不得问题的。他回到县委就赶紧给市计生委主任孟艳杰打电话说了这个突发情况,最后说道:“孟大姐,我真恨不得让调查组这么披露情况,狠狠地杀一杀下面的不正之风。可是省里的调查影响的是全市的成绩,其中还牵连着上一任县领导的连带责任,这个风险冒不得啊!还得拜托大姐出面跟武平计生委协调一下,把这事给先捺下去,咱们关住门再自己整顿。”   孟主任一听事关重大,赶紧跟武平那边联系。没想到这次考核一共分三轮,武平市第一轮就被查过了,但成绩在全省综合衡量很不尽如人意。他们这次派出调查组,领导就强调一定要查的狠一点,只有这一轮被查地市成绩比他们更低,才能不让他们垫底。所以孟艳杰电话打过去,那边哼哼哈哈的打马虎眼,什么调查员人多嘴杂不好善后了,什么当地情况复杂,生怕通融之后引发信访件了,等等理由推诿,反正就是不答应抹去这些问题。   这下可把孟艳杰气得够呛,她气哼哼跟赵慎三通报了情况,说没想到武平方面这么过分,看来今天这事情非常棘手,真不行的话还得市领导出面跟武平协调了。   赵慎三已经跟刘涵宇沟通过了,两人正在一起等孟主任的消息,一听是这么个结果也都很是傻眼。   刘涵宇就气呼呼说道:“真不行的话就敞开吧,反正当时咱们俩都还没来,负责任也轮不到咱们,犯不上为李辉这样的混蛋求爷爷告奶奶的低声下气。”   赵慎三慎重的摇摇头说道:“不行。且不说咱们这么办会让前任的林曾同志恼咱们落井下石,就是咱们俩,刚一上任就控制不住局势也要惹人笑话。更别提丢了国优就是咱们俩的责任了。这件事无论多难,一定要协调下来。”   刘涵宇叹口气说道:“唉!我跟武平那边一点关系都没有,总不能真听孟主任的,再让肖市长也参与吧?那样岂不显得咱们俩更笨蛋?”   赵慎三听了刘涵宇这句话,却猛然间眼睛一亮,一个人闪进了他的脑海里,他就说道:“你倒是提醒了我了,你在武平没熟人我是有的。不过这个筹码现在用有点早,反正他们不最后平衡不会上表汇总的,晚上再说吧,今天先让赵元素跟李辉着急一下。”   话音刚落,赵元素一身的雪,狗熊一般滚了进来,满脸晦气的说道:“赵书记,刘县长,到底咋办?到底咋办?唉!李辉那混蛋今天不管用了,那个组长油盐不进,刚才连红包都退了,看来捂不住了啊!”   刘涵宇冷冷的说道:“赵县长,注意你的形象,满嘴脏话的成何体统?计生委的情况我就不信你作为分管领导一无所知,早干嘛去了,现在胡言乱语的着急有什么用啊?”   赵元素愁眉苦脸的坐在那里长吁短叹,嘴里嘟嘟囔囔的辩解说他分管计生才一年多,哪里能知道有职工违法超生、抱养的情况呀?早知道这个工作这么麻烦,他就不管这个了等等。   赵慎三气不打一处来,开口说道:“元素同志,你回去休息吧,我决定了,现在宣布现在就生效:从现在开始,你不再分管计划生育工作。下一步让你负责哪一块,等我们研究后再决定吧。“赵元素真是草包,居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现象。他从早上起在三凌乡冰天雪地的呆到快中午,接到李辉电话又急吼吼回到县里,路上滑车还差点撞到护栏上,弄得他怨天尤人的骂了一路。此刻赵慎三不让他管了,就是说这满地鸡毛的状况不需要他收拾了。他心里一松如蒙大赦,站起来居然感谢了赵慎三,扭头就走了。   刘涵宇跟吴鸿都不可思议的看着赵元素走了,吴鸿还不敢放肆,刘涵宇就怒极反笑了:“哎呀,赵培亮同志如果是做在你的位置上,看到儿子这样草包也不知作何感想?这样素质的人居然能够做到副县长,也真是无怪乎老百姓看不起咱们干部们了。”   赵慎三说道:“这就是拼爹时代的典型二代了,咱们这种靠自己能力挣扎出来的人,自然不理解他们凭什么能够如此幼稚,对待工作马虎到令人发指的态度了。行了,如果这次市里调整他不离开凤泉,下一步让他分管工青妇吧。(工会、团委、妇联简称工青妇)那边要是再管不好,他就差不多是个废物了。不说他了,咱们去酒店。我已经约了孟主任过来,等下先给这个查出问题的组长足够的面子,晚上再从他们武平上层着手。”   刘涵宇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哪怕出面跟黎远航说说,也必须让赵元素这个草包离开凤泉,有这样的下属跟搭档,她刘涵宇可跟着受不起拖累。   中午,来凤泉的调查组,受到了全云都今天十几个调查组都没享受到的最高规格的接待。市计生委主任、县里的两个一把手统统参与陪宴,面子里子都给了十足十。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03回 神牛峡迷局   303回 神牛峡迷局查出问题这个小组也得到了武平市方面的严厉告诫,说查出问题的事情除了他们三个,决不能宣扬扩散,具体如何上表,让他们等待下一步指示。   这也是武平计生委主任生怕真的得罪了云都日后不好处理。他们也在等,等待晚上所有考核组暗地通报过整体调查情况,最后综合衡量是否需要讲情面,在能保住位次高于云都的情况下才能适当的照顾。   赵慎三深谙其中的道理,才跟刘涵宇说中午打电话没用。没有综合衡量,打了电话也不可能很快得到答复。故而一直到晚上,赵慎三才打通了一个咱们久违了的熟人的电话——武平市市委组织部长马慧敏。   马慧敏跟随高明亮去了武平,从市委宣传部长到常务副市长,又到现在的市委组织部长,足见高明亮对她的信任程度日渐提高。而她的事业在同等女人中间,虽然比不上郑焰红,也绝对算是风生水起了。   赵慎三打电话过去的时候,马慧敏正在接待一位远方的客人。这个客人咱们也不陌生,就是好久没提到的朱长山大哥。他到武平是有件事情需要摆平,拜访马慧敏,也是公私兼顾,一来想借点马部长的人脉,二来叙叙旧拉拉交情。   作为市委组织部长,马慧敏出面接待一个来自云都的企业领导,现在的规格显得略微有些寒酸。不大的一家菜馆,除了菜的味道,所有的可取之处也就图一个清静。居然开在武平市很有名的景区内部。此刻隆冬,哪里有人游园,所以这个临湖雅间的门一关,就绝对成了一个二人世界。   多日不见马部长,这女人倒仿佛更加滋润细腻了,丝毫没有老态。头发剪短了,烫成蓬松的看不出卷的样子,看上去把她略显瘦长的脸衬得圆润了许多,有些高的颧骨也被弯弯的刘海跟掠到脸上的鬓角修饰的很顺当,配合上她一贯笑眯眯的神态,这幅样子看上去就很好看了。   因为冷,马慧敏里面穿了一件点缀些皮草的黑色毛衣,下身是一条几乎是黑色的黑红色小脚裤,卡其色的靴子。外面的大衣进门就脱了,里面一身紧身打扮就把她依旧苗条但没了骨感的身材衬托的很是紧衬得体,大方又不失诱人。   朱长山依旧大马金刀的样子,他这几年也没怎么变化。毕竟是每天早上不耍弄几套当兵时习惯的武术就手痒,身材黑金刚一般结实。马慧敏原本就瘦,往他身边一坐可就小鸟依人极了,配合着她脸上一扫而空市委组织部长的威严,娇羞不堪的神态,远远看上去几乎就是一对情侣。   “朱大哥,我真没想到你还会来看我……”   马慧敏一句话开口,声音就按捺不住的哽咽着,一双不大的桃花眼里也汪起了一层水雾,一眼眼看着朱长山说道。   朱长山万没想到马慧敏对他的一腔痴恋分开这么久还没有消散。当初在云都他出于利用的心态跟马慧敏虚与委蛇,假凤虚凰的事情也做过几次,却哪里真心投入过半分?可那女人却对他越来越死心塌地,让他都觉得十分诡异。后来怕纠缠过深留下后患,刻意的躲避着她直到她调走。   这几年马慧敏偶尔还会给他发几条温馨的信息,虽不过分却也十分温柔,朱长山也每次都含蓄的回复,两人的关系才没有彻底脱节。今天因为替一个兄弟办事情,有个关卡不好过,需要马慧敏打个招呼,这才跟这女人联系了。朱长山心想这么久过去了,马慧敏又日渐位高权重,对当日的感情一定已经淡漠了,就算是帮忙,也是投桃报李罢了。   看着马慧敏一**柔情似水的眼神,朱长山的心也软了,他伸手拉住了马慧敏的手说道:“看到你这样,一句‘马部长’我就叫不出口了。慧敏妹子,看来你没有变,我还以为你官当大了,不会抬举我这个大哥了呢。”   马慧敏幽怨的看着他说道:“我无非还是副厅级,能当多大的官?再说了,就算我当到总理那么大,心里还不得需要一个人装着么?否则空荡荡的还有个什么活头儿啊?朱大哥可以不记得我,在我心里……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真心爱上的男人!”   朱长山轻轻的叹息着,手里一紧,把马慧敏拉近自己,用宽大的手掌包着她一双小手说道:“看你的手这么凉,怎么还是这么不知道心疼自己?风度那么重要吗?穿这么漂亮给谁看?”   铁汉一般的朱长山一旦露出柔情本色,马慧敏更加折服了,她柔柔的扑进他怀里,轻轻地捶打着他的胸口,低声娇吟道:“坏人,还知道紧张我呀?这么久不来看我,我都以为你忘了我呢!”   朱长山也感动了,轻轻地吻住了她……   正在一番柔情旖旎时分,赵慎三的电话非常之煞风景的打了进来。   马慧敏听到手机在桌子上不停的震动,根本不理不睬,朱长山原本就是亦正亦邪的人物,道德伦理对他来讲都很是狗屁,松开她邪邪的在她耳边说道:“接你的电话去,哥今晚不走了,等下还怕亲不死你,哪差这会子啊?”   马慧敏被这几句**话说的心头倒进一碗蜜水一般,斜睨了朱长山一眼,低声说句:“讨厌……”   就拿起了电话。此时她心里都是柔情蜜意,看到赵慎三的名字就笑了:“真是巧,难道因为今天你来了,云都的人也都想起我了?你看,是你好兄弟赵慎三的电话呢。”   朱长山完全以马慧敏男人的身份大刺刺说道:“那小子现在在凤泉当县委书记,也是流年不利的总不顺当。他这么晚找你肯定有事相求,能帮就帮他一把吧。”   马慧敏最喜欢朱长山的就是这种男子汉的气度,柔柔的点点头接通了:“小赵吗?好久没你的消息了,怎么想起来我了?”   赵慎三一听马慧敏这么客气,心里一松,赶紧热情的叫道:“哎呀马部长,我的好姐姐喂!兄弟流年不利在走背字,若是没事哪里敢跟姐姐联系呀。万一霉运传递过去了,那不是罪该万死了吗?您是我亲姐姐,以前我就是您的兵,这就不跟您罗嗦了,赶紧说我的火烧眉毛难题,等我度过这一难,专门登门去给姐姐磕头请罪。”   马慧敏听的“咯咯”笑了一阵说道:“我的小兄弟嘴还是这么能说。那好吧,你说吧,需要姐姐帮你什么?”   赵慎三说道:“今天你们武平市的计划生育考核组查到我的凤泉县。刚好县计生委主任跟一个下属发生了矛盾,那人就找了几个人出面,缠住我们陪同人员给你们的工作人员带路,硬是找出我们几个政策外出生来。对姐姐您我也不说假话,的确是工作人员违纪抱养或者是超生的。但这情况现在哪里没有呀?以往都是协调一下就得,这次不知道你们武平市计生委吃了什么药,硬是不松口。我刚到凤泉上任,今年工作成绩又十分关键,直接影响着我们是否能够评上国家级优质服务县,做兄弟的丢不起这个人啊!万望姐姐赶紧施以援手,跟计生委的领导们打个招呼,这件事抹杀了也就是了。我保证绝不会引起本地的舆论影响的。”   马慧敏一听,事情这么小,爽快的说道:“别急小赵,这件事又不是什么大事,我给计生委主任打个招呼就是了,这也至于你快哭了一样?看来地方官没有给领导当二号威风吧?”   赵慎三千恩万谢的说了事成之后亲自过来感谢。马慧敏挂了他的电话就给市计生委主任打了个电话:“秦主任,咱们派出调查员是为了加强跟各兄弟县市区的行业交流,学习人家的长处,避开人家的短处。可不是让你们派人出去当狼狗的,走过去就把人家咬的血淋淋的。你赶紧给你派去凤泉的调查组通话,让他们按照当地政府的协调请求尽可能的减少问题,省的引发地域矛盾,日后不好收拾。”   马慧敏是掌管着官帽子的组织部长,这一个电话打过去还不跟圣旨一样啊?计生委主任赶紧解释着答应下来,很快就给考核组打电话让抹掉这些问题。这边组长已经被拿下,早就后悔不跌不该给家里汇报这个情况了。一听领导发话巴不得一声,马上就主动给赵慎三打电话说把这四个问题全部抹掉了。本着不能交满分汇总表的宗旨,拣很小的问题酌情填了一点,不影响凤泉县整体九项指标达标。赵慎三情知是马慧敏起了作用,还是感谢了这个组长,这个事情才算是办完了。   当天晚上,李辉是最难受的一个人,他带着封修山跟刘林,冒着雪大路滑的危险追到考核组驻扎的另一个地级市,守在宾馆里等候人家汇总。一直到组长出来说按他们的意思抹杀了那几个问题,这才松了口气。三个人一起刚回到凤泉,当天夜里他刚把被窝暖热,就被县纪检委叫走了。   第二天开始,对县计生委所有超生职工的全面调查公开化,前期互相攻击的人现在都傻眼了。李辉看来是个很懂得一把手绝对控制权的人,分管领导跟股长之间的不协调、班子成员间的争强斗胜、年轻貌美股长们之间的争风吃醋,在他镇守在这里的时候,呈现出所有人都是单独的抛物线,唯独他一个人是绝对的中心点这样的局面,就显得井井有条的。   现在李辉这只镇山之虎一走,可就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了。计生委内部原本就极度不团结,现在没了聚集点,所有的抛物线都失去了轨道,横七扭八的向往哪里延伸就往哪里延伸,无意间就侵入到别的线条的轨道了。这下子可热闹了,一把线头开始互相纠缠,或者合成几股对付另外一股,仰或是几股势均力敌互相对抗,其中也有单打独斗的伺机四处挑拨,总之是形形色色尽数上场,各展神通充分发挥,其目的倒是出奇的一致——毁了别人保住自己。调查组公开调查一开始,取证的顺利程度几乎让调查员们都觉得太轻松了,往往是叫这几个人来证明某个人是否超生,无一例外的说了个底掉,也就落实了。   账目清查也开始了,李辉在时看似花团锦簇的账目被细细推敲才发现,居然是拆东墙补西墙的一滩烂泥,里面牵涉到赵元素的多笔账目,金额都是十分惊人。   赵元素自从赵慎三不让他管计划生育工作那天就请假不上班了,打的主意是糊弄不过去就泡病假,反正工资又不少给,乐的在家里玩。当李辉被县纪委控制调查的消息被他知道后,他神仙般逍遥的日子就不复存在了。惶惶然不可终日的在家里打鸡骂狗,弄得他老子也心里发毛,气的很了骂了他一顿,但该给他扫雷的还得扫,也不能眼看着这棵独苗被连根拔了。   深具讽刺意味的是:李辉主任失去自由之后,也是深夜被迷迷糊糊弄走,被控制在神牛峡的宾馆里,跟他前不久带人去把穆仁义骗出家门遭到的待遇一模一样。第一次询问就让他十分受伤,审问他的人他也不认识,根本不是县纪检委的那几张熟悉的面孔。一个小白脸一样的男人说出的话可远没有那张脸让人舒服,冷冰冰的充满了嘲讽跟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李主任,这个地方你应该来过的对吧?前几天,你跟赵元素一起把诬陷赵慎三书记的那个证人弄出来,也事关在这里的,现在轮到你自己了,觉不觉的很讽刺呢?”   李辉迷蒙间被关在车上两个多小时才到这里,一下车就被推进了大厅,上楼就推进了这个房间,哪里知道这是哪?此刻一听才神经质的叫道:“这里是桐县神牛峡?为什么把我弄到这里来?宁书记呢?我要跟宁书记通话!我要跟赵慎三书记通话,我不服!有没有搞错?你们凭什么关我?”   那个人笑眯眯说道:“你没搞错,我们也没搞错,关的就是你——凤泉县计生委主任李辉,男,47岁,汉族。牵涉到你的问题还需要跟你复述一遍吗?还是你自己说出来,我们按你自首来处理?”   李辉白天忙迎检忙了一天,中间出了状况又焦虑不堪,好容易协调下来了却又被深夜叫走,虽然心里明白事情不妙,但想着有了给赵慎三的档案袋,那个神通广大的主官一定会网开一面,不再追查他的情况了,此刻看来,赵慎三真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拿了他的钱还是不放过他了!   “我有什么错误?我没什么需要交代的。”   李辉一个老油条,当然明白“抗拒从严回家过年”的“道理”硬着脖颈说道。   那人依旧不急不躁的说道:“那行,那您就好好睡一觉吧。赵元素县长可没您这么有骨气,刚被关起来就吓尿了裤子。已经把你如何怂恿他,你们俩如何联手哄骗穆仁义检举赵书记的事情说出来了。说他完全是受你蛊惑,连那份账单都是你拿出来给他看,他信了才肯帮你的。还有你们俩作为分管领导跟计生委主任,如何滥用事业经费出国旅游、购置奢侈品、赵县长结婚你还送了巨额的礼金,都是用计生经费开支的事情。现在人家已经获得了宽大,问完就让回家去了。既然李主任不愿意配合,那你就在这里多住几天吧。反正我们从你的‘后宫’里,照样问明白你的问题。”   李辉彻底懵了!他在这一刻才深深感到了恐惧。之前虽然他已经知道事情不妙,但总想还是赵慎三发还给他的那检举信上的事情,县纪委也收到了要搞例行调查,无非是赶紧跟外面透透气,让该做工作的赶紧做做工作,等吧宁书记也拿下了,也就万事大吉了。现在听了这个询问的人说的话,居然是追究检举赵慎三事情的,这样的话,非但前期给赵慎三送的钱不顶用了,调查他、控制他的也一定不会是县纪检委了。怪不得这个小白脸这么面生呢,难道是市里出面了?那田振林应该明白他的立场的啊?之前弄赵慎三的时候,貌似市纪检委也是受黎书记委托想要彻底挖了赵慎三的啊?为什么现在局势如此扑朔迷离呢?小曹知不知道他这个舅舅出事了?黎书记到底想闹哪样?   李辉越来越迷惘,但他并没有表现的十分慌乱,而是选择了沉默。他没有赵元素那么草包,他需要时间来捋清楚这一切。等明白到底对方是何目的,是为了他在县计生委的违纪行为,还是替赵慎三报仇雪恨的再说。毕竟,这两个目的天差地远,是需要使用截然不同的对待方式的,万一闹反了,那可就越发不好脱身了。   看着李辉真的站起来就到床边去了,这个面白无须、被李辉印象为“小白脸”的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终于显现出了跟外表截然不同的一面。他走近李辉,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话:“你外甥跟一一样也在这里,不过在对面那栋楼上,你要看看他吗?要看跟我过来。”   李辉心里一震,好似最后的指望也坍塌了,看妖精般看着这个男人,转瞬间就觉得这一定又是一个圈套。小曹是黎书记秘书,对黎书记来讲何等的重要,黎书记怎么会任由纪委扣起人来审问呢?他自认为想明白了,不屑的说道:“不懂您说的什么,我要休息了,谁我也不想看。”   那人怪异的笑笑说道:“不看也由得你。只是要睡觉啊?不好意思,弟兄们白天睡多了,今晚恐怕睡不着。那么李主任只好委屈委屈陪着我们了。”   李辉早就听说过纪委查案不让睡觉这一类传闻,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落在他身上。还没等李辉愤慨,那人已经叫进来另外两个陌生人,让他蹲在地上在他身边架了一个小四方桌,桌子上放上一盏明亮的吓人的白炽灯,灯光直直的射向李辉的眼睛。他们三个则一人坐了一把很高的凳子,在灯上又放了一把椅子隔开那刺眼的灯光,打起扑克牌来。只要李辉想躲闪一点不对着那灯,就会有人蛮横的用手一推他的脑袋逼他继续面对……   曙光终于来临,神牛峡这个深山谷里,太阳反倒出来的分外早些。当阳光投射到窗户上时,那几个人终于开恩关了大灯。一夜之间,李辉已经憔悴苍老到十足十,完全浪费了年初去国外花几十万注射的***。也不知道他的莺莺蝶蝶此刻看到他,还会不会认出这个老头子就是她们风流潇洒的李主任。   李辉一夜一直被逼着蹲在那里,每当他想坐在地上就会被迫继续蹲着,后来他宁愿跪着也蹲不下去了。那几个人倒是没反对,只是假惺惺说他们可没逼他跪,他随时可以起来继续蹲着的。此刻,李辉终于蒙着几个人开恩让他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他弯腰看着一夜间已经青紫的膝盖,扶着墙壁一瘸一拐的走近了窗户。看着对面楼上一扇扇关闭着的窗户,心里想那人昨夜说的外甥也在这里肯定是假的,否则他一说不见那人就罢休了。由此推断,没准外甥才是对方最大的忌惮,看来今天一定要想法子透出信息去,只要亲人知道了他的下落,就凭他曾帮黎书记做过那么隐秘的事情,黎书记也绝不会就此放任纪委胡闹羁押他的。   早餐送进来了,饭菜倒还好,山里的红薯稀饭,炒的白菜豆腐,雪白的大馒头。可惜李辉被大灯照了一夜,这会子头晕眼黑烦恶欲吐,哪里吃得下?勉强喝下去两口粥就放下碗站了起来。他腿脚依旧不灵便,仿佛对行动也有了一种近乎贪婪的奢望,不停地在屋里扶着墙转悠。   白天那几个人没了精神,一个个歪在屋里睡着了,只要李辉不睡他们也不为难他,更加不审问,就任由他满屋子转悠。到了十点多钟,白脸人睡醒了,善心大发的说道:“李主任,咱们到楼下转转吧,这会子太阳挺好。反正这深山沟子里也没外人。”   李辉头昏脑胀的,也想下楼去呼吸新鲜空气,就跟随在这个人身后慢慢的下楼梯。一开始还需要扶着栏杆,走到下面的时候腿脚才听使唤了。   白脸人跟另外一个男人一左一右陪着李辉慢慢的走到方天傲假作钓鱼骗出穆仁义的水潭边,站在水边上看着被阳光映照的波光粼粼的湖面,一霎时,李辉几乎有一种跳下去淹死,摆脱这一切屈辱的心情了。   “咦?他们怎么也下来了?你赶紧给老宋打个电话,别让他们过来,撞见了不好。”   白脸人突然很紧张的说道。   另外那人就赶紧掏出手机走到一边去低声打电话了。白脸人的叫声当然惊动了李辉,他一回头,却看到外甥小曹身边也有两个陌生人陪同着,有个人拿着手机,显然跟这个人在通话。几个人正在昨夜白脸人指点的对面楼台阶前站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指指点点的。   李辉心里一凉,万没想到那白脸人说的居然是真的,外甥也被关在这里,这下子可没指望了啊!他毕竟老奸巨猾,立刻想到白脸人惧怕外甥看到他,肯定有用意,就想引起外甥注意。情知喊一声不行,也是急中生智,他弯腰捡起一块大石头,飞快的就投进了水里,立刻响起了“噗通”一声巨响,远处那几个人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过来了。   小曹是受市委办公室委派,来神牛峡景区考察过几天召开政协会议的场所的。他身边跟着桐县政协副主任跟经科委的主任,刚从会议室出来,在商定正餐的规格。猛听到远处一声巨响,不由自主的看过来,立刻就看到了舅舅李辉。   小曹跟李辉在公开场合表现的很陌生,也是为了怕别人觉察两人的亲戚关系带来不便。李辉昨夜被神秘带走,舅母早就惶恐不已的跟小曹打过电话哭诉过了,言语间颇为不讲究,很有些小曹害了他舅舅的意思。弄的小曹一大早就去打探消息,却得到信息说他舅舅并不是因为赵慎三的事情,而是计生委内部员工超生厉害,他是被例行性的叫去核对一些情况,顶多不过负一点监管不严的连带责任,这才让小曹放下心来。   此刻冷不丁看到舅舅,他看着情形不妙,哪里敢过去搭讪?心虚虚的看着。陪同的县领导赶紧说道:“曹处长,咱们还是进屋谈吧,外面冷,这里还有别的客人,闹腾的也谈不成。   小曹也怕舅舅着急之下喊出来,那可就把他也给连累了,赶紧跟着县领导进到楼里去了。心想只要知道了舅舅的下落,拼着再去求求黎老板,决不能眼见舅舅一夜白头也不闻不问。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04回 还是太幼稚了!   304回 还是太幼稚了!   曹秘跟李辉都错误的领会了这个局面,在李辉眼里,刚才白面人让同伴给控制小曹的人打了电话,小曹是被那两个人带进关押的房间去了。小曹则以为只要得知舅舅下落就不难搭救,为免节外生枝,跟县领导一起进屋了。   白面人看着李辉的异动,等曹处一行人消失在楼里面之后就冲到他跟前,低声咬牙切齿的说道:“李主任,原本我可怜你在楼上脸色苍白饭都吃不下去,好心带你下来透透气,你还跟我耍这种花样。那么对不起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两个人一左一右裹挟着李辉又回了房间,把门都关闭紧了才得意的说道:“李主任,看到亲外甥了吧?还有指望让他求黎书记救你吗?你没看到他发现你之后有多心虚吗?其实他已经把什么事情都说出来了,可是一点也没包庇你这个亲舅舅哦!说是你跟赵元素揣摩黎书记心思,伪造账单,伙同小人穆仁义诬陷赵慎三书记的。你要是不信你就趴在窗口看着,等一会儿你外甥就可以回去了。他跟赵元素同志一样聪明,现在赵慎三书记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不再追查了,上面要的无非是一个结案的理由,说了就行了嘛。”   李辉根本不信,但他也想对着窗口看看外面,免得一点指望都没了。谁知老天就是如此残酷,他眼睁睁看着没过多大会儿,小曹就在两个人的陪同下走了出来,三个人在门口握手,那两个人笑容可掬的陪着小曹上了车,很快车就走了。   听着白脸人得意地笑,李辉心里一阵死灰,他的防线也开始逐步的瓦解了……   这边暂时按下不提,且说郑焰红这个h省唯一有大规模煤矿的市长,跟安永林省长一起赴京开会,行程安排的非常紧张。到了京城报完到后,因为她的社会关系十分显赫,安省长非要拉着她一起参加京城人士召集的欢迎宴会,晚上结束就很晚了,她喝的微醺,折腾一天又累,回宾馆就睡了。   第二天是很紧张的一天会议,下午散会后走出会场,就发现天已经黑了。安省长开恩放郑焰红自由活动,她就想去首长家里拜会一下。   给二少打电话约时间,没想到二少很开心的说正巧今天老太太携流云、孩子从南方回来了,家里晚上热闹得很,郑焰红再去可就团圆了。郑焰红也很开心,觉得这个家族能够真心实意的把她接纳为自己人,也算是自己的福气了,马上就答应过去了。   来的时候就打算有此举,郑焰红也算是有备而来,回宾馆把带的小礼物都拿上就打车去了首长家里,果真是一大家子全部对她亲热的很,这个家庭也因为她的到来更热闹了。   晚饭后,首长把郑焰红叫进他的书房问道:“丫头,你那个小女婿最近好吗?这个没良心的,前些时我听二小子说他在京好几天呢,都没回来看我。看来还是你有心,还惦记着来看看我们。”   郑焰红乖巧的说道:“爷爷,赵慎三今年总倒霉,不是这事就是那事。上次就准备来看您老人家呢,家里又出了点状况,他急着回去处理就没来。这不,听说我来开会,跟我打好几次电话,让我带他赔罪呢。”   首长大笑着说道:“行了丫头,你不用替他说好话,我知道你们小孩子们耍的小把戏。赵慎三就是太聪明了,才容易被误导,把很简单的问题看得复杂化了,结果就成了惊弓之鸟,总觉得要被谁算计。”   郑焰红一愣,不知道爷爷为何这么说,她不喜作伪,对着长辈更是如此,就不服气的说道:“爷爷,您怎么这么说呢?赵慎三真的很倒霉,前段时间咱们省要搞省管县试点,看中了他所在的凤泉县,还能够让他享受副地级待遇。结果就在他接受省委组织部的提拔考核时,有人检举他经济问题,搞得提拔也耽误了,事情到现在还没有结束呢。”   首长满脸的忍俊不禁说道:“丫头,我知道你跟你小女婿一条心,以为爷爷说话刻薄对吗?其实,这段时间葛老的孙子带着白满山家的孩子跟黎远航的侄女,把个h省乃至云都市都搅成了一潭浑水,挺简单的事情被你们又是分析又是应对的,硬生生弄成了一锅夹生饭,这岂不是有名的‘蝴蝶效应’吗?”   “爷爷还知道蝴蝶效应?怎么葛鹏他们在h省的事情您都知道啊?这件事的内情真的很复杂呀,您怎么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呢?若不是我们发现得早应对的早,说不定整个h省都会被他们搅乱的。”   郑焰红不服气的叫道。   首长嗤之以鼻的说道:“我不跟你争论,我先问你件事你知不知道?就是x省的人大主任前些时被查问的事情?”   郑焰红当然是知道的,这件事非但她知道,在全国都引起了轰动。中央硬起手腕拿掉了这么高级别的一个干部,的确是受到了很好的震慑作用,老百姓也纷纷称赞这个贪官拿的好,只是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呢?   看着郑焰红迷惘的点点头,首长接着说道:“葛鹏就是跟这个违纪干部达成了交易,私自行动想替这个人运作的。葛老接到葛鹏的请求,很是生气,觉得地方干部不一心一意干工作,反倒天天操心走关系钻营,这样的干部怎么配担任一个省的主要领导呢?刚好中纪委也收到过很多关于这名干部的违纪情况,葛老跟我商议将计就计,看看他的目的到底想要干嘛?还有谁是他的同伙?在这件事上,葛老的确是做到了忍痛割爱了啊!他单单只有葛鹏一个孙子,也是太过骄纵了才养成了这种习性,这次他为了彻底清查违纪干部的问题,不惜让孙子以身试险,现在又把孙子驱逐出国了……唉!说起来,我也挺同情葛鹏那孩子的。”   郑焰红更听的迷糊了,怎么之前她跟赵慎三分析的那么透彻的问题,到了爷爷嘴里居然完全颠覆了呢?她问道:“爷爷,难道是葛老跟您商议进行的?也就是说,这件事从头至尾您都是知道的?那为什么早期我们惶恐无比的时候,您连提醒都不提醒一下呢?亏得二叔还在江州遇到我们一起吃饭,都没有提醒一下赵慎三。”   首长说道:“你们这群孩子的行动,刚好起到了很好的迷惑作用,让那个无法无天的违纪干部越发觉得葛鹏的运作已经起了作用,他才敢越来越明显的参与进来。我们为什么要提醒你们?至于你二叔,他根本不知道详情怎么提醒你们?你们视若珍宝的那张葛老的字条,其实就是为了引蛇出洞,葛老故意写了交给葛鹏的。谁知道你们一个人猜忌引起所有人猜忌,从生意上推测到政治背景,又从政治背景推测到上面是否要重新布置h省班子,闹腾的是不亦乐乎。其实对于大省领导的更换,哪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那是要综合衡量多种因素才能进行的,别说是葛鹏了,就算是我跟葛老也没这个本事!后来我们看事情差不多可以收网了,也怕h省主要领导心里也不踏实,我和葛老就跟文彬和白满山分别交谈了,他们俩可没你们这些小孩子这么幼稚,人家根本就没上当!哈哈哈!”   郑焰红傻眼了,万没想到从黎姿在云都露面,就搅得风云色变人人自危的局势,居然真的是如此简单!亏得赵慎三跟她两口子耽惊受怕的四处奔走,唯恐涉及到卢博文的地位。看来两人的心机跟这些英明睿智的老领导一比,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真的如同三岁幼儿了。   “爷爷,葛鹏的爷爷真能舍得拿孙子当诱饵?”   郑焰红问道。   “唉!葛老也是万不得已呀!葛鹏幼年因为爷爷父亲工作忙碌,丢给他母亲一个人养大,个性就十分乖扈。大了之后不肯工作非要经商,又因为顺风顺水惯了,更学的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居然连人事更替的事情都敢参与。葛老也是下了狠心,觉得不让他吃点苦头受点挫折,说不定以后还能闹出多大的事情呢。看他这次替人说项,就故意按他的要求写了字条,貌似放任他下去胡闹,其实在他下去的同时就跟我商议好了,授命中纪委同时派员下去随时调查、左右局势。最后那边一收网,也幸亏你们几个小孩子参与进来胡闹,阻碍了葛鹏的行动计划,让葛鹏的个人行为没造成多大的危害,倒也不足以判他的罪。葛老跟我说过很感激你们小两口呢!前两天已经跟葛鹏谈透彻了,严厉的申饬了他一顿,让他跟他母亲一起到国外生活,不许再参与这种活动了。”   郑焰红老半天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却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这些老领导们暗中观察左右,连李文彬书记跟白满山省长都没有上当。整件事唯有葛鹏在闹腾的起劲,而自己一方又貌似见招拆招的应对的热闹,最后还是上面以不变应万变,巧妙的让贪官露出真面目被查办,h省的局面依旧是稳定和谐,固若金汤。   老首长上次让二少邀赵慎三来家,就是想对赵慎三讲透彻这一点的,让他不要被葛鹏的个人行为误导了思想,觉得局面有多么鬼神难测。谁知那孩子接一个电话就急匆匆走了,他还寻思等过年赵慎三来拜年的时候再讲,刚好郑焰红来了,讲给她听也是一样。   “行了丫头,嘴张那么大干嘛?原本就是你们小孩子瞎折腾,大好的稳定局面哪那么容易因为一两个人的思想就能左右的呢?咱们党对待干部问题多么慎重,还有着多层次的考核把关跟严格的选拔条件,一两个人妄想走关系就达到目的,岂不是异想天开吗?现在我们党内的确出现了一定数目的贪贿干部,他们违背了人民公仆的宗旨,用党赋予他们的权利作威作福,这种人是决不允许存在的!我们已经决心全面对这种人人公愤的行为作出行动了。至于你跟小三,你们只要安分干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不要闲着没事瞎操心。博文也不傻,他原本就是文彬书记很靠得住的帮手,需要你们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帮他吗?你们帮了有用吗?狂妄!”   首长严厉的说道。   郑焰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嘿嘿,爷爷,谁让您那么沉得住气不早点提醒我们的?好啦好啦,以后我们懂了不胡闹了行不?”   首长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跟小三都是聪明孩子,有些事很知道分寸,这都是长处。只是有一点一定要记住,什么时候,党的方针政策都是不会错的,更不会因为某个人的个人行为出现偏移。无论你们遇到什么情况,只要自身正,没有违反政策方针,就不用怕。至于你说的赵慎三提拔泡汤什么的,我看倒真不必要放在心上。”   郑焰红笑了说道:“嗯,我就是这么跟他说的呢,已经没事了爷爷,您放心吧,我们俩都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让您丢脸的。”   首长一笑就不再谈论这件事了,两人又聊起了h省的趣闻轶事,一直说到二少耐不住也进来参与,热闹了一阵子郑焰红就要告辞。原本首长一家不想让她走,可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住在这里影响太大,执意要回驻京办。   二少送了她出来,出了门才知道不知什么时候京城已经开始下大雪,满地已经积了几公分厚,就对郑焰红说道:“路滑,驻京办那么远你别去了。友谊不远,上次小赵过来我就是让他住在那里的,你干脆也过去住下吧,无非就是一晚上,明天再跟你们领导会合一样的。”   郑焰红想了想就答应了,二少把她送到友谊宾馆,帮她开了房间就走了。郑焰红一个人拎着包走进了电梯,往房间里走去。她是个极其光明正大的个性,走路讲究目不斜视,当然没看到就在她进电梯的一瞬间,大厅里走进来一个妖娆的女人,当看到她一转身按下楼层键的时候,满脸的惊诧盯着她,电梯门缓缓闭上之后,那女人的脸上就露出了狂喜。   到房间刚洗完澡躺在床上,郑焰红就接到了一个很出乎她意料的电话——黎姿的号码。   郑焰红最看不得黎姿娇柔做作的样子,看着那女人以为自己生了几分姿色就妄图把天下男人一网打尽的媚态,郑焰红打心眼里蔑视。刚从爷爷那里听到之前那件事的真相,更觉得这女人跟葛鹏混在一起误导了他们夫妻的方向,还假意做出要嫁给白少帆的样子住在白家,弄得赵慎三他们夫妻俩那么长时间惶惶不可终日的,想起来就觉得窝囊,二话不说就把电话按下了拒接。   “郑姐姐,我知道你烦我,可是我有件事必须告诉你,这关系着赵大哥的血脉。我知道你在友谊宾馆,我也在这里。更巧的是前些时赵大哥来京,也是跟我住在这里的。你如果感兴趣就到顶楼旋转咖啡厅,我等你到零点,你真不来也罢了。黎姿。”   挂断电话之后不久,短信到了。   郑焰红一开始听到短信,猜到是黎姿的,怀着不屑的心理看了,谁知一看之下脑子“轰”一声爆炸了。心里浮现出赵慎三上次回去后就古古怪怪的样子,一种一直都存在于内心最深处的担忧毫无预兆的翻腾上来,让她哪里还矜持的住?猛地坐起来咬牙切齿的骂道:“赵慎三你这个混蛋,如果真对不起我了,看我不……看我不……啊啊啊!”   仿佛总不愿意去面对却总无法逃避一般,郑焰红被黎姿的一则短信硬生生逼迫的面对了自己的隐忧,她想起如果证实了赵慎三跟黎姿真有猫腻,夫妻感情势必嘎然而断时,心里登时萌生起一种浓浓的不舍,痛楚随之铺天盖地涌来,她禁不住尖叫起来。   虽然极力想杜绝这次注定不会愉快的会面,郑焰红却知道她一定会去的,她的个性注定了宁肯玉碎不瓦全,如果赵慎三真是一个抵抗不住诱惑的男人,那么,纵然是失去了他会痛苦一生也只能面对了。   她哀伤的跳下床,下意识的穿戴整齐,还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把自己卸了妆之后略显苍白的脸修饰了一番,最后看着镜子里雍容华贵的自己,心底那份寥落与痛楚始终不曾退却,她咬咬牙对着镜子里那女人说道:“郑焰红,这么多年过来,你经历的磨难还少吗?你绝不能败,最起码今晚你必须撑住!”   说完,她逼自己露出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这才出门进电梯上了顶层24小时营业的咖啡厅。   旋转的咖啡厅的确豪华,全体墙面都是玻璃制造的,外面的景色可以一览无余,转动的也十分缓慢,缓慢到你可以觉察到外面景色的变化,身体却绝对感受不到地面不稳的丝毫不适。   虽然已近午夜,一个个幽暗的卡座里也都坐着客人,黎姿一直在注意着门口,看到郑焰红进来她就赶紧站起来招了招手,郑焰红就稳稳当当的走了过来。   “郑姐姐……对不起,我知道不该打扰你,可是……”   黎姿可怜兮兮的叫了一声。   郑焰红满脸的不在乎笑道:“该不该你不还是打扰了吗?小姿,我从见你第一面就很不喜欢你,这一点咱们俩心照不宣。此刻无论是少帆还是赵慎三都不在,就咱们俩,就不需要做出姐妹情深的假象来叙旧煽情了。废话少说,你知道我为啥来,想跟我说什么就快点说,说完了我会给你你想要的回答。至于我的回答你是否满意,那就保不齐了。”   黎姿识相的点点头说道:“焰红姐,你是一个干脆人,那我也就不罗嗦。实话实说,上次赵大哥来京,在机场遇到葛鹏接我跟白少帆,后来我伤心白少帆是利用我去找赵大哥哭诉,就在这建国饭店803房间跟他在一起三个晚上。实不相瞒,我们俩什么事情都干了。但我也不往我脸上贴金,赵大哥在要我之前一再申明他爱的人为你,唯一的你。我就算跟他有了肌肤之亲也是露水姻缘,事后什么都不能给我的。我……我心伤白少帆跟葛鹏都花言巧语利用我,倒觉得赵大哥十分坦诚可信,加上也无助极了想要有个强有力的男人怀抱抚慰我,就跟了赵大哥……”   昏暗的灯光里,郑焰红看似神色未变,黎姿自然不知道随着她的讲述,郑焰红浑身的血液正在一寸寸结冰,心也被一大块石头坠着,一点点沉浸了万丈深渊,因为她不傻,看得出来黎姿说的不会是假的。   “郑姐姐,赵大哥走后,我也回老家了,虽然我经过这三天的恩爱,察觉到深深地爱上了赵大哥,也给他发了好多信息哀求他能够隔段时间见我一次,跟我保持一种情人关系也好,可是连着都被他拒绝了。他冷冰冰的告诉我回到云都他就是你的老公,因为跟我的纠缠,已经觉得很对不起你,日后绝不跟我在一起了。我心灰意冷的打消了念头,心想就算把这段记忆保持在我脑子里度过余生罢了,绝不打扰你们的生活了。”   黎姿可怜兮兮的讲着,她很明白不需要掺杂假话,真话有时候更具有杀伤力。   “你还是找我了。”   郑焰红木然的开口了,从语调里听不出她的情绪,眼神冷冽的盯着黎姿继续说道:“你不是回老家了么?又怎么在北京?我今晚是临时起意来友谊宾馆的,怎么也能被你打探到?你告诉我这一切想干嘛?是想让我听了愤怒赵慎三的不要脸,回去休了他你捡破烂呢,还是想胁迫我接受你的什么条件换来你闭嘴?”   黎姿万没想到郑焰红听到这样的消息还能如此凌厉,她无奈的苦笑了说道:“郑姐姐,我没有那么不要脸。如果不是我怀孕了,我是不会来京的。遇到您完全是偶遇,刚才您上电梯的时候我看到您了。约您过来,也是想跟您打个商量。”   “好吧,姑且算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你想商量什么?”   郑焰红淡淡问道。   “前些年……我跟葛鹏在国外……因为年轻不懂事,已经打过好几次胎了……医生说我,以后怀孕的利率会很小……所以……我去医院做人流的时候,劝说这个孩子要是不留下,很可能终身都不能再孕育宝宝了……焰红姐,我也是女人,也这么大了,难道我能够放任自己拿掉这条小生命,然后一辈子尝试不到做母亲的感觉吗?我想把这件事告诉赵大哥听听他的意见。可他接到我的电话就否认这孩子是他的,后来勉强信了还一叠声让我打胎……我……我这次来京,是想找人帮忙办签证出国去,我想躲在国外安安生生的把孩子生下来,也算是给自己保留做母亲的权利吧。”   黎姿凄然的说完了。   郑焰红结了冰的血液开始“咔嚓嚓”碎裂了,尖锐的无数个冰碴子毫不留情的在她血管里横冲直撞,一次次把她穿刺的内伤不已,心脏更是一寸寸碎掉了,连收拾起来的精力都没有了。   “你的打算挺好,干嘛告诉我?等你生下来抱着孩子回来再去找赵慎三,岂不更加稳妥?告诉了我,你就不怕我不许你生吗?”   终是这一生经历过太多的磨砺,就算是不堪一击的神经依旧可以强装出毫不在乎的漠然,郑焰红说道。   黎姿凄凄的说道:“我怕,要不然我看到你之后也不会隔了这么久才约你出来,就是怕你会逼我打掉宝宝。可我最后还是决定告诉你,因为我并不想祈求赵大哥的爱情,更不想母凭子贵,日后因为孩子迫使他娶我。他从头至尾都没有对我隐瞒过对你的感情,看得出来他每个细胞里都装满了你。我就是勉强得到了他的人,也绝对是一具空壳,一个行尸走肉罢了。我黎姿不想要这样的男人,但我舍不得这个孩子。我自己还有好长的人生要走,又不能背着未婚生子的名声活下去,所以……我找你,是想跟你打个商量,等我出国生下孩子,偷偷通知你一声,你把孩子抱回去就说是收养的,你们养大他吧……”   郑焰红万没想到黎姿居然会提出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来,不假思索的讥讽道:“小姿,你这话可就前后矛盾了,刚才你说你不愿意失去做母亲的权利,好容易躲到国外生了这唯一的孩子,你应该爱若珍宝的,为何舍得送给我养呢?你就不怕我痛恨赵慎三对不起我,虐待你的孩子吗?就算我不虐待,你凭什么会以为我会答应你的要求?难道我看起来很善良吗?可以善良到容忍丈夫在外面偷人生一个孩子我自己养?”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05回 逢黎姿焰红遇险   305回 逢黎姿焰红遇险黎姿面红耳赤的说道:“郑姐姐,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很过分很过分,但是……我想做母亲跟我有条件养育孩子是两码事啊!我怎么可能让孩子背着私生子的名声长大呢?给了您,才能让孩子有一个健康、有爱的成长环境,才对得起我唯一的、可怜的孩子啊!”   郑焰红终于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冷冽的盯着黎姿说道:“小姿,无论你说的是真是假,无论你把你自己塑造的有多高尚善良,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你说的这些情况,我一个字都不信!”   黎姿看郑焰红冷冰冰说完,站起来就要离开。她一急就扑过去拉住了她的手哀求道:“郑姐姐,你相信我的诚意好吗?今天我说的话句句是实,若有半句假话,让我天打五雷轰!求您了,就给我的孩子一个正常的家庭,一对可以让孩子日后引以为傲的父母吧!”   郑焰红已经气得手足冰凉,勉强提着一口气站着,也是想赶紧回房间里去可以不用装得这么辛苦。胸口一阵阵刀割般的剧痛让她双眼发黑,被黎姿摇晃的布娃娃般随着摆动着,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冷漠,仿佛在述说跟她完全无关的事情一般淡淡说道:“黎姿,如果你可以确定你所谓的怀孕一定是赵慎三导致的,你可以直接跟他交涉,我不感兴趣。而且我也不认为我有那么高尚,可以容忍我的老公跟你生的野孩子。但有一点我可以承诺你,那就是只要赵慎三当着我的面认下了你这笔烂帐,我立刻给你腾位置走人,让你们俩给孩子当骄傲的父母吧,我自己有儿有女,不缺你这个野……呃,孩子。”   黎姿觉得目的差不多达到了,如果真惹恼了郑焰红,对这个满身煞气不怒自威的女人,她还真是不敢轻易挑衅。就赶紧做出很受伤的样子,伸出一只手揪住自己的胸口,哀哀的低喊道:“天哪!我该怎么办?郑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如果让赵大哥知道我告诉了您真相,他会恨死我的!他一定会恨死我的……他那么那么爱您,我也答应了不泄露跟他的情缘的……只是我也是女人啊,为了我的孩子,我万不得已跟自己打了一个赌,赌的就是您的宽仁大度跟对孩子的恻隐之心……看来,我错了……郑姐姐,您能当做没见过我吗?我不会去打扰你们的生活了,别告诉赵大哥我见过您行吗?他一定会找人杀了我的……”   郑焰红一口气涌上喉头,觉得一阵心慌气短,拼命往下一咽,一口甜腥的东西就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她抬手打掉黎姿依旧拉着她的一只手,转过身就走了。从后背看,她的步伐依旧是稳定的、不疾不徐的,看的依旧在假哭的黎姿一阵阵懊丧,也不知道自己这招苦肉计到底达没达到效果。   冲进电梯,郑焰红就不得不靠在厢壁上,她明白此刻她还不能倒下,电梯里面是有监控的。就算是死,也要回屋里一个人死掉,决不能让黎姿那种贱女人看了笑话去。   掏出房卡打开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郑焰红就扔下包,双手捂住胸口,胸口撕裂般的疼痛跟喉头压抑的一团堵塞物几乎让她透不过气。她下意识的一张口,一团殷红的鲜血猛地喷洒在地板上。她看呆了,脑子不会转动了一般,自觉心如死灰,顺着门缓慢的就滑了下去,靠在墙上就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郑焰红悠悠的醒来了,她觉得刚刚迷糊中仿佛一直有个焦灼的声音在喊她:“红红,醒来,红红,回来啊!红红,回来啊!”   她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坐在地上,眼前的浅灰色地毯上,触目惊心的横陈着喷射状一摊血迹。   “哎呀,我在哪儿?三,你在叫我吗?”   郑焰红梦呓般的呢喃着,慢慢的转动着脑袋,寻找着叫醒她的声音。   她的心里充满了哀伤跟不情愿,因为她觉得她那么累,那么困,那么不愿意醒来。潜意识里仿佛始终有一种莫明的恐惧,让她觉得醒来后就要面对什么让她生不如死的痛苦一般,想要逃避在神志不清的迷糊当中,哪怕就此死掉也好过凌迟般的痛楚。   为什么怕?又为什么痛?屋里发生什么了,为什么地上有血迹?郑焰红努力的转动着脑袋,突然觉得嘴边有什么东西十分难受,紧巴巴的粘在嘴唇上,她抬手擦了擦,黏糊糊的块状物立刻转移到了手上,她把手傻乎乎放在眼前看时,只见紫黑色的血痂粘在她玉一般的手上,看起来那么的触目惊心,那么的残酷可怕。   “啊!”   郑焰红自以为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喊叫,其实从她沙哑的喉咙里仅仅发出一声含糊的声音。无数的片段电光火石般的在她脑子里飞旋,终于汇拢成了一个完整的人像。准确的说是一大一小两个人,那大人是一个**的美女,怀里抱着一个眉眼酷似赵慎三的孩子,冲着她得意的说道:“郑姐姐,我抱的是谁还需要做dna鉴定吗?若非赵大哥的亲骨肉,能长得如此相像吗?妄他那么爱你,你给他生过亲儿子吗?可我有!哈哈哈……郑姐姐,你输了,你输得好惨,从今天起,赵大哥就是我的了!”   两行泪,凄然的从郑焰红脸上滑落,心里,有东西碎裂的声音,她听的清清楚楚。以往视若生命的感情大树,外表看似依旧枝繁叶茂,只有她看得见树干内部,赖以传递养分的脉络已经根根碎裂,汁液外流溃不成样,再想修复犹如痴人说梦。   手机在衣袋里震了又震,此刻她才感觉到,下意识的摸出来,却看到无数条赵慎三的未接来电跟短信息,最近的一条信息显示在屏幕上:“老婆,刚做梦你吐血了,一直不接电话,是睡着了还是不舒服?速回电!”   “扯淡!”   郑焰红很奇异的并没有感受到特别的痛,她木然的把手机扔在地上,支撑着爬起来想站起来,怎奈浑身无力的哪里能行?无奈何之下手足并用爬到床边,可怜她浑身的力气就如此近距离的爬行就用光了。除了铺天盖地的眩晕,就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彻骨寒意,自忖万难有力气爬上床,只好勉力伸手把床上的被子拉下来裹在身上,就那样在地板上再次陷入了沉睡,或者是昏迷中了。   等郑焰红再次醒来,触目就是一片雪白。白的墙,白的被子,雪白的一个世界。   “解脱了,原来,天堂真是白的,像我的婚纱……”   郑焰红感到莫名的一阵轻松,轻轻的说道。   “呸!我的大侄女儿,您可真逗,吓得我魂飞魄散的半宿守着你,就差没哭天抢地了,您醒来倒以为进天堂了嘿!”   一个熟悉的声音调侃的说道。   郑焰红慢慢的转动眼睛,就看到二少坐在她面前,满脸的庆幸看着她做鬼脸。   “二叔,我在哪儿?您怎么会在?”   郑焰红觉得自己不敢用力思考,脑子一转就疼得难受,懵懂的问道。   “唉!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啊?也怪了,我把你送到友谊宾馆的时候你还好好的去睡了。下半夜赵慎三疯了般给我打电话,哭的什么似的说他梦到你吐血晕倒了,给你打电话发短信都没回音。一开始我觉得他发神经,就给你打电话试试,没想到你还真不接。那时候也没觉得怎么样,还是怪赵慎三小题大做,没准你是调了静音睡觉了,毕竟我走的时候你精神的跟小豹子一样呢。被赵慎三缠的实在没法了,就让宾馆前台往你房间打电话,还是没人接,这才觉得不对头。让服务员用备用房卡打开门,就看到你吐了一地血晕倒在地毯上……唉,这不就一边让宾馆把你往医院送,我就马不停蹄赶过来了吗?”   二少绘声绘色的说道。   “二叔……”   一阵委屈涌来,郑焰红泪如泉涌:“您……您干吗救我?我倒是觉得不省人事挺好……”   “唉!丫头,我把你在医院安置好后,纳闷我走后你遇到了什么事情能引发以前车祸留下的旧伤因情绪激动而复发?医生信誓旦旦的说必然是让你痛不欲生的变故,否则绝不可能让愈合已久的肺部创伤裂开。我当时气死了,心想在我们家门口,我安排的客人还能遭到谁的恐吓打击不成?一怒之下去了友谊宾馆,调出监控看了,也知道你遇到了谁。”   二少低沉的说道。   郑焰红勉强不愿意想起来的东西终于被残酷的翻了出来,血淋淋的摆在她面前。她的脸色白的吓人,泪水不受控制的纷纷而落,却什么都没说,连哭泣的声音都没有一点,甚至,哽咽声也没有。   二少吓了一跳,凑近她的脸,不放心的伸手探了探她的呼吸,方发现她还是呼吸着的,松了口气说道:“丫头,事情我大概都知道了,你们女人都喜欢钻牛角尖,那我就不劝说了,省的刺激你。黎姿那贱女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当初还跟我有过一段露水姻缘呢。纯粹一个利益动物,你如果上了她的当其实是很傻的,我已经……”   “别说了……二叔您别说了……”   郑焰红终于说道:“我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了,就算她是**,也总得赵慎三心甘情愿的才能发生露水姻缘,就冲这点,我跟赵慎三就没有将来了……”   “唉!得,我不劝你了。你只要明白一点,那就是无论怎样,不能让自己受伤,你气死了,不白白便宜黎姿那贱货了吗?”   二少叹息着说道。   “医生说我怎么了?啥时候能出院?安省长还在等我呢。”   郑焰红明白自己决不能就此死在这里,她避开一想起就心痛如绞的感情问题,就想到了自己的处境,赶紧问道。   二少说道:“我在你房间地上捡了你的手机,早上也接了安省长给你打的电话,跟他说你昨晚在雪地上滑了一跤旧伤发作,我送你在医院救治。安省长上午来看过你了,因为白天的活动他必须参加,把你拜托给我忙去了。”   “什么?安省长来看过我?我怎么不知道?我昏迷很久了吗?”   郑焰红问道。   二少一笑说道:“你以为呢大小姐?现在是北京时间15点零五分,我是昨夜三点钟把您送到医院的,您自己算算看昏迷多久了?老爷子跟家里人上午也都来看过你了,怕影响不好我把他们都赶走了。云云想留下照看你,但小毛头要吃奶也被我赶走了。”   郑焰红不好意思的说道:“真是太麻烦您了二叔。唉!没想到给您添这么多麻烦。”   二少一晒说道:“说什么呢,咱们的情分难道都是说说便罢了的吗?你跟小三子帮我们办的事情我说过谢谢吗?什么叫亲人,不一定非得是一个娘生的才是真亲人,肝胆相照才是。”   “医生怎么说我的伤了?”   郑焰红急于赶紧离开,就问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以前遇到过车祸对吧?当时肺部可能被骨折的骨头刺破过,愈合的伤口毕竟脆弱,你一口气憋着上不来,就把创口给憋开了。所幸你喷出积血后没有继续内出血,不需要手术,保守治疗一段时间,等积在肺里的血肿散掉就好了。”   二少说道。   “是的,我车祸有一根肋骨碎了无法修补,当时整根取出来了,所以,我是少一根肋骨的。没想到古人说的一怒之下旧伤崩裂居然真是有的,看来我也跟周瑜一样气量不大。得亏二叔救了我,否则狂喷鲜血而死的话,可能也算得上一段传奇了。”   郑焰红满心的痛楚都被勉强压下去,撑着跟二少开起了玩笑。   二少怎么不了解她内心的苦痛呢?他昨夜冲到医院看到被宾馆送来的、命悬一线的郑焰红,得知是在友谊饭店遭到了强大的刺激才导致的,立刻就气得不行。心想他的客人都能在眼皮子底下被欺负成这样,那以后在这四九城里也别混了。   二少担心的看着郑焰红,却没想到昏迷中的她低声呢喃道:“既然你们有了孩子,我成全你们,我退出……”   跟医生讨论过郑焰红的病情,知道只要静养不会有生命危险之后,明知有蹊跷的二少立刻怀着一腔暴怒去了友谊饭店,想找出导致这场惨祸的根源。   踏进郑焰红的房间,看着地毯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二少的恼怒达到了顶点。听着宾馆询问需不需要报警?他冷静的决定还是自己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就去了监控房调查了当晚的情况,立刻发现了黎姿。   发现约了郑焰红谈话的人是黎姿后,二少马上联想到了郑焰红昏迷中的呓语,又联想到赵慎三在京时跟黎姿的纠缠,他瞬间推测出黎姿一定是用怀了赵慎三的孩子伤透了郑焰红的心,才导致那要强的女人强撑回房间才呕血晕倒的。   对黎姿的话,二少根本就不信,怀着对郑焰红的怜惜,他决定替郑焰红跟赵慎三解开这个谜底,若是真怀孕就想法子控制住黎姿,等赵慎三来了自己决定如何解决,如果是假的,他会让这女人尝尝自作聪明的苦头的,决不能就这样白白的让郑焰红遭受无妄之灾,让他京城二少落一个连客人安全都无法保障的名声。   二少发现是黎姿捣鬼,再想想郑焰红那么威风凛凛一个人,居然气的旧伤发作吐血晕倒。要不是赵慎三鬼使神差的做了个怪梦,神神叨叨的半夜惊醒他发现了的话,没准真会因抢救不及时而死在屋里都没人知道!他一阵心疼,觉得郑焰红真是可怜;更加气愤,气愤黎姿不该欺负他的客人;继而自责,心想如果他不多事安排郑焰红住在这里,让她回驻京办的话也就不会遇到黎姿,更不会引发这场事端了。归根结底,这场祸事他也要负很大的责任才对,那就不能听任黎姿阴谋得逞,必须要出面替郑焰红讨还公道。   黎姿也是太得意了,她觉得刺激了郑焰红之后,一定会成功引发赵慎三夫妻间的矛盾。两人一旦分离,她再缠上去纠缠赵慎三,不愁那男人不上套。所以,郑焰红走后她并没有离开友谊宾馆另外藏起来,而是大模大样的住进了她原本就开好的房间睡觉去了。   黎姿正怀着美梦睡得香甜,猛然间觉得床前站了一个人。她惊愕的坐起来,立刻发现自己并非做噩梦,的确有个人带着满脸的戾气站在床边,是二少。   “……二公子,您怎么进来的?您……您找我干嘛?”   黎姿心知不妙,郑焰红跟二少家的关系她早就通过葛鹏跟白少帆知道的十分清楚,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郑焰红不想让她去纠缠赵慎三,委托二少要对付她了。就赶紧用一双妙目水汪汪盯着二少,假意拉被子遮掩,其实却故意把**露出来半截,满脸娇羞的问道。   “收起来吧,本少爷不稀罕!”   二少像看石头一般从她美好的胸口掠过,好整以暇的坐到沙发上说道:“穿戴好跟我出去一趟。”   “啊?大半夜的您要干嘛?我没有得罪您呀二公子?”   黎姿心知不妙,胆怯的问道。   “别怕,我也不打你不骂你,就让你陪我去医院看个病人。是个女病人,得空帮我照看一下就行。”   二少云淡风轻的说道。   黎姿心里一宽,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太幼稚了,是什么样的女病人能导致二少破门而入来找她呢?二少在京城想找个照看病人的陪护有多容易,干嘛巴巴的来找她呢?   “呃……按理说二公子想起我是我的福分,能替二公子分忧更是我的荣幸,只是我……我也不舒服最近,很抱歉恐怕不能替您效劳了。”   黎姿娇滴滴说道。   “废话少说,是你自己乖乖起来跟我走,还是我叫几个人进来把你抬到医院去?给你十秒钟自己选择。”   二少终于失去了耐心。   “什么?您要怎么样?我可没惹你那二公子!”   黎姿惧怕的叫道。   二少阴狠的看着她说道:“你是没惹我,可你惹郑焰红了!她是我们家老爷子认的亲孙女,是我这个叔叔亲自送进友谊宾馆来的,你丫的也敢耍幺蛾子欺负她?现在她被你气的吐血昏迷住在医院,我希望你老实点过去看看她,等她醒了哄她开心。她好你才能好,她出了事你一定要原样奉还。”   黎姿心里一阵纷乱,又惊又喜又怕的。看着二少的样子,知道不遵命万难逃脱。她也很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赶紧乖乖的起来穿戴好了跟着二少到了医院。谁知走进医院,二少一奴嘴,过来两个膀大腰圆的看护妇,一左一右的夹着她把她弄进了一间检查室,不顾她的反抗把她按倒在检查台上,冰凉的超声波探头就放上了肚皮。   一阵扫描之后那个大夫轻蔑的对跟进来盯着的二少说道:“根本没怀孕!”   二少一阵冷笑:“确定吗?会不会胚胎小看不清楚呢?”   大夫说道:“绝无可能。这女人子宫内膜正处于剥离期,肯定正在来例假,不信可以让护工检验一下。”   二少轻蔑的一奴嘴自己先走了出去,那两个护工毫不手软的扒下了黎姿的内裤,果真见卫生巾上都是经血,足见大夫的检查是千真万确的。   黎姿这才明白上了当,二少拖她来医院是证实她的谎言的,根本不是让她看护郑焰红。此刻已经拆穿了也无计可施,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   “还能唱下去吗?唱不下去就给我滚回友谊饭店老实呆着等我的话,没我的允许不许离开。期间如果再让我知道你骚扰郑焰红或者赵慎三,那可是你自己找不痛快了!哼!”   二少看垃圾一般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黎姿惶恐不安的低着头急匆匆出门消失在风雪中了。二少却知道万一郑焰红不依不饶,还得黎姿出面作证,就打电话安排了一下,才去郑焰红病房了。   这就是郑焰红昏迷后二少做的事情,但他看着郑焰红对这件事如此的排斥,自然不会邀功请赏般的说出来,也就提也没提黎姿这档子事儿。心想赵慎三马上就到,常言道小夫妻床头打架床位和,解铃还须系铃人,家务事还是让那个混蛋小子自己负荆请罪吧。   听着郑焰红苦中作乐般的开玩笑,二少很是欣赏这女人打落门牙肚里吞,风度却丝毫不减的气度。就笑着说道:“少一根肋骨好啊,跳舞的杨丽萍女士为了身体柔韧,故意抽调一根肋骨呢。可惜你不跳舞了。”   两人正在说话,一个雪人一头扑了进来,冲着郑焰红的床就栽过去,搂住她的脑袋,老牛般发出一声哭吼:“红红啊,你可吓死我了啊!”   二少一看是赵慎三,赶紧站起来想出去,给他们夫妻自行解决的机会,谁知郑焰红冷冰冰的说道:“二叔,把这人弄开,我身上疼。您要是走了我马上起来出院,死活由他去。”   赵慎三吓得魂不附体,赶紧放开手退开几步,惶恐的说道:“老婆,你可别做傻事,我可以不打扰你的。”   “请你出去,我看到你恶心。”   郑焰红冷冽的说道。   “红红,何苦呢?可怜他昨夜到现在因为担忧你,只差没急死在路上了,把我电话都打没电好几次。你就给他个机会解释好不好?”   二少无奈的劝说道。   郑焰红不知道怎么撑着一口气猛地坐了起来,紧盯着赵慎三清晰地说道:“你不出去我出去行了吧?我给你们腾地方!”   二少跟赵慎三看着郑焰红说着就要下床穿鞋,觉得情况不妙,慌忙就要搀扶阻止。谁料她创口刚刚止血,这么一激动又是一张口,一口鲜血狂喷出来,人就石头般栽倒回枕头上了。那张脸上除了嘴角的鲜血惊秫的猩红着,其余的地方全是没有生命般的瓷白色。   “不要啊!红红!”   赵慎三惨叫着扑过来,把她失去知觉的身体紧紧揽在怀里,直着嗓子叫喊:“大夫,大夫啊!红红,你别吓我!”   二少愤怒的一巴掌把赵慎三揪起来,一脚就把他踹倒了,嘴里说道:“你别叫喊了,滚出去在门外守着,没准她就活过来了。”   赵慎三还想扑过去抱住郑焰红,又怕刺激到她,不过去又委实放心不下,只好可怜的坐在地上哭。医生闻声冲进来,赶紧帮郑焰红躺好,又给她静脉注**一支强心剂,看她颜色慢慢缓了过来才放心。   “病人不能再受刺激了,如果创口频繁破裂,引发大面积内出血的话,那可就不得不动手术切除肺部了,万一引起严重后遗症,病人随时可能因血液堵塞气管窒息而死。你们家属可要负全责的。”   医生说的话永远都是残酷而不带丝毫感**彩的。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06回 白衣观音灵感神咒   306回 白衣观音灵感神咒二少冷冷的看着赵慎三说道:“小子,知道后悔了吧?这会子后悔也没用,你还是出去呆着吧。在红红没有脱离危险之前千万别让她看到你,我另外找人来照看她。”   赵慎三心里充满了惊恐,但明白自己的存在的确是郑焰红的催命符,纵然是万般不愿,也只好游魂般的站起来,一步三回头的晃悠着走出去了,瘫软在门口不远处的一张长椅上动也不动了。   强心剂很快起了作用,郑焰红醒来了,看着二少关切的脸,她纵然心如刀绞,却也不愿失了面子,勉强笑了说道:“对不起二叔,又让您担心了。周瑜是被诸葛亮三气气死的,我已经吐过两次血了,看来还剩一次机会,也不知道这气死我的荣耀会被谁得了去,那样的话,我估计那人就威风了!”   看着郑焰红昨晚在家里做客的时候还红红白白的脸此刻全无血色,明知她心里不亚于滚油浇过般饱受煎熬,却还在哪里调侃,二少如此冷血的一个人也不自禁的潸然泪下了。   “我没事呀二叔,您不用为我难过。真的,昨夜我一直觉得胸口好疼,今天很怪,一点都不疼。刚才吐血也不疼,真的。”   郑焰红的声音完全失去了往日中气十足的爽脆,轻飘的秋风中飘零着的叶子般让人可怜,明明略一提气用力就胸口刀割般痛,她却兀自强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安慰看着她流泪的二少。   “闭住你的嘴巴养你的神吧,二叔不傻,看得出你说话的时候胸口疼。就咱们俩,不用强装威风。**的要是真想证明给大家看你郑焰红是打不倒的,就什么也别在乎赶紧养好伤是正经。我知道藏着掖着反倒对你不利,干脆下重手把你的心病都挑破算了,你要是真第三口血喷出来死掉了,这个气死你的威名就便宜了我吧。”   二少通过这件事,更加把郑焰红当成了知己般的亲人,就亲昵的责怪道。   郑焰红心头一阵心酸,没想到这个当初仅仅为了结交一个显赫的靠山所结识的“二叔”居然会成为在她最无助、最脆弱的时候,最懂她的那个人。也是此时此刻,她完全失去了对这个世界所有情感的信任时,唯一能给她慰藉的人,就流着泪勉强点了点头。   “我昨夜看你一直昏迷,还听到你说梦话,说谁有了孩子,你要让位的话,知道你一定不是无缘无故发病。刚告诉过你了,我曾去友谊饭店查找原因,调出监控信息发现是黎姿约你在顶楼说话后,你回屋就晕倒了。当时我就觉得一定是这女人耍弄幺蛾子骗你……你给我躺好不许激动,必须听我说完!”   二少一看郑焰红听到这里又想动,就严厉的吼了一句,接着说道:“脓疱不挤破烂在肉里更疼,诱发败血症的话还会出人命!你那么刚毅果断的人,怎么这点面对现实的胆量都没有呢?我压根就不信黎姿会怀孕,这女人我见识过,是一个精明到头发稍都空心的人,最爱的就是她自己,没把握的事情根本不会去干。而且这女人早就说过,生孩子是女人毁灭自己的最好方式,她这辈子都不会去尝试。所以我压根就不信她能对赵慎三情深意重到毁掉自己的美丽跟资本,去生一个根本不能给她带来任何保障的孩子。你昏迷的时候,我逼她跟我来了医院,进一步逼她做了超声波检查,结果大夫说她正值月经期,根本就没有怀孕!你若不信,她接受检查的时候我用av录下来了,你自己可以看看。”   二少一口气说完,果真掏出很精致的一台录影机,当场放给郑焰红看,当看到黎姿满脸羞惭的跳下手术床出门走的时候,郑焰红仿佛松了口气。   “大侄女,我也罢,我们家老爷子也罢,最看重的就是你敢作敢当,率性纯真的秉性。更欣赏你遇到困难不畏惧,想尽一切办法去得到的倔驴脾气。按理说夫妻闹别扭外人谁都不清楚内情,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脚知道,我这个做叔叔的也不便插嘴。但若是牵涉到黎姿这个女人,我反倒觉得赵慎三有可能是受了冤枉了。为什么呢?赵慎三可能没告诉过你,这女人早些年为了替葛鹏开道,还曾经把我也迷得五迷三道的。到最后我都想先把她养起来,然后做通家里工作娶她了,她却完成任务从我生活中消失了。难道你觉得你叔叔我的身份地位、个人魅力比不上芝麻官赵慎三吗?黎姿那么现实一个动物,会为了嫁给赵慎三就下这么大本钱吗?没准,就是她又拿了谁的佣金,故意做出这么一场戏来耍弄你们夫妻俩呢!你呀,纵然有多理智,一旦陷进感情的误区里就无法自拔了。你也不回头想想看,你跟赵慎三能够成功结合,当初曾经经受了多少磨难,唐僧取经恐怕也没有你们如此艰难吧?你也别怪我做叔叔的揭你的短,不是婚礼上因为你带错了林家的玉镯子,小赵还玩一出逃婚的吗?当初那么多人眼睁睁看着你带着那镯子,还被林大爷家的一嗓子喊出来,难道还不够铁证如山吗?可是你偏偏真是误打误撞无意间带错的。你当时不觉得委屈吗?赵慎三都不给你解释的机会一走了之,你不恨他不理解你不信任你吗?现在为什么事情反过来了,你就不换位思考一下,给他一个机会解释呢?”   二少明知道这两口子已经犯拧了,他要是不劝,赵慎三怕刺激郑焰红不敢进来,郑焰红恼恨赵慎三行为不谨不肯谅解,僵持下去势必越来越不可收拾。就破天荒的耐住性子,真拿出叔叔的范儿来谆谆开导。   郑焰红其实已经听进去了,她的脸色慢慢的缓解了适才的逆反。二少明白有效,他是最了解赵慎三跟黎姿真的荒唐过几天的,还曾经教训赵慎三不该不谨慎。现在郑焰红好容易有了转机,他知道自己不把地基打牢,赵慎三进来傻乎乎一坦白,没准还是个糟糕,不如趁郑焰红听得进去,先把预防针打足。   “我知道接下来我的话也许你不爱听,你会以为我也是个男人,就会为了男人的无耻行为开脱。但我还是要说,但我先声明,我可不是已经确认赵慎三对不起你了才说的,仅仅是个假设。”   二少说道:“男人都惯于把情跟性分开,有的时候因为逢场作戏,或者是喝醉了什么的条件下做了不谨慎的事情。只要不移情别恋,不引发什么后遗症,想想看跟上一次厕所有什么分别?为什么非得纠结到上纲上线的地步呢?傻不傻呀?当然,我可不是替赵慎三开脱,那傻小子没准就是被黎姿设计了,你呢,却又成了替黎姿助纣为虐的帮凶了。”   郑焰红心里宽松了好多,却嘴硬的说道:“夫妻间有感觉的,我就觉得他不对劲,他从北京回去就表现得很是诡异,一定是觉得理亏才不敢碰我……呃,反正他肯定跟黎姿不妥了。”   二少“忒儿”的笑了说道:“得,您姑奶奶是病人您最大。那么好吧,如果是真的,你打算就此休了他吗?反正黎姿怀孕已经证明是子虚乌有了,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处置?”   郑焰红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她没急着回答二少的话,二少爷没有催她,好久好久,郑焰红满脸的恻然,轻轻的但很决然的说道:“二叔,您说得对,我现在也只剩下这口气不能输给谁了。如果真让黎姿觉得一个阴谋就打倒了我,还指不定得意了哪一个对手呢。就算是撑,我也要撑着赶紧好起来。心碎了,最起码架子不能倒。至于……至于我跟赵慎三的未来……回去自己解决吧……”   二少钦佩的看着郑焰红说道:“丫头,如果不是我遇见你的时候你已经嫁人了,我倒想娶了你呢。你的性格太合我的意了,太像我们家人了。这才对嘛,这才像我们家英姿飒爽、小强般打不死的乖丫头呢!怎么能让对手得逞呢?就算是打落门牙肚里吞,也要让她们看看,咱们活的切结实着呢!”   郑焰红倔强的眸子深处透出一股让人不忍猝睹的伤痛,看着二少凄然的说道:“二叔,人活着真累……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做人了。不爱是行尸走肉,爱了又伤痕累累……我决定做一棵树,一半在风中飘摇,一半在土里沉默,淡淡地感受季节变化,却不需要付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二少觉察到了郑焰红那种深深地受伤,不禁为赵慎三的前景担忧了。却也无法继续劝说,就避开她那双让他看了就为之恻然的眼睛,强笑着说道:“还挺诗意的,不过我觉得这貌似是不能选择的。”   郑焰红闭上眼,晶莹的泪默默地汩汩而落,又是一阵静默,她睁开眼,冷静的说道:“二叔,没道理麻烦您一直在这里守着我。你出去让赵慎三进来吧,我不会再吐血了。毕竟,他还是我的丈夫,目前还得他尽义务。”   二少惊愕的看着她,看到她并不是在开玩笑时,终于笑了:“这才对嘛,干嘛便宜他?狠狠地把他当长工用才解气呢。谁让他在外面招惹上这么难缠的孽债,偏偏便宜了他让你承受苦难呢?”   二少走出门外,看到赵慎三正挤在门缝上听屋里的动静,看到门被推开,忙不迭的闪到一边,拉着二少走远一点,流着泪感激道:“二叔……多亏了您,否则……若红红有个闪失,我也肯定活不下去了……更感谢您肯劝说她,她那个脾气,若非一贯服您,我估计我这辈子都难以接近她了……”   二少冷漠的摔开了赵慎三的手,讥讽的说道:“长能耐了嘛,不但会偷人,还会偷听了?既然你都听到了,就不用我再费口舌了,自己滚进去伺候着吧。上次来的时候但凡能管住自己,也不至于弄出今天的惨祸来。你没去友谊饭店看,你媳妇被黎姿一番欺诈,硬撑着一口气回到屋里,吐了满地的鲜血,差点就一命呜呼了。这可是你的风流债,你威风的很吧?我要回去了,自己收拾残局去吧。我可警告你,你媳妇我已经交给你了,你要是再不谨慎把她气到了,医生说了可一可二不可再,第三次吐血可就危险了。你小子掂量着点吧。”   赵慎三吓得面如土色,还不敢放二少走。二少瞪了他一眼说道:“笨死你,解铃还须系铃人,等下安省长办完事肯定还要来探望,也许还有驻京办的同志也要来,你坐在门外算怎么回事?我留在屋里又算怎么回事?聪明的逆来顺受进去伺候,你媳妇是个刚毅的人,不会轻易倒下的。只要你不刺激她,她不会有事了。”   二少他亲眼看着郑焰红一夜之间从喜到悲,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的几经轮回,钦佩郑焰红坚韧的性格,就对赵慎三明知道会伤害妻子却还行为不谨十分鄙夷,也懒得给他好脸色看,更懒得跟他多废话,说完这番话,冷冰冰回头就走了。   现在该回头说说赵慎三为什么会神奇的知道郑焰红病了吧?那还得从昨天晚上谈起。   赵慎三忙了一天,傍晚时分回了云都,虽然知道妻子不在家,他却始终有一种莫名的隐忧,仿佛回去睡在妻子的气味里,也能获得一种安全感一样。   车到云都新城区,大道上却出了车祸,他懒得等堵车,索性调转方向盘绕路进市区,这就转到了云山大道上了。云山大道,还是他跟方天傲搞佛教旅游一条线的时候专门为云山寺修出来的一条大路,气派的八个车道直到山下,打通了市区跟寺里以及周边多条公路之间的通道。   看着暮色苍茫中巍峨的寺庙,赵慎三不禁触动了情怀。心想回家也无非是一个人独守空房,还不如到寺里去见见了悟大师,就算听了方天傲的劝告不问吉凶,听大师聊聊佛法也算是解解心头的焦虑。   云山寺门前经过整改,已经是气派的一溜台阶直通上面,当然,通进去是新建的三重大殿,赵慎三明知道了悟大师依旧住在最后面山顶的老寺里,也就不从台阶上去,而是从侧边的车道一直把车开到老寺的侧门,停好车就走进去了。   虽然云山寺海拔并不算高,毕竟比市里温度低,地面上的积雪也依旧雪白深厚,除了一条甬道,其余的地方都是白皑皑的积雪,把苍茫的寺院更映衬得肃穆,庄严。   走进了悟大师居住的那重小院,赵慎三突然升起一阵畏惧,生怕被大师一眼看破心事,无地自容。回想起当初跟郑焰红因玉镯闹起误会,起了厌世心理躲避在这里,大师曾谆谆教诲的事情。再想起现在日子好容易过的幸福甜蜜了,自己却耐不住男人的贪婪花心,没来由的招惹上黎姿这个祸水。此刻她拿孩子要挟,终究是个脓包,说不定哪天破溃,就会把他甜蜜的生活彻底污染掉。而郑焰红眼里怎会揉这样的沙子?两人可就真的走到尽头了。   一阵灰心丧气,赵慎三哪里还有胆子走进去?傻愣愣的一**坐在盖满积雪的门前台阶上。看着满院子被白雪覆盖着的冬青树,心想自己的丑事岂不也跟遮盖在白雪下面的垃圾一样,只要太阳一出来,所有的遮盖被撤掉,可就无所遁形了。   “小朋友,是不是遇到什么痛心的事情了?怎么临门不入呢?”   一声清朗的声音响起,赵慎三只觉得心头纷乱的忧虑仿佛登时一沉,赶紧站起来哽咽道:“大师,打扰您了……”   “进来吧。”   大师说道。   赵慎三走进简陋的屋子,里面虽然没有暖气,却比外面暖和多了。大师趺坐在蒲团上,看着他走进来就跪下了,再看看他脸上的泪,不喜不悲的也不说话了。   赵慎三跪在地上,把头低下去放在大师盘膝的蒲团边沿上,痛痛快快的流着泪,也什么倾诉都不曾有,就这么哭了一阵子,很惊讶的发现,淤积在胸口的憋闷好似消散了许多,就慢慢的抬起了头。   大师此时方慈爱的把手放在他头顶,轻轻的磨瑟着说道:“一念之差足可导致一生的懊悔,更会带来莫名的灾厄,老衲本来准备指教你几句,既然你已经知错了也就不必了。回去吧。”   赵慎三乖顺的点头站了起来,大师说道:“今晚睡觉之前,可以念诵几遍《白衣观音大士灵感神咒》会对你有益的。”   “是,小子谨记大师教诲。”   赵慎三赶紧合十鞠躬,这才转身出门,上车下山回家了。   走进家门第一件事,赵慎三就赶紧拿出金佛寺开光时拿回来的一摞佛经,查找出大师所说的这篇经文,倒也不长,全文如下:“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摩诃萨(三称三拜)南 无 佛,南 无 法,南 无 僧,南 无 救 苦 救 难 观 世 音 菩 萨。   怛 垤 哆, 唵。 伽 啰 伐 哆, 伽 啰 伐 哆;伽 诃 伐 哆; 啰 伽 伐 哆, 啰 伽 伐 哆, 娑 婆 诃。   天 罗 神, 地 罗 神,人 离 难, 难 离 身,一 切 灾 殃 化 为 尘。   南 无 摩 诃 般 若 波 罗 蜜。”   看着这篇经文,赵慎三仿佛溺水之人遇到救命的船只一般萌生了一种狂喜。他把整篇经文打开放在床头,正打算念诵,却猛然觉得自己很脏,先钻进卫生间仔细洗过了澡,这才回到屋里,虔诚的把枕头放在木地板上跪了上去,对着经文一遍遍虔诚的念诵着。特别是念到那句“一切灾殃化为尘”的时候,每念出一句他心里就轻松一分,脑子里默默地想着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会如他所祈祷的那样,把一切灾厄都远离他的生命郑焰红。   就这样,赵慎三足足念了半个小时,才爬上床睡下了。可能因为刚才念得遍数太多了,那些经文仿佛刻在了他的脑子里,闭上眼还在那里飞旋来回,仿佛脑子没有停止念诵,一直在持续,直到赵慎三睡着。   很快,坠入梦境的赵慎三遇到了魔障!   黎姿满脸狰狞,怀里抱着一个看不清脸的婴儿,哪里还有半点往昔那蚀骨的温柔?正把郑焰红踩在脚下,得意洋洋的对她说道:“郑姐姐,我抱的是谁还需要做dna鉴定吗?若非赵大哥的亲骨肉,能长得如此相像吗?妄他那么爱你,你给他生过亲儿子吗?可我有!哈哈哈……郑姐姐,你输了,你输得好惨,从今天起,赵大哥就是我的了!”   郑焰红挣扎了好几次都没有从黎姿脚下挣脱出来,她满脸的凄然,那张让赵慎三爱到骨子里的脸庞涨得青紫,终于,嘴一张狂喷出一口鲜血,人就闭上眼不省人事了。   赵慎三惶恐的大声喊叫着郑焰红的名字,黎姿却不屑的踩了她一脚骂道:“气死你活该,早就该腾位置了,你死了赵慎三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哈哈哈!郑市长,郑焰红,郑姐姐诶,你还是败在我黎姿手下了!”   说着,黎姿飘然而去了。   赵慎三疯狂的爬到郑焰红跟前,却每次都触摸不到她,徒劳的看着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最终还是心碎的流着泪,缓缓的闭上了那双闪烁着痛楚的双眼。   “不!老婆!”   赵慎三一声大叫猛地坐了起来,在黑暗里茫然的四处寻找着郑焰红的踪迹,这才意识到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可是,再次躺下之后,赵慎三开始莫名的惊悸起来,浑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的不停抽搐着,强烈的不详盘绕在他脑子里。郑焰红满身满脸鲜血昏迷不醒的惨象仿佛一直在他眼前闪动,让他有一种几欲发狂的焦虑。   “不行,就算这死丫头怪我打扰了她的美梦也顾不得了,我一定要问清楚才行,否则我一定会死的!”   赵慎三下了决心就打通了郑焰红的电话,焦灼的等待着她的回应,他多盼望妻子那带着不满跟睡梦的迷糊的声音瞬间就会响起,娇嗔的埋怨他不该大半夜发神经,那样的话,就算挨顿臭骂也值得啊!   可惜,老天始终没有对他开眼,那串号码倒是能打通,但一遍遍的唱着那首甜蜜的歌曲,却一直没有人接听!赵慎三的神经都快崩断了,他发疯般的对着手机低吼:“死丫头,接电话呀,死丫头,你给我好好的!”   可惜,回应他的,依旧是那一遍遍永不厌烦的歌曲。   他放弃了电话又开始发短信,一遍遍倾诉着他的焦虑跟思念,央求着她赶紧回复,哪怕只有一个字“安”也行,只要她动动手指,就能给他一个安心。   可惜,这个这么简单的要求,这么轻而易举的承诺,郑焰红都没给他……   他咒骂着这女人的冷血跟吝啬,却如同困在牢笼里等待宰割的狮子般狂暴。终于,想起了二少,终于,打了过去,终于,二少回复过来了。给他的却不是他想要的安全信息,而是不幸被他言中——郑焰红的确呕血昏迷,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他疯狂的胡乱穿好衣服,疯狂的卷上自己的车,疯狂的冲着省城一路狂奔。顾不得雪后深夜结冰路滑,顾不得高速封闭要走省道。一边流泪一边继续不停地念诵着了悟大师让他念的那篇经文,疯子般往省城飞驰。   一路上,赵慎三只要不念经就给二少打电话询问进展,最后唠叨到二少被他烦的臭骂他一顿之后,再不接他电话他才消停了。到达省城已经天色微明,他满脸是泪的表情吓坏了机场工作人员,人家帮他弄到了一张最近时间内的机票,那也是白天上午十点钟的。这让他几乎要疯狂了,疯子般的冲出门要开车去京城,说他妻子生死未卜,他等到十点钟一定会疯掉,一定会死掉的!   还是机场的安保人员好心的拦住了赵慎三,告诉他雪大路滑,就算他开车也是欲速则不达。十点钟的飞机无非十一点多就到,开车的话到天黑他也到不了。这才让赵慎三逐渐的平静下来,在工作人员的劝说下走进休息室歪在沙发上,却哪里睡得着?满脑子都是惨白到失去生命力的郑焰红,时不时都会惊跳起来,觉得一分钟都无法忍受了。   二少倒也并非绝情到极点了,骂归骂,只要有了进展就及时跟他电话沟通。他明白了这一切果真是黎姿在捣鬼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一张脸都给打烂,来弥补因为他的错误给妻子带来的灾难。可他知道,他需要在见到妻子前不被抓进疯人院里去。就算打,也让妻子自己打,哪怕打死,也是他赵慎三罪有应得。   终于,他赶到了医院,见到了妻子。看着那张跟梦里一模一样惨白的脸庞,痛楚刀割般让他失控了。扑过去就想大哭,却又引发了妻子第二次呕血昏迷,这些变故实实在在要了他的命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07回 痛彻心扉装和睦   307回 痛彻心扉装和睦硬着头皮蹭进屋里,赵慎三战战兢兢的盯着郑焰红的神色,仿佛看着他最珍贵的稀世宝玉正被一个蹒跚学步孩童捧在手里,行走在磕磕绊绊的坎坷路面上,随时随地都可能因为顽童摔跤而摔得粉碎。   郑焰红的大眼睛睁的大大的,不需要刻意的看赵慎三,余光里就能感受到他亦步亦趋的样子,更能从他饱含珍重的眼神里感受到他的紧张跟对她那浓的化不开的爱。这让她更加痛楚难耐了。明知道就算他再好,没有了忠诚一切都化为灰烬,纵然是目前为了保全可怜的颜面暂时不发难,总有一天需要面对,那个面对可就是不啻于抽筋剥皮般的夫妻分离啊!仅仅这么一想,胸口的钝疼瞬间变成了尖利的锐疼。郑焰红知道若不赶紧压制住,瞬间就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她赶紧闭上了双眼,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要撑住、要撑住!   赵慎三看着妻子那双眼从一开始的漠然逐渐变幻出深情的爱,然后是切骨的恨,逐渐是刻骨铭心的痛,到了最后,就是一片死寂,终于闭上。他怎么不知道妻子的痛苦呢?可这一切又都是他货真价实的罪孽造成过的,怎么不让他恨不能扭转时间回到上次来京的时候呢?如果能重新来过,纵然黎姿是千年妖孽下凡来引诱他,他也绝不会让自己失去对妻子的忠诚的!   可惜,后悔药这东西啥时候都是人的幻想而已,就如同他当初在温泉宫,跟终于被二少揭掉了封条的流云有了渴望已久的鱼水之欢。一夜的风流固然是极尽旖旎,跟流云也达到了身体跟情感的高度契合,可换来的是两个深爱的女人一个车祸,一个被砸,几乎两个都命丧黄泉。当时他如同狂奔在热锅上的蚂蚁,疲于奔命的赎罪、护卫、忏悔着。最终老天开眼,终于给了他难得的机会化解了两个女人的灾厄。当时他也已经发誓此生此世都不会做出同样愚蠢的事情了,但此时他才发现,他的确不是一个情种!   哪里敢过去忏悔?郑焰红闭上眼的那一刹表现出来的那种对他极度灰心的神情,让他明白任何的话语都不会起到任何作用的。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妻子,郑焰红的好强跟不可苟且是少见的。让他进来伺候,也仅仅是为了保全可怜的颜面。此刻过去安慰也好、解释也好,都不明智。他也只好抑制住锥心刺骨的心疼,黯然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无助的看着脸色惨白的郑焰红。   安省长上午开完会,不放心又过来看望。看到赵慎三已经赶来伺候了,心才放宽了说道:“焰红啊,我带着你来开会却让你出了事,我这心里正不踏实呢,不知道回去后该如何对文彬书记交待。小赵来了就好,看起来你状态好多了嘛!”   郑焰红赶紧笑着说道:“安省长,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又没多大事儿,您不必担心。对了,会议结束了吧?您如果需要回省里去就先走吧,这段时间您很忙的。我这边赵慎三都来了,养一两天的我也就出院回去了。”   安省长就是不敢耽搁想要返程,但郑焰红是他带来参加公务会议的,受了伤也可以说是为了工作,这可是工伤。作为上级让带来的下属出了意外,抛开责任不说,他先走也过意不去,回去了也无法跟省委交差。现在看她好多了,也主动提出来让他先走了,就顺水推舟的说道:“是啊,你昨天在会上听到工作严峻形势了,我要赶紧回去传达会议精神,贯彻落实好才行。既然小赵在,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不急,慢慢养好了再回去,到时候需要车接或者是别的要求尽管开口,我在省里安排好就是了。”   赵慎三很开心因为安省长的到来,郑焰红做出的拿他当亲老公的态度,赶紧笑着说:“没事的安省长,我已经请假了,会把她照顾好的。到时候我们看医生的意见,尽量还是坐飞机回去,不麻烦省里派车接了。”   安省长走了之后,郑焰红又闭上了眼睛。赵慎三不敢搭讪,默默地坐在一边,又担忧郑焰红的点滴管子太凉,那么多的液体输进她血管里去肯定很疼,就悄无声息的搬起椅子挪到床边,把那输液管握在手心,用体温慢慢的温暖着冰冷的药液。   郑焰红不经意的睁开眼,却看到赵慎三垂着眼睫毛眼睛看床单,双手捂住她的输液管,嘴唇默默地翕动着好似在默念什么。一时之间,好奇压过了痛楚,她专注的看着他的唇形,琢磨着他在念什么。因为赵慎三一直在重复同一句话,很快郑焰红就弄懂了,那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让红红的一切灾殃尽数转移到我的身上。”   就这么一句话,他无限度的重复,脸上都是虔诚。   再次闭上眼,郑焰红的心软了,她回想起上次车祸,赵慎三不顾生死拼命给她输血,还有她在手术室里看到窗台上他那张痛苦欲绝的脸……长长的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郑焰红不得不承认,她如果下狠心放弃了这个男人,此生此世将永远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如他这般不惜用生命来替代她的灾殃。可如此深爱她的男人,依旧不能在爱她的同时,给她一份纯粹的忠诚。难道平时玩笑的言语居然一语成谶,丈夫丈夫,真的只能保证一丈内的绝对吗?为何她都能选定他之后杜绝一切情爱跟**,仅仅一念不忍没有及时退还林茂人一念情痴给她的玉镯,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又是逃婚,又是出家,完全不顾忌留下她一个人在婚礼上会给她带来多大的难看跟尴尬?又让外界对她的贞洁有了多少可以津津乐道的猜测跟质疑?而她自己,又是以多么懊悔跟痛楚的心态苦苦熬过了那些被他遗弃的日子,又是以多大的恒心跟毅力挽回了他那颗冷硬的心?   现在,一切换了角色,赵慎三甚至做得更绝,都铁定无意的跟那个人尽可夫的妖娆红罂粟混到了床上,用在她眼里已变的神圣专一的鱼水之欢活生生的玷污了“做、爱”两个字,禽**合叫做“做”只有以爱为基础的结合才能配得上这两个字。而赵慎三,就是活脱脱的被**摧毁了人性,把他自己堕落到“兽、欲”的境界,连带着把他们俩神圣的夫妻之情也给践踏玷污的不成摸样。   郑焰红越想越是伤心,再联想到若非赵慎三跟黎姿在一起的时候对那女人也是柔情似水,怎么让经历过葛鹏跟白少帆那等显赫男人的黎姿居然萌生了要嫁给他的念头呢?对于赵慎三床底之上的本事,郑焰红素来是引以为傲的,但此刻,这种骄傲也变成了一种莫大的讽刺,讽刺她居然如此笨蛋,笨到以为这本事只属于她一个人!   黎姿得意洋洋的脸庞再次出现在她脑海里,那种蔑视她不曾给赵慎三生过亲生儿女的口吻,跟妄想借怀孕要挟她腾出赵夫人位置的样子,郑焰红刚刚被赵慎三情愿以身相代的虔诚感动的心再次冷硬了……   赵慎三哪里知道妻子紧闭双眼的这段时间,脑子里居然是激烈的交战呢?他默默地念诵着虔诚的祝告,更庆幸不已的想若非他那天晚上一直在按了悟大师指点念诵那篇经文,夜里也许就感觉不到妻子的灾难,妻子吐血昏迷命悬一线,如果等到第二天早上才被发现,有多少条命也送掉了。因此,他对观世音菩萨的信仰一夜之间达到顶点,现在的念诵也是怀着无比的敬仰进行的。   赵慎三一边默念祝告,一边暖着那根管子,暖了一阵子觉得手心温度可能无济于事,索性凑过去把管子的一段放进嘴里含着暖。郑焰红一直没睁开眼睛,但也没有赶走他不许他接近,这就让赵慎三心里踏实多了。   就这样,在貌似和睦的沉默中,郑焰红度过了难耐的一天一夜。赵慎三始终不敢多跟她说一句话,童养媳般任劳任怨低声下气的伺候着她。他在喂她吃饭的时候刚想习惯性的抱起她揽在怀里,却被她用极度憎恶的目光给吓回去了,只好让二少帮忙请的护工来喂了。   晚上流云又来了一趟,说是不敢告诉老太太郑焰红的事情,所以家里人除了爷爷跟二少,别人都不知道,爷爷有事情忙不能来探望,让她转达一下慰问。郑焰红当然是强颜欢笑,说不小心滑倒了而已,明天没准就能走了,让二婶带话给爷爷奶奶,临走就不会去拜望了,让大家别担心她。流云坐了一会儿,可能郑焰红掩饰得好,她没看出夫妻俩有什么不对,看郑焰红也好多了,就放心的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医生查过房就说情况好多了。只要不受到强刺激,应该不会再引发吐血的后遗症了,今天的针打完,如果有急事需要出院就可以的。医生的话让郑焰红如释重负,她雍容的谢过了医生,终于在扎上针之后主动开口对赵慎三说道:“去订机票吧,下午返回。”   “红红,我不放心,再巩固几天再走吧好吗?求你了。”   赵慎三听二少说是创口裂开,哪里肯信医生说的不会裂开了?他跟郑焰红夫妻多年,早就对她的脾气了如指掌,如果她在看到他来的时候暴跳如雷的骂他、打他,那夫妻感情还不算危机太深。她越是表现的淡漠,就越是在拼了命的压抑心头难以平复的伤痕。而压抑的结果就是必然会有爆发的一天,到那时如果创口没有牢固,再次复发的话,他可是冒不起这个风险。所以听到郑焰红要返回,终于忍不住出声求恳。   郑焰红眯起细长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赵慎三,依旧没有恢复正常血色的嘴唇边翘起一抹讥讽的笑,终于清晰的说道:“赵慎三,求我?不放心我?宁愿以身相代?好感人的爱妻情深啊,若是不知道你的肮脏,我肯定会感动的涕泪横流的。可惜……这一切都已经是恶毒的讥讽了。你知道我被你的姘头欺负的时候心里一直在滴血吗?你知道我面对你的每一刻都是用多大的毅力在压抑住自己不吐血的吗?你知道我的胸口无时无刻都在经受着千刀万剐之痛吗?对我来讲,也许两眼一闭永远咽下这口气,远远比我忍受着苦痛的折磨硬撑着简单容易得多,也幸福安逸的多。我为什么忍着不死?你肯定不懂!昔日咱们的两心相依也罢,心有灵犀也罢,统统在你和黎姿翻滚在床上,给了她欺负我的资本那一刻起尽数化为飞烟。你不懂,我可以告诉你,我忍着不死,是我不想让黎姿觉得我败了。也不想让诸多人觉得我郑焰红被一个人尽可夫的下贱女人给打败了。我丢不起这个人。仅此而已。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我跟你呆在一起的感受,还不愿意让我出院回家静养吗?是的话你可以不办出院不订机票,我大不了忍耐到忍不下去的时候,跟那个气量狭窄的周瑜一样,狂喷鲜血而死。反正有了二叔给大众交代的理由,我郑焰红住院是因为失足摔倒摔裂了旧创,跟您赵大官人无关。相反,在我发病住院到气死期间,您先是爱妻情深的夜半梦中惊兆,再有冒雪进京伺候,刚刚还念诵经文想要替我受难,是何等的情深意重让人感佩。我死了你正好名利双收,娶了黎姿回家过年,升官发财死老婆,您赵大官人三者皆得,岂不得意快哉?我郑焰红纵然是死了,也只能算是我自己瞎了眼选错了人,顶多再算上老天爷对我太过薄情。我也是绝不会埋怨您赵大官人一句的,您尽管放心大胆的拥着新欢入眠,我的魂魄……都不会入你的梦打扰你的。”   这番话,郑焰红说的丝毫不带烟火气,平淡的仿佛在做政府报告。却听得赵慎三心如刀绞,面如死灰,心里寒到了极点。他知道郑焰红恨他,也明白她一直在忍,却万万没想到这份恨意居然到了如此地步。听着她一个个锥心刺骨的字,他恨不能把心挖出来给她看看——让她看到,虽然他没有抵抗住诱惑身体出轨了,可那颗心、整个脑子,却不曾偏离她这个中心半点!   可是,他不敢。别说挖心掏肝了,解释他也不敢。他怕郑焰红积压许久的怒火被他诱发,那可就再也无法再次压制住了,她刚才说的狂喷鲜血而死的场景就极有可能成为现实。他如果真能如她所指控的那般洒脱,能够放下对她那份沉重的爱移情黎姿,也许他就不会如此痛苦了。但他明白,现下只能忍,等她好结实了,才能谈得上慢慢的化解她心里的伤痛,得回她的谅解。   “好吧红红,你先休息,我打电话订机票去。”   赵慎三硬生生压下一腔酸楚的眼泪,没有回答郑焰红一连串的指控中的任何一句,低眉顺眼的说了一句,就出门到走廊上去打电话订机票了。两行泪在他打完电话后,终于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他怕郑焰红看到他在哭心里不痛快,就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让冷风吹着脸,想等眩晕的痛楚减轻一点再进屋。   郑焰红病房的门却在赵慎三看不到的情况下被慢慢推开了。一个人轻手轻脚的走进来,慢慢的走到床边,坐在了刚刚赵慎三坐的那张椅子上,心情复杂的看着床上那张闭着眼睛的端庄面孔。   “机票是几点的?”   虽然没睁眼,郑焰红却能感受到身边有人,她以为是赵慎三,就冷冽的问道。   “……郑姐姐……”   是一句柔软的、妩媚的、可怜兮兮的叫声。   郑焰红瞬间睁大了眼睛,看着床前果真坐着那个导致她旧伤复发,不得不躺在这里受苦的罪魁祸首黎姿。她怒极反笑,轻松地调侃着说道:“好嘛,等不及我死,追上门来想再刺一刀?赵慎三跟你配合的还真是浑然天成,一秒钟都不浪费。黎姿,此刻没人护着我,你可以开始了。”   黎姿一张千娇百媚的小脸纵然是不施粉黛,依旧带着一种我见犹怜之态。看上去反倒比床上躺着的,因怒火而脸色泛红的郑焰红更加孱弱可怜,她凄然的摇着头低声说道:“郑姐姐……”   “打住,你这样的妹妹我可消受不起。如果你想回到解放前妻妾同堂的时候,去上演妾侍争宠的把戏,我郑焰红可不屑于跟你共事一夫。姐姐两个字我消受不起。你叫了我怎么觉得我被玷污了呢?”   郑焰红淡淡的说道。   “郑市长,其实……前天晚上的事情……都是我骗你的……”   黎姿忍着怒气,越发把柔弱表演的十足十,低声下气的面对着郑焰红的侮辱,颤抖着声音说道:“赵大哥来京遇到我不假,但他是想利用我的关系做一些工作,根本……根本就没有碰我。我那么跟你说,是被人胁迫,想要离间你们夫妻……一旦你们夫妻反目了,就不能珠联璧合的抵抗那人的阴谋了,他也就一来可以再次出手,二来也报复了上次计划被你们打乱的仇恨。郑姐……不,郑市长,您明白我不能说出主使者是谁的,就请别问我好吗?”   郑焰红一呆,一刹时还真是有些迷糊。仿佛觉得黎姿说的也很有些道理,更推测到了黎姿所说的那人一定就是即将被押送出国的葛鹏。那人气量狭窄睚眦必究已经是人尽皆知,因为她们夫妻的参与致使他的大计划功败垂成,气不忿之下利用黎姿报复也在情理之中。难道,真的冤枉了赵慎三了?   郑焰红心里虽然怀疑,脸上却波澜不惊,冷冰冰说道:“是吗?既然你那么怕你的主子,今天为什么又来坦白呢?是不是因为二少爷逼着你检查,拆穿了你怀孕的谎言?那也没道理呀,你大可以就此销声匿迹,何必又来跟我解释让我心里舒服呢?大家都是女人,我又不傻,看得出你对赵慎三那份真爱,气死了我或者是我们俩离婚了,你的愿望岂不就达成了吗?”   黎姿凄然的说道:“我不敢不来。郑市长您猜得对,虽然我是受人指使才骗你的,被二少爷戳穿了之后我的第一选择也是一走了之,而不是来跟您说出真相。我还真是没那么好的心肠,也没有那么大胆子违抗我主人的命令。我能来,是因为我不得不来。我若不来,二少爷把我拘禁在友谊宾馆不让我离开。我多留在这里一天,日后就无法跟我的主人解释。他那么多疑,万一知道我跟二少爷联手了,我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郑市长,您大人大量,位高权重,可能体会不到我这种小人物的艰难。我的生存空间真的是很小很小,小到任何一个大人物抬抬手就把我压成齑粉了……今天二少爷终于传话过来,说只要我能够解释清楚,化解了您对赵书记的疑惑,就发还扣押我的签证跟护照不阻拦我出国了,我也只好冒险偷偷前来给您一个真相了。”   这一番说辞就更加可信度很高了。郑焰红不由自主的心里一松,她原本就是外刚内柔的性格,换位思考一下,也觉得黎姿这般被人抓住太多把柄的女人,除了被人利用也真是无路可走。如果黎姿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还真是委屈了赵慎三了。   “黎姿,你一向都很聪明,我想你应该明白,如果你真想嫁给赵慎三,此刻是一个最好的机会。以我的秉性,就算是回家之后,也绝不会容忍有瑕疵的感情的。你只要证明赵慎三的确跟你有感情,我一定会成全你们。你可要想好了,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如果你被二少爷吓住放弃掉,下次可就永远没机会了。现在,我最后一遍问你,你还坚持你跟赵慎三的确无染吗?”   郑焰红本着除恶务尽的态度问道。   黎姿的眼神瞬间掠过一丝阴鸷,那份不甘心是那么的明显,让郑焰红刚松弛的神经又一次担忧的绷紧了。虽然她外表不在乎,谁能理解她心头多迫切希望听到黎姿肯定的回答呢?多么难得的丈夫啊,那么的多情,那么的贴心,硬生生分离当然是她绝不愿意的。   黎姿察言观色的能耐,比着大而化之的郑焰红不知道高超了多少倍。她此次在二少的威胁下不得已出面替赵慎三澄清,原本就不甘心的很。看着郑焰红色厉内荏的样子,更看着郑焰红问完之后眼神里那难以掩饰的焦灼跟担忧,她的劣根性再次发作,心想就算是不得已跟您低头,我也不愿你回去后心无芥蒂,非要留几根刺在你心里,时不时扎你一下,让你尝尝仗势欺人赢了我的后果。   “郑……呃……那个……赵大哥他……我们俩真的……我也真的是曾经……”   黎姿刻意的做出被看穿的慌乱,期期艾艾,语无伦次的说着。   “黎姿,你居然追到这里来欺负她?我掐死你!”   身后传来一声暴怒的低吼。瞬间一个人影猛虎般扑过来,一把就把原本就十分娇柔的黎姿从椅子上扯了过去,“蹬蹬蹬”推着她硬生生把她拖到墙边,死死地把她按在墙上,用喷火的眼睛盯着她,带着巨大的压力说道:“这笔账我原本想等她好了再去找你算,没想到你还嫌欺负的她不够狠,我就这一会子不在你都能混进来作恶!黎姿呀黎姿,自作孽不可活,你这次就算是下毒把我赵慎三毒死了我都没屁放,却万不该去欺负我的心尖子郑焰红。这次,非但咱们俩一切情分一笔勾销,我若不让你付出相同的代价就不算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你现在先给我滚,有我跟你算账的时候!”   话说赵慎三在窗口清醒了一会儿,惦记郑焰红,哪里敢久站,觉得眼睛没那么红肿了就回来了,没想到进门就听到黎姿正在“含羞带怯”的阐述跟他那份难分难舍的情缘。他生怕郑焰红再次迸发旧伤,心急如焚之下,恨不得掐死黎姿,怒吼着就冲过来了。   黎姿被赵慎三用一只铁钳般的手死死地卡住脖子按在墙上,百般挣扎都没有效果,憋的脸色青紫两眼流泪,却把他狰狞凶狠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一霎时,跟这个男人柔情蜜意的痴缠时,这男人给她的所有恩爱都被这张狰狞的脸所抹杀了。她纵容再心术不正,也是个渴望真爱的女人啊!对赵慎三,她可是动了真心的。此刻看这个男人为了郑焰红,居然不惜如此粗暴地对待她,还恶狠狠的威胁她,看来这一腔痴爱依旧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的心一寸寸灰掉了,眼里也泛出一种死鱼般的寂灭光芒,大张着嘴被他卡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08回 变了味道的玉佛   308回 变了味道的玉佛“老公,你放开她。”   郑焰红心里一甜,赵慎三对黎姿的狂暴固然是她不愿看到的,但对她的保护跟对黎姿的不屑却是伪装不来的。她更信了黎姿的解释,也就不愿意赵慎三粗暴的对人家了,赶紧阻止道:“有话好好说,对一个弱女人施暴力成何体统?”   赵慎三惊愕的松开了黎姿,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狂喜,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唇边带笑的郑焰红迟疑的问道:“红红,你刚才叫我老公?”   郑焰红看着他的傻样,想着刚刚他那种看到她受伤害就失去理智的样子,脸色更甜蜜了。斜睨他一眼骂道:“傻样子,不叫你老公叫你什么?小姿来不是继续欺负我的,你误会了。别这样对她,她也……呃,她也挺不容易的。”   赵慎三更迷惘了。他看了看松开后正在一边揉着脖子一边咳嗽的黎姿,又回头看着一脸灿烂的妻子,完全摸不清状况了。但他也很聪明,他跟黎姿之间原本就是一本不敢公之于众的烂帐,别说是前几天友谊饭店的缠绵是真的,就算是之前在云都,他又何尝没有把人家吃干抹净过呢?刚刚也是误会为黎姿又准备用所谓的“真相”来伤害郑焰红,一时情急才对黎姿下了重手的。此刻完全不明白是黎姿转了性子哄住了郑焰红呢,还是郑焰红依旧是正话反说讥讽他?本着“言多必有失”“沉默是金”的方针,赵慎三闭嘴了。   缓过气来的黎姿心头充满了悲愤,她万万没想到赵慎三会为了郑焰红想要杀了她!刚刚他那喷射着仇恨怒火的眼神里那份决绝她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一种货真价实要置她于死地的凶狠。她知道,如果郑焰红真的被她气死了,赵慎三会说到做到,杀了她替他妻子报仇雪恨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黎姿痛到极处反而疯狂的大笑起来,如果说刚刚她不甘心败得这么惨,还仅仅想种根刺在郑焰红心中的话,此刻她想种的可就是锋利的刀了!   “赵大哥,赵书记,三哥哥……我知道你很善于表演,也看到过你很多不同的角色,有英明睿智的县委书记,有宽厚仁慈的大哥大,还有阴险狡诈的阴谋家,更有情深意重的好男人,却没想到你还能看到你暴力的这张面具呀?也算是我黎姿福气不错了。不得不说,您表演的真好,都赶上影帝了。”   黎姿笑完之后,放开了可怜的一片青紫的脖颈,轻轻的拍着巴掌说道。   赵慎三情知不妙,登时懊悔刚刚反应过激,引起黎姿鱼死网破的心理了,万一刚才黎姿真是来替他解围的,一定是二叔不知道费了多少工夫才使得这女人出面的,要是被他不明状况一番威胁,引发了黎姿强烈的危机感跟逆反心理,反而和盘托出真相可就糟了!   也亏得赵慎三反应快,转瞬间就推测了个**不离十。他当机立断,趁黎姿还没有说出不可收拾的话来之前,赶紧变了脸色,急步走到虽然恢复了正常呼吸,却依旧被他卡的头脑缺氧头晕目眩,靠在墙上的黎姿跟前。背对着郑焰红,用只有黎姿看得到的复杂眼神盯着黎姿,嘴里带着懊恼说道:“小姿,你也别怪我心狠,毕竟郑焰红的伤势是因你而起,我作为丈夫,心浮气躁之下说几句重话也在情理之中。如果你真是良心发现来挽回的,那么我真心实意的感谢你的迷途知返。人生的路就这么长,世界虽大,在你生活圈子里的人也始终就那么几个,就算是你走到天涯海角去,该了断的事情总有了断的那一天。你如果想要舒舒服服偏安一隅,希望你像今天这样,多积福少缺德,只有厚道善良才能换来你一世平安。我刚才错了,给你道歉,希望你以后无论在哪里,都能问心无愧的过的舒心。”   赵慎三的确很聪明,他在极短时间内筹措出的这番话,端的是滴水不漏老到至极。若是听在郑焰红耳朵里,可能会认为是丈夫听了她的劝告修正刚才的暴力行为,听起来一句漏洞没有。但听在黎姿耳朵里,含义可就深厚多了。首先点破是她对不起郑焰红在先,又威胁她如果她一意孤行,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他也会找到她跟她算账的。最后警告她好事做到底,厚道善良的哄过郑焰红,他才会放过她让她无忧无虑的。   黎姿的心头燃烧着熊熊的妒火,她多想当着虚伪狠毒的赵慎三,当着一脸无辜相的郑焰红,痛痛快快的说出这个男人是如何在床上把她当成唯一的宝贝,是如何跟她一起癫狂而痴迷的享受着**,是如何不忍分离近乎贪婪的一夜数度癫狂,恨不得死在她躯体上的。   可惜,她不敢。   赵慎三虽然地位不高,但黎姿已经太多的见识了他的过人能量跟非凡的谋略,他既然说了她若一意孤行对郑焰红不利,日后会报复她。那么他就真的会说到做到,上天入地的寻找她、报复她的。她黎姿,最爱的是她自己,纵然是现下颜面尽失,心头不甘,也不敢拿自己的安全打赌,赌床上这女人在这男人心目中的地位,其实没那么重要。   勉强咽下一口逆血,黎姿孱弱的哭了,一边哽咽一边说道:“赵大哥,郑姐姐……不,赵书记,郑市长,我黎姿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有很多事真的是万不得已的……这次是我不对伤害了郑市长,也离间了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再次给你们道个歉。请你们放心,从今天起,我黎姿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视线里了……也请你们跟二少爷递个话,让他还给我护照签证,让我赶紧消失吧。”   赵慎三此刻万分的庆幸自己做出的选择是多么的正确,心里已经阿弥陀佛之极了,巴不得黎姿赶紧走,见好就收的机灵他还是有的,赶紧冷着脸说道:“知错了就好,那么我看在我妻子同情你的份上,就不追究你害她吐血的罪过了。二少那边你放心,我会让他放你走的。现在你赶紧离开吧,我妻子看到你不开心,她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黎姿低着头,泪珠虽然一滴滴落在地板上,心头的恨意却越发聚拢的一触即发,但她始终没有抬头看这夫妻俩,慢慢的走到门口,拉开门就迅速离去了。   郑焰红制止了赵慎三暴力,又在黎姿狂笑之后,充满痛楚的指出赵慎三好多张不同的面具之后,就没有再说话。而是平心静气的观察着赵慎三接下来的表现,更看着黎姿听他说话后的神情变化。正因为她作为旁观者,才更把一切看的十分清晰。黎姿被赵慎三暴力后那种庞大的失落,还有得宠女人瞬间失宠后的难以置信,以及受伤害的种种变化,统统都不是好的兆头。换句话说,若非这两个男女曾经有过情爱纠葛,单纯是朋友,哪怕是彼此欣赏却没有上床的暧昧关系,也断然不可能有如此明显的表现。她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也就不愿意接着阻止他们的交谈了,直到赵慎三说出那番原本四平八稳的话来,她就跟黎姿一样敏锐的扑捉到了暗含的威胁、收买、承诺等等一系列信息,整个人也就更沉默了。   黎姿走后,完全放下心来的赵慎三觉得,是时候表现一下他那种穷苦农民翻身做主人的姿态了。他走近了郑焰红的病床,拉过椅子挨得她近近的坐着,把她没打针的那只手握在手心里,带着浓浓的委屈埋怨道:“老婆,现在你明白真相了吧?以后可别这么冲动,看受伤了我们都不好受。”   郑焰红再次选择了沉默,她闭上了眼睛,心里也在剧烈的纠结挣扎着。平心而论,她哪里舍得就此夫妻分别呢?若是世界上有一个人最希望黎姿的话是真的,那一定不是赵慎三而是她郑焰红才是!她也想人哪,清楚如何,糊涂怎样?混得过去就此罢休岂不是皆大欢喜?又何必钻进牛角尖穷追不舍呢?真弄出真相来,就是她最渴望的结局吗?刚刚对着黎姿甜甜的叫出那句让赵慎三惊喜到不敢相信的“老公”时,除了刻意的想让黎姿无地自容,隐隐中怎么又不是她内心的渴望呢?   罢了罢了!就这样信了黎姿,信了赵慎三吧。郑焰红闭上眼,在心里一遍遍如同赵慎三念经般重复着这句话,想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纵然有不尽不实之处,也算是人家费尽心机给她摆了一个足可以光彩照人下台的台阶,若是不下去可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但是,怀疑依旧如同眼中钉肉中刺一般磨砺着她的神经,让她始终无法睁开眼睛,坦然的面对赵慎三深爱的眼眸,让她无法敞开心怀,接受赵慎三浓到极点的爱恋。这一刻,郑焰红甚至是痛恨她自己的较真脾气的。恨不得从脑子里把那个不依不饶想要找出真相,给自己一个公平,也给这段婚姻一个合理的评价的那个自己给揪出来赶走。   终究是心虚,也终究是不知道自己进来之前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赵慎三一番试探却换来了妻子一如既往的冷漠,也就不敢顺杆子爬继续黏糊。他也选择了恢复黎姿进来前的状态,郑焰红不说话他也闭嘴了。   其实,赵慎三此刻趁着郑焰红在半信半疑中纠结,赶紧表现出理直气壮跟委屈万分,甚至怒斥郑焰红小鸡肚肠误会他,反倒会让郑焰红更相信他是清白的,可惜,假的终究是假的,心虚也终究不能代替理直气壮,赵慎三的瑟缩更加重了郑焰红的疑惑,她也就更不愿开口了。   二少在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赵慎三赶紧迎过去把他接进来,他们的关系原本不必要见面就生生分分客客套套的握手的,但赵慎三满腔的感激如何敢用言语表达出来,除了眼中透露的信息外,就只能用手紧紧地握住二少的手重重的摇晃着,很有一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欣然。   郑焰红万不得已跟赵慎三秀恩爱,也是秀给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看的,二少是最了解内情的人,反倒不必做作了。   “二叔,您怎么又跑来了?我都没事了,等下就要出院了呢。”   郑焰红没有理会赵慎三,直接对二少感激的说道。   二少进门先感受到赵慎三的异常表现,心里以为他的行动已经收到了完美的效果,黎姿的解释终于化解了横亘在这对夫妻之间的鸿沟,感叹自己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呢。可是看郑焰红依旧看都不愿看赵慎三的模样,他又觉得事情未必那么简单了。   “哟呵,看起来涛声依旧了嘛?这就对了嘛,小夫妻闹闹误会是调解情趣,但闹过火了发展到住院就很不应该了。红红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烈脾气又太急,若是遇到问题冷静的先求证多好。小赵呢也有毛病,上次在京城遇到黎姿那鬼狐子,回去坦诚的跟红红说明白不就行了?反正你做的事情也是为了博文书记清扫障碍,于情于理利用一下黎姿也无可厚非。偏生怕红红多想藏着掖着,现在好了吧?隐瞒出效果来了吗?自作聪明!”   二少已经接到黎姿的行动汇报了,进来也感受到了赵慎三由衷的感激。但看着郑焰红神色依旧不对,赶紧拿出长辈的范儿来两边批评,想借此来打消郑焰红的最后一丝疑虑。   还别说,二少这番话对摇摆中的郑焰红还真是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她黯然的叹息一声说道:“唉,二叔,真没想到人生的际遇如此奇妙,当初在h省遇见您,我也再想不到还会有这么一天,在我命悬一线的时候居然是您守着我、护着我,救了我……有些事,我明白不能过于清楚……唉!可怜我要强一世,到了该精明的时候,也未免需要糊涂一点了……否则的话,岂不辜负了二叔苦心为我所做的这一切了……”   郑焰红说这番话的时候,那种万般无奈的索然是那么明显,不得已屈服于人性的倔强也把她衬托的更加可怜。二少心里一阵阵怜惜,也只能是坐下来继续把长辈做到底了。   赵慎三乃是世上第一个了解郑焰红的人,岂不知郑焰红的委屈无奈?这种了解更加重了他的愧疚跟自责,低着头哪里敢说话。平常那么精明能说的一个人,在这种最需要他表白决心安慰妻子的时候,却无地自容的选择了沉默。   二少看赵慎三的熊样子,只好笑着说道:“二叔为你做点事情还不是应该的?否则的话你嘴里叫着二叔,心里骂我早就知道黎姿不是个好鸟,也不早点提醒我这个愚昧的侄女婿,酿成这种灾祸了才补救,岂不是十足的王八蛋吗?所以呀,功过相抵,你别谢我也别骂我就得,咱们叔侄俩落一干折!”   郑焰红苦涩的笑了:“看二叔说的,一个人好坏,一接触还能分辨不出来吗?若是人人都需要提醒的话,也别在世上混着了。只是,可能有些人是心甘情愿上当的罢了,毕竟,真能抵抗住诱惑的人也不多。”   赵慎三越发把头低下去了,刚好医生来叫他出去签字办理出院手续,他如蒙大赦般的出去了。赵慎三一出门,郑焰红的泪就下来了,二少看的叹息一声说道:“唉,丫头,何苦呢?过得去就得了!你毕竟也无法绝对证明小赵真跟黎姿不妥不是?可是你说的,太钻牛角尖了苦的是自己。反正黎姿那丫的马上就要滚蛋,这辈子我估计她都不敢再招惹小赵了,你也清除不了糊涂了吧。”   “不这样还能怎样?只是二叔,我总觉得胸口疼……疼得难受……为什么老天给女人的路这么狭窄,给男人的却又那么宽松呢?想起我一个人被丢在婚礼上用牙咬碎那只玉镯……我就觉得委屈得慌……我也明白,就此下台最好,还是和和美美一家人。我也接受了黎姿的解释,愿意相信赵慎三的确是没错误的。可我只要想起来这件事,这心口就疼得厉害……看起来,也只能等待时间来淡化这个伤痕了……”   郑焰红凄苦的说道。   郑焰红已经领悟的如此透彻了,二少唯有报以深深地叹息,还能劝说什么? 只能是默默地拍了拍郑焰红的手以示宽慰了。   赵慎三办完了手续走进来,刚好护士也拔掉了输液管。郑焰红虽然依旧不大理睬他,神色间却没有那般冷漠,这让他更感激二少了。忙忙的收拾完了东西,郑焰红也穿戴好了,几个人一起在外面吃了午饭,二少就亲自开车送他们两口子去了机场。   离京的时候,又是漫天大雪。京城毕竟已近边塞,那雪花就比h省的雪花狂野了许多。鹅毛般大的雪片偏又下的又急又密,完全没有悠然飘落的缓慢,一片片沉甸甸的纷纷砸下来,车窗都被糊满了。郑焰红的眼睛一直看着外面,天地人因雪,都变得分外的不真实,苍苍茫茫的离自己好远一般迷离。   车进机场,赵慎三跟郑焰红都阻止了二少送他们进去,在门口下车催着二少赶紧回去,免得等下子地上积雪厚了不好行走。二少也没有勉强,话别几句就走了。   赵慎三一只手拉着妻子的行李箱,一只手揽着妻子的腰身往候机厅走。郑焰红感叹自己心强命不强之余,也接纳了丈夫的爱怜,柔柔的依偎着他走了进去。   原本机票的时间距离他们进来也没多久,但因为大雪,通知需要延误一个小时左右。赵慎三唯恐妻子坐久了难受,就去贵宾室租了一个长沙发位,安置郑焰红歪在上面。他脱下自己的羽绒衣把妻子包的严严实实的,坐在边上守着她。   赵慎三一直保持的逆来顺受跟无微不至的体贴,也在一点点化解着积聚在郑焰红胸臆间的那块痛楚。虽然她依旧不主动跟赵慎三说话,但神情却越来越平和了。   突然,赵慎三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来电者姓名,脸色瞬间变了。得亏郑焰红闭目养神并没看到他神色变化,他轻柔的抚摸了一下妻子的脸庞,站起来走出贵宾室,在外面走廊上接听了。口吻很是不客气的质问道:“黎姿,上午不是说好了从此之后互不打扰了吗?你干吗又给我打电话?前些天你假装怀孕不断的骚扰我,我还没机会跟你好好谈谈呢,你又把我妻子害的差点丢命,要不是看你有悔过表现我绝不会放过你的。现在又想干嘛?”   黎姿冷冰冰的说道:“赵书记,我手里有点您的东西,是您跟我欢爱的时候落在我床上的,想送来还给您。你出来拿吧,我在机场候机厅大厅里。”   “什么东西我也不要了,你丢了吧。”   赵慎三哪里还愿意看到黎姿,冷冰冰说道。   “呵呵,赵大哥,我劝您还是自己拿回去安心,否则我要是不小心丢到郑姐姐那里,恐怕您不大安心吧?”   黎姿妖异的笑着说道。   “你等在那里,我马上到。”   赵慎三的心突地一沉,他当然知道黎姿在威胁他,赶紧沉声答应了,担忧的看了一眼贵宾休息室,急匆匆朝大厅走去。   郑焰红闭着眼,丈夫离开她知道,却也没想那么多。谁知一只小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她诧异的睁开眼,看到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笑眯眯问道:“阿姨,您是不是叫郑焰红?”   郑焰红最喜欢孩子,赶紧坐起来点头道:“是呀,你怎么知道阿姨名字的?你叫什么呀?”   那孩子可爱的扭捏道:“我叫默默。刚才有个好漂亮的阿姨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你拿着,我要走了。”   郑焰红茫然的捏着这孩子塞给她的一个精致的红包,仿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般,久久不敢打开。后来,她咬咬牙一用力,居然把红包给全部撕开了,看里面掉出来一个红线拴着的玉观音,她的神色马上就变了。   红包的内面写的有字,郑焰红撑住神经铺开凑在一起,看到上面写着:“郑姐姐,赵大哥跟我做、爱的时候,这东西总是垂下来挡住他的眼睛,他嫌碍事拉下来塞在枕头下面。还调侃的说可能因为这东西跟你脖子里带的弥勒佛是一对,我们俩在一起你不高兴,故意让这东西掉出来碍眼的。他走的时候忘记带走了,我因为思念他就一直戴着。现在既然大家说好了一拍两散,你们夫妻俩成双成对的东西我总戴着也不好,还是物归原主吧。就此后会无期,祝你们夫妻恩爱,白头到老。小姿。”   郑焰红觉得心口处一直绷紧了在那里痛的什么东西一下子断掉了,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砰”的断裂声。说也怪,断了之后,她反倒一点都不觉得痛了,整个胸口轻的失去了质感。   她冷漠的看着手里温润的玉观音,尽管没有放到鼻翼去嗅,她也能清晰的闻到上面已经沾染了一种淡淡的香味,这种香味是黎姿身上独特的味道。足以说明,这东西的确如黎姿所言,被她贴身带着滋养好久了。   一丝诡异的甜笑出现在郑焰红唇边,她默默地咽下一口腥甜的液体。从自己领口掏出一个同样玉质的弥勒佛,重重的一拉,那原本很结实的红绳子居然被拉断了,脖子上登时被勒出了一道血痕。她却好似毫无感觉一般冲着手里的弥勒笑了说道:“您老人家倒是‘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口常开笑天下可笑之人’那么,在您眼中,我郑焰红也算最可笑的人了吧?”   弥勒佛依旧是笑着,坦露着宽大的肚皮,郑焰红慢慢的把自己这个玉佛和黎姿还给她的赵慎三的那个玉观音放在一起,用黎姿那张红纸仔细的包好了,装进赵慎三盖在她身上的羽绒衣口袋里。然后把这件衣服推得远远的,自己缩在沙发一角裹紧了身上的羊绒外套,眼神里一片空茫,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喜怒哀乐。   赵慎三急急忙忙跑到大厅,四处看不见黎姿的身影,他心里着急郑焰红看不到他起疑心,焦躁的四下寻找着,哪里有黎姿的身影?他忍不住摸出电话打了过去,谁知道却是电脑提示音:“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妈的!”   赵慎三狠狠地骂了一句,四下又看了一圈,依旧看不到黎姿的影子。突然间,一种不祥的感觉弥漫上来,他下意识的说道:“不好,调虎离山!”   急匆匆的飞奔回贵宾休息室,一进门就看到郑焰红依旧稳稳地坐在那里,脸上的神色也没什么异样,赵慎三终于松了口气,哪里还顾得上找黎姿?忙忙的就走向了郑焰红。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09回 失娇妻痛欲狂   309回 失娇妻痛欲狂“前往南州市的旅客请注意,现在开始检票……赵慎三赶紧拉起来想再给她裹上,她抬手阻止了,他也不疑有他,拎在手里就拥着她到检票口了。   与此同时,国际航班通道口站着手拿护照签证跟登机牌的黎姿,她脸上带着一抹恶毒的笑意,在心里笑着说道:“郑姐姐,但愿我送给你的礼物你能喜欢!赵慎三,就算你杀了我,我黎姿也决不能让你白白玩了不说,还当着你老婆的面差点杀了我。接下来,你们夫妻就好好享受我的临别祝福吧。”   飞机上郑焰红还是一直闭着眼貌似在睡,赵慎三总觉得哪里不对头,可又看不出她刻意的抵触他的照顾,仅仅是那件棉袄,每当他给妻子盖上都被她推开。后来她居然按铃让空姐送了一床毛毯来裹着,都不愿意这棉袄挨着她。这让赵慎三忐忑极了,只能是一厢情愿的理解为郑焰红怕他冷才不肯用罢了。   机票是头等的,也就是说这一排只有两个座位,刚好只有他们夫妻俩,走廊上还有浅蓝色的帷幕可以拉上,跟别的乘客间相对来讲就有了一个隐秘的空间。郑焰红坐在靠窗处,她的头微微歪向窗户一侧,白皙的脖颈就露出来了。   赵慎三一直默默地看着她的脸,当看到她长长地睫毛垂下来,那张脸分外的苍白时。他心疼极了,凑近去想把她抱过来让她靠在怀里睡,谁知一挨近她却清晰地看到她的脖子上有好长一段有着紫红色的异常,他赶紧仔细看时,就发现果真是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划过一样的伤痕,她穿着的米色羊毛衫脖领处还沾染了好多紫红色的血渍。   “别动!”   察觉到赵慎三的手落在了脖子上,带动起一阵火辣辣的感觉,郑焰红低声但决然的制止道,那双眼也瞬间睁开了,带着一丝动人心魄的寒意扫了过来。   “怎么了这里?出院的时候我看还好好的没事,是什么东西划到了?弄了这么长的口子?”   赵慎三眼中闪动着货真价实的心疼跟惯常对她不爱惜自己的懊恼说道。   郑焰红唇边终于露出一抹讥讽的微笑:“感谢赵书记对我的关怀,观察力挺强的嘛。那么请问您随身物品丢失好久,是发现了不敢找呢还是压根就没发现丢了?我无非是觉得弥勒佛骗了我,把他拉下来而已,不劳您牵挂。还有,摸摸你的棉袄兜里,应该有你渴望见到的东西。”   赵慎三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赶紧把手**兜里,那个红包一掏出来,两个玉佛就出现在他眼前了,且不顾不上看纸上的字迹,玉观音丢失后的恐惧终于被尽数证实。他也更确定刚在机场的确是中了黎姿的调虎离山之计,郑焰红已经先他一步拿到了那个难以抵赖的罪证。让他上次离京就发现不见了也不敢说的玉观音心结大白天下了。   郑焰红看自己话音一落,赵慎三瞬间面如土色,掏出玉佛目瞪口呆无言以对的样子,心灰意冷的又闭上眼不说话了。她比谁都清楚自己胸口的隐痛,若是任凭情绪发作,难说会不会再次吐血,她只能保持目前的平静,等胸口火山口滚烫的岩浆逐渐熄灭才敢反击。   赵慎三惶恐的看着貌似若无其事的妻子,心里却滚油浇过般煎熬。手里两块温润名贵的玉石佛像,此刻五百摄氏度的烙铁一样烫手。惶恐尴尬的同时,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自己的玉观音会被黎姿拿走?放的那么仔细还丢失了,一直都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现在突然冒出来?   其实,玉观音是赵慎三的不假,黎姿如何得到的却是假的。回到赵慎三在京贪恋黎姿温柔种下祸患的第一晚,他上黎姿之前,脱掉衣服一低头,就看到玉观音垂下来了,当时他心里一阵慌乱,甚至有一种想要就此罢休的冲动,但黎姿已经妖媚万状的缠了上来,任凭他是柳下惠也说不得要犯戒了。百忙中他还是很冷静的制止了黎姿,转身慎重的取下玉观音,把绳子都仔细的缠好了,放进手提包里才回过身继续刚才的缠绵。   黎姿眼睁睁看着他做这一切,看着他取下佛像收起来时,刚刚被她逗弄起来的老二都软了,仿佛这东西是他的命根子一样。这让她想起跟白少帆一起在金佛寺遇到郑焰红,当时天气还暖和,那女人低领的衣服里有一个貌似跟赵慎三这个是一对的玉佛像。看来这男人马上就要进入她的身体里了,脑子里还是牵挂着他的妻子,连跟妻子一对的佛像挨着她,都觉得玷污了他妻子一样。   女人嫉妒起来是很可怕的,更何况黎姿还是一个万里挑一心眼多的女人,她若无其事的跟赵慎三缠绵完毕,心里却一直对这个细节耿耿于怀。后来**结束赵慎三也没有及时把玉佛挂起来,在京的几天一直装在包里。黎姿一直等到跟赵慎三最后一夜,两人痴迷的不忍分离,几度缠绵之后赵慎三疲极而眠,黎姿当时倒也没设想好今天这个效果,仅仅出于嫉妒,心想你不是想夫妻一对吗?我就偏拆散你们,跟郑焰红一人带一个,看你还怎么为了她冷落我。她轻手轻脚的从赵慎三包里摸走了这个玉观音,赵慎三离京后她就贴身戴在身上。   赵慎三哪里知道这个插曲?回到南州之后他就找这个东西想戴上,可哪里还能找到?他也压根就没猜疑黎姿会干这种事情,还以为自己不小心掏东西的时候带出来丢在哪里了,也就不敢作声,寻思遇到相似的再买一个,郑焰红向来大而化之不注重这些小细节,也不会回家就查问东西的去向。   他预料的倒是不差,郑焰红也真的没发现,但此刻发现的场面却又如此的要命,让他对黎姿简直是恨之入骨,想着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妖精怎么不死掉呢?   黯然的看着手里的两个玉佛,观音依旧慈悲端庄,弥勒依旧笑口常开,但带给他的已经不是平安吉祥了,而是夫妻离分的灾厄,怎么不让他羞愧无敌,伤心欲狂呢?   他不舍的用手轻轻拎起郑焰红带着的那个玉佛,立刻,绳子上干涸的血渍形成的僵硬让他浑身一震,他太知道这绳子的坚固程度了,妻子能够把绳子拉断,需要多大的恨意才能达到啊!   “红红,千万不要太决绝,求你……”   赵慎三全然失去了方寸,茫然的看着郑焰红,心里默默地哀求道。   飞机到南州也就一个小时时间,就在这种特殊的气氛中抵达了。郑焰红默默的睁开眼,也默默地接受了赵慎三的搀扶走出了机场。赵慎三让妻子等在这里他去开车,当他开了车过来的时候,却看到刚刚妻子站着的位置已经空荡荡的了。   他发疯般的下了车四处飞跑着找了一圈,赶紧拨通了郑焰红的电话,她倒是接了,口吻是市长的,不是妻子的,漠然而客套:“我走之前就让小严来接我了,你自便吧。”   恐惧野草般疯长,他声嘶力竭的叫喊道:“为何不等我?我……”   对方已经挂了。   赵慎三赶紧上车,飞快的开出机场追赶云都市市长的专车,却一直没有看到那辆车的影子。他只好赶紧回家看了,屋子里空荡荡的哪里有人影?再心急火燎的去了父母家跟岳父母家,老人都在,看到他都很开心,很显然郑焰红既没有回来,也没有透漏两人矛盾的事情。   进退维谷,这个词汇用来形容此刻的赵慎三真是太贴切了。他呆愣愣的从岳父母家里走出来,想给妻子打电话询问一下她去哪里了,又怕追得紧了逼得她心里难受,她的脾气那么烈,万一再受刺激引发吐血怎么办?不打吧,找不到妻子的行踪简直让他发狂,她还带着伤啊!心里难过一个人指不定躲到哪里去受苦呢,让他怎么放得下心?   人急智生,他猛然间想起了一个法子,赶紧拨通了小严的电话,谁知小严接了之后,当听到他问郑焰红的行踪时,吱吱唔唔的什么也没说清呢,就给他挂了,很显然是郑焰红还在车上,不允许他接。   赵慎三看了看表,按他从机场到市内的时间,以及他已经转了三个家的功夫,郑焰红如果在省城的话,到哪里也足以抵达了。她此刻还在车上只有一个解释,她直接回云都了。有了这个推论,赵慎三哪里敢停留,再次上车出市区上了高速,风雷电驰般的回到云都,暮色都已经苍茫了天地。   仿佛老天也为这对多难的夫妻难过,车下高速,赵慎三就发现天空又开始纷纷扬扬的飘撒下漫天的雪花。跟京城的雪不同,云都的雪带着中原人的高密度与锲而不舍,雪片小小的却又是密密匝匝的落下来,加上气温原本就低,很快地面上就一片雪白,新的雪覆盖了前些天被扫到路边已经变成暗黑色的旧雪,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混混沌沌的白。   赵慎三进了市区赶上高峰岗,加上路又滑,到家的时候就耗掉了半个小时。他在楼下看着黑乎乎的窗户,心就不由自主的沉了下去,还是不死心的开门进屋,跟省城的家里一样,等待他的依旧是一屋子暖融融的凄冷!   他颓然的坐倒在沙发上,再次发狠的拨打小严的电话,这次小严接的干脆了:“赵书记,你是不是急着找郑市长啊?唉,她不让我告诉你,说告诉你了就辞退我……你上次打电话她还在车上,我就真不敢说了。你们俩是不是闹别扭了?”   赵慎三赶紧说道:“严哥,你猜得对,我们俩是闹了点误会。郑焰红身上有伤,还得去医院住着养养,我怕她硬撑着上班拖坏了身子。拜托你赶紧告诉我她去哪里了?回头她要真是辞退了你,我负责你的一切损失行不行?求你了我的亲哥,赶紧告诉我吧!”   小严叹息着说道:“唉,我拼着被辞退,也不能看你们俩这么硬撑下去呀,你没看到郑市长刚上我车的时候,那张脸白的,我看了都心疼……”   “哎呀我的亲哥,别啰嗦,一句话,人在哪?”   赵慎三听到妻子孱弱到那种地步,心里急得差点发疯,赶紧打断小严的表白问道。   “般若堂。”   小严这次倒是干脆,马上就回答了。   听到这三个字,赵慎三彻底傻眼了,他恨恨的骂了句:“**的我真猪头,怎么就漏了般若堂呢?可是严哥,般若堂又不远,你们怎么那么久还在车上?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早该到了啊?”   小严说道:“我们去了趟省医,郑市长拿了些药才去的般若堂。”   赵慎三叫苦不迭的说他没想到这一层,按时间推论还以为他们回云都了,所以追了过来。小严也连声说身不由己刚才不敢说真话,让他别着急等明天再来也不迟。赵慎三无奈的谢过了小严,纵然他也已经心力交瘁,但今晚不见到妻子还是放心不下。出门上车就想还回省城去,此刻雪下的越发大了,不大工夫地上已经厚厚的一层,他小心翼翼的开车出了市区,谁知到了高速口却发现因为雪越下越大,高速已经封闭了。   懊恼的咒骂着老天,赵慎三想走省道回省城,可刚走出高速匝道没多远,在一个斜坡上等红灯的时候,因为车轮没有缠防滑链,他的车不受控制的往后滑了,正好把后面的车给撞了,那辆车被他一撞也往后滑,又撞到另一辆车,瞬间“乒乒乓乓”的连锁反应,五辆车就被撞在了一起。   这下子可麻烦了,几个司机走下车,互相指责,最后确定罪魁祸首就是赵慎三,他应该负责赔偿所有车辆的损失。再心急如焚,此刻也只能先处理交通事故了。赵慎三报了保险保险公司的车过来拖的拖,拉的拉,又是拍照又是定损,弄得他烦不胜烦,索性打电话叫来了叔叔家的弟弟,丢给他两万块钱让他等着处理,他站在路边拦截出租车要去省城。   雪这么大,就算是出租车司机想赚他高额车费的钱,谁也不敢拿命开玩笑,高速封闭,省道最起码要走四五个小时,路滑成这样,谁敢保证不出事?所以他浑身都变成雪人了,也没有一辆车愿意去。   已经近午夜了,赵慎三终于失去了希望,浑身麻木头晕恶心,他黯然的在已经脚脖深的雪地里一脚浅一脚深的步行回了家,进门就踢掉已经湿透的鞋子,胡乱脱了外衣就倒在沙发上了迷糊过去了。   耽惊受怕两天了加上冻了半夜,浑身的衣服也都是湿透的,赵慎三迷糊在沙发上不久,就觉得浑身发抖脑袋疼得厉害,他挣扎着睁开眼,觉得头要劈开般疼痛,喉咙里火烧般干渴,想喝口水却发现浑身火炭般热,根本挪不动身子。   可怜赵慎三一个人在沙发上动也不能动的发热到天亮,浑身的湿衣服都被体温给蒸干了。一直在说胡话,不停地哀求郑焰红别离开他,还咬牙切齿的咒骂黎姿是个该下地狱的恶魔。期间也清醒过几次,迷糊着哭泣着给郑焰红打电话,又一次好似对方接听了,可是他却嘶哑着说不出话来,神志不清的语无伦次的哽咽哭泣着,后来居然电话也不知道挂没挂就又失去知觉了。还有一次是打给灵烟母亲了,也是哭的那叫一个可怜,但灵烟急急询问的时候他却又睡过去了。   一直到上午,吴鸿打电话请示赵慎三回来没?县里有急事需要他处理,赵慎三才在迷糊中接听了,告诉吴鸿他病了很厉害,让吴鸿赶紧赶到市里照顾他。   虽然雪大路滑,毕竟云都距离凤泉不远,吴鸿赶紧让徐师傅送他一起来了云都,好容易把门敲开,就看到赵书记脸色发红,浑身发烧,给他们开个门就喘息不已。两个下属吓了一跳,赶紧把赵书记送到了市第一人民医院,医生诊断为感冒引发了肺炎,让他办理了住院手续,当即就挂上了吊瓶。   赵慎三高烧的迷迷糊糊,期间灵烟曾经打过来几次电话,最终还是吴鸿看到他手机上不停出现的显示为“妈妈”的那个电话号码,心想老太太担忧儿子再联系不上,着急上火不舒服岂不是雪上加霜吗?就奓着胆子私自接听了,当听到是一个柔美年轻的声音时,很迷惘的说道:“您好伯母,我是赵书记的秘书小吴,赵书记昨晚高烧昏迷,现在正在是第一人民医院住院,医生说是感冒引发肺炎需要住院,情况虽然不好却也没什么危险,您别担心,我们县里会照顾好赵书记的。”   那边那个柔柔的声音着急的嘱咐了他很多需要如何照看病人,又说她要照看也不舒服的郑焰红,不能**过来探望赵慎三,让他照顾好他们书记,吴鸿赶紧保证照顾好,那边才挂了。   液体输完之后,赵慎三就醒过来了,他吃了一碗吴鸿端来的米粥,觉得好多了。但在吴鸿的眼中,赵书记的状态真的很差很差,平常炯炯有神的双眼一片茫然跟凄迷,高烧的潮红刚退,脸色就青黄青黄的泛着不健康的色泽。最要命的是他的精神状态,居然跟遭到了莫大的打击一般愣愣怔怔的,时不时的会打冷战。   吴鸿自然不知道,从时不时昏迷开始,赵慎三就一直被可怕的梦靥左右着,他不停地梦到血淋淋的场面。一会儿是黎姿变成了一条可怕的、水桶粗细的巨蛇,只有一颗脑袋还是黎姿的,狰狞的吐着长长地芯子扑向了郑焰红,一口就把郑焰红吞进了血盆大口里,一段段的蠕动着身子,郑焰红就一段段的消失在那个巨蛇口中了。赵慎三呼天抢地的哭喊着,拼命拽住郑焰红的双脚往外拉,哪里能拉的过巨蛇?他最后绝望的决定跟妻子一起葬身蛇腹,谁知黎姿吞没了郑焰红之后,居然不屑一顾的对他狞笑道:“我偏不让你们夫妻死在一处,更不想让你死的这么快,就让你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去无能为力,一辈子饱受痛苦的折磨。这就是我对你的报答!”   又一会儿,郑焰红如同观世音一般雍容庄严,高高的站在空中就要飘走,他跪在地上哀求她不要抛弃他,可惜郑焰红不屑的笑着说道:“你觉得你对得起我吗?配得上我吗?别作梦了,我走了,你就可以自由自在的享受你的自由了。”   此刻赵慎三清醒了,人却在梦中未曾挣脱,也就显得迷迷瞪瞪了。   中午时分,县里得知消息的龚主任先来探望,随即就是络绎不绝的人群了。赵慎三烦不胜烦,也懒得说话,索性假装没有清醒闭着眼不动。来人也就不敢大声说话,悄声跟吴鸿说了来意,送了心意也就离开了。   刘涵宇来的不算早,是因为她今天来市里替赵慎三参加了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会上在她答应点名的时候说明了赵书记生病她来代替,黎书记很关切的在主席台上说了句:“郑市长病了,赵书记也病,办公室过去替我瞧瞧。”   王长江应声去了,刘涵宇就记在心里了。   散会后,因为是年底的会议,开完会市委办要招待各县市区的一把手聚餐吃饭,刘涵宇不能不参加,就去了餐厅。在询问王主任郑市长跟赵慎三的病情时,王长江感叹的说郑焰红是安省长帮她请的假,说是在京开会雪里滑了一跤引发了旧伤,现在省城疗养。而赵慎三书记则是昨天急着赶回来工作,偶感风寒发了高烧,又诱发了肺炎在市里住院,夫妻俩还闹了个两处生病。他下午会代表市里到省城去探望郑市长。   刘涵宇听了,吃完饭就赶紧去了市医院,看到赵慎三短短两日不见,居然成了这样一副样子时,她心里说不出的心疼,看着看着眼睛就红了。   吴鸿看刘县长来了,很知趣的避了出去,刘涵宇觉得只剩下两个人了说话就随意了,就跟以往一样深情款款的带着埋怨说道:“赵书记,你都这么大人了,难道不懂照顾自己吗?就算是郑市长伤到了你着急,也不能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呀?你看你现在这样子,让我心里……多难受啊!”   赵慎三这会子倒很清醒,他看着刘涵宇对他又是这样一副撕不开的柔情,心里一阵逆反,居然口气很是不好听的说道:“涵宇同志,我是书记你是县长,咱们俩也就是普通的搭档,你干吗弄得跟我的女人一样呢?让下面同志看到了多不好。让我妻子看到了,让你家李先生看到了都会误会的。作为县长需要有清高孤傲的个性,你是个**志更要自重一点,水性杨花的成何体统?你以后别这样了。我没事了,你赶紧回去主持工作吧。”   刘涵宇被赵慎三这番话弄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看着他,仿佛不相信这样的话出自赵慎三的口中,半晌才脸色通红的站起来说道:“赵书记,没想到您这么看我,那么好吧,祝您早日康复,我走了。”   冲出门去,冷着脸上了车,刘涵宇的眼泪就下来了。她万没想到她最最敬爱的赵大哥居然这么看她,看来在这个男人心目中,除了利用她打探消息的时候能对她假意好点,平常心中居然把她当成了水性杨花的下贱女人!一路上,悲愤的眼泪一直没干,当黎远航刚好打电话问她在哪里时,急需男人抚慰的她就哽咽着说还在市里,准备回凤泉。黎远航深情的说路太滑,让她别回去了,现在就去两人的小窝,她不假思索的答应了,嘱咐司机掉头去了。   赵慎三侮辱性的赶走了刘涵宇,脑子里一点愧疚的情绪都没有,仿佛赶走了她,郑焰红就会知道,就会谅解他多一分一样。   灵烟又一次打来了电话,这次赵慎三亲自接住了,他看着灵烟的号码,心里就腾起了一阵希望的委屈,叫了一声“妈……”   从昨天失去郑焰红的踪影起就吊在半天云里的心终于有了依靠般,声嘶力竭的哭了起来:“妈……红红……红红好吗?我在机场弄丢了她……追到几个家都没找到……还以为她回云都了,我又追到云都……雪那么大,我撞车了去不了啊……”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10回 郑焰红探病   310回 郑焰红探病灵烟耐心的听赵慎三哭了一阵子,回答的时候口吻并不似往日那般柔和慈爱,虽然她是那种即便是发火也给人很和善样子的女人,但赵慎三听惯了她柔柔的语调,今天这种带着提防跟谴责的口吻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小赵,你醒了就好。红红已经够可怜了,你不要再给她增添思想负担了。你是一个大男人,难道连保护的你自己不出问题的能力都没有吗?红红那么刚强一个人,被你欺负的不**样,还得硬撑着不倒下去,你再往她肩膀上压担子,难道真像逼死了她你才满意吗?我一向认为你是一个明智的孩子,希望你这次也能理智的看待问题,不要再用这样的苦肉计来折磨红红了,她真的一口气上不来死掉了,你真能开心?你仔细想想,好自为之吧。”   灵烟说完就挂了电话。   赵慎三傻眼了。   他黯然的放下了电话,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   是呀,凭什么灵烟要理解他的苦衷,替他劝慰郑焰红?若不是郑焰红是人家卢博文的干女儿,他这个县委书记跟人家有什么关系?现如今他做错了事害的人家女儿病痛缠身,人家不找他说道说道就已经够宽容了,还能站在他的立场上帮他吗?退一万步说,就算灵烟因为疼爱他跟郑焰红不分轩轾,愿意替他做工作,他又哪来的苦衷可以取得郑焰红的谅解?难道跟黎姿鬼混的时候,不是他心甘情愿的,是谁拿着刀子逼他上的吗?逼一次可以理解,三天的痴缠,如何解释?有多少不得已可以使得他痴迷在那个妖精身体上恨不能死在上面?一切都是他自愿犯下的错,还有何可怜悯之处?灵烟看着平时活力四射的郑焰红一片缺了水的干菜叶一般回去,没有痛骂他一顿已经很有涵养了,还想奢望人家的慈爱,简直是无耻了。   赵慎三越想越灰心,灵烟刚说的话那么深的打击了他,是啊,若是现在不依不饶的纠缠郑焰红求得她原谅,岂不是逼她一次次面对他对不起她的事实吗?她那么刚烈的性子,说不定就会因频繁的刺激而彻底崩溃,真出了事,他岂不更没活路呀?现下还是先保全住自己,慢慢的等时间平息郑焰红的伤痛跟愤怒,等她身体愈合好了再慢慢争取挽回吧。   想通了之后,赵慎三觉得一直紧绷了好几天的那根弦一下子松弛了下来,整个人都跟勉强支撑在角斗场上、虽然已经被对手打得口鼻出血、遍体鳞伤却也不愿意认输的角斗士一般,终于趴在地板上站不起来了。整个人仿佛都失去了理想跟追求,生活也成了毫无奋斗目标可言的负担。   如果是以前,像这样的感冒小病,就算是有些肺炎症状,赵慎三顶多是烧退了再拿点药,很快就生龙活虎的又回去上班了。可这次,就这点小病,他居然像模像样的住起院来,工作都堆给了刘涵宇,谁来给他汇报工作都一脸不耐烦的说让找刘县长汇报,下属们看他胡子也不刮,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样子,也真以为他病的不轻了。   出现转机是在李建设书记亲赴医院探望他后开始的。李书记过来两个目的,一来是就李辉案件跟赵慎三交换一下意见,二来就是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   赵慎三躺在枕头上的样子实在是不敢恭维,如果说昔日他是一个俊朗帅气,风度十足的钻石男人的话,此刻那个眼窝深陷、两颊下凹,胡子拉碴、双眼无神的男人,看起来跟一个患了肺结核的民工一样,哪里还有半分县委书记的风度锐气?   李书记吃了一惊,他原本就是一个说话高声大气的人,一坐下就大声说道:“小赵,你怎么成了这么一副鬼样子了?不就是感冒肺炎吗?怎么看上去挺严重嘛!到底查清楚没有?这个焰红同志也是,我上午问她你的情况,她那么轻描淡写,我还以为你真没事呢。这怎么能行呢,在市里查不清楚就去省城大医院看看嘛,你们县里是怎么照顾赵书记的?怎么能这样拖延病情呢?”   吴鸿面红耳赤的说道:“李书记,我们建议过了,只是赵书记……”   赵慎三本来看到李书记来,也没有了以往极其注重上下级礼数的习惯,仅仅是无精打采的挣扎着要坐了起来,很快就在李书记的阻止下又躺回去了。但听完了李书记的话,还没等吴鸿说完他就眼睛一亮,瞬间扫空了那种萎靡的气息,急切的问道:“李书记您说什么?您见到郑焰红了?在哪里见到的?她提到我了?”   李建设莫名其妙的说道:“郑市长昨天就回来上班了,我当然在市长办公室见到她的,还能在哪里?看你问的那么奇怪,你们俩是两口子,她也不能大公无私到在办公室都不提起你吧?我跟她说完工作,顺口说我要找你沟通些情况,她说你感冒了在住院,我就来这里了。”   纵然仅仅是这么可怜的一点信息,就足以唤醒了赵慎三的活力。说也神奇,他全身的精气神跟气质风度仿佛都在那双眼里一般,刚刚两眼发直迷迷瞪瞪,看起来就跟混不下去的流浪汉一样,此刻眼里一开始有神采,整个人就脱胎换骨般的呈现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跟威严,连那两腮深陷、胡子邋遢的样子都有了一种深沉的气质美。   “李书记,让您见笑了。我们郑焰红在京城摔倒旧伤复发,我赶去刚把她接到省城,市里就通知我赶紧回来参加紧急会议。我赶回来却又因为雪大出了点交通事故,加上前两天为了郑焰红的事情也着了点急,就感冒躺倒了。我们家郑焰红现在怎么样了我还真不知道呢。她都上班了啊?看上去好吗?”   赵慎三急于知道妻子的状况,也不能在李书记面前说出真相,只好巧言问道。   李书记感慨的说道:“是啊,焰红同志又何尝不是因为年关了,工作千头万绪离不开,被黎书记再三催促昨天才回来上班的。昨天参加了一个会议就又回省里治疗了,今天早上才又带病上班的。状态嘛,虽然人显得苍白了点,整体精神面貌跟以前没什么大的区别。听你的意思,她一直还没来看过你?这不太合理吧?”   赵慎三听李书记的意思,郑焰红状态不错,心里松了一点,发挥的就更自如了,苦笑道:“我们夫妻俩呀,都是太要脸面了。我不想她为我担忧谎报军情,说我仅仅是感冒不需要她着急,还一再嘱咐她要好好在省城治疗别急着上班。她答应我的好好的,说一定不上班,谁知还是瞒着我回来了……可能,是怕我埋怨担心,又觉得我无非是感冒了,才没来看我吧。”   李书记一听就释然了,理解的笑道:“这就解释的通了。你们俩一对工作狂,都是唯恐对方担心自己对吧?小赵,刚进来你死样活气的吓我一跳,现在你的气色倒好了很多。你如果撑得住,我可要说公事了,你可别怪我心狠,追到医院逼你工作。”   赵慎三听到妻子能上班了,足以说明身体状况恢复的还算理想,心怀大畅也就不再装死狗了,让吴鸿把床摇起来,随即让吴鸿出去了。他靠着一边打点滴一边说道:“李书记您亲自过来,一定是事情很重要,那就请指示吧。”   李建设点头说道:“是的,凤泉县计生委的案件正式开始调查到现在,宁东升同志不断地向我汇报进展情况,越查问题越突出,到目前为止,赵元素已经不可能置身事外了。我考虑到你刚到凤泉县不久,现在又正值省管县过渡审核的紧要关头,加上春节临近,稳定工作也很严峻。为了尽可能的不影响你们全县的整体工作,我想征求你一下意见,是不顾一切现在就掀开盖子公开大查,还是保证稳定过渡跟春节的光彩,一切隐忍到春节后再说?”   赵慎三想了想,很为难的说道:“李书记,如果从工作角度出发,我倒是想咱们雷厉风行的搞一个雷霆行动,好好地杀一杀凤泉干部队伍这种骄奢淫逸的不正之风。可是……毕竟赵元素同志是一个干部子弟,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防范意识不强,被李辉这个老油子老混子给蛊惑了。还有……您刚才说到我跟凤泉县的特殊时期倒是小节,关键是黎书记最近是否也……在这个阶段?动了培亮同志的公子,势必引发培亮同志的惶恐心理,万一他为了儿子不顾一切跟市纪委叫板,您……李书记,凤泉的案子再突出,无非也就是一个案子,影响再坏,也无非是计生系统一个行业。我相信我从领导干部的作风抓起,也能起到震慑修正作用。您是我们云都市纪律检查的一道高压电门,有您在,就算是再闹腾也出不了这个院子,若是……我的意思,咱们还是稳定出发,低调行事,查就查透彻,处理的时候还是网开一面吧。您说呢?”   赵慎三这番话暗含的玄机别人可能不懂,李建设又怎么会不懂呢?纪委下去查案是采取“以案套案,小案掩盖大案,明查明案暗查隐案”的方法,大鸣大放查李辉跟计生委的事件,暗中调查赵慎三被检举的幕后真相。现如今一切都即将明朗,他也跟侯书记一再商议沟通,终究是拿不定主意是否两案同时公开,最后还是决定征求一下赵慎三个人的意见。赵慎三的慎重态度,正好暗合了他跟侯书记事先商议的处理方法。他之所以来问赵慎三,也是怕这位莫名其妙提拔遭陷的县委书记心里不忿,事后利用其得天独厚的社会关系把这件事宣扬出去,那可就显得他这个纪检一把手很是草包了。就他个人的角度来讲,又何尝不知道这件事闹大发了,闹明朗化了,可就彻底把他自己跟黎远航书记摆在楚河汉界两边了。赵慎三能体会到这一层并主动讲出来,李书记就很欣慰了。   “小赵,你考虑问题很全面,那你就安心养病吧。”   李书记素来不喜多话,但他脸上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跟赵慎三简单的交代了就回去了。   李书记带来了郑焰红已经能够上班的消息,就足以使得赵慎三振奋到十分病好了五分了。但老天可能觉得昨天到今天给他的折磨太多了,需要足额的补偿他一下似的,李书记走后不久,他就听到吴鸿在外间惊喜的叫了声:“郑市长您来了?赵书记正在打点滴。”   赵慎三神经过敏般的猛睁开眼睛,脑子里根本不信会是妻子来了,正纳闷市里还有谁会被吴鸿叫做“郑市长”呢,妻子那独特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了:“小吴,辛苦你了,谢谢。”   怎么样的狂喜啊,赵慎三上足了发条般的玩具青蛙一般“腾”的跳了起来,刚想下床迎出去,猛然间心念一转,赶紧躺下闭上眼,做出只差一口气就要嗝屁的样子,要死不活的闭着眼。   郑焰红心情复杂的在吴鸿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小吴很聪明的领她进来就出去了,还把门也给带上。屋里,就只剩下这对冤家夫妻了。   站在门口,郑焰红只觉得一阵阵头晕目眩,多想夺门而去,根本不看这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巴。可是,继李建设书记之后,连续好几个同僚或者下属都在给她汇报工作的时候,很巧妙的说出他们已经探望过赵书记了,自然是想在她面前邀功买好。那么,她这个妻子,最起码目前还是道道地地的妻子,若是表现出反感的情绪,仰或是表现出她本人连丈夫住院都不知道,也显得太薄情太冷血或者是太高高在上了。就算是做做样子给外人看,也不能不来探望一下赵慎三了。   看着床上那个两天不见就老了一二十年的男人,郑焰红的心口又开始了暗暗地隐痛。她很崩溃的发现,看到赵慎三的憔悴跟落魄,她的第一感觉居然是心疼,而不是痛恨或者是鄙夷。难道妈妈的劝告是对的,她就算是知道了赵慎三曾经对不起她,也还是无法彻底抹杀跟他的恩爱吗?   赵慎三猛然间睁开了眼睛,两眼发直的看着天花板梦呓般的低喊着:“红红……老婆,不要走……求你别抛弃我……”   那声音是那么饱含恐惧跟痛苦,那是绝对伪装不出来的不舍跟深爱。   郑焰红听的五内俱沸,突然就萌发了对他厚重的恨意。她站得远远的,压抑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跟喉头酸涩的哽咽,清晰而冰冷的说道:“赵慎三,有胆子做坏事,就要有胆子承担后果。之前我已经告诫过你很多次了,我郑焰红不胡乱怀疑你,但若是让我发现你背叛了我,我绝不会原谅你的。你很好啊,利用我对你的信任,还真是应验了我原本是笃定你不会对不起我,跟别人得瑟的那句‘丈夫只保证一丈之内的忠诚’这句话。那么完美的用你的行为扇了我一记耳光,让我明白我纵然是深信不疑你对我的爱,依旧无法做到让你对我忠诚。现在事情已经明朗化了,你寻死觅活的又管什么用?只能是徒增笑柄罢了。今天好多人都到我办公室提到你住院的事情,于情于理,作为妻子我不来一趟是说不过去的。就算咱们俩已经走到了尽头,在没有办妥离婚之前,我依旧有来探望你的义务跟责任,所以我来了。你很可以收起你的可怜相,咱们面子上都过得去就是了。最终需要解决的问题等你病好了再协商吧。”   赵慎三为了挽回妻子,还想故技重施,利用妻子外表强悍内心柔软的性格,演苦肉计换的她的怜悯。谁知听到她如此冷漠的一番话,装下去的意义就已经完全丧失了,他也就慢慢的坐了起来,凄然的看着郑焰红,好久才沉痛的说道:“红红,我尊重你的一切意见,对我犯下的错误也没脸辩白,更加……无可辩白……我知道我已经没有资格要求你的谅解了。只求……只求你能够把我赵慎三当成一坨可有可无无的垃圾,不要看得那么重……只有把我真正别当回事,你才能尽快的恢复过来不被我的无耻所伤害。至于……至于咱们俩下一步该如何,我想……虽然我没脸继续做你的丈夫了,也希望你能慎重的考虑考虑,哪怕……哪怕暂时保留夫妻的名分,而我不再跟你……跟你恩爱免得玷污了你也行……”   赵慎三的痛快承认跟毫不纠缠就答应了自己的条件,这个态度让郑焰红反倒无话可说了,她拉了把椅子坐的远远的说道:“我既然来了,时间短了也没效果,就坐一会子吧。你继续打你的针,不必硬挺着陪我。”   赵慎三不愿意躺回去,虽然郑焰红对他冷冷的,但他能看到她就已经是大喜过望了,怎肯放过这大好的机会?痴痴迷迷的看着她,低声呢喃道:“红红,你胸口还疼吗?了悟大师那天教我念诵白衣观音大士灵感神咒,你没事也念念吧。今年,是我们夫妻的转大运之年,正因为转运,所以才会动荡不停,所幸马上就要过年了,等立春过后,就没事了。”   郑焰红不屑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稀得搭理他。赵慎三自言自语般的继续说道:“快过年了,奶奶还希望今年咱们全家能够一起照一个全家福呢……丫丫马上要期末考试了,过两天有个家长会,那孩子就喜欢你这个妈妈给她开会撑面子,看来无法麻烦你了……唉!”   “你行了吧赵慎三,你做的孽是你自己的,老人孩子是无辜的,又都是我的亲人,我做她们一天的孙媳妇跟母亲,就有义务为她们排忧解难,也断然不至于因为你这个丈夫混蛋造孽就不管她们的。这些事我自然回去做,你很不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郑焰红听的心烦,截住他话头说道。   赵慎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知道自己的错误是秃子头上的虱子,越去掩盖越容易引发郑焰红的方案跟激动情绪,就采取了迂回战术,用家人离不开郑焰红来加固郑焰红对这个家庭的责任感,只求她不立刻离婚就上上大吉了,至于下一步如何化解矛盾,他相信越拖下去对他越有利。   “唉……谢谢你的宽容大度,也谢谢你对家人那种无私的爱……我无话可说了,现在我就如同被你判了死刑的囚徒,啥时候要枪决就听凭你一句话吧。郑市长,时间差不多了,你要是忙就回去吧,再来人探望我,我会告诉大家你已经看过我了。”   赵慎三一脸的听天由命,居然主动让郑焰红离开了。   郑焰红面对逆来顺受死狗样的男人,也真是有火也发不出来。如果是还有原谅他的可能,自然可以破口大骂甚至是对他大打出手,恶狠狠出出气再扎进他怀里。可现在一切都已经走进了不可逆转的死胡同,还如何跟他大发雷霆自降身份呢?她就冷漠的站起来,一言不发的出门走了。   自郑焰红探望过后,赵慎三迅速的恢复了健康,下午点滴打完就执意办理了出院手续,拿了一大堆药物回云都的家里了。刚在家里洗澡刮胡子的安顿妥当,赵慎三就迎来了第一个不速之客——赵元素他爹赵培亮。   赵培亮原本是东新区的党委副书记,黎书记来云都后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得力部下,把他分两步先提成区长又提拔为区委书记,过程之短平快都很让干部圈子的人物眼红。这人属于早婚早育的那种人,他本人也才刚五十出头,履历上显示的更是才48周岁,就已经有了赵元素这个28岁大的儿子了。在同级别县级干部当中,赵培亮跟赵慎三绝对属于不同种类的。赵慎三工作起来雷厉风行的同时,也很顾忌社会关系跟各方面的影响,遇到事情先找平衡点才拟定行动计划。而赵培亮则是眼里除了市委的工作要求跟黎书记的反应,任何情面不看,冷血到极点。但这种强硬的工作作风也的确在他负责东新区工作后,让疲沓落后好久的东新区为之一振,从全市末尾一跃成为前几名,并因此声威大震,成为县级干部中的翘楚。   可惜赵培亮威威猛猛一个刚强人,却很不幸的应验了那句“虎父犬子”的老话。早早的结婚生下了一个粉妆玉琢的孩子,还去找算命先生巴巴的掏了一百块钱,取了个“赵元素”这个据先生说带着亿万富翁的气魄的名字,两口子星星月亮般捧着养大了。早年也还争气,乖乖巧巧顺顺利利大学毕业,在他的帮助下进了行政单位,一路顺风的一直干到副处级领导干部,也是他对自己退休后赵家继续保持辉煌的最大期望了。   在赵培亮眼里,儿子一直都是优秀的,听话的。在他的扶持下稳步发展,连他划定的行进路线都没有偏离半分,哪里会出什么大问题呢?就算是他狠心让儿子去凤泉锻炼,林曾那么粗犷的领导,都一再的在他面前提起赵元素很规矩,很懂事,怎么赵慎三去了就不成了呢?赵培亮纵然是再英明果断,对待儿子的问题上,他首先是一个父亲,然后才是一个旁观者。那问题就出来了,他势必会把儿子的问题给忽略掉,而把赵慎三对儿子的调查归罪到私人恩怨。   对于小曹出面运作的检举赵慎三一事,赵培亮并不热衷,但他无法阻止小曹鼓动他儿子出面。他很自然的把这件事归拢到黎书记身上了,也就采取了默许的态度,最终让赵元素跟李辉联手做了这件事。而现在,他更把儿子的一切灾厄都理解为赵慎三的反击,并因此第一次对黎书记的袖手旁观萌生了深深的怨怼。   在赵培亮看来,事先儿子万不得已奉命行事,事情也算是办成功了。至于最后穆仁义反水,则是小曹没有及时的跟下面沟通好,没有按时给穆仁义相应的奖励,这才导致那个唯利是图的小人鼠首两端。终于,把他听话的儿子也活生生拖进了泥潭里,到如今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赵元素在计生考核出问题那天仓皇逃回家,就对父亲放声嚎哭,痛诉他的进退维谷跟上了李辉的大当等等事情。他虽然一直都是父亲的乖宝宝,但该隐瞒的还是知道隐瞒的,就把跟李辉一起挥霍计划生育专项经费、豪赌、嫖 娼、出国旅游、公款购买奢饰品、伙同李辉违规收取贿赂办理二胎指标,时候分掉好处费种种违法违纪的事情全部隐瞒,只说他如何不得已,如何被赵慎三这个县委书记挤兑的无法存身的“可怜遭遇”终于成功的激起了父亲的“护犊”心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11回 得饶人处且饶人   311回 得饶人处且饶人赵培亮让儿子暂时不要去上班了,就请病假在家里呆着,先避一避赵慎三的锋芒,等他试探一下黎书记的态度,观察一下凤泉的举动再做决定。   赵元素从小就知道听爸爸的话没亏吃。现在工作已经失去了以往林曾担任县委书记时对他不管不问,他可以伙同李辉花天酒地逍遥自在的乐趣。各项工作任务越来越严峻,让他根本沉不下去的心狂躁极了,能回家休息简直是求之不得。最重要的是,把包袱甩给父亲,就等于跟小时候打了架让父亲出面摆平就不需要他担负责任一样,完全不需要他操心了。他很快就恢复了精神面貌,天天精神抖擞的找狐朋狗友玩去了。   赵培亮接过来儿子扔给他的庞大包袱,并没有立刻出面找赵慎三“谈判”也没有去找黎书记诉苦。而是一边暗中观察,一边利用自己的关系暗中在凤泉县活动,尽可能的消除儿子潜在的威胁。也才使得后期李辉的责任越查越大,赵元素反而轻松许多的状态得以出现了。当然,他还是给赵慎三打过两次邀请吃饭的电话,都是在紧要关头做一个提醒,让赵慎三别忘了“打狗还的看主人”更何况这条赵慎三想打的落水狗还是他赵培亮的嫡亲儿子,天上地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的唯一命脉。   亏得赵慎三还算给面子,两次都放过了赵元素。这让赵培亮对赵慎三的为人更为钦佩。也就隐隐的对黎书记为何要对这么明白事理的一个下属下此狠手,很有些唇亡齿寒般的同情心了。   纪委涉入调查凤泉计生委案件,赵培亮通过他的渠道不停地打探着最新的消息。小曹被黎书记驱逐回办公室这个信息,让他在脑子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也响起了亮亮的警钟——黎书记是不是看斗不过赵慎三,已经开始清洗这件事的所有经手者,以便达到他事先不知情,明白了又替赵慎三讨回公道的效果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黎书记壮士断腕,连贴身大秘都能狠心踢出来,儿子跟李辉岂不更不在他老人家心里了?   黎书记可以不在乎赵元素这个马前卒,他赵培亮还是不能不在乎的。他在竭力消除儿子影响的同时,也一直在紧张的考虑一个彻底解除高悬在儿子头顶的危机的方法。一番思考,他做出了两个行动预案:之一,出面肯求黎书记,让黎书记看在他鞍前马后的辅佐面子上,看在赵元素也曾竭尽全力替他达成心愿的份上,命令纪委停止穷追不舍。之二,不找黎书记,直接找赵慎三,用舔犊之情跟同僚之情感动赵慎三,赌一赌赵慎三的侠义宽宏。只要赵慎三不追究了,谅来纪检委也不愿往死里得罪自己。这边再赶紧做做工作,也就把儿子摘出来了。拼着让儿子离开凤泉,也要化解这场无妄之灾。   经过分析,赵培亮放弃了方案一,理由有三。第一,黎书记既然已经高调的驱除了小曹,还听任纪委跟市委办串通起来,利用小曹钓出李辉的口供,他丢车保帅的决心已经昭然若揭,此时去求他无疑是碰钉子。若是用父子俩的忠心耿耿跟不公平待遇作商谈条件,又很容易引起黎书记的逆反,觉得他是否在用黎书记**做把柄要挟领导?这样的话,非但儿子保不住,自己在黎书记心目中的形象也要大打折扣了。理由二,纪委这么调查玄机重重,黎书记也许在做不得已的掩饰,按照黎书记一贯的待人待物标准,这绝对反常。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越发要保持坚定不移的拥护姿态,才能够在日后水落石出时换得黎书记更加厚重的依赖。理由三,黎书记最终是留是走还不明朗,若是他为了清扫临走之前有可能引发后患的隐患,此刻找他诉苦不啻于杀鸡取卵。若是黎书记下了狠心,没准自己也会被牵连进去,那样的话可就连根本就失去了。   那就只有第二条路可走了,于是,在得知赵慎三住院之后,赵培亮就精心安排了探望的礼物。但他为人谨慎惯了。明知道这两天一定是探望者众,他去了说不成话也不成。他已经通过医院打听到赵慎三的状态不佳,也不可能很快出院,就想到大家都探望过了再去。谁知道上午听说李建设书记亲自去了医院,他才发现已经不能再拖了,当他去的时候却晚了一步,赵慎三已经出院回家了。这反倒更好了,毕竟医院是公共场合难以确保隐秘性,能去家里探病,公开理由也说得过去,至于两人私下交谈了些什么,那就不是外人能知晓的了。   敲开门,赵培亮就露出满脸的关怀啧啧叹息道:“哎呀呀,赵老弟,怎么会一场感冒就憔悴成这般摸样了呢?唉唉唉……我理解我理解……早就说去探望你的,偏昨天开了一整天的会议,只好推到今天,这不,腾开空就跑到医院,却又落了个马后炮,赶紧追过来了。怎么,郑市长不在家?”   赵慎三赶紧招呼赵培亮坐下了,陪着坐在沙发上,带着满脸不得已的苦涩说道:“啥办法,谁让咱娶了个市长呢?人家上午急匆匆去医院看看就忙着工作去了,再三说抱歉。咱好歹是个男子汉,也不能要求老婆因私废公啊,只好自己撑着了。”   赵培亮笑了:“得了老弟,知足吧。全云都谁不知道你跟郑市长两口子好的蜜里调油一样?你也无非就是心里不舒服,忧患交加的借感冒歇几天罢了。还需要让郑市长也请假照看你呀?”   “培亮兄此言何来啊?我有什么可心里不舒服的,好得很呢。”   赵慎三故意装傻道。   赵培亮来之前,就想好了如何对付赵慎三,他也决定在严守不能直接提到黎书记的条件下,适当的坦白出一点内情,以心换心换的赵慎三的认同感,最终达到替儿子开脱的目的。就深深地叹息一声说道:“慎三老弟,咱们俩虽然不似你跟克俭那样言笑不禁,相信互相之间也神往已久了吧?不知道你老弟对我的印象如何,我可是早就把你当知己看待了。对你,我不想绕圈子说虚话。故而,今天登门目的有二,一来探病,二来谈心。当然,老弟把我也当知己,第二个目的就能达到,若否定,我也可以此刻就走。”   赵慎三笑了,用食指点着赵培亮无奈的说道:“你老兄就知道挤兑我,明知道我不舍的失去你这个知己的,偏说的好生大公无私。得,那您就畅所欲言吧,慎三洗耳恭听便是。”   赵培亮松了一口气似的说道:“有你老弟这个态度,我就放心一半了。咱们两个原本就是一家子,也算你没把我这个大哥当外人。”   “那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五百年前是一家嘛。”   赵慎三调侃道。   “兄弟,副地级提拔失利,其中玄机重重,谅来你也已经知晓一些背景了。对此,我只能说一句对不起。因为……事先,我是知道一点的。可我不得已没有提醒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件事发生了。元素那孩子年轻识浅胆子又小,不得已被人拉下了水,这些我都不想面对兄弟你藏着掖着。因为我还指望你这个做叔叔的宽宏大量,网开一面放过这孩子的。如果自己都不坦诚,还谈何兄弟之情呢?”   赵培亮不亏姜桂之性老而弥辣,一番话貌似自白,却句句紧扣“万不得已”四个字,让赵慎三即便是不忿他父子设陷在前脓包在后,也无法直接了当的驳了他的面子。   赵慎三知道今天赵培亮上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于儿子安危。但没料到他居然会如此开场,不惜抛出那个两人都心知肚明却始终不愿意戳破的暗幕来取信自己。这反倒让赵慎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就只能选择了若有所思的沉默,苦笑着不做声。   “咱们做基层干部的人,特别是干到现在的县级一把手位置,谁不知道能否再攀一级,就等于跃上了另一个广袤的平台,此生此世的成就是芝麻开花节节高,还是呆在原地跟磨道里的驴子一般在全市县处级一把手的位置上团团转到退休,就在这难得的机遇上了。你老弟生逢其时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得到这个机会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可惜因为一个子虚乌有的检举,一切化为泡影。也是你老弟心大,看上去还没什么,若是放在我身上,我的年龄又正处在不上就下的尴尬位置,真不知道该如何懊丧颓废呢!正因为我太了解这机遇的可遇不可求了,才更加觉得愧对老弟你。这也是我为了我那个不争气的孩子日夜忧心,却总是没脸来找你的原因呀!”   赵培亮更皱着眉头,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低沉的说道。   赵慎三终于自嘲的笑笑说道:“培亮兄,这些话点到为止就够了。看什么都被你悟透了,我也不需要开口了。”   赵培亮认真的摇摇头说道:“不,并不是我觉得现在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故意来矫情,是实实在在觉得老弟太亏了!有些事……也许上层也是不得已的吧?反正这都不是咱们能推测的。也只能是上有命不得不从,纵然是违心违意违背良心,也说不得只能遵守上下级法则了。愧对老弟之处,还望海涵呐!我也就罢了,元素毕竟还小,年轻识浅的不懂深浅。也是你老弟跟我提醒过的,他遇人不淑交友不慎,终于导致的被拉下了泥潭。作为一个父亲,我可以替他保证这孩子本质是好的。如果老弟看在我们都是父亲,也已经到了活儿女的年纪,网开一面放过这孩子,我一定把他调回身边严加管教,不再让他继续滑下去的。当然……这些话都是我厚着脸皮来说的,换做你是我我是你,我也不敢担保我有没有如此广阔的胸怀能一笔勾销。老弟,老哥哥为了孩子,可是在强你所难,你若是真的无法释怀,就算是拒绝我我也理解的。谁让……谁让我没有教管好儿子呢?”   赵慎三没有立刻表态,他默默地站起来沏了一壶茶,这功夫就很是不小,然后他才缓慢的、严肃的说道:“培亮兄,既然你跟我坦诚相见,我若是用假话安慰你,背后依旧不依不饶的话,就是地道的伪君子了。虽然我赵慎三从不标榜自己是一个坦诚君子,但是,我的狡狯只能对敌人,而不会对兄弟。而你,今天若是给我唱高调,说虚话,求情面,我就跟你以虚对虚,以假对假,你好我好的和和美美,最起码落一个表面上的和谐光鲜,私下里可就不足论了。但你老兄今天虽然说的话不很透彻,我明白已经达到你的极限了。咱们俩为什么会被你认同为‘知己’,仰或是‘兄弟’,我想说白了,也不过是因为我在明你在暗,大家都算是黎书记的‘嫡系’罢了。而你老兄今天能对我说出刚刚那番话,足见你对我萌生了唇亡齿寒之意,为了儿子,不得已来求的我的放手了是吗?”   赵培亮没说话,很重的点了点头。   赵慎三叹口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才苦涩的接着说道:“其实,你老兄觉得知我,还是错看了我。首先,之前我被诬陷检举导致提拔失败,其背后隐藏着何种玄机,我纵然猜得出几分却也不愿意去深究。毕竟,在这个原本已经没有丝毫人情味的利欲场上,若是失去了最后一层温情的面纱,再混下去就忒没有意思了。故而,我是心灰意冷的不闻不问。我可以当着老兄发句毒誓,从我被检举到现在元素贤侄被牵扯进去,我赵慎三从没有许可、授意仰或是推波助澜。这一切的行动源自哪里我猜得出却不愿过问。宁愿迷迷瞪瞪的继续做我的县委书记,左右过段时间凤泉铁定无疑要被省里直管,到时候我脱离了云都市的管辖,或许就算是逃脱了吧?”   赵培亮的眼里闪动着若有所思的光芒,因为他相信赵慎三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是说,对儿子的行为并不是这个人刻意报复,而完全是官方行为了,那可就耐人寻味了啊!   赵慎三接着说道:“今天,李建设书记去了我的病房……”   赵培亮的双眼立刻充满了热切,他最最关注的就是这个环节,还生怕赵慎三不肯提到,此刻看提到了,他怎能不全神贯注的盯着赵慎三那张嘴,恨不能化身为一条虫子直接钻进赵慎三的脑子里,看一看到底李书记说了些什么。   “他的确提到了目前纪委从凤泉县人口计生委严重违纪案件入手,调查李辉的不作为跟挪用公款私用的问题中,牵连到了元素贤侄。李书记也征求了我的意见,是趁热打铁,趁现在证据确凿公开调查,雷厉风行的一查到底,还是为求凤泉稳定暗中进行?听李书记的意思,这两种手段无论使用哪一种,元素贤侄都难逃被追究责任。”   赵慎三思考良久,还是决定稍微透漏一点绝密消息,在赵培亮面前留下一条路,若日后真需要跟黎书记分证,也多了一个暗中的助力。   果然赵培亮听完这番话,脸都白了,紧抿着嘴一言不发。赵慎三叹息一声说道:“唉,我刚说你老兄错看了我,就是说你以为我会睚眦必究,为我失去副地级提拔的机会而痛下杀手报复始作俑者。现在,我要再说一次,你小看了我。你虽然一进门就说早就心仪我的宽容大度,并赌我的胸怀能否容得下元素贤侄,其实就是拿话往上举我。若是你老兄真心以为我赵某人大度的话,那些话很不必说出来的。若我是,不说我也是,若我不是,说了我赵某人也未必上当,是不是呀?哈哈哈!”   这次轮到赵培亮无言以对了,他尴尬的用食指点着赵慎三苦笑了一阵子,什么也没说。   “我说你小看我你还不服气。”   赵慎三接着说道:“我很明白的跟李书记分析了元素是被李辉所蛊惑,也说明了你的处境跟难处,建议把元素跟李辉分**理,从根本上变更元素的违纪性质,最后才能化解掉他的危机。后期的工作,相信你比我更明白该如何补救,总之不能眼睁睁看着元素这个大好的苗子就此被连根掘了。可惜,你老兄刚刚貌似坦诚,却还是低看了我,把我当成落井下石的小人了。我跟李书记开脱元素的时候,你老兄可是还没有一个字嘱托我的哦。”   赵培亮终于面红耳赤了,他双手抱拳眼中含泪连连打拱,哽咽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赵慎三赶紧伸手捂住了他的两只手摇动着叹息道:“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呐……培亮兄,孩子本质不坏,就是头脑太过简单了,日后你可要精心教育,别让这种情况重演了。”   “赵老弟,你这心地……做哥哥的啥都不说了,日后咱们就是过命的交情了!”   赵培亮终于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赵慎三宽厚的点头道:“好。兄长说是便是了。”   两人相视一笑,放开手了。正在这时,门锁一响,郑焰红居然回来了。   “郑市长,您忙到现在才回来呀?我听说赵书记病了,过来看看他。”   赵培亮赶紧擦了眼泪站起来赔笑道。   郑焰红显得比他们还要诧异,一愣之下赶紧说道:“啊,你们坐你们坐。我刚散了一个饭局,累着呢,去里面歇着,不打扰你们说话。”   赵慎三已经被这意外的惊喜给震撼到了,傻子般张着嘴看着笑容可掬的妻子,下意识的用一只手掐住了另一只胳膊,感觉到疼了才裂开嘴笑了。   赵培亮聪明的赶紧说道:“我们俩聊了好一阵子了。郑市长既然累了,你们早点歇着吧,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赶紧告辞了。   赵慎三正被妻子回来的巨大的惊喜震撼着,当然没发现赵培亮放在鞋柜上的一包东西。   郑焰红送走客人就变了脸色,冷漠的换上拖鞋进了卧室,直接就把门锁上了。   赵慎三眼巴巴的看着妻子消失在门后面,有心追过去敲门,又生怕激起她的愤怒离开这个家。现在虽然她不搭理自己,毕竟还是夫妻俩一个家,关上门和和美美的一家人,若是她一怒离去了,那可就彻底糟糕了。   怀着喜忧参半的心情,赵慎三慢慢的走到阳台上,悄没声息的搬了把椅子坐在卧室的窗户外面,屏住呼吸听着从屋里发出的任何细微声响,在脑子里默默地把声音跟他平时注意到妻子的行动贴合在一起,郑焰红在屋里的一举一动也就在他脑子里成型了。   郑焰红的确没想到赵慎三会在家里。她去医院探病后,走出病房还去了医生值班室,以妻子的身份询问了赵慎三的情况。医生说今年冬天天气不正常,好多病人都因感冒诱发支原体感染,进一步诱发肺炎,赵慎三就是这样的情况。只能是注射针对支原体的阿奇霉素一个疗程,然后再服用口服阿奇霉素一段时间才能彻底痊愈。她就认定了赵慎三不会很快出院,这样晚上忙完后,才毫不防备的回了家。在楼下她若是细心点抬头看,就能发现屋里有灯。怎奈她也满腹心事心不在焉,小严送她下车就低着头直接上楼了,打开门却看到这一幕,也让她着着实实为难了一下子。按她的本意应该是掉头就走,但她素来就是一个敢做敢当的女人,在医院已经跟赵慎三说好了暂时维持夫妻现状,若是回来了又走,就显得气量狭窄了。家里这么大地方,楼上楼下的复式房间,难道非得走了才能隔离吗?她心思飞快的一转就走进卧室不出来了,反正主卧带有卫生间,不出来也没什么不方便。   没精打采的换了衣服洗了澡,郑焰红坐在梳妆台前拿着吹风机吹着头发,看着镜子里依旧姣好的容颜,不知怎的,黎姿那张妖精脸就出现在镜子里了,让她懊恼的抬手就把手里的梳子扔了过去。梳子落在镜子上发出“吧嗒”一声脆响,镜子质地很好,挨了一下依旧好端端的光亮依旧,但黎姿那张巴掌脸却被打走了,里面依旧是郑焰红凤眼含怒的面容。   郑焰红突然觉得好生气馁,心里恨恨的骂自己猪头,妈的男女上床肯定是男人的罪过,没来由埋怨人家黎姿做什么?纵然是那丫头刻意**,赵慎三不上当也白搭,现在千错万错都是这该死的男人一个人的错,怪人家黎姿岂不是自欺欺人吗?   她一阵心灰,灵烟苦心劝说她好几天,让她暂时不要发难,保持住现有的局面,给自己一个审视这场婚姻,审视这个男人的时间,决不能一气之下做出错误的选择,日后后悔了可就晚了!   当时,她对灵烟的话是不以为然的。觉得赵慎三做下这等丑事,她此生此世绝无原谅他的可能,顶撞灵烟说这是助长赵慎三威风的懦弱看法,怒冲冲准备回来就开始离婚。   但灵烟在她平息怒火后,自言自语般的说道:“离婚肯定很容易,小赵那孩子是个知道羞耻的,跟你在一起又一直有点大男人主义的自卑,这次他知道做了错事,你只要提出来他肯定答应。只是离了之后,你固然是一时解气,他也会暂时愧疚不堪。时间长了,各人都有各人一个人生活的不便之处,像赵慎三那样的男人,还愁没女人上赶着要嫁吗?万一他娶了你再后悔,可就连个回头路都没了。暂时保持名义夫妻关系又能少你多少威风?毕竟有那张纸拴着,赵慎三也跑不了,你就是十年八年不搭理他他还是你的。你又不是找好了新的急着嫁,干嘛那么便宜了他,给他自由啊?”   就是这番话,让郑焰红茅塞顿开,她压根就没意识到这是灵烟太了解她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倔驴脾气了,才故意用这样的手段诱使她谨慎行事,不要留下遗憾的法子。还真是挺解气的觉得干嘛不拴着赵慎三呢?就算是自己不要,也不能便宜了黎姿等不要脸的女人们。让她们得意的从她郑焰红手里把赵慎三抢了去。那时候外人可不会以为那是她郑焰红不要的男人,还以为那些贱女人真的多厉害,能从她手里抢了丈夫呢。妈妈说的对呀,经历了赵慎三都会出轨,天下男人还有谁值得信赖?自己反正不打算再嫁人了,干嘛要便宜了赵慎三,给他一个冠冕堂皇的再娶自由呢?就这样吊着你,熬也要你熬到我彻底不要你了才踢了你。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12回 负荆请罪   312回 负荆请罪灵烟看郑焰红答应了,心里暗笑这丫头煮熟的鸭子,就硬在一张嘴上,若非她内心深处原本就不舍的赵慎三,就算是理由再充分,她也势必会立刻翻脸离婚的,怎么会凭借她一番激将法就上当呢?做出这样的选择就说明这一对孩子的感情还是有转机的。   看着郑焰红一身伤痛回到般若堂,脸色煞白满眼哀伤。若说灵烟不心疼、不生赵慎三的气,不为女儿不值得,那可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了。她抱着扎在她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郑焰红,默默地听着女儿哭诉幸亏还没有怀孕,否则的话岂不更加不值得了?灵烟听着听着,就开始默默地陪着郑焰红流眼泪。   从一开始“密谋”再要一个孩子开始,郑焰红就把她当成了唯一的一个“同谋”只有灵烟知道两个人是如何战战兢兢去拿药,回来后又如何掐算着排卵期吃药、同房,然后就暗暗希冀当月的例假别来了。终于,她如愿以偿的怀上了,而郑焰红却懊丧不堪的连连抱怨自己可能有毛病了,为什么跟她吃一样的药就没动静呢?灵烟当时还笑话郑焰红太着急了,开玩笑说晚些也好,总不能母女俩同时坐月子吧?连互相照顾都不成。   看看现在,郑焰红看似依旧那么要强,其实伤的是鲜血淋漓,灵烟怎么不恼恨赵慎三的荒唐呢?但她毕竟是局外人,对整件事的看法也就客观了很多。心想现如今社会开放,道德廉耻观模糊,男同志在外面有这些花花草草的事情,只要不迷失了本性,回家来闹腾离婚啥的,就算是个好同志了。赵慎三长的那么帅,又年轻有为的仗义豪爽,黎姿贪恋他跟他偷欢几次,虽然不值得原谅,但也并非一枪打死的罪过。郑焰红已经算是再嫁了,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就怄气离婚,这辈子想来也就更难找到合适的配偶了。一个市长,年轻貌美的原本就是是非的核心,若是再单身,对她未来的感情生活也罢,事业生活也罢,统统都是最大的打击。气归气,惩罚归惩罚,这个婚,还是决不能离的。但郑焰红此刻正在气头上,要是讲道理势必是没用的,灵烟只得按照郑焰红的脾气秉性来开导她,这才让郑焰红接受了这个建议。在家恢复了几天,才本着不能让赵慎三看笑话的一腔怒气回去上班去了。   此刻,郑焰红傻愣愣看着镜子里那个傻愣愣的她自己,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做些什么好,又不愿意就此上床躺着,就呆住了。   窗外的赵慎三脑子里清晰地映照着郑焰红的状态,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说道:“唉,红红,把睡袍穿好,单裹一条浴巾你的肩膀会受凉,明天又该疼了。”   “你怎么进来……”   郑焰红猛听到耳边响起丈夫深情的声音,还以为他进屋了,说了这几个字的同时,急忙回头看了一下,却看到房门紧闭屋里没人,这才不说话了。   “我没有进去。”   赵慎三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种让人心动的伤感:“我只是坐在窗外想离你近一点。听话红红,把睡袍穿上好吗?”   “哼,少在那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真心疼我就不会做出这么下流的事情害我差点丢命……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赵书记好歹也是县处级一把手了,也不必下贱到坐在窗外听墙根,请您自便吧。你放心,我也不会为了你的无耻行径自虐的,那岂不是用你的错误惩罚我了吗?我且活的好好的呢,不劳您挂心。”   郑焰红刚一动气就觉得违背了自己拟定好的对这件事的方针,赶紧平息怒火冷冰冰讥讽道。   窗外没声音了,赵慎三没说话,但也没听到他站起来离开阳台的声音。郑焰红气咻咻上了床,裹进被窝里拉了一本书想看,心烦意乱之下哪里看得进去?懊恼的“哗啦”一声把书扔到地上了。   “红红,你若不困,咱们聊聊天好不好?就权当是普通熟人说话散心行吗?赵培亮今天可有意思了,来找我明明是为他儿子开脱,却跟我透漏了许多内情,说的隐隐约约的,其实我听得出来他对黎书记也很是不满。”   窗外,终于传来了赵慎三的声音,这次却不再做出丈夫的姿态了,轻松地扯起闲话来。   郑焰红一愣,赵培亮来访她,来意不难猜测,但赵培亮乃是黎远航书记第一个忠臣死士,乃是全云都人尽皆知的事实,怎么会连他都对主子萌生不满呢?她好奇之下忍不住问道:“说了些什么?”   问过之后,心里又十分懊恼不该搭理赵慎三。但又觉得既然自己已经说过了夫妻关系保持原状,人家赵慎三又没有贴上来亲热,仅仅是闲话应该也没有超越她定下的范畴。若是一味的不搭理他,反倒显得自己跟寻常女人怄气撒娇一般的放不开了。   提到别的事情,赵慎三的声音就没有了那份做错了事乞求原谅的丈夫那份卑微,豪情万丈的轻笑了一声说道:“还能说什么?大抵是黎书记一开始在我接受省委组织部提拔考核的时候,授意了什么给他儿子,现如今他儿子被市纪委调查,赵培亮很自然的把这一切归结到我开始报复了。他当然不甘愿找我说好话,而是希望黎书记能够出面制止纪委,可是等待不到那边的救援信息,不得已才来央求我的宽恕。与此同时,对黎书记卸磨杀驴的嫌疑怨怼,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郑焰红听完,沉吟了一下说道:“赵培亮为了儿子上门找你,为了取得你的认可跟同情心,用所谓的内情来换取信任,很可能仅仅是一种策略,也未必黎书记真的主使了对你的检举行动。你作为一个基层干部,对上司无谓的质疑对你是没有丝毫好处的。就算那件事的源头真的出自黎书记,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你就只能当成是小人暗算,跟上层没有任何关系,这样你才能保持良好的心态看待上下级关系。”   赵慎三点头道:“你说的很是。我当然不会把赵培亮的话全然当真,但我已经决定放过他儿子了。反正我的提拔已经泡汤,就算是穷追不舍又能怎样?徒增几个仇敌不说,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宽容大度的放过他们,等我走的时候,他们看在我不计较的份上,少给我使些绊子。”   郑焰红不语了,赵慎三的明智是她乐意看到的。她内心深处也不愿意承认其实她是担心他的,只把这种心态归结为夫妻感情破裂了,外人眼里两人还是一体的,一个人倒霉了终归不好看相,还是保持双赢的好。   “对了红红,今天孙天生也去看我了。我听他说文件已经下来了,这两天就要送他上任,那么你身边没人怎么行?你把他给了我,确定好接替他的人没有?”   赵慎三看妻子一直没说话,停了一会又说道。   “哼!”   郑焰红发出一声不忿的冷哼,没有回答。   赵慎三听出了妻子的怨气,那声哼很明显的是说我倒是心疼你在下面抓不住管组织的副职不好开展工作,连秘书都给了你,可你怎么对我的?他不是不感激妻子的拳拳苦心,但自己理亏又能怎样?难过了一阵子,突然眼睛一亮说道:“对了红红,我倒是有个好人选,只是会麻烦些,但人你也会满意的。”   “谁?”   秘书人选非同小可,小孙刚来身边的时候,那种撵又不敢撵,留下又不敢信的尴尬郑焰红可是受够了。所幸郝远方走后小孙逐渐被她感化,死心塌地对她忠心耿耿,这才换来了这几年的合作关系。现在给了赵慎三,她也已经听从办公室的推荐,暂时拟定了一个人选,但她总觉得不太满意。此刻赵慎三提出这个问题,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乔丽丽。”   窗外说道。   “乔丽丽?桐县那个?”   “就是她。这妮子虽然倔头倔脑的,但心思细密原则性强。特别是嘴严忠心,行文也有一定的基础了,是我用的最顺手的秘书。我临走的时候给她安排了一个正科级的位置,现在还在桐县县委办公室工作。你若有了合适的人选也就罢了,没有的话跟克俭说一声,先借调过来用用看也行。当然,这仅仅是我的建议,合不合适的还需要郑市长您定夺。”   赵慎三说道。   “德行,你明知道……呃……那好吧,我考虑看看。”   郑焰红听着丈夫最后谐谑的话,差点忘记了两人的矛盾,开口娇嗔一句才明白过来,赶紧恢复了冷漠。   对于乔丽丽那个丫头,郑焰红还真是蛮喜欢的。那妮子也不会过多的说嘴甜的话来哄领导开心,有时候还真是倔头倔脑的不讨喜,但心思细密之处,是男秘书不能比拟的。最可取之处是跟随赵慎三的时候,就对郑焰红佩服的五体投地,若是要来在身边,一定会死心塌地的为她服务的,还真是打着灯笼都不好找的不二人选。郑焰红已经是决定这么办了,当然不会此刻就告诉赵慎三长他的威风。但解决了一个难题,她心里很是开心,对赵慎三的怨气虽然不减,却也没有不共戴天般的劲头了。   窗外终于响起了脚步声,她知道赵慎三终于离开窗户回屋去了。居然感到一阵怅然若失,暗暗恼恨自己不争气,气哼哼躺在枕头上。辗转反侧一阵子,她感到一阵口渴,想吃点酸酸凉凉的水果,却又不愿意出去面对赵慎三。其实她自己也未必明白,她不愿意见赵慎三,是怕在他死皮赖脸的纠缠赔罪下,她会很轻易的被他缠住,丧失立场被他得手,到时候那架子就绷不住了。   又寻思了一阵子,她更加气忿忿的想这个家是自己的家,这次错又是赵慎三的错,凭什么她要怕他?连想吃水果都不敢出去拿?这么一想,她“腾”的跳下床,拉过睡袍穿上了就想出去,又一想你赵慎三让我穿睡袍我就穿,岂不是太听你的话了吗?又别扭的把睡袍脱掉,偏裹上浴巾要出去,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   “干嘛?”   郑焰红原本手都放在门把手上了即将拉开,听到敲门心里一阵狂跳,反而松开手故作冷漠的说道。   “红红,你放心,我不进来。你晚上有应酬吃的都是咸东西,又刚洗过热水澡,一定口渴吧?我给你剥了一个橙子,你打开门接进去就是了,我保证递给你就离开。”   赵慎三低声下气的说道。   郑焰红忍不住笑了,心说你倒还是这么跟我心有灵犀,我刚想吃水果你就送来。就把门打开一条缝,随即,一盘剥好后又细心地分成一瓣瓣的脐橙就递了进来。她不由得想起两人在教委的时候在丹桂园幽会,有一次赵慎三切了一盘脐橙给她吃。她娇嗔的说橙子被刀子一切,皮上的苦味就沾染到了果肉上,而且一瓣瓣完好的橙子味道跟被破坏成两半的味道是不一样的。从那以后,赵慎三就每次都费劲的把不好剥的橙子剥好了,再分成一瓣瓣给她吃,这习惯到现在依旧没忘。   虽然门仅仅开了能递进去一个盘子这么大的缝隙,赵慎三的脸还是清晰的出现在郑焰红面前。看着他那塌陷的眼窝里,那双眼依旧是饱含浓浓的爱怜,郑焰红一阵心跳加速,勉强冷着脸生硬的接过了盘子,吃了枪药般的说道:“谢了!”   就要关门。   “不听话的妞儿,还是不穿睡袍,看明天肩膀疼谁难受。”   赵慎三看着妻子雪白的香肩全部露在外面,一如既往的带着疼怜埋怨完,真的并没有纠缠,慢慢转过身就离开卧室门口了。   “喂,你明天是上班还是继续去医院打针?”   郑焰红突然在身后叫道。   赵慎三转过身说道:“我已经没事了,拿了口服药不需要去医院了。明天上班。”   “你的衣服都在卧室里,你进来拿吧,拿了赶紧上楼睡去。”   郑焰红貌似全不在意的说道。   “哦哦哦……好的好的……”   赵慎三脸上掠过一丝狂喜,赶紧转身走近了卧室。   郑焰红端着橙子若无其事的转身先进去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跳的擂鼓一般,脸也已经红艳艳的煞是好看,那心情简直赶上谈恋爱的时候了。她坐在梳妆台前低着头只管吃橙子,其实耳朵里却听着赵慎三走进来了。   突然,一件睡袍就落在了肩膀上,赵慎三叹息着说道:“听话乖,披上衣服吃。”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似太软弱了一般恼羞成怒了,把肩膀一抖摔掉了睡袍,把正在吃的橙子往盘子里一摔,站起来柳眉倒竖厉声说道:“让你进来拿衣服而已,哪来那么多虚情假意?赶紧拿了出去!”   赵慎三看着她气的胸口起伏,带动**微露的浴巾泛起一阵阵波浪,不假思索的猛地伸出双臂就把她搂进了怀里,紧贴着她的额头,一边亲吻一边流眼泪道:“宝贝,你千万别生我的气,我马上出去,我马上就出去还不行吗?但你一定不能亏待自己,这我会心疼的啊!好宝贝……”   郑焰红被麻醉了一般一动不动,听任赵慎三一边呢喃一边疯了般越来越紧的抱住她,浑身每根神经都苏苏麻麻的,简直比两人欢好时还要舒服。虽然心头依旧紧绷着不能给他好脸色的那根弦,怎奈身子不争气已经软的不会动了,就算想挣脱,甚至想给他一巴掌也无能为力了。   赵慎三越亲越上脸,亲完了额头亲眼睛,突然就落在她唇上了,那舌头熟练无比的撬开她的小嘴巴,狂霸的就占据了她的口腔,仿佛用上了全身的力气不顾一切的吻着她。   迷乱,这是怎样的迷乱……郑焰红的脑子一片浆糊,想挣扎又无比的贪恋这种疯狂的掠夺,想推开他又聚拢不起丝毫的力气,只能是保持住最后的底线——不回应他,就那样布娃娃般被他拘在怀里猛吻。   亲吻着,赵慎三感受到妻子冰凉滑腻的肌肤,这直接燃起了他禁欲多天的狂热,他的大手早就突破了妻子身上那条形同虚设的浴巾长驱直入,把那一丘丰隆紧紧攥着手心把玩着。突然间,他双臂一紧把她直接拎起来就抱到了床上,拉开被子裹住了两人,她的浴巾早就在他拎起她的刹那间落在地上,光溜溜的身体被他压在身下了。   郑焰红自然感觉到了这一切出乎她意料的变化,她也在这个过程中间挣扎着想要开口抗拒。怎奈整个过程赵慎三的嘴都死死地占据着她的嘴,那亲吻简直不要命般的一阵猛似一阵,哪里还有她能说话的空闲?   防线一寸寸失守,郑焰红却越来越软弱无力。赵慎三的强悍一直是她的骄傲,今晚,却成了她的梦靥。他根本不顾她的挣扎,一直亲吻着**着她。渐渐的,郑焰红感到脸上湿湿的,她觉察到这是赵慎三的眼泪时,那颗心越发软的不像话了。   骤然间,被赵慎三亲吻的变成了一团干渴蓬松的海绵的郑焰红,觉得身体被一根熟悉的、火热的东西贯穿了,她无奈的想还是不合因为一盘橙子心软了,放了赵慎三这头饿狼进来,此刻着了他的道,被他进入身体了还能怎么样?   “亲亲……宝贝,我爱你……别抛弃我……”   赵慎三一边疯狂的流着泪,一边疯狂的亲吻着郑焰红,一边疯狂的耸动着身体,含糊的呢喃完,那狂暴的冲击就降临了。郑焰红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就被他直接了当的送上了顶峰。   感受到郑焰红**来临的反应,赵慎三又惊又喜又是惶恐,他终于松开了她的嘴,却把口一张,又**了她胸口的花蕾发狠的吮起来。一霎时几乎把正在云端飘摇的郑焰红魂魄给吸出来,小嘴不由自主的就发出了声声娇吟。   赵慎三要的就是这样的状态,他抱起她的双臀紧贴着自己,把那根被她的**侵润的越发强壮的家什,在她因兴奋而分外紧缩的穴道里缓慢的**着,再一次比一次深的刺回去。这样的动作让郑焰红原本就迷离的神经更加麻痹了,除了全身心的感受这**蚀骨的交合,哪里还有半分心思能分得出来记得住两人的恩怨?一声声的呻吟越发**,让赵慎三的掠夺也更加气壮山河了。   一时慢一时快,一时深一时浅,赵慎三辗辗转转的那肯放手?一直把女人折腾的骨软筋酥,一个时辰方才罢休,等他也嘶吼着喷射之后,郑焰红已经一滩泥般的连小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赵慎三熟稔的把身子一侧翻下来,却连带着把郑焰红的身体也搬转过来紧贴在心口处,那根化解两人矛盾的东西依旧紧紧地嵌在女人身体深处,跟无数次这样疲极而眠的姿势一样,两人又如此混沌的睡着了。   黎明时分,赵家的卧室里响起一声脆响:“啪”紧接着,郑焰红的声音怒不可遏又冰冷无情的响了起来:“赵慎三,你真不要脸!我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了是不是?我就让你进来拿衣服,谁让你这样子对我的?我都给你最大的宽宥了,跟你保持夫妻关系各不相干,谁让你要我的?你**的还以为我在放屁是不是?我就不该信了你这个没骨头的狗,就被你得寸进尺的得逞了?哼,你是不是很得意呀?觉得我郑焰红也就这么点本事,被你一番发狠折腾就软了?这有什么呀?我是个正常的女人,当然有正常的需求,被你不要脸的**上火了,权当你是个工具发泄一下**也好啊!你可别以为这样就满天乌云散尽了,你的无耻下流就被我原谅了,做你的美梦!行了,现在我不需要你了,你可以滚出去了!”   郑焰红被折腾的舒舒服服的疲极而眠,一觉醒来居然天都蒙蒙亮了。她看着赵慎三那张让她恨不起来的脸,熟睡中带着甜蜜的满足,嘴角那丝幸福的笑意简直让她痴迷,但转瞬间这种痴迷就导致了她的恼羞成怒,一种被侮辱的想法油然而生,更想到有了昨晚的痴狂,没准赵慎三以后会更加行事肆无忌惮,觉得她反正好欺负,被他按到一顿“嘿咻”就万事大吉了,那可就给他脸了!   越想越怒,她终于聚集起力气重重的打了他一耳光,看着他惊诧的睁大了眼睛就开始破口大骂了。想起以前曾经因为她说过他一句“工具”而导致他伤心欲绝,自尊心倍受打击,今天她觉得自己受了欺负太过脓包,急于找回面子,就故意说狠话,又旧话重提把这个侮辱性极强的字眼骂了出来,想让赵慎三知耻而退,赶紧恢复两人的冷战状态。   没想到赵慎三被她打了骂了,脸上没有丝毫受辱的窘态,反而逆来顺受的猫咪无辜被主人打骂后,依旧围绕着她脚边转悠的可怜相。身子动都没动,还暗暗把抱着她的两只手臂紧了紧免得她挣脱他的怀抱,满脸可怜相的低声说道:“你骂的对老婆,我就是无耻下流。我知道你是一个自尊自强的女人,更没有奢望你能够谅解我的无耻行为。昨夜的荒唐也是我实在想你得狠了才犯错的。原本你砍死我我都没话说的,多亏你想得开把我当工具了。老婆,你以后就把我当工具好不好?我保证乖乖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绝不奢望能够恢复以往的夫妻平等关系,以后就是你的奴仆,你的工具,你每当有需求的时候只要一个招呼,我保证伺候的妥妥当当舒舒服服的,还……还不要钱行不行?求你了老婆,就把我当你的专用工具好吗?”   郑焰红被他这番不要脸的话气的无计可施,想要挣脱又挣脱不开,气急了趴在他肩头上重重的咬了他一口接着骂道:“赵慎三,你好歹还是个县委书记,要是刚刚那番话被别人听到了,我估计你赵书记的下贱程度比搔首弄姿拍不雅照出名的那些什么姐姐还要高段吧?行啊,既然你自甘下贱想当我的工具,现在你可以滚了,我现在没有需要!”   赵慎三也不说话,只是更紧的抱着郑焰红,身子轻轻的蠕动着,这女人只顾骂得痛快,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头,身体里怎么又有东西在蠢蠢欲动?她此刻才想起,这个混蛋还是跟以往两人好的时候一样,事后没有拔家伙,刚才只顾发火了,居然忘记趁他睡着先脱离出来,难道……是她虽然心里生气,身体却不争气的贪恋这种状态,而忽略了这种契合,故意不提醒她吗?现在最最要命的是,随着他的卑劣行为,她自己仿佛雪狮子向火一般,再次有了融化的迹象……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13回 凤泉班子更换   313回 凤泉班子更换郑焰红怒打怒骂,赵慎三逆来顺受,他其实心里已经笑成一朵卑鄙的鸡冠花了!只要妻子要了他,接下来被窝里又不能打道墙隔开两人,他有的是法子让妻子先从身体屈服,慢慢的再从思想上感化她。反正经过了这件事,他已经下定决心痛改前非再也不犯类似的错误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先得逞再说。   看着那傻女人连打带骂的,身体的奥秘却被她忽略了。赵慎三是个男人,男人就是绝对以身体反应为最终目的的动物。妻子气咻咻骂着的时候,那可爱的**一下下轻轻的随着她的气愤掻动着他的胸口,那**也随着她的一吸一呼要命的裹挟着他的那部分。这当口他**难耐急于再次发威,莫说是郑焰红打他骂他咬他了,就算是她真拿把刀子割他的肉,只要能够活下去,他就要奋力保守住这男人的阵地。反正这是自己老婆,无赖也罢,下贱也罢,夫妻俩也无可厚非。郑焰红也是傻了,她只想着当初用 “工具” 这两个字深深地伤过赵慎三,却忘记了当时赵慎三的身份是她的秘书,地位是她的情人,理不直气不壮自然受伤。现如今人家三十年童养媳熬成婆,怀揣两人的结婚证,乃是光明正大的老公了,还用这句话骂人家伤人家,岂不是隔靴搔痒了吗?   赵慎三虽然逆来顺受,该做的动作可一点没耽误,当他嘴里嘟囔道:“反正等下也是被你砍死,我索性最后再爱你一次,能死在你身上最好……”   郑焰红正在发狠的咬他,没成想着可恶的男人身子一翻又上去了,居然全然不顾她咬的他狠,低头**他永远吃不烦的胸口,力气比昨晚还要大的狂吮起来,吮完这个换那个,一口口的吃个不休。她可就麻烦大了,别说是牙齿的力气没了,那原本就被他昨夜凌虐一番红肿着的小尖尖,此刻又麻又痒又疼,连着心连着脑门子被他一下下吸走了魂魄,“嘤咛”一声就软了下去。   赵慎三嘴里没闲着身体也不会闲,他一边动作一边退后一步,能耐的带着郑焰红跳下床,把她放在床边自己站在地上,把她两条柔软雪白的腿架在肘弯,疯狂的一下下冲刺起来。这个体位越发能让他刺得深了,一下下简直刺到女人心头最柔软处了,哪里还凶狠的起来,早就一阵阵呻吟着,不由自主的配合着他摇摆着腰身,被他弄得大呼小叫的丢了一次。   赵慎三这次没有乘胜追击,他看女人缩成一团挂在他身上不动了,满足的叹息着把她放回床上,慢慢的合身压上去,从头到脚的覆盖住了她,在她耳边低声却又决然呢喃道:“亲……我的宝贝,我的命根子……就算是你把我当成垃圾,我也不离开你!此生此世,我都缠定你了!”   郑焰红正在迷离中享受着快乐,听到他这话脑子一凛,当即就想出口反驳,这男人却早就对她的任何反应都了然于心,可以做到先发制人了,看她眼睛一瞪赶紧趴上去就堵住了她的唇,一阵阵迷离的亲吻伴随着柔情似水的缓慢**,一下下把她的防范意识给丢到爪洼之国去了。   郑焰红泡在温水里般享受着丈夫温柔的亲昵,谁知这男人却又在她迷离的时候,猝不及防的疯狂起来。这一番毫无预兆的猛烈攻击,几乎让郑焰红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那狂暴到极点的速度跟力度,一次次都硬生生想把她砸碎、穿透般又准又狠,疯狂的最大限度的分开她的双腿刺激着她,却就在她即将被他送上顶峰的时候,他却猝然间又停止了,粗暴的把她的身子一翻,自己坐在床上靠在柔软的真皮床头上,跟两人毫无芥蒂时一样吩咐道:“丫头,自己来!”   郑焰红浑身正处于即将怒放却又差了一点火候的地步,哪里还记得自尊,真的骑在他身上缓慢的套进去。身体再次背叛她自己做出了反应,**不由自主的收缩起来紧紧包住他火热的粗壮,她的两只手自动的抓住了高处的床栏杆,身体一上一下的起伏起来,那对丰盈的宝贝兔子般随着她的起伏起伏着,赵慎三哪里肯放过?张口**一个伸手抓住一个,一边享受着她的动作一边贪婪的吃着美食,不一会儿,郑焰红就自给自足了,在他身上软成了一团。   赵慎三坐起身子,把郑焰红往后一推顺势压上去,趁她高峰虚弱乘胜追击,这一番狠弄,只把郑焰红从高处再推往高处,没有最高只有更高的被他也不知弄舒服了几次,终于再次酥软如泥了……   这次,赵慎三没有再纠缠,他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也明白郑焰红要强的脾气。罢休了之后赶紧抽身出来,细心地帮她擦拭了一下,把她裹进被窝里。也不敢在这间卫生间冲洗,悄没声息的抱起替换衣服溜出去,钻进客房的卫生间草草冲了一下穿好衣服,进厨房做了早饭摆在桌子上。   赵慎三心虚的偷偷走近卧室,趴在门缝上看郑焰红依旧睡在床上,哪里敢惊动?连饭都不敢吃,怕河东狮醒来再次发威,走进书房拿了纸笔写了一个字条:“老婆,请原谅我的情不自禁,请宽恕我的下贱无耻。有勇气跟你坦白我的罪恶,是因为我不喜欢遮遮掩掩的生活,这是我最起码的勇敢。因为爱你,我才敢无耻。因为爱你,我才肯下贱。因为爱你,我才会不计目的。这是我在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后,仅仅能做的……   你提到‘工具’。老婆,我明白我此生此世,都不可能平等的跟你处在同一位置上了,因为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你也曾看到我为了弥补我的罪过,前些时连碰你都不敢,活的多卑微多纠结。所幸我已经做好了一切的防范,更加清除掉了我从脑子到身体所有的毒素,应该可以胜任‘工具’这一角色。今后,只要能服务好老婆就心满意足了,至于何时能天可怜见换得你的宽宥,那就是我的奢求了……   饭在桌子上,跟我怄气晚上我回来你随意打骂,可别跟自己身子过不去,好好吃饭才有力气虐我报复我,你是个刚强的人,一定不会上我的当,做出让我晚上有力气……呃,那个的事情的。   ‘工具’赵慎三。祝老婆今天愉快!”   把字条放在餐桌上,赵慎三赶紧夹着公文包溜走了。   郑焰红浑身舒坦的休息够了,慢腾腾起身冲洗梳妆走了出来。看到桌上的饭菜跟那张别开生面的字条,脸上一阵绯红,咬牙切齿的骂道:“下贱胚子,既然你想让我虐你,那好啊,你晚上等着瞧!”   骂完,真的坐下来饱饱的吃完了饭,才下楼上班去了。   历来的夫妻闹气,最无法避免的就是此类情况。为何俗语说“小夫妻床头打架床位和”呢,只要有一个人低的下头软的下身子缠上来,熟稔的身体交合哪里是那么容易戒掉的?那种习惯已经深入骨髓成了生命的一部分,不由自主的就故态复萌了。一旦这种事情都做了,什么样的仇恨还能记得住?   纵然是郑焰红心里还是硬气的想身体是身体脑子是脑子两码事,赵慎三想求得她的原谅犹如痴人说梦。其实哪里知道她的坚强也无非是立春前的冰雪,太阳略微烈些,瞬间就土崩瓦解了。不过现下她还固执己见,咱们也就姑且由她吧。   且说这天白天,果真组织部正式宣布了调整文件,除了孙天生的去,跟原有凤泉组织部长陈铁山调任竹阳担任纪委书记。出人意料的、显而易见是临时增加的,赵元素同志被调回云都市政协下属的侨联担任党组成员、副处级调研员。虽然级别没变,但实职变虚职不说,还从油水丰厚的旅游大县调回不甚吃香的政协下属单位做了个可有可无的副职,虽然好歹给了个党组成员勉强算是班子成员,明是平级调动实际是被降级的成分也太过明显了。   赵培亮得知这一信息后,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因为儿子走了就是上上大吉,常言道“走了走了,一走就了。”   儿子在凤泉戳下天大的马蜂窝,现在能一拍**全身而退,足以说明以前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画一个句号了,最起码牢狱之灾是已经避免了,这样的话,莫说是依旧保留着副处级了,就算是降一格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但赵元素可没有他爹这般精明的头脑跟宽广的胸怀,他接到这个任命之后第一反应就是炸了,跟电话通知他的组织部干部科的同志顶撞了几句,气咻咻挂了电话就冲进他爸爸的办公室闹腾开了。   “爸爸,这很明显,就是赵慎三在报复我!市里原本就没打算调整我离开凤泉县,您不也说过这次调整根本就没有我吗?为什么平白无故的把我发配到政协去了?政协电工都能是正处级,我又去了侨联那清水衙门,里面都是等退休的老头子们,我去了岂不是没有出头之日了?姓赵的这么欺负我,你到底管是不管呀?你要是不管,我就找黎书记去,凭什么替他做事情,却落了个被发配的下场?”   赵元素在父亲面前胆子很大,一番吼叫显得也颇为气壮山河,雄赳赳的样子跟武松都有一拼了。   赵培亮哪里知道儿子在外人面前标准的欺软怕硬,莫说是让他去找黎书记声讨了,面对赵慎三都能把他吓得腿肚子转筋。看他红头牛一般的架势,把桌子一拍冷哼一声骂道:“混蛋,你给我坐下!”   赵元素“哼哧哼哧”喘着粗气坐下了,满脸的不服气,赵培亮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元素,你也快三十的人了,还能让你老爹扶着你走路到几时?你口口声声说要去找黎书记问个明白,那么我问你,当初让你出面怂恿穆仁义检举赵慎三这件事,是黎书记亲口嘱咐你的?若是这样,你老子自愧不如,佩服你面子大,你想去找黎书记请便!”   “呃……是曹秘出面,跟黎书记还不是一回事?”   赵元素气焰消退了些,嘟囔道。   “元素,曹秘无非是一个小小的秘书,跟黎书记能够划等号吗?你怎么如此头脑简单?难道曹秘就不会是发自私人成见,假借黎书记的旗号满足他私人的想法呢?就算他按你推测真是黎书记派去的,事后不承认了你能怎么样?”   赵培亮说道。   “那……难道就这样算了?爸,我怎么能去政协呢?这不丢人到家了吗?我可以不去找黎书记,您去找找呀!他一贯那么信任您,您跟他说说一定行的。哪怕让我还去别的县市区当副县长呢,也比现在被发配了好啊,这让我怎么抬头出门,丢不起这人啊!”   赵培亮终于失去了耐心,他一拍桌子骂道:“是啊,你多能耐,当县长都委屈你的材料了。干脆你老爹我回家,这个区委书记的椅子给你坐吧。你坐到这里不丢人对吧?你也不想想看,你的副县长做得好好的,干嘛回家来躲着不上班?你知道你这次能去政协你老子费了多大劲吗?你知道你若是不走马上市纪委就会双规调查你吗?你知道你口口声声恨人家赵慎三书记报复你,其实若不是你老子上门去求人家放过你,人家宽容大度看在你爹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你马上就是囹圄之灾吗?好歹这次让你摆脱了被追查,还保住了你的副处级,你老子都要念几声‘阿弥陀佛’了,你还在那里怨天怨地的不服气?那好吧,你自己去处理吧,我不管了。”   赵元素听完父亲这番话,才彻底草鸡了,他蔫蔫的低着头嘟囔道:“纪委查我也得有个证据,难道就因为穆仁义几句话就算数吗?”   “哼,要不是因为穆仁义几句话,赵书记副厅级提拔上了!而且你被追查为的也不是那件事,而是你跟着李辉胡作非为的事情,那可是证据确凿的。你别以为你在凤泉天高皇帝远的你老爹不知道你的德行,你买车、买单反、买镜头,你媳妇买那么多奢侈品牌的包什么的,都是哪里来的钱?林曾早就跟我提过,那是我们俩交情厚他不肯理会。现在赵慎三书记明明已经不是大大咧咧的脾气了,你还是不长眼睛不收敛,跟着李辉狐朋狗党的瞎闹腾。上次豪赌被抓他就已经放你一马了,你还是不知道悔改。自己一身屎,还老觉着是一朵花呢,你觉得人家赵慎三稀罕跟你一般见识吗?滚回去乖乖接受组织安排,到政协安分几天再说,若是你的乖扈脾气改掉了,横竖你老爹一时半会儿还不退休呢,不会眼看着你在政协呆一辈子的。”   赵培亮纵然骂的厉害,终究是舔犊情深,生怕儿子乍然间遭贬心里难受做出傻事,骂完了还是给了一个承诺。   赵元素的脸渐渐的放晴了,他站起来说道:“那好吧,那我先回县里去,等待市委组织部去人把我带回来送去政协?还是您跟组织部干部科的人打个招呼,别让我再回凤泉丢人现眼了,等任命下达了我自己去侨联报到算了。”   赵培亮把眼睛一瞪:“你多主贵,还能违背任命程序呀?赶紧给我滚回凤泉去等待组织部的同志。非但要回去,还要诚恳的去感谢赵书记对你的栽培,表明你走了的不舍。现如今一切都还尚未尘埃落地,市纪委对凤泉计生系统的烂污事情正在追查,指不定啥时候还会牵扯到你。如果赵书记不替你遮掩,你断难逃脱。这路子你还是预先留下吧,省的到时候临时抱佛脚,人家也不见的稀罕。”   “哦哦,我知道了。”   赵元素答应着,灰溜溜回凤泉去了。   赵慎三成功的“强迫”了妻子,虽然依旧忐忑自责,最起码强烈的惶恐已经消除了,妻子的表现让他吃了半颗定心丸,他也表现的十分神清气爽了。   回到凤泉,刘涵宇冷着脸来到他办公室,交待这几天他不在期间她主持的工作。赵慎三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得空让吴鸿去替他拿文件,屋里只剩下刘涵宇的时候,他叹息了。   “涵宇同志,我生病的时候赶你走……”   “赵书记您别说了,作为一个**志,作为一个县长,我很明白该如何自尊自爱。曾经的糊涂不会再犯了,还请您谈工作吧。”   刘涵宇生硬的把他的话头给截住了。   “好吧,那就说工作。”   赵慎三出人意料的并没有纠缠,云淡风轻的说道:“前阶段,因为李辉的无能跟违纪,计生系统差点出了大问题,我个人也因此受到很大的影响,导致提拔都搁浅了。”   刘涵宇怀着一腔逆反过来,刚刚呛了赵慎三一句正在心里暗暗解气,没想到他居然扯起了这些,而不是继续跟她解释为何对她出言不逊,就诧异的仔细听下去了。   “市纪委暗中调查县计生系统的事情,其幕后还暗含着对我遭检举事件的追查,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可能被多重监控着。你去我病房表现的太过关怀,就可能把我身上的麻烦引到你身上,这当然是我不情愿看到的。冷落你几句你走了,是不是黎书记就会对你分外的信任些呢?从这个细节你就应该能感受到我的一片良苦用心。涵宇……有些事我并不想你过多的知道,知道的多了压力就大,你的幸福指数就下降了。你原本就缺少快乐跟幸福,我怎忍心剥夺你原本就不多的快乐呢?就算你误会我,只要你好,我就无怨无悔了。”   赵慎三慢声细语的说完了。   刘涵宇的一双杏眼已经瞪得溜圆,她自然联想到从赵慎三病房“受辱”离开,还没走出市区就接到了黎远航的约见电话。她自怜自伤的去了两人的小巢里,黎远航果真是加倍的呵护怜爱,对她简直是宠上了天。难道这一切真如赵慎三所说,是他被暗中监控,而黎书记发现了她跟赵慎三其实是已经关系恶劣,心情大畅才对她那般好的吗?   “刚才那个工作说完,现在再说下一步的工作。”   赵慎三已经收住了脸上的意味深长,很正统的说道:“等下市委组织部会把调整过来的干部送过来。别人不说了,估计铁山同志会有些抵触情绪。我这段时间不在县里,你看他接到通知有没有异常反应?若是有,咱们要在市里过来之前提前做通他的思想工作。免得造成什么洋相出来,咱们俩可就被动了。”   刘涵宇的思想根本不可能这么快转过弯子来,她的思维还完全停留在刚刚的话题里,赵慎三这么快就转移到纯工作中,她一时间愣住了。   “傻丫头,没注意就没注意吧,你没注意到铁山同志的情绪变化,足以说明这个变化不明显嘛,那就万事大吉了。平心而论,这次铁山同志能去竹阳担任纪委书记,也算是不错的安排。他是个老同志了,应该能接受这个变化的。反正……呵呵,我这个县委书记都没有因为省管县的事情提拔一格,他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的。”   赵慎三明知道刘涵宇的情绪,他说陈铁山的事情,也纯粹为了把刘涵宇尽快从个人感情中拉出来。看她的迷惘状态将错就错,赶紧结束了这个话题。   “呃……那个……陈部长没说什么啊?那个……听说赵元素也走了,计生委的案子不追究他了吗?看来赵培亮能耐挺大的。”   爱情中的女人面对痴爱的男人时,明显智商低下。赵慎三一番花言巧语,很快就让横亘在刘涵宇胸口好几天的冰块子“噼里啪啦”就消散溶解了。她甜滋滋的感受着这个男人的解释,终于被他拉出了情感漩涡,投入到工作中来了。   赵慎三轻蔑的笑道:“这有什么难理解的?赵培亮是什么立场你应该知道的,否则赵元素又怎么会陷入穆仁义追上门索要承诺的尴尬?事到如今,如果眼睁睁看赵元素深陷纪检门,谅来上上下下都不好看。就连我,也在培亮同志上门替儿子求情的份上,网开一面了。”   刘涵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也是的,得饶人处且饶人,有些事容易引发打老鼠伤花瓶的后患,你能看得开最好了。我原本还想劝说你几句的,也不需要了。”   赵慎三很温情的笑笑说道:“我最近够倒霉了,若是连你这个在我心里永远不会跟我站在两个阵营里的同盟都失去了的话,那可真是了无兴趣了。现在看妹妹的样子貌似谅解我了,让我这颗心才放下来了。现在啊,我还就觉得我这间书记办公室里应该不至于有什么监控设施,否则的话我也不敢跟你解释,眼看你伤心我难受也没法子。”   刘涵宇满脸的心有余悸说道:“我今天在网上才看到一个帖子,说有个人替现有的领导干部清除监控设备,居然生意兴隆。当时我看了还不大信,现在才信了,这会子都觉得毛骨悚然了呢!”   赵慎三不以为意的说道:“也没什么奇怪的,大抵不是情人想上位要挟,就是副职等不及了逼他腾位置。这些都是常有的现象,咱们怕什么?我的情况复杂些,不用解释给你听了,你懂。”   刘涵宇温柔的笑了,此刻吴鸿回来说道:“赵元素县长回来了,刚才在楼下碰到他,问我您在不在办公室,要来找您的。”   刘涵宇站起来说道:“我先回县政府那边去吧,等下宣布之后需要怎么送我再出面。”   果然刘涵宇刚走出书记办公室,赵元素就上来了。他尴尬的跟刘县长打了个招呼,又跟在她身上把她送到楼梯口才返回来走进了赵书记办公室,满脸的感激说道:“赵书记,我来跟您再汇报一次思想,往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接受您的指教了。”   赵慎三明知道赵元素这番做作是乃父所教。但眼看人家就要滚蛋了,自己也已经做出了不理会这个草包的决定,此刻自然是越发的慈祥大度了,居然走出来亲自扶着赵元素坐下了,父辈般的笑着说道:“元素,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你经过这次的风波,看来成熟稳重了不少,这就是进步嘛!走了也好,现在计生系统的事情已经是沸沸扬扬不可隐瞒了,你好歹分管过一年多,又是问题出现最多的时期,怕只怕最后被牵连进去了。赶紧走了,上上下下就没了劲头,时间久了,负面影响就没了嘛。过个一年半载,从大院里再走出来,担子就会更重的,赵叔叔很期待早些看到那一天啊!”   赵元素激动地满脸通红,眼睛都湿了连连点头。很快,吴鸿就汇报说市委组织部的同志来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14回 时来运转的人   314回 时来运转的人一番迎来送往过后,孙天生同志就成了凤泉县县委组织部长了。对于这个职务,他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对于主子郑焰红的感激,简直是赶上奔腾不息的长流水了。   云都市领导秘书下派,除了吴克俭下来的时候闹了个正职区长后,自赵慎三起,就不尽如人意。往往都是很不显然的副处级位置。若把被赶回市委办,悬在半天云里的书记大秘曹某人算上的话,孙天生这个市长秘书,能一举执掌即将被省管的资源大县凤泉县的干部任免大印,简直是了不得的成就了。   这样的安排,若非郑焰红作为一个市长的强势跟体恤下面同志,这么显赫的位置,又怎么会轮到孙天生呢?他从郑市长在某一天貌似不经意的告诉他,她已经跟市里建议让他下凤泉担任组织部长时,简直是恍然若梦般的难以置信。当这个消息越来越真实的时候,他不由得感慨万千。想起从一开始自己是如何赔着万般小心伺候郝市长,实指望能够在郝市长成为政府一把手后水涨船高,将来跟吴克俭一样获得一个好的前程。可结果倒是真盼来了郝市长荣升,但接踵而来的并非他的好日子,而是一脚把他踢回了政府办等待安置。后来又让他去跟着郑市长,当时接到的指令是多看着点郑市长,承诺在郝市长觉得合适的机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位置的。   现在想来,孙天生不由得万般庆幸的想自己及时看透了郝市长的薄情寡义,当机立断倒戈相向,死心塌地的跟郑市长了,终于用一腔真诚跟忠心耿耿换来了郑市长的真诚信任。主仆几年下来,郑市长虽然从没有给过他一句承诺,却不言声的就替他安排好了一切。比较两个主子,人家郑市长虽然是个女人,却也比大男人更加值得敬佩了。   孙天生也曾经很用心的备了一份礼物要谢谢郑市长,谁知道郑市长淡淡的说道:“小孙,你是不是觉得我收了你的礼物,你内心能平衡点呢?其实很不必要,我这人不喜欢把感情话挂在嘴上,你这两年跟着我兢兢业业的,我都看在眼里,怎么会不给你一个发展的机会呢?这东西你拿回去吧,下去好好干,赵慎三是个对工作认真的人,你配合好他,日后会有更好的平台供你发展的。”   收回礼物,孙天生心里更感恩不已了。上任之后,就急于找个机会跟赵慎三沟通一次,表示一下自己坚定不移的立场,只要跟赵书记建立了牢不可分的同盟关系,对日后的发展是有着难以述说的好处的。在这一点上,孙天生跟赵慎三都是领导秘书出身,对权力的绝对控制**,他们都有一种很明智的礼让心态,知道争是不争,不争是争的道理。权利的大小,跟官职的高低是绝对成正比的,你位置到了,不争也是你的,位置不到,勉强争来了也是祸患。你就成了不安分的出头椽子,势必会遭到风吹雨打,烂掉为止。   孙天生就深谙个中三味,他暗暗下定决心,在赵慎三书记在任期间,凤泉的人事任免权利,他一个私人关系都不发展,无条件的完全遵照赵书记的意图办理。虽然这样做很可能短期内对他的个人威信跟个人利益会有些损失。但从长远来看,就能够获得一个识时务、守本分,踏踏实实的好人本色,赵书记欣赏就等于郑市长欣赏,来日就不会亏待了他。   这天中午,县委办公室出面在县里的一家酒楼为孙部长和接替赵元素调过来的副县长方东斌召开欢迎宴会。赵慎三书记、刘涵宇县长携四大班子领导全部到席,气氛很是热烈。   下午,散席之后孙天生就去了赵书记办公室,很带感情的说道:“赵书记,虽然早就知道要来,但文件不下,我这心里始终不敢相信能有跟您一起共事的一天。现在,终于梦想成真了……我之前觉得有千言万语想跟您倾诉,可到了现在,反倒不知从何说起了……总而言之一句话,从此之后,我就是您的忠实助手,以前如何给郑市长服务,今后就如何跟您配合。”   赵慎三并没有阻止孙天生表忠心,他知道这种情绪从某种程度上,也是孙天生给他自己找一个依靠的必要手段。赵慎三也是从领导秘书岗位上下来的,初到桐县时那种强烈的不适应跟色厉内荏的虚弱感他始终没忘。角色转换带来的不适跟桐县当时恶劣的环境几乎让他崩溃,他太明白初来乍到寻求到一个强有力的靠山是多么的重要。如果他一本正经的阻止了孙天生的做法,那小伙子也许会觉得他是在拒绝投靠,心理出现波动的话反而容易节外生枝。   “天生,你是我专门从郑市长身边要过来的,对你的人品跟工作能力若不信得过,我也不会舍得让郑焰红身边没个信得过的同志。多余的话不用说了,我也是初来凤泉,前段时间还莫名其妙被暗算过一次想必你也知道。在这种状态下,更需要身边有绝对信的过的搭档,而你,则是我最放心的人选了。既然下来了就好好干,组织工作虽然你也不熟悉,但条条框框的都有工作标准,相信你的能力,进入状况必然很快。你也别怪我一见到你就给你压担子,我可把话先说在这里,等省管县的事情一落实,县里正科级干部大调整就刻不容缓了。我这个人对待工作只求结果不问过程,就要求你必须在最短时间内通盘了解全县干部的业绩跟个人能力,等调整的时候才能人尽其用,一步到位。咱们俩从本质上是一样的外来者,在本地没有一个老亲旧眷需要提携照顾,这就没了顾虑。你只管本着工作点出发考核干部,到时候咱们一起研究。”   赵慎三一番话恩威并施,已经很有老道一把手的权谋了。   孙天生点头不跌,表态说会马上开展这项工作的。两人又聊了几句,宁东升书记进来了,孙部长就告辞了。   宁书记明显带着情绪来的,一**坐下就牢骚道:“赵书记,市里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又不是不知道赵元素涉嫌跟李辉同案受贿、挪用公款,我们正在调查,怎么就把他调走了?现在倒好,我们县纪委总不能追到市政协去询问他吧?这件事看来又是不了了之了!唉……”   赵慎三沉吟了一下,连续问道道:“对李辉的调查进行到哪一步了?计生委员工违纪的事情都落实完了吧?你们把情况跟市纪委沟通过了没?李建设书记的意见是怎样的?” 不问还好,一问宁东升情绪更大了,他一脸的激愤气咻咻说道:“您别提市纪委,一提我更是一肚子气!从咱们开始公开调查计生系统的案子,市里就神出鬼没的时不时插一杠子。一开始把李辉要走说是他们要独立询问,结果莫名其妙带走三天又还了回来让咱们自己控制,还不跟我们沟通他们询问的结果。李辉回来后就死样活气的,问什么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弄得我们被动极了。最后我去市纪委汇报情况,并且请示该如何结案,李书记却说这是我们县里的案子,自己酌情处理就行了,市里不干涉。您说这不是见鬼了么?我干纪检这么久了,还是第1回遇见这么奇怪的事情呢。”   赵慎三自然明白市纪委参与调查,“借”走李辉,为的统统不是县计生委的问题。所调查的事情也是宁东升不可能知道的。后期发还李辉让县里自己查自己出结果,才是大撒把了不管县计生系统的烂污事情了。但这内情他怎么能泄露呢?   “东升同志,稍安勿躁。”   赵慎三稳重的说道:“市纪委这么做一定有他们的目的。咱们既然不明晰背景,就索性按照他们交代的情况处理就是了。复杂问题简单看,处理起来就真的简单化了。依我看你就按照你们从一开始调查掌握的情况,详细的拟定出来一份书面情况报告,我看了之后去市里跟有关领导汇报一下,最后看怎么处理吧。计生委员工的违纪超生已经是广泛化的问题了,如果都按照条例予以开除公职,恐怕会引发恐慌的。我看就以罚款跟处分并重的方法处理吧。至于李辉的情况,你们纪委怎么查就这么办,我没有什么可交代的。”   宁东升自嘲的一笑说道:“可不,您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也好,这样影响不大,收到的效果也很好,应该是最妥善的方法了。那好吧赵书记,我回去写报告了。”   下午下班,赵慎三推辞了晚上的宴会,急急忙忙赶回云都,他要继续昨晚的残余恩情,进一步感化郑焰红,争取夫妻感情早日恢复亲密无间。   赵书记打发走司机,自己拎了一个菜筐,急急忙忙去采购了一番,回到家煎炒烹炸忙乎好久,一桌琳琅满目的饭菜备齐,才给妻子发了个短信:“亲爱的,今天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日子,虽然我没脸邀请你陪我度过,为我庆贺一下,但还是奢望你能够大人大量,让我在这一生难忘的日子里感受到有家、有爱的男人才会有的慰藉。当然,你若不回来也是我自作自受,慈悲或者狠心都在你一念之间,我的欢乐或者悲哀也在你一念之间。”   郑焰红接到短信时还没有走出办公室,临近年关,她这个市长忙的焦头烂额,除了经济方面的各项核查、明年全市各系统、各单位财政预算的批复问题,还有安全生产这一块也是刻不容缓的大任务。   云都是个媒城,大大小小的煤矿鳞次栉比,市矿产局辖下的国有大矿也就罢了,横竖他们自己有安监局,对这项工作也是战战兢兢的小心着。最可怕的是凤泉县有个镇,还有三个城市区内,地下都是优质的明媒,高额的利润促使铤而走险的小煤窑星罗棋布,今天清查今天关闭,明天不查明天就开挖,做的事一锥子买卖的事情,对安全投入方面就吝啬的很了。这些年这些小煤窑如同一颗颗定时炸弹,时不时就会引爆一颗两颗的让市里胆战心惊。   跟安省长去国家开会,主题就是工矿安全问题。面对国家越来越严格的连带负责条例,郑焰红不由得暗暗发愁,别的省市矿业城市多些,所分担的责任相对来讲也就少些。可h省重头矿业城市唯云都一家,要不然安永林省长也不会就带了她一员大将赴京开会了。回来之后,郑焰红怀着伤痛在般若堂休息了一天,就赶紧去省里参加了专门召开的会议精神落实会议,说白了还是针对云都再加一道枷锁而已。在会上,安省长先做了严厉的批示,下达了近乎苛刻的工作任务。郑焰红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代表云都市做了承诺,保证在双节期间不发生安全事故。   回到云都后,郑焰红就一直在酝酿如何想出一个妥善的方法,开会布置下去之后能起到根治作用,要不然泛泛的开个会,泛泛的把国家跟省里的精神传达一下,下面的干部听听也就如同耳朵边刮了一阵风,吹过去了就没有了。出了问题,还是天塌砸高个,而她郑焰红市长,显然就是个子最高那个人。   刚好回来之后,又赶上孙天生走了,郑焰红身边没人,来找她请示事情的人络绎不绝,这件事更加无从着手,她也就只好今天一到班上就开始着手借调乔丽丽的事情了。   吴克俭那边是老熟人了,若是郑焰红给他打一个电话,肯定马上就把乔丽丽送过来了。但郑焰红并不想特殊化,毕竟市长秘书的配置,是政府办的事务,她隔开政府办主任自己办了也未尝不可,可就显得太矫情太傲气了。   郑市长一上班就叫来了政府办主任任全良,很客气却又很直接的说道:“任主任,我的秘书孙天生同志被组织部下派了,我身边也没有合适的人使用。前几天你给我推荐的那个小伙子也很优秀,但我本人喜欢敢说敢干胆子大点的同志,那人太腼腆了,我不太满意。”   任全良是郑焰红担任市长后才调整过来的政府办主任,对郑焰红惟命是从,他也很聪明,听郑市长这么说,一定是领导已经有了人选了,就问道:“郑市长有没有自己看中的人选呢?若有的话我出面安排,若没有的话我赶紧再物色。”   郑焰红光明正大的说道:“以前赵慎三同志在桐县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我经常见他把秘书乔丽丽带到市里来办事情,那女孩子倒是挺精干的样子,如果是办公室没有合适的人选,暂时把这丫头借过来用用看也行。”   任主任笑了:“这就好办了。我马上跟桐县克俭同志联系一下,争取最短时间内让乔丽丽赶紧到位。”   “那好吧,你看看我这边一天到晚没有一分钟空闲。天生同志走了之后,我每天的日程全是你亲自在安排,这怎么行呢?临近年底了,这么多活动要组织,让你这个政府办一把手围着我团团转,岂不是乱套了吗?那就尽快落实吧,丽丽来了,你也就轻松点了。”   郑焰红说道。   也的确快,上午安排的,下午吴克俭就亲自把乔丽丽送来了。任主任、吴书记带着乔丽丽走进市长办公室时,这女孩子脸上的激动神情还丝毫没减,看到郑焰红就满脸通红,话都说不出来了。   吴克俭笑道:“郑市长,您也真是,看上丽丽了也不先跟我这班长说一声,直接就让任主任出手挖人了,这不是明抢吗?”   郑焰红笑了说道:“吴书记可别诬赖人,这是任主任慧眼识珠,知道丽丽是个能干的丫头,推荐给我用的,跟我可没关系啊。”   任主任赶紧说道:“克俭同志,你也太小气了吧?丽丽同志在你们县委办机要室当了个头,也没见你怎么重用她,怎么我一要你就发现她的好了?我告诉你,郑市长这边工作任务比你还是重要多了,你呀,还是忍痛割爱吧。”   这么一番说笑,就把丽丽烘托的很是荣耀,吴克俭跟任主任退出去之后,那孩子泪汪汪的说道:“谢谢您郑市长……谢谢您……我真没想到还能有跟您服务这一天。看来,当初能跟赵书记服务真是我的福气了。您放心,我一定尽我最大的能力为您服务的,哪里不对您尽管批评,跟着您,我真的是三生有幸。”   郑焰红看这个倔头巴脑的孩子说出这么一番不伦不类的感恩话,不由被她逗笑了:“丽丽,我又不是不了解你,你根本不擅长这么甜言蜜语的拍我的马屁,勉强说出来多别扭啊。行了行了,去洗洗脸马上开始干活。今天别的你不用干,先把政府的各级办公室了解透彻,我的日程你等下跟任主任交接一下,明天咱们就自立门户不需要他们参与了。”   乔丽丽睡梦里一般完成了天上地下般的转换。小妮子激动的把自己胳膊都掐红了,一再的印证这不是梦,此刻方才真正信了自己的好运气。她也很干脆,赶紧就开始了郑市长布置的熟悉情况任务,暗暗发誓要尽快进入状态,服务好郑市长。   安全工作日趋重要后,已经由常务副市长分管了,接到赵慎三短信的时候,郑焰红正在跟孔令明市长讨论如何解决小煤窑的问题,两人已经商议了好一阵子了。初步意见是把工作任务落实到各县市区,让他们各自关好各自的地盘,采取承包责任制,必须在春节前做好一切防范措施。   看到这则短信,郑焰红一怔,因为她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今天这个普普通通的腊月初五,不年不节的又不是赵慎三的生日,更不是赵家某一个人的生日,有什么可值得纪念的?可是他说的那么严重,还可怜巴巴到这种地步,可见这日子的确是非同小可的,那么为什么她就偏偏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孔市长看郑市长看了手机就满脸的茫然,知道她遇到了什么问题,刚好问题也讨论到尾声了,就站起来告辞了。郑焰红送走孔令明,依旧为这则短信在纠结着,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日子,就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丽丽,今天是什么日子?”   乔丽丽刚刚正在紧张的记录两个领导的谈话,孔市长走了之后她又在做修正,猛然听到郑市长一问,张口就答道:“好日子呀,是我来您身边服务的日子呀!呃……12月28号,农历腊月初五。”   郑焰红被丽丽的回答逗笑了,索性不想了,站起来说道:“行了,下班吧。丽丽,你今天刚来,如果市里没处落脚,就跟我回家去住吧?”   乔丽丽是个明白深浅的姑娘,她怎么会真的跟市长去家里住呢?往日跟着赵慎三去省城,那时郑市长是家属,还没什么,现在都跟了郑市长了,再公私不分就不识时务了。赶紧说道:“我有地方住,我爸爸在市里给我买的有房子,就不麻烦您了。”   两人出门,郑焰红被赵慎三的问题纠缠住了,居然没想到她原本可以拒绝不回去的。就这样一路寻思着走上楼,刚掏出钥匙门就开了,赵慎三一脸卑微的笑容迎住她,接过她手里的包感激的说道:“谢谢你老婆,谢谢你肯回来看我。”   郑焰红没好气的说道:“谁说我回来看你的?这也是我的家吧,我下班了当然要回来休息。”   “很是很是,老婆请进。老婆请换鞋。”   赵慎三但求郑焰红回来就喜不自禁了,受几句抢白也甘之若饴,迎接娘娘般的把妻子迎进门,伺候她换上鞋,才赶紧去帮她挂衣服,放包。   郑焰红看着餐桌上丰盛的饭菜,还很有情调的摆着红酒跟蜡烛,她到现在为止也没想出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更加心里忐忑,不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   “洗洗手去吧,等下就吃饭。”   赵慎三温柔的说着,也并不凑过来强行亲她。   悻悻的去洗了手走出来坐在餐桌边上,郑焰红有些心虚,闷头夹了菜就开始吃了。赵慎三赶紧过来点上蜡烛,熄掉了电灯,在郑焰红对面坐了下来,给两人都倒上一点红酒,双手端起一杯递给郑焰红,深情的说道:“老婆,我敬你,谢谢你带给我每一天的幸福跟快乐!”   郑焰红也不跟赵慎三碰杯,端起来一饮而尽之后,想不起来索性不想了,把酒杯一顿放在桌上,开口说道:“好吧,你可以说出来今天是什么日子,我老实告诉你我忘记了!”   赵慎三满脸的受伤低声惊呼道:“老婆,这日子这么重要你怎么能忘记呢?这可是我一生中最最重要的日子呀!你居然……你居然给忘了……罢了罢了,既然忘了就不提了吧。吃饭吧老婆,我也没资格要求你记得的。”   郑焰红很生气自己居然满心愧疚,恼羞成怒之下索性把筷子一放说道:“行了行了别演戏了,赶紧说出来到底是什么?少给我做出一副可怜相恶心我。”   “那好吧。”   赵慎三低着头,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委屈无比的低声说道:“今天是腊月初五,是你那年第一次给我丹桂园的钥匙,让我有了跟你在一起的资格的大日子。每年,我都会记得这一天,自己偷偷的庆贺一下的。”   郑焰红一听,气得差点笑出来,心想这算什么大日子?分明是你这个混蛋想骗我回家故弄玄虚。不过仔细想想,当年第一次带他去丹桂园貌似就是冬天,当时刚跟着高明亮从外省开会回来,是这个男人让她从头到脚洗去了满身的污秽,还了她一个通通透透的身体。   往事如一场不堪回首的噩梦,想起猥琐的高明亮,郑焰红对赵慎三出轨的愤怒底气明显不足起来。她更感念这个男人对她从一开始到现在那种锲而不舍的精神,若是中途他有半点的不坚决,两人也断难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真为了他一时糊涂上了黎姿的美人计,就此抛却往昔那么多的恩爱,跟他一刀两断吗?   看看,如此微不足道的一个日子,他都能珍重的记在心里,对她的一片爱意更是不需要质疑,那么,要不要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改过呢?   赵慎三说出那句话后,就痴痴的看着郑焰红。看到她神色变幻不定,知道她心里正在做着挣扎,也不趁机纠缠,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夹了一条郑焰红最爱吃的鱼放在自己碟子里,细心地把鱼刺都给挑出来,挑干净了才把两人的碟子换了换,低声说道:“想不起来就罢了,你能回来我就知足了。老婆,你刚受伤,多吃点蛋白质好点,快把鱼吃了吧。”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15回 乔丽丽担当重任   315回 乔丽丽担当重任郑焰红下意识的把鱼吃掉了,赵慎三又殷勤的帮她夹来她爱吃的菜服侍她吃下去,两人也开始频频碰杯了。虽然郑焰红并没有主动给赵慎三好脸色,但对他的伺候却也并不排斥。   面对着赵慎三深情款款的目光,还有那浪漫的烛光,以及酒杯里红酒摇曳出的红光,桌子中间那束玫瑰花又发出让她意醉神迷的幽香。这种场景是没一个女人都无法抗拒的,郑焰红也不例外。所有的怨怼都在浓的化不开的温馨里模糊掉了。总之这顿饭虽然两人说话不多,气氛还是颇为平和的。   吃完饭,赵慎三打开大灯,收拾了碗筷,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走出来。看着郑焰红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并没有像昨晚一样直接进卧室锁上门,就笑着说道:“吃点苹果吧,挺甜的。”   郑焰红漫不经心的捏着苹果吃着,赵慎三坐在她对面说道:“今天克俭给我打电话,玩笑说咱们夫妻俩哪里的人看不上,非从他桐县挖人,我才知道丽丽已经过来了。这丫头挺靠得住的。”   “切,别居功自傲啊,要不是我也了解这丫头,就凭你推荐也不顶用。”   郑焰红依旧不肯示弱。   赵慎三宽厚的笑了:“那是当然,老婆是最英明的。你为了我便于开展工作把小孙给我了,我能给你提供一个可用的人选信息,仅仅是九牛一毛般的报答,哪里敢居功自傲啊。”   郑焰红对目前的状态十分无奈,她一方面很贪恋这种夫妻俩和和美美的谈话的气氛,一方面心里不忿还排斥这种状态,这种纠结就让她显得很烦躁。   赵慎三很明白她的情绪,赶紧站起来说道:“红红,你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晚安。”   说完,赵慎三毫不纠缠,转身就稳稳当当的上楼去了,居然再也没有下来。   郑焰红百无聊赖的看了一会子电视,也进卧室睡觉去了。她也不知道是疏忽了,还是下意识的,居然并没有反锁卧室的门。   睡下之后,郑焰红突然觉得床变得那么大,大到都让她感觉到空旷了。说也奇怪,平常夫妻俩也总是分居两地,她一个人睡在这张床上也并非一次半次了,但以前却没有今晚这种感受。这让她感到十分难受,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折腾一阵子反倒更精神了。   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郑焰红一阵惊喜,仿佛她所有的烦躁都是在等待这敲门声一般随之消失了,却做出睡意惺忪的声音不满的问道:“干嘛?”   “红红,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想跟你商议一下,很要紧的。能不能让我进来?我说了就走。”   赵慎三在门外说道。   “嗯。”   冷冰冰的哼了一声。   赵慎三试探着拧开了门,当发现就没锁时,他心里更是狂喜不已,脸上却紧绷着不敢露出些微的情绪,生怕引起郑焰红的反感。慢慢的走进来,他看着妻子躺在被窝里的样子,多想跳上床紧紧搂在怀里。但他知道急不得,就坐到梳妆台的凳子上,面对着妻子说道:“红红,明天要开的工矿安全会议,让一把手做五分钟汇报。可是政府办通知的很笼统,我都不知道让从哪个方面着手了。我现在正在楼上写汇报材料,却不知道是侧重点放在产值效益上呢,还是放在安全投资上面,你能不能指点我一下?省的明天汇报出洋相。”   郑焰红没想到丈夫进来的确是跟她谈论事情,说的也是她身为头疼的事情。平素有了工作难题,总是两人商议一下,这次因为生气没有沟通,此刻到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她也就钻出来靠在床头说道:“前几天我去国家开会,回来省里又三令五申,春节期间坚决不能出安全事故。咱们云都虽然是全省唯一一家工矿大户,辖区内却连煤矿、铁矿、萤石矿,还有竹阳的珍稀化工原料矿,几乎百分之八十的县市区都存在工矿安全隐患。我在省里跟安省长签订了军令状,回来不赶紧拿出一个可行性法子怎么行?明天开会的重点就是让你们这些存在隐患的一把手们自己露自己的底,到底存在多少风险值都老实说出来,该市里支持解决的市里支持,若是隐瞒不报,出了问题自己负责。汇报以后当场签订目标责任书,实行包干制责任连带。”   赵慎三听完了好久没说话,突然说道:“红红,咱们好久没有跟向阳哥一起吃饭了吧?”   郑焰红满脑子都是工作,正等着丈夫沉吟完之后给她一点建议的,猛然间看他扯到半天云里去了,不高兴的说道:“都好好的,没事凑一块吃饭干嘛?他如今也正春风得意,在矿产局进了领导班子这几年,已经坐稳了二把交椅了,眼看李局长退了就是他接手一把手,我妈也算老来有福了。”   赵慎三笑了说道:“向阳哥的能力没的说,就算是执掌工矿局一把手也绰绰有余的。我提到他并不是扯闲话,而是觉得你目前的最大难题也许他可以帮你解决的。”   郑焰红猛地坐直了身子看着赵慎三说道:“怎么讲?”   “从我跟着你在政府当秘书时起,就明白咱们云都市安全工作的最大隐患存在于无处不在的小煤窑。”   赵慎三不愧是做惯了秘书的人,妻子的意图他很明白,一语就道破了天机。   “是啊,但这些小煤窑的矿主,在本土都是能量非凡的人物,这些人表面上十分配合,但只要看管的松弛一点他们就敢偷挖,防不胜防头疼之极呀!若是能想法子根除就好了。”   郑焰红皱着眉头,轻轻的掐着太阳穴说道。   赵慎三赶紧走到床边,坐在妻子身边,伸手轻轻的给她揉着太阳穴说道:“这就是我让你找向阳哥吃饭的原因了。并不是让你叙旧,而是让你给他送一个大大的馅饼吃。这个馅饼对向阳哥来讲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情,对咱们来讲,可就是推出去了一个大大的炸药包了。”   郑焰红素来知道丈夫有很多出人意料的好点子,她对工作责任心极强。赵慎三的话仿佛在她四面不透风的思维里凭空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清凉的空气瞬间灌满了她的脑海,让她神志为之一爽,一种莫名的喜悦升起来,一种绝妙的法子即将呼之欲出,她却不愿意自己思考,此刻哪里还记得两人的矛盾,急切的问道:“怎么说?”   这么好的机会赵慎三若是肯放过可就不是他了,他趁妻子心思都放在事情上,得寸进尺的钻进了被窝,很自然的也靠在床头,把妻子轻轻拉在怀里让她靠着她的胸口,依旧给她轻轻揉着太阳穴说道:“全云都小煤窑最多的地方,全在市区内的三个城市区内。城郊的行政村支书村长凭借天时地利人和,往往同时又都是私营矿主,这些人坐拥本土资源跟群众基础利用小煤矿发财,个个都是千万亿万富翁。有了钱更好办事,他们在村里也都能够称为‘善人’,给本村老百姓一定的利益分成。故而整理起来时,很容易引发群体信访事件,很难善后。”   赵慎三常跟县市区的一把手们交流,这些弊端自然是了然于心,此刻就侃侃的讲了出来。   郑焰红听得入神,舒服的依偎在赵慎三胸口,叹息一声说道:“唉,你说的弊端我何尝不明白?这也都是下面一把手来找我诉苦的时候的口头禅,那咱们该如何入手取缔这些小煤窑呢?”   “我以前跟向阳哥混的时候,认识一个也是他的兄弟,那人是顺风区最大的私营矿主,他就说过,机器一响,一兜子媒上来就是好几万,比抢银行都快。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红红你想想,这么大的利益驱使,咱们平白无故说不让人家干了就不让干了,可能吗?但是,这种矿主往往也都发财发够了,他们自己也怕哪天老天不长眼,或者是瓦斯爆炸或者是透水一下子,他们多年的积蓄赔付下来,可就一夜回到解放前了。谈起来的时候,这些矿主也都是战战兢兢的。咱们可以从他们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着手,找出一种双方都有利的法子来,彻底的解决这个问题。”   赵慎三抽丝剥茧的分析道。   郑焰红原本就冰雪聪明,对安全工作也下了大功夫想整顿,此刻赵慎三一番分析她已经理顺了思路,此刻就兴奋地接着说道:“国有矿产局急于发展规模,小矿主又有心抛出这烫手的热山芋,咱们如果给他们当红娘穿针引线,让矿产局出面兼并这些小煤窑。原本这些小煤窑就是国家严令取缔的单位,逼着他们关了也符合政策,若是矿产局以收购的形势进行,他们还能捞回一些投资,何乐而不为呢?而矿产局因为兼并了这些小矿,可以把原本被阻隔的几大矿区连成一片整体开采,更是求之不得。这些小定时炸弹归了矿产局,矿产局家大业大的不会吝啬安全投入,这下子不就从根本上解决了安全隐患了吗?哎呀呀呀!这个法子简直太妙了,我怎么这么聪明呢?哈哈哈!”   看着妻子笑逐颜开的可爱样子,赵慎三心里爱极,更加温柔的抱着她,轻轻的吻着她的耳朵,还把那丰润的耳垂含在嘴里,用舌头轻轻的舔着。   郑焰红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心里十分畅快,她的脑子里正在飞速的思考着该如何完善刚刚经赵慎三提醒后想出来的这个主意,哪里还想得到夫妻俩原本是分居的?被丈夫舒舒服服的抱着亲吻她也十分安逸,也就一直没有阻止的意思。   赵慎三伸手关了灯,继续不着痕迹的抱着妻子滑进了被窝里,还是用一只手轻轻给她按摩着太阳穴,另一只手就慢慢的解掉了她的睡裙,等郑焰红明白过来的时候,两人又已经很彻底的紧贴在一起了。   “赵慎三,你别过分啊,谁让你睡上来的?你不是来问我明天的汇报重点吗?我告诉你了你赶紧滚走写你的报告去,这样子算什么?我警告你,你可别以为昨晚我用了你你就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咱们俩……唔唔唔……”   郑焰红色厉内荏的抗拒着推赵慎三,后来就被他堵住嘴吻得说不出话来了。   赵慎三今晚的袭击十分突然,他在郑焰红开始抗拒时起就迅速的实施了行动,一边堵着她的嘴亲吻,一边干脆利落的翻身上去就刺入了她,不慌不忙的开始了索取。   “宝贝,你想出了这么绝妙的主意,还不需要庆贺一下呀?我今晚想起来第一次在丹桂园要你,就是心潮澎湃不能自已,要是不要你的话会憋死的。你放心,我绝不会得寸进尺奢求你谅解的,还是配合你的需要,完了你可以一脚把我踢下床好不好?但现在乖乖的,咱们俩好好高兴一下。”   赵慎三身体进入她之后,就松开了她的嘴,却贴着她的耳朵,用温柔到极点的声音低低的说着。   郑焰红啐到:“我呸,装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如意算盘……哦……你……轻点吮死小子,哦……疼……哦呀……别想着天天这样我就原谅你……嘶嘶……啊?你……你讨厌……”   听着郑焰红的娇吟,就知道赵慎三又用上了厉害手段,屋里就只剩下风光旖旎的声音了。   “宝贝,你冷不冷?若是不冷咱们不盖被子好吗?我想看看你。”   赵慎三发狠一气,让郑焰红飞腾上九霄之后,又问道。   “唔……我……热……”   郑焰红呢喃道。   屋里暖气很足,的确不冷,赵慎三打开了柔和的地灯,掀开了被子,把妻子的身体裸在床上,他趴在边上仔仔细细的看着。因为刚刚的高峰,妻子的胸口还在激烈的起伏着,雪白的身体在暗幽幽的粉色灯光下发出一种美好的粉红色,看上去那么诱人。   他轻轻的把唇落在了妻子肩窝里,一路缓慢地往下亲吻,自然不会放过那百吃不厌的胸口,把那两朵花吮的分外的粉嫩圆润,才一路下滑经过她的小腹,慢慢的又亲吻到了大腿根部。   雪白的肌肤中间,那抹黑彩无比的眩惑,赵慎三轻轻的用下巴短短的胡茬子磨瑟着那里,让郑焰红的呻吟更加的**,然后才轻吻上了黑彩深处隐藏着的小小珍珠。郑焰红的珍珠特别的小巧,被一层层的花瓣遮掩的严严实实。之前跟着范前进那么多年,也没有被那个潦草的男人发掘出来,而赵慎三却偏偏有这种锲而不舍的喜好,一点点的刺激,一点点的挑逗,非得把这颗层层包裹的小珍珠挑拨的突破层层障碍一点点冒出来,散发出可爱的、莹润的亮粉色光泽,他才开心。   此刻又是如此,他用舌尖轻轻的碰触着那花蕾处,一下下刺激着,终于,那一层层的花瓣片片张开,小珍珠羞怯的露出了真面目,他更开心了,舌头大面积的覆盖上去轻舔着,猛然间,随着郑焰红一阵抽搐,那粒珍珠终于被什么东西推着一般缓缓的浮出来,娇滴滴的出现在眼前了。   赵慎三痴迷的看着这娇嫩的小东西,心疼极了,用柔软的舌头不停的裹住又放开,在那里贪恋不休,这一番呢哝可把郑焰红给折磨坏了,只觉得一阵阵麻痒从那粒珍珠上散发出来,一霎时四肢百骸都游走遍了,随着这麻痒的游走,她只觉得全身的水分都被随之带走了,空空的干渴极了,就难受的扭动着身子,发出急不可耐的呢喃声。   赵慎三太了解她的需求了,可他却偏偏不愿意速战速决,只是放开了那粒珍珠,对着她那幽深的洞穴开始了发掘开采,好一阵子收口并用,弄得她呻吟的声音都喊出声了,抽搐的也越来越厉害才放开。   “宝贝,你太迷人了,这么久了,我怎么就要不够你呢?总有一天,我七老八十了要死在你身体里。”   赵慎三爬出来说道。   “唔……”   郑焰红哪里还有力气说话?发出一声**蚀骨的呻吟,微微睁开眼,媚眼如丝看着丈夫。   “亲……我要死你!”   赵慎三咬牙切齿的拉过她的双腿高高举起来,居然架在肩膀上,身子一挺进入了她那他刚刚狎昵的汁水淋漓的**道,那种滑腻比刚才更甚,感觉也就更爽利了,他美滋滋的一下下**着,细细的感受着这女人无尽的妙处,此时此刻,黎姿的妖媚在他脑子里居然一掠而过,他登时懊恼不已的想自己的妻子也有这般妙处,干嘛当时鬼迷了心窍,会被那妮子给迷得连续三晚上玩不够她呢?但是,那妮子的香、软、滑……哎呀,该死,这时候怎么能想起她呢?真该死了!   赵慎三赶紧收拢心神,带着浓浓的愧疚,更想好好地伺候好老婆了。他今晚存着趁热打铁的心思,上楼之后就假借商讨工作进来了,当然不会如同外表显现的那种乖顺谈完就离开,趁妻子防范心理因难题解决下降趁虚而入,就是要缠的妻子离不开他,只要好好地每晚缠着她欢爱,不出三天估计问题就不大了。   郑焰红迷离的接受着丈夫的伺候,的确是被他弄得浑身上下都舒服极了。前些时因为伤痛被干渴的身体一点点干旱的土地遇到春雨滋润般慢慢恢复了生机,一次次花草盛开,水草丰美。引得赵慎三这只狂蜂浪蝶流连花丛不愿意离去了。   身体一次次频繁的交融着,那种契合连接了两人的血肉跟感情,郑焰红哪里对他还恨得起来?被他弄到紧要处,情不自禁的挣扎起来,用雪白的双臂勾着他的脖子,身体整个挂在了他身上,下体一次次配合着他下落,上抬,最大限度的接受着他的冲击,整个身体棉花糖般的没了重量,就那样被他端着冲撞。   “啊啊啊……我我我……我不行了……三,慢慢慢……慢点吧……嘶嘶……”   郑焰红猛然间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强烈快感袭来,不由自主的紧紧圈着丈夫的脖子贴在他身体上,小**可怜的抽搐着缩成一团,嘴里可怜的求饶了。   “好宝贝,这样不好吗?嗯?我让你休息一会儿,你别架这么紧,我受不了啊……听话放松,咱们躺一会啊。”   赵慎三被她夹的差点投降,他今晚一直在挑逗,真正的颜色还远没有拿出来,哪里舍得就此罢休?咬着牙强忍着,柔声哄劝着郑焰红,果然轻轻地把她放回到床上,自己却合身压上去,哪里肯就此下来。   郑焰红迷离的放松了身体,想休息一下子,谁料刚躺稳当,觉得两瓣翘臀被两只大手牢牢地端了起来往上一提,那可恶的男人居然又开始了又深又猛的冲击,虽然频率并不高,但怎奈她正在高峰处滞留,这一番火上浇油岂不要了她的命了?一阵阵低低的呻吟,就再次迷失了自己……   自然又是尽兴之后,赵慎三绝不肯轻易离开,两口子连冲洗的力气都没了就直接进入了梦乡,在梦里郑焰红还是沉侵在美好的感觉中,连梦话都是舒服的呢喃。   夜半时分,郑焰红醒来了,她借着幽暗的灯光,看着丈夫的脸,今晚,她没有恼羞成怒的打他耳光,而是默默地躺在枕上流下了满脸的清泪,她感叹自己的感情不易,更珍惜这个男人对她所有的深沉爱恋,她苦涩的明白了,从内心深处,她原本就是绝对放不下他的,即便他曾经如此无耻的犯下了丑恶的罪过,她,依旧是那么的爱他,那么的贪恋他能够给她的所有依靠跟欢乐,就连夫妻之事,除了他,她无法想象此生此世,她还怎么能够容纳别的男人。   她深深地悲哀了,为了女性的弱势跟无奈,更为了赵慎三可以犯了错还让她如此无法割舍。   突然间,身体深处一阵阵悸动起来,仿佛一种感应随着她的泪传给了赵慎三,又仿佛这个男人习惯性的晨勃了,更或者是他从不曾退出她身体的那根连接两人割舍不断的感情的东西,在夜里、在她身体里,原本就是时不时的会硬一下子的,她睡梦中感觉到的舒适,又怎知不时在他的刺激下才发生的呢?   “嘶嘶……死小子,什么毛病不拿出来。”   郑焰红感受到下面猛地一阵酸胀,他那火热的东西被她的汁液滋养了半夜,此刻肯定更加的丰硕了,否则怎么会把她憋得如此生疼?   她慢慢的往后弓着身子想退出来,可是睡梦中的赵慎三防范意识丝毫未减,依旧睡得香甜,却双臂一紧,把她的身体往自己身上猛地一拉,退了一半的企图又被掐死在萌芽里了。郑焰红清醒着,身体缓慢的滑出来到被凶狠的按回去,赵慎三的火热硬生生在她滑润的身体里一出一入,那种滋味仿佛一把火种撒进了她到处洒满干柴的身体里,“砰”的就点燃了她的**。   也可能中年女人**强烈的话是真有道理的。郑焰红也很奇怪,夫妻俩有矛盾的时候,十天半月没这种事她也不感到着急。反倒是他越是索要的勤,她就越是觉得身体需要一般。此刻被滑动了一下子,让她咬着牙暗暗抽搐了一下,接着就忍耐不住了,就轻轻的蠕动着身体,慢慢的晃动着臀部,让这种美好的滑动继续进行着。   赵慎三正在做着美梦,他梦到他带着郑焰红正在一片天高云淡的海滩上玩耍,那里没有一个别人,只有夫妻俩在碧海蓝天下嬉戏着。好像是夜里,但天际那轮满月跟繁星把海滩照的亮亮的,天的蓝都没有被夜色遮住。那女人在水里游了一阵子泳,穿着桃红色的一身游泳衣走出来,站在正躺在柔软的沙滩上的他跟前笑着说道:“老公,这里只有咱们俩,穿着劳什子干嘛,我想学学芭提雅的海滩,裸浴一下咋样?   赵慎三求之不得的大笑着说道:“当然好了,这里是咱们俩的伊甸园,你不穿衣服也只便宜了我一个人。”   郑焰红却捉狭的笑道:“那人家一个人裸着不好意思嘛,老公也要脱光了。”   赵慎三当然毫不迟疑的就脱下了游泳裤,傲岸的身躯就裸在月色下面了。郑焰红“吃吃”笑着,慢慢的脱掉了上衣,两只白兔一下子调皮的跳了出来,闪的赵慎三眼花缭乱,意马心猿。紧接着,她媚眼如丝的笑着,吐着美好的舌尖看着他,慢慢的脱掉了短裤,如同完好无缺的维纳斯一般站在赵慎三面前,轻轻的、挑逗的问道:“老公,我美吗?喜欢我吗?想要我吗?”   赵慎三急吼吼的窜起来就想按倒她,谁知那女人精灵般的逃开了,一边朝着海里跑一边说道:“来呀,追我呀,追上了就让你要个够……”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16回 睿智的郑市长   316回 睿智的郑市长赵慎三急吼吼的追过去,那精灵已经钻进了清澈的海水里,一条灵活的鱼一般在水里游动着,脸上一直带着挑逗的笑容向他挑衅。他拼命的划动着手臂,终于把那条美得要命的鱼搂进了怀里,那海水是那么的温暖,那女人又是那么的柔软,胸口的小兔又是那么跳动的让他眼热,先一口咬住一只小兔的眼睛,再美美的刺进了她的身体,一下子就感受到了那种**蚀骨的享受。   “死丫头,挑衅……”   睡梦中,赵慎三感到一阵强烈的刺激,下意识的说起了梦话,神志也朦朦胧胧半梦半醒了。谁知耳边响起一阵低低的调皮笑声,身体的感觉越发强烈了,他彻底醒了,也就彻底发现了妻子居然在偷偷玩弄他!   她的腰肢轻轻的、偷偷的动作着,带动着她的臀一下近一下远的裹着他的火热在动,而那妮子显然偷偷玩的正开心,跟偷糖吃的小孩子一般乐此不彼的动作着。   赵慎三明白过来之后,却哑然失笑了,并不愿意过早的拆穿她,而是配合的把身体展开让她更方便的偷乐,嘴里更是发出一阵阵含混的声音:“死妮子……我困……你自己玩吧……”   郑焰红以为他真的没力气醒来了,这让她减少了羞愧的心理,索性翻身上去骑在他身体上,双手往后仰着撑在床上,痴迷的一上一下玩起来,这种动作让她能够完全按照自己身体的需求来调整深浅跟力度,这哪里得了?被赵慎三两夜一天一连调教了三次,早就处于一触即发阶段的身体很轻易的就被点燃了,没几下就“咦咦嗯嗯”呻吟着停下来了。   赵慎三哪里会让她偷完了就了?看她僵在他身上不动了,**在那里一阵阵收缩,他慢慢的坐起来,带着梦里的残留**,偷偷的凑近因为郑焰红身体后仰而高高耸起来的胸口,猝不及防的**一只兔眼睛,疯狂而凶狠的猛吮了一口。   “啊……”   郑焰红魂魄正在天空飞旋,胸口被袭击发出一声惊叫,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阴险的声音就阴测测响了起来:“死丫头,半夜偷我啊?自己玩舒服了吧?挑逗起我来就想逃?有没有那么容易?嗯?我告诉你,我没有力气了,但是你挑起了我的火来,不帮我熄灭是不行的。你接着来,必须把我弄舒服了才可以下来。”   郑焰红被抓了个正着,傻丫头般“嘻嘻”笑着不依道:“好人,人家也没力气了呢。谁让你不把那东西拿出来,在人家里面又硬的不舒服,人家……人家已经没力气了,睡吧睡吧好吧?”   “没门!你把我逗起来了不负责可不成,继续来!”   赵慎三此刻威风起来,不依不饶的命令着,那女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托着她的腰,嘴里又**了她的胸口,大力的吮起来。   这女人最不理解的就是赵慎三对她胸口的痴迷,被他吸得迷乱不已,也只好再次娇怯怯的起伏着身子伺候他。赵慎三靠在床头,美滋滋的吃着乳,享受着女人的伺候,那滋味简直给个皇帝都不换了。   郑焰红引火烧人只好不得已的做了灭火队员,被他拘在身体上不放她下来,一回脸对脸,一会儿背过身好一番伺候,终于赵慎三心满意足了。这次郑焰红可不上当了,睡的时候死活不肯让他放进来再睡,赵慎三这次虽然被她玩的舒服之极,却并没有喷射,他见好就收的搂住了她,看那女人为了躲避他依旧坚挺的东西背转身睡着,这也难不倒他,慢慢的磨瑟着凑近她的臀,趁她不注意一下子从后面放进去了。   “哎呀……你有完没完了?你的身体受不住的呢,不敢再这样了……还有,你现在貌似该回楼上睡了,谁允许你睡进来的?”   郑焰红无奈的被侵袭,抗议道。   “乖宝贝知道心疼我了?放心吧,我不动了,留着力气明晚再伺候你。但我不习惯不跟你合在一起睡觉,就放进去再不动了,乖乖睡吧。我要是上楼了你会很冷的,后半夜暖气不热,还有,我不搂着你床就太大了。我知道我的身份还是罪人,但我不舍的老婆因为我不在睡不好。要不然这样吧,你就把我当成是暖水袋行不行?那个混蛋赵慎三早被你一脚踢到楼上去了,现在我宝贝靠着暖水袋睡觉呀。”   赵慎三在老婆耳边甜言蜜语道。   郑焰红猫一般缩在他怀里不动了,她也很享受这种两人亲密无间的体位,哪里舍得真赶他上楼?那根火热的东西在身体里,那种安然舒适的感觉让她无比的解乏,男人的怀抱又是那么的安全可靠,怎舍得赶他走了自己独守空房?也就将错就错的偎着他睡熟了。   看女人一番偷、欢,舒服的微笑着熟睡在怀里,赵慎三心头一阵阵温柔无限,抚摸着她的身体又一次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醒来,郑焰红睁开眼就看到赵慎三正对着她笑,那种笑容分明带着捉狭的坏笑,她想起自己昨夜的荒唐偷、欢,不由得羞红了脸,瞪了赵慎三一眼骂道:“死小子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爬起来上班去?”   赵慎三摇摇头说道:“我决定今天陪老婆,不回县里了。”   郑焰红一愣,正想训斥他不着调,怎么能不上班呢?猛然间想起今天上午自己召开各县市区一把手的会议,赵慎三要去开会,当然不需要回县里,就瞪他一眼起床了。   双脚一落地,郑焰红终于体会到了贪欢的后果,只觉得脚跟发软,胸口发疼,就连下体,也因为长时间被充填的太慢而酸酸的发涨。但这种感觉真的分不清是舒服还是难受,让她觉得吃饱了之后晒太阳般的慵懒。她当然看不到此刻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荷尔蒙充足下的那种**,两颊粉嘟嘟的,两眼亮晶晶的,连嘴唇都红扑扑的好看。   看来女人真是水做的,必须得有充足的滋养才能够水灵,赵慎三连续两夜的奋战此刻有了充分的效果,看着妻子含羞带嗔的斜了他一眼,扶着墙去了卫生间,赵慎三心头的恐惧终于彻底消散了。虽然他明白此次的荒唐犯错一定会在两人心头都留下一个久久难以磨灭的伤疤,但他下定决心决不去碰触到这个伤疤,然后加倍的关爱她,让这个伤疤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愈合,直到永远消失。   他跳下床,去客房的卫生间洗漱了一下,昨夜定时做好的稀饭在锅里温热正好。他麻利的煎了两个荷包蛋,把馒头切开放在电饼铛里加热的焦黄,把荷包蛋夹进去端了出来,跟妻子吃完了早餐,各自出门都去了市政府。   乔丽丽已经跟小严一起候在楼下了,从这点看,这妮子的熟悉情况速度的确不慢。看到赵慎三跟郑焰红一起出来,乔丽丽满眼的感激看着赵慎三笑着说道:“赵书记好。郑市长好。”   赵慎三明白丽丽这是在感激他的推荐之恩,就玩笑道:“你这个傻妮子,现下你已经是市长大秘了,见了面应该先问市长好,再大刺刺对我说一句赵书记好的,怎么给弄反了呢?以后我看到你才得巴结这点,免得求见郑市长的时候你不答应啊。”   乔丽丽直通通说道:“看赵书记说得多可怜,您一天24小时跟郑市长呆的时间比我八小时还要多,还需要我通传啊?我再怎么样也不过一个小秘书,怎么敢怠慢您呢?”   上了车,郑焰红就收起了满脑子夫妻之间的事情,完全成为一个市长了。她的脑子里一直在完善昨晚的想法,此刻已经有了一个相对成熟的想法。但她并不打算在等下的会上就说出来,省的下面的一把手们有了依赖更加不愿意下功夫,她希望能够在自己跟矿产局洽谈好之后再公布这个信息。   她心念一动在车上给黄向阳打了个电话:“哥,快过年了,妈这边还缺什么不缺?我晚上回去看看她,你能回去吗?咱们兄妹也好久没聊过了。”   黄向阳笑道:“可是母女连心了,妈早上还念叨你都好几天没打电话也没回去,你现在就提起来了。那好吧,咱们晚上就一起回去,我让你嫂子早点回去做饭,咱们就在家吃吧。”   郑焰红说道:“我这一周没在市里,去国家开会了才回来。赵慎三今天也不回县里,晚上让他也早点回去帮嫂子做饭吧。”   兄妹俩说好了挂了电话,郑焰红的专车也就抵达市政府了。回办公室做了短暂准备,郑市长启程去了会议中心,召开年度工矿安全会议。   果然,孔令明市长代表市里传达了国家跟省里的会议精神,宣布了市里的决定之后,让各县市区一把手汇报情况的时候,几个大户一个比一个说得可怜。特别是顺风区,被王正山说的贼窝子似的,把那些个小煤窑主都快形容成占山为王的山大王了。对于市里提出的责任分解,分包到户的情况,更是一条条的反驳,说这种法子顺风区早就实行了,按辖区让矿区所在的镇、街道办事处划分责任区,下派工作人员住矿清剿,但这些同志去两天之后,要么已经被这些矿主收买成了帮凶,要么就被黑社会威胁吓得不敢再去了,总之形同虚设。每天偷挖的情况还是屡禁不止,他们区都因此撤换了两个镇办一把手了依旧不行。自从市里下达死命令之后,现在他没法子停止了好几项工作,让区直各单位都派出住矿人员日夜看守,才算是暂时性的阻止了偷挖行动,不过这法子民怨沸腾,开支巨大,长此以往必然无法维持。   有了王正山开头,东新区的赵培亮跟湛西区的冯路明也不甘人后,一概诉苦叫屈,对这项工作都是畏之如虎,叫苦不迭。   郑焰红心里暗笑这些封疆大吏都太滑头,汇报的时候说得严重,出问题的时候责任就轻。治好了是个人能力非凡值得表扬,治的不好是原本就是烂摊子,纵然他们是神仙也回天无力。这也是下面干部对付市里的硬任务时惯常使用的法子。   “行了行了。”   汇报完之后,郑焰红敲了敲桌子,微微皱着眉头说道:“好嘛,都赶上诉苦会了嘛!看看你们这些个大户,一个个困难一大堆。想干嘛?想让我这个市长替你们工作,还是让孔市长替你们当书记呀?我告诉你们,你们这种法子在我面前统统不好使,因为,这都是我在当基层干部的时候对付上面的任务时使用过的,蒙别人可以,蒙我不行!”   下面的干部们都笑了,郑焰红也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正山同志,我问问你,你们顺风区内多数都是国有大矿,因为跟小煤窑紧邻,小矿借助大矿的开采形势进行违规偷采,昨天晚上我还听矿产局的同志跟我打电话说你们顺风三矿机器轰鸣的挖掘的好不兴旺,你刚才说的工作人员昼夜看守杜绝了偷挖是怎么回事?难道说顺风三矿已经变到培亮同志辖区内去了吗?”   王正山的脸一下子红了一下,他已经是享受副地级的老区委书记了,平素在市领导面前倚老卖老的也不慎畏惧,此刻就自嘲的笑了说道:“得,吹一次牛皮还被郑市长戳穿了。不过我们的确采取了很多措施,虽然彻底杜绝是言过其实了,但情况也好很多了。”   郑焰红也不为己甚,一晒说道:“我明白大家的心思,都是把问题尽可能说的严重些,出了问题才可以推脱责任嘛。但我可以告诉大家,这一次比不得以往,国家、省里都给我们云都下了死命令,我也只得把这枷锁望你们头上套了。那就是,无论谁的地盘内,决不允许出现安全问题。我明白你们给我打什么马虎眼呢,也都是家大业大需要养活的,这些小煤窑一年到头给你们区里、县里上缴的税额估计够得上你们全部干部职工全年的吃喝拉撒了,乍然间杜绝了,这笔钱可就给掐断了,估计你们都会很肉疼的吧?别说你们心疼,我这个管着财政一支笔的市长比你们更心疼!但大家要记住一个大前提,常言道‘大河不满小河干’,我这条财政大河里的水只要满满的,你们区县财政的小河就不会干。若是出了大问题,我这条大河干掉了,你们指望那点子额外收入够做什么用?干工作要从长远看,你们看看报纸,看看电视,s省的矿难处理了多少干部。难道他们就不比你们能耐大吗?为什么因为连带责任蹲了监狱?还不是对这项工作掉以轻心了,因小失大了吗?所以,这次的任务是死任务,条件没的讲。等下都把目标责任书给我签了,把军令状给我立了,出了问题别指望只有我跟孔市长我们俩大高个替你们顶着。天塌了,砸大家,谁也别指望逃出去。”   郑市长这番话说出来,在座的一把手们都掂出了轻重,一个个面色慎重起来。赵慎三因为凤泉境内有个马店乡,乃是跟汝丰县毗邻,汝丰县也是著名产煤县,这个马店乡就也成了矿区了。这个乡的情况比较特殊,国有大矿属于汝丰县,每年汝丰县给凤泉县交纳一定份额的占地开发分成。但小煤窑可就是马店本土的老百姓占地开采的,还是属于凤泉县责任管辖之内。   听完郑市长的讲话,赵慎三心里就有了打算,心想回头就跟汝丰县的县委书记沟通一下,看两家联手做出什么可行性的举措来,赶紧把这隐患给消除掉。若是孔市长单独主持会议,到了此刻赵慎三一定会率先发言表态的,但郑焰红发言过后他这个老公兼下属若是先跳出来表决心,那种表演成分就比较明显了,所以他闷头不语。   “王书记,你是大户,还是你先表态吧。”   孔市长看这些土地爷们都低头不语,就开始点将了。   王正山苦笑着说道:“我坚决按市里的要求工作吧,尽可能不出问题。”   郑焰红看他表态了,才说道:“有态度就好。市里也不会让你们一味的为难的,我跟孔市长已经商议出来一个可行性的计划,若是实行好了,会从根本上杜绝咱们大家的心腹之患,不过现下还处于酝酿阶段,就不先说给你们听了。都把目标责任书签了吧。签完之后,三天之内,把你们的具体整改措施报告呈报上来,谁的报告敷衍塞责,我发内参全文刊登出你们的洋相,你们可别怪我这个市长刻薄。”   下面的一把手们都露出惊惧的神态,哪个敢不签?一个个都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签订了目标责任书,然后热切的讨论着各自的具体情况以及可行性的整改措施。   会议结束后,郑焰红回到办公室,就让乔丽丽通知市煤炭局,让把辖区内所有矿区的分布详情报告上来。她详细的研究完之后就发现,隐患最严重的小煤窑,都集中在三个城市区,也都是存在于矿产局所辖的国有大矿之间,跟国有矿抢夺资源。   她大致心里有了一个打算,就把孔市长叫来说道:“孔市长,王正山同志刚刚开会虽然跟我们打擂台,但他说的情况却的确都是真的。小煤窑存在最多的那个镇连续撤换了两任党政一把手,也不能不说他们区整顿力度够大的了。但为何屡禁不止?还是没有从根本上摸透问题的症结所在,单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治标不治本啊。”   孔令明感叹的说道:“是啊,巨大的利益驱使着那些煤窑主们,他们怎么甘心聚宝盆被政府给堵住了?所以只靠堵是堵不住的,但想要标本兼治却也难啊!这都是云都存在多少年的老问题了,都是小事故靠瞒,大事故靠买,糊糊弄弄都过得去。现在上面开始加大审查力度,糊弄起来就不容易了,这些一把手们当然要叫苦的。”   郑焰红说道:“我倒是有个想法,先跟你商议一下,若是咱们都觉得可行,就可以着手商谈一下了。”   孔令明在郑焰红执政之后,已经逐渐的被她过人的能力跟杀伐决断的性格所折服,哪里还敢因为她是**志或者是因为她升迁的过快而轻藐她?听她说有法子,这可是关乎着他头顶帽子的大事情,如何不重视?赶紧激动地看着郑焰红说道:“郑市长想出来的必然是好法子,我洗耳恭听。”   “云都市矿产局在市区内的十一个大矿区,分别被三个城市区内的小煤窑给阻断了,否则的话他们也不必费劲的分这么多矿区了。我估计他们也很想彻底垄断开采权,把整个矿区合二为一。而小煤窑主虽然知道利益巨大,但好便好,一点出事就是倾家荡产。现在政府又整治的越来越严厉,他们提心吊胆的偷挖一点也吓得半死。在这种情况下,只要给他们一点适当的补偿,我估计他们都会愿意赶紧把手里的矿给抛出来的。那么,咱们可不可以跟矿产局协商一下,让他们出面并购这些小煤窑呢?若是被矿产局收走了,安全投资势必跟上去,咱们也就可以松口气了。”   郑焰红说道。   孔令明听完已经激动的满脸狂喜了,他重重的在膝盖上一拍说道:“郑市长,若是现在流行跪拜礼,我一定给您这位知府大人磕三个响头不可。您这个法子可真是点石成金,一劳永逸啊!哎呀,若是早点这么干了,咱们能多睡多少个安稳觉啊!”   郑焰红微微笑了说道:“孔市长,我也是被逼的睡不着觉半夜憋出来的法子,那么咱们就先跟矿产局透透气?”   孔令明激动地说道:“这个您放心,我估计他们巴不得呢,我只要一说准行。”   郑焰红神秘的摇摇头说道:“不,孔市长,这件事咱们还得拿着点架子,否则的话矿产局以为咱们求着他们,说不定价格上就会咬得很紧。那样的话煤窑主们就不舍的出手,这件事的难度就增加了。想办好,咱们还得耍点小手段。”   孔令明已经对郑焰红佩服的五体投地了,懵懂的问道:“耍手段?怎么耍?”   郑焰红笑道:“非但矿产局那边要忽悠,就连下面那些老滑头区委书记们,让他们白白的把年年进贡的小煤窑给拱手卖掉了,他们也会心疼税款软磨硬抗不执行的。咱们非得找好平衡点,让他们都觉得能占大便宜才行。”   孔令明更不明白了,郑焰红就条理分明的说道:“咱们俩是负总责的领导,这工作方法就算是咱们想出来的,也没人给咱们鼓掌叫好。你索性私下以你的名义把这个好处卖给王正山,让他以他想出来的绝妙处理方法呈报上来,咱们市里大张旗鼓推广王书记的好法子,推广起来就容易很多,这是一。其二,并购虽然是市里协调的,但对矿产局只需要私下透过去点风,让他们知道市里隐隐有这么一个想法,但需要他们上赶着追着咱们协调才肯给他们。其三,明面上加大小煤窑整顿力度,该罚的罚,该抓的抓,恶狠狠整治几个敢顶风偷挖的煤窑主,让煤窑主明白这个聚宝盆变成灾祸盆了,急不可耐要卖出去。其四,并购让各区自己进行,价格可以他们定。也就是说,他们可以给煤窑主一个价格,却管矿产局另外要一个价格。出现差价咱们睁只眼闭只眼的,可以给他们一个成立安全保证金的名义,就给他们各自留下。这样的话区里也能赚一笔差价,心里就平衡了,操作起来就有了动力跟**了。”   孔令明听完,眼睛都亮了,看神仙一般看着郑焰红,老半天才说道:“郑市长,若是我之前说佩服您还有点拍马屁的嫌疑,从这一刻起,我老孔是真心实意钦佩您了!这样的法子莫说我想不起来,若是我想起来了,一定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我有多聪明。您居然不居功,把这个法子拱手送给王正山,这份大度我就是自愧不如的!还有这几条策略,哪一条都是妙到极点啊!”   郑焰红手指点着孔令明说道:“得了令明同志,再夸的话我就飘飘然了。什么功劳不功劳的,工作干不好,首先就是咱们俩倒霉。干好了,就算法子不是咱们想的,成绩还不是咱们的?咱们俩分分工,王正山那边你去做工作,矿产局那边吹风我去做,尽可能在春节前就开始着手并购计划。”   孔令明开心的说道:“郑市长,咱们刚开完会,这些县委书记们正在发愁整改措施报告是否能取得您的满意,我送给王正山一个这么好的法子,他会很感激我的,我可就算是抢夺了您的功劳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17回 连环计出奇效   317回 连环计出奇效郑焰红豪爽的笑道:“没事,这功劳就给你好了。反正我也不吃亏,我只是出个主意,接下来具体实施的时候还是需要你经常下去督促,到时候就辛苦你了。”   这就是互相抬举了,孔令明心悦诚服的走了。   散会之后,赵慎三并没有直接回凤泉,下午还有一个党委方面的会议要参加,他就留在市里跟几个关系好的县委书记们一起去了一家饭店聚会。席间跟汝丰县的党委书记丁云海商议马店矿的事情。因为郑焰红那个法子还没有公布,他当然不会先说出来显摆,仅仅是半开玩笑的说若是能行,他宁愿把马店乡划给汝丰,他落一个清闲的。丁云海倒是虱多不痒帐多不愁的样子,笑着说真给他也可以,反正他那边多了去了,也不多这几个小煤窑。   下午的会议是黎书记主持的,开完会之后他让赵慎三去他办公室一趟,赵慎三就赶紧去了。   黎远航关切的问道:“小赵,前两天我知道焰红跟你身体都出了问题,现在都没事了吧?我让王主任去看望你们了,年关事情多,我实在走不开啊。”   赵慎三赶紧感激的说道:“王主任去说了是您的意思。我们已经没事了黎书记,谢谢您关心。”   “小赵,我今天已经接到了通知,估计过罢年省里的省管县文件就正式下发了,凤泉是云都唯一被省管的县。看来,咱们的主仆关系维持不了几天了。”   黎远航感慨的说道。   赵慎三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却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说道:“怎么这么快啊?不是说仅仅是商谈阶段吗?怎么说公布就要公布了?这可真是……如果脱离了市里的庇护,被省里那些不熟悉的大佬们接管,我肯定会很不适应的。”   黎远航笑着摇头道:“怎么会不适应呢?少了一层管束,你们只能发展的更快嘛。只是我觉得愧对了你,这第一批公布的六个资源大县,其余五个县委书记都同时公布享受副地级待遇的文件,只有你……唉!也是怪我们都太大意了,没想到一个小人物跳出来瞎咬一气,省里居然就搁置了你的提拔考核,真是太轻率了。”   赵慎三苦笑着说道:“这不能怪您啊,也是我之前行事不周到得罪了这个小人,否则的话他怎么不检举别人偏检举我呢?还是我自己的问题,您已经很照顾我了。建设书记告诉我当时他们曾建议为配合省里的要求,咱们市纪委提议公开对我立案调查的,是您说问题不确定之前坚决不能对我的工作环境造成影响,这才没有让我丢人现眼的。”   黎远航明显的欣慰起来,挥手说道:“废话,你是我身边的人,我怎么能大公无私到那种地步呢?虽然我不喜欢太张扬强势,但能护的你少受一点损失也好啊,你懂就好。”   赵慎三很带感情的点着头表示他是懂的,黎书记就不再说这件事了,开始嘱咐在省里接管之前,凤泉县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准备工作,说白了就是把能留给云都的利益尽可能的留下,反正归省里以后省里会大幅度投资扶持的。   这一点赵慎三倒是十分理解,趁此机会他灵机一动,就跟黎远航提议道:“黎书记,省里最看重凤泉县的资源是凤泉山风景区,其余的资源他们倒是忽略了。其实我们凤泉的马店乡蕴含着丰富的煤矿资源,可是取之不尽的聚宝盆呢,我要是带走了对市里是个不小的损失。若是能够趁郑市长正在整顿煤矿安全问题的契机,把马店乡划归给毗邻的汝丰县,那么这个资源岂不是留给云都了吗?”   黎远航一听很感兴趣的样子:“小赵,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刚才只考虑到人才跟税率资源了,倒把矿产资源给疏忽了。你这个提议很好嘛,我会跟焰红同志具体商议一下,如果可行的话尽快办理划转手续,能留下最好。”   赵慎三暗暗为自己的灵机一动而喝彩,就如此一招就一举两得,一来甩脱了一个安全隐患,二来博得了大公无私的印象,何乐而不为呢?赶紧答应了。   黎远航跟赵慎三的谈话取得了极大地成效,就开心的打发赵慎三走了。他又当即叫来郑焰红说道:“焰红同志,你接到通知没有?凤泉县已经通过了省管县测评,很快就会下文公布的。”   郑焰红点头道:“政府那边收到内部电话通知了。”   “刚慎三同志从我这里走,他充分领会了我们的意图,还提出一个很好的想法,我觉得可行性比较强。因为时间比较紧,要办的话需要抓紧,就现在把你叫过来商议一下。”   黎远航心情大好的说道。   “什么想法?”   郑焰红问道。   “小赵提议,在文件下发之前,把煤矿资源乡马店划给汝丰县,这样就给云都市多留下一点有力的资源,你觉得呢?”   黎远航说道。   郑焰红一怔,很快就明白过来赵慎三的小九九了,她心里暗暗得意丈夫的聪敏,脸上却颇为惊讶的说道:“挺好的啊,这样的话汝丰县的矿区就连成一片了。只是区域划分的事情我还没有办理过,不知道手续上有没有什么麻烦。”   黎远航微笑着说道:“这一点不成问题,顺风区的王正山同志就是弄这种事情的老手了。他为了解决干部安置问题,把区域内的两个大镇分化成两镇四个办事处,硬生生多出来四个正科级架子的街道办事处来。光这四个单位,能安排多少干部。以前林茂人同志在的时候不同意,省里也一直不认可,但现在逐渐不都公开明朗化了吗?这件事你交给赵慎三同志跟丁云海同志自己去协调办理就是了,咱们市里不需要出面。”   郑焰红爽快的答应了,又跟黎远航提了提今天的安全会议情况,却没有说自己出的主意以及让孔令明出面的事情。她不愿意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说把功劳给了孔令明却又在黎书记面前预先说破,那就太没意思了。   商议完毕之后,也就差不多下午下班了,郑焰红回到自己办公室,就接到朱长山的电话,说他已经跟赵慎三打过电话,赵慎三也已经先行赶回去了。问她几点能回去?她当然马上就走了。   当初郑焰红在省城给父母公婆安排房子的时候,生母因为想离她近一点曾经很是伤心。赵慎三知道后赶紧在省城也给这个丈母娘也安排了一个家,并因此博得了老太太、黄向阳跟郑焰红三个人的感激,这个女婿也就分外的中老太太的意了。但因为黄向阳,也就是朱局长在云都市工作,老太太跟天阳夫妇不太和睦,平时想小儿子了就回云都住住,两面跑跑也挺充实的。这段时间就一直在云都住。   赵慎三中午就接到了朱长山的电话让他晚上早点回去,他从黎书记办公室出来就先去采购了一大堆吃的东西,带着去了朱长山家,一敲门发现朱长山已经回来了。   嫂子,也是近两年母亲跟在身边才被朱长山从外地接回来的贤惠女人正在厨房做饭,赵慎三要帮忙却被她推了出来,说用不上他,让他跟哥哥说话。   黄老太太精神越发好了,头发烫成大大的卷,花白的也不染色,看上去十分高雅,笑眯眯的说道:“小三,你怎么瘦了?是不是红丫头欺负你了?”   赵慎三赶紧说道:“妈,瘦点好,省的三高。这段时间我跟红红都忙,她前些天还去京城开会了,所以没来看您,您还好吧?”   老太太恍然般的说道:“我说呢,你们十几天都不回来了,原来你们不在家啊,那就没事了,我好着呢。”   朱长山说道:“三,那天你急吼吼找马慧敏协调事情,后来办妥了没?”   赵慎三惊诧的说道:“哥,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这件事连红红都不知道,怎么就瞒不过你呢?”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我当时正跟马慧敏在一起,听到你打电话了而已,我还给你讲了句好话让她帮你的。”   朱长山不以为意的说道。   “怪不得,我听到电话里有男人说话的声音,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你。哥,嘿嘿,你怎么还跟她有来往呀?”   赵慎三贼忒兮兮的笑着问道。   朱长山喟叹道:“那女人现今变了好多,没那么狡诈了,多了几分沧桑,也更讲感情了。我去武平办事她挺照顾的,也很顾念旧情,我就跟她在一起了。”   赵慎三原本是开玩笑,没想到朱长山如此坦然的就承认了。他倒觉得自己很没意思起来,就讪讪的笑着说道:“那天武平市派出来的考核组神经病一般揪住一点问题不放,我刚去凤泉,要是不捂住的话,连带责任追究到前任县委书记头上,可就显得我太薄情了。没法子才想起马慧敏的,当时也没想到她那么爽快就帮我解决了,现在才知道原本是你的面子。”   “这女人挺可怜的。”   朱长山沉声说道:“也是一个痴情种子,之前咱们都小看她了。现在我对她还真有点放不下了,隔三差五的就去武平看看她,也挺好的。”   赵慎三很诧异的看看朱长山,又偷眼看看厨房,朱长山就不屑的说道:“你何必这么放不开?你嫂子不会计较这些的。她是我在外地喝醉了把我捡回家照顾的女人,在她家我病了半个月,是她不嫌弃我落魄一直伺候我,我一虚弱就把她给娶了。这些年把她留在那里也是聚少离多,无非是给钱养着她罢了。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现在团聚了,对这种事更看淡了。”   赵慎三心里暗暗感叹都是男人,为何朱长山就可以这么洒脱,家里老婆勤勤恳恳,外面情人死心塌地,两面都维持的那么好也没有纠纷。而自己仅仅为了贪欢几日,就差点酿**命大祸,这几天竭尽全力的方才哄的妻子不赶他滚蛋了,但离彻底宽恕他还差得远呢。   朱长山已经成精了,赵慎三眼神里那抹艳羡虽然隐藏着,却被他一眼看透了。他不屑的一晒说道:“小子,是不是觉得自己怪亏的,娶了红红就不敢在外面瞎闹了,羡慕哥哥可以红旗彩旗都不倒对吗?其实你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若是哥哥我有一个深爱的女人做妻子,外面女人再妖媚,对我也是浮云而已,我绝不会动心的。现在这样,只是因为你嫂子跟我是夫妻却不是爱人,我们俩都心知肚明罢了。你跟红红历经艰辛才结合,你们俩又你情我愿的互相深爱,这样的婚姻才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你要是不好好珍惜可就是不识时务了。”   赵慎三被看破了心事,赶紧陪笑说道:“那是当然,有了红红,别的女人对我来讲也是浮云。”   说着话,郑焰红就进门了,看到他们俩在说笑,就凑趣的问道:“说什么呢那么热闹?”   朱长山为了他们夫妻俩更恩爱,故意说道:“刚小三说有了你,别的女人对他来讲都是浮云。”   赵慎三心里暗暗叫苦,心说这个大舅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果然偷眼看去,郑焰红正在笑的脸猛然一沉,一抹凌厉的眼神在他脸上一掠而过,看到他乞怜的笑脸,冷哼了一声讥讽的说道:“很好嘛,道德高尚。”   黄妈妈看到女儿进来,满脸笑容的迎上去拉住手,一个劲的感叹怎么又瘦了?下巴都尖了,怎么十几天不见,你们小两口都瘦了一圈呢?你们要是不想做饭就回来吃呀,我给你们做,好好养养身子,别年轻轻的就落下什么病根子。   郑焰红自从认了这个母亲之后,终归是心理还有点扭转不过来。对她的感情总觉得比不上养母,长久不见虽说也会惦念,但见了面却总是无法如同跟养母面前撒娇嗔怪的自在。就算现在老太太心疼的拉着她的手抚摸,都让她觉得怪不自在的。   “我们没事,您别大惊小怪的。”   郑焰红一边说一边假借放包,不着痕迹的甩开了母亲拉着她的手走了进来坐下了。又对着朱长山说道:“哥,现在你算是矿产局的副总了,安监局那一摊子不需要你兼管了吧?”   “嗯,已经派去一个局长了。不过我在局里还是分管安检这一块,毕竟熟悉。怎么,是不是年关了,你们也被上面层层压下来的大帽子折腾的受不住了?”   朱长山说道。   郑焰红微微皱着眉头说道:“怎么不是?国家、省里只管要工作效果,根本不听你讲难处,连带责任越来越严厉。我正在想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不想跟往年一样上面紧了下面堵一阵子,上面送了就大撒把。反正我的问题最主要在私营小煤窑上,你们矿产局的安全问题我倒不担心。我倒是有个想法,又有些舍不得。”   “哦?什么想法啊?”   朱长山感兴趣的问道。   “你们矿产局的老李头早就想让市里出面协调,收购小煤窑一统天下。这些私营企业也都是各城市区的小金库,怎么轻易舍得拿出来卖给你们?但现在安全隐患也不能忽视了,我就想强压住他们的头皮卖掉这些小煤窑。但这样一来,估计我每年得多给这三个区划拨上千万的资金来弥补缺口了。”   郑焰红患得患失的说道。   新近矿产局的李局长就要退二线了,朱长山是接任呼声最高的一个人。李局也很明智,知道自己快退了,现在就把很多事务交给朱长山处理,自己悠哉悠哉的享受最后的免费午餐,得空子就云游天下去参观、开会,朱长山其实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把手了。朱长山的事业心有多强,单从他如何从矿工一步步爬上来就可以看出来了。他接手矿产局事务后,很快就发现李局长最近几年基本上在混日子,工作看似红红火火,其实架子不倒里面也快空了。他就暗暗发誓要励精图治踢出响亮的头三脚,让下面人看看他朱长山大哥担任一把手的魄力跟气概。那么,如果真能跟市里合作把那些阻碍大矿发展的小煤窑给一并收购,成为天下一统的局势,也算他朱局长一鸣惊人了。   “妹妹,你真有这样的打算?黎远航书记同意吗?”   朱长山的眼神已经开始热切起来了。   “安全生产是政府责任,黎书记才不愿意插手呢。我说了就算的。不过这还仅仅是我的一个想法,可行性跟实施计划还都没有进一步考虑跟完善。怎么?你们感兴趣?”   郑焰红问道。   朱长山一针见血的笑道:“我当然感兴趣了。于私,既帮你解决了难题又让我一鸣惊人,于公,我能把矿产局的采掘面一统天下,少了多少麻烦纠纷,多了多少方便效益,我当然是感兴趣的紧了。至于你忧虑的事情,无非是怕我们给钱少了,你们下面干部跟私营矿主分赃不均不好打发。这点你放心,能够拓展我们的生产规模跟矿藏地盘的事情,我们不会小气的。”   郑焰红笑了:“哥,经你这么一说,我这个偶然间想起来的法子倒还真有可行性了?那行,我尽快拟定措施,争取尽早开始吧。”   几个人热切的把这件事谈论的越发明晰了,嫂子也已经把满当当一桌子菜做好了。热热呵呵坐下吃完了晚饭,赵慎三夫妻俩就告辞了。   上了车,郑焰红突然说道:“你把我送回市政府吧,我晚上要加班,完了就在办公室胡乱睡下算了,不回家去了。”   赵慎三可怜巴巴的说道:“你加班无非是熬夜写这个东西,干嘛非要去办公室呢,在家里不一样写吗?我帮你成不?”   郑焰红冷冰冰的说道:“什么时候我的事情需要你替我安排了?我最讨厌阳奉阴违的人。你很好啊,在我哥面前标榜自己清白高尚,背地里做的事情却又那么龌龊。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两天你拼命缠着我那样,是想借此抹掉我对你的怨恨。赵慎三,有那么容易吗?如果做错了事情都靠这个来弥补,我估计民政局的离婚窗口要关闭了。”   赵慎三听的目瞪口呆,尴尬的说道:“哥哥说起他跟马慧敏现在保持着情人关系十分和睦,还告诫我说我能跟深爱的女人生活才是最幸福的,他若不是不爱嫂子,也不会在外面另外有女人。我就说我也觉得除了你之外,别的女人都是浮云。红红,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可不是为了自我标榜,真真切切就是这么想的啊!我犯下的错误跟感情没有丝毫关系,是我该死,是我下贱的没有管住自己的**罢了。可不是花言巧语欺骗你的,而且……这两天我跟你恩爱,也断然不是想凭借这种事情就博得你的谅解,仅仅是……仅仅是离不开你而已……若是你不喜欢,今晚我发誓我在楼上不下来打扰你。若违背誓言,让我明天开车……”   “闭嘴吧!”   郑焰红听他要发毒誓,断然喝止了他,却也不继续这个话题了。赵慎三赶紧不做声的把车一直往家的方向开,所幸郑焰红没有再坚持去单位,两人也就回家了。   赵慎三说到做到,进门之后就飞快的消失在楼梯上了,郑焰红又好气又好笑的洗澡躺下了。一时间哪里睡得着?脑子里纷纷扰扰的都是如何开展矿区并购的事情,突然间想起一件事,她翻来覆去的总觉得需要问清楚,最后就跳下床穿上睡袍,主动到楼上去找赵慎三了。   原来赵慎三的父母也在云都住的时候,这套房子一楼有老人的一个卧房,楼上又有夫妻俩一个大卧室,父母偶尔来住,两人就住到楼上去,享受相对**的空间。此刻赵慎三就在楼上的主卧里,却没有睡,而是趴在郑焰红的另一张梳妆台上,用笔记本电脑写着什么。   郑焰红悄没声息的走近他,却看到他正在写的标题是《关于妥善解决马店乡小煤窑安全问题的可行性报告》她就问道:“赵慎三,你告诉黎书记情愿把马店乡划给汝丰,把这个资源乡留给云都吗?”   赵慎三正写的聚精会神,猛然间听到身后说话,赶紧转过身,看到妻子穿了一件桃红色的睡袍,却仅仅到膝盖,雪白的小腿就露在外面,他赶紧说道:“红红,你这样不行的,要说什么叫我下去就是了,干嘛穿这么少上来?走走走,你赶紧下去进被窝吧,我下去给你解释。”   郑焰红却踢掉拖鞋,自在的爬上床钻进了这个被窝里说道:“你刚刚在车上赌咒发誓的,听得我心里蔘得慌,怎么能让你下去?就在这里说吧。”   赵慎三心里一暖,扭脸对着妻子说道:“是的,黎书记告诉我省管县确定之后,让我提前把明年全年凤泉县需要给市里上缴的各项资金全部上缴,还有把能纳入云都市成绩的各项工作统统完善到明年年底,总之是尽可能的留给云都市多一点,我就顺水推舟,把马店推给汝丰了。怎么了?你觉得不好吗?”   郑焰红说道:“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一听就知道是你耍的心眼子。马上要春节了,我需要你帮我安排几份精致点的年礼,字画要三份,档次不必太高真品就行。滋补品要两份,需要进口的高规格。剩下的你看着办吧。”   赵慎三点头说道:“你放心吧,腊月十五前准备齐可以吧?”   郑焰红说道:“可以。对了,你给爸妈打个电话,让他们再烤点那种熟红薯干啥的,上次在京城爷爷特意又管我要了,拜年的时候要带去的。”   赵慎三笑着说道:“看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的电话,怎么不自己跟爸妈讲啊?”   “呃……哼!”   郑焰红不说话了,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舒服的窝在这个被窝里。   “呵呵,好吧好吧,我明天打电话让桐县清水河送点红薯过来,就他们那里的红薯嘴甜,烤红薯干好吃。刚好明天周末,咱们一起带回去让爸妈做。”   一边说着,赵慎三麻利的把笔记本电脑关闭了,坐在床边体贴的说道:“红红,我知道你一个人在楼下有些害怕,你就在这里睡吧,等下我睡隔壁书房,你睡着了我再出去。”   郑焰红看着赵慎三试探着爬上床来,也没有阻止他也钻进了被窝关闭了大灯,她舒服的枕着他的臂弯躺好后才想起来上来的来意,就问道:“在路上你说向阳哥跟马慧敏保持着情人关系?这是他亲口跟你说的?”   赵慎三点头道:“是啊,我们县接受省计生考核的时候,我给马慧敏打电话求她通融,当时大哥就跟她在一起。大哥说马慧敏变了很多,现在很重感情,听起来大哥对她也动了真情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18回 曝光风波   318回 曝光风波郑焰红对马慧敏是实实在在不感冒,她也是女人,也有天生的八卦潜质,巴巴的跑上来就是听这个热闹的,现在证实了,脑子里默默的想着马慧敏的样子,再想着朱长山居然会被她打动,觉得不可思议极了。就缠着赵慎三一直说这件事,说着说着,赵慎三就借口两人穿着衣服很不舒服,一边聊一边就把她睡衣脱了。   接下来发生什么了不知道,反正第二天早晨,郑焰红还是在赵慎三怀里醒来的,两人依旧是肉贴着肉亲密无间的睡了一夜,所不同者无非是从楼下卧室睡到了楼上卧室罢了。   赵慎三哪里敢打趣妻子,温柔的亲了又亲,才起床下楼做早饭去了。郑焰红自然更不愿意承认她离开丈夫的怀抱其实是睡不好的,即便是不夜夜癫狂,就这么贴在他怀里睡觉,都睡得格外香甜。   而赵慎三上午回到凤泉县,就遭遇了一件离奇的事情,这件事让他明白了一个特殊行业里存在的一个特殊群体。   计生委的事情已经调查的告一段落,很有意思的是,雷霆万钧的调查之后,内部员工超生都按照城市夫妇处罚条例缴纳了社会抚养费,每个人都扣掉三级工资,记大过一次,就此在人人庆幸没有被开除公职夺走铁饭碗的喜悦里落下了帷幕。就连李辉,也仅仅以挥霍事业经费、当领导不作为的错误,党内外双开除,处以十万元罚款,免除刑事责任,就此收场。   处理决定公布之后,出人意料的是,全县上上下下都觉得十分合理,毕竟超生的人拿出来那么一大笔钱,还丢人显眼的被降薪、处分,足以让别的同志心花怒放了。而李局长因为为人和蔼,平易近人,平素人缘就极好。这次被弄了个丢官卸职成了闲散人等,还被罚款十万元,已经超出了全县人的预料,在大家的认知里已经是惨得不能再惨了,谁还会去质疑县纪委雷声大雨点小呢?   赵慎三自然是出现这种结果的主要授意者,他充分分析透彻了目前的局势,综合了自己被检举的事件背景跟后遗症,还有市纪委以及县纪委前期调查的影响跟民意,最后才做出这样的处理结果,自然是需要达到民众跟上层都过得去,对他濒临离开云都市管辖的紧要关头,不给自己留下任何有可能的负面影响。还有一个原因,若是处理李辉严重了,李辉势必不会放过一丘之貉赵元素,凭什么吃香的喝辣的时候是两个人有福同享,现在出事情需要吐出来的时候他李辉一个人兜着呢?那肯定会啃的血胡林拉的鸡犬不宁。到时候赵培亮的面子保不住,就等于黎书记的面子被扫了,连带的多米诺效应可是非同小可。所以,区区一个李辉,便宜他就便宜了吧,也比逼急了他变成疯狗乱咬好点。   李辉对于这个处理结果也表示没有怨言,家属很爽快的到县纪委缴纳了罚款,就便把人给领回去了,而李辉在获得自由之后家门都没进就从凤泉县城消失了,估计是没脸见人躲出去了。   随着李辉的走,这件事应该是告一段落了,但是,赵慎三这天到班上,却遇到了一个奇特的女人。   县委书记的办公室,虽然没有市委大院那么严肃,但是等闲人也不是说一声想见书记就能见到的,可是上午九点多钟,就有一个打扮的归国华侨般的女人,脖子上悬挂着加盖大红印章的记者证,开着一辆上面喷着“ 某某栏目组”字样的小车大刺刺开进了凤泉县委大院。   这女人先走进县委办公室主任龚逸飞的办公室,神态颜色,义正词严的说道:“您好龚主任,我是省某某栏目组的特邀记者曹红亚。有人给我们栏目组打过热线电话,说你们县对大范围违背政策的县计生委干部姑息纵容,还对计生委主任李辉网开一面,导致政策成了笑话,违纪干部逍遥法外,影响极坏。我代表我们栏目组出面调查报道这件事,准备进行追踪式连续报道。在找您之前,我已经去县计生委了解到了许多情况,最迟下周一,第一期节目就会播出。本着不让地方有抵触的方针,我来给你们县领导通报一声,希望你可以带我去见见你们的领导。否则的话,我就按你们默许开始报道了。”   龚逸飞被这个仪态非凡的女人给说的一愣一愣的,她说的那个栏目更是省电视台收视率很高的民众节目,平常报道的也都是些社会不平事,最符合老百姓的欣赏口味,若是这件事被这个栏目连续报道了,那可是等于把这件事公开在全国13亿民众眼皮子底下了。这件事的处理结果是否合乎法律跟情理先不论,就这份影响谁能担得起责任啊?于是龚主任慌了。   龚主任的慌乱自然瞒不过这女人的火眼金睛,她那戴着美瞳的眼珠子散发着看到猎物的猫那种蓝幽幽的、贪婪的光泽,若不是被那副架在鼻梁上,给她平添几分学究气的茶褐色的眼镜片遮挡住了,那么明显的贪婪龚主任不会忽略的。   “曹记者,麻烦您在我办公室稍微坐一下,我去看看我们赵书记有没有空,若是他答应见您,我马上带您过去好吗?”   龚主任客气的说道。   曹红亚颇为不耐烦地说道:“随便你了,反正见不见你们领导我都要播这个节目,仅仅是礼节性的通报一声你们罢了。你去吧龚主任,我等你五分钟。”   赵慎三正在接待马店乡的党政一把手,详细询问小煤矿的清理情况,龚主任一脸惶恐的走进来,看着两个下属欲言又止。赵慎三情知他有急事,否则龚逸飞一贯稳妥,断然不会如此神态的,就对两个基层干部说道:“你们先回去详细把小煤窑的具体情况拟定一份报告送过来,具体的要求跟小吴联系吧。”   两个人赶紧答应着退出去了。龚逸飞这才说道:“遭了赵书记,省电视台来了一个记者,是某某栏目组的,说是接到群众举报电话,检举咱们对计生委的事情处理的太轻飘,让李辉逍遥法外,已经背着咱们去计生委取证过了,准备做一个连续报道呢。此刻人就在我办公室,说给咱们通传一声就要开播,您看怎么办吧?”   这种事赵慎三倒没那么诧异,他知道媒体无孔不入的灵敏嗅觉,自己也曾巧妙地利用媒体的力量办成过许多事情,但是这件事却也出乎了他的预料,他就微微皱着眉头说道:“她说她叫什么?是电视台的正式记者吗?”   “叫曹红亚,说是正规记者,开着这个栏目组的专车来的,应该不会是假的吧?口气很硬,说在我办公室等五分钟,若是您不见她就直接播了。”   龚主任说道。   赵慎三一听这句话反而不紧张了,他有很多媒体的朋友,却从没有敢这么讲话的,就说道:“我不见她。你回去告诉她,所有的报道都是需要真凭实据的,若是她单凭几个心怀叵测的人的一面之词就公开报道我们凤泉县的政府决议,那么我们也不会不管不问的。若是她需要咱们配合进一步采访倒是可以商量,不可能不采访我们纪委就敢报道的。我觉得她的身份很成问题。”   “哟,不愧是县委书记,的确思维缜密,老辣之极了,怪不得我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龚主任身后响起,龚主任一闪身,一个女人就出现在赵慎三面前了。   赵慎三淡淡的看着这个女人,只见她穿着一件亮绿色的风衣,大冷天的还戴着一副茶褐色的墨镜,系着一条亮黄色的丝巾,头上盘着发髻,腿上是一条亮橘色的小脚裤,卡其色靴子。这一身衣服颜色极艳丽,缤纷无比的盛开在她身上,正是时下最流行的撞色打扮,配着她露出来的那张嘴上血红色的唇膏,整个人跟一只火鸡一般色彩斑斓。   “你就是曹记者?我好像没有请你进来吧?那么曹记者有何见教呢?”   赵慎三淡淡的开口三个反问,不需要刻意做作,县委书记的威严立显。   那女人看没唬住赵慎三,好像有点出乎意料,但很快就镇定下来,讥讽的说道:“既然赵书记不欢迎我,那么我还是知趣点走吧。原本我觉得既然我来了,跟您谈谈,交流一下看法会比较好,看您不想配合,我也只能按照民意来采访报道了。到时候有得罪之处,还希望你们县领导能谅解。”   “你们电视台的副台长隋鹏举你知道吧?”   赵慎三根本不理会这女人的咄咄逼人,淡淡的问道。   那女人吃了一惊,仿佛不相信一个偏远县的县委书记居然会熟悉省电视台的领导一样。她用这种法子已经跟很多基层领导打过交道了,从没有吃过栽,这次怎么会被赵慎三吓到呢?就不屑的说道:“赵书记,我们隋台长的名字天天都能看到,是个关心媒体的人都知道他,我当然知道,您知道也不稀奇呀?您不会是想用您跟我们领导是朋友这个借口堵我的嘴吧?若是那样的话我可就小看您这个县太爷了。一个真正有内涵的领导是不会以势压人的,而是会从工作角度化解我心头的疑窦。若是我信任政府方面了,之前采访的东西也就不足论了。”   这番话里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意味就更明显了,赵慎三已经不屑与理她了,转脸皱着眉头对龚逸飞说道:“龚主任,我很忙,你帮我送曹女士离开吧。若是她提供了足够可信的证件,需要咱们配合采访的话,你让宣传部过来一个人,县电视台过来一个人陪同一下。若是另外有什么条件,我相信你能够处理的,这种小事不必麻烦我了。”   龚主任从赵书记跟那女人的对话中也听出了门道,对这女人就没那么客气了,他没有赵慎三那般荣辱不惊的涵养,直接皱着眉头口气很冲的说道:“曹记者,我让你在我办公室等待,你怎么跟着我过来了?走吧,我们赵书记很忙,不要耽误他的时间了。”   那女人真是吃了一惊,出道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待遇,她就有些恼羞成怒了,气哼哼的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好心来提醒你们,反倒遭到这样的待遇,那么好吧,咱们走着瞧!哼,现今花费一粒米能化解的事情,日后我看你们要赔上一库粮了!”   龚逸飞不客气的说道:“出去说出去说,别影响我们书记。走走走。”   轰苍蝇般把这女人轰出去了。   赵慎三打了一个电话:“王哥,拜托帮我调查一下省电视台某某栏目是不是有个记者叫曹红亚?嗯嗯,很急,拜托了。”   很快的,省报的那个熟人打回来电话了:“三弟,我问过了,电视台这个栏目根本没有叫曹红亚的记者。这就是一骗子,你们自己看着处理吧。”   赵慎三谢过了熟人,觉得自己看人还是比较准的,若是正规的媒体人,都有最起码的修养跟谦虚,哪能一见面就咄咄逼人威胁的?看来这女人是听说了计生委的案子,出面向骗几个钱花花。若是神经大条或者是小心谨慎的领导,多数会选择破财免灾,只要这种人胃口不大,打发几个钱让她走路,也就是了。可赵慎三最不喜欢这种邪门歪道的事情,他堂堂县委书记若是被一个拿着假记者证蒙事儿的女人给威胁住了,岂不太过草包了吗?   “小吴,你去龚主任那边看看那女人走了没,没走的话让龚主任报警。堂堂县委大院,什么骗子都能进来,成什么体统。”   赵慎三冷冷的吩咐道。   吴鸿刚才听到赵慎三打电话落实这个记者身份了,当然知道这女人是赝品,答应一声就去了龚主任办公室,却看到那女人已经不在屋里了,就问龚主任:“龚主任,那个假记者呢?”   龚主任余怒未消的说道:“我把她赶走了。刚回到我办公室,居然跟我谈条件,说她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证明咱们县对计生委事件跟李辉的犯罪行为存在姑息纵容现象,她一定要做连续报道。我觉得她身份不明,就让她当场给她们栏目组领导打电话。她推脱着不肯,又跟我谈条件,说她知道赵书记身份非凡,也知道咱们县即将省管,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愿意跟咱们合作,能够不扩大影响面就不扩大。不过她因为这次采访,已经在凤泉呆了好几天微服私访了,所花的经费也不在少数,需要看我们的诚意予以解决。我一听更断定她是骗子了,就说经费咱们有的是,就是不能没来由的打水漂。她看不能得逞,放了狠话,让咱们等着哭吧,就走了。妈的怎么这年头什么人都有呢?挺好一女人,干点啥不好,非要当骗子。”   吴鸿哈哈大笑着说道:“当什么比当骗子轻松啊?全凭一张嘴一张一合,钱就装进口袋了,岂不是最简单的?不干这个的话,就算是给男人当老婆,不给人家生孩子恐怕不成吧?哈哈哈。”   龚主任也笑了,大家都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笑话,龚主任还把保安队长叫过来训斥了一顿,让他们以后严把大门,不能什么人的车都让大刺刺开进来,看看这次放进来一个骗子,若不是赵书记识破了,该有多坏的影响。保安队长又回去把保安们召集起来开了个会,规定以后查验进出车辆证件必须更加严格。这件事貌似就算是处理完了。   谁知隔了一天,市报第四版居然发了一个短篇的文章,题为“行业便利普及各行各业,计生系统可以超生二胎”以调侃的形式绘声绘色的说道:“本报讯:(特约通讯员曹红亚)现如今垄断行业内部员工享受行业便利已经司空见惯。例如自来水公司的人用水不要钱,电业局的人用电不要钱,燃气公司的人用天然气不要钱,这些都不奇怪,也可以理解。但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某县人口计生委的员工,居然也可以享受到行业便利,大范围的超生二胎。而该县在接到群众举报不得已进行调查后,草草做出罚款的处理就了事,连行政不作为的计生委主任也仅仅是予以免职。群众笑谈,看来选行业必须选对,这样才能在政策的空子里享受特权。另外,据悉此次事件是因牵涉到已经调离的一个副县级领导干部,该县才做出如此荒唐的处罚决定的。”   这篇文章很不起眼的放在市报的末版,写的也很含糊,并没有指明凤泉县。但是放眼云都,有这样事例的地方也唯有凤泉一地。首先发现这件事的是政府办的一个秘书,他看到后很紧张的报告了县长刘涵宇,刘县长也很是惊讶,赶紧过来跟赵书记商议了。   赵慎三看到刘涵宇拿来的报纸,一看就火冒三丈,但他一贯不喜欢发火,就冷冷的说道:“没想到这女人身份还不少,居然还是市报的特约通讯员,看来还真是小看她了。”   刘涵宇惊问怎么回事,赵慎三简单的说了那女人前来勒索的事情,心里也很是懊悔当时不该太过武断,觉得她既然不是省电视台的记者,就百分之百是假冒的了。没想到这女人这么多身份,这下恐怕不好善罢了。   赵慎三叫来县委宣传部长,把这件事交代给宣传部处理,很不高兴的说道:“平常该跟省市媒体联络就常联络嘛,怎么能这样荒唐的事情都被登出来呢?足见咱们对新闻把关的工作太不重视了。你们马上去市里处理这件事,好在现在还仅仅是以趣闻轶事的行事含糊报道了,这女人已经来勒索过一次了,若是咱们不及时应对,没准她还会继续扩大影响面的。”   宣传部长也气得够呛,带着县电视台新闻中心的主任就去了市报,找到报社的领导,了解后才知道,这个所谓的“特邀通讯员”曹红亚,根本不是市报的正式员工,而是记者跟栏目组为了征集有价值的信息,在社会上招揽的一些所谓的文学爱好者,给他们一个“特邀通讯员”的名义,让他们在下面寻找有噱头的事情,交过来之后报社看可以就给发表,顺便给他们低廉的稿费做酬劳。这个女人就是此类性质的人员。   凤泉县的宣传部长很不满意的指出这类报道太轻率了,凤泉县计生委的事情调查处理,都是在市纪委的统一领导下进行的,怎么能够作为趣闻轶事一类的事情作公开报道呢?若是因此引发了什么不良后果,谁负责?宣传部长最后还指出,赵慎三书记对此很不满意,请报社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赵慎三书记的背景报社领导是知道的,一听这件事牵连甚大,平素对末版那豆腐块根本不加注意的领导终于意识到了重要性。赶紧黑着脸把末版编辑找来训斥了一顿,责令以后不准再发类似色消息,并且明天赶紧发一篇编者按解释今天这件事,就说纯属毫无根据的调侃,请大家不要误会对号入座。   如果凤泉县宣传部长会来事,态度好点,脑子活点,原本你带着赵书记那么大的名头过来兴师问罪,本身意义就很重大了,那么你的态度越是谦逊,对方越会觉得愧疚的。可惜他被赵慎三训斥了一顿之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工作没有做好,是因为跟媒体人的热情沟通不够,还以为警告的不到位呢。看报社领导训斥编辑,他也冷着脸冷言冷语的,指责人家不该对工作不认真,这样的文章都能见报,责任感何在?等等。那编辑一直低着头,宣传部长自然看不到那人眼中的怨毒。   从报社出来,宣传部长若是聪明,此刻赶紧拉着这个编辑出去吃个饭,塞个红包啥的,跟人家解释一下当着领导不得不做做样子,其实知道他们跑新闻的很辛苦,大冷天的买杯热茶喝喝。这样的话,那人面子捡回来了,心里也舒服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可惜,宣传部长大刺刺的上车回去了,跟赵慎三汇报一切ok,就继续回去当他的领导去了。   大家都把这件事再次忽略了,可是,这个市报的编辑陈九同心里窝了一口气,给曹红亚打电话说了这件事。两人原本就是长期合作做这种勒索红包的事情惯常了,此次师出无名不说,还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两人晚上见面,一番鬼混之后密密的商议了一番,就生出了另一个惹是生非的主意来。   曹红亚这个女人,是新闻专业毕业的大专生,因为没有关系没有进入新闻单位工作,这一直是她最大的遗憾。毕业回乡下去当了民办教师,期间也结了婚,生了一个女儿。可是枯燥的生活怎么安抚她那颗不安分的心?因为一次偶然的机遇,她写了一篇小文章在市报被这个“慧眼识珠”的编辑陈九同给采用了,还给回复说让她去市报社领取五元钱稿费。这下可不得了了,曹红亚原本就没有彻底泯灭的记者梦再次抬头,她因为这五元钱稿费,花了二十五块钱来往车费去了市里,诚挚而满怀敬意的跟发现她的陈老师见了面。农村少妇那种特殊的**跟曹红亚眼神里泛滥着的感激,毫无悬念的就引起了陈九同的兴趣。两人一起吃吃饭喝喝酒,在陈九同的刻意挑逗下跟曹红亚对新闻记者那种发自内心的倾慕下,很自然的就住在了一起。   陈九同沾上这个妖娆的女人,哪里舍得放她回去?一番鼓动怂恿,曹红亚心一横回乡离了婚,放弃了民办教师来到云都市,租了一套房子住了下来,成了最时髦的自由职业者。从此之后,在陈九同的扶持下,这女人也的确在文字能力上有了很大的提高,大小文章不断见报。陈九同自然有的是关系,给她搞来好多家报刊电视台的特邀通讯员这类头衔。慢慢的,她越来越老辣,跟省电视台的好几家栏目组都搭上了线,作为给栏目组搜集有价值线索的编外人员活的风生水起。   焕发了新生,从事了梦寐以求行业的曹红亚一开始在职业道德上,还是纯粹的。她怀着一腔**活跃在不同的大街小巷,用灵敏的嗅觉帮助不同类型的媒体搜集素材。第一次萌生骗人的念头很是偶然,在有一年秸秆禁烧的紧要时期,她跟陈九同一起从农村回来,路过一处田地,看到烈焰熊熊正在燃烧,她怀着不平的心情下车端着摄像机录下了这一幕,谁知旁边一辆打着《秸秆禁烧指挥部》的车冲过来,一个人二话不说塞给她跟陈九同一人一个信封,让他们删除这段录像。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19回 上了内参   319回 上了内参曹红亚跟陈九同原本就是误打误撞遇见了这件事,看对方簇拥住他们的小伙子都是膀大腰圆的,也生怕惹急了他们深更半夜的被黑在路上,赶紧见好就收当面删除了录像,带着信封急急忙忙回市里了。最让他们俩惊喜的事情发生在回到住处打开信封,每个里面都是两千元现金!   陈九同也就罢了,之前他们下去采访,就总是时不时的利用行业优势吃这些利润。但曹红亚却激动坏了,这两千元足够她在民办教师岗位上整整一年的工资了啊!就这样唾手可得了?看着她激动地半夜睡不着,陈九同原本不愿意带她走上这条路的,加上两人为了庆贺喝了好多酒,醉醺醺的就开始吹嘘了。说他认识好多省市内部刊物的领导,经常利用基层那些为了任务不得不违反规定的工作手段勒索钱财,还得意地说若不是有这样的外快,怎么养得起她这个家外家?   曹红亚原本就是个天资十分聪明又野心勃勃的女人,她暗暗把陈九同的话记在心里,之后就开始瞅准机会干一票。加上她跟省市电视台也都搭上了线,这种事情做起来名头更大,效率也更高了。很多时候,她并不跟陈九同沟通,心高气傲的她觉得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自己赚得多了,在他面前才能更加硬气。这些年下来,眼界宽广了,档次上去了,她也逐渐看不起这个男人了,在省城也又有了另外的伯乐蓝颜,借口在外面跑线索,等闲也不回云都满足陈九同一次。   这女人原本就是凤泉农村的人,在县城有个社会关系,不是别人,就是李辉的头号情人张春燕,乃是曹红亚的姑舅表姐,两人的感情还很深。对表姐的感情问题也知道的很清楚,并且报以支持的态度。这次她听表姐说起被罚款三万多元的事情时,第一反应并不是替表姐难过,而是凭借狗一样敏锐的嗅觉,觉得这又是一桩发财的好门路。要知道现如今凤泉县正处在即将被省里直管的特殊时期,县委书记赵慎三那传奇的经历跟儒雅俊朗的风度是她早就暗暗憧憬不已的,不止一次的白日梦般遐想若是能够搭上这个县委书记,跟他有肌肤之亲的话,才不亏了做一世女人。若是再算上贴上这个书记后能带来的附加利益,那可是表姐再找十个八个正科级情夫都难以达到的。   人就怕动了歪心思,这女人动了歪心思之后,更加用心良苦的从表姐口中套问出诸多计生委违纪超生干部的确凿信息,精心准备停当,打扮的超凡出众,火鸡般就单枪匹马出现在凤泉县委大院了。关于在见到赵慎三之后保持何种态度,这女人也煞费了一番苦心,觉得像赵慎三那样的县委书记,高高在上惯了,什么样奴颜婢膝准备贴上来的女人没见过?态度越是卑微,看他的眼神越是倾慕,反倒被他看轻了不当回事。只能是用新闻工作者的倨傲跟文化人目空一切的高高在上鄙视他,才能激起他浓厚的兴趣,哪怕这兴趣仅仅来源于敌对意识,也总是把她深深地印在了脑子里,下次她出面的时候乍然见脱去倨傲的伪装,把一派温柔可人的小女人风姿展现出来,还不让这个县委书记受宠若惊,如获至宝啊?   计划的美美的出马了,却碰了个一鼻子灰,虽然灰溜溜走出县委大院时,曹红亚还聊以**的想总算是赵书记能够深刻的记住她了,下次瞅机会改变态度吧。没想到人家居然根本不把她的威胁当回事,她开车还没走出凤泉县,就接到省城电视台那家她赖以招摇的栏目组主编的电话,口气很不客气的训斥她不该打着人家的旗号来凤泉县没事找事,赵书记是好惹的吗?让她赶紧把他们栏目组的招牌从她车上拿下来,还警告她说若是因此给栏目组带来任何的负面影响,一切均有她个人负责。   恼羞成怒之下,曹红亚也顾不得看不上陈九同了,怀着一腔幽怨到了云都,跟旧情人一番颠鸾倒凤,枕上已经哭诉自己受了委屈。陈九同现在对这个女人已经不敢颐指气使了,就这样人家还三个月半年的也不给他个机会尝尝肉味,好容易送上门来还求他做主,岂不是一个重新拉回她心思的有利时机吗?他毕竟老辣些,明白这种事情若是用新闻的形式,审批那一关就过不了,就让曹红亚先以趣闻轶事的形式写一个小短文发在末版投石问路一下,若是凤泉不闻不问再做下一步打算,若是凤泉因此明白了曹红亚并非骗子,自然就会有人出面协调的。   出乎陈九同意料的是,凤泉县出面是出面了,却是用如此强势的兴师问罪状态出面的。看着县委宣传部长当着报社领导的面,把他那一顿奚落,此刻想起来他还愤愤不平,这口气就算曹红亚不冷嘲热讽他也断然咽不下去。眼珠子一转就想出了一个主意,跟省城宣传系统一个内参形式的刊物编辑发了一封电子邮件,详实的写出了凤泉县计生委的离谱事件跟县里雷声大雨点小的处理决定。省里的刊物忌讳就少,很快就刊登了出来准备大面积内部下发,这件事就因为赵慎三的疏忽越弄越大了。   至于赵慎三电话询问省电视台的熟人是否有曹红亚此人时,那人也是个领导,并不熟悉栏目组内部的事情,曹红亚固然不是这个栏目的在编员工,却是一个信息采集员这个情况他是不知道的,回复过来电话也就太过武断。赵慎三也就纯粹把这个女人当骗子来看待了,导致了第一次判断失误。   市报末版豆腐块出现之后,以赵慎三的社会关系跟身份地位,若是亲自出面处理这件事,依旧简单到极点了——市报的头牌记者、新闻中心主任王山就是他的把兄弟,若是他给王山打一个电话,让王山出面告诫一下陈九同,这件事岂不就了了?但是可别忘了赵慎三现在已经不是市教委的办公室主任了,乃是堂堂一个大县的县委书记,手下精兵强将如云,若是这么小的事情就需要他亲自出马的话,要那么多手下干嘛?从黎远航身边出来后,赵慎三极其讲究上下尊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本着自己的工作性质各尽所能,若是在其位不谋其政,那就坚决不能姑息纵容。新闻把关方面的事情归宣传部,从这方面出了漏洞,县委宣传部长迟国恩难辞其咎,让他自己出面去抹平漏洞乃是将功赎罪。此乃公事,赵书记根本不需要利用私人关系出面了。   当天下午是周五,赵慎三下班后赶紧请示了老婆,听到人家好不情愿的说要回省城,他赶紧殷勤无比的接到云都,让小严休息,把老婆哄上车一起上了回省城的高速。走到接近省城的时候,突然接到了贺鹏飞的电话:“赵书记,你今天回省城吗?若是回来,卢书记让你先去般若堂一趟,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谈。”   赵慎三赶紧说回去的,一个小时左右就能赶到,那边答应着挂了电话。   转过脸,赵慎三满脸的尴尬羞惭,偷偷看看郑焰红,看对方若无其事的目视前方,好似没看到他的表情一般,他犯了痔疮般辗转着好一阵子,才无奈的开口了:“……呃……那个,老婆……爸爸,爸爸让贺处通知我们回般若堂一趟……若是……若是他老人家因为我害你受伤的事情惩罚我,希望你……我知道我很无耻,没脸求你帮忙的,可是……求你念在我彻底知错了的份上,帮我解释一下好不好?毕竟……毕竟爸爸他不是小虎跟丫丫的亲姥爷,老帅打也可骂也可那是亲岳父,总不舍得对我太严厉的。若是卢书记雷霆震怒跟省里提起了,我可就彻底完了……我并不是犯了错不想承担责任,这辈子剩下的时间,你愿意怎么虐我都是我自作自受。但我觉得我犯下的错误说到天边也还是家庭事务,若是因为这些社会关系蔓延到了工作层面,就有点……就有点对我太不公平了对吗?唉……老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讲你才能明白我的心了……唉!”   郑焰红听他语无伦次说到一半的时候,还没有明白他真正的意图,最后总算听明白了,倒觉得他真是可笑极了。当初她怀着一腔伤痛回到般若堂,卢博文并没有在家,是灵烟独自接待了她,还百般劝慰她要冷静,也告诉她这件事是家庭事务,千万不要让卢博文知道,小夫妻仇恨起来恨不得一刀两断,真能了断的又有几个?还不是过段时间自己就缓和了?何必弄得影响极坏呢?所以,这件事压根卢博文就不知道。   但郑焰红却不想让赵慎三这么早就放心,故意冷着脸说道:“现在知道怕了?我为什么要替你遮掩?难道你对得起我吗?哼!”   赵慎三也不敢再辩解了,愁眉苦脸的开着车沉默了,心里此时此刻第一次萌生了一个想法——不知道多希望别那么多老子需要伺候!   车终于缓慢的开进了般若堂前那条街,茶社门口有专用的停车位,赵慎三先把车停在正门口说道:“红红,你先进去吧,我迟几分钟才进去,在车上呆一会儿。”   郑焰红看着他脸上的惶恐越来越明显,终于忍不住说道:“爸爸不知道你的丑事,你不必要躲在车上挖空心思想狡辩的理由了。”   赵慎三一愣,还没等他问,郑焰红已经干脆利落的打开车门跳下去了。   卢博文已经回家了,正在把院子里的积雪铲起来丢到菜地里去。赵慎三进来赶紧过去接过了铁锹继续弄。卢博文的脸色看起来并不严厉,也没有阻止赵慎三干活,这就让赵慎三心里松了口气,觉得妻子说的这个干岳父不知道他的丑事也许是真的。   卢博文哪里知道赵慎三的心眼里转动着什么念头?他一边擦着汗说道:“今年冬天雪多,路上不好走吧?”   “高速上都撒了防冻剂了,还好。爸爸,您为什么让贺处给我打电话呢?是不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啊?”   赵慎三心想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干脆问出来,若是丑事发作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若不是也显得自己掂得出轻重。   卢博文说道:“你既然开始干活了,就把这些清理完进屋再说吧,我先进去换换衣服。”   赵慎三赶紧加快速度把雪清理完,洗了手进屋了。看到灵烟穿着宽松的家居服,此刻倒也不怎么显得出孕妇的样子,他脸上一阵羞愧,低着头蚊子般叫了声:“妈。”   灵烟没给他脸色看,跟以往一样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热情的笑着说道:“你爸爸就是这个毛病,一进家就闲不住,让你回来就替他干活。其实依我说那些雪多好看啊,多少年都没见过这么厚厚的积在地上,我故意不扫的,偏他一回来就破坏了。”   “说得轻巧,你要是走在上面滑一跤怎么办?小三,你跟我进来。”   卢博文走出来说着就又进了书房。   赵慎三惴惴不安的看了一眼郑焰红,她舒舒服服的坐在沙发上跟灵烟说话,根本不看他,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走进了书房,对已经坐在椅子上的卢博文心虚的叫了声:“爸爸?”   “这份东西你看看。”   卢博文不动声色的推过来一份政府文件那么大的薄本子,大概有十几页,封面上两个红红的大字“内参”老远就冲进了赵慎三的眼帘,他心想一定是工作的事情了,心里一松,接过来坐在书桌对面看了起来。   翻到第三页一看,赵慎三脸色就变了!原来这里整版刊登着关于凤泉县计生委事件的始末,最后还有编者按:“稿件提供者曾经在云都市报刊登过类色的文章,却被凤泉县县委宣传部粗暴干涉,导致一个优秀的通讯员遭到行业打击,此类事故或可能助长市民对舆论自由的误会,希望云都市能够正确看待这一问题,做出合适的回应。”   “岂有此理!现在的假记者真是手眼通天,这东西居然还能弄到省宣传内参刊物上?真是出了鬼了!”   赵慎三看完就气咻咻说道。   卢博文情绪并不紧张,也没有生气赵慎三不争气,淡淡的说道:“我的分工有一项是协助宣传部长监管宣传这一块,此类刊物发行前都会送来一份让审查,一般我是不发表意见的,以宣传部的审核为准。这是下周一准备广泛下发的一期刊物,样本出来例行送过来后,鹏飞细心地先看出来了,赶紧送来给我看,我已经打电话让他们暂缓发行。但宣传部既然已经知道了,你们不做出合理的解释跟回应,我也不能粗暴地让人家拿下这篇文章。问题出在哪里你一定清楚,赶紧消除隐患吧。”   赵慎三气愤的把假记者勒索的事情说了,卢博文见怪不怪的说道:“我遇到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还是你们处理的太过草率。若是能因势利导,或者是抓住假记者的确凿错误一次打击到位,保准就杜绝后患了。若是这篇文章是真的,像你们这样盛气凌人粗暴压制的工作方法,岂不是越闹越大吗?”   “我让宣传部长去市报协调这件事,也不知道他怎么搞的,回来跟我汇报的花团锦簇的什么隐患都没有了,谁知却引发更大的效应了。我去凤泉这段时间,发现基层干部的工作作风呈现两极分化,要嘛安于现状吃喝玩乐,要么就一身官威高高在上,好似跟老百姓多说两句话就失了身份一样。等回去后,我非得下功夫好好整顿一下不可。”   赵慎三说道。   卢博文点头道:“是啊,现在是有那么一批干部,总觉得做了领导就高人一等,平常发号施令架子一个比一个大,真实工作起来,却一点新思路都没有。不过你要整顿也要讲究法子,不要一味的严厉训斥,免得起到相反作用。这是小事,你周末这两天赶紧安排人处理好,周一让你们县委宣传部把真实的辩解材料送过来,就可以把这篇内参拿下来了。好了,现在说另一个问题。”   赵慎三赶紧答应了,卢博文就接着说道:“你副地级提拔搁置的事情,是不是在云都本地影响了你的声望啊?昨天黎远航跑来省城找到我,跟我解释了好多他在对待你被调查问题上的不得已。说现在水落石出了,希望我能够出面跟文彬书记解释一下你的情况的确是遭人诬陷,恢复你的副地级提拔。还很痛心疾首的主动说出他的秘书小曹因为嫉妒你的时来运转,私自参与到检举你的事情里去了,他为了避免影响不好,已经把这个人退回了市委办,下一步会内部处分。我当时就很严肃的告诉他,你的问题是云都市操作失误造成的,若是已经查清楚了,应该由云都市纪委走公开程序跟省里沟通,说明白你的确是受了冤枉,恳求省里重新考虑你的级别问题。而不是通过我这个岳父走私人关系去文彬书记那里撞木钟。远航临走的时候很难堪,回去没跟你提起这件事吧?”   赵慎三苦笑着说道:“黎书记真有意思,神秘兮兮的也不知道玩的哪一出?他怎么会告诉我呢?现在凤泉快划走了,他让我把能留下的资源尽可能的留给云都,看样子黎书记准备在云都扎根了。”   卢博文眼睛里精光一闪,突兀的说道:“他不走也好,最起码有他在,红红政府工作开展起来容易很多,等她能挑起大梁了再说。”   赵慎三心里一震,却聪明的什么也没问,只是暗暗感叹黎书记这半年多苦心策划,上下活动要达成的目的恐怕要泡汤了!卢博文说话何等严谨,能冒出这样一句话来,足以说明省委已经决心留下黎远航了。   看着赵慎三默不作声,卢博文知道他心里委屈,就宽慰他道:“算了算了,你也别觉得伺候了黎远航那么久,他却对你总是不加照顾。你要明白你有了红红这样的老婆,还有了像我们这样的社会关系,无形中就给了黎远航一种压力,若是他把你抬起来过快,你就成了红红最大的助力,你们夫妻俩联起手来的话,他那个市委书记就算不被架空,干起来也掌握不到绝对的话语权了,岂不是无味的紧了?所以成也萧何败萧何,得失都在同一条件下形成的,你若是能够看透彻工作永远是工作,只有爱人才是你一生的财富,比起来哪头轻哪头重应该拎得清吧?分清楚了你就没有委屈了。谁让云都就这么大地方,你们夫妻俩又都是个中翘楚呢?”   赵慎三赶紧说道:“我没有觉得委屈呀爸爸。真的,我并不是假撇清或者是自我标榜无欲无求,干行政的谁不希望能掌握最大的话语权?黎书记这么做我理解,而且我这次没有提拔上副地级,的确是德行不够还有待磨练。但其中黎书记起的反作用太过明显,现在市纪委暗中调查已经有了定论,无非是李建设书记没有公开罢了。我估计黎书记前来跟您说项,就是怕真相先一步传过来对他不利,才先跑来做个姿态的,我若是真的被省里重新任命了,他心里会更不舒服的。”   卢博文讥讽的说道:“黎远航这个人工作能力还是有的,他当初到云都的时候,郝远方根深蒂固尾大不掉,他能够一步步稳扎稳打,把降落伞落地生根也不容易。而且这几年云都的整体发展还是稳中有升,这都是有目共睹的。若是黎远航能够一心为公别没事瞎琢磨些工作之外的事情,这个人就成大气候了,惜乎他私心过重,又喜欢走捷径,好端端一个好干部却堕入了中品,可惜了!”   这番评论身为省委常委的卢博文可以一针见血的说出来,赵慎三若是插嘴接话继续评价顶头上司可就不知趣了,他选择了沉默。   “红红从京城回来……”   赵慎三的脑子里还装满了诡异的黎远航,猛然间卢博文话锋一转提到了这件事,他的脑子一下子被电激到般猛地一片空白,脸上的血色也瞬间退却了,张大了嘴看着卢博文。   幸亏卢博文没有看他,自顾自的说道:“提到过她去见了老首长,对于前些时黎远航那个侄女出现在咱们省闹出的一幕幕风波都做了解释,想必红红都告诉你了吧?你明白了这些背景,知道自己在政治上的幼稚就行了,千万不要再跟那个丫头或者是白老板家的孩子过多的接触,这对你绝对没有好处的你懂吗?”   赵慎三慢慢的恢复了正常,他好一阵子才琢磨明白卢博文的告诫,怎么敢说郑焰红回来就跟他翻脸了,哪里会跟他说起在首长家的情况呢?假装很明白的忙不迭点头,且一句话都不敢接下去,免得出了漏子。   “唉!咱们有了现在的身份地位,除了需要做好本职工作,哪个人不需要同时提防明枪暗箭呀,你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尚且陷阱不断,我们目标更大,防范起来就更加不容易了!多亏上面的领导能够明察秋毫,在咱们还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替我们排除了隐患,接下来责任就更重了。小三,你为人谨慎心思细密都是我一向放心的,但红红近些时有些太过自主了,你要时刻提醒她认清自己的位置,当好政府一把手就行,千万别企图插手党委的事情。越是在黎远航心思不稳的关键时刻,她越是要保持低调平和的心态,表现出没有丝毫取而代之的迹象,才能够平稳的过渡。”   卢博文突然神态严肃的说道。   “哦?爸爸,是不是省里有什么关于焰红强势的言论?有没有具体的事例?若是有我可得慎重对待的。”   赵慎三赶紧说道。   “当然有,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不直接吵她一顿,却让你劝说她呢?这丫头性格火爆不喜欢吃亏,我若说了她回去就会表露出来,这样反而适得其反更证实了她的强势。具体事例我就不说了,你把利害关系以你的口吻说给她听就是了。”   卢博文说道。   两人谈完走出来,晚饭前面已经送进来了,大家吃完了,郑焰红说道:“赵慎三,你自己回家去吧,我明天要陪妈妈去医院检查,就不来回跑了。”   赵慎三没法子拒绝,又不愿意一个人离开,就磨磨蹭蹭坐着不走。卢博文说道:“自从你母亲怀孕以来,我还没空陪她去检查过呢,明天就让我尽尽义务吧。红红赶紧跟小三回家去,明天有空也看看你们双方的父母孩子,别为了工作把家人亲情都给耽误了。”   郑焰红没奈何,好不情愿的跟着赵慎三走了,出得门来赵慎三就说道:“唉,我又惹麻烦了,老婆,你可不能不管啊!”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20回 市报负面消息   320回 市报负面消息郑焰红一肚子没好气的说道:“你什么时候身上没麻烦过?我干嘛要管你?你又不是我的儿子,还没断奶离不开娘,自己的**自己擦吧。”   谁知郑焰红这句话说完,赵慎三鬼鬼的笑了,虽然不再提他遇到什么麻烦的事情了,却开车回家一路上都保持着这种坏笑,郑焰红懒得搭理他,虽然被他笑的心里发毛,却也拉不下面子问他笑什么。   两人回到家,郑焰红兀自冷着脸进卧室洗了澡,裹着浴巾出来看到卧室里暖融融的,赵慎三却人影不见,她心想这人挺知趣的,倒不来纠缠就去别的屋睡觉了。她刚坐到梳妆台前准备吹头发,赵慎三就一身沐浴露的清香,穿了一件连身的睡袍轻轻敲敲门说道:“红红,我能进来帮你吹吹头发吗?”   “嗯。”   郑焰红被热水泡的浑身无力,也实在不愿意自己举着吹风机了,就大刺刺哼了一声。   赵慎三脸上依旧带着孩子般调皮的微笑跑了进来,拿着吹风机细心地帮她吹干了头发,然后温柔无比的说道:“老婆,你进被窝我跟你说件事。”   “说什么现在说吧,别又想在云都一样耍花样,那手段用过了不好使了。”   郑焰红被他吹头发时不停地抚摸到裸着的肩膀,早就软化了,却嘴硬的说道。   “不是的,是爸爸告诉我一件要紧事让我劝说你的。”   赵慎三无比正经的说道。   郑焰红明知道卢博文跟他在书房交谈半天,当然想知道谈话的内容,也就钻进被窝等着了。赵慎三赶紧关上门关闭大灯蹭上床,死皮赖脸的把人家搂在怀里,二话不说就把她的浴巾拉掉了说道:“你太不注意身体了,这浴巾都湿了还裹着,都把湿气弄到被窝里来了,等下你一个人睡暖不干多难受呀?我帮你暖暖吧。”   猝不及防间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屏障,郑焰红翻着白眼说道:“别扯这些没用的,赶紧说爸爸跟你说什么了?”   赵慎三身子一滑钻进被窝,并不提卢博文让他劝说郑焰红的事情,两条胳膊把妻子往怀里一固定,坏笑着低声说道:“是谁在路上说我还没断奶的?我就是一个还没断奶离不开娘的孩子,你这个妈妈可不能太狠心了,我饿死了要吃奶。”   说着,猛地把被子掀开就钻了进去,霸道的抓住一只就飞快的含进了嘴里,美滋滋的吮起来。郑焰红此刻才明白过来他一路上笑些什么,但已经晚了,任凭她又打又掐的,那男人哪里肯钻出来?手口并用的十年没吃饭般贪婪。   “死小子,你给我滚出去,每次都这么不要脸……哎呀……你松开……嘶嘶……我让你松开你听到没?”   郑焰红恼羞成怒的推打着他。   “天底下哪里有……你这么狠心的妈?不把孩子喂饱了就推下床?你要是忍心你就掐死我吧,掐不死我就得喂饱我……”   赵慎三的声音在被窝里含糊的传了出来,居然还理直气壮的很。   郑焰红万般无奈,推又推不动,打人家又不怕,无奈何只好任凭他在被窝里忙乎着,那“孩子”吃了一阵子,拉着她的手摸向一个地方,郑焰红接触到一根火热的东西时,触电般缩回手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刚摸到的那东西已经利落的刺进了她的身体。   接下来还能有什么悬念?任何女人在这种状态下都无法保持惯有的强势,郑焰红也不能,更何况她原本就是水做的女人,越是滋养的勤奋越是水灵灵的爱煞人。赵慎三一番耕耘过后,她就软绵绵的变成了小绵羊了。   战事结束,赵慎三兀自不愿意从她怀抱里钻出来,含着她饱满的胸口呢喃道:“困死了,有话明天说吧,就这样睡……老婆,你还记得那次果冻奇遇吗?为什么从那天起,你的这里就总有甜滋滋的果味呢?好吃得很呢。可惜呀,你长了这么大一对宝贝却便宜了我,自己尝不到,哈哈哈!”   听着赵慎三得意洋洋的声音从怀里传出来,郑焰红已经没了半点的火气,**头上还没有落下来,他又一口口轻轻重重吮个不休,让她的舒适分外的绵长,人也就娇慵无比的懒得动,真的如同母亲般揽着赵慎三,纵容了他的顽童气息。   第二天,也许是生物钟也会随着周期变化,反正赵慎三并没有按惯例六点钟醒来,睁开眼都快八点了。他醒来后第一个感觉就是嘴里有东西,下意识的吮了下,耳边就传来一声女人的呢喃,他心里一乐,知道老婆还兀自香梦沉酣,松开口钻出来,再低头看着那两朵被他含了一夜分外粉嘟嘟的小花朵,一阵心猿意马之下,晨勃的玩意就不安于现状了。   他捧起睡熟的老婆放在肚子上,臀部支撑着床轻轻的耸动起来,没有两三下她就睁开了眼,抓狂般的低吼道:“赵慎三,有完没完?人家困!”   “好乖乖,继续睡继续睡啊!你睡你的。”   嘴里哄骗着,身子却愈发动的激烈了,还嫌这个姿势不过瘾,身子一翻把她压在身下,趁着休息一夜精力充沛,下狠心把她折腾的支支哇哇的乱叫。   郑焰红再次喘息过来时,却看到赵慎三依旧没有起床的意思,满脸幸福的看着她笑,斜睨他一眼说道:“我饿了。”   “哈哈哈!”   他突然间大笑起来:“不会吧老婆,刚才还没有把你喂饱?你也太能吃了吧?我刚才可没*哦,你若是需要我随时伺候!”   “呸!”   郑焰红羞红了脸啐到:“有没有正经话?我肚子饿了又不是那里饿了,偏你会牵强附会……”   赵慎三又得意的笑了好一阵子,却又突然间感慨万千的叹息着说道:“唉!老婆,我真愿意咱们俩都是平平淡淡的小人物,平常两个人赚工资过的紧紧巴巴的,却没有那么多人盯着,也没有那么多人算计,咱们就能天天这么毫无芥蒂的幸福快乐了。看现在吧,我因为还有些用处,总被人算计来算计去,固然是我德行不够,但若是没了这些诱惑,我岂不快乐很多了?还有你,只有我明白你为了干好工作不落在人后,付出了多少艰辛跟努力,为了工作费了多少心思跟谋略,但即便如此,也还是不能达到每个人的满意呀!其实有个理由我始终没有说出来,怕说出来后你会认为是我为了推卸责任巧言令色……现在我没有那么多顾虑了,谁有咱们此刻这么亲密无间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是我的爱人、伴侣、知己,甚至是妈妈,妹妹,小女儿。我对你的意义恐怕也是多重的吧?除了咱们俩不需要互相防备,还有谁能这么亲?老婆,其实,黎姿**我并不单单是为了勒索钱财或者是想赖上我嫁给我,而是……因为你的强势,因为我的能力,很有些人并不愿意看到咱们夫妻恩爱无间,分解了咱们牢不可分的情感,也就少掉了咱们俩和衷共济携手并进的局面,对手也就少掉了很多威胁呀!”   赵慎三这番话在两人刚刚达到完美的**结果后说出来,的确是一个绝妙的时机,此可郑焰红分外能体会到他话里的意思,也就没有否认,只是敏锐的问道:“强势?我没感到我强势呀?我只是做好一个市长该做的事情而已,会对谁造成威胁?黎远航跟你说什么了吗?”   “傻瓜,他明知道咱们夫妻同心,怎么会跟我说什么?不过虽然你不觉得,我们县处级干部在一起谈话的时候,大家话里的意思对你的意见重视程度不能说高于黎书记了,最起码你跟他是平分秋色的,这一点我就有感觉。”   赵慎三说道。   郑焰红嗤之以鼻的说道:“你这不废话吗?他是党委一把手,我是政府一把手,若是你们县处级干部都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我这个市长也别当了。这有什么值得谨慎的?”   赵慎三摇头说道:“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红红,我的意思是,你作为市长发表党委方面的公开言论,我们都不敢不当回事,甚至比黎书记自己说还要诚惶诚恐。我给你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上次在市里开会,市委所有常委都参与了,还有下属全体县市区处级以上一把手参与,议题是明年的工作任务增加百分之十。对于这种整体工作水平任务的叠加,下面基层苦不堪言,今年汇报工作报的少了就落后了,报的多了又显得工作底子厚还有潜力可挖,明年下任务就会叠加。黎书记说出这个决议之后,下面叫苦连天纷纷不肯答应,可是您郑市长把脸一板说道:‘工作任务是市委均衡了全市的工作局面才定下的标准,都是本着你们能完成的负荷量来核定的,怎么你们就叫苦连天了?好吧,谁觉得加百分之十完不成的举手,等下让组织部记下来回头换人!你完不成有的是有能力完成的同志可以担任你现有的职务。杠杠是死的人是活的,就这么定了!’你的话音一落,刘部长就拿着话筒询问谁有不同意见,下面谁敢吭声?乖乖的都把任务领走了。当时你没看黎书记欣慰的笑容后面隐藏的苦涩吗?全体常委们对你的尊重跟全体基层干部对你的俯首帖耳会造成什么样的印象?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郑焰红愣住了,她还真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强势,赵慎三说的这件事她当然记得,但当时发言也罢,过后回到办公室也罢,都很沾沾自喜的认为这是替黎书记撑面子,表现出她这个市长兼市委副书记是跟黎书记绝对保持一致的。此刻赵慎三一分析,她还真是觉得抢了黎书记的风头,怎么能连黎书记都无法办到的事情她就办到了呢?   “你听到这方面的议论了?黎书记亲自跟你说的还是你听基层干部说的?”   郑焰红果真是卢博文估透的毛病,脾气上来就追根问底。   赵慎三苦笑着说道:“你看你这个人,这不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吗?你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询问谁议论的有意义吗?我要是告诉你了,你回去还能整治人家呀?那岂不更显得咱们俩联手目空一切了?你郑市长已经是云都的大姐大了?”   郑焰红愣了,她默默地思考着,赵慎三懂得见好就收,知道已经触动了她,就转换话题问道:“红红,你在京城首长爷爷是不是跟你说起葛鹏他们的阴谋了?爸爸跟我提了两句,责怪我在政治上太过幼稚,还告诫我不要跟白少帆跟黎……呃,跟那些官二代们来往过密,我不知道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了。又不敢跟爸爸说你啥都没跟我说,只好含糊点头混过来了。”   郑焰红说道:“你还需要问我吗?你都能耐的跟葛鹏称兄道弟,跟黎姿如胶似膝了,他们的谋略还会舍得瞒着你吗?我当然不需要告诉你了。”   “老婆……”   赵慎三难堪的说道:“我错了我承认,也正在努力的纠正错误,若是你每次都提起来揪住不放,这剩饭烫来烫去的总有一天要发酵,真的很没意思的……求你以后别说了好吗?顶多爷爷说什么我不问了还不行吗?唉!我们县被假记者勒索,宣传部长混蛋的吓唬人家,现在弄得上了省里的内参,我还得赶紧起床处理。你再歇一会吧,做好饭我叫你。”   看着丈夫下床穿衣出去了,郑焰红也很是懊悔不该揭他的短了,眼看夫妻关系已经越来越和谐了,总提起那件事岂不是自找苦吃吗?黎姿已经出国了,丈夫也已经回头了,就此罢休算了吧!否则还真是会亲者痛仇者快,被生怕他们夫妻联手做大的对手们偷偷笑话。   县里的事情上了省里的内参,这影响力有多大不言自明,赵慎三现下哪里还敢托大?交给手下去做他也已经不放心了,就一边做饭一边打电话给王山打了个电话:“山子,我是你三哥啊,有个事儿需要麻烦你一下。”   王山热情的不得了问他什么事,赵慎三就说道:“你们报纸的四版编辑你熟悉吗?前两天有个通讯员登了有关凤泉县的一件事情,对县里影响很坏。我让组织部长去跟他协调了,可能我的人态度不对,这人恼了把这件事捅到了省里的内参刊物上。现在这头我可以堵住不让发,那边却怕他不服气另外找地方宣泄,求兄弟帮忙协调一下,事情急我在省城回不去,等我回去当面感谢你。”   王山一听就笑了:“陈九同吧?这丫的原来是我的手下,因为总是喜欢利用我们的记者身份在下面耀武扬威捞外快,在招聘的时候被我聘掉了,他又把四版自己给承包了,就不是个好鸟!这件事你放心吧,我有法子对付他,保证他再也不敢拿这件事做文章了。”   赵慎三心里一松,又顺口说道:“嗯,谢谢你山子。还有个女的叫曹红亚,是你们报社的特约通讯员吧?这次就是这女的先出面去找我,以这件事做筹码讹诈钱财,被我赶走了才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儿的。陈九同那边交给你了,就不知道这女人肯不肯消停呢!唉,你们这些无冕之王啊,真让人头疼。”   王山一听更笑得不行:“哈哈哈,我的县委书记哥哥啊,我看你是官做得久了,做的大了人就迂腐了。这么点子事情,若是你还在教委当办公室主任,怎么会难为住你?有的是法子对付他们!这女人我也认识,是陈九同从你们凤泉县农村拐带出来的情妇,跟他混了好几年了。这女人还有点妙处,我也……嘻嘻嘻,她贴上来给我送新闻线索,我也尝过她的味道呢!对付她更加不难,但我出面的话不太合适,毕竟吃过人家嘴软嘛!”   赵慎三又好气又好笑的骂道:“你小子倒老实,这也告诉我?有屁快放,赶紧说该怎么办吧。看着事情不大,若是从省里把这个内参下发到全省各地市,我这个萝卜可就坐大了!我都急的火上房了,你还在那里显摆你的破事儿,够不够哥们儿啊?”   王山笑了一阵子说道:“对付这女人不需要用正经法子,因为她不属于任何单位,不像陈九同,我只需要用报社的规定压压他,让他明白继续跟你作对可能会被开除就吓酥他了。曹红亚原本就是个无业游民,总不能把她开除出地球吧?你就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骚扰你们你们也骚扰她,弄得她觉得惹了你们浑身不舒服,生活安定都无法保持了,保准她灰溜溜就躲起来了!具体的法子应该不用我说的很明确了吧?你这个大书记不屑于亲自做,我就不信你手下没有能做的人。”   赵慎三脑子里亮光一闪,还真是觉得自己思想进入领导者的惯常思维误区了,怎么连变通之法都忘记了?跟王山继续开开玩笑挂了电话,寻思了一下就给迟国恩拨通了电话,口气很不客气的说道:“国恩同志,昨天你从市里协调计生委事件上市报的事情,跟我汇报的是没有任何后患,可你知道我今天来省城看到什么了吗?”   迟国恩虽然是县委常委,对这位县委书记可是畏惧的很,听主官口吻不善知道事情出了岔子,哪里还敢有对下属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低声下气的问道:“怎么了赵书记?昨天那个编辑陈九同很顺当的就答应发编者按替咱们解释了,难道又出什么问题了吗?”   “哼,他当然可以答应你在市报替咱们平反了,因为他找到了更具有影响力的地方了嘛!他把这东西弄到省委宣传部旗下的内参刊物上了!整篇的报道啊,比着市报四版那个含糊其辞的豆腐块不知道精密了多少倍。连你这位大部长如何压制新闻工作者,如何戕害了一个优秀的特约通讯员的行业积极性的作为都写得清清楚楚。若不是这边有我的熟人帮忙暂时压下了,下周一就会在全省范围内内部下发,你自己想想看后果如何?”   赵慎三凌厉的说道。   迟国恩吓了一大跳,期期艾艾的说道:“啊?怎么……怎么会这样?那……赵书记,咱们该怎么办啊?”   赵慎三气不打一处来:“国恩同志,宣传工作是我这个县委书记亲自抓的话,你这么问我还可以。可现在你是宣传部长,舆论方面出了问题你居然问我该怎么办?那我还不如当宣传部长,让你当县委书记算了!”   “对……对对对对不起赵书记,我只是真的没那么大的影响力,省里的事情我……我无法处理呀?这件事的严重性我是懂的,也很懊悔昨天处理那个编辑问题的时候想的太简单了,但现在这个问题这么棘手,您要是不管的话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迟国恩脑子足够用,这件事的严重性他更加拎得清,所以任凭赵慎三冷嘲热讽,他就是缠着不放,若是赵慎三不管出了大问题,他可是只能只认倒霉了。   赵慎三发完火了,也明白他不明白指示的话事情还是个拖着,就说道:“省城这边不需要你管了,市报那个人也不需要你去管了。你赶紧联合宁书记把这件事的始末详细的弄一份辩白说明材料过来,把咱们为什么低调处理的理由写的越充分越好。还有那个假记者女人的情况也一并附上来。等下我给你一个电话号码,是市报新闻中心王主任的电话,你最好想法子从王主任嘴里挖出这女人曾经用同样的法子,勒索过云都市其余地方的基层干部情况,能写进来让对方无可辩解的话,就算是你带罪立功了。明天上午把这材料赶紧给我送到省里来!”   说完,赵慎三气哼哼挂了电话,把王山的电话发了个短信过去,想了想又给龚逸飞打了个电话,嘱咐了很多内容才挂了。   这当口郑焰红已经起来了,在客厅听着他一边叮叮当当炒菜,一边对着耳机不停地发布命令,听得她实在是忍俊不禁,当看到赵慎三系着围裙端着饭菜走出来时,终于绷不住跟他怄气的那张臭脸了,笑不可遏的说道:“哈哈哈,堂堂县委书记怎么教手下用这种恶毒的法子对付人家呀?若不是我亲耳听到了,打死我也不敢相信我们赵书记还会这样!”   赵慎三满脸无奈的说道:“谁愿意用这种法子呀,可这种人阴魂不散的,缠上你了又无法提防,还是山子提醒我可以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唉,若是下属们能够认真对待每一个问题,我就不需要自己出马了。”   郑焰红说道:“这有什么难的,你不要觉得自己初来乍到不想下狠手整顿,要知道权威的树立就是通过每一件事的办理跟发号施令的过程建立起来的。你老觉得自己像个客人,人家就越不把你当回事。这件事既然是宣传部出的纰漏,回去就抓住这件事好好给副职们提个醒,让他们彻底的明白自己分管的工作责任是他个人的,出了问题需要负责的也是他本人,这样就不会推诿扯皮了。”   赵慎三点头道:“从赵元素这件事,我已经体会到我因为被检举调查这件事,变得缩手缩脚太过谨慎了。总想着马上要省管了,在过渡期尽可能的保持平稳,对待下面也就有些纵容。周一回去就该抓紧了,否则按住葫芦瓢起来的,没准还没有划走呢就出大乱子了。”   夫妻俩谈论着工作吃完了饭,白天慌忙看望了几家老人。第二天上午,迟国恩就慌忙来到了省城,带着赵慎三要的报告,为了谨慎起见,还拉上了吴鸿跟龚逸飞,另外连县广电局的局长也跟来了,看来是生怕在这里出了差错临时调人来不及。   赵慎三详细地看了辩解材料,看来是宁和平书记亲自把关写的,很是有理有据,还分析了县里存在的情况跟计划生育系统的工作连续性问题,做出了很明确的解释。另外还很明白的把曹红亚的个人情况说得清清楚楚。看来迟部长为了将功赎罪狠下了一番功夫,这个女人曾经打着不同媒体的旗号,在云都招摇撞骗的真实实例居然写上了好几例。都是有时间有地点有确凿的证据,这下子可不怕省里觉得他们掩盖事实了。   “这个东西弄得还可以。市报的王主任配合你了吧?”   赵慎三很满意的对迟国恩说道。   “是啊是啊,我给王主任打电话说是您让我找他的,他很客气,也很帮忙。我是跟龚主任和小吴一起去的市里,在王主任的配合下终于弄到了这女人的材料,应该能够通过省里的考验了。”   迟国恩赶紧汇报道。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21回 其人之道治其人   321回 其人之道治其人赵慎三给贺鹏飞打了个电话,央求人家给这个内部刊物的负责人联系一下他们要去送材料,一时联系好了。赵慎三自己并不出面,毕竟这件事还没有明朗化,他一出面对方也许会觉得县里过于紧张了横生枝节。   迟国恩他们几个急匆匆按照赵慎三面授机宜的措施去了那个负责人约定的地点,一番解释,中午饭后终于获得了圆满的结果——周一的内参重新排版,凤泉县的事情予以删除。   周一上班后,赵慎三召开了四大班子所有领导会议,郑重其事的把这件事提上桌面讲了,然后说道:“这件事原本是一件很偶然的小事情,但是却差点造成不可弥补的重大后果。在座的都明白内参的分量吧?若不是我恰好在发行前发现了这篇文章,今天一过,全省行政机关够级别的领导们人手一份,咱们凤泉县想不出名都难了!若是这件事是光彩的事情,出这样的名我非但不生气,还要大大的表扬一下迟部长跟宣传系统的同志们呢。他们能够为咱们凤泉县在省级内参上争取到宝贵的宣传版面,是多荣幸的事情啊!可是人家刊登的是什么?是质疑咱们包庇违纪干部的文章,是嘲笑咱们县从上到下欺瞒群众!还‘特意’提到了咱们迟部长如何去市里打击报复特约通讯员,威胁报社编辑的壮举,若是这篇文章被全省领导都掌握了,想想看会怎么样?嗯?国恩同志,你是宣传部长,后果的预见性你最具有发言权,你先说说吧。”   迟国恩那张永远凛然不可侵犯的脸此刻布满了黄豆大的汗珠子,国字脸也变成了赤红色,若是在他手里塞一柄青龙偃月刀,胯下配一匹胭脂赤兔马,不用上妆就是活脱脱一关二爷。不过此刻的关二爷可比不得过五关斩六将的威风凛凛,乃是走了麦城后羞愧无地的落魄二爷,那副表情“二”倒是蛮足,“爷”的气概是半点也挨不上了。   昨天在省里圆满办完了协调事务,迟国恩已经觉得满天乌云散尽,再也不会有后遗症了。从宣传部那位领导那边出来,就喜喜欢欢的给赵慎三打电话报喜,说事情成功了。当时赵书记还情绪很好的说了声“辛苦了。”   虽然没有邀请他们去书记家面谈,却也没有丝毫雷霆震怒的迹象呀?为什么今天一上班就当众翻脸呢?难道说赵书记因为这件事已经看扁了他,想借此事弄臭他甚或是赶走他吗?   “迟部长,我们大家都在等你回答。”   赵慎三好似丝毫没有看出迟国恩的难堪,看他好久不说话又追问了一句。   “……呃……如果是……如果是文章下发了,了解内情的领导或许会理解咱们,但外地市的领导们就会信以为真,咱们的威信就……”   迟国恩看沉默是金这句话也硬生生被赵慎三剥夺了权利,不得已哼唧道。   “迟部长认为会损害咱们的威信。”   赵慎三接过话头敏锐的说道:“咱们在座的都是这个县里领导班子成员,在老百姓眼里都是高高在上的领导,平常威风凛凛的还嫌威信不够吗?还讲究在外地市领导面前保持威信?威信是什么?或许很多人都理解为是否能够保持领导人的尊严是不是?可是我们若是成了老百姓排斥的一群人,即便是保留了尊严又有什么用?公信度呢?我觉得咱们只要获得了老百姓的公信度,那个尊严真是屁松之极!所以迟部长的回答是错误的。真正的答案是,在内参上丢人现眼之后,接踵而至的就可能是上层介入重新调查这个案子,到时候若是符合咱们的处理决定还罢了,若是真的给出了咱们处理轻了需要重新处理,这件事是市里牵头调查的,咱们给晒到了省里去,请问这后果谁负责?”   没人敢吭声,迟国恩这次下定决心就算是拼着丢人现眼也再不开口了。反正赵书记正准备拿他开刀,说什么都不对书记的心思,说得多错的多,还不如装哑巴。   “大家也别以为我赵慎三说话刻薄不讲情面,要知道咱们关上门坐在这个会议室里,就是同舟共济的一家人,我这个班子的言行再难听,也无非是窝里横出不了大乱子。但是出了这个门儿,你们就是代表各自分管业务口的最高领导人了,你们的工作责任感是否到位,将直接影响咱们县领导们的水平问题跟你们代表的行业的业务水平!自己掂量掂量分量吧,别像赵元素同志那样天天浮在水面上沉不下去,听李辉把计生系统的工作汇报的花团锦簇的就信以为真,甩手大爷当起来何等的逍遥自在,结果呢?出了问题谁替他承担?年轻有为的大好前程被他自己给玩儿成什么了?我赵慎三既然是咱们在座所有人的大班长,就要对你们负责,不允许你们在我的纵容下继续浮漂下去,出了问题,你们也并非人人都有赵元素那么好的运气能换一个地方继续浮漂。”   赵慎三摆出极其强硬的势态咄咄逼人的说道。   周围的人都满脸钦敬,赵慎三冷着脸武断的说道:“三点处理意见,大家请记录。”   所有人都低着头沙沙的打开了笔记本,连刘涵宇县长也不例外。   “第一点,对于这次假记者事件,宣传部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迟部长下去以后要尽快布置下去,让你的副手跟广电局的同志们都别坐在屋里装千金大小姐了,该四处跑跑四处跑跑,上上下下该打通的信息渠道都给打通了。我就不信,你们工作做到家了的话,上面媒体的同志遇到对咱们不利的消息,能不通知咱们一声就直接发了?至于前期已经造成的影响,因为国恩同志弥补到位,就不予追究了。”   “第二点,各位对于自己分管的工作,有没有力不从心或者是觉得专长没有得到发挥?我给大家一周时间认真考虑仔细权衡,有问题欢迎找我或者找涵宇同志沟通,我们商议调换分管工作口。若是一周大家都没有意见,下周一开始,夯实目标责任制,我跟涵宇同志是党政一把手,不能成天做你们分管领导的工作,谁的**谁自己保住别挨打,挨打了就自己疼,党委政府不会替你们兜着的。”   “第三点,马上就是年关了,正是大家辛苦一年出成绩的时候,也不瞒大家,也正是咱们被省里直管的紧要交接关头,若是谁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导致咱们整体成绩受损或者是造成省管转换上的严重后果,谁自己负责挽回影响。”   赵慎三三点讲完就端起茶杯喝茶,下面笔尖沙沙声依旧没有停止,好一阵子才记完了。   “不好听的话总是说在前面。为什么呢?老话说‘先说后不丑’,丑话说在前面好啊,省的日后责任不明确互相推诿。快过年了,大家辛苦了一整年了,涵宇同志,过年的时候该有的福利你这个当家人可不能吝啬哦!现在说说看吧,准备让大家怎么回家给老婆孩子交差?咱们在座的大老爷们居多,一整年因为工作忙亏待了老婆孩子忍气吞声的,也该让我们拎着大包小包的年货回家威风一下子了嘛!”   赵慎三看着一圈畏惧的脸,突然笑着转换了话题。   刘涵宇已经领教过赵慎三的领导艺术了,丝毫不讶异的微笑着接口道:“只要您这位大班长发话,我当然不会吝啬的。等回头我跟两办的同志沟通一下,拟定一个标准出来再说吧,现下卖个关子,省的到时候大家报的希望过高会失望,不抱希望的话到时候大家或许会惊喜一下。”   气氛就缓和了,班子成员都笑着说希望能接到刘县长给的惊喜而不是失望。   散会后,赵慎三回到自己办公室,龚逸飞跟进来笑道:“赵书记,我都安排下去了,不过那女人可能还不知道省里被咱们按下来了,这两天倒也没有露面。”   赵慎三皱着眉头说道:“防患未然吧,这种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别逢人就讲。毕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策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对付一个女人更加不合适。”   龚逸飞短短几个月,就被赵慎三吵皮了一般,他深知这位主官嘴厉害些,只要工作不出漏子,是不会暗地黑人的。否则的话凤泉县班子成员调整期间,这位书记就会凭个人喜好跟市里提要求换人,他这个县委办主任听说还是赵书记在市委组织部特别要求留下来的。足见赵书记心底是宽广的,那么,挨几句吵算什么?   “我懂了我懂了。赵书记,咱们过年发福利的事情,以往都是两办自己弄自己的,今天您跟刘县长说了,咱们县委办还弄不弄了?”   龚逸飞说道。   赵慎三一愣:“哦?福利不是县政府统一安排的啊?账目怎么走的?”   “当然不是,每年我们县委安排我们的,政府办安排政府方面的,还总是互不通气,省的有高下之分。用的都是公务经费,不需要走财政。如果咱们停了都听政府的安排,估计公开化的福利刘县长会很谨慎,没准……数量上会少很多,咱们的同志可能就会心里不高兴的。”   龚逸飞说道。   这就是很贴心的提醒了,赵慎三想了想说道:“那是我不了解情况瞎指挥了,你们按惯例吧。不过刘县长那边我已经安排了,她弄就弄吧,既然公开化的数量不会太大,也不会影响什么的,索性拿双份吧,都辛苦一年了。”   下午,陈九同主动来了凤泉县求见赵慎三,但赵慎三没有答应见他,依旧把他打发到宣传部去跟迟国恩见面。他想必须让迟国恩自己学一个乖,而且这种记者原本素质就不行,太给他面子了下次还会无事生非。   陈九同这次过来是赔礼道歉的,看来王山把工作做得十分到位,这个人彻底怕了。没有见到赵慎三,怀着一肚子不舒服去了宣传部。好在这次迟部长态度大变,居然站起来迎接到办公室门口跟他握手笑道:“陈编辑,你怎么亲自来了?需要什么打个电话,我们过去看你嘛!欢迎欢迎啊!”   受宠若惊的陈九同赶紧说道:“迟部长太客气了,我这次过来是给你们赔礼道歉的。是我被我们编外的通讯员给蒙蔽了,不明真相就胡乱发稿,幸亏没有造成什么重大后果,否则可是百死莫恕了啊!”   迟国恩吃一堑长一智,知道这种人虽然不是领导干部,其为人也很值得商榷,但是因为行业的优势,有着他这个宣传部长无法比拟的人脉网络,连省城的内参都能投进稿去,怎么敢继续拿大呢?就很心情的跟陈九同敷衍了一阵子,这个人最后很开心的走了,想来绝不会继续啃住这件事不放了。   下午,幺蛾子出现了,是曹红亚。   这女人被陈九同回去后一通训斥,告诉她凤泉县惹不得,这件事千万别再继续下去了,还说若不是为了帮她出口气,也不至于差点被单位开除掉。曹红亚今非昔比,大城市跑惯了,哪里会把区区县领导放现在欣赏?心高气傲的她心想你陈九同软骨头不敢出面了,我自己单枪匹马出去干,就不信小小一个县城还让老娘崴泥不成?   曹红亚下午悄悄返回凤泉县,跑到计生委表姐张春燕的办公室挑唆道:“春燕,你们单位的领导带头犯错误,为什么跟你们同样罚款了事?按理说应该被免职的,你们不如闹一闹,说不定最后县领导为了保护这些当官的人,会把你们的罚款退回来呢。”   张春燕虽然做过李辉的情妇,那也是她一来想提拔,二来也喜欢李辉的风流倜傥,脑筋并不糊涂。此刻听表妹这么挑拨,坚决的摇头说道:“我不去!按规定我们都要被开除的,能这么处理就阿弥陀佛了,要是还去闹腾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红亚,你现在全国各地跑着风光,就别在凤泉找碴子了,我们赵书记是个好领导,听说根子很硬,你还是换地方吧。”   曹红亚心里那个恨,她也并非是非得从凤泉拿走一笔钱才罢休,县里也不是不愿意给她一笔钱息事宁人,关键是现在陈九同已经软蛋了,她也不好意思再次去县委提条件。最重要的是她觉得这口气咽不下去,若是就此灰溜溜走了,日后还怎么继续从事这个行业呢?   挑唆表姐不成,她住进了县城的宾馆里,寻思再找个由头跟县里交涉,谁知就被龚逸飞暗中在计生委安排的人发现了她的踪迹。   晚上,曹红亚拎着时刻不离身谋生的工具——精巧的摄像机来到街上,想在这个有名的县城里吃小吃。   坐在一家杂烩菜饭店里,曹红亚一边吃着以红烧肉、粉条、山野干菜烩在一起、当地人称为“揽锅菜”的饭菜,心情比较郁闷的想着该如何进行下一步的行动,没想到身边两个人的谈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温泉镇的房价现在真是贵的离谱,丫的一个镇上,一平米居然能卖到三四千,当初谁买的地真是有眼光,若是早几年买几套留在手里,现在也赚翻了。”   一个中年男人说道。   “嗨,这种钱轮到你去赚?人家当官的才能提前知道哪里要开发,哪里有升值的空间。听说整个温泉镇的土地都是好几年前咱们县委赵书记当市委书记秘书的时候买下来的,现在人家早赚翻了!”   另一个人可能知道些内情,神秘的说道。   “什么?赵书记还经商?这不可能吧?”   第一个人惊愕的问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是听现在在大顺昌工作的亲戚亲口告诉我的,赵书记可是大顺昌的大股东呢!算了算了,咱们小老百姓就别想发这种财了,顺顺当当把每月的工资领出来就成。”   曹红亚已经彻底兴奋起来了,她心想若是能够挖掘到赵慎三的底牌,这个筹码比着计生委事件简直大太多了,她决定动用她平素不舍得使用的一个关系,省里主要媒体的负责人,一定一击命中,把这个傲慢的县委书记给拿下。   开心的吃完饭回到宾馆,曹红亚打算好了明天就去温泉镇实地探查,没想到她刚洗完澡躺下,屋里的电话就响了:“曹美女,需要特殊服务吗?不要钱哦!”   一个男人流里流气的声音。   曹红亚气的够呛,但觉得对方知道她姓什么,没准是熟人在开玩笑,忍住气问道:“你谁呀?怎么知道我姓曹?若是熟人报上名来。”   “哎呦呦,小美人儿发火了嘿!”   那人继续痞子般笑道:“凤泉县人杰地灵,男人可都是很威猛的,你姓曹岂不是喜欢**吗?哥们儿情愿上门服务,你怎么还不高兴呢?你洗白白等着我,马上到啊!”   “你**的哪根葱啊?再骚扰我信不信我报警啊?”   曹红亚原本就不是什么淑女闺秀,明白不是熟人后就开始破口大骂了。   “报警?报啊!你知道哥们儿是谁吗就报警?你以为凤泉是你们穷山窝子,十里八里的谁都知道谁的姓名吗?那么好啊,你说哥们儿叫什么?说不出来吧?哥们儿可是知道你的底细,你家就是吴家庄的对吗?虽然你已经抛夫弃子出来混世界了,但你闺女可是在村里上小学的,那孩子水灵灵的真可爱。若是卖到外地,估计能卖三万五万的,比你都值钱了,哈哈哈!”   那男人收起了流氓腔调,说的话却凶狠起来。   曹红亚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作为一个母亲,护犊子的心情还是有的,迫不得已把女儿留给老公,闲暇时想起来也总是泪洒衣襟。此刻听到威胁到了她的女儿,汗毛都倒竖起来了,哪里还敢继续嚣张,颤抖着问道:“你……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到底是谁?我……我都不认识你们,干嘛要威胁我?”   “啧啧啧……这句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们也许会回答的,只是您曹美人是谁呀?被你勒索的人还少吗?人家都认识你吗?都跟你有仇吗?你还不是大小通吃呀?被你那个破摄像机弄倒霉的人还少吗?人家就没有老婆孩子家人需要养活了吗?你毁了人家很有快感吧?哈哈哈!你是不是很欠啊?欠快感的话言语一声,哥们儿无偿伺候呀!”   那人继续说道。   曹红亚此刻已经听出门道来了,对方虽然故意做出流里流气的样子,但是语句若是长了就能听出来并非是流氓,那种腔调显然是刻意装出来的,若是真的流氓根本不可能说的那么生涩。看来,一定是被她做过的谁要报复了。   “行了弟弟,别逗闷子了,姐姐知道你不是坏人。说吧,是姐姐我哪件事做得不对了惹恼了你们的主子了?说明白了都好办,这个样子我可不怕。”   曹红亚也是久经江湖的人了,猜到对方用意就不害怕了,开门见山的问道。   “很聪明嘛大美女。但是你怎么就不明白哪件事做错了呢?看来是亏心事做多了,都想不起来是哪件了吧?咱们凤泉县这么大,估计昧心财你也没少发吧?想不起来好好想,等下子哥们儿再陪你玩儿。”   对方说完就挂了。   曹红亚气的浑身发抖,穿好衣服就冲到大厅服务台叫嚷道:“服务员,我要投诉你们酒店,为什么客人的房间号码都会泄露出去?刚才我遭到电话骚扰了,你们要赔偿我的损失,否则的话我会向媒体报道这件事的。这是我的证件,我是记者。”   服务员被她的凶悍吓了一跳,赶紧把经理叫来了。经理是个一脸精明像的女人,听完她的陈述,手里拎着她的“记者证”慢悠悠说道:“曹记者是吧?我可以保证我的服务员绝不会泄露您的房间号。不过……您既然是记者,还开口就用向媒体曝光来要挟我们,会不会另外有被你要挟的人不高兴了暗中留意了你呢?这可保不齐的。您要报警随便,曝光随便,现在结账离开更随便。”   “你……你怎么可以这种态度对待你的客人?我绝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的破酒店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我当然要走!我在这里遭到了骚扰肯定不能付钱给你们,我现在就离开!”   曹红亚觉得自己倒霉极了,为什么凤泉县这么多神经病呢,连这个酒店老板都一脸不想混下去的惫懒像,就气急败坏的叫道。   那女老板笑笑说道:“行,不付钱就不付钱吧,对曹小姐这种,以抓到别人错误狮子大开口勒索为生的人来讲,我赔点房费很划算了。只要把你这尊瘟神送走,不结账就不结账吧,拜拜。”   “你……”   曹红亚气的张口结舌,但看到大厅里保安服务员都笑的那叫一个幸灾乐祸,知道光棍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冲回房间收拾了东西就走出了这家酒店,想回市里奈何太晚了。她今天来凤泉也没有开那辆小车,无奈何只好步行了两条街又找了家酒店住下了。   没等曹红亚喘息均匀,房间的电话魔咒般响了起来,她快疯了,但还是觉得没那么诡异,不信就有人时刻盯着她,咬咬牙接听了,居然还是那个流氓男人:“大美女换酒店了?看来急的不轻,居然越换离哥们儿越近,是不是考虑好了让我去服务了?”   “你们到底是谁?到底想干什么?明讲出来什么都好商量,不要这么装神弄鬼的行不行?”   曹红亚崩溃了。   “没想怎么样呀!我们凤泉人都厚道,待客人要求服务到位,只要您在凤泉不走,或者是心里时刻惦记着凤泉,我们就会服务到底,让您舒舒服服快快乐乐的。”   那人说道。   突然,一道亮光冲开了曹红亚的迷雾,她冷静的问道:“是不是只要我离开凤泉,或者是不再过问凤泉的事情,你们就放过我了?”   那人打着哈哈说道:“曹美女好聪明,您送上门来了,我们作为东道主不好好伺候您过意不去,若是您离开了,还跟我们凤泉毫无瓜葛了,那么我们也没那么大能耐追着您服务呀!”   曹红亚心念一动,赶紧打开录音笔,正想继续套问,却发现对方已经挂了。   这次,她没有再到前台去闹腾,而是很冷静的拨打到前台内线问道:“你好,我是201的客人,刚才我朋友给我打电话,我忘记号码了,房间的电话没有来电显示,麻烦您帮我查一下那个号码。”   服务员态度不错,很快就告诉她一个号码,她打过去之后才知道,是街上的公用插卡电话。   曹红亚心想这人一定不会罢休,等他再打来电话再决定怎么处理,谁知等到她睡熟,也没有接到骚扰,直到深夜三点钟,刺耳的电话又响起来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22回 别让她太舒服   322回 别让她太舒服“喂,美人,该起来尿了,尿完再睡哦……”   一个跟昨晚那个男人截然不同的男人腔调响了起来。   曹红亚熟睡中被惊醒原本就很惊悸,意识到被骚扰后更几近疯狂,尖声叫道:“妈的你们到底想干嘛?”   已经挂了。   她怒冲冲坐起来,把凤泉这个让她无比难受的地方骂的狗血喷头,但骂完了之后,一种庞大的压迫感跟不安全感扑面而来,让她觉得自己似乎处在一个上下左右都布满了摄像机、任何**都得不到保留的摄影棚里,被全凤泉县的人盯着监视。这可不是什么好感觉,让她神经质的赶紧把衣服穿好,好似不这样就会被人把她的裸照发出去一样。   满心的懊恼跟不甘心,行走江湖那么久,为什么就会在凤泉县遭到这种出人意料的处境呢?难道真的是因为赵书记是惹不起的?否则的话,没谁比她更了解陈九同的阴狠刻薄了,这次连他都偃旗息鼓不敢出马了,是不是这个地方真的隐藏着什么大能人呢?   妈的,罢了罢了,明天就走吧,惹不起躲得起吧?这个县城充满了诡异,姐不玩了行吗?   打定主意,曹红亚胆战心惊的,想逃又怕深更半夜到街上更不安全,只好缩进被窝里呆着等天亮,看着那给她带来无数烦恼的电话,她发狠的把电话线拔掉了,没成想安静了一阵子,她就又迷糊入梦了。   手机突然间又响了,她迷糊的摸过来打开了,没想到上面居然出现了一副恐怖的图像——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身红衣,满脸滴血,惨笑着好似要扑面而来。   “啊……救命啊!”   曹红亚吓得魂不附体,惊叫着滚下床,打开门就在走廊里赤着脚狂奔。   隔壁的房间打开了,出现一个着装整齐的男人,不高兴地叫道:“怎么了怎么了?半夜三更叫什么叫?”   曹红亚好似看到救星一般跑到这人跟前,牙齿“得得得”的打着颤把手机递了过去:“鬼……鬼鬼鬼……这里有鬼啊……”   那人接过她手机一看就笑了:“小姐,谁跟你恶作剧了吧?这是一个彩信,是林心如新拍的电影‘绣花鞋’剧照呀,你怎么吓成这样?”   “啊?”   曹红亚看到人就稳住点心神了,听他这么一说,战战兢兢凑过去看时,那张脸仔细分辨果真是影星林心如。她心有余悸的说道:“猛然间收到这个,我被吓住了……谢谢您了。”   那人笑笑说没事,她慢慢的回到自己房间里,哪里还敢睡?把里里外外的灯全部关掉,大睁着双眼一直到天亮。所幸后来没有任何的异常,她却在心念百转间横下了一条心,明天离开凤泉县城可以,计生委事件也不再追究了,去温泉镇另辟蹊径。   第二天,刚八点,温泉宾馆住进去一个美女,看来是坐县城通凤泉山的第一趟公共汽车来的。这女人在屋里泡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一直睡到中午时分,精神抖擞的出现在镇街上了。这女人把前后山上正在开发的工程项目都给看了,还时不时的或者拍照或者摄像,跟工人谈论些工程的事情,中午饭在街上随意吃了些,下午又忙乎了半下午,四点多钟,温泉镇的镇政府就接到消息,说有了这样一个奇怪的人,他们的领导们坐不住了。   镇党委书记秦高明接到信息,说有个记者已经在河对岸的大唐盛世房地产开发项目处盘桓半天了,对这个项目用地的来处跟合同签订十分感兴趣,正在四处找人核对。秦书记就吓了一跳。   这个项目其实跟大顺昌半点关系没有,当年赵慎三签的地早几年就开发销售完毕,后来方天傲还想弄被他阻止了,说现在土地价格上涨,利润空间不大,影响也不好,还是不弄为好。所以这个大唐盛世是来自外地的一家房地产商协调开发的,当时购地的价格已经很昂贵了,花了两百多万购地款。   曹红亚抓住的把柄并不是购地款,而是这块山地连带的有十几亩的可耕田,但她了解到的信息是当地政府按照非国家耕地的标准出售的,那么,这可就是现成成的把柄了。   秦书记心里有谱,这块可耕地是国家农田不假,但是地处山根跟河岸的位置,河里涨水影响产量,山体滑坡又影响产量,能够按照开发商给出的价格卖出去就够开心了,就算是农民们也很高兴的。但是这种事情提到桌面上,可就成了错误了。   温泉镇长连博泽正在云都市的家里,带着老婆孩子跟朋友两家人一起在火锅店吃饭,猛然间接到书记的电话,书记开口就是很不开心的说道:“连镇,你在哪里?知不知道大唐盛世的那块地被记者盯上了?这件事政府方面应该出面协调,你赶紧安排吧。”   这就是所谓的官大一级压死人了,书记代表党委,原本就权威大些,加上连镇长是县委办下去的文人,脾气涵养极好,就更容易被压住气势了。听完电话,连镇长就着急的给办公室的同志打电话询问这件事,办公室的同志说已经出面跟这个女记者接洽了,对方的态度很强硬,看来不好善罢。   连镇长连呼倒霉,不得已的说道:“真不行的话问问她的口气,若是胃口不大,满足她就是了。”   政府办的同志去跟女记者协调后给连镇长汇报说道:“连镇长,这女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找茬子,咱们都答应跟她商谈了,她还是口气硬得很,非得您亲自出面跟她谈不可,您看该怎么办吧?”   连博泽气的脸色都变了,挂了电话跟书记商议,谁知秦书记说道:“连镇长,现在赵书记正在严抓下面的工作问题,你没看计生委的事件吗?今天上午,听说四大班子的领导都被他骂了个狗血喷头,迟部长那么厉害一个人,也被他训的头都不敢抬。这节骨眼上咱们敢出问题吗?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赶紧给我解决掉。人家无非是觉得下面同志说的话不可能当真,想跟你这个镇长见见面罢了,你怎么就那么傲慢不肯跑一趟呢?你不用再跟我商量了,明早我要结果。”   连镇长挂了电话,脸色气的发红对朋友说道:“不好意思,我们镇里遇到找事儿的记者了,我要赶紧连夜赶回去处理,你们慢慢吃吧。”   连镇长的朋友是县政协的一个科长,对这种事情都很理解,那个朋友就说道:“现如今假记者真记者满天飞,谁知道都是什么来头。这几天县里也是因为一个女人,拿着假记者证把计生委的事情到处发,慌得迟部长不停地协调呢。听说上午因为这件事,迟部长被赵书记在大会上训斥了一顿呢。你赶紧回去处理吧。”   谁知朋友的话音一落,连镇长倒不急着走了,赶紧问道:“你快说说假记者的情况,那女人是不是姓曹?县里怎么处理的?”   那科长今天听人说起这件事了,就点头道:“是的,仿佛叫曹红亚,说是市报的特约通讯员,还是省电视台的信息员什么的。迟部长出面都没有协调好,还是赵书记参与了才按住了。这女人好像没落到好处,估计心里不甘心又去你老哥的地头找由头了。”   那科长的妻子是顺风区的公务员,业余在网络上写小说,也已经很有知名度了,闻言就说道:“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你越是跟她协调,她越是觉得拿住了你们的把柄,依我说别让她勒索得逞,否则以后就算是粘住你们了。”   连镇长叹口气说道:“唉,我们书记紧张得很,让我无论如何要答应这个女人的条件以免事态扩大,我也没法子啊!”   朋友的妻子笑道:“我跟赵书记的一个媒体朋友熟悉,这个人是市报的,他曾经跟我洽谈过想在市报连载我的小说,我怕身边人会对号入座就没有答应刊登。要不然我打电话问问看赵书记是如何对付这假记者的吧?你们沟通好了便于一起处理。”   连镇长喜出望外,赶紧拜托快问。   云都说大真大,说小也真小,那作家打通的电话就是王山的,一番询问知道了真相,就微笑着对王山说道:“那就拜托王主任跟赵书记沟通一下,说说这个情况,别提是哪个乡镇领导遇到的,看县里是怎么处理的吧,也别让基层领导太为难。”   都是文人,王山一直很敬佩这个网络作家的文笔,对她托付的事情也很重视,不一会儿王山就回过来电话了:“姐姐,没事了。我给赵书记打过电话了,按您的吩咐没提温泉镇的事情,只是说凤泉县内某一个乡镇,赵书记只说了一句‘让他们别管了。’这下您让您的朋友放心吧,赵书记这个人是我哥哥,我最了解他的为人,他说让别管了就一定有法子处理的。”   女作家感谢过了王山,回头就跟连博泽说了赵慎三的态度,连镇长再没想到这么一个困难的事情居然被朋友妻子给解决掉了,开心不已的给秦书记回了电话说已经解决了,两家人继续吃火锅了。   是的,温泉镇那个兴风作浪的女记者还是曹红亚。她怀着一腔不甘心离开凤泉县城,哪里肯就此铩羽而归?心想县里惹不起,去乡里总可以吧?她也学精明了,打听一圈就悟出大顺昌是招惹不得的,别说赵书记有可能是股东了,就那个谁提起来都害怕的方天傲老板,就不是她能惹得起的。转悠了半天就盯上了大唐盛世,准备吃镇里一口就收兵,也算是在凤泉找回点面子。   当乡里派人跟她接洽协商的时候,她就明白鱼已经上钩,此刻就剩下谈价钱了。半天一天风平浪静也给了她虚幻的安全感,让她误以为离开县城就脱离了危险,可以安心的进行这个项目了。   当晚,她再次严词拒绝了乡里给她开出的价码,一脸正气的说她不是为了钱,仅仅是为了弘扬正气,把老百姓的心声告诉大家,让大家来评判政府做的是否正确。   乡里的同志垂头丧气走了之后,曹红亚明白明天就可以得到回报了,舒舒服服的又泡了一次温泉,带着兴奋睡在了舒服的床上,准备把昨夜受惊没有睡好的觉补回来。   刚朦胧入梦,屋里的电话梦靥般响了起来,曹红亚惊悸的坐起来,抓起电话就听到里面人说道:“曹美女,我们凤泉好吧?温泉水滑洗凝脂,想必大美女洗的很舒服很滑溜吧?还是那句话,需要服务吗?”   “你们有完没完?我不是离开凤泉了吗?不是说我不参与凤泉的事情你们就不骚扰我了吗,怎么还不依不饶的?”   曹红亚疯了般低吼道。   “哈哈哈,是啊,您这么理解也对,只是您貌似忘记了,温泉镇也属于凤泉管辖之内吧?既然大美女对我们县情有独钟,我们不伺候好您怎么成呢?”   显然,这跟两次骚扰她的又不是一个人了,看来环伺在她周围的人真不少,这就让天不怕地不怕的曹红亚真的怕了。   “……我……我在温泉镇你们都知道?你们是不是跟着我呀?你们到底想干嘛?”   曹红亚战战兢兢的问道。   “我们干什么你早就知道了,怎么问这么弱智的问题呢?先拜拜了,等下喊你尿尿啊!”   挂了。   曹红亚颓然的坐倒在床上,寻思着自己这几天的非人遭遇,真有一种见了鬼的感觉,一念心起想到罢了吧,这个地方看来真是不好弄,还是换个地方算了。一时又想若是就此罢休,被别的地方人知道了应对的措施,日后在云都还怎么混得下去?而且这个亏吃的太过窝囊,眼看乡里都怕了,明天就能得逞,就此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又舍不得。好生纠结中,曹红亚的手机又响了。   她以为是骚扰电话,看都不看就接通了吼道:“**的你们是不是想逼死我啊?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们逼急了老娘,老娘偏把你们凤泉的丑事发到媒体上不可,到时候看谁损失大。”   “红亚,你还在凤泉?”   陈九同的声音。   曹红亚乍然间听到野男人的声音,耽惊受怕了两晚上的心一松,跟碰到亲人了一样,哪里还会看不起这个男人?“哇……”   一声哭的肝肠寸断:“九同……你要给我做主呀,凤泉县太欺负人了……他们……他们居然弄了好多流氓打电话骚扰我,还威胁我要卖我的女儿,你可不能不管啊……”   “唉!红亚,你先别哭听我说。”   陈九同说道:“昨天我就告诉你了,别在凤泉的事情上费心思了,不成的。你偏不听,背着我又偷偷跑过去胡闹,现在惹上了这么麻烦的事情,很难过吧?听我的话,明天赶紧回市里来吧,咱们不赚这笔钱一样能过,干嘛非要往坑里跳呢?”   “可是,温泉镇违法出售国家农田,这个事情跟凤泉县计生委事件完全是两码事啊,是不是他们不明白这个分别,以为我还是纠结在那件事上不走呢?唉,你能不能通过什么关系让县里知道这个分别呢?”   曹红亚兀自不肯死心,可怜巴巴的说道。   陈九同哭笑不得的说道:“红亚,你糊涂了吧?无论是计生委事件还是温泉镇事件,统统都是凤泉县的问题,人家县里凭什么要分别对待呢?你不要执迷不悟了,再这么下去你会玩火**的。有些财可以发,有些钱不能拿,你怎么这点都不明白呢?”   曹红亚无可奈何的说道:“那好吧,我明天就回去。”   挂了电话,曹红亚一腔的郁闷,出道以来哪里有这次这么窝囊?非但钱没有拿到一分,还耽惊受怕的,现在连陈九同都不跟她一个心思了,简直是一头栽进河里去了。   深夜,电话一次次的响起,曹红亚愤怒的拔掉了房间电话,手机又再次发起魔咒,她把手机也关了,这世界才算是清净了。   “砰砰砰”睡梦中的曹红亚再次被惊醒了,她惊疑的四处看,当意识到声音来自门口的时候就大声喊道:“谁呀?”   “曹美人,该起来尿了!哈哈哈!”   门口传来嚣张的声音。   曹红亚脾气上来跟泼皮一般跳下床拉开了门,想抓住对方面对面理论,没想到她拉开门,看到的是一条寂静的走廊,红地毯上空荡荡的,仿佛刚刚她听到的声音仅仅是做梦。   她哭了,是一种彻彻底底的挫败引发的哭泣,哭了一阵子,她明白躲避不是问题了,就索性把房间电话插上,手机也打开了,坐在被窝里发呆。   黎明时分,手机又响了:“尿吧尿吧,尿尿更健康……”   里面刚传来男人的声音,曹红亚就急忙说道:“我明天就离开凤泉县,若是再插手你们县任何事情,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行吗?求你们别再骚扰我了,我怕了你们了行不行?”   也不知道对方听完了没,反正曹红亚讲完就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挂了电话。   剩下的时间一片安静,第二天,曹红亚怀着不甘黯然离开了温泉镇,坐上凤泉山直达云都的公共汽车返回了云都,回到跟陈九同的私宅里躲了起来。中午时,她接到一个短信:“曹小姐,不好意思让您受惊了,您肯识时务的离开就不算坏人,希望您能删除有关我们的一切不利信息,有些小意思已经打到您的卡上,祝您愉快,永不再见。”   曹红亚茫然的查了一下自己的银行卡,居然发现真的多了一笔钱,数目还远远超出了她的期望值,这下子她彻底服气了,灰溜溜的自觉删除了一切凤泉县的线索信息,再也不敢打人家的主意了。   就这样,先打几巴掌,又给几个甜枣,彻底消除了假记者带来的隐患,凤泉县一切恢复了平静。至于这件事是如何运作的,那些打电话的是谁,曹红亚为何无论在哪里都会泄露房间电话这些细节就不好追究了。反正当初赵慎三只是嘱咐了龚逸飞一句:“若是这个假记者不走,呆在凤泉别让她感觉太舒服,也许她就走了。”   看来,龚逸飞把赵书记这句“别让她太舒服”领会的够透彻。   县里正在紧锣密鼓的酝酿着副职们的分工问题。虽然周一赵慎三在会上说了给副职们一周的时间自主选择分管系统,但谁肯出面承认自己不愿意管现在的业务口,要一个别人正管得好好的系统啊?故而,没有一个人公开出面要求调换,可是,暗地里却托自己信得过的、认为能跟赵书记说上话的人出面带话,试探赵书记的意思。   刘涵宇那边也沉不住气了,有一天找到赵慎三说道:“赵书记,政府方面对换分管系统的兴趣很浓厚啊,我已经听到不少信息了,看来你真需要认真考虑一下如何重新分工了。”   赵慎三微笑道:“政府方面的问题还是你来做主吧,你拟定好方案我拍板就是了。”   刘涵宇一皱眉头说道:“你别想推卸责任。现在比不得以前了,党委这边除了我这个县长兼副书记,只有一个专职副书记,你当然乐的大撒把。那可不行啊!党委政府都是属于党的领导下,一切都要你说了算,你可别给他们希望了又甩手不管,我可没那么大魄力让人人都服气我的分工决定。”   赵慎三有些无奈的苦笑道:“涵宇同志,我总有一种疑惑,不知道你有没有?”   “什么疑惑?”   “为什么别的县市区党政两个人都唯恐自己能当家做主的机会少,嫌对方手里的权力太大了,偏咱们就翻了个个儿呢?”   “……呃……呵呵呵,这说明咱们俩都是谦谦君子呀,这还不好?”   “罢了罢了,说不过你。这样吧,咱们既然说了给他们一周时间,先别管他们,等下周一再研究吧。”   赵慎三最后说道。   刘涵宇点头答应了,末了却不走说道:“赵书记,我们家老李在桐县的工程完工了,他想请你一起吃顿饭,感谢你对他的一再照顾,你肯赏脸吗?家宴。”   “你下厨?”   赵慎三脱口说道,说完后又觉得自己态度太随便了,赶紧说道:“呵呵,老李请我当然要去了,就怕在家里太麻烦你们了,在外面吃点就是了。”   刘涵宇已经满脸娇红点头说道:“虽然我厨艺不怎么样,安排一餐饭还是没问题的,我也希望你尝尝我的手艺的……那么,就周三晚上好不好?”   赵慎三计算了一下说道:“行,那我准时去。”   周三,赵慎三回到市里,先跟郑焰红打了个招呼说道:“焰红,李富贵请我吃饭,邀请我晚上要去他们家。有些事可能这老头想跟我交底了,我不去不好就答应了,你有兴趣一起去吗?”   郑焰红说道:“你要去就去,我可不去,我讨厌那女人,也讨厌那老头子。”   赵慎三好脾气的说道:“无论如何是我的搭档,这个李富贵也是个很有城府的人,他掌握好多秘密,很可能对咱们以后有用处,我还是去吧。你先回去睡,我结束就赶紧回去陪你。”   郑焰红啐了一口说道:“谁稀罕你陪,就这样了。”   赵慎三明白妻子的脾气,笑笑就去街上准备了一些寻常礼物带着,到了约定的时间就到了李富贵跟刘涵宇的家。   这个别墅依旧是那么的显眼,赵慎三敲开门,就看到一个肉呼呼黑乎乎的女人探出头来,看上去也颇为耐看,笑着问道:“这是李先生的家吗?”   李富贵的声音就出现了:“是不是赵书记来了?小刘,快请进来。”   走进李家豪华的客厅,赵慎三赞叹道:“李先生,还是你们商人好啊,看看把家里弄得这么舒服大方,又不怕纪检委追究涵宇同志的资产来源,羡慕呀羡慕。”   多日不见李富贵,这老头反倒年轻了不少,脸上也没了被调查时那种倒霉相,开朗的笑着说道:“只是您身份不方便罢了,若是不怕查问,赵书记要这样的房子,我二话不说搬家腾给您,也不足以报答您对我的照顾呀。”   赵慎三赶紧摇头道:“哪里哪里,李先生的所有成就都是自己奋斗来的,我赵某人哪里敢居功夺人之爱啊!对了,涵宇同志呢?”   李富贵满脸慈爱的笑道:“这孩子知道你要来,显摆厨艺呢,下半天都钻在厨房不出来,连小刘给她打下手都不肯,也不知道等下给您做出什么饭菜来呢。”   赵慎三满脸的受宠若惊说道:“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我在家都是做饭给我们郑焰红吃,什么时候也没享受过这待遇呀,李先生好福气!”   李富贵更笑的开心了:“什么呀,这丫头也是心血来潮罢了,平常都是保姆做饭,我也没吃过她做的饭菜,今天托您的福气才能尝一尝呢,不过我可不敢抱太大希望,没准……”   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说道:“没准难吃得很呢,到时候赵书记可别见怪,顶多等下结束了我偷偷跟您去外面宵夜。”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23回 刘家宴席不好吃   323回 刘家宴席不好吃厨房的门紧紧闭着,也听不见里面有什么声音,看来刘涵宇的“工程”十分浩大,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开席。   赵慎三听李富贵开玩笑,凑趣的说道:“都一样都一样,我家郑焰红有一次心血来潮自己煮面吃,做出来一碗白乎乎的浆糊,还不承认自己失手了,为了证明好吃自己先吃一口,当时那个表情……哈哈哈!不过我对涵宇同志还是有信心的,毕竟像我家郑焰红那么笨的**志是不多见的。”   其实,平素赵慎三跟外人交谈,是很避讳开口闭口郑焰红的,免得给人一种仗老婆势力压人或者是狐假虎威的感觉,今天为什么频频提起,还不停的揶揄郑焰红的笨呢,就是他的精明之处了。当初刘涵宇对他表露出那么露骨的好感,李富贵都修炼成老狐狸了,岂能看不出来?还曾经对他明白的提起过,今天这么做,无非是一再的彰显他赵慎三是有老婆的,是爱老婆的,对李先生的老婆,是除了同僚之情没有任何私心杂念的。   李富贵越老越通达,现在可能彻底放下了当初的恩怨,看起来多了几分慈祥,少了几分狡诈,也就有了有德老人那种气度了,开口说道:“知足吧赵书记,老天给每个人的都一样多,给了郑市长卓越的领导人能力,生活能力自然就会少一点了,您若是找个职业太太的话,肯定把您伺候的很到位,但您的思想沟通方面势必就得不到满足了。”   赵慎三点头道:“李先生说得对,比较起来,还是思想交流方面契合度高幸福感强一点,家务活嘛,无非是我多干点罢了,又累不着。估计您也是这种想法吧?哈哈哈!”   “你们俩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厨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打开了,刘涵宇穿着一件渐变色的蓝色长毛衣,下身是黑色的打底袜裤,腰间兀自围着一条素雅的围裙,把那一弯细腰跟爆棚的胸脯彰显的动人心魄。脸庞可能被油烟熏得了,娇红滋润,此刻眼波横流笑着问道。   赵慎三赶紧站起来说道:“我正在感叹李先生有福气,又一位又能干又贤惠的好太太呢。涵宇同志,你在县里说亲自下厨我以为开玩笑呢,原来真的亲自动手了啊?这可真是让我荣幸得很呢。”   刘涵宇更笑的得意了:“我知道你们小看我,等下让你们更傻眼。刘姐,把菜都端上桌吧。你们稍等,我去换下衣服。”   保姆赶紧去厨房,一盘一盘往外端,刘涵宇进卧室的时间居然着实不短,等她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居然洗澡了,连头发都湿漉漉的散发着洗发露的清香。   “丫丫,你怎么让客人等在这里,自己洗澡去了?”   李富贵责怪道。   刘涵宇根本没搭理李富贵,她是那种十分注意形象的人,更何况当着赵慎三这个梦中情人呢?怎么能一身油烟味坐下来吃饭,当然要彻底洗干净才会出场的。   坐下之后,刘涵宇带着显摆的表情说道:“都尝尝看,如果不好吃,咱们就到外面去吃。总不能第一次请赵书记吃饭就让人家饿着肚子回家呀。”   赵慎三看着琳琅满目的菜肴,每一道还真是挺像那么回事的,闻着味道也是喷喷香,就很有兴致的拿起筷子说道:“看上去就有食欲,那我就不客气尝尝了啊?李先生,来,一起开动?”   大家尝了之后李富贵先是满脸诧异的说道:“丫丫,你啥时候偷偷学的厨艺?还真是蛮有风味的嘛!这可真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切,客人还没夸你先夸,那要是不好吃的话,赵书记怎么还好意思批评呀?”   刘涵宇嗔怪道。   赵慎三笑着把每道菜都吃了一点才说道:“真的不错!没想到涵宇同志这么全面,味道真不错,很好吃!”   刘涵宇在他们尝菜的时候,一直都没吃也没动,紧张地看着他们,此刻得到了认可才松口气般的说道:“哎呀,紧张死了,考试都没这么紧张过,得到你们认可真不容易!”   大家都笑了,很热闹的吃完饭,坐到客厅开始说话的时候,李富贵先说道:“赵书记,桐县的工程大头落定,我也算是成功了,现在回想起刚去桐县的时候那风风雨雨,依旧是恍然若梦啊!唉……要不是遇到您这样心胸开阔,对事不对人的领导,也许,我老来的命运就会被改写,哪里还有安逸的尝丫丫手艺的时候啊!”   赵慎三也是一脸的感慨说道:“当初在桐县,我也的确是充满了不安全感,身边的人看似正常,却都有一种不敢信任的不通透感。别说别人了,当时就连涵宇跟您……呵呵呵,我也是不敢掉以轻心呀!你们从神牛峡项目承包权开始,就给我步步设陷,弄得我睡觉都得睁半只眼睛,现在想起来倒是怪有意思的。”   这夫妇两个当初对赵慎三也是完全当敌人看的,现在前嫌尽释,提起来未免还有点不好意思,都笑了。刘涵宇就说道:“不打不成交嘛,要是没有当初的一次次较量,咱们也不能互相了解,互相信任,达到今天这种朋友关系呀。你说是不是老李?”   李富贵极郑重的点点头说道:“是的,我这辈子很少崇拜谁,能让我这个老狐狸心悦诚服的,赵书记算得上一个!”   “行了行了,你们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李先生,桐县的项目既然接近尾声了,接下来有什么发展意向吗?”   赵慎三说道。   李富贵说道:“如今云都的房地产市场基本趋于饱和,再想盈利就得靠降低成本或者是承揽政府民心项目这些,所以我不打算继续在这个行业里面做下去了,正在考虑转换思路。”   赵慎三深以为然的说道:“是啊,别跟千军万马抢过独木桥,桥边的大路一条条的,哪一条都能通到成功的对岸。以李先生对商海的熟悉程度,一定能另辟蹊径再创辉煌的。”   李富贵笑着说:“我这两年倒是觉得真是老了,不喜欢干挑战性强的事情了,就想投资一些稳定的产业,比如酒店、餐饮这一类的,现在云都市花都温泉酒店的老板想转让,我正在考虑是否接下来呢。”   “花都?”   赵慎三脑子里猛地一震,这个酒店在他记忆里实在是太深刻了,他曾经在那里跟尹柔,跟流云,跟黎姿,甚至跟郑焰红都有过缠绵纠结,还曾经在那里巧设陷阱让徐万福这条道貌岸然的色中饿狼铩羽而归,化解了一场滔天大祸,虽然现在想起来都属于年少轻狂,但那些记忆却始终是美好的,所以乍然见听到这个名字,居然一时回不过神来。   李富贵跟刘涵宇都看出了赵慎三的情绪失控,还以为花都有什么禁忌不能接呢,李富贵就问道:“赵书记,是不是你了解这个酒店有什么内幕,不适合接手呢?”   “呃?不不不,不是的,李先生,我只是想起了在这个酒店发生的一件事,又因这件事想起了一个人,所以愣住了。这家酒店是全云都唯一一家以经营温泉住宿为主的吃、住、洗浴一条龙全能型酒店,虽然九霄娱乐城也有温泉,但九霄毕竟是**,跟这边没法比的。无论什么时候,花都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客流量,李先生若是能接过来经营,盈利方面是绝对没问题的。”   赵慎三赶紧分析道。   李富贵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我毕竟仅仅是个商人,有些内幕也不明晰,今天请您来有个目的就是想请教一下这个项目是否可行,现在我放心了。赵书记,我有个想法,这个酒店接手过后,我想聘请您当我的副总经理,当然,不公开的。您也不必每天都上班,只需要在关键时刻给我拿拿主意,遇到事情帮我化解一下就成。若是按薪酬计算也行,若是您不要薪酬,我给您百分之十的股份怎么样?”   赵慎三赶紧推辞道:“这可使不得,这不是李先生想让我变成吃白食的吗?就算我不挂这个职,遇到问题需要我出面的,难道我还能作壁上观吗?所以这个绝对不行。”   李富贵不停地劝说、解释,赵慎三就是咬定牙根不答应,刘涵宇说道:“看看,我就知道他不会要吧?老李,咱们欠他的情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用这种法子来感谢有些俗气,他不要算了。只要咱们两家的友谊能保持下去,需要互相照顾的时候就互相照顾罢了。”   赵慎三赶紧说道:“涵宇说的对呀。李先生,我也不怕你多心,涵宇尊重我,我也把她当妹妹看的,咱们能够在这人情淡薄的世界上互相照顾,真的比你给我什么股份呀年薪呀强得多。”   李富贵也罢了,大家闲话一阵子,很奇怪的,他并没有按赵慎三的预料提起什么内幕一类的事情,赵慎三坐了一阵也就告辞了。   回到家里,郑焰红还没睡,坐在书桌上写着什么,他凑过去看时,却看到是矿山并购的方案,看样子她是在修改细则。   “宝贝,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这个并购草案弄出来了?等下我帮你改,你先休息休息吧。”   赵慎三趴上去亲了一口,给人家揉着肩膀说道。   郑焰红丢下笔,揉着太阳穴苦恼的说道:“唉,有关让各矿业区自己定价购买再转卖给矿产局的这个策略好是好,三方面都能满意,就是有些东西不能明白写在文件上,否则很容易成为错误把柄。这东西轻不得重不得,烦死人了!”   赵慎三亲吻着她说道:“别急,你先去洗澡,我帮你看一遍,看看该如何变通一下成不成?正规的政府文件,能含糊的尽量含糊点,给下面可以单独口头交待。你想要给各区留的私房钱也要想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坚决不能留下什么后遗症的。”   郑焰红点点头,想站起来的时候才似笑非笑的说道:“今天去刘涵宇家吃饭吃的好吗?人家老婆是不是比你老婆贤惠灵巧呀?吃着人家亲手做的饭心情舒畅吧?”   赵慎三愕然的看着妻子,故意傻愣愣问道:“老婆,是不是你在我身上装什么监控系统了?怎么我的行为你知道的这么精准呀?连刘涵宇亲自下厨都知道?”   郑焰红嗤之以鼻的说道:“切,我稀罕监控你!要不是你死皮赖脸的非缠着我,我巴不得咱们俩各过各的呢!你这么说算是承认了对吧?没想到那女人还真的为你洗手作羹汤啊?赵书记了不起。”   赵慎三听的心里打突,更加对郑焰红对刘涵宇亲自下厨这件事知道的这么笃定心中疑惧,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就讪讪的说道:“李富贵请我吃饭,估计是想感谢我在桐县遭到暗算事件上,没有对他穷追猛打,加上他承包桐县的工程也赚了一大笔钱,现在想承包花都酒店,就想给我个副总的名分,一年给我点小钱花花罢了。你怎么老往刘涵宇身上扯呢?我又不是不知道她是黎书记的心头肉,正因为此才不敢太过冷落她们呢。”   郑焰红嗤之以鼻的说道:“你还知道那女人是黎书记的心头肉呀?那你还跟她黏糊不清的?怪不得你总是不招黎书记待见,这是在挑衅人家的魅力呢!我警告你,就算你跟那女人真没什么,也别太过分了,否则有你吃的亏。”   看着郑焰红说完就自顾自洗澡去了,赵慎三陷进了迷惘中。他太了解郑焰红了,这女人从来不凭猜测胡乱说话,今晚却如此笃定一口咬定刘涵宇亲自下厨给他做饭,那就是说,一定有人在她面前这么说了。那么这个人是谁呢?那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说这些的呢?难道就不知道这是严重的挑拨感情吗?若是下属绝没这种胆子,那么就是说会是同级别的人了,难道会是……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24回 郑焰红被利用了   324回 郑焰红被利用了这几天,郑焰红一直在忙矿山并购的事情。经过她跟朱长山提过后,矿产局果真是保持着一种狂热的兴趣,就连即将退二线的局长李立乾也频繁出马,不停地跟郑焰红或者黎远航见面洽谈,想赶紧促成这件事,也算是他总经理生涯的一个完美收官。   黎远航一开始还保持着跟政府事务清水不犯河水的矜持态度,一再的表示让李总跟郑市长洽谈,他这个书记不干涉。但到了越来越接近成功的时候,他突然间也显现出了极大地热情,越来越频繁的参与进来了。   这天上午,郑焰红带着精心修改了一晚上的文件定稿回到办公室,把文件给了丽丽说道:“赶紧修改出来,跟政府办任主任沟通一下,准备打印出来,等开会时下发。”   乔丽丽答应着接过来却说道:“刚才黎书记办公室打来电话,黎书记说您来了让您过去一下。”   郑焰红并没有立刻就去,而是催促乔丽丽道:“你赶紧先改完给我出一份。”   乔丽丽赶紧弄好了拿进来,郑焰红方才来到黎书记办公室问道:“黎书记,您找我啊?”   “焰红过来坐。”   黎远航笑着说道:“还是有关私营小煤窑的整顿问题,我想问问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如果具体的措施都拟定好了,咱们是不是需要先把这个创新的处理方法跟省里汇报一下?如果省领导支持的话,进行起来一定会事半功倍,更加立竿见影的。”   郑焰红微微一笑,同僚几年,对于黎书记的做事方法以及对待问题的态度她已经深为了解,此刻她心里太清楚怎么回事了,就说道:“您就是不找我过来,我今天也会过来给您汇报的。这不,我连文件都拿过来了,这是我初步设想以及跟下面通知多次商讨后拟定的文件,您不最后拍板我也不能下发呀。既然要去省里汇报,更需要您这个大老板把好关了。”   黎远航也不傻,这件事从头至尾就是郑焰红在那里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运作的也**不离十了,这个方法他越想越觉得妙极了,如果运作好了一定能够一鸣惊人。现在他想**来以“云都市党委政府共同举措,彻底改变矿山安全被动局面”的名义出面跟省里汇报,弄出一个创新的噱头来,在省里大大出一把风头,也扭转一下自己最近在省里频繁遭到冷落的局面。   郑焰红如此识趣,对他这种抢功劳的举动无条件配合,这让他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了,接过文件更加喜笑颜开的说道:“焰红啊,我总是由衷感慨,当初能够冲着你在这里来云都上任,并跟你搭档这么几年,真是我事业过程中最和睦、最亲密无间的合作了,咱们都需要加倍的珍惜这种搭档的缘分,并争取把这种关系长久的保持下去。”   郑焰红“噗哧”笑了:“黎书记这又是发哪门子感慨呢?我怎么觉得您这番话用在咱们俩身上,有些不大合适呢?咱们俩搭档是好,只是长久的在云都呆在一起,耽误了您的前程可就不好了,您怎么着也是省领导心目中的第二梯队主力队员,该进省里的时候就要更上一层楼的,若仅仅为了跟我搭档老窝在云都,岂不亏大发了吗?”   黎远航笑着点着郑焰红说道:“你呀你呀,你这张嘴啥时候都是伶牙俐齿的,我在全省市委书记中间也无非就是一个中等水平罢了,省领导看重的也不过是把云都党委交给我挺平稳的,哪里说得上省领导的第二梯队?好了好了,不开玩笑,咱们说说你这个文件吧。”   “洗耳恭听,您请指示吧。”   郑焰红说道。   “焰红,我知道前段时间,你对于安全工作顶着很大的压力,当时你身体还不好,我也侧面听说你跟小赵感情方面也出现了问题。在这种多重的压力下,你还能想出这么一劳永逸的法子来,足以说明你倾注了很大的精力跟智慧,我这个大班长是自愧不如呀,这法子我是想不出来的。惟其如此,咱们才不能默默无闻的在云都推广了就罢,而是要利用这个绝妙的法子造出声势来,让省里明白一下,咱们云都不仅仅能够守成,还能够创新。咱们能够想出一个可以在全省乃至全国都大力推广的、根除小煤窑安全隐患的法子来,为什么要悄无声息呢?工作成绩是怎么出来的?一是干,而是喊,你干了不喊上面当然不知道,干了也是白干,咱们既然干了就让上面知道,这样才能名利双收达到双赢嘛!你说呢?”   郑焰红微微一愣说道:“我还真是没想这么远,光想着这是个别人没做过的项目,咱们弄出来了还不知道效果如何呢,真没想到能够达到那么好的宣传效果。那依您看咱们是要先去省里汇报了?”   黎远航一听郑焰红提到这个项目的时候频频使用“咱们”而不是“我”心里更高兴了,点头说道:“对,这么好的方案肯定要先去省里汇报,争取到最大的支持才回来实施。就算省里不给于经济支持,宣传方面也势必比咱们到位的多,到时候落实的时候气势不就足了吗?”   郑焰红表示一切听黎书记安排,两人就商定今天就赶往省城汇报这件事,说定之后,郑焰红就回自己办公室了。   乔丽丽现在越来越进入状态了,她原本就风风火火十分麻利,现在跟上干脆的郑焰红,行事比跟着赵慎三时更少了许多顾忌,很中郑焰红的心意。等郑市长回到市长办公室,就看到乔丽丽已经在装订打印出来的文件了。   “丽丽,咱们上午还有什么活动?你跟办公室沟通一下推了吧,现在就去省城。”   郑焰红吩咐道。   也很快,中午时分,黎远航跟郑焰红就到省城了。来的路上,黎远航已经跟郑焰红分好工了,他跟李书记汇报这件事,让郑焰红给安省长汇报,争取把这件事的效应弄到越大越好。安省长这边郑焰红很容易就搞定了,约好了下午两点半就可以见她。但李书记这里,黎远航却没有直接打电话请示,而是打通了乔远征的电话。   乔远征听完黎远航的意思后沉吟了一下说道:“黎书记,您先给我打电话是想让我提供一下李书记什么时候有空见您呢,还是想让我替您向李书记汇报您来见他的事情?”   黎远航赶紧笑着说道:“乔处,两个意思都有。毕竟这件事焰红同志同时跟安省长汇报的,但我觉得我们这项举措是前所未有的一次尝试,希望能够得到李书记进一步的肯定跟指点,却又怕冒冒失失去了书记办公室打乱了李书记的安排,就请您先替我铺垫一下,若是李书记有见我的意思,我不就理直气壮好多嘛?”   乔远征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好吧,我尽力而为。”   挂了电话,黎远航就很着急的等消息,所幸很快乔远征就回复了:“黎书记,下午李书记见您,您三点半钟过来。李书记让您跟郑市长一起来,他对您提到的创新举措很感兴趣的。”   黎远航登时喜欢的没脚蟹一样,没口子的感谢乔远征,非要请人家中午一起吃饭,乔远征推说中午跟李书记一起有应酬他才罢了。   郑焰红淡定的面对着这一切,她心里有数的很,就算是她敝帚自珍不肯分享创意,黎远航作为云都的党委书记,随时随地都有权利过问的。与其如此,何不大大方方的跟他分享呢?反正说破天去,依旧是云都市政府拿出的举措,人还是大气点好。   谈到中午如何吃饭的时候,黎远航突然提出请省工矿安全局的徐东林局长吃饭,郑焰红自然表示没意见。谁知却是黎书记在来之前就约好了徐局长,到了酒店没一会儿人家就到了。   因为黎远航刚到云都上任时遇到的那场矿难,徐局长当时就十分照顾,若不是朱万福横生枝节,省工矿局是全盘接受了云都的上报结果的。自此以后,黎远航一直跟徐局长保持着良好的关系,现在坐到宴席上之后,两人的亲厚就更能看出来了。   郑焰红对对口单位的领导也一向很注意协调关系,坐下后就笑着说道:“徐局,我要给您提点意见了啊,您可别觉得我刻薄,我们黎书记请您吃顿饭还要听我的逆耳之言呢。”   徐东林是个很随和的人,郑焰红的来头他怎么会不知道?明知道对方在开玩笑,当然很凑趣的说道:“大小姐呀,您给我提意见我是巴不得呢!有意见才有提高,您赶紧提吧。”   “在我们省,云都是第一大矿业城市,您这个局长大人却从不去云都视察工作,让我们没有靠山可以依靠,非得每项工作都摸着石头过河,有了举措也不敢大胆实施,战战兢兢的生怕拖了全省的后腿,您说您这个局长大人是不是偏心呀?”   郑焰红说道。   黎远航很开心郑焰红会利用**志不让人反感的骄纵活跃气氛,却故意嗔怪道:“焰红同志,你怎么能责怪上级领导呢?人家不去云都就已经是不高兴咱们了,你再说话这么不讲方式,以后那小鞋还能少了咱们的啊?岂不是更不好干?”   徐东林大笑着说道:“得得得,看你们俩配合的多好,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其实都是埋怨我对不对?其实你们俩都误会了!我不去云都是因为对你们的工作放心,现在你们埋怨我不去,我要是三天两头下去找你们麻烦,恐怕你们就该骂我了呢!”   气氛一起来,吃饭就轻松了,最令郑焰红诧异的是,黎远航始终没有在徐东林面前提起云都关于小煤窑整治的新法子,刚才她略一提起就被黎远航不着痕迹的给打断了。她虽然心里疑惑,却也再不主动提起了,就看黎远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结果就有意思了,一直到饭局结束,黎远航也没有提起汇报工作这件事,大家一起走出酒店各自要上车时黎远航方才说道:“徐局,我们云都是主矿区,安全工作焰红同志压力很大呀,下午我们要跟相关的省领导汇报一下下一步的整改思路,等领导们有了新指示,我们俩再去局里找您汇报商议行不?”   徐东林是个厚道人,哪里想得到黎远航现在不说是怕工矿安全局先知道了会插一杠子,要求跟他一起去跟省领导汇报,到时候这个项目可就难说是谁的创举了。但是如果不事先跟徐东林见见面就去省里汇报矿业安全工作,又有隔过人家的嫌疑,请吃饭说明来意,却又不尽数亮出底牌,才是进退有余的策略,黎远航自认为做的很到位。   郑焰红跟安省长约的时间早,需要早一步赶过去汇报,两人到达省府大院的时候,黎远航突然说道:“焰红,你约好了安省长,我也约好了李书记,刚好时间错的开,既然咱们俩是一起来的,就别分开了,一起见了安省长,你再跟我一起去见李书记吧。”   “您跟我一起见安省长没问题,我请示的时候就说了您跟我一起来的。但李书记那边我去不合适吧?毕竟是……带着我仿佛有些……”   郑焰红很有顾虑的说道。   黎远航丝毫没露出一点乔远征告诉他李书记要求两人一起去的事情,完全是他临时起意替郑焰红争取到一个面见省委书记的机会般,诚挚的说道:“焰红,咱们既然来了,当然要见见真佛。你想想看,虽然给安省长汇报一下就行,但影响力哪里有李书记大?我约的时候就很含糊,当时就存着心思带你一起去的,就算是拼着李书记不高兴我先斩后奏,也不能不把你这个大功臣带过去在李书记面前提一提的。”   郑焰红很激动的忽闪着眼睛说道:“既然这样我就听你的吧。”   黎远航很动感情的说道:“知道省里为什么不愿意放我走吗?就有领导亲口告诉我,我们俩配合下的云都时代是最稳定的时期,在五年目标没达成之前,是不可能把我们俩调开的,免得因换人而带来工作下滑,影响整体的成绩。所以,咱们更要让上面看看是如何亲密无间的配合的。”   郑焰红没说什么,笑笑点点头,两人就一起去了安省长办公室。   从整体角度讲,黎远航的这一举措还是非常对的,他在工作成绩推广方面,的确跟只求实效的郑焰红有着根本的差别,他是从省厅下去的领导,很明白该如何让自己出的五分力在领导眼里达到十分的效果。   黎远航先诚挚的在安省长面前说起了面对工作压力,云都市党委、政府携手,如何针对面临的庞大压力,不畏难,不退缩,成立了以郑焰红为首的工作攻坚小组,终于想出了这么一个一劳永逸的工作方法。但因为从没有实施过,没有上级领导的认可,云都还不敢贸然开始实施,今天特意来征求安省长的意见,下面就让焰红同志详细的汇报工作方法。   郑焰红是主创者,汇报起来头头是道,讲完之后安省长眼睛都亮了,一条条询问他不太明白的问题,郑焰红也一条条解答了。安省长巴掌一拍说道:“哎呀焰红同志,还有远航同志,我首先要代表省政府感谢你们呀!要不怎么说压力越大成就越大呢,从北京开会回来,我看焰红同志愁眉苦脸的样子,还真怕你们没有合适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呢,没想到居然被你们想出这么绝妙的法子来了,这下子可是一个划时代的新举措呢!太好了!”   郑焰红略微带些不好意思说道:“是啊,带着那么大的工作压力跟您的期望回去,若是想不出法子根治这个问题,我也就不配当这个市长了。我们黎书记很支持我的工作,这个方案如果可行,我们回去会尽快落实的。”   安省长激动地说道:“当然可行了。你们云都矿产局的实力我是相信的,如果能够把民营的小煤窑全部归纳给他们,安全问题绝对不会再成为我们的心头之患了。焰红同志,你们回去只管放心大胆的搞,需要我出面主持协调的我一定出面,工矿安全局那边有什么问题也都归我,咱们非弄出一个大手笔出来不可。”   至此,郑焰红方觉得黎远航带她来汇报这个策略绝对是很英明的了,她原本的打算是暗地里行事,出了成绩一鸣惊人再汇报。现在看来,还是姜是老的辣,黎远航此举不仅让安省长觉得备受云都尊重,而且也给了安省长一个向国家显摆一下的机会,反正最后这个成绩还是云都的,省里越是宣扬的厉害,对云都越是有利。   黎远航谦逊的说道:“焰红同志跟我商议完,我就觉得这件事没有省里牵头是不行的,毕竟您站得高看得远,能够给我们一个明确的前进方向,现在我们俩才算是有了主心骨了呢。”   安省长很开心,一叠声的夸奖他们的思路,郑焰红把实施方案的文件给安省长留下一份,两人才出门告辞了。   急匆匆又去了李书记办公室,时间还有十分钟,李书记屋里有人,两人在乔远征办公室候着。乔远征给他们倒好茶,跟黎远航打过招呼就坐在郑焰红身边低声说道:“三弟上次跟我说那件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郑焰红摇摇头说道:“没进行呢,这些天他也是焦头烂额的,哪里有心思弄那个?等过了年再说吧。”   乔远征点头道:“也是,急什么,还早呢,过了年运作也不晚。”   黎远航坐在一边,听着两人打哑谜一般的闲聊着,那种一看就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的状态一眼就看得出来,这可是他可遇而不可求的最好状态了。可惜乔远征对他数次示好均报以客气而含蓄的态度,却始终没有跟他亲密无间到跟郑焰红夫妇这般程度,这也不禁让他心里酸溜溜的了。   李书记屋里的来客终于走了出来,谁知居然是个熟人——对郑焰红来讲也不知道是福是祸的林茂人!   看到郑焰红,林茂人微微怔了一下,很快就端正了态度,非常有涵养的给黎远航和郑焰红都握手打招呼,然后很快就出门走了。   乔远征领着两人走进李书记办公室,李书记说道:“好嘛,你们俩还没来,安永林同志就已经激动万分的给我电话说起你们的创新举措了。听他的意思,准备跟白满山同志沟通一下,把云都作为全省治理小煤窑的试点市推广呢。这下子好了,你们不需要说服我了,我想不支持都不行了。”   郑焰红此刻非常低调,坐在那里微笑着什么也不说。黎远航就表现得很是激动的样子说道:“哎呀,这我们就彻底放下顾虑,回去就可以尽快落实实施了!李书记,跟您说真话吧,来的路上我跟焰红同志还很忐忑,觉得这样的工作思路也不知道是否符合省里的要求,现在我们才算是放心了。”   李书记颔首说道:“有句话叫做‘世界上原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新形势下有很多新问题,都是没有现成的工作方法可供参考的。你们能够从云都的特有情况出发,做出针对性的根治策略,足以说明你们对待工作是认真负责的,所以省里一定会大力支持你们。焰红同志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郑焰红抱着黎远航副手的心态一直不说话,听到李书记点将才赶紧说道:“没有没有,我跟黎书记一样的心思,他已经表达过了。”   李书记笑了:“那好吧,别的还有事没?没有的话就回去吧,回去以后好好干,需要沟通的多跟永林同志沟通。”   郑焰红站起来就点头告辞,黎远航却说道:“焰红同志先到外面等我一分钟,我跟李书记再说几句话。”   她赶紧走了出去,细心的带上门到了外间,乔远征一笑低声说道:“你们没来,李书记就说这次黎远航是用你的方案当敲门砖来的,要说的一定不仅仅是这个方案。果不其然,他把你先支出来了吧?”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吃亏,能够弄出大动静来,成绩还不是我的?这个人也是,他作为市委书记,啥时候见李书记不方便,非得弄这个玄虚,我看着李书记好似不太高兴他的突发奇想。”   郑焰红说道。   乔远征说道:“方便?那也得看李书记给不给他这个方便。若是不给,没有你这个敲门砖,他连今天突发奇想的机会都未必有呢。”   郑焰红一怔,却没有再问什么,一杯茶喝完,黎远航也出来了,李书记没有出来送,自然也看不出谈的怎么样。   两人走出来,黎远航方才说道:“焰红同志,既然咱们事情办完了,你该回家就回家吧,明天回去上班就是了,我也回家看看去。”   郑焰红顺从的答应了,两人分手之后,郑焰红却又接到了徐东林的电话:“郑市长,你们真会打埋伏。中午吃饭的时候瞒得我死死地,居然拿出那么大手笔的一个项目来啊?安省长已经跟我安排了,说让我们无条件支持你们的工作,怎么样?这会子想必你们已经邀功请赏出来了,可以把方案给我送来一份,让我学习学习了吧?”   “徐局,您用这话挤兑我可有点不厚道哦!”   郑焰红仗着自己是年纪轻的女人,有时候故意说话娇纵些,这些年长的男领导们反而容易接受,就带着些撒赖说道:“我们还没到,黎书记就约好了跟您吃饭,有他在,我就是一陪衬的小丫鬟罢了,他不说,我敢说吗?您回想一下我中间是不是提起一句,我们摸着石头过河,哪里不对的还需要您指点?后来黎书记打断了,我以为他约您吃饭的时候已经跟您提过了,您这会子埋怨我,是不是欺负人啊?”   徐东林就笑了:“得,我说不过你郑大小姐行了吧?可能远航跟你一样的心思,觉得你可能先说了吧?罢了罢了,我不计较了,你赶紧过来送方案吧,如果能够借你们的方案获得国家的嘉奖,也算是我们省局沾你们的光了,哪里敢埋怨你这个聪明伶俐的市长大人呢?我在办公室专候。”   郑焰红赶紧答应了,想了想跟黎远航汇报了这个情况,听起来黎远航可能正在跟谁交谈,很豪爽的样子说道:“焰红同志,这原本就是你的创意,你就去跟徐局商议吧,咱们云都如果能够获得成绩,也是我这个班长沾你的光了呢。”   挂了电话,郑焰红满腹的诧异,黎远航带她来省里原本就是为了跟她分享这个创意的功劳,怎么会当着别人这么光明正大的承认这个创意是她的呢?他此刻见的人会是谁呢?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25回 命运之手再出变数   325回 命运之手再出变数此时此刻,黎远航正坐在卢博文书记的办公室里,郑焰红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跟卢书记夸奖郑焰红,接到她电话,自然是毫不迟疑的就说出了那番话。   回转身,黎远航带着满脸的骄傲对卢书记说道:“焰红同志可是一个难得的好搭档,每次遇到工作上的难题,她总是能够沉得下身子思索工作方法,这一点我到云都第一次遇到矿难时就充分了解了。后来金佛寺的建造以及现在的矿产安全工作创新思路,每一个难题都是她一个**志当仁不让扛下来的,让我这个党委书记十分省心呀!”   卢博文并没有假意的谦虚,居之不疑的点头说道:“那就好,你说李书记已经认可你们的做法了?那你们回去后就赶紧实施吧。你过来找我还有别的事情没?”   黎远航一脸的诚挚说道:“卢书记,我是您一手带出来的兵,无论走到哪一步,您这个恩师我是绝不会舍弃的,就算您现在不愿意要我这个学生了,我也会死皮赖脸的不肯离开您的。今天我来找您,实话说是寻思了好久才鼓足勇气来的,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就是有好多心里话想跟您倾诉一下,也有好多迷津需要您跟以往一样指点我,希望您能够……不吝赐教!”   说到最后,也不知道触动了哪根情肠,黎远航居然眼圈也红了,声音也哽咽了。卢博文不得不动容的说道:“你看看你这个远航同志,我啥时候也没说不要你这个学生啊?我办公室的大门随时敞开着,就算是我忙,你又不是不认识贺鹏飞,让他通报一声我怎么会不见你呢?何至于你如此委屈?”   “卢书记……我……”   黎远航更加不可抑制了,两行清泪居然夺眶而出,悲戚的叫喊一声就泣不成声了。   卢博文默默地站起来坐到了黎远航身边的沙发上,拍拍他肩膀说道:“地方官不好干我是知道的,我也懂你现在好歹是封疆大吏了,在别人面前哭鼻子也做不出来。那好吧,你就好好地哭一阵子吧,把心里淤积的阴霾都哭出来,也就畅快了。”   黎远航此刻完全没有了在云都时,已经占据绝对权威的领导者的气度,化身为一个在长辈面前尽情软弱的孩子,面对着并没有年长他多少的卢博文畅快的哭泣了一阵子,才慢慢的收住了情绪,端起水喝了几口,才带着些不好意思说道:“对不起卢书记,让您见笑了……您说得对,我也真是只有在您面前才敢这么毫无顾忌了……唉!不瞒您说,前段时间,我一直在努力的想要离开咱们省,也并非是我觉得这里不适合我发展,而是有人给我了承诺,让我觉得挪一挪,也许更可以海阔天空。这些话我也只能对您说了……”   卢博文笑了:“远航,咱们干行政的人,谁不想着能够更上一层楼啊?你有机缘能够达到这个目的,我只能说替你感到高兴,怎么你说起来的时候好像很愧疚似的呢?不过我看出来了,你今天情绪如此失常,是不是这件事已经不成了?”   “是啊!”   黎远航仰天长叹一声,十分寥落的说道:“不成了!也不是人家不帮忙了,而是我后来发现对方并不是热心肠的平白帮忙,是跟我交换条件的,但是那条件又十分阴损。我黎远航虽然不标榜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是唯利是图的卑鄙小人,我拒绝了,那件事就泡汤了。”   卢博文刚才脸上的笑意此刻尽数收起来了,他很不快的看着黎远航,却什么都没说,仿佛在用眼神制止对方继续进行他丝毫不愿意听下去的话题。   但是黎远航今天仿佛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从卢博文这里入手,彻底消除前段时间跟省里那种隔阂。虽然省里并没有表明有这层隔阂存在,处于局中的他又怎么会感受不出来?现在既然离开h省已经彻底泡汤,那么,如何找回省里对他的信任就是最最当务之急的事情了,否则的话他在云都即将干满一届,换届的时候若是把他拎到什么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去,现在还能在卢博文面前哭一鼻子,到时候岂不是哭都找不到地方哭了?   “卢书记,我不想说前段时间的是是非非了,您虽然从不提起,也从不责怪我,但我明白,您绝对不会一点都不知道我所说的交易是什么内容。请您别把我看成是什么卑鄙小人,我也无非就是一个被蒙蔽了的势利之徒罢了。您刚才也提到过了,咱们干行政的人,面对没有任何副作用就能够达到的更高平台时,跟商人看到隐藏着巨大利益的商机一样,是有着一种狂热的**的,我也不例外。所以,当我的侄女黎姿带着对方递过来的橄榄枝找到我,说可以无条件帮我达成心愿的时候,我的确迷失了理智,也过于相信我侄女了,就答应了……”   “远航啊,这些事不要再提起了,没什么意义。”   卢博文从黎远航开始讲述就皱起了眉头,到这个阶段终于忍耐不住了,开口打断了他的讲述,淡淡的却又是冷冽的说道。   “不,卢书记,我鼓了好久的勇气才来找您坦白,求您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   黎远航央求道。   “唉……”   卢博文重重的叹息一声说道:“远航,你跟我说这些,无非是想说你后来体会到了这是个陷阱,对方是用这个机会拖你下水,让你替他办对不起我们的事情,你明白过来后悬崖勒马,坚决拒绝了他,导致你调走的事情不成了,但是你觉得你有点亏对吗?”   说到这里,面对着黎远航默认的眼神,卢博文闭上了眼仿佛在做什么选择,好久才慢慢睁开了,深深地看着黎远航,缓缓的说道:“远航,是不是觉得你最终为了维护我们并没有真正被拖下水,但省里却因为你前期的行为对你有了成见,你觉得自己两头没落着,心里委屈才来找我倾诉的?其实呀,你对我还是打了埋伏的。”   “……呃,卢书记您?”   黎远航满脸的疑惧迟疑地问道。   “我卢博文有幸被你叫一声老师,虽然自认为对你并没有教导的恩德,但今天就厚着脸皮担任一次老师吧。远航,你是从教育系统出去的干部,对于如何在高层中间寻求平衡点一定深有体会,但是我不得不说,前些时你的行为已经偏离了你一向把握得很稳的平衡点,急功近利的成了一个市侩之人了。”   卢博文淡淡的说道。   黎远航最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太了解卢博文的性格了,这个领导看似一泓水一般清净无波,但内里却泾渭分明。若是不喜欢某个人,表面上或许还会更加亲热几分,而能够让他抛开同僚的客套亲热,拉下脸来教导训斥,才是获得了他的认可心理,最起码是觉得可以教育转变过来,他才肯拉掉和善的面纱的,现在,就是这个最佳的坦诚相见时机了。   “老师,远航知错了,请您教导!”   黎远航痛心疾首的说道。   “是是非非此刻我也不想提起了,单说说你考虑问题的角度问题。”   卢博文说道:“你刚才自己也说了,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干部,你自己想想看,文彬书记跟整个省委对你的信任程度如何?你从教育厅到云都担任一把手,郝庆山同志跟你闹腾,省委决然的把他拿了下去,给了你最大的自由空间去发挥你的能力。你刚才自己也说了,郑焰红跟你的搭档是你最满意的搭档,在这种情况下,你有什么想法不能直接跟省委提呢?何必放着阳关大道不走,却去寻求虚无飘渺的、甚至是并不光彩的捷径去走呢?一个党培养起来的基层中坚力量,最需要的是什么品质?是一颗一心为公的心!就算是个人能力达到了更上一层楼的档次,也要光明正大的跟省委提,省委也不会看着你的成绩不与肯定的。平心而论,你去云都这几年,的确把工作干的有声有色,跟郑焰红的配合也是历届党政班子最和睦的,云都现今的水平几乎可以跟武平市并列第三了,这都是无法抹杀的成绩。但是,一个人单纯有工作能力还远远不够,还需要有能与之匹配的道德品质,远航,我说话也许刻薄了点,你觉得你德能双馨了吗?”   “不不不,老师您点评的对,我的确达不到……”   黎远航满脸通红的连连摇头道。   “罢了罢了,难听话我也不说了,总不能被你叫了几声老师,我就真的毫无顾忌的申饬你了。按理说,你我都是市委书记,就算我是常委也无非是比你多了一层责任跟压力罢了,并没有资格这么狠的批评你。可是远航啊,我刚刚说这些话想要告诉你的意思相信你都能体会。人嘛,都不是圣人,谁没有面对诱惑迷失自己的时候?能及时体会到了,扭转回来了,就是最大的成功。至于造成的影响,相信时间最能淡化一切,你又是这么的聪明,该如何促进这种淡化,现今做的不就挺好吗?慢慢来吧,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一定能够重新找回丢失的自信的。”   卢博文并不想说的过深,点到为止就收住了话题。   虽然黎远航对谈到这个层次不太满意,奈何卢博文无论他如何“深刻”的剖析自我,坚决不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他也只好见好就收了。   卢博文的确很忙,就黎远航在他这里多呆了一会儿,贺鹏飞就敲了三次门,此刻看黎远航已经恢复了正常,不得不下了逐客令说道:“远航,回去吧,别有什么顾虑,只要你做了就不会没有人看到,懂我的意思吗?我还很忙,下次再聊吧。”   卢博文一直忙到天都黑透了才回到家里,刚进门就听到郑焰红的声音在屋里“叽叽喳喳”的兴奋不已,他摇摇头,真是对那两个随时随地都能唱出一台出人意料的戏码的母女俩无奈不已。   “妈,我断定了,一定是个弟弟!你看你看,他又把你的肚皮顶起来了呢!哈哈哈!他感受到我摸他了,在踢我呢。”   郑焰红大惊小怪的惊叫着笑。   灵烟柔柔的、骄傲的说道:“小家伙一定是个调皮鬼,总是拳打脚踢的。唉唉,也不知道像谁,按理我跟你爸爸都这么安静,他没道理这么闹腾的啊?”   卢博文听的心里一阵阵幸福,一边跨进门一边说道:“谁说我安静了?我小时候淘着呢,现在好歹是个干部了,怎么敢肆无忌惮呢?他在你肚子里什么都不用顾忌,自然是想怎么样闹腾就怎么样闹腾了!”   看着卢博文回来了,郑焰红开心不已的笑道:“老爹,黎书记缠住你了吧?我听他给我打电话的语气就知道一定是在您那里。否则他怎么肯承认小煤窑治理方案是我拿出来的?”   卢博文坐下来点头道:“你猜对了。”   灵烟跟早就回来的郑焰红已经吃过饭,问过卢博文也已经吃过了,她知道父女俩要谈工作上的事,就先进卧室休息去了。   郑焰红说道:“黎书记最近很有意思,对我们政府事务关心的很,挨得着挨不着都要插一杠子。不过今天出的主意还真是不错,我只想着想出方案赶紧实施出真正的效果来再一鸣惊人,没想到可以事先造足声势,争取高层的支持的。从这一点比起来,我在政治上还是没有黎书记老辣,今天多亏他了,安省长跟李书记都对我刮目相看呢。”   卢博文笑了:“行了,你别在那里王婆卖瓜了,知道你聪明行了吧?既然体会到了差距以后就多学着点,实心干工作是对的,有时候政治智慧也必不可少。黎远航虽然油滑了点,个人能力还是有目共睹的,你可不要因为前段时间的事情存了什么心思,跟他配合上疏漏了可就不好了。”   “我知道,我这人向来对事不对人,他做得不对我就不认可他,他做得好我就支持跟敬佩他,这一点你闺女分得清。”   郑焰红说道。   “这样就最好了。”   卢博文说道:“红红,有个信息我先透漏给你,你可不要嘴快给泄露出去,另外……就连小三,你也不必急着告诉他。这仅仅是一个想法,具体会不会落实,有几分落实的可能全部都是未知数,我也是怕你有什么想法,先告诉你听听你的意见,以免已成事实之后无法更改。”   郑焰红看着卢博文慎重的态度,知道事关紧要,赶紧屏住精神郑重的点点头,眼巴巴看着他。   卢博文就缓缓开口说道:“省里觉得,黎远航同志在云都各项工作搞得很不错,云都现在处于稳步发展阶段,动一把手也很不必要。但是,你跟赵慎三凑在一个地级市里,就算你们俩做得很好并没有互相影响,毕竟因为夫妻关系,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连带效应,还是分开妥当些。”   郑焰红听到这里,心急的插嘴说道:“爸爸,凤泉县不是要被省里直管了吗?如果直管,赵慎三就是属于省里编制的干部了,跟我还有什么互相影响的可能呢?”   卢博文摇摇头说道:“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省里想动一动云都的格局,你当了这几年市长下来,常委们也都觉得你可以独当一面了,但并不打算把黎远航调走,在这种条件下,只有……”   “啊?那就是说,省里打算把我调走到别的地方当一把手了?可这跟赵慎三又有什么关系呢?”   郑焰红的确聪明,马上领会了卢博文隐晦表达的信息,狂喜的问道。   “你这个孩子,总是跟二踢脚一样,你要是没耐心听我讲完就滚回去睡觉去,权当我什么都没讲。”   卢博文两次被打断,皱着眉头骂道。   “嘻嘻嘻……”   郑焰红的心情好到爆,哪里能仅仅用普普通通的“开心”两个字来形容?卢博文骂她几句甘之若饴,嬉皮笑脸的说道:“好嘛好嘛,我不打断您了还不行吗?继续说吧老爹,您要是不说完,我回去怎么睡得着啊?”   “哼!猴子一样不稳重,能成什么气候?”   卢博文最喜欢她的撒娇,却故意冷哼一句,偏喝了几口水才接着说道:“我原本并不打算跟你透这个信息,是因为黎远航今天下午跟我的一席交谈,让我觉得让你提前知道了,对于你在这段时期跟他如何保持一种合适的关系至关重要,这才违背原则私下透漏给你的。你可要慎之又慎,不许表露出来啊!”   “放心吧老爹,您闺女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不知道轻重呢?您快讲吧。”   郑焰红急不可耐的说道。   “你跟黎远航在云都虽然配合的很好,但李书记综合全省的情况,觉得有个地级市必须得更换一下党政一把手,觉得让你去主持党委工作应该可以胜任了。赵慎三既然副地级提拔失败,凤泉县省管现在又出现了变数,在这种条件下……”   卢博文说道。   “什么?凤泉县省管出现变数?为什么?”   郑焰红虽然已经发誓不着急了,依旧忍不住对这个再次超出她预料的突发信息惊愕出口了。   这次卢博文没有训斥她,点点头说道:“凤泉县太特殊了,被省里直管后好多问题都无法隐藏,还不如继续保留在云都稳妥。当着小三子,爸爸从来不说偏袒你的话,其实,不得不承认因为你在云都的存在,对赵慎三的发展其实是一种压制。那孩子的工作能力跟头脑早就该更进一步了,他为了你连老首长提议带走他都没有答应,可想而知对你的感情有多深了,现在你走了,也是时候在云都给他一个更好的发展平台了。”   郑焰红傻掉了,她万万没想到省里对她们夫妻居然有这么高的评价,更没想到这次的机遇并不仅仅是给她的,还有她那个老公。   看着郑焰红的神态,卢博文说道:“底就给你泄到这一步,你可要信守承诺别表露出来,好了,现在回去休息吧。”   郑焰红迷瞪过来了,急急的问道:“爸爸,那么会给赵慎三一个什么样的安排呢?难道让他直接进市政府吗?一下子我们俩都提拔的过高会不会给李书记和您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呢?”   卢博文欣慰的说道:“放心吧丫头,我们都是老姜了,都比你辣!小三还是他的凤泉县委书记,不过会让他先进入市委常委过渡一下,这样等他进云都市府大院的时候,就能够隔过不兼任常委的副职,对他尽快的进入状况是一种良好的促进。”   “哎呀,太想不到了!”   郑焰红双手合十,满脸激动地叫了一声。   “滚滚滚,老子累死了,你赶紧回去吧。”   卢博文也很是骄傲能够有这样优秀的女儿女婿,就拿起父亲的架子,轰苍蝇般的驱赶郑焰红了。   郑焰红开心的站起来,突然扑过去在卢博文脸上吻了一下说道:“哈哈哈,谢谢老爹,我也不怕妈妈吃醋了,亲我爹一下以示奖励!行了行了,我滚了!”   看着郑焰红大笑着出门走了,卢博文才幸福的笑着说道:“小疯子!”   要说一个人的命运也很是奇特,从父母把这个人带到这个世界上开始,按部就班的上完学踏入社会,一切都处于一种不稳定的动态中。左右发展前途的那只大手始终是变幻莫测的,又总是在出其不意中给人以意外之喜或者是迎头痛击。在这种变数中,掌控者又往往是极少数的那部分人,那极少数的掌控者出于种种考虑,做出的每一个决策总会带来一大片人命运的彻底改变,或喜或悲,或显赫或悲催。   但命运对于咱们赵慎三先生来讲,此刻是呈现着否极泰来的良性发展的,虽然他此刻还完全不知道好运已经如同天空那轮红日般端端正正照在了他的头上,该运转的车轮已经开始默默地运转了。   黎远航从省城回去后,情绪明显的良好起来,很有一种破茧成蝶般的通灵之气,他对郑焰红的支持跟理解更上一层楼,矿产局的并购也轰轰烈烈的被省里往国家层面进一步渲染了。   现在,这个项目已经成为省里的试点项目,云都市成为了治理小煤窑试点市,郑焰红的创意已经正式被列为矿山安全治理标杆,影响力进一步提高。   有了卢博文那一番泄底,郑焰红鼓足了干劲,想利用这个项目打一场漂漂亮亮的战役,争取更加固化在省委领导心目中她可以独当一面的印象。故而,回来后就不停的召开会议,确定工作方法跟工作时限,并且马不停蹄的深入实地勘察调研,忙的是四脚朝天。   与此同时,赵慎三的遭遇仿佛在反衬妻子如日中天般的成功一般,接踵而来的都是越来越让他灰头土脸的坏消息。   首先,是他听到内幕消息说,因为桐县的各项富民政策取得了显著的效果,省里现在已经开始重点对桐县进行省管县的考核了。   一开始,赵慎三对这种信息是抱着很欣喜的态度的,毕竟,那几项富民政策,都是他在桐县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搞的,现在无论是旅游兴农,还是新农村建设,以及后来搞的银杏试点,统统取得了良好的成绩。足以说明,他赵书记的工作能力是顶呱呱的,吴克俭无非是捡成绩罢了。桐县能够被省管更是云都市争取来的第二个省管指标,跟凤泉已经确定的被直管没有任何的冲突。   可惜,消息越来越偏离了赵慎三美好的愿望,这一天,刘涵宇急匆匆走进他办公室,满脸的仓皇对吴鸿说道:“小吴你先出去。”   赵慎三从没看到过刘涵宇如此失态,愕然的问道:“涵宇同志,你怎么了?”   “赵书记,你知不知道咱们凤泉县省管被桐县抢走了?”   刘涵宇直通通说道。   赵慎三笑了说道:“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呀?桐县被省里考核是否省管不假,怎么会影响到咱们已经确定的直管名额呢?这不冲突的。”   刘涵宇摇头说道:“你错了赵书记,我已经得到确切的信息,说是省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已经放弃了对凤泉县直管的决定,全面开始对桐县的考核,很快就会公布结果,咱们的确已经泡汤了!”   这下子赵慎三愣了,他当然知道刘涵宇的消息来源出于何处,那可是绝对不会出偏差的源头啊!可是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呢?郑焰红也罢,卢博文也罢,乔远征也罢,贺鹏飞也罢,任何一个能够比刘涵宇的消息来源更早得知确切信息的人居然一个都没有跟他打一声招呼,这个现象简直是太诡异了!诡异到把他这个一贯很自信的觉得自己是一个消息灵通人士的县委书记,活脱脱变成一个大傻瓜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26回 流言纷飞意惶惶   326回 流言纷飞意惶惶晚上回到家里,赵慎三的情绪极度的低落,郑焰红还没有回来,他也懒得做饭,胡乱吃了个苹果就洗澡躺在床上了。淡定点回去工作吧,直管不直管,年还得照样过不是?”   刘涵宇走后,他没有跟任何一个亲厚的人求证这件事,他觉得他没脸问。在自怨自艾之余,他也感到有些心凉,觉得即便是做错了事,都已经真心实意的痛改前非了,也已经那么诚恳地一再认错了,郑焰红总不至于连这么重要的消息都不帮他扭转或者是提前告诉他一声,也好让他有个周旋运作的时间,或许就能挽回这种败局了。   虽然赵慎三面对刘涵宇的时候说的很是洒脱,其实内心深处对于省里直管是抱着很大的期望的。他也深知,上次副地级提拔受挫,也是省里碍于影响不得不停止了对他的考核,但这一批六个资源大县,另外五个一把手都享受了副地级高配,他们凤泉只要直管成功,迟早是要给他一个相同的待遇的,无非是时间早晚问题罢了。但现在乍然间换成了桐县,岂不是说省里已经彻底放弃他这个重点培养的干部了吗?仔细想想,工作又没有出现任何纰漏,出现这种变故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的人品值在省领导眼中一落千丈,直接导致工作能力一概被抹杀,终于成了被抛弃的人了。   深深地心灰意冷笼罩了他,他此刻终于清楚地分析出一个他始终在挣扎着想要摆脱的事实——他的一切所谓的卓越,统统来自郑焰红的光芒,当他脱离了这个光芒体的庇佑,他就永远是那坨提不起来的烂泥巴。   郑焰红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赵慎三傻愣愣的歪在床头,睁着眼茫然的看着她,却好似瞳孔里根本没有她一样。   “喂,赵慎三,你在干吗?”   郑焰红奇怪的问。   “哦?呃……没事,你回来了?”   赵慎三吃了一惊似的,一惊一乍的回答道。   “古古怪怪的,吓我一跳。”   郑焰红不以为意的说道:“累死我了,开会开到现在,完了黎书记还有留下跟我商议好一阵子,坐的我肩膀疼。”   赵慎三勉强聚拢精神说道:“坐久了只能腰疼怎么会肩膀疼?是不是你穿得太少了肩膀着凉了?这种天气穿羽绒衣吧,干嘛为了追求风度穿这么薄的外套?其实你的威望已经不容置疑了,穿什么下面人也不敢小看你的。不像我,连省管县泡汤了都是最后一个知道,就算穿什么名牌也是别人眼里的笑话一个。”   郑焰红一开始没在意,越听越觉得有意思,最后就眯起长长的眼睛饶有兴致的看着赵慎三,越看越觉得他好玩极了。却丝毫不愿意提前给他一个提醒,让他这种情绪消失掉,或者是给他一个惊喜。仿佛她最乐意看到他这种状态一般,不闻不问的钻进卫生间洗完了澡,走回来就上了床,居然是两人有了矛盾后第一次主动钻进赵慎三怀里躺下了。   赵慎三刚刚发了几句牢骚,就是想引得郑焰红跟他说些什么,谁知她居然没听到一般自顾自洗了钻进来,让他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因为他半天下来一直都在猜测郑焰红是依旧不肯原谅他才不管他的事情的,可她既然都能钻进怀里来了,这个理由貌似讲不通了吧?难道这件事她也是不知道的?嗯,很有可能!这个女人是个事业狂,这几天因为小煤窑治理的事情忙的忽略了其余的动向是很有可能的,那么,就需要跟她商议一下这个反常的情况,问问她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心念一转,赵慎三赶紧抱紧妻子问道:“哪里疼?我给你捏捏。”   郑焰红示意了一下位置,他就赶紧一边捏着一边问道:“并购小煤窑的事情落实的差不多了吧?我今天听刘涵宇说她参加你召开的会议,已经布置了工作时间了,那就应该快忙完了吧?”   “嗯。”   郑焰红懒洋洋答应道。   “红红,你听没听说凤泉被省里直观的事情泡汤了?今天刘涵宇告诉我她得到确凿消息是不成了,已经换成桐县了。怎么市里都不知道这件事吗?”   赵慎三终于忍不住了。   郑焰红睁开眼看着赵慎三,好半天才问道:“怎么你很在意是否能省管吗?反正你的副地级提拔已经不成了,省管不省管的有什么分别,操那个心干嘛。”   “可是,都吵吵的全省皆知了,先是我副地级提拔不成了,现在连省管都泡汤,那我赵慎三岂不成了全省县级干部的大笑话了吗?省里也太奇怪了,既然没决定,干嘛提前弄得沸沸扬扬的又是考核又是征询意见的,弄得大家都知道了又取消,这不是耍人玩儿吗?”   赵慎三积了半天的气终于发了出来,气咻咻的说道。   “哈哈哈!”   郑焰红笑了,笑的那么开心,好一阵子才说道:“赵慎三,我怎么总觉得你很可笑呀?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怎么了?哼,我都成了一个人人讨厌的倒霉蛋了!就像省管县被拿掉这么大的事情,提前亲戚朋友谁都没有提醒我一声也就罢了,连我亲老婆都不跟我打个招呼,让我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大笑话,我现在还敢把自己当回事吗?”   赵慎三酸酸的说道。   郑焰红索性支起上半身,对着他的脸笑眯眯问道:“哦?你很在意这件事提前不知道?那么三,你跟乔远征是兄弟,为什么不问问他呢?就算我这个老婆不厚道不告诉你,乔远征可是你的难兄难弟,他怎么也不告诉你一声呢?”   这么一说,赵慎三更加难过了,他低落的叹息一声说道:“唉……也许……远征也因为我……因为我跟……然后替你不平,觉得我是个卑鄙小人,不愿意跟我继续做兄弟了吧!我不埋怨你们,红红,我知道这是我自作自受,该经历的挫折……”   郑焰红倒没想到他居然会钻进牛角尖里去了,听到他说的不伦不类的,也有些气恼了,就索性将错就错的说道:“你还知道羞惭啊?既然你想明白了是自作自受,那还唉声叹气的干嘛?行了行了,我累死了,睡吧。”   赵慎三默默地关了灯,却哪里睡得着?心头梗着一大块石头一样坠坠的,多想大声吼几嗓子发泄出来,可是怀里睡着郑焰红,他怎么敢大叫?只能是默默地压抑着郁闷,动也不动的任由郑焰红依偎在他胸口。   突然,一个柔软的唇贴了上来,调皮的小舌头不由分说的钻进了他的口中搅动起来,他满腹的心思哪里有情绪干这个?反应的就很是敷衍。   “喂,赵慎三,你是不是男人?说话算数不算数啊?”   郑焰红亲了一阵子,觉得他反应的死样活气的,心里越发觉得好玩,却故意把脸一沉嗔怪道。   “唉……红红,你不累吗?早点睡吧,我今天……我今天不太方便。”   赵慎三说道。   “你来例假了?”   郑焰红一本正经的问道。   “呃……你,你怎么故意呕我呢?乖红红,睡吧好吗?我现在不困,如果你觉得我在这里你睡不好,我去书房好吗?”   赵慎三说道。   “不好!”   郑焰红霸道的说道:“你曾经说过,只要我要,你就能随时随地满足我,我今天就是想要你,既然你不是来例假了,男人有什么不方便的?不就是省管县泡汤了吗?何至于就死样活气的连这种事都做不成了?笨蛋,我郑焰红的男人若真是被人看成了笑话,我的脸上好看吗?我能不出面管管吗?既然我都没有任何反应,你急个什么劲儿啊?难道是刘涵宇跟你说什么了,让你觉得不平衡了吗?你也不想想看,刘涵宇是黎书记的什么人,为了让她能享受到省管县后的待遇,他不惜把这个女人从桐县调到凤泉,若是事先有可协调的余地,他会坐视不理到今天吗?”   赵慎三被老婆一通叫喊反倒心里通透了起来,是啊,黎书记为了刘涵宇,先是不惜把他从桐县赶到凤泉,又紧接着把刘涵宇的县委书记都放弃掉,追来凤泉委委屈屈当了县长,这一切岂不都为了沾他的光吗?若是事先事有可为,为什么黎书记也坐视不理,一直到事情都成事实了才告诉刘涵宇的呢?看来其中必有玄机,郑焰红也不是省油的灯,而且她最能把家事公事分开对待,在家里哪怕自己把赵慎三活活咬死呢,他工作上若是被谁欺负了,她护短的跟母老虎似得绝不吃亏,这次她能够保持如此淡定的姿态,一定是有什么奥秘不愿意说出来。   “老婆,别生气别生气,你看你,刚才还说肩膀疼呢,这会子还露在外面……来来来,我给你暖暖。”   赵慎三终于从牛角尖里钻了出来,回转态度赶紧搂紧了老婆,一边帮人家暖着肩膀,一边主动地凑上去亲吻起来。   郑焰红骂完他倒也不为己甚,看他吻上来了,就乐滋滋迎合着,一霎时,两人就吻的难分难解了。赵慎三这会儿怀着浓浓的愧疚,觉得老婆今天能够主动要求亲热,他刚刚却那样推脱,难得人家还没有生气把他顺势赶出去,此刻不好好伺候怎么说得过去?有了这个心思,他的表现可就十分全面了。   细细密密的吻沿着唇一路往下,赵慎三体贴之极的尽着老公的义务,一次次的契合非但让郑焰红越来越软,越来越娇滴滴的呻吟着,他也不知不觉的在这种索取与给予中消散掉了心头的郁闷,不由自主的越来越投入,到最后两人都幸福的享受到快乐的时候,他差不多已经把那件事的阴霾给完全忘记了。   云收雨住,郑焰红软绵绵的窝在他怀里,感受着那种满足感,半晌才用迷离的声音梦呓般说道:“笨蛋,凤泉当初被直管是因为你,现今不直管依旧因为你……不用急,你老婆不会让你吃亏的,要忍得住失落才能笑的到最后。”   “好红红,好宝贝,你就告诉我一点内幕好不好?我都急死了,求你了宝贝!”   赵慎三听出老婆话里有话,此刻那里还顾得上自怨自艾的怄气?扎进老婆怀里含着乳嗦弄着撒娇。   郑焰红吃吃笑着,却根本不上当,只是说道:“该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让你知道,你只记住一条,我不会让你吃亏的就成。”   赵慎三没奈何的只好罢休了,但他的失落已经化成了另外的希冀,抱着老婆甜蜜的睡熟了。   接下来的几天,情况越来越不妙,吴克俭已经接到省里的通知,正式递交了桐县的工作成绩,省里也去了专门的审核小组,对桐县目前的各项指标进行了审核评估,看来省管县是板上钉钉了。与此同时,云都内部的各种猜测以及小道消息满天飞,统统都是针对赵慎三的,好多人都谣传因为之前有人对他的指控问题被官方隐瞒了,但是对他的调查却始终没有停止,现在终于出现了处理结果,那就是他即将倒霉了。   在这种不利的谣言下,赵慎三始终是保持着淡定无比的心态来面对的。但是,他的淡定并不一定能够让别人理解,就全凤泉县四大班子来讲,就颇有几个人觉得因为他的问题,连累的整个凤泉县省管都泡汤了,而他这个始作俑者还是整天拽着一副天王老子样的脸庞,凭什么呀?   这一天,孙天生来到他办公室,吞吞吐吐的说道:“赵书记……这些天县里不太安静,大家都在议论桐县挤了咱们省管名额的问题,不知道您怎么看这件事?”   赵慎三淡淡的说道:“这种事咱们无法左右,现在又没有下文件,操心这个有用吗?大家议论无非是觉得省管泡汤的话,有可能某些利益可能会受到损失,其实这都是没用的,更加是不明智的,是一个思想误区的问题。试想一下,之前凤泉被省管了吗?没有吧?仅仅是一个良好的希望或者是一个候选名额罢了。现在出现可能被放弃的消息跟以前有什么分别?凤泉不依旧是凤泉吗?难道因为有过希望就无法恢复平淡心了?”   孙天生一愣,好一阵子才笑道:“经您这么一说,还真是哈……不过,赵书记,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什么想法的。但是,如果您能够在什么场合把刚才的话说给大家都听听就好了,也免得他们私下里觉得您……呃,也许……”   赵慎三似笑非笑的说道:“天生同志,你要是想提醒我什么就明讲,若是怕引起什么副作用就回去安心上班,这么纠结的我都替你难受。”   “就是那个……有人觉得凤泉被省里放弃直管是因为呃……前些时对您的考核出了问题,现在负面效应出来了,咱们县整个都被您的问题拖累了……我告诉您,是不想让您蒙在鼓里,更希望您能够想一个法子来消除这种言论,免得越传越广泛,万一市领导也知道就不好了。”   孙天生终于说出来了。   赵慎三还真是没想到有这种后果,他默默地看着孙天生,好一阵子都没说话,看的孙天生越来越忐忑,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会被赵书记认为是自己人的提醒,还是会认为是小人的挑拨离间。   “天生,谢谢你。”   终于,赵慎三微笑着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指着书记的老板椅说道:“我坐在那张椅子里,就等于被戴上了一副耳塞,什么负面言论都听不到,若是你不来提醒我,我也许一直会很自以为是的觉得每个人都是畏惧我的。唉,这就是自己人的优势了,天生,谢谢你。”   孙天生终于一块石头落地,笑着说道:“看赵书记说的,我当然会绝对给您保持一致的啊,感谢什么。”   “你放心。”   赵慎三满脸神秘的说道:“有些事,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非常时期最是考验一个人素质的时候,安心干你的工作吧,我也不至于就倒霉到成为一个扫把星的。”   孙天生从郑焰红身边下来的,对于形势的估量自然比县里这帮干部们高段的多,他更坚信以赵慎三在省市领导心目中的印象,绝不会因为一个小人的检举,就彻底否定了赵慎三的一切。而且对他孙天生部长来讲,凤泉省管与否,都比他当秘书强得多,那种不平衡自然是不存在的,听了赵慎三云山雾罩的话,他更觉得信心百倍,答应着就告辞去了。   赵慎三的脸却慢慢地沉了下来,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有了一个领导人共有的那种对权力的绝对掌控**,而且因为他在桐县起,就获得了从民众到副职们对他那种崇拜跟敬畏,也让他养成了高傲的秉性,像现在这种负面的言论,甚至是觉得他成了一个笑话跟扫把星这样的谣言,他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这是对他权利跟能力的绝大挑衅,必须要尽快制止!   但是,他赵书记毕竟不是跟林曾一样以粗豪为表象的土著干部,而是一个有着良好涵养的下派干部,总不能开一个四大班子会,在会上拍着桌子大骂一通,把那些撒布流言的人骂一个狗血喷头,达到遏制的效果,他要做,就要先找准问题的根源,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战而屈人之兵。   思索良久,郑焰红始终不跟他透底,但神态轻松的态度让他始终抱有一种良性的希冀,可是,不明真相的脆弱感却始终不好玩,他咬咬牙终于打通了乔远征的电话,还是没忍住不使用这条最快捷的通道。   “远征兄,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是不是对兄弟我哪里不满了?不满了就说出来我改还不成吗?干嘛要对我实行封锁政策呢?这貌似有点不太厚道吧?”   赵慎三拖长了声音一连好几个问句过去了。   乔远征“噗哧”就笑了:“兄弟,若是我是个女人,或者你是个女人,我会把你这番话当成争风吃醋的怨妇的,但咱们俩都是大老爷们,你让我如何对你的哀怨作出回应呀?”   “得,你别跟我打马虎眼,以前上面对兄弟有什么不利的意向,你这个做哥哥的总是很尽职尽责的替我拦着,就算是无法化解,最起码也会提醒我一声让我有个应对的措施,总不会像这次一样,眼睁睁看着兄弟成了全省的笑柄。”   赵慎三越发哀怨的说道。   乔远征笑的不行了,最后才说道:“小赵,你不会是因为凤泉的省管县泡汤了难受吧?若是因为这个,我觉得你真是太可爱了点了!滚你的吧,我马上要跟李书记出门,没工夫听你诉苦,安心当你的县委书记吧,被别人笑话笑话也不会掉一根毛,等一个市委常委砸到你头上的时候,你才知道什么叫做飞来横福呢!”   “什么?市委常委?你开什么玩笑?”   赵慎三的声音都发直了。   乔远征嗤之以鼻的说道:“切,德行吧,我的确是在开玩笑!就你那副树叶掉下来都怕砸破头的小胆子,说多了还真怕吓着你小子,就这样了!”   赵慎三拿着手机,傻愣愣的摸不着头脑,他当然不会把乔远征那句市委常委砸到头上当真,但是从乔远征对凤泉县省管泡汤这件事的态度,综合郑焰红那天晚上的不以为然甚至是看笑话般的表现,这件事一定不会是坏事。既然这样,那就需要给下面人一点颜色看看了,让他们知道私下议论他这个一把手,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隔了一天,凤泉县元旦四大班子团拜会隆重开幕,原本是热热闹闹十分喜庆的气氛,却在刘涵宇提议赵书记致辞的时候,赵慎三说出了这么一番出人意料的话来。   “同志们,又是一个新年到来了,但是,对于某些同志来讲,也许会认为这是一个并不值得喜庆的日子,因为在这几天,我们得到了一个小道消息,就是咱们凤泉县的省管泡汤了。”   赵慎三脸上神色波澜不惊,却在这样一个不需要提这件事的场合淡淡的说了这么一番让众人都为之一惊的话题。   面对着众人的愕然,赵慎三若无其事的侃侃而谈:“省管,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明白吗?对于这个在咱们h省来讲新兴的一种形态,是不是大家都抱着十分美好的憧憬啊?觉得归了省里,少了云都市一层婆婆限制,还能得到省里大笔资金的支持,甚至还能水涨船高享受高配置,简直是一头扎进福窝里去了对不对?那么,就真的是这样的吗?”   赵慎三讲到这里,收起了平淡,换上了一副冷冽的表情,双眼冒着寒气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并且非常容易的就发现有几个人面对他的眼神明显的瑟缩了。   当然没人回答赵书记意外的提问,所以赵慎三扫视完之后就接着自己发挥了:“首先说说婆婆问题,作为云都的第一大资源县,咱们凤泉在云都就算算不上香饽饽,最起码也是精明能干的受宠媳妇儿吧?到了省里呢,这么多地级市,这一批又这么多省管县,你们认为那层婆婆从头开始磨合伺候比现在强吗?古代的女子都情愿嫁进平常人家寻求一家子和睦,也不愿嫁进大家子受拿捏,要不然怎么有句古话叫做‘一入侯门深似海’呢?省城这个大宅门里面人才济济,就咱们这些山混子挤进去,就能够比在云都吃香?不见得吧?”   依旧鸦雀无声,就连音乐都被人赶紧关掉了。赵书记喝了口水接着说道:“其次,是待遇问题,我赵慎三作为被省里第一批考核的副地级干部候选人,虽然没有成功,最起码经历过这个过程,貌似比大家更有发言权吧?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大家,跟我一批拟提拔的这几个干部,全是省里早就拟定的后备干部,无论所在县是否被省管,都不会影响这次提拔考核!”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27回 去嫌疑吴克俭请客   327回 去嫌疑吴克俭请客“反之亦然,我的副地级提拔没提拔成功,跟凤泉县是否被省里直管依旧是没有丝毫的因果关系。”   赵慎三说到这里,面带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道:“这些天县里有些同志,或许已经把我这个县委书记当成影响大家栽进福窝的扫把星了吧?听说这些天县里颇有些同志在猜测,说凤泉之所以被省里放弃直管,是因为我这个县委书记的问题连累了。我回去跟我媳妇儿说了这个突发情况,你们猜人家怎么说?哈哈哈!”   大家都面面相觑,只有市长秘书出身的孙天生敢凑趣的笑道:“哦?赵书记,是不是郑市长说您神经过敏呀?”   “嗯,孙部长不愧是从郑焰红身边下来的,虽不中亦不远矣!”   赵慎三想要彻底制一制凤泉这些干部仗着离市里近,不知天高地厚的藐视主官的作风,就把郑焰红也提出来替他助威,笑着说道:“我媳妇儿说,赵慎三,你是不是把你自己太当回事了?省管县多么严肃的事情,省里是权衡多项工作条件才做出选择的,会因为你一个区区基层干部就改变决定?大家听听,我不是被人家笑话不自量力了吗?仔细想想也是呀,全省那么大的范围,光县城加起来有两百多个,我赵慎三要是有那么大的影响力,那就不是扫把星了,而是大大的福星才是!因为省领导那么关注我,岂不是咱们凤泉的福气吗?哈哈哈!”   说到这里,一开始的冷气压才算是消除了,刘涵宇这段时间,经受的谣言压力比赵慎三更甚,县里这些势利小人几乎把她诠释成一个不堪的笑话了,说她为了得到副地级的高配待遇,放着桐县的县委书记都不做,巴巴的追着赵慎三跑到凤泉当县长,意图抱粗腿得到提拔,谁知道烧错了灶台,现在桐县反而省管了,她岂不是倒霉催的了吗?刘涵宇自然也有她的消息渠道得到这些信息,但她跟赵慎三性格不一样,纵然是心里记恨谈论笑话她的人们,却只会瞅准机会暗中报复,断然不会当众讲出来的。   此刻赵慎三已经解气之极的开了头,刘涵宇逮到机会如何不顺势发泄?笑的前仰后合的说道:“赵书记呀,您要是扫把星的话,我可就更加倒霉到家了!您可不知道啊,我这些天都被人说成什么了!说我好好地在桐县当着县委书记,为了享受省管县的高配,巴巴的追您又来到这里当县长,谁知道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也就罢了,我前脚走,后脚桐县又被省管,那我岂不更成了倒霉蛋了吗?哈哈哈,依我说啊,还真是不直管的好,守着市里这个熟头熟脸的婆婆,撒撒娇多要点好处还是可以的。真的换到省里去,您有郑市长在尚且不敢保证有如今的待遇,我不认为我跟在座的诸位跟您有任何可比性,只能是更加被漠视!说不定呀,干到退休也没有修通新的道路,就这样在被省里直管的凤泉县干到回家抱孙子呢!所以,我可是不这山把这那山高,好好地当我的地级市下属县长,安分守己的心宽体胖呢。”   书记县长这一番借题发挥完毕,在座的哪个傻?还不明白是祸从口出,引起两个主官的不满了吗?一个个赶紧凑上来用玩笑解释表白,个个都说的省管跟火坑一般,赤胆忠心跟着赵书记刘县长走,水里火里都不皱眉头的。   赵慎三见好就收,明白点到为止的奥妙,展颜一笑开始说别的话题,接下来团拜会才转入正题彻底轻松起来了。   散会以后回到办公室,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络绎不绝的班子成员秘书都在书记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的打探屋里是否有人,然后就是瞅准机会后他们的主子出马到书记办公室汇报思想,其实一个个都只有相同的一个目的——解释自己并非是散播省管失败是书记原因这么一个原因。   赵慎三原本啼笑皆非的准备一个个轰走了事,但他转念一想,到了哪山唱哪歌,既然凤泉的干部都是这么势利眼,现实的可怕,那么该故弄玄虚拿拿架子的时候还是配合一下他们比较好。否则的话被他们一旦看低了,日后发号施令可就不好使了。   于是,针对省管县问题以及赵书记个人的待遇问题,自己尚且一脑门雾水的赵慎三书记对着这些心怀叵测的下属们,更加云山雾罩的欲言又止。让这些人原本就七上八下的心态更加忐忑不安,觉得赵书记肯定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好事情,否则的话人家怎么可能这么底气十足呢?也就一个个越发的懊悔不该牵强附会,谈论书记大人的前程问题了。   这天下午,吴克俭打来电话要请赵慎三晚上一起吃饭,他正想揭穿这个谜底呢,欣然答应了。回到市里,他跟郑焰红说了晚上的宴请,郑焰红说她知道,但她没空参加,让他自己去,还特别告诫他不要跟吴克俭谈论省管县更换的问题,随即就挂了。   吴克俭的宴会地点安排在云都饭店,赵慎三走进去的时候就发现在座的还有财政局长冯巧兰、政府办副主任彭会平、市国土资源局局长林曾几个人,这也是吴克俭非常信得过的朋友圈子,看来是邀请来陪同的。   赵慎三一进门,林曾先扯开大嗓门叫道:“小赵兄弟,过来过来,挨着哥坐。”   冯巧兰就笑了:“林大哥,您今天很反常啊?平常从不见你对男人这么亲热的,怎么今天看到我弟弟,跟看到情人了一样呢?”   林曾大笑着说道:“哈哈哈,是啊,我倒忘了小赵是你的‘亲’弟弟呢!哎呀,现在的人可真聪明,但凡是男人看上了女人,没法下手就先认妹妹,然后慢慢下功夫,妹妹着妹妹着就成了心肝了。巧兰妹子不是想反其道而行之,弟弟着弟弟着就变成宝贝了吧?要是这样,我可不跟你争,就让小赵坐你跟前罢了!”   冯巧兰笑微微的啐了一口说道:“呸,还大哥呢,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这个弟弟呀,是货真价实的亲弟弟,不用你糟践我们,连郑市长都承认的。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叫的这么亲热想干嘛,还不是因为我弟弟老实厚道,前段时间宁肯自己背着处分的危险,也不肯让计生委的烂污事牵连到你?这也就是我弟弟肯这么做,我也不怕克俭不高兴,换了他都未必敢这么做的。”   吴克俭不依了:“巧兰妹妹,不带这么捎带邻居的,我又没说你对小赵有不良企图,你只对准林大哥一个人就成了,牵连我干嘛?再说了,就算我也想厚道,也得有小赵的底气才行呀!我的肩膀没林大哥那么宽,肯定需要他替我分担一点的,这一点咱们小人做到明处,不否认的。”   赵慎三苦笑着说道:“行了我的哥哥姐姐们,咱们几个都是嫡亲嫡亲的,干嘛一见面就互掐?林大哥把凤泉留给我,我自己没有捂好盖子出了问题,不自己担着岂不成了草包了吗?哪里还有脸拉扯林大哥再跟着受连累?不说这件事了,现在最得意的是克俭,咱们还不趁机会宰他一顿,什么贵点什么吃还替他省不成?你们不点我可要点了啊,服务员,先上一碗鱼翅羹漱漱口。”   一片哄堂大笑,几个人中混的顶不顺心的彭会平说道:“是啊是啊,克俭马上就要荣升副地级了,咱们宰他是应该的。”   吴克俭脸色一变,偷眼看了一眼赵慎三,心里其实很不满彭会平哪壶不开提哪壶,要知道他心里也存着赵慎三是否会吃味的忐忑,要不然也不会好端端的请客吃饭了,满打算等酒过三巡大家都熏熏然的时候慢慢把话说开,坚决不能让赵慎三有他吴克俭去省里活动挖了凤泉墙角这么一个想法,但现在还没开始就被提出来这个话题了,可就不得不在清醒状态下谈论这个问题了。   赵慎三却摆摆手说道:“彭大哥你错了,克俭被省管也未必就是好事,副地级高配能否享受还在两可之间不说,单讲那么多层婆婆要重新磨合,估计三五年内他日子不会太好过。哪像现在,要钱冲巧兰姐伸手肯定不会落空,要方便市里哪个口不给他大开方便之门呀?我要宰他并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他小子最近艳福高照,有了红颜知己了,冲着封口费,他都要请咱们好好吃一顿的。”   这个花边新闻一出现,果然把大家都期望谈论却又不愿意过早谈论的问题给掩盖住了。彭会平知错就改,赶紧凑趣的问道:“真的吗?是哪里的佳丽呀?咱们克俭兄可是最眼界高的,居然还有女人能把他拿下?”   赵慎三也是偶然听刘涵宇提起过这件绯闻,此刻说出来为的是缓解气氛,怎么肯真说出来?就神秘的笑着说道:“嘿嘿嘿,让克俭自己坦白吧,我可不敢当八卦男。”   大家都哄笑着让吴克俭坦白,他却不以为耻反而为荣的傲然说道:“我虽然不及赵慎三同志英俊,总也是堂堂仪表的男子汉,怎么就不兴又美女看上我了?我也不怕你们几个嫉妒,我的红颜知己呀可是内外俱美的好女人,并不是什么靠颜色吃饭的下三滥货色,有什么不能讲出来的?”   这就出乎意料了,大家都没想到吴克俭这么坦白,冯巧兰撇着嘴说道:“你们男同志真无聊,都有老婆了干嘛还要在外面弄什么红颜知己?累不累呀一颗心掰成两半?到底能给你们带来多大的成就感啊?真不理解。”   大家已经开始吃喝了,几杯酒下肚,吴克俭骄傲的说道:“这可不一样,老婆呢,是一个职业工种,那是必不可少的孝敬老人、养育孩子的伴侣,更是跟左右手一般的亲人。但红颜知己呢?又不同了,可以用一个字来代表,这个字是什么呢?我请在座的几个男人来回答一下,看你们谁是有情人。”   彭会平跟林曾都是一怔,只有赵慎三低着头一边吃菜,一边淡然的吐出一个字:“心!”   “心?”   “心?”   “心?”   “对,就是心!”   面对其余三人的疑问,吴克俭一拍大腿肯定道:“看来小赵兄弟是真性情中人呀!红颜知己就占据了咱们一整颗心,其余的哪里都是老婆孩子的,唯独这颗心是有缘者才配拥有的。”   “切!”   冯巧兰明白之后,嗤之以鼻的说道:“这不过是你们男人们为自己喜新厌旧找的托词罢了,难道你们当初谈恋爱的时候,没有把这颗心交给现在的妻子吗?无非是现在老婆成了左右手般的熟悉,带动不了你们的新奇感罢了,还偏偏把自己塑造的好清高一样,真让我看不上!”   吴克俭摇头认真的说道:“巧兰,这可是不一样的!当初年轻,以为吸引就是爱情,等彻底明白真正需要的是思想上的互相理解,早就生米煮成熟饭,被年轻人对异性的渴望给害苦了。现在好容易得到一个你说什么她都能理解的知己,当然是毫不吝啬的就把一颗心给了人家了。这些小赵一定能理解的,我就知道也有很优秀的**志情愿跟他,可他那颗心已经给了郑市长,自然就没地方盛别人了。”   赵慎三笑了说道:“是啊,克俭也是心高气傲的,能得到你的一颗芳心肯定不容易,我替那位**志开心啦。你可别说我有魅力了,才不知道有个笑话呢,因为省管县给你了,凤泉议论纷纷,都说我是凤泉的扫把星,别说是女人看得上我了,躲避还来不及呢。”   这个话题是今晚大家都明白必须提到的,也都提着一口气等待浮出来,现在终于被赵慎三主动说出来了,大家都不免松了口气,吴克俭苦笑着说道:“不会吧?你刚才把这个问题解释的那么通透,怎么县里还会有这种糊涂人呢?”   赵慎三说道:“凤泉离市里太近的缘故。”   大家都看着他期待他说出省管县易主的玄机,没想到他居然仅仅说了这么几个字就闭嘴了,不仅都有些讶异。林曾毕竟是从凤泉出来的,猜得到几分,就说道:“是啊,市里一阵风,到了凤泉就是雨,这些人最善于煽风点火牵强附会,我当初就没少吃亏,现在轮到小赵了。不过小赵,说实在话,大家都对这次莫名其妙换地方很是奇怪,难道说省里就不能两个县都要吗?非得要一个拿掉一个的?也由不得大家猜测了。”   吴克俭也说道:“是啊是啊,这些天人人见到我都是一副诡异的笑容,仿佛我从小赵手里抢了这个指标过来一样,弄得我比窦娥还冤枉了。小赵一定知道奥秘所在吧?”   赵慎三郑重的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看大家都是一脸的不信,他接着说道:“但有一点我坚信,这次换地方跟凤泉的特殊性有关,跟谁是一把手绝没有关系。省里出于某种考虑换掉了凤泉接受桐县,也是综合比对后的结果,对克俭也不一定是好事,对我更不一定是坏事。我对这件事抱有的心态十分良好,也真心希望克俭不需要对我抱有不必要的愧疚心态,毕竟……呵呵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等省里把宝盖子打开,咱们才知道青龙**哪一方得胜了嘛!”   大家都松了口气,只要赵慎三真心不计较,那不是今天这个饭局的目的达到了吗?接下来的气氛就热烈起来,觥筹交错一番,大家都喝的熏熏然的才散了。   进入腊月,郑焰红的大计划越来越跟天气呈反比的红火炙热起来,随着一个个私人小煤窑以县市区为单位各自为政做煤窑主跟矿产局之间的红娘,商谈收购工作十分顺利,各城市区一个个单是中间差价就赚的盆满钵满自然是开心之极。矿产局收购到这些大矿中间的阻碍之后,很快就打通重新规划,重新构筑安全框架,这就是说安全隐患一个个被消除掉了。   安省长曾经亲自带队来参观过一次,当看到鳞次栉比的小矿口统统被改造,整齐划一的归在矿产局的旗下后,满意不一的即兴留下来,把全省有矿产的所有地市领导全部召集过来召开了现场会,高调表扬了云都市的创新之举,要求全省都按照这个样板来处理私人小矿的问题。一霎时,云都乃至郑焰红在全省的知名度如日中天。   年底,国家也给云都颁发了各项奖章,对郑焰红同志,更是毫不吝啬的给予了各种各样的荣誉。省委组织部也公开表示近阶段即将调整该同志的职务,给她更大的发展平台。   这下子,明眼人就都能看出来至少两点:第一,郑市长要高升。第二,郑市长要调走。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28回 郑市长荣升书记   328回 郑市长荣升书记为何有此推论?还在于在这种时刻,黎远航书记始终对于郑市长的各种荣誉怀着一种十分真诚的高兴心态,在各种场合都毫不掩饰的表扬郑市长的政绩,时刻以党委一把手的姿态倍加推崇郑焰红的个人能力以及政绩。最重要的,是他始终没有丝毫迹象去省里活动,或者是流露出焦躁不安的情绪,而是非常非常笃定的安守本分,这就说明他明白自己是不会走的。而他不走,郑市长在本土提拔的空间就没有了,结论就是,一定会走。   赵慎三虽然是市长老公,得到这个消息的速度跟他得知凤泉被省里放弃一样晚,不过这次不是刘涵宇告诉他的,而是乔远征而已。   乔远征在他打电话商谈生意上的事情之后,顺口打趣他一句:“你老婆要调到别的地市当书记了,你没有考虑让她带你过去发展吗?要是有的话可早作打算。”   赵慎三一怔,郑焰红最近风头这么劲,得到提拔是意料中事,不过呀哦离开云都还真是出乎赵慎三意料的,他跟乔远征仔细询问了这件事的可能性,打着哈哈说自己断然不会拽着老婆裙摆走就挂了。   对于这样的变化,赵慎三反倒没有当初听刘涵宇说起凤泉失败那么愕然。毕竟,他也不傻,妻子在云都担任市长,对他的发展空间是一种遏制他是知道的。虽然他真心不在意,但两人能够分开互不打扰的双赢发展,也是他最期望的方向,所以,他回到家就要审问一下老婆了。   郑焰红因为这段时间各地市来参观学习的领导不断,把她也累得够呛。这天晚上好容易跟赵慎三团聚,夫妻俩进了被窝,看着丈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就嗔怪的说道:“我脸上脏了吗?干嘛这么看着我?”   “嘿,我就很纳闷呀,为什么我老婆要荣升了,我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最近我总觉得自己被排外了,难道老婆要高升了看不上我了,除了升官发财还要换老公不成?”   赵慎三愁眉苦脸的说道。   “我呸!”   郑焰红毫不客气的啐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花心大萝卜啊?忙都忙死了,一天到晚连好好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还有心思再找一个男人?除非像你这么无所事事的人才有那种旺盛的精力。怎么了?看老婆要荣升不平衡了吧?我还告诉你了,别不服气,本老婆就是要提拔了,怎么样吧?”   赵慎三笑着抱紧了人家,响亮的亲了一口说道:“我怎么会不服气呢?亲爱滴老婆您难道忘了吗?从一开始我就是您的忠实附庸,时刻跟在您的光环下享受照顾的呀?您荣升了我只能是开心的妻贵夫荣,怎么会不平衡呢?”   郑焰红斜睨他一眼说道:“这还差不多!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九九,其实你巴不得我赶紧离开云都的对不对?我走了,压制着你的一层云彩就没了,你这颗大树就能够直接出头了。所以呀,我满足你的心愿,过了年就走呀。”   赵慎三钻进她怀里腻着缠磨道:“我听乔处说你要走了,到外地市担任市委书记,那么你现在可以跟我透漏一点为什么凤泉被拿掉省管的内幕了吧?你让我当傻瓜这么久了,可以给我点内情解解渴了吧?我不管,今晚要是你不说,我就一直缠着你不睡,看你明天还有没有精神去扮演铁娘子了。”   郑焰红身体某部位紧接着遭到强有力的一次袭击,一阵电流击中神经,差点呻吟出来,勉强忍住了脸一红,色厉内荏的说道:“你想干嘛?逼供吗?我还就不吃你这套,我看你……哎呀呀……”   赵慎三翻身上去,用行动彰显了他的实力,不一会就折腾的郑焰红骨软筋酥,软绵绵没了骨头般软在他怀里,**起伏着缓解让人窒息的感觉。   “死妮子,说不说?你可别以为就这样就能混过去了,信不信半夜我继续?嗯?要不要试试看?”   赵慎三贴着她的胸口,威胁的说完,马上就一口吮下去,让她咬牙切齿的倒抽冷气了。   “赵慎三……你……你给我停止……”   郑焰红喘息着说道:“傻瓜,凤泉为什么不被省管,别人猜不到原因,你还猜不到吗?这个县包含着多大的秘密,万一换了领导,又出现莫名其妙的调查事件,谁担得起这个责任?不脱离云都的管辖,岂不是稳稳当当?而我走了,你留下来,以李书记对你的欣赏,还能有你的亏吃吗?干嘛非要问的水落石出的才安心?虽然你数次对不起我,我郑焰红可是真心实意把你当亲老公、一辈子的依靠来看待的,如果对你十分不利的事情,我会这么淡定的对待吗?你真是笨到家了!”   听完妻子这番话,赵慎三才算是彻底明白了一切,他激动万分的难以抑制情绪,居然很快就第二次振作起来,虽然人家郑焰红已经给了他答案,他却依旧是“十分无耻”的进行了第二次“严刑逼供”手段。这一次刚经历一次暴风雨,自然没那么容易激动,比上一次更加厉害的折腾了好一阵子,结束的时候,郑焰红只觉得每一个细胞都被强力碾压过一般,有一种酸麻中透着舒服的解乏感觉,好几天连轴转带来的疲倦居然神奇的消失掉了,也就心满意足的在他怀里睡熟了。   临近新年,一层层的干部们都越发忙碌起来,黎远航因为上次跟卢博文一席长谈,自认为已经打通了那道无形的屏障,也开始频繁的去省城拜见各位领导,每次都诚挚的把郑焰红的功绩不遗余力的加以肯定宣扬。坦诚的表示虽然他万分不舍的离开这位最最默契的搭档,但郑焰红继续留下来势必影响她的发展,建议省里给予郑焰红更适合的位置发展。甚至在李书记面前还提起过如有必要,他可以换一个位置,把云都市委书记让给郑焰红来担任。   李文彬书记对于黎远航的态度,也慢慢的从一开始的不冷不热恢复了以往的那种信任,对他这种主动让贤的高风亮节行为予以很高的肯定。但却宽慰他说让他做好在云都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安心按照他汇报过的云都发展计划按部就班的布置工作,省里不打算近期内调整他的职务,至于郑焰红同志的成绩以及下一步的安排,省里另有打算。   黎远航至此,跟省里的隔阂彻底消除,他原本就工作能力很强,回去后更加大刀阔斧的制定了未来三年的发展规划,高调的在云都电视台新年致辞中宣扬了他的发展方向,给了全云都人民一种美好的希望,以及黎书记会带领云都人民奔向更美好未来的辉煌憧憬。   有话即长无话即短,新年的鞭炮响过,元宵的烟花燃过,二月二龙抬头的小雨下过,省里的小范围地市级调整正式提上桌面,郑焰红同志因为工作能力卓越,是第一个考虑提拔的人选。   在这个阶段,对于待提拔的干部来讲,是最需要夹紧尾巴小心翼翼的时刻,稍有不慎,就会有不和谐的声音出现。若是这种声音能够在高层中间形成影响,可就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甚至就会导致提拔泡汤,多少努力付之一炬。   所幸郑焰红在云都有着深厚的群众基础,她这次提拔又是离开云都,等于对云都目前的班子变化没有丝毫的威胁跟影响,故而出奇的顺利,居然没有任何负面的影响渗透出来,很快,省委组织部的考核就开始了。   在此期间,赵慎三也是十分振奋,更是提着十二分的心神替妻子留意一切不和谐音符,等到省里答案揭晓,郑焰红无惊无险的担任河阳市市委书记。虽然河阳在全省排名位列第八,比着排名第四的云都靠后许多,但是云都靠的是矿业拉动的经济发展,河阳却是古朴博大的中原大市,辖区面积是云都的四倍之多,是h省最大的产粮区,更是古文化发源的有名地域之一。能够到这里担任市委书记,也是非常不简单的事情。   对于这个结果,早就知道了的郑焰红虽然不至于惊喜过望,却也是十分满意。美中不足的是至此之后,夫妻两人分居的几率更大了,但两人都是做官的心十分旺盛的年纪,这点困难也好克服,反正凤泉距离省城跟河阳距离省城一样远近,两人都回省城团聚也就是了。   一时间又是谈话又是下文,各种程序繁文缛节不表,纷乱过后尘埃落定,郑焰红走了,云都市的市长也不是别人,更没有外派,就是已经在副职的位置上呆了好多年的副书记齐天宇。他三十年媳妇熬成婆,在郑焰红进市政府时,他就由宣传部长改任副书记,等郑焰红经历副市长、常务副市长一直到都当完市长荣升之后,才担任了一把手,终于能够在退二线之前当一届正职了。   所以齐天宇对于郑焰红的离开,是有着由衷的感激的,他也从上层得知——他能够担任市长的背景,是在黎书记力荐一位省厅干部的情况下,郑焰红跟省里据理力争,说目前云都政府方面的工作状况,不适合外来干部逐步的适应,否则好多正在进行的业务势必要拉下来,必须是熟悉本土工作又工作能力强悍的人,才能够不脱节的把工作进行下去,然后就光明正大的跟省里推荐齐天宇,终于得到省里认可才得以成功。   为此,齐天宇专门在郑焰红离任前到她办公室做过一喜敞开心扉的畅谈,很是感慨的说道:“焰红同志,对于你的发展,我一直抱着羡慕但不嫉恨的看法,为什么呢?说起来也并非是我高风亮节心胸宽广,更不是我对你的工作能力彻底没话讲。而是我觉得无论个人背景还是社会关系,我都是跟你无法比拟的。所以,我仅仅觉得自己已经是过了气的黄花,跟你们这种新锐派没得比了。前些年还一直巴望着能够修成正果却一再受挫,现在也不怕跟你说实情了,当初高明亮同志走的时候,我其实可能性也很大的,可惜功败垂成……从那以后,我就不做这样的努力了,自认为澹泊明志宁静致远,安稳干到退二线,享受一个正地级待遇就罢了。没想到你在临走时居然力荐我,让我意外的担任一届一把手,这份情谊让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总之你放心,工作我不会拉下来的……”   看着齐天宇七尺昂扬的汉子,又比自己年长许多,此刻满眼的感激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郑焰红也不禁感慨万千,赶紧说道:“天宇兄,你平常煞气十足的,想跟你亲近点都不敢,现在我要走了,这么称呼你一声可以吧?”   “可以可以!”   齐天宇赶紧说道:“我就是天生这么一副臭脸,其实也很希望跟大家打成一片的,但让我笑咪咪的又总是做不出来,也就导致的没人敢跟我亲近了。你能够叫我一声兄长真的是我的荣幸,更是我的愿望才对。”   郑焰红哈哈笑了说道:“哎呀我的天宇大哥啊,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多好多亲切,但您硬是冷着一副脸让我怕了好几年呀!不过现在也不算迟,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也很多的,我多了你这么一位威风八面的兄长,更加有底气呢!其实呢,你也不用感激我的举荐之功,要不是省里早就觉得唯有你才能担负起云都市政府的一大摊子,也不能因为我死皮赖脸的纠缠着让任命你就答应了我。你呀,不用这么捧着我,让我临走还飘飘然的呢。”   郑焰红这番话看似谦逊,其实却用一句“对省领导死皮赖脸纠缠着让齐天宇接任”坐实了她起到的关键作用,齐天宇点头说道:“行,我这人不会说好听话,以后就认了你这个妹子了!”   接下来,两人又谈论了一阵子工作上紧要需要交接的问题,黎远航打电话找郑焰红,齐天宇就告辞了。   黎远航跟郑焰红之间的交谈就随和多了,他满脸带笑的说道:“妹妹,是我把你赶走了,恨我不?”   郑焰红此刻反转了角色,满眼感激的说道:“我都听我爸爸说了,是您跟省里极力推荐,说我的能力足够担任更重要的位置了,还情愿为了我离开云都,把书记的位置让给我的。黎大哥,虽然我不情愿离开云都,不情愿离开您这位好大哥,好搭档,但是咱们在行政路上走的人,图的不就是能够更近一步吗?所以,我对您也只有用一声诚挚的‘谢谢’来代表我的心情了!”   黎远航摆手说道:“行了行了,咱们俩之间不需要说这个,否则三大车话也说不完。当初我冲着你在云都来了这里,所幸不负卢老师的嘱托,扶着你一步步走出来,现在终于跟我齐头并进了,这是我的成功,也是我的成就才是。因为你,我黎远航在全省干部中间,成了一个有着广阔胸怀的好班长,接下来就算是跟天宇同志未必跟你这么和谐,也总不至于被人质疑人品了,所以,咱们俩是双赢。既然是你高升,那么咱们就不婆婆妈妈的搞那些伤离别的把戏了,大哥就祝福你去河阳工作顺利,万事如意吧!”   就这样,飞快的就到了交接的日子,省委组织部部长亲赴云都接了郑焰红,又把她送到河阳去上任,郑焰红在云都的政治生涯就此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在这段期间,赵慎三的生活出奇的平静。桐县已经在郑焰红的调整前就公布了被省里直管。很快的,吴克俭也被考核享受了副地级待遇,这样的话,六个首批被省里直管的县城一把手终于平等了。   这个变化,又给赵慎三带来了第二波难堪的尴尬,之前他曾经用“省管”跟“高配”是两码事这个理由说服过县里的异样声音,现在人家吴克俭副地级享受上了,岂不等于他赵慎三书记无法自圆其说了吗?面对着一**的笑话,赵慎三却始终表现出出奇的自信跟饱满的热情,弄的手下急着看他笑话的副职们终于不敢过于嚣张。毕竟,人家老婆已经被确定了提拔为市委书记,谁知道赵书记的笃定后面是否真的隐藏着足够用的后手呢?   是的,赵慎三的笃定是因为他底气十足。他的底气又来自乔远征终于被他缠的没法了,稍稍的给他透漏了那么一点内幕。就是这么点内幕,就足以使赵慎三坦然的面对一切质疑的目光了。   这天傍晚,就是郑焰红在省城接受组织谈话这天,赵慎三因为在云都开会完了,想回家里休息,谁知却接到了刘涵宇的电话,邀请他去花都吃饭。   花都,是可以吃饭的。   但,这里的饭厅却都在包间之内。   包间内,又无一例外的配备温泉浴池。   刘涵宇约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29回 花都之约   329回 花都之约对于这个约会,赵慎三头皮发麻,难受之极!   若是答应吧,花都这个地方,从字面意思就饱含着无尽的暧昧,对于赵慎三来讲,更是略想想就是一段香艳的记忆。刚刚才因为黎姿事件跟郑焰红闹腾的差点劳燕分飞,说实话现在给赵慎三再加三个色胆,他也不敢再去拈花惹草了,更何况这颗花草还是早就栽在黎远航花盆里视若珍宝的呢?   若是不答应吧,刘涵宇数次在紧要关头毫不迟疑的站在他这一边,还对他无欲无求的一腔痴恋,这次约他时声音里都含着惶然,不答应委实说不过去,非但目前若即若离的暧昧关系无法保持,恐怕都要恩段情绝了。   权衡多时,怀着一腔的忐忑,赵慎三还是赴约了。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无法拒绝刘涵宇。   敲开包间的门,刘涵宇的打扮就吓了赵慎三一跳——春寒料峭,屋里温暖如春,刘涵宇上身是一件紧身的黑色低领内搭,看材质应该是极贴身的化纤材料,下摆露出一圈黑色的蕾丝花边。下身是一条桃红色裙子,长度仅仅包住臀部,材料依旧是依旧十分贴身的化纤,腿上是一双露肉的黑色袜子,脚上穿了一双鞋跟十分细的高跟鞋。今天刘涵宇没有盘起发髻,而是把一头秀发披散下来,动一动波浪摇曳,脸上也红红白白的貌似化了妆,这一番收拾活脱脱让她换了个人似的,跟平时的庄重大相迥异,妩媚妖冶。   赵慎三心里一紧,更加忐忑不安了,几乎有落荒而逃的想法了,这可跟他以前流连花丛时的坦然太不相符,足以说明现在的他已经上了年纪,没有当年的锐气跟胆子了。但面对着刘涵宇含情脉脉的眼眸,眼角眉梢都是喜悦的神情,转身就走岂不是唐突佳人?这种煞风景的事情一向以怜香惜玉著称的赵慎三先生怎么做的出来?那岂不等于焚琴煮鹤了吗?   “涵宇,你今天这身打扮是不是想让我替你省钱呀?”   进门之后,看着刘涵宇喜不自禁的锁上了房门,赵慎三的心都随着那一声轻微的“咔哒”停止跳动了一拍。为了掩饰,他一边调侃一边假作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谁知刘涵宇居然毫无顾忌的一**坐在紧挨着他的沙发上,让他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刘涵宇娇羞的把身子一扭,这可坏了,她那衣服的花边坐在**下面,这么一拉扯,原本就很低的领口更加引人遐想,“嘤咛”一声娇嗔道:“人家又怎么了?屋里这么热,难道你让人家规规矩矩把大棉袄穿上吗?你看看这一桌子菜,你没来人家都安排好了,还怎么省钱呀?”   最让赵慎三惊惧的恰恰正是这一桌子已经摆放的琳琅满目的菜肴美酒!他就是花都的终生贵宾,只要他想来,一卡在手,一切消费全免,所以没有谁比他更明白这里的规矩,那就是,酒菜上齐,服务员立刻人间蒸发,根本不会一会儿一进来服务,给客人绝对的**空间。   这么一来对绝大多数男人来讲原本是好事,可对今晚没有丝毫意马心猿的赵书记而言,是连退路都没有的死胡同了!他暗暗心惊肉跳,心想待会儿刘涵宇情绪上来主动投怀送抱的话,那可就连“服务员随时会进来上菜,不敢过于放肆”这样的借口也给抹杀掉了!   “说嘛说嘛,人家这么打扮跟省钱有什么关系啦?不许说一半吞一半的!”   刘涵宇小女孩般左右扭动着身体撒娇发嗔,那状态简直是要了正常的要命的赵慎三的老命了!   “你……你这分明是想让我狂喷鼻血而死,然后你就不用请我吃饭了嘛!”   赵慎三若是进门的时候别卖关子,直接把这两句话说完了,那时候两人还没落座,更加没有似这般紧密的紧挨着,那句话充其量算作调侃,但此刻这状况……这句话就活脱脱变了意味,变成了……调 戏了……   “你……赵大哥你讨厌……人家这不是很正常吗?跟往常也没什么不同呀,哼!一定是平常你就没用用正眼看过人家,今天才会觉得……呃……那个的……讨厌你,坏人!”   刘涵宇听完这句话,原本就红扑扑的小脸蛋更加娇羞不堪了,攥起两个小拳头照着赵慎三的肩膀轻轻的捶打着,不依着,那深深地沟壑就在他眼前晃啊晃,若是他有一丝半点的意思的话,一伸手就得手了。   如果换一个男人,处在赵慎三这个地位,忠心耿耿的伺候黎远航多年,却始终换不来那位大老板真心实意的呵护跟庇佑,逮到机会就想对他落井下石加以打压,面对着这个不喜欢大老板却喜欢自己的女人,没理由不按倒恶狠狠收拾一番,就算是脑补意淫,也能给自己涨涨威风,从这个角度战胜大老板一回,出出平常被打压的窝囊气。那样的话,今晚这样的机会,可就是如同鹿鼎记里面韦小宝时常念叨的那句戏词了“今晚要得偿所望……得得得……得偿所望……了!”   但这个男人不是别的男人,就是赵慎三,还是刚刚因为犯过此类错误正在做惊弓之鸟的赵慎三,这可就不好玩了!这就是充分考验他耐力以及魄力以及应变能力等等各种力的关口了,看他额头见汗局促不安的样子,这一关不好过。   “涵宇,哥饿了,听话坐好,咱们先吃点东西好吗?”   赵慎三站起来脱外套,挂好之后直接坐到了餐桌旁边,招呼刘涵宇过去,顺便就摆脱了刚刚的尴尬接触。   刘涵宇可能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主动了,赶紧拉了拉衣服坐在赵慎三对面,低声说道:“赵大哥,郑市长走了,我知道说不定你会跟她一起走,在这个时候,我也仅仅是想跟你聚一聚,聊一聊,也许……以后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你可不要……不要误会了我的意思。”   赵慎三正在拧红酒的盖子,他盘算着真不行的话就把刘涵宇灌醉,把她安置睡下自己悄然离开,反正无论如何,是不能再招惹情债了,听到这话一阵愕然,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半晌才笑着问道:“涵宇,你今晚就是因为这个请我吃饭?”   “是啊!”   刘涵宇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总是会情不自禁的在赵慎三面前卸下所有的伪装,返璞归真到成为一个跟年龄不相符的小女孩,忽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说道:“不然你以为什么?我把你骗来想要迷……呃,那个你么?”   “哈哈哈!”   赵慎三大笑起来:“你这个丫头,真真是学坏了,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我一个大男人,我还怕你不成?只是你今天这顿饭恐怕是白请我了,我可没打算跟老婆走啊!好歹你大哥我还是个男子汉的,我也有我自己的事业,纵然是比不上郑焰红,总不至于拽着她的裙摆来回跑吧?别人看不出来,难道你也看不出来你大哥我的成就,都是我一步步用血汗干出来的吗?”   刘涵宇也呆住了,她收起了刚刚那种娇媚,非常郑重的点点头,用崇敬的眼神看着赵慎三说道:“赵大哥,我明白你的一切都是付出比别人数倍的艰辛才得来的,根本没有借助郑市长一点力量。甚至……因为黎……他对你的不公平待遇,你还倍受挫折,这正是我最崇拜你的地方呢。”   赵慎三摆出长兄的姿态拍拍刘涵宇的手说道:“你这不挺明白的吗?我不会走的傻丫头,不过,我倒是觉得咱们俩的搭档不会长久了。”   “啊?你怎么知道的?他跟你说了?不会吧?”   刘涵宇大惊失色的惊呼道。   “谁跟我说?你如果指的是黎书记的话,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没有。指郑焰红的话我也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没有。这仅仅是我个人的猜测而已。”   赵慎三缓缓的夹起一筷子菜说道。   “猜测?因何猜测?”   “郑焰红调走了,齐书记上来了,紧接着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往上递接,这就会导致市政府大楼某个位置出现空缺。在这种情况下,既然安排你来凤泉享受副地级高配置的愿望已经彻底落空,我想黎书记断然不会继续把你放在凤泉让你委委屈屈的当县长的。据我推测,下一步肯定是彭会平担任政府办主任,那个副主任就是你的了。”   赵慎三一边吃着一边侃侃而谈。   这一番信手掂来的推测就彻底镇住了刘涵宇,她万万没想到赵慎三的政治直觉居然这么精准,黎远航的确是这么打算的啊!   “赵大哥,是不是彭会平跟你说什么了?”   她还是不愿意相信赵慎三是仅凭猜测,把这个她今晚原本打算作为约人家前来的最大筹码随口就说出来了,弄得她好似师出无名,纯粹为了约会而约人家一样,就不服气的问道。   赵慎三微笑了:“如果你觉得我回答是能让你高兴点的话我就说是,其实真相却不是。彭会平跟我虽然算得上朋友,但他因为从财政局被郝市长弄到政府办,又在郑焰红手下压了这么几年,早就对我没那么莫逆了。这次他能够投到黎书记门下取得信任,得以冒出头来,肯定很是庆幸郑焰红的走才给了他空间,怎么会跟我这个老公说呢?我只是从一些蛛丝马迹看出来的罢了。为了解开你的疑惑,我就跟你说说我的推测依据吧?”   “嗯嗯,你说。”   赵慎三脑子里自有盘算,他是打定主意用谈话内容吸引住刘涵宇,然后一边说一边抓紧吃饭。等说完了,他就可以吃饱了,然后接一通电话就借口有急事赶紧离开,所以就很认真的分析道:“首先,政府办主任任全良已经跟好几个人都透露他要调走,那么政府办主任会出空缺。其次黎书记已经好几次在重要场合赞赏过彭会平的工作能力了,如果彭会平是市委办副主任,书记表扬还在情理之中,作为政府办的副职,得到书记如此推崇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书记在制造氛围准备重用他。最后,就是那个空出来的副主任位置会给你了,这个理由最不难猜测。因为你对我……黎书记除非万不得已,根本不放心把你放在我身边的,现在唯一的享受高配这个理由已经彻底告吹,能够把你调进大院一来提拔,二来弄到身边岂不是顺理成章?涵宇,大哥知道说得这么透彻会伤到你,但是我不希望你我之间存在猜忌,就无所顾忌的说出来了,你不怪我吧?”   刘涵宇听完,眼神彻底的悲戚起来,摇摇头哀怨的说道:“我怎么会怪你呢?赵大哥,其实……他就是这么跟我交底的……我……我拒绝他了,说我在县里干的很开心,不愿意钻进政府大楼里在诸多婆婆眼皮子底下受委屈,常言道宁为鸡首不为牛后,现在好歹我是政府一把手,你又十分的照顾我,我工作的很开心。可他就翻脸了,说的好生难听……说我……说我是不是看郑市长调走了,你空巢了就有机可趁了,日后把你拿下了就遂了我的爱情梦?我气急了,就说我没那么不要脸,也不至于被他欺负了就人尽可夫了……然后我就跑了……赵大哥,我好委屈……呜呜呜,所以我就想,现在已经是这么开放的社会了,我又没有存心从郑市长手里把你彻底夺过来,无非是想在咱们彼此都需要的情况下给对方一点抚慰罢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跟红楼梦里的宝玉晴雯一样,枉担着虚名却相敬如宾呢?我就想……赵大哥……我好委屈……呜呜呜……”   说到这里,刘涵宇香肩耸动,满脸泪珠子乱滚,看起来可怜不已,由不得打定主意坐怀不乱的赵慎三怜悯心起,终于坐到刘涵宇身边把她揽进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宽慰道:“小傻瓜,你何必跟黎书记撕破脸呢?赵大哥懂你的心思,也很喜欢你这个小妹妹的。只是,你这么做未免有些傻,你懂吗?”   “不懂,人家就知道喜欢你,讨厌他嘛,凭什么被他像棋子一样拎来拎去的?偏就不让他得意!”   刘涵宇窝在赵慎三的怀抱里,嗅着他的气息,浑身舒泰,怄气般说道。   “唉,傻丫头啊!”   赵慎三把下巴放在刘涵宇秀发上,轻轻的磨瑟的,先给了她足够的抚慰,才缓缓的说道:“你就此得罪了黎远航,难道就能彻底摆脱他了吗?凤泉距离市里二十分钟的车程,跟你进市政府大楼又能多多少距离?反过来推想,你如果按照他的安排进市政府担任了政府办副主任,顶多半年,就能把你的副地级给解决了,之后你的发展平台岂不更宽广了?你知道摆脱强权压制的最佳途径是什么吗?是强大!只有你尽快的让自己强大到足以跟他抗衡,你才能理直气壮的、永无后患的摆脱他的辖制跟纠缠,到了那时,你的爱情岂不更可以无忧无虑的放飞了?”   这一番新奇的理论真有一种醍醐灌顶之效,让刘涵宇茅塞顿开,她趴在赵慎三怀里早已不哭了,认真的听着。   “像你现在这种表现,撕破了脸跟他决裂了,这非但不能给你带来自由,只能是给咱们俩都带来莫测的祸患!”   赵慎三话锋一转,口吻很是严重的沉声说道。   “什么?给咱们俩带来祸患?什么祸患?赵大哥,我就罢了,左右黎远航不舍得太过分对我的,若是连累了你,我可就造孽了啊!你快说,他会怎么样?”   刘涵宇一惊,坐起来急急问道。   赵慎三温厚的笑着,捏了捏刘涵宇的脸说道:“傻瓜,干嘛那么紧张我?其实也无所谓的。无非是因为你的态度,黎书记迁怒于我,认为你的变化全部来自于我对你的蛊惑,然后变本加厉的压制我罢了。反正我现在就是县委书记了,他就算是借马上到来的调整把我弄到什么不重要的地方去,我的处级干部是跑不脱的,换换地方清闲清闲也好嘛。为了你,我不埋怨。”   赵慎三越是这样,刘涵宇越是不安起来,她把脸一变,瞪着眼说道:“你说的是狗屁话!若是因为我让你受了挫折,我还能睡得着觉吗?我知道我错在哪里了,还不是你说的我还没有强大到能够跟他抗衡,就不自量力的跟他摊牌了吗?唉!左右我也是被他欺负过的破 鞋子了,为了你,拼着再跟他纠缠几年……总不至于这辈子,都跟你没有哪一天的……”   听着刘涵宇越说越是凄楚,神情都有些凄厉了,赵慎三满心的愧疚,觉得自己为了自保,危言耸听的让这个女子如此的难过,简直是混蛋极了!他无法缓解心头的愧疚,情不自禁的就把刘涵宇抱的更紧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30回 百变刘涵宇   330回 百变刘涵宇刘涵宇迷失在赵慎三宽厚的怀抱里,紧紧地缠在他身体上,呢喃的低声哭泣着,弄得他怜香惜玉之心油然而生,不知怎么的就把唇落在她因哭泣而翕动着的樱唇上了,这可坏了,刘涵宇猛地回应了他,比他还要激烈的疯狂亲吻着,一霎时,就纠缠的难分难解了。   “赵大哥……”   刘涵宇觉察到赵慎三想要推开他,却八爪鱼般的死死缠住他,娇声呢喃着吻个不休。   赵慎三意乱情迷之下,心里始终保持着一个坚定不移的念头——决不能迷失理智,重蹈覆辙,在不堪收拾之前,必须想法子摆脱刘涵宇,用一种不伤她的法子让她消除以身相许的傻念头。   “乖,涵宇乖,你先起来,咱们话没说完呢,等我说完好不好?夜还长呢,放心放心啊乖。”   赵慎三被她缠着吻的实在受不了了,某个部位已经忍受不住的憋涨,赶紧推开刘涵宇哄骗道。   果真这几句充满诱惑的话让刘涵宇娇羞的收敛了自己,被赵慎三半推半抱的弄到沙发上坐下了,而他就去了卫生间,却又尿不出来,末了用冷水把脸洗了一遍,觉得清醒了才走了出来。   刘涵宇杏眼桃腮,水汪汪看着他,那意思是巴望他走到身边依旧拥她入怀,但赵慎三却从餐桌边上拉了把椅子坐在刘涵宇跟前,面对着她郑重的说道:“涵宇,刚才赵大哥跟你说的话你貌似误会了。你是不是认为赵大哥在害怕你连累?而你又是为了我才肯继续跟黎书记保持关系的?若是这样的话,你就错了,说不定接下来你依旧摆不正位置,也就无法在黎书记面前保住你不受伤害了。现在,你先收起对我的情意,端正心态听我说完,接下来再怎么样看情绪好不好?”   刘涵宇万没想到赵慎三去了一趟洗手间居然变得这么一本正经,刚刚那个拥抱着她亲吻的痴迷不休的情郎变成了一个睿智的指路人,这种转变如此之快,让她都无法适应了,一霎时看上去就有些发傻。   但赵慎三已经开始讲了:“你刚刚有个形容词让我十分生气,那就是,你把自己比喻成一双破 鞋子?涵宇,你了解赵大哥的历史吗?你知道赵大哥为什么对你始终保持一种不该有的怜爱吗?就是因为咱们俩都是靠抱着上司的大腿艰难的爬上来的。虽然我修成正果娶了郑焰红,但云都的老人谁不知道我当年还是小秘书的时候就榜上了她,活生生拆散她的家把她给娶了?私下里议论我的话能好听吗?但是你也看到了,他们当着我的面,对我是何等的尊重,这是什么原因呢?就是因为我已经强大到他们不敢小视了!那么,谁敢说我赵书记是一个吃软饭的下贱货色呢?恐怕背着我也没人敢说吧?”   刘涵宇懵懂的点点头:“嗯,他们私下也很佩服你的能力的。”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成王败寇,成功者是没有下三滥的!刘邦当年是个小混混,朱元璋是个要饭的兼和尚,可是最后汉高祖跟明太祖的功德谁不敬仰?你一介小女子,又没有郑焰红那样得天独厚的强悍靠山,要想在男人强势的夹缝里艰难的生存并且凸显出来,就算是跟黎远航有了男女关系又能如何?这也无非是你为了体现自我价值的正常付出罢了,怎么能够连你自己都看不起你自己呢?法律是规定一个人只能有一个配偶不假,可是却没有规定一个人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呀?男女都是感情动物,从伴侣那哪里得不到的情感慰藉,另外找一个合适的人选来弥补谁都能理解的,你不是还告诉我吴克俭跟李梧桐的感情让你十分感动吗?难道他们就不是违背了法律跟道德范畴吗?为什么到了你身上,你居然如此贬低你自己呢?作为深爱你的我,就不能允许你如此污蔑我的好妹妹!在我赵慎三眼里,我的涵宇妹妹是一颗丝毫没有沾染俗世肮脏的小露珠,晶莹剔透,纤尘不染!”   赵慎三义正词严的说道。   “大哥……呜呜呜……”   刘涵宇听的五内俱沸,再次站起来扑进了赵慎三怀里。   赵慎三叹息着把她放在大腿上揽着她坐着,继续说道:“小傻瓜,人要生存下去不难,只要饿不死就是成功。但人要出人头地,原本就是一条十分艰辛的路,要知道大家都是一样的一颗脑袋一双手一双脚,凭什么你就能高高在上做人上人呀?靠的就是你能忍人所不能忍,受人所不能受,能人所不能,才能够达到成功。你现在忍辱负重,就是在忍人所不能忍懂吗?更何况,你进了政府大楼,难道就不能保持洁身自好了吗?凭你的聪明伶俐,哄的黎书记重用你却又不让他占你实质性的便宜,我相信你做得到吧?至于你说的为了赵大哥,真的没必要勉强你自己。为什么呢?因为这么几年下来,你也应该能看得出来,黎书记对我是疑而用之,边打边用的策略,真正把我一棍子打死,他也是做不出来的!所以你哥哥我自保的能力是有的,这么劝你是为了你的发展你懂吗?”   “嗯,我懂了。”   刘涵宇乖猫一般在他怀里说道。   赵慎三欣慰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道:“懂了就好,你是啥时候跟黎书记决裂的?”   “就下午。”   “哎呀,那可不好。”   赵慎三猛地推开刘涵宇说道:“你这个傻丫头,今天下午你才跟他决裂,晚上你就约我,我还是大鸣大放的跟郑焰红说了跟你谈事情的,若是他们俩通电话不经意说透了,郑焰红就罢了,黎书记可是会起疑心的呀,那么接下来的调整……你就会很吃亏!不行妹妹,你赶紧给黎书记打电话,撒撒娇哄哄他,断然不能失去这次进大院的机会的,否则一旦被别人占住,可就是好几年腾不开了!”   刘涵宇满脸不情愿的撅着嘴说道:“就一晚上凉凉他也没事,以前也不是没闹腾过,也不至于就耽误了调整。”   “唉,你怎么那么傻呢?一晚上功夫当然不至于就调整完了,但是却足以改变黎书记对你的态度呀!他对咱们俩的关系一直耿耿于怀,你跟他吵架后就跟我相约,用膝盖想也能想到咱们俩一定会突破界限的啊!如果你在他心里失去了他认为的清白,以后怎么还会纵容你?傻妮子,咱们俩天长日久的,哪一天不能重叙情谊,非要在这敏感的节骨眼上坏了大事吗?听哥的,赶紧打电话缓和,我先回去了!”   赵慎三端出长者的嘴脸厉声说完,拿起外套就走了,走到门口心念一转又回过身来,快步走到刘涵宇跟前,把傻愣愣站着的她拉进怀里,疯狂而猛烈的亲吻了好一阵子,感觉到她已经软在怀里了,才猝然间推开她,粗声说道:“笨女人,赶紧缓和!”   刘涵宇看着他拉开门又锁上门消失了,身体跟情绪还在他的强吻带来的震撼里没有消退,赵慎三的行为明确的告诉了她一个信息——他爱她,为了护她今天不要她,日后危险消除,两人有的是机会鸳梦重温!   她甜甜的笑了,虽然今晚的愿望没有尽数实现,但也足以让她渴望爱情的干渴心田得到滋润了,借着刚刚赵慎三带给她的情绪,她拨通了黎远航的电话,娇慵的用沉醉在爱情中的女人特有的声调柔声说道:“哥哥,想我吗?”   黎远航下午被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女人气的肝儿疼,这会子一个人睡在两人的小家里生闷气,的确是如同赵慎三所猜测的,把所有的罪过都“归功”在赵慎三身上了,困兽般绕室转悠,咬牙切齿的想着该如何整治这对“奸夫**”刘涵宇的电话响起的时候,黎远航很是纠结,男人的自尊想让他很气势的拒接,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女人一点颜色看看,可是当他威风十足地拿起手机想按下拒接键时,不知道怎么的就按下了接听键,当发现错误想要挂断的时候,这小女人那似乎痒痒挠般的声音就恰到好处的搔在他心头的最柔软处,把他一腔怒火一下子熄灭掉了。   “干嘛?你不是宁肯跟我决裂也不离开凤泉,不离开能给你安慰跟照顾的赵慎三书记吗?干嘛又打电话给我?我想你有什么用?就你这种没心肝的女人想也白想!没事的话我挂了啊!”   黎远航勉强绷住情绪,冷冰冰说道。   “黎远航,我警告你,你敢挂我电话,我把你肉咬掉你信不信?”   刘涵宇在赵慎三面前一副逆来顺受的无奈摸样,对付黎远航她可有的是手段,此刻就收起娇柔,母老虎般发威了:“人家无非是想故意说说反话让你哄哄嘛,你就硬的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骂人家说让人家滚回凤泉去?现在人家怕你气出毛病来,好心肠的给你打电话想回你身边去,你至于就这么端着不放吗?好好好,你挂吧,我听着你挂电话,挂了这辈子咱们俩就清爽了!”   “好宝贝,你怕气着我?真是乖宝贝,我在咱们家呀,你赶紧回来吧宝,我错了我错了!是我错怪你了好吧?”   黎远航也是个怪德行,被骂了一顿却眉开眼笑,低声下气的哄到。   “哼!”   刘涵宇气势十足的挂了电话,站起来收拾了准备离开,可是看着一桌子的酒菜,看着赵慎三刚坐过的那把椅子,刚刚那一幕又涌现出来,让她不自禁的一阵心酸,心想心爱的人不能在一起缠绵,却又要去陪那个不爱的男人,生为女人,看来真是一种悲哀了。   黎远航听到钥匙开门声,就已经急不可耐的守在门口了,当刘涵宇冰冷冷的一张小脸探进来,他就扑上去紧紧抱住了亲了个不停。刘涵宇闭上了眼,木偶般被他亲吻着,脑子里却闪动着赵慎三临别一吻的情景,渐渐的,两个情景就重叠了,让她误以为时光停留在花都那一刻了,她也就痴痴迷迷的回应了黎远航,这就让黎远航惊喜不已了,抱着她一边亲吻一边进了卧室,把她放到柔软的大床上了……   好一阵子,卧室里恢复了平静,从脸色来看,足以看出黎远航的情绪已经彻底恢复了平和。他抱着软绵绵的刘涵宇,笑眯眯说道:“宝贝,你能够自己想通回家来,真让我开心呀!唉,有时候我总觉得把握不住你的心思了,患得患失的总怕失去你,也就难免说话不中听,你可不要信以为真呀,这么多年下来,你还不了解我对你的心思吗?说实话,作为市委书记,我要是想再找一个女人多容易,可是从你十七八岁开始,你在我心里就是唯一了,除了我老婆那个位置不能给你,可以说我的整颗心都给了你了,你以后就别胡思乱想了好吗?”   黎远航这番话,要说是刘涵宇不为所动绝对是假的,她算算看也三十多岁的人了,跟黎远航在一起十多年,怎么会不了解黎远航这番话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呢?怎奈女人都有些逆反心理,越是重视她的男人越是被她轻贱,越是看不上她的男人越是觉得那么吸引人,巴不得赶紧用女人的魅力得到了,证明自己的美貌是无坚不摧的。   此刻刘涵宇就被黎远航的一番话深深地打动了,十多年下来,她就是块石头也该被黎远航捂热了啊!何况黎远航对她珍爱备至,百依百顺的言听计从,委实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个女人也很有意思,在赵慎三面前的时候,一腔心思,一腔柔情都在赵慎三身上,此刻被黎远航勾起十几年的情意,又觉得黎远航也是那么值得依靠,那一肚子不情愿也就不由自主的收起来了,被动的被抱着就变成了心甘情愿的依偎。   男人对女人的情绪变化也是十分体察入微的,刘涵宇的真心实意马上就被黎远航觉察到了。他也很是可怜,一辈子就爱上了这么一个女人,从心底觉得这女人自始至终只有他这么一个男人,李富贵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养父罢了,也真的把刘涵宇当成爱人来对待的。此刻就温柔的抱紧了她说道:“宝贝你放心,我把你调进市政府,很快就能落实你的副地级,等你根基扎稳了,慢慢的就可以担任班子成员了,再接下来,只要你能拿下你分管的工作,郑焰红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她能做到的,相信我的宝贝一定也能。”   这一番承诺分量可就十足了,刘涵宇想起赵慎三教导她的要想彻底摆脱黎远航,就只有强大到足以跟他抗衡,那么郑焰红的今天不就是那个强大的界限吗?她不由得更加柔情似水的贴近了黎远航,娇滴滴说道:“坏人,你不用拿这样的话来哄我,从我被你要了那天起,还不是一门心思都在你身上?就算是平常骄纵一些,总也是觉得人家比你小,你应该让着人家宠着人家的嘛!现在也不怕说了实话被你耻笑了,其实……之前我故意让李富贵告诉你我爱上了赵慎三,那是……那是我讨厌他气焰十足的总是盖过我的能力,故意挑拨你的不满让你替我把他赶走的,哪里就真的见一个爱一个了?要是这样的话我在老家被你丢下那么几年,有多少个也找了!”   “什么?”   黎远航又惊又喜,自从李富贵告诉他刘涵宇坦白说爱上了赵慎三之后,他心里就如同被塞进去一把尖利的绣花针,时不时就被刺的鲜血淋漓,痛苦不已,一种即将老迈的无力感让他既不愿意坦白的承认这个失败,又无法保持足够自信支撑出来的淡定,活脱脱把他折磨的难过不已。   对于赵慎三,黎远航始终有一种强烈的妒忌心理,是的,就是妒忌。虽然赵慎三是一个手下,换言之是他的狗腿子,但那个年轻人长袖善舞,手面极广,头脑灵活,能力超强,能够把他这个市委书记都无法办到的事情办得四平八稳,上上下下一片赞扬,还在数次经历磨难之后毅然不倒,越挫越勇的脱颖而出,这一切都是他黎远航无法做到的。他自问若是他没有早些年就遭逢机遇熬出头了,换到现在这个年代,绝没有赵慎三这般能力能达到这般成就的。   怀着这种心情,黎远航对赵慎三时而好时而坏,时而倚重时而厌弃,大寒大热的疑而用之,更因为有了刘涵宇这一层关系而恨不得一脚把赵慎三踹出云都,此生此世都不见面。但是,出于忌惮赵慎三的能力以及郑焰红的关系,加上黎远航原本就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很多时候,他也能公道的认可赵慎三的卓越能力,给予赵慎三一定的发展空间,也就导致赵慎三保持在一种稳中有进的发展格局了。   今天晚上,刘涵宇终于吐露“真情”就好似从黎远航心头搬出了一大块千斤巨石,让他一霎时轻松不已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31回 李书记召见   331回 李书记召见回头说说走出花都的赵慎三,面对着夜空清冷的寒气,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里却没有丝毫逃出刘涵宇温柔枷锁的轻松感,反倒越发沉甸甸的难受。   赵慎三在愧疚,觉得面对一个女子对他毫无保留的痴爱,他却用这种欺骗的方法蒙蔽了人家,既然对人家丝毫没有感情,又何苦用过分的亲昵来给人家无望的希望呢?但是不如此的话,那小女子也是个性格刚烈的,万一逆反起来始终不跟黎远航和解,大老板把一腔醋意都倾泻在他头上,郑焰红刚走或许还不太明显,日后有的是机会给他小鞋穿,为了长久计,不得不哄的刘涵宇继续去委曲求全啊!   “唉!对不起了,涵宇妹妹!”   赵慎三对着清冷的夜空惆怅的说了一句,心里那份歉疚化成了浓浓的忧虑缠绕着他,让他对刘涵宇这个女子萌生了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真的分不清是怜是爱还是同情了。   对于女人对他的倾慕跟纠缠,赵慎三已经司空见惯了,他不欣赏的女人,可以十分冷漠的用不闻不问给拒之千里之外,就如同那个他在桐县担任县委书记时不停地发短信表达爱慕之情的李梧桐,就在他离开后非常快的又把目标转移给了吴克俭,并且成功把吴克俭拿下,成为吴书记的红颜知己了。听吴克俭那小子沾沾自喜的表白,看来这女人十分成功,不单单拿下了人,还把心都给拿走了。像这样目的性极强的女人,赵慎三很能狠得下心,但对于刘涵宇这种死心眼的女人,他可就没这么洒脱了。   因为心里郁闷,赵慎三也不想坐车,慢慢的走回家里去了,进门之后,不知道怎么的,觉得空荡荡的屋子让他无比的压抑,仿佛那种黑暗会铺天盖地把他吞没掉一样,他神经质的胆小女人般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却又马上觉得刺眼的要命,又“啪啪啪”全关了,闷闷的回到卧室钻进了被窝里。   郑焰红的气息永远都是甜甜的,带着一些玫瑰味道的芬芳,给他一种十分舒适的安全感,他埋进被窝里深深地嗅了一阵子,那种无助感才慢慢消退了,却又无比的思念郑焰红,仿佛夫妻俩已经分开好久好久了一样,就冲动的拨通了郑焰红的电话。   郑焰红此刻也没有睡,正在准备一份个人材料的最后润色,看到丈夫的电话,她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喂,怎么还不睡?我在写个人材料呢,有啥事快说。”   赵慎三知道老婆的急脾气,活干不完的时候很焦躁,但他却不想识相的赶紧挂了电话,就用撒娇的声音说道:“老婆,我想你嘛,而且……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情,你现在上床躺着,我要跟你说好久呢。”   郑焰红看了看那份东西,其实也差不多弄完了,她无非是在精益求精而已,听着丈夫这种腔调,心里一软就叹息着说道:“哎哎,无非是两天不见,你至于跟没娘孩一样吗?行行行,我躺下听你讲!说吧,要坦白什么?”   “老婆,今晚你猜谁约我了?”   赵慎三说道。   “谁呀?总不会是刘涵宇吧?现在云都能够让你赵书记赴约的美女恐怕也只有这位了。”   郑焰红始终是这么的一针见血。   “老婆,你猜对了,就是刘涵宇。”   赵慎三毫不讶异的坦诚承认,缓缓的说道:“黎远航书记承诺她让她接任市政府办副主任,她以为我会跟你到河阳去任职,就想约我见个面告别一下,对她……你知道的,我虽然没有丝毫的异样意思,但总归她始终对我毫无保留,在好几次黎书记要对付我的时候都给我提前透气,我无法不答应的,就去了。”   “我就知道是她,约在哪里了?”   郑焰红纵然是不吃醋,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此刻丈夫再跟她坦白,她也不得不勉强按捺住心头的不满,平静的问道。   赵慎三只觉得心头的郁闷如果不说出来,他会被憋得睡不着觉,而且经历了黎姿事件,他也不愿意把问心无愧的事情隐瞒着,导致跟郑焰红不能够坦诚相见这种状态,就说道:“花都,她……”   “什么?这女人挺会选地方嘛,居然选花都?这地方你也去?赵慎三,你可以嘛!”   郑焰红一听花都这两个字,哪里还能维持住涵养不吃醋,登时就炸了。   “嘿嘿,好老婆,你怎么不听我讲完啊?紧张我啊?没事没事,你老公若是沦陷了,哪里敢给你打电话坦白呀?听我讲好不好?”   赵慎三听郑焰红发火,居然一阵喜悦,明白她紧张自己,就越发温柔的说道。   “哼!说吧!”   “我一听刘涵宇说她因为不愿意接受黎书记摆布跟黎书记闹翻了,下午闹翻晚上约的我,当时就觉得事情不妙,这不是让黎书记更加迁怒于我吗?我就劝说刘涵宇赶紧回去给黎书记和解,我就赶紧回家来跟我的好老婆坦白了。”   赵慎三说道。   “就这么简单?”   郑焰红问道。   “嗯。”   “哦……”   郑焰红停顿了一下笑了:“赵慎三,你今晚表现不错,值得奖励,不过你貌似没有解释为什么明知道这女人约在花都醉翁之意不在酒,为什么还要去赴约呢?”   “我不是说了吗?刘涵宇在好几次紧要关头都站在我这边了,于情于理我不去都太伤她的脸了,我就去了。老婆,经过在京城你被伤害成那个样子之后,我绝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件事,就是再也不想跟你因为不必要的误会导致什么损害咱们感情的局面,你能理解我吗?”   “嗯。”   “老婆,我一个人在家睡不着,好想你……”   “德行,那么大人了,还撒娇。真以为自己没断奶呢?乖啦乖啦好好睡吧,等这几天稳定住之后,我就能休息了,那时候再团聚啊。”   “那好吧,老婆,你早点休息。”   “嗯,你也早点睡吧。”   挂了电话,一个云都一个省城,夫妻俩心里都充满了恩爱的情绪,郑焰红也懒得再起来改那份东西了,直接就脱衣睡觉了。   凌晨一点钟左右,门被钥匙拧开了,郑焰红根本就没醒,直到一个人脱光了,浑身冰凉的钻进被窝把她紧紧搂进怀里,她才一惊醒来了,眼都不用睁就感觉到是丈夫的气息,张口就骂到:“死小子要不要命了?大半夜的又折腾回来?明天不用上班了吗?”   “我睡不着,想死你了老婆。”   赵慎三挂了电话非但没有遏制住对老婆的思念,反而更加觉得孤单凄凉的睡不着觉,索性爬起来穿戴整齐下楼,开车就奔省城了,两个小时不到就到了家,就有了现在这一幕了。   也是这段时间因为郑焰红的调动,两人几乎半个月都没有同床共枕了,此刻赵慎三钻进怀里哪里肯安分?断奶期的小孩子乍一见到母亲一般急切,一霎时屋里就响起了异样的声音,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   郑焰红也觉得十分幸福,毕竟丈夫如此迷恋她,还为她拒绝送上门来的女人,这种坦诚跟对她的痴爱是她十分喜欢的,也就柔柔的配合着丈夫的饥渴任他索取,跟他一起到达快乐的顶峰。   结束之后,赵慎三拥着郑焰红依旧毫无睡意,看她也没睡着就问道:“红红,黎书记有没有跟你提过以后会如何调整班子情况?还有对下属干部会做大范围调整吗?”   郑焰红明白丈夫依旧是不放心他的安置,就说道:“你管他调整不调整呢,市里的常委组成以及班子调整决定权在省里,黎书记自己说了又不算,就算是政府办的正副主任省里认可他的推荐,这无非是黎书记给他自己种下了一颗齐市长恼恨他独断专行的种子罢了,跟你没什么大关系的。至于你的安排,你县委书记做得好好的,干嘛这山望着那山高呢?好好在凤泉开展你的年度发展计划罢了,我走了,在云都你的发展空间会更大,不要抱有过高的期望值,那么有变动的时候才会带来更大的惊喜。”   赵慎三对于自己未来的安排,始终处在一种莫名的希冀之中,其实他自己也明白,算上在桐县担任县委书记的四年多,再加上来凤泉这几个月,满打满算也不够五年整,按理是没有道理很快更上一层楼的。可是从凤泉省管失败这件事上,乔远征跟郑焰红都表现出一种极度乐观的态度,这就不符合常理了,因为这两个人都是十分关注他、甚至是跟他息息相关的人,在这种原本很倒霉的事件上持有这种态度,本身就是一种暗示——省里一定不会让他吃亏的。   前几天他缠磨的乔远征无奈,只给他透漏了一句:“等着吧,会比直管了享受副地级更实惠的。”   那么,什么样的安排会比享受副地级更实惠呢?享受副地级待遇,说白了就是省管的县城享受了高配置,说破天权限依旧在所管辖的这个县,这句“更实惠”就暗示不会低于副地级,还会有比享受这个级别更加实用的权利附加值,难道……真的能进市委大楼?   “老婆,惊喜?你就不能告诉我会有什么样的惊喜吗?”   赵慎三缠着问道。   “呸,我只是说让你摆正心态才能开心,哪个说一定给你惊喜了?现如今的副职调整还没开始,一切都充满了不稳定因素,谁能给你什么承诺呢?我明告诉你吧,云都市政府大楼暂时还不会有你赵书记的办公室,安心当你的县委书记吧。”   “哦……我懂了。哎呀,都这么晚了,那你赶紧睡吧老婆,明天你还要去省委接受组织谈话呢。”   赵慎三带着失落哦了一声,意识到很晚了,赶紧说道。   第二天早上,夫妻俩早就醒了却因为某种原因起不了床,磨磨唧唧的一直到八点了才艰难的下床了,赵慎三安排早餐让妻子吃了送她出门,他自己寻思反正晚了,索性上午不赶回去了,再睡个回头觉下午回凤泉。   临近中午的时候,乔远征突然打来电话,张口就没头没脑的问道:“小赵你走了没有?”   “啊?我在省城家里呀。”   “赶紧来李书记办公室,十一点半之前过来还赶得及,晚了就别来了。”   乔远征说完,就急急的挂了。   李书记召见,赵慎三哪里敢怠慢?急急忙忙收拾了出门,所幸这个点还没到下班时间,街上交通相对宽松,终于赶在11点20分到达了乔远征那里,微微喘息着,满脸迷惘看着乔远征。   乔远征一笑低声说道:“稍等一下,屋里有人还没走。”   “李书记找我干嘛?你赶紧提醒我一下,我准备准备如何汇报呀。”   赵慎三低声埋怨道。   “不知道。”   乔远征比他还干脆。   “啊?那为什么突然要见我啊?还有,若是我不在省城岂不糟了?”   赵慎三更一头雾水了。   “哈,你媳妇上午来了,提起你昨夜回来了,李书记就嘱咐我一句,‘若是小赵没走,上午留十分钟我见见他’,我不就赶紧给你打电话了?你若是赶不过来,错过了好事只能算你没福气。”   乔远征笑道。   说着,一位领导从李书记办公室出来了,赵慎三赶紧恭谨的站起来垂首弯腰,满脸挂着谦恭的微笑,一直等那个领导出去了,乔远征也从李书记屋里出来叫道:“赵书记,你进去吧。”   赵慎三赶紧走进李书记办公室,虽然已经竭力自如了,神情中还是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局促的站在那里问道:“李书记,您需要我汇报哪方面的情况?”   李文彬宽厚的笑了,口吻更是带着跟工作毫不相干的亲热:“小三回来了?坐下说话。”   这句“小三”让赵慎三心里一热,赶紧在小凳子上坐下了,神态恭顺又尊敬的看着李文彬,等待他说出召见自己的意思。   “小三,关于这次凤泉县省管换成桐县,吴克俭同志又享受副地级待遇这件事,你有没有什么意见或者是看法呀?”   没想到李文彬一开口就点中了赵慎三的穴道,把他嘴上不说,心里始终耿耿于怀的心结给提出来了。   “呃……李书记,我……我没什么意见。关于凤泉的具体情况,也的确不适宜省管。至于桐县跟克俭同志的级别问题,我更不会存在不服气的心思,毕竟……您……跟省里给过我机会了,是我自己不争气,被人检举了导致没有弄成。”   赵慎三当然可以冠冕堂皇的违心一番,把自己说的高尚之极,可他转念一想,此刻的谈话因为李书记微妙的称呼,几乎已经算不得正式的工作谈话了,那就是说,他可以以晚辈的身份巧妙地表达一下内心的不甘,也能进一步得到李书记的解释。   李文彬笑了说道:“看来还是不大服气嘛!你被检举的问题已经确定子虚乌有了,省里就应该还你一个待遇对不对?可是却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放下了,还把这个待遇给了白捡你成绩的吴克俭同志,由不得你心里不舒服了。年轻人,在我面前不需要标榜自己,对于一时的成败得失,更不要斤斤计较,吃的亏才能占得了便宜嘛!”   “嗯嗯,李伯伯教育的是,我明白了。”   赵慎三顺从的点头,貌似冲口而出一般也改变了称呼说道。   “小三,你在桐县搞的五年计划已经收尾了,当初省里是以你的名义上报国家的项目试点,现在取得了极大的成功,国家要奖励创新举措的发起人了。虽然吴克俭同志现在是桐县现任县委书记,但这功劳始终是你的。你回去后赶紧写一份详细的实施计划,把这个项目从发起到在这五年中实施的美一个过程,以及实施前跟成功后各项数据的比对情况都写清楚,回头交给远征,通过省里呈交给国家。”   李文彬说道。   “啊?那个项目的成绩还算我的?”   赵慎三大大出乎意料,居然失态的惊呼。   “怎么了?你若是不想要的话,给吴克俭也行。”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好吧好吧,我回去就写,回去就写,谢谢李伯伯,不……谢谢李书记……嘿嘿!”   赵慎三恰到好处的做出晚辈在长者面前那种惶然跟憨态,逗得李书记大笑起来。   “行了行了,你回去吧,我中午还要跟你父亲一起参加一个工作宴会,有机会去你们家茶馆咱们再好好聊聊。”   李书记说道。   赵慎三告辞出来,乔远征挤眉弄眼的笑道:“好事情吧?算你小子有福气,若是今天不在省里,说不定大老板这番话就不会告诉你了。”   “哼,亏你还是大哥,对我封锁消息,我先走了,回头再跟你算账!真惹毛了我,我去给枫叶小姐介绍个金龟婿!”   赵慎三低声威胁到。   “滚你的吧!”   乔远征笑着打了他一拳,赶紧进李书记屋里伺候着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32回 荣升常委   332回 荣升常委332回 荣升常委赵慎三万万没想到因为昨夜太累了没走,居然有这么一件大好事落在头上,走出省委大院,振奋的几乎想仰天大呼一嗓子,开着车美滋滋在街上就压抑不住给郑焰红打电话显摆这件事。   郑焰红却已经返回云都了,正值交接期间,她哪里顾得上分享丈夫的喜悦?不耐烦的说知道了知道了就挂断了。   冒着泡的赵慎三也不想回家了,直接开车返回了云都,给吴克俭打电话说了这件事,也没说可能会有奖励,很含蓄的说桐县当初五年计划是以他的名义上报的项目,现在国家要具体的实施报告,省里的意思是还让他牵头书写,想跟吴克俭沟通一下数据问题。   吴克俭这次得到副地级的高配置,自然是心满意足之极,他也是手面极广的人,哪里能够不知道自己是沾了赵慎三的光呢?若非赵慎三之前搞的项目让桐县在云都十几个县市区里脱颖而出,引起了省里的重视,怎么排,这次省管也轮不着穷山恶水地处偏僻的桐县。自己都把省管跟副地级这么实惠的待遇给得了去,现在人家无非是汇报工作过程,原本就是人家弄得,理所应当的怎么能不配合呢?所以,对赵慎三的要求他满口答应,说需要什么数据尽管问,他全力配合。   赵慎三想了想,又管老婆借了乔丽丽出来,让丽丽回一趟桐县,把当初两人搞项目时的文本都借出来,两人就在云都的家里赶这个实施报告。因为当时电脑里都有电子版的文档底稿,弄起来也很快,当天夜里就弄妥当了。   郑焰红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看到赵慎三跟乔丽丽正在校对文本,就说道:“无非就是一个实施报告,至于你们俩鸡飞狗跳弄到现在还没弄完吗?”   乔丽丽说道:“赵书记要求条件高,一个数据都要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当然不好弄。郑市长,我刚跟您不久,您又要走了……我……”   郑焰红不喜欢对下属许诺或者是拉拢,但从不让属下吃亏,坐下来干脆的说道:“丽丽,你想回桐县发展还是留在市里?我嘱咐他们帮你安排一下。”   乔丽丽犹豫着没说话,赵慎三说道:“别回县里了丽丽,听我的就留在市政府办公室吧。你现在还属于借调形式,级别也没有解决,回去依旧是科级干部,加上桐县被省里接管了,我们以后也没法子照顾你,留在市里好些。”   郑焰红似笑非笑的说道:“也是哈,丽丽,你就先暂时呆在市政府办公室吧,说不定,等你的老主子赵慎三书记混进市里,你还跟得上沾他的光。行了,我累死了,丽丽也别回去了,大家都赶紧睡。”   乔丽丽依赖赵慎三习惯了,听他安排的头头是道,也就没有表示反对,她在这两人家里留宿也不是第一次了,说一声就进了一楼客房。   夫妻俩上二楼主卧躺下,赵慎三兀自激动地大睁双眼在床上折腾,郑焰红不耐烦的说道:“差不多得了,无非就是一个奖励嘛,至于猴子一样抓耳挠腮的?睡不着滚书房去吧,别闹腾的我也睡不成。”   赵慎三笑嘻嘻赶紧安稳了,知道妻子累,昨夜半夜又被他骚扰的没睡好,搂着就不动了,很快,她就均静的呼吸着睡着了。   这就是郑焰红调整前后赵慎三的遭遇,但是他的好事情回到凤泉并没有对大家言明,刘涵宇自认为跟他有了在花都的一番经历,更加跟他亲近了几分,别的班子成员依旧抱着看笑话的姿态面对他。   报告交上去之后,赵慎三就怀着激动的心情等待回馈,谁知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渺无音讯了。渐渐的,他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开始专注凤泉的发展方向了。   就在这时,全省地级市副职调整也逐渐开始了,云都市的调整结果也浮出水面——原云都市政府办公室主任任全良调任其他地市,递补人员果真就是赵慎三推测中的彭会平跟刘涵宇。其余的调整就很有意思了,呈阶梯式递进,原纪委书记李建设改任市委副书记,原政法委书记侯长生改任纪委书记,副市长肖冠佳改任政法委书记进了常委。其余是走了一位宣传部长,从外地市调来一位宣传部长高放武、一位女副市长董秀琴。   调整尽管还没有到位,但是小道消息的准确率让赵慎三已经对自己的近期更进一步希冀彻底打消,他也不再有什么打探的**了,安分守纪的当他的县委书记。   谁知道在以上人选的结果正式下文之前,赵慎三突然接到省委组织部的召见电话,让他火速到省里接受组织谈话。   时值调整紧要关头,这样的谈话时机是比金子还贵重的,赵慎三连打电话询问的时间都没有,就在车上紧张的思考如何应对这次谈话。   谁知道这当口他已经不能够保持绝对的平静了,黎远航第一个打来电话,用居功自傲的口吻说道:“小赵,经过我的争取才有了你这次机遇,你可一定要好好把握啊!”   赵慎三蒙头蒙脑的问道:“黎书记,我突然接到省委组织部的谈话电话,根本不知道什么原因啊,您这么一说难道是好事?可是前段时间不是市里两套班子人选都定了吗?没有我啊?”   黎远航哪里肯信赵慎三事先不知道,却配合的笑道:“呵呵,也难怪你不知道,这是我接受省里谈话,被询问到我这个一把手对云都下一步班子的配备意见时,跟省委提议云都市工作重心增加了许多,下一阶段的五年计划需要克服的难题也很多,现有常委数目显然有些力量薄弱,要求省委增补两名常委,省里居然答应了。这两个难得的名额除了新调来的董秀琴同志占了一个非常务的常委副市长,另一个就是你了。”   赵慎三脑子一炸,猛然想起好早以前乔远征就跟他开的那句玩笑:“等一个市委常委砸到你头上的时候,你才知道什么叫做飞来横福呢!”   这么看来,这个结果是在郑焰红调走前就存在了。那么,黎远航刚刚说的是他突发奇想跟省里提议才导致这个结果,显然是捡现成的功劳了。   “真的吗黎书记?哎呀这可真是太……太感谢您了!我还真不敢相信有这种是呢,怪不得郑焰红事先都没有给我透漏一点口风,原来是您的努力结果啊!那好吧,我先去接受谈话,等回来再跟您汇报啊。”   赵慎三心里吐槽着黎书记的见风使舵,口里却感激不尽的连声道谢。   接下来就毫无悬念了,省里的谈话内容甚至比黎远航的居功更加惊喜——因为赵慎三同志在桐县的一系列改革举措得到了国家部委的高度赞赏,个人获得多项荣誉,证明其能力卓越,现破格提拔赵慎三同志为副厅级领导干部,市委常委,依旧担任凤泉县县委书记!   赵慎三激动不已的连连感谢省委对他的信任。接着,省委组织部的同志谈到了为何要给云都增补两名常委,是因为h省下一阶段的五年计划,其中涉及到矿产资源开发方面的主要指标都压在了云都,云都的比重也就更加提高了,在此基础上,综合云都现有的干部状况,才做出如此决定的。新去的副市长董秀琴事先就沟通好了即将分管经济工矿等项重要工作,增补为非常务的市委常委、副市长,因为凤泉的资源优势跟赵慎三同志卓越的工作能力,也同时进常委。   这样一来,云都市常委班子就是这样的了:市委书记(兼人大主任)黎远航,市委副书记(兼市长)齐天宇,市委副书记(兼市委党校校长)李建设,常务副市长孔令明,市纪委书记侯长生,市委宣传部长高放武,市委组织部长刘清亮,市政法委书记肖冠佳,市委办公室主任王长江,副市长董秀琴,凤泉县委书记赵慎三。   就这样,在这早春的温暖来临的阳春三月,赵慎三的命运再一次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让他几乎如同“吱吱嘎嘎”呻吟着从枝条里钻出来的柳树叶子一般在骄阳下瞬间舒展、怒放了。他也在这一刻充分明白了之前妻子跟乔远征甚至包括李文彬书记面对他时那种奇妙的态度了。原来冥冥中自有定数,早在他还沉浸在省管被挤掉、副厅没享受上的失落里面自怨自艾时,自己的那张好运饼子就已经在李书记等人的电饼铛里“吱吱”作响,单等着这一刻煎到两面微黄,酥脆香甜时,才凌空一抛,准准的落在他的脑门子上呢!   谈话完毕,消息随之传出,云都市一片哗然!对于赵慎三离奇曲折、极具戏剧化的起、伏、起、伏最后又起这样的命运,大家都持有非常热衷的谈论兴趣,这直接导致他刚接受完谈话走出来,电话就被轰炸式的打爆了。   赵慎三选择性的接听着这些电话,第一个接听的当然是二号首长的电话,乔远征带着谜底揭晓的喜悦调侃道:“怎么样?砸头上了吧?体会到啥叫飞来横福了吧?哈哈哈!”   “乔兄……我想哭……可是,我知道我该笑,但我……啥也别说了,晚上一起喝酒,等我电话,不许不去啊!”   赵慎三面对挚友才流露出他从接受完谈话就想露出来的情绪,哽咽着说完,得到乔远征肯定的回答后就挂了。   然后他又接听了吴克俭的电话,吴克俭的声音里都透着轻松跟嫉妒,大声叫道:“赵慎三,你小子忒儿不地道了,亏我还一直愧疚不已,觉得自己抢了你的省管名额,占了你的光呢!原来你小子是个蔫儿巴蚊子,暗暗就吸了一肚子血了啊?哼,老实交代,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别否认啊,要不然你那天吃饭也不会说什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合着你小子早就知道你有这个福气在等着啊?”   “嘿嘿嘿,克俭兄,您可是冤枉兄弟了!我那时候也是随口说说打肿脸充胖子的,总不能当着弟兄们的面说我心里不舒服吧?这件事谁要事先知道谁是个小狗成不成?等我回去咱们弟兄坐一起聚聚,你想怎么批判随你行了吧?”   赵慎三打着哈哈说道。   黎远航的电话不早不晚的出现了,他一副波澜不惊的姿态说道:“小赵,落实了吧?”   “是的是的,黎书记,真的就是您说的这件事,刚才已经正式谈话了,就是确定我进常委了。真是太感谢您了!”   赵慎三再次满口道谢。   “没事小赵,我也是怕再次出现变故,才打电话询问一下的,顺利就好嘛!小赵,之前跟省里提议的时候,我还很有顾虑,生怕因为你资历浅省里不考虑你,浪费了好容易争取来的常委名额,慎重起见另外还提了一个候选人,没想到你最终成功了,这才是最符合我心思的结果了。既然这样,你今天安心留下等待下一步通知吧,等你回来咱们详细沟通。”   黎远航说道。   赵慎三自然是一一恭谨的答应了,挂了之后,接下来纷繁不已的电话不一一表述了,值得一提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刘涵宇。   “赵大哥,恭喜呀!我也是刚听他说你进常委了,真替你高兴,这下子恐怕你进大院不会太久了……我之前还觉得我马上要走了以后见面不容易了,这下子可就两全其美了。”   刘涵宇的声音也是货真价实的喜悦,清脆的说道。   “涵宇,这真的很出乎我意料,我恐怕今天不能回县里了,趁你还没走,麻烦你先盯着点吧,等我回去再说。”   赵慎三说道。   等这一轮轰炸结束,赵慎三才有时间跟自己的亲老婆打电话,郑焰红面对丈夫的埋怨,笑不可遏的说道:“开心了吧?亏你还算是好多人心目中的聪明人呢,白白担忧这么久,我就是想看看你能纠结到什么程度呢!哈哈哈!”   赵慎三压抑住满心的喜悦,威胁性质极浓的说道:“恶婆娘,作弄自己老公很开心吧?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当晚,乔远征约了几个朋友一起给赵慎三祝贺,几个人在丰收园度假村团团坐定,贺鹏飞、刘宇、方天傲都在坐。看来乔远征在这几个人跟前很是坦诚,因为他身边坐着一如既往保持着美好姿态的枫叶。方天傲也带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刘宇带着他自称是实习弟子的小美女,看起来跟波比娃娃一样。贺鹏飞跟赵慎三是两根光棍。   枫叶先笑着说道:“贺处跟赵书记嫌不嫌孤单?要不要我叫两个师妹过来陪你们呀?”   赵慎三还没答话,贺鹏飞就把头摇的拨浪鼓一样说道:“得得得,我可没那福气,更没那本事哄女孩子玩儿。就连赵书记我也给拦住了,免得对不起大小姐,我们两个做伴儿吧!”   那个省报的实习娃娃看来是个九零后,“噗”的一口茶喷了出来,笑的前仰后合的叫道:“哎呀刘总,可不得了了,笑死我了,这两个‘好基友’也太奇葩了吧?两人都这么帅,多浪费资源呀!”   刘宇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小弟子,捏了捏她的脸笑道:“小妮子,你知道他们是谁吗你就敢开玩笑?我告诉你,这两个可是大人物,惹恼了人家,你的饭碗就砸了!快赔礼道歉去吧,我可护不了你。”   赵慎三笑着说道:“行了宇哥,你就别吓人家小姑娘了,基友就基友,只要贺处肯,我没意见。”   “我呸!”   贺鹏飞啐道:“今天才宣布常委就不得了了?小心我给大小姐打小报告,让你每天晚上跪蜂窝煤渣滓。”   赵慎三愁眉苦脸的说道:“得,有老丈人的耳目在此,我还是安分些吧!远征兄,你要是想让我舒服干嘛把他叫来呀?他来了,我也只有假装不食人间烟火了。”   又是一阵哄笑,大家都纷纷敬酒祝贺赵慎三的高升,他也非常开心,因为这意味着什么太明显了!   一般县委书记在下面干一届就提拔的都很少见,大多都会在同一个地级市的不同县里转几个地方。不用多,转两个地方十年八年就进去了,到了儿也未必就能进市,就算进了,还需要从非常委的副职慢慢熬,像齐天宇那样按部就班的把所有副职都担任遍了,最后若非机缘巧合,也未必能修成正果。而赵慎三现在还在县里任职就位列市委常委,也就是说一旦进市,直接就能竞争高位次的实权位置——市委组织部长、市纪委书记等实职,那等于隔过去多少个台阶呀!   所以这个常委听起来貌似依旧是县委书记,其含义之大,外界人可能会有些麻痹,他们这些精通个中奥妙的人谁不懂得意味着什么,这岂不是连生日带过年,一次性的给了他所有的好事了吗?也就由不得赵慎三会激动成这样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33回 扬眉吐气   333回 扬眉吐气333回 扬眉吐气在众人都热闹起来之后,乔远征跟赵慎三却远离众人坐在一边说悄悄话。乔远征说道:“兄弟,你的问题早就在李书记安排当中了。为什么不想事先透漏消息,就是怕你在下面风头太劲,如果再次引发检举这样的负面影响,对你的发展将会十分不利。而且大小姐在云都,直接让你进市也互相制约,只能是她先走了才考虑你。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我们都瞒着你了吧?”   赵慎三感激的说道:“我懂我懂了!兄弟能走到今天,每一个台阶都有兄长你的鼎力支持呀!此生此世,有你这位兄长真是我的福气了。”   乔远征一晒说道:“看你说的,咱们兄弟还用得着这个吗?不过兄弟,你以后要越发的低调一点,赶紧搞好跟黎远航的关系,按理说你是从他身边出来的人,没道理他对你不满的啊?为什么他貌似对你的这次进常委十分抵触呢?他听到增补常委的事情后,是极力推荐东新区的区委书记赵培亮进常委的。若不是李书记很严肃的说这已经是省委研究后的决定,他看无法更改了,才改口说他最看重你,不过因为你跟赵培亮比起来资历尚浅,又曾经是他的秘书,他为了避嫌才没推荐你的。李书记很不客气地说市委常委是一个市最重要的决策集团,该用谁不该用谁要从个人能力跟工作角度综合考虑,怎么能因为小赵曾是你的秘书就压抑人家的才干呢?黎远航才连连解释他不是这个意思。”   赵慎三的脸慢慢沉了下来,叹息一声说道:“唉……这位爷对我不满由来已久了,我也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呀?每次他见我,都是一副把我当心腹的样子,但每次遇到我重大关口,他又总是恨不得我倒霉,让我也是左右为难啊!”   乔远征却没那么迷惘,局外者清一般随口说道:“这有什么难解释的?以前郑市长在市里,你在下面又总是锋芒毕露,省领导对你赞赏有加的,黎远航生怕你们夫妻联手把他架空是很正常的,打压你也在情理之中。我之所以让你以后低调,赶紧跟他缓和关系,就是觉得以黎远航的精明,你媳妇儿调走了,他对你的所有忌惮都该消除了。非但如此,他为了掌控在常委中间的绝对决策权,还会极力拉拢你才是。在这种阶段,你千万别存着一朝得势跟他分庭抗礼甚至决裂的想法,要知道最起码五年之内,黎远航在云都的一把手位置是不会动摇的。你想要尽快站稳脚跟谋求发展,必须跟一把手保持绝对的一致,之前纵然有多少恩怨也不能存放在心里,这才是一个优秀的干部必须有的良好心态。”   赵慎三苦笑着点头说道:“放心吧远征兄,你对我的谆谆教导我都记在心里了,我当然不会因为之前的恩怨跟黎书记闹情绪的,那岂不是太幼稚了吗?不过……我也不瞒你,我跟他之间还存在一个问题,唉!他私下有个女人,可那女人却喜欢我,虽然我竭力避免跟这个**志多接触,不引起他的猜忌,怎奈那女子因为想摆脱他,可能在他面前提到喜欢我了,这位爷醋意大发,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因此继续给我我小鞋穿。”   “不就是那个刘涵宇吗?黎书记把她从原籍弄过来,又调过来调过去的生怕这女人吃亏,省里领导也颇有耳闻,这次黎远航能答应你进常委,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省里勉强答应了他让那女人调任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虽然这个职务仅仅是个处级位置,平常情况下市委常委就能做主,但必须要经过省委组织部认可的,省里用这女人资历浅卡了她一下,黎书记就有些急赤白脸,后来对你的问题也就答应了。”   乔远征说道。   “啊?省里也知道刘涵宇?那最后她的副主任确定了吧?”   赵慎三这次倒是大出意料,急急问道。   “是啊,这有什么奇怪的!咦,我怎么看你对这女人的神态不对头呀?小赵,有些话做哥哥的说出来也许不中听,但可是为了你好啊!你难道忘了黎姿引起的麻烦了吗?现在的女人都修练成精了,为了目的可以千变万化蛊惑男人,你刚经过前车之鉴,可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吃一堑不长一智,再次痴迷到这种低级错误中去啊!郑焰红多好一个女人呀,你若是再三的对不起人家,我可就看不起你了!”   乔远征听出来赵慎三刚刚那一嗓子里,包含着浓浓的替刘涵宇担忧的情绪,就毫不客气的说道。   赵慎三脸红了,赶紧解释道:“乔兄误会了,我对这女人除了同情真的没有半点意思!只是咱们大老爷们,被人家女人一门心思的喜欢着,若是太过冷血终究有些说不过去。这女人也真是很可怜的,我是怕她付出那么多最后却得不到回报,那就太悲哀了。”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吗?”   乔远征冷哼一声说道:“就是这种同情思想,才是你最危险的状态呢!你也不想想看,人家刘涵宇既然选择了用黎远航当跳板,还用得着你去可怜吗?堂堂市委书记不比你更能给她想要的一切吗?用得着你咸吃萝卜淡操心,替人家同情着急的?**志最善于抓男人的漏洞,还喜欢用征服不容易征服的男人来显示她们的魅力跟能耐,你可别中了女人的圈套,同情着同情着就陷进去了!到时候死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赵慎三额头见汗,仔细一想自己跟刘涵宇的状态,还真是存在极大的跟乔远征揣测的这种弄假成真的可能性,否则上次在花都他临别就不会那么吻人家了,当时岂不是沾沾自喜的想黎远航的女人那么爱着他,还需要他施舍性质的吻她,是一种莫大的胜利呢?此刻按照乔远征的思路去分析的话,那么是他上了刘涵宇的当,还是刘涵宇被他给迷惑了,还当真是很难分清呢!   乔远征看他满脸愧色,知道起到作用了,就笑了说道:“行了行了,点到你的麻骨了吧?收起你的****德行吧,男人好色是天性,但重情才是值得尊敬的。你跟郑焰红那么恩爱,花花草草的能不沾就别沾,省的折了你的福禄。哈哈,我先声明啊,最后一句是套用天傲的话,不是我原创。”   最后提到方天傲这句话,是乔远征故意大声喊出来的,意思就是要结束跟赵慎三的密谈了。   方天傲听到后果然走了过来问道:“套用我什么话?我要收专利费。”   “哈哈哈,你不是说男人违背命里注定的女人数量,过多的享用女色会折掉本命中的福禄吗?我正用这句话告诫咱们的赵常委,让他不要升了官就迷失了本性,拼命地接受异性投怀送抱呢。”   一提到玄学,方天傲收起戏谑,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可不是玩笑话,是正儿八经的至理名言呢!不过小赵命里带着无数的桃花运,多几个女人不碍事,只要不是水命的女人,一般不会引发什么灾殃。”   乔远征把眼一瞪说道:“你打住吧方半仙,我刚费劲巴力的劝住他,你又用这种方外之论来蛊惑他、纵容他,若是他有朝一日因为女人吃了大亏,我不找他,单找你负责!”   赵慎三赶紧苦笑着求饶道:“得得得,两位哥哥别纠结这件事了,放心放心,我管得住自己。纵然是命里带着一大片桃花林呢,我也不犯这样的错误了成不?走吧走吧过去跟大家一起玩,要让鹏飞兄听到了成何体统?那可是我老丈人的耳目啊!我还要不要混了?”   两人都笑了,大家一起会合了,一直闹腾到深夜放散了。   第二天,省里也没有再让赵慎三干什么,他就一大早赶回云都了。因为敏感时期,虽然谈话了却还没有下文,那么他如果蝎蝎螫螫进市里找黎远航道谢也罢、表忠心也罢、汇报思想也罢都显得有些过火,就默默地回凤泉了。   凤泉县有的是耳目灵通的人,赵书记昨天接受省里的谈话,即将担任市委常委、荣升副地级的消息已经跟春风一样一夜吹遍了凤泉。之前对他的“遭遇”曾报以笑话的人瞬间忐忑不安起来,而那些持观望态度的就十分庆幸,最开心的还是如同孙天生同志这类一贯对赵书记的前途持良好看法的人了。他们有一种预言得到实现的狂喜,并时刻准备着让赵书记了解他们这种预感了。   刚坐到办公室,龚逸飞第一个进来了,眉开眼笑的说道:“赵书记呀赵书记,若不是您这次提拔了,我也不能告诉您这件事,您知道吗?前些时因为咱们凤泉被桐县顶了省管,就很有些混蛋议论这是因为您遭到检举调查导致的!我当时就气得不行,跟他们拍桌子说赵书记绝对不会因为那件事受牵连的,都查明白了子虚乌有的事,干嘛还捕风捉影的牵强附会?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赵书记的能量!您看看您看看,这不是被我言中了吗?哈哈哈!这下子看他们还敢不敢造谣了!”   赵慎三纵容的点着龚逸飞说道:“你这个老龚,当然护着我了,居然还跟人家拍桌子!其实也难怪别人猜测,凤泉离市里那么近,那边刮阵风这边就是雨,无非是说说罢了,我不还是我吗?”   龚逸飞被赵慎三这几句话说的更喜欢了,没口子的恭喜。赵慎三充分的满足了他的表现**,最后才吩咐道:“接下来估计就会需要我呈报一些个人材料,相关的证明什么的,这些东西就交给你办吧,你也熟悉这些程序,弄好了交给小吴,随时要随时给上面交。”   龚逸飞开心的答应着去了,孙天生就进来了,说的话大同小异,赵慎三照样对待,后来开始转入正题了。他认为他的问题已经圆满解决,当前正是个人威信如日中天的时候,那么无论是谁来接任刘涵宇担任县长,首要问题就是班子分工跟下属干部调整了。他之所以没有大动干戈,就是怕在调整期间自己这边出现问题,那就难免引发尴尬跟笑话。但现在这种顾虑都不存在了,就有必要尽快的让凤泉这种浮夸的工作作风,跟干部不能各司其职的状态改变一下了。   孙天生按照赵慎三过年之前的布置,也已经分好几轮对下属科级干部做了详细的考核调查,并且分类排队做了比对,此刻看赵慎三问起来,就有条不紊的一一汇报了,当刘涵宇敲响房门的时候,孙天生还没有汇报完。   赵慎三看到刘涵宇有些急,就让孙天生先走了。微笑着让刘涵宇坐下,打趣道:“怎么了我的主任妹妹,这就急着上任去了吗?这是来给我告别的吧?那可就恭喜恭喜了!”   刘涵宇抿嘴一笑说道:“同喜同喜常务哥哥,跟你的常务一样,还没交接哪里那么快就去上任啊?我来是想跟你说件急事,没准中午你就会接到黎书记通知去市里的,到时候你若是不知道这个情况恐怕会跟黎书记闹拧。”   赵慎三赶紧收起玩笑,郑重的问道:“哦?什么情况?你快说吧。”   “我走了,你留下了,关于县长人选,你有什么考虑没有?”   刘涵宇却偏不直接说出来,看着赵慎三反问道。   赵慎三一愣,从昨天开始,他始终处在一种惊喜当中无法自拔,根本没考虑到这个问题。此刻被刘涵宇猛的提出来,他当即就意识到这一定是黎书记已经有人选了,刘涵宇生怕他心目中的人选跟黎书记不符合,那么就会引发矛盾了。   “我没有人选,黎书记想让谁过来?”   赵慎三思虑了一下很干脆的说道。   “你没有就好。”   刘涵宇松了口气说道:“这个人选也许你会很意外,但我希望你不要拒绝,因为牵连很大。”   赵慎三心里越发惊疑了,问道:“到底会是谁呀?你怎么这么顾虑重重的?”   刘涵宇一双妙目看着赵慎三说道:“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原桐县县委书记、因为跟刘天地互相攻轩导致落马的现顺风区政协主席郭福朝。”   “什么?”   赵慎三果真是大出意料,猛地站起来,瞪大了眼睛叫道:“怎么会是他?他犯过重大错误被处分过,没道理再担任县长的,黎书记怎么会想起他了呢?”   刘涵宇一脸“我就知道”的神情说道:“赵书记,淡定淡定。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郭富朝原本就很善于钻营,更加是黎书记当初借以跟郝市长抗衡的先锋官,这些年因为受了刘天地的影响降级使用,一直在下面压着,去年调到顺风区担任了政协主席,也已经恢复正县级,这次也该是时候出现了,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我希望你能够在黎书记提出这个人选的时候,表现出足够的拥护,别因为这个问题跟他发生争执好吗?”   赵慎三沉默了,他每当心里不爽或者是遇到无法解决的重大难题时,总会下意识的点燃一根香烟抽着,此刻就是如此。可他刚抽了一口,刘涵宇就站起来走近他,一伸手霸道的把烟卷从他嘴上抢走了按灭在烟灰缸里,骄纵的说道:“赵大哥,是非观念别那么强行不行?郭富朝也不是坏人,只是当时跟刘天地各为其主,不得不搞争斗而已。这个人这些年经历这么多挫折,能出来就庆幸不已了,也不会跟你对着干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人家来提醒你一定有道理的,你就不能听话点吗?”   赵慎三突然笑了:“涵宇,我对郭富朝没有成见,更不会阻止他来当县长的,刚才这副样子只是一时觉得匪夷所思接受不了罢了。不过……若不是你先来提醒我,黎书记猛然提出来,我一定会强烈表示反对的。谢谢你妹妹,我不问你提醒我的原因,却一定按你的吩咐去做。因为,我坚信,你不会害我的,只会为了我好。”   刘涵宇眼圈一红,她也是急着要走,沙哑着说了句:“你能理解就好,也不枉我……”   说完,急急忙忙就出门走了。   几乎是跟刘涵宇关门同步,赵慎三的电话就响了,是黎书记打来的,很简洁:“小赵,马上来市里一趟,中午下班前赶到我办公室。”   赵慎三赶紧出门马不停蹄赶到云都,急匆匆去了市政府大院。他在大院里一下车,遇见想提前下班的人走过来,一个个的都跟他打招呼,好几个人脸上带着的那种神秘笑容,就足以说明他即将进常委的消息已经被不少人知道了。   黎书记可能正在等待赵慎三,赵慎三走进去他就微笑着说道:“小赵,我是不是也需要跟你说声恭喜呀?你跟焰红同志先后遇到了好事情,看来我这个大班长当的还是可以的吧?”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34回 莫测高深的黎书记   334回 莫测高深的黎书记赵慎三赶紧笑道:“当然当然,我跟郑焰红的进步都离不开您这位大老板的鼎力托举,否则我们怎么能这么快成长起来呢?黎书记,我从省里回来就想直接来市里找您汇报思想,只是觉得现在还没正式下文,但明显市里县里都知道了这个消息,这个节骨眼上我过来,怕有些不好的议论,所以……您不会觉得我骄傲了吧?”   黎远航一摆手说道:“别顾虑那些,那都是小事。你如果来找我单为了谢我或者是汇报什么你之前没想到这类的废话,不来也可。自从你被检举导致副地级考核失败之后,你的问题一直都是我的一块心病,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时机跟省里交涉,想挽回这个难得的机遇。奈何咱们终究是无法左右省里的决策,省管县到底给了桐县。别说你了,就算是我,也是大大出乎预料的啊!小赵,从你跟我到你下去,咱们俩虽然从没有坦诚相见的说透彻过,其实我明白,你也明白,我对你始终是有些苛刻的,现在说我的用意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我只能告诉你一句,从今天起,咱们就可以恢复你跟在我身边时那种同舟共济的关系了。”   赵慎三万没想到黎远航会如此开场,他赶紧满脸感激的说道:“黎书记说哪里话,您对我严格些还不是为了我的成长吗?说是苛刻,哪一次您让我真正吃亏了?无非是做做样子让外人看看咱们不任人唯亲罢了,我又不傻,都懂得。您放心黎书记,从今之后,但凡遇到什么问题,我一定无条件站在您身边,做您坚实的推车人。”   黎远航满脸的欣慰,感慨的叹口气说道:“唉,小赵,我来云都,第一幸运是遇到焰红同志,第二幸运是焰红同志把你送给了我。可以说没有你们俩,就没有我现在在云都坚固的基础,更没有那么多耀眼的成绩,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真正狠下心对你的。行了,抒情到此结束,是非恩怨,都让它随着这次调整画上句号吧。我希望自今日始,咱们的新时代跟下一阶段五年计划一样,重新开始。”   文人就是文人,只要逮到机会,就会诗情画意一番,就算是对之前愧对赵慎三的解释,也被黎远航弄得颇为雅致,赵慎三心知肚明怎么会不凑趣随声附合,一叠声的连声称是。   煽情话、拉拢话说完,黎远航言归正传,很郑重的说道:“小赵,我叫你过来是为了一件迫在眉睫的大事,是关于凤泉县县长的人选问题,希望跟你尽快沟通一下免得影响下一步的工作。”   赵慎三知道他要说什么,点头说道:“是啊黎书记,涵宇同志调回来了,我也正想问问您给我配个什么样的县长呢,听您这么说应该是已经有人选了吧?”   黎远航不回答先反问道:“小赵,你觉得谁合适呢?毕竟是要跟你搭档的,我先听听你的意见。”   赵慎三诚挚的说道:“黎书记,跟您我不用假意谦虚,我的个人能力对于驾驭凤泉现有下属来讲还是够用的,加上我也去了好几个月了,也算是树立了属于我的威信,县长人选也不一定非得从本土副职中间出现。涵宇同志被您调过去跟我搭档,我们都是外来干部,不是也没有导致工作脱节吗?这个县长人选我无所谓,您就按您的意思配置吧。”   赵慎三这番话就很知心了,黎远航更加欣慰的笑着说道:“我当然知道你的能耐,难得你在我面前还如同以往一样坦诚。那么好吧,小赵,我提一个人选,虽然你刚刚说得好听,但不一定会赞同。”   “哦?您指的是谁呀?”   赵慎三满脸迷惘。   “郭富朝。”   黎远航缓缓吐出这三个字,靠在椅子上带着探究紧盯着赵慎三。   来的路上,赵慎三就已经充分考虑好了该如何面对这个问题。他当然理解刘涵宇的提醒,知道这已经是黎书记下定决心一定要落实的人选了。那么他聪明的话就应该举双手赞成,满足黎书记的心愿,借此弥补两人中间存在的裂痕,制造出下一步的和谐局面才是。但是,基于跟随黎远航一年多的秘书经历,赵慎三意识到若是答应的太过痛快,反而会让黎远航觉察到他事先知道了这个信息,或者是让黎远航觉得他赵慎三是一颗任市里揉捏的软柿子,这两种结果都不是赵慎三乐意看到的。他打算先抵制,再据理力争,最后赞同,让黎书记觉得他赵慎三不满意这个人选,但为了维护黎书记的绝对权威才不得不答应了。这样的话,日后跟郭富朝在配合当中出现问题,也算是他事先打过预防针了,这才是最最符合逻辑、最最经济实惠、最最后福无穷的方法。   “郭富朝?哪一个郭富朝?啊?郭富朝?”   赵慎三重复了三遍这个名字,第一遍纯粹是重复,是对黎书记话语的下意识量化,第二遍满脸迷惘,好似根本在他记忆里没有这个人,夹杂了一句惊呼之后,第三句就是大大出乎意料的叫喊了。   黎远航好似早就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一样,毫不惊讶的说道:“对,就是这个郭富朝。”   “黎黎黎……黎书记……您您您……您怎么会想起他来了呢?这个人不是已经降级处分了吗?”   赵慎三的震惊越加的真实,满脸的难以置信,结巴着问道。   “小赵,你的反应太强烈了吧?我们党的干部讲究的是改过自新就是好同志,怎么能一棍子打死呢?郭富朝同志以前是有些经济问题,但也是他被家人蒙蔽了,更加已经接受降级处罚委屈了好几年,现在怎么就不能重新使用了?你跟他在桐县曾经共同工作过好久,对这个同志的工作能力还是了解的,一个县委书记都能圆满干好的人,给你当县长搭档应该没问题吧?”   黎远航说道。   “可是……可是……”   赵慎三好似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还是满脸的不情愿支支吾吾的。   “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咱们讨论一下嘛!叫你来就是要征求你的意见,刚才夸你坦诚,现在就吞吞吐吐的了?说吧,你对这个同志有什么看法,对未来你们俩一旦搭档存在什么顾虑,又有什么其他的想法都说出来,我会充分采纳你的意见作出最终决定的。”   黎远航对于这次让郭富朝复出是怀着百分之百的决心,但是对于能否派到凤泉却仅仅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现在也是尽力争取一下赵慎三的赞同,真不行的话就另做打算。   赵慎三愁眉苦脸的跟害了肚子疼一样,好一阵子才说道:“黎书记,您说得对,我跟郭富朝同志曾经在桐县共事过好一阵子,对这个同志……我一直觉得,他有些心机过重了。我当初被您派到桐县担任副县长,当时他跟刘天地县长的争斗就已经几近白热化了,在这种情况下,他若是一个谦谦君子,就该坦诚的跟我说明县里的现状,我自然会根据我的判断做出反应的。可他呢?为了让我跟刘天地正面相对他坐收渔利,却耍心机怂恿当时的郝市长压着我换了我的分工,活生生把我放在风口浪尖上,差一点被他害死!唉……也是我这种不服输的脾气,总算是把这难啃的骨头给啃了下来,后来刘天地被抓,我不计前嫌跟他搭档,但最终他又跟刘天地互不相让,落了个两败俱伤。从我对着两个人的理解看,刘天地为人高调嚣张,但心机粗疏没那么多点子,郭富朝呢,就谋略高段的多了。黎书记,我对人评价向来不怀个人成见,仅仅是就我对着两个人的理解来看待的。而且……我干工作的时候也很高调,毫不顾忌外界言论的影响,只要能出成绩,有时候手段也狠了点,但我却绝不会去争政府的职权。给我的搭档最好是能够比我温和一点,别那么多事儿,别让我因为工作之外的原因分神,凤泉的工作才能够抓出效果来。若是郭富朝去了,万一天天需要我分出一大部分精力来跟他耍心眼子,我觉得太耽误工夫了,我耗不起的啊黎书记!”   赵慎三还没说完,黎远航就站了起来满屋子转悠着,好整以暇的听他讲,讲完了他又坐回去说道:“讲完了?你讲完了我谈谈我的看法吧。小赵,你不用跟我说你的脾气秉性,我难道还不了解你的倔驴脾气吗?当初你刚去桐县就遇到了诸多的问题,你刚才说的郭富朝哄骗你分管高风险的系统这些事情都是有的。当时我无法跟你解释原因,是因为郝远方同志还在市长的位置上,说出来容易引发矛盾,现在他已经退下去了,我就不妨给你解开这谜底了。其实,当初把你放到桐县,还不疼不痒的仅仅给了你一个非常委的副县长,又那么快按照你所说的所谓‘郭富朝的诡计’,让你分管城建等高风险系统,其实都是我的主意。”   “什么?黎书记,您干吗要替郭富朝承担责任?我明白不会是您!”   赵慎三震惊的说道。   “小赵,你听我说完。”   黎远航明白一开始不想说的事情不说出来万难达到目的,就摆摆手,满脸慎重的说道:“在你没结束金佛寺工程期间,我就接到好多举报,都是说桐县是郝远方同志私下开辟的小金库、自留地,他的管家就是那个县长刘天地。这个刘天地在桐县成立小帮派,插手多项工程大肆敛财,获得的收益按比例提供给郝市长当上升经费。我当时很是震惊,也很想彻查得到一个结果,但是,举报人都是匿名的,这种事有很可能查无实据。无奈之下,我只好暂时委屈你把你放下去,当时就是坚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够撕开这个郝远方跟刘天地合伙编织的严丝合缝的蚕茧,找到问题的源头。而郭富朝,就是我的助手。”   “什么?”   这次赵慎三的震惊可不是假装的,而是货真价实的了!他万万没想到,他一直以为黎远航是忌惮他过于显赫的社会关系,才把他放逐到兔子不拉屎的桐县去的,现在才知道原来还包含着这么深的渊源。   黎远航满脸的恻然,萧索的说道:“小赵,你一直误会我薄待你,其实,我何尝有一天小看过你的能力?又何尝有一次是有意打压你的?正因为我太了解你无坚不摧的能力了才这样对你的。我来云都仅仅凭借一纸省委组织部的委任状,不占地利没有人和,想要站稳脚跟创下基础,不靠你下去帮我冲锋陷阵、拆毁郝远方根深蒂固的阵营堡垒,如何建立属于我的时代基业?现在不怕告诉你一些内幕了,我还没来云都,就有省领导告诫我说郝远方同志绝对不简单,若不是他在省城布云施雨上下运作,林茂人绝对不会离开云都,落一个跟高明亮两败俱伤的下场,让我要小心提防这个人,别成为第二个林茂人!从那时起,我就睡觉都不敢闭上眼的注意着他,果然他就从金佛寺账目上下手想害我。焰红同志呢,估计为了在我们俩中间找到一个两不得罪的平衡点,也是对这个项目审计问题大做文章,这些我都明白,但我只能装傻!因为我根基未稳,根本没有跟郝远方摊牌的筹码!在这个紧要关头,我察觉了他在桐县的隐秘,怎么可能放手不查呢?但无凭无据又不能明察,派别人下去,一来能力不堪当此大任,二来我也信不过,就只有让你去了。当时……我知道你很难,在你委屈万分的找到我,痛诉我是如何不应该对你落井下石的时候,我其实也是很痛苦的,因为我不那么顺水推舟的跟上面来的调查组一起压你,就不能把你的潜能彻底发挥出来,也就不能顺利挖出郝远方的黑账,也就无法把这块绝大的隐患搬开啊!”   赵慎三坐在沙发上,脸色沉静了下来,往事一幕幕闪现在他脑海里,他逐一印证着黎远航的叙述,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这个大老板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惟其如此,他才第一次对这个大老板萌生了一种深深地敬畏,觉得这个人的谋略心机绝对是一等一的,之前无论是他,还是郑焰红,都把这个人给小看了啊!   “在我的计划实施中间,郭富朝就是我唯一可以发号施令暗地执行我指令的人,你的一切压力皆来自于我跟郝远方。郭富朝也罢,刘天地也罢,无非就是我们俩的执行者罢了。其实郭富朝其人并不险恶,心机也没那么深,要不然他最后也不会听从老婆的话,心疼那套别墅就把自己的前程给毁掉了。小赵,我原本可以不告诉你这些的,但焰红同志走了,我们俩若是还存留一些不好的因素,对以后的发展是很不利的,我也不标榜我自己有多重情重义,咱们这样的人,为了事业,有时候是需要狠下心来的。而你,也在我的需要下经历了很多次磨砺,但所幸你每次都没有让我失望。小赵,你仔细回想一下就能明白,有时候我装傻,假装我是多么高尚的不宠信私人,往往就把你送出去当别人攻击的靶子,但你信吗?每次我都是充分的估算过后果,明白以你的能力跟你的关系,你势必能够逃脱攻击得到胜利,才肯让你经历攻击的,每次最后不都给了你足够的补偿了吗?你算算看,从你去桐县替我开路,到你担任县委书记才几年?如果我真是打算踩压你,就算是省里有卢老师帮你,奈何我是你的顶头上司,若是我不同意可能吗?到现在为止,你还怨恨我吗?”   黎远航也是在跟卢博文坦诚相见之后,彻底打消了远走高飞之想,要在云都好好干一番事业了,赵慎三这个强势的先锋官若是不拿下,对他的未来是极不稳定的安全隐患,故而,他不惜坦白数年来的隐秘,想换来赵慎三心悦诚服的投靠了。   果然赵慎三听完,看着黎远航的表情都变了,那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心悦诚服,好一阵子才说道:“黎书记,我懂了!您的确从没亏待过我!前些年,不不不,截止目前,慎三还是太幼稚,太莽撞了,没有体会到您对我的一片拳拳苦心。您放心,我对郭富朝同志担任凤泉县长没有任何意见了!自今日始,我会跟福朝同志同舟共济,共同把凤泉治理好,争取开创出继桐县的几项创新工作成绩出彩之后,继续在凤泉努力奋斗,再创辉煌的!”   黎远航看着赵慎三,突然间眼圈红了,沙哑着说道:“小赵,为政者不易呀!若非逼迫无奈,谁愿意把自己活的那么复杂?简简单单的多好!可是,你简单别人就有机可乘,高级别的位置原本就僧多粥少存在高风险,你不防备岂不很快就被明枪暗箭射成刺猬了?谢谢你理解我!”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35回 故人重逢泪满襟   335回 故人重逢泪满襟赵慎三也很动感情的哽咽了,对着冲他伸着手走过来的黎书记,赶紧站起来四手相握说道:“黎书记,您放心!”   至此,黎远航的谈话达到了圆满的效果,他慢慢的收起了情绪上的波动,慢慢的,居然露出一丝带着点调皮的微笑,眼神里更是闪动着善意的诡谲,说道:“小赵,你猜怎么着?我今天找你来,其实是有着两种方案的。第一,你坚决抵制郭富朝同志,那么咱们谈完我就赶你滚蛋。第二,你被我说服了,郭富朝那个倒霉蛋早就安排了午饭请咱们去吃,我就带你去吃饭。现在你说选择哪一种吧?”   赵慎三满脸“同谋”般的得意说道:“那当然是吃郭兄一顿了!老板,跟您混有肉吃,哈哈哈!这句话怎么那么熟悉呢?对了,就是那个耗资两亿打造出来的闹剧里面的经典台词啊!”   黎远航也少有的开怀大笑了,两人一起出门上车去了潮汕源,郭富朝早就等的焦灼不安了,一看到两人进门,居然一下子唏嘘不已了!迎上来就落泪,一手拉住黎远航,一手拉着赵慎三,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吓得服务员也不敢进来服务了,傻愣愣站在了门口。   赵慎三赶紧关上门,看到黎远航已经挣脱了郭富朝的手,他赶紧拥抱住了郭富朝说道:“郭大哥,祝贺你!”   “小赵兄弟,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接纳老哥哥我的……我……黎书记……我……呜呜……”   郭富朝这些年的确是饱受磨砺,此刻看黎远航跟赵慎三联袂而来,明白事情成了,哪里按捺得住心头的激动跟喜悦,居然放声大哭起来。   黎远航默默地坐着,也不制止郭富朝的情感外露,脸上的神情也颇为动容。赵慎三原本就是性情中人,理解了郭富朝当初所做一切均源自黎远航命令,对这个人的成见也就消除了许多,更同情这人为官多年,先是被刘天地百般压制,后来好容易熬出生天了,却又被刘天地拖下水遭到处分,这几年更是忍气吞声委曲求全。今天看到好久没见过的这个人,看着短短几年,想当年也算得上风流儒雅的郭富朝居然两鬓苍灰,满脸皱纹,额头的川字纹跟法令纹刀刻一般深,一副苍老像,哪里还对他怨恨的起来?就任由郭福朝扶着他胳膊哭了好一阵子,才劝说的郭富朝坐下了。   赵慎三跑到卫生间帮郭富朝拿了一条湿毛巾过来,递给他擦了脸,看他情绪稳定了才笑道:“哎呀呀郭大哥,想当年怎么着咱们俩在桐县入乡随俗,也曾经八拜之交结为兄弟的,但你今天看到我就哭成这样,真是赶上夫妻重逢了!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咱们俩有什么债务纠纷,你看到我这个失踪过年的债主突然出现,激动成这样了呢!呵呵呵,好了好了,看大老板笑话咱们俩了,赶紧点菜吃饭。”   黎远航此刻方说道:“福朝,赵慎三这个兄弟,也许是你这辈子最值得的结拜了!难得他不计前嫌肯接纳你,以后希望你们俩能够和衷共济,好好地配合,坐下吃饭吧。”   郭富朝好容易不哭了,一听这话又唏嘘不已的说道:“老板……您放心,我绝对会跟小赵兄弟搭好班,干好活,不辜负您给我这次机会……”   一时间服务员上了菜,黎远航很快吃完了说道:“你们两个再聊聊吧,我下午还要开会,需要早点回去准备,先走了。”   赵慎三明白这是黎远航留下机会,让郭富朝跟他消除隔阂的,马上答应了,跟郭富朝一起把黎远航送上车,看他走了才返回屋里坐下了。   只剩下两人之后,郭富朝更加性情外露了,又女人般拉住赵慎三的手感激的说道:“赵书记……”   这一声赵书记,就说明郭富朝在内心已经不敢把自己跟赵慎三放在同一起跑线上了,而是真心实意的把赵慎三当成上司兼恩人来看待了。   赵慎三当然能够察觉到这种变化,可他并不想阻止或者是纠正郭富朝,他嘴上说理解了郭富朝的行为,但内心里想起当初被这个人处处算计,后来被调查时又遭到这个人落井下石的种种磨难,究其原因,除了郭富城受黎书记指令不得不然之外,借他的力量打压刘天地的气焰也是主因。他就宁愿保持这种状态,也能够在未来的搭档时保持有这种难得的优越感跟掌控权。   “赵书记,虽然说大恩不言谢,但是我今天非得跟你说声谢谢不可!这些年也是我倒霉着,一直没脸去找你说说心里话,其实我明白,在我被刘天地那只疯狗咬到之后,你先是替我跟那只疯狗交涉私了、去市纪委帮我开脱,后来又亲自跑到我家给我出主意,奈何我老婆是个糊涂虫,结果弄得我好几年抬不起头来……唉!纵然对你有多少感恩也只能存在心里了!”   郭富朝说道。   赵慎三矜持的摇摇头说道:“郭大哥说这个就外道了!咱们俩从一开始就是联盟,要不是配合默契,怎么能够把刘天地赶出县政府呢?想当初人家十兄弟可是实力惊人,咱们俩单枪匹马能够出奇制胜,也贵在密切的合作了。后来面对他的反扑,我没有做好防范制止,导致你被他反攻倒算,已经算是我的失职了,怎么还当得起你这么感谢呢?”   郭福朝把头摇的拨浪鼓般的说道:“赵书记,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这么说的!我跟刘天地的事情属于个人恩怨,跟你没有关系的,你能够为我做到这一步,已经是胸怀宽广,情深义厚了!最最让我感动的是,你居然还能够抛弃成见,接纳我这个倒霉蛋去凤泉做县长,真的让我惊喜极了!你不知道,就连黎书记事先跟我交底,也是跟我说我能否去凤泉全在你一念之间,若是你不答应,他一定不会勉强你让我去的。所以,我真是应了他那句话,这辈子认了你这个兄弟,是我莫大的福气了!”   赵慎三更矜持的笑着说道:“黎书记故意给你制造紧张局势呢,生怕你老兄懒散这几年之后,提不起劲头替他开路造桥了,才这么吓你的。其实任命谁都是黎书记说了算的,哪里有我做自主权的道理?”   郭富朝满眼诚挚的说道:“赵书记,我信黎书记的话,我这次的命运的确把握在你手里的。你放心,我去了之后绝不会重演跟刘天地的把戏,会诚心诚意给你配合,凡是党委决策过的事情,我坚决执行绝不发出不同的声音!赵书记,我也并非天生狡诈的人,当年跟刘天地都是被逼无奈,现在我都已经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穿的?若不是为了争口气,我都不愿意复出的,对于权利这东西,看的也很淡了!只盼望在退休之前,能够跟着你轰轰烈烈的干出成绩来,让那些笑话我的小人们看看,我郭富朝并非一个除了玩心机一无所长的阴谋家罢了!”   赵慎三很满意郭富朝这个态度,点头说道:“郭大哥,既然咱们有缘在凤泉重聚了,说不得,联起手来好好干一场,搞出成绩了也算咱们俩不是笨蛋嘛!至于你说的别人的议论,很可以不放在心上,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咱们干咱们的,出了成绩才算是真正的能耐呢!”   两人达成了共识,赵慎三看时间也不早了,就提出散了各忙各的,郭富朝送他出来,恭谨的看着他先上车走了,才慢慢的上了自己的车,心里十分感慨赵慎三真是一个胸怀宽广的人,自问若是两人换个位置,他都未必能做到毫无芥蒂的接纳当年的对头。   赵慎三还没有离开云都,省委组织部就打电话通知他,他的待遇问题已经公布,正式的任命文件也已经出台,让他尽快准备一下,明天就去省里报到,再由省里把他送到云都报到上任。   这也是应有的程序,虽然赵慎三原本就是云都的基层干部,但这次进市委常委乃是省委组织部正式任命,自然需要先去省里报到,再由省里送来云都,跟云都市委接洽之后,方才完成程序,他那个市委常委才算是货真价实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但凡是调整,下文是成功的绝对体现,不下文一切都存在变数,形成红头文件才算是板上钉钉了!赵慎三虽然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一天了,此刻听到这个通知还是喜不自禁,赶紧答应了,哪里敢怠慢?速速赶回凤泉拿了龚逸飞帮他准备的各类资料,诸如计划生育证明信、个人家庭成员简介等等证件,就准备去省城报到了。   刘涵宇听说他回到凤泉了,惦记着跟黎远航的谈话是否顺利,她生怕再让黎远航产生一种她对赵慎三关心过分的印象,又不愿意询问黎远航,也赶紧从政府那边过来了。   看着赵慎三正在看什么东西,刘涵宇还不知道省里的通知,她的市府办副主任属于市里任命,自然不需要兴师动众的去省里报道,也就没人给她打电话通知,她就笑着问道:“赵书记,回来了?怎么样?是不是我说的事情啊?”   赵慎三心情正好,他也觉得今天黎书记之所以能给他说出几年前的秘密以图两人消除芥蒂,跟刘涵宇肯听他的话跟黎书记和好如初有绝大的关系,哪里敢怠慢刘涵宇?赶紧笑着用自己人的神态说道:“涵宇,我接到省里通知了,让我赶紧去报到,明天就送到云都公开宣布市委常委的任命了!”   刘涵宇也很喜欢的说道:“恭喜恭喜!这可是大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那赶紧走吧!”   赵慎三摇头道:“反正是明天才报到,我只是再看看材料齐不齐,既然你来了,更不急着走了。你上午来说的事情很准确,黎书记找我就是这个原因,我也按照你的命令答应了。”   刘涵宇听今天赵慎三口口声声把她当亲近人的口吻,心里一喜,却故意嗔怪道:“切!看你说的,好像你很委屈,单为了我命令你这样才答应似的,那人家还不是为了你好吗?上午时间紧来不及跟你细说,这个郭富朝其实就是黎书记最信得过的手下,他来当县长你不会吃亏的!”   赵慎三愁眉苦脸的说道:“唉!你还说呢,你去桐县任职晚,你是不知道这个郭富朝在我去桐县之初,对我耍尽了阴谋,差点把我害死!让我答应他来的确是强人所难,若非你言辞殷殷的教导我,我真的不会那么容易答应黎书记的!不过这会子已经想开了,这人也不是坏人,当初那么做也是各为其主,人嘛,老记住往事多难受,看开了,什么位置也不是祖父事业。调走了指不定便宜谁呢!无所谓了!”   刘涵宇莞尔一笑说道:“这不想的挺开的吗?亏我一中午心揪着,生怕你想不明白跟他硬顶,那就对你不利了!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了,赶紧准备吧,等你这几天公布完,抽时间单独给你祝贺吧?”   赵慎三深深地看了刘涵宇一眼,却郑重的摇摇头说道:“涵宇,最近这段时间,还是别单独吧,咱们俩不必说在明处,彼此心里有比什么都重要,你懂我的意思的。”   刘涵宇脸一红,低声嘟囔道:“人家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给你庆祝一下嘛,看你小心过逾的样子……罢了罢了,算我自作多情吧,我走了。”   “你等等!”   赵慎三赶紧叫道:“你可以不请我吃饭,给我买个礼物庆贺吧,以后你走了,我看到你的礼物也算是一点念想。”   “……”   刘涵宇脚步钉在门口,却没有回头,好一阵子重重的点了点头就出门走了。   “唉!”   赵慎三重重的叹了口气,终于站起来拿着资料出门了。   回到省城,赵慎三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去南州市委,跑到卢博文办公室,贺鹏飞看到他就笑着说道:“恭喜赵常委,来省里报道的吧?不过貌似省委组织部不设在南州市委呀?你来这里干嘛?”   赵慎三说道:“我当然知道省委组织部在哪,只是我想找老爷子取取经,不知道我这样的市委常委明天应该怎样姿态才得体?贺处你看能挤出来空不?”   贺鹏飞说道:“卢书记正在开会,还有30分钟能结束,然后有20分钟机动时间,不知道他想不想见你。其实你晚上去般若堂多好,干嘛要来班上找?”   赵慎三摇头道:“我晚上还另外有事情,没空回去,那就等吧。”   两人闲话着,果然半个小时后,三三两两的领导从卢博文办公室内含的小会议室走了出来。贺鹏飞进去请示,卢博文答应了,赵慎三赶紧走了进去。   看着满脸笑容得意洋洋的赵慎三,卢博文没好气的说道:“来报到就来报到罢,跑我这里得瑟啥?难道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荣升,跑来跟我报喜的吗?你似乎忘了你老子是省委常委,你的事情若是我不答应恐怕也不成吧?”   “嘿嘿嘿,爸爸,我知道呀!只是您看啊,明天省里把我往云都送,一起的还有新去的董秀琴市长,人家是去市里上任也还罢了,我虽说进了常委,还是凤泉县委书记,到了市里需不需要一本正经跟市里接洽啊?如果跟董市长一样待遇的话,会不会云都领导觉得我不稳重?要不要我在省里报完到自己先回凤泉等着,等省里的人送完董市长,市里再去凤泉宣布我的任命?这样会不会显得我低调谦虚,更合适些呀?这些事情我也不好意思问别人,红红刚上任忙的又回不来,我只能来问您了。”   赵慎三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   卢博文怜悯的看着赵慎三,他一向疼爱这个孩子,也对这个孩子在基层受到的磨砺十分同情,现在看这孩子得到了回报却无所适从,居然巴巴的跑来问他,足以说明孩子在云都连一个指点迷津的人都没有啊!   “笨!你的任命是省委下达的,去云都报到自然要跟董秀琴同志一样了!李书记安排明天让组织部副部长高怀斌同志亲自送你们,同义部长还让他的秘书代表他也下去送,给你的面子够足吧?你大大方方接受组织任命,在市里完成接洽之后,由市委派人把你送回凤泉宣布你的任命,这样程序就走完了。哪里能够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从省里偷偷回去等着。又不是偷来的委任状,至于那么下做吗?真幼稚!”   卢博文训斥道。   “好好好,那我懂了。爸爸您忙吧,我先回去了。”   赵慎三听完茅塞顿开,不敢耽误老爷子的时间,赶紧站起来告辞了。   谁知道晚上郑焰红居然回来了,赵慎三正在给乔远征打电话,看到妻子回来喜不自禁,扑上去紧紧抱在怀里,疯狂的亲了一阵子才说道:“好老婆,想死我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36回 河阳水很混   336回 河阳水很混336回 河阳水很混赵慎三刚刚荣升,情绪如同火山爆发般正处于炙热状态,这段时间因为郑焰红也是刚刚换了新环境,担任了新角色,夫妻俩别说见面团聚了,等闲一个电话能超过五分钟,就必然会被人打断,否则赵慎三也不至于连明天的态度都无人问询,巴巴的跑去找卢博文了。   此刻看到妻子回来,赵慎三连晚上跟乔远征的约会都取消了,自然是跟妻子说不完的话,而郑焰红功成名就的喜悦劲头早就被河阳陌生的局势、和她对新环境的无助感给消磨掉了,剩下的却是满腹感慨。   是的,郑焰红去河阳上任已经一个月了。因为这段时间我们侧重于赵慎三同志戏剧化的命运转换,前期就简化了郑书记上任前后的情况,此刻非常之有必要介绍一下了。   虽然从在云都市教委开始,郑焰红就一直是自己说了算的一把手,后来历经市领导的各个阶层,一直到是政府一把手。但是,直到她自己坐上了市委书记的位置,才明白书记跟市长绝对是两码事,这个位置才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一把手。相比起来,她当市长的时候之所以可以雷厉风行,令行禁止,绝对是沾了黎远航的光,那个她在云都市时绝对说不上心悦诚服的大班长,的的确确还是给她担当了遮风挡雨的铜墙铁壁之功效了。   这一个月时间算起来不常,却几乎算得上郑焰红从政生涯这么多年里最最感到艰难的一个月了,她的遭遇跟赵慎三对未知命运的希冀想比,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充斥着莫名的风险。每一件看似平常的微小事情,都好似暗含着不可预期的后果,从省委组织部送她上任开始,她就总有一种很不美妙的感觉——河阳,并不欢迎她!   甚至,对她怀着一种莫名的抵触!   送她上任那天,省里可以说是给足了面子,除了省委组织部长齐同义亲自出马之外,李文彬书记派秘书乔远征替他出马,政府那边受省长白满山委托,常务副省长林茂天也陪同赴河阳,这一下子,郑焰红的上任可就成了省委、省政府都倍加推崇的事情了。   河阳市长邹天赐是一个基层工作经验极其丰富的领导干部,其个人经历以他自己的话来讲,足足赶得上几起几落的某国家领导人了。前些年轰动h省的一个地市案子里,在诸多被纪委查办的涉案干部当中,已经是威名赫赫的市委书记的邹天赐是一个超乎寻常的异数,因为有下属包揽了所有的罪名,他最后仅仅是以用人不当降级使用,说是降级,其实还是他的正地级,只是从就职的j市市委书记变更为单纯的人大主任,沉默了三年之后调任河阳担任市长,也算是另一轮沉浮。   在河阳担任市长,匆匆又是一届过去,邹天赐被压抑的三年光阴随着一呼百诺的市长生涯逐渐的消退,天性中的好强就让他对当时的市委书记佟国杰百般看不顺眼,去年开始就不遗余力的利用他的社会关系频繁动作,意欲挤走佟书记取而代之,而佟国杰书记自然不甘就此被人算计,迫于形势不得不予以反击,弄得非常不像话。这也就是省领导觉得河阳的局面亟待改观,左右权衡调走佟国杰,让郑焰红这个他们心目中天不怕地不怕、有勇有谋的穆桂英过来收拾残局的动机了。   就连今天超乎规格的送行领导阵势,也是省里为了进一步加重郑焰红的个人权威感,不至于让资历深厚的邹天赐轻看了她特意为之。可惜,这一切背景上至李文彬书记,乃至卢博文这个父亲,以及所有知情人,均没有人提醒过郑焰红一句,就让她蒙在鼓里欣喜不已的登上了赴河阳上任的汽车,对未来充满了极度的自信。纵然是她侧面的听说了一点河阳前任的状况,那点子困难也被她满腔雄心壮志给淡化掉了。   一辆开道警车前面带路,第二辆是二号首长乔远征坐着李书记的一号车,这是齐部长跟林省长都不愿意超越一号车而安排的。乔远征也很聪明,临行前来了一句:“那我就当第二辆开路先锋车吧”就此把一号车里面仅仅坐着他却走在齐部长跟林省长前面的尴尬给抹杀了。第三辆是常务副省长林茂天,第四辆是省委组织部长齐同义,第五辆是省委组织部干部处的两个处长,第六辆才是今天的主角郑焰红。可别以为这个车队就此结束了,后面还有浩浩荡荡的以云都市市委书记黎远航、市长齐天宇为首、四大班子都派代表参与的送行队伍,这是要给河阳市另一个印象——郑焰红同志是一个云都市人民十分不舍得放走的好领导!   对于这种超乎常规的送行格局,临行前郑焰红就推辞了好一阵子,怎奈省里的安排是她无力抗拒的,同僚的热情又是她不忍拒绝的,结果河阳领导们守候在市界高速路口迎接道的,依旧是这么浩浩荡荡的超规格大队伍。   邹天赐还没有下车,就被这条汽车长龙、特别是送行车队里面显眼之极的一号车给惊呆了!他前前后后几次换防调任,也每次都经历过接接送送,却没有任何一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他在震惊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超级的不忿!他明白,这是省里给他的一个下马威,甚至说是一种警告,警告他安分些,虽然调走了佟国杰算他胜利,但这个被送来的、之前一直被他极度藐视的小女人郑焰红,可不是送来被他欺负的!   在秘书的提醒下,邹天赐下了车,带着市里接新书记的队伍来到车队前,想跟领导们一一打一下招呼。谁知除了一号车打来,下来了二号首长乔远征,跟他握手后说了一句:“邹市长,车队太长,如果领导们都下来在这里寒暄,会引起拥堵,造成不好的影响,咱们还是赶紧去河阳市里再一一介绍行不?”   二号首长发话,很大程度上就等于李书记发话,怎么会不行?但邹天赐的眼睛越过前面的几辆车往后看,因为他觉得省领导不下车也就罢了,郑焰红同志就算是出于对地方干部的谦逊,也该下车来跟他打个招呼再走呀?可惜他失望了。一排车队每一辆车都车门紧闭,没有任何人即将下车的迹象,他也只好赶紧对乔远征笑着答应了,回身上车带路返回市区。关门上车之后,他就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的!”   秘书跟司机都没有吭声,更加做出对他的咒骂不明其意的样子来。   其实邹市长是误会了郑焰红,并不是她不想下车,而是到达这个迎接口,看到路边停着比送行队伍还长的迎接队伍时,齐部长给她打了个电话嘱咐道:“焰红同志,你不要下车,我安排河阳方面赶紧返回,不要在路上太过招摇了,对你以后工作开展不利。”   郑焰红正在为今天滚雪球般越滚越大的迎送格局头皮发麻,巴不得齐部长这么交代一声,也就没有下车。   车到了市委大院,大家都下车了,此时,邹天赐市长放才得以跟省领导们一一握手,郑焰红下了车,看到邹市长身后那一大拨都冲着她笑的干部,心里咯噔一声,总觉得哪里不对头,但初来乍到的如何一下车就挑眼?也只是跟邹市长握手,听着他用无限欣喜的声音说道:“郑书记,河阳人民盼望今天如大旱之盼云霓,今天您终于来了啊!”   郑焰红听的心里又是一阵发毛,怎么会有如此夸张的欢迎词?她也无暇思考过多,仅仅是下意识的笑道:“看看邹市长多给我面子,若是我一来就下雨,老百姓还不骂我啊?呵呵!感谢感谢!”   这时,前面下车的省领导已经在市委秘书长的带领下往会议室走去了,可是郑焰红却被邹市长身后那一大拨河阳干部给缠住了,一个个跟她握手并自我介绍,她越听越觉得心里没底,因为这些人并非全然是河阳市四大班子的领导,很多居然都是下属县市区的一把手们跟市直重要局委的领导干部,这可就更不符合常规了!眼看省领导们都进了大楼影子都看不见了,可等待她握手并自我介绍的干部还有一大半,若是抽身就走势必不美,但不走楼上领导们坐稳了等她更不好,她就有些着急的往身后看去,这一看心里就再次咯噔一声,因为别说邹市长陪省领导进去了,就连已经在省里跟她接洽过的河阳市委秘书长田振申、河阳组织部长刘万举,以及副手河阳市委副书记吴红旗居然一个人影也不见,居然就这么把她一个今天的主角、众人迎候的市委书记一个人晾在了大院里,无奈的接受着下属领导的包围!   乔远征下了一号车之后就赶紧找准了自己的位置,悄然落在林省长跟齐部长身后留了下来,郑焰红的窘态他看的清清楚楚,就赶紧走过来劝阻道:“各位各位,郑书记还得赶紧参加交接仪式,你们以后有的是机会自我介绍,现在都赶紧进去开会吧,可不要第一天就让郑书记因为你们的热情被省领导批评哦!”   二号首长一发话,这些人的眼睛却齐刷刷都投向了站在一边的一个中年男人身上,那人却故意不看他们,冲着郑焰红热情的笑着。郑焰红身为女人,观察力自然更为细致,她没有漏过这个现象,深深地看了那男人一眼,也顾不得研究这一切是否正常了,得以脱出重围,赶紧跟乔远征一起往大楼里走,走近门洞的时候,就把身后的人群落下好远了,乔远征低声说了句:“大小姐,来势不善,你可要加倍小心呐!”   郑焰红重重的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两人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果真看到领导们都坐整齐了,只剩下一个紧挨齐部长的位置空着,显然是留给郑焰红的。第一排连河阳四大班子的领导们也都坐稳了,庞大的会议室后面更是黑压压坐满了全市副处级以上的所有干部,随后,那些围着她握手的干部们也一拥而入,自己找位置坐下了。   面对着齐部长有些不快的眼神,郑焰红心里憋了一路的窝囊终于无法忍耐了,但她直到今天这一切貌似热情导致的反常现象的确是十分十分反常的低级错误,而这一切,不需要邹天赐出马,仅仅是一个市委秘书长田振申就可以避免,但她明白绝对不能发火,走近座位她先推开扩音器不至于台下听到她说话,然后用她一贯的爽朗笑着对站在她身后帮她推椅子的田振申说道:“田秘书长,可真有你的,安排了这么多下属县市区跟市直的一把手堵住我,你倒没耽误入座开会,是不是觉得齐部长还没有宣布以前,我还是跟齐部长他们一拨的,属于河阳的客人呀?殊不知我现在算得上半个主人了,领导客人都入座了我还没来,就是失仪了呢!邹市长,我是第一次担任市委书记,也不懂是否上任的时候,下面的同志就参加迎接自我介绍啊?以后咱们就一个锅里耍稀稠了,您可要对我不吝赐教哦!”   这番话说完,主席台上的气氛就微妙起来,齐部长笑道:“我说焰红同志怎么工作积极性这么高,一下车就体察民情去了,原来被下面同志热情的围住了啊?这个是人之常情,说明河阳人民欢迎你嘛!赶紧坐下吧,咱们言归正传。”   接下来,就是很正常的宣布、强调、祝贺等等官面文章了,在这个环节里,齐部长、林省长都分别对郑焰红同志的能力倍加肯定,勉力河阳全体领导班子要和衷共济,共同把工作搞上去。而代表李书记出面、从不喜欢高调发言的乔远征今天也破天荒的发言了,他从李书记对郑焰红同志的认可切入,更巧妙的肯定了郑焰红的重要性。接下来,黎远航书记也代表云都市所有人民诚挚的对郑焰红同志为云都做出的卓越贡献做了简单的介绍,并且情真意切的表达出云都人民不舍的焰红同志离开的情绪,最后祝愿河阳全体领导班子能够共创辉煌。   这一番形式弄下来,时间已经不短了,邹市长代表河阳方面做出了回应,十分感激省里为河阳送来这么一位好书记,河阳方面一定不辜负省里的期望,河阳所有干部会积极配合郑书记,决不让工作拉下来等等。   郑焰红也做了很诚挚的就职感言,仪式结束就到了中午饭的时候了,而此时,郑焰红的身份已经彻底反转,从来时的客人变成了河阳的主人,需要出面主持对省领导的宴请活动了。   对于这个角色的骤然转换,郑焰红的反应非常灵敏,这一点连乔远征都暗暗佩服不已,因为他在来的时候早就意识到河阳并不是河清海安,艳阳高照的情况,接下来需要郑焰红适应并坚守下来的环境绝对是惊险莫测的,他还真是暗暗为郑焰红捏了一把汗,生恐她今天就堕入圈套,一招被动处处被动。   没想到郑焰红发表完就职感言,瞬间就收起脸上的腼腆,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扭脸嘱咐道:“田主任,休息点安排好了吧?赶紧让同志们准备,咱们这就过去,领导们累了半天了,需要休整一下马上吃饭。”   邹天赐没想到这女人如此独断专行,还没走下主席台就直接发号施令了,但人家也的确有这个资格这么做,他没有作声。田振申已经从郑焰红进门说的那段笑话难受到这会子了,他又不傻,怎么听不出郑书记的玩笑其实是极其严厉的批评呢?在郑焰红没有来上任之前,虽然河阳方面早就充分的哄传这女人传奇的经历以及硬挺的后台,各种传言莫衷一是,但对于这女人个人能力方面,却是出奇的一致——除了脸蛋跟后台,也就是个花瓶罢了!   因此,田振林做出了今天的这种姿态,但是人家郑书记一开口,那种伶俐跟凌厉,就足以说明传言不足为道,此刻若是他依旧分不清自己是哪根葱,以后还混不混了?他赶紧站起来说道:“郑书记,都安排好了,这就请领导们休息吧。   河阳方面安排的还是妥当的,招待地点跟餐厅在一处,都在河府大庄园里面,这个俗气的名字是原市委书记佟国杰起的,那几个紫檀木底、烫金大字的招牌也是出自他的书法,现在依旧堂皇的挂在那里。   跟很多地市一样,河府大庄园依旧是变相的市委招待所,前面是餐饮,后院是住宿,领导们的别墅区在最后一排,现如今邹市长就住在8号楼里。   把省领导们都安排在1—5号楼以后,郑焰红并没有去给她安排的7号楼休息,而是留在前面齐部长跟林省长休息的一号楼接待室里坐下了,完全以主人的姿态听取河阳方面的接待安排。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37回 种种不正常   337回 种种不正常此刻,邹市长跟田振申、吴红旗、刘万举都坐在接待室里,给郑书记一边熟悉一边汇报紧要的工作。   田振申详细的说了午宴的座次安排等细节,郑焰红耐心的听他说完,觉得很是稳妥,就点头表示答应了。谁知接下来田振申又说道:“郑书记,今天参会的下属县市区的一把手跟市直局委的一把手此刻也都没走,您看是不是一起安排了?”   郑焰红把脸一沉,木呆呆说道:“多少人?”   “……大概百十个……”   田振申答道。   “喝,不少嘛!单他们就需要十几桌了吧?”   郑焰红不悲不喜的木木问道。   “是的,连咱们安排的陪同人员,安排了十五桌。”   “哦,都安排好了啊?那么加上省领导这边的五桌,就是二十桌了?请问这个大庄园一共有多少个包间?安排的完吗?”   郑焰红问道。   “这个郑书记放心,我们早就跟酒店商议好了,今天不许他们接待外客,咱们市里把这里包了。”   田振申赶紧说道。   “包了?”   郑焰红突然笑了,那笑容说不出的开朗,心无芥蒂般的问道:“因为我一个市委书记上任,你们就不许人家酒店对外营业,是不是借此给我这个市委书记树立特权威信的啊?再说了,那么多下属干部都安排进来,等下我需不需要过去一一跟他们见面?如果不去显得我这个书记架子太大,如果去了,我那边没有捯饬完,省领导这边就会结束,是不是会重蹈我在院子里握手,领导们在会议室等我的尴尬?田秘书长,也许我真没做过市委书记不懂规矩,听说您可是经验丰富的老干部了,请您给我想一个面面俱到的方法好吗?”   田振申的脸刷的红了,他支吾着说道:“是我们没有考虑周到……那个郑书记,要不然有选择性的留下一些重要下属干部,以代表的形式留一桌?”   邹天赐半天没吭声了,此刻突然插嘴说道:“振申同志,你怎么还没有明白过来呀?郑书记的意思是不想扩大影响。这些人也是,生怕礼数不周到被怪罪,扎窝子过来凑热闹,都不考虑领导的感受。这件事我做主了,让他们都先回去,一桌都不留,给郑书记腾出精力赶紧把省领导招待好送走了,咱们自己人的时候啥时候来表示心意不行,非得今天中午?”   郑焰红更笑的爽朗了:“谢谢邹市长体贴我,我一个女人原本就精力不济,一听让我应酬那么多桌,单是敬酒就吓死我了呢!一桌都不留真好,谢谢谢谢!”   邹天赐被郑焰红的笑容弄得一呆,赶紧笑着说道:“看郑书记这么客气干嘛?可是您刚才说的,以后咱们就是一个锅里耍稀稠了,怎么能不一条心呢?”   刘万举说道:“郑书记,邹市长一早其实准备带队直接迎接到省委去的,是我劝说他省里安排好了接待标准,咱们虽然都盼望郑书记早点来上任,也不能让省里不高兴,这才等在市界的。”   郑焰红感动的说道:“谢谢邹市长,谢谢大家!哎呀,也许我身为女人太感性吧,今天大家对我的欢迎让我开心极了!实话跟你们说,没来之前,我还怕人生地不熟的难以很快适应的,今天见到你们才觉得我大错特错了,河阳,只能是我更加理想的第二个家了!”   邹天赐笑了笑说道:“这正是我们地方干部想达到的目的,郑书记能这么感觉就最好了。”   田振申想要也表白两句,却因为急需出去遣散下属干部不得不出去了,等他回来,就发现领导们都去省领导屋里了,他也就郁闷的罢休了。   午宴过后,省领导们哪里有功夫留下来去欣赏市里安排的景点参观?一个个出门登车要返回市里了。他们临走的时候,郑焰红不知怎的,心里一阵虚弱感升上来,虽然明白千万不能表露出来,可是眼神里的凄然就若隐若现了。   齐部长很官面话的勉励了她几句就上车了,林省长却在跟她握手时很体贴的说道:“焰红同志,到了一个新环境,免不了会有几天的不适应,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找我,虽然远水解不了近渴,但指点你一下还是可以的。”   郑焰红感激的点头谢过了林省长,接下来乔远征笑着说道:“郑书记,下次过来,您可就是地主了,地主之谊是要做到位的,今天就告辞了。”   看着乔远征鼓励的笑容,郑焰红差点落泪,强忍着点头送走了他们,黎远航跟齐天宇并不知道中午的情况,一个劲的恭喜她,祝愿她,然后就都走了。郑焰红的一颗心如同坠在半天云里一般不踏实,但也只能目送送行的车队缓缓消失了。等她转过脸的时候,脸上就已经是刚毅的冷静了。   返回的时候,郑焰红说道:“我需要去住处稍微收拾一下,田主任,我住在哪里?”   市里已经给郑焰红安排好了住在河府庄园7号楼,但是因为郑焰红之前只顾得接待省领导事宜了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此刻田振申就说道:“河府庄园其实就是咱们的招待所改建的,对外餐饮也是象征性的,所得收益属于咱们市委办下属机构,外地领导们的住宿都安排在后院的宿舍楼,您是7号楼。”   郑焰红一愣说道:“天赐市长住在哪里?”   “八号楼。”   “那咱们过去吧。”   七号楼掩映在一片盛开的桃花林里,白色的墙体,三层,十分的雅致。郑焰红走进去就发现围上来三个漂亮的女人,一个年龄略微大些,气质看上去也不是服务员,另外两个年轻的穿着宾馆的工作服。   “郑书记,我是庄园的经理林媚,欢迎郑书记!”   果然那个年长的女人自我介绍是头儿。   郑焰红轻轻的嗯了一声,走进去看了看问道:“这栋楼几个房间?还有别的领导住吗?”   林媚赶紧回答道:“一楼是三个房间,一间接待室,两间服务员休息的地方。您的卧室安排在二楼,三楼是简易的健身房跟露台,整栋楼就是一整套宿舍,只是您住。”   “邹市长那边跟其余同志的宿舍规格跟服务标准和我这里一样吗?”   “都一样都一样,所有领导的安排标准完全一样!”   田振申已经充分明白郑焰红的缜密严谨了,抢着赶紧回答道。   “嗯。我上去洗洗,田秘书长,如果有同志们过来麻烦你先接待一下。”   郑焰红说着就上楼了。   等郑焰红简单冲了一下换了衣服下来,果然看到邹天赐跟几个同志坐在接待室里等着她了,她就笑着说道:“天哪,看来邹市长是果断不让我喘口气了,这就追过来了啊?我告诉你们,我今天可不打算直接去市委报到,怎么都要偷懒一天的。”   邹天赐完全以长者的姿态纵容的笑道:“谁敢逼迫郑书记您啊?那岂不显得我们太不怜香惜玉了吗?我们几个是把手头不能等的急务先跟您汇报一下,顺便请示一下晚上市里方面的接待宴席如何安排,不逼您过去报到。”   郑焰红更添不快,心想什么了不得的急务,非得让她连安顿一天的机会都没有就逼上门来的?但她明白邹市长等人都是资格比她深厚太多的老干部了,只能比她更加明白套路,今天他们处处不按常理出牌,绝对是有着超乎想象的意图的。越是如此,她还越是不能等闲看待,就压抑住所有的不快坐了下来,中午宴会上的几分酒意已经彻底洗去了,神态清爽很温和的说道:“那就请田秘书长先说说晚宴的安排吧。”   田振林赶紧说道:“中午让那些接您的基层领导们回去的时候,我承诺晚上咱们自己给郑书记举行接风宴席让他们参加,那么晚上就要安排了,您看?”   郑焰红完全没了中午的犀利,随和的说道:“那就按你们的安排吧。”   “可是……”   田振林却接着说道:“晚上已经是咱们自己的接风宴了,那么想参加的就不止是上午接您的这些干部们了,如果要统一标准,今天参加您就职会议的副处级以上都参加的话,人员可不少。若是分等级筛选,又可能厚此薄彼不好平衡。”   郑焰红粗略一估算,今天参会的副处级以上干部接近千人,都安排下来得一百多桌,也不是市里出不起钱,她一个市委书记上任,纵然是铺张些也在情理之中,而这些下属干部们本着礼多人不怪的态度,都来露露脸也是双方都乐意见到的事情。但问题是,她怎么知道之前的市委书记上任时是否这么大张旗鼓呢?万一明天传扬出去,被当地老百姓诠释成一个传奇可就不妙了!更让她诧异的是,从中午开始,这个市委大总管就摆出一副弱智像,两次因为安排宴席的问题给她打擂台,这人到底要干嘛?   “振申同志真有意思,怎么从我下车到现在,我总有有种错觉呢?邹市长,您猜我有什么错觉?”   郑焰红怒极反笑,神态轻松自如,嘴角露出一丝讥诮的微笑转身问道。   “郑书记是不是觉得我们河阳人特别热情,特别欢迎您啊?哈哈哈!这种感觉是对头滴!”   邹天赐笑道。   “不是,我怎么感觉我跟振申同志角色翻转了,他是初来乍到的外地人,而我是本地人呢?你看看邹市长,他从中午开始,就总是拿这种需要按河阳惯例来安排的事情考验我这个新兵,我要是不回答吧显得我怪笨的,我要是回答吧,初来乍到的不了解情况,表错态了就是一个大笑话。”   郑焰红已经收起了笑容,淡淡的说道。   田振林的脸瞬间红了,期期艾艾的说道:“郑书记……您……那我出去安排了……”   说完,尴尬无比的出去了。   郑焰红若无其事的坐正了身子,接过一直没出去的林媚递过来的一只好看的桃子。此刻才意识到连林媚没出去,都又是一个绝对反常的现象!试问你一个实际意义上的招待所长,没人的时候来献殷勤伺候一下也说得过去,现在已经是领导们非常严肃的接洽跟谈论工作了,你还呆在屋里干嘛?看邹市长以及诸位本土干部对林媚的不正常存在都没有丝毫反应,郑焰红已经不想再为一连串的反常纠结了。她明白这个地方她已经来了,那就是说,是刀山是火海也只能闯下去了。既然如此,所有的不正常在她没有摸清楚背景之前,都让它全部存在吧。她就无视了林媚,惊愕的说道:“哎呀,外面桃花刚开,这就有桃子吃了啊?真不错!”   谁知林媚还没回答,副书记吴红旗就叹息一声说道:“唉!桃子是好看,也好吃,可是却是麻烦啊!”   “怎么讲?”   郑焰红咬了一口问道。   吴红旗满脸的愤愤不平说道:“在咱们河阳市河边上,有两百多亩的土地是早就被市里买回来准备开发工业园区的,但工业园开发计划被省里否定了,除了民房,闲置土地咱们就租给农民开办了果园。三年前市里把这片土地卖给了开发商河康实业,当时的售价是每亩25万,共计五千七百五十万,钱市里收过来,计划让这块地所在的河西区民康办事处出面做拆迁安置工作,可是因为当年阳河突发水患,这笔钱被市里挪用为救灾抢险基金使用了。开发商买好地之后就开盘把准备修建的小区预售出去了,现在却迟迟不能动工,最近频繁私自出动挖掘机跟拆迁户闹纠纷,弄的市里很被动呀!这不就等着您来主持大局的吗?”   郑焰红心里越来越沉重,事情听起来很严重,其实对她而言也不是从没听说过的,这种挪用款子的事情她担任市长的时候干的多了,关键是,为什么这些人非得今天,她刚刚上任还没进入状况的情况下就把这种事情砸出来让她主持大局?再联系上今天接待事宜的种种不正常,她越发觉得这个地方的水混极了,这帮人一个个都对她抱有一种难为她的心态,巴不得她一上任就被难题吓倒,第一脚就踢不出去。   她生就一副越挫越勇的性格,此刻才明白昨晚卢博文跟她一席畅谈中提到的一些当时她不理解的事情,代表着什么了。   因为即将上任,郑焰红当然要去卢博文那里辞行顺便取经,坐下之后卢博文意味深长的对她说道:“丫头,这一次出去当封疆大吏,是不是觉得激动的很呢?临走的时候,老爹教你一句话,希望你能够用心记住。”   “您说吧爹,我一定记住!”   满心激动的郑焰红满口答应了。   “有句话叫做‘一朝登峰顶,妄臆我为山’。意思就是说一个人登上山峰,看着广袤的大地山川尽在脚下,就会迷失了自我,以为自己就是那高高的山峰了,这字面解释你一定能领会吧?”   卢博文说道。   郑焰红会错了意,还以为老爹在告诫自己不能得意忘形,一当上一把手就忘乎所以呢,赶紧辩白道:“我当然理解了,爸爸您放心,我虽然没当过市委书记,好歹也做了好几年市长了,怎么会跨一个台阶就迷失自我找不着北呢?”   卢博文微微摇头,也不点破她的误会,自顾自接着说道:“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当惯了一把手的人,平常发号施令惯了,一呼百诺惯了,甚至是强制民意惯了,也就会误以为他说的话就代表民意了。这种人或许因为某种问题不能当一把手了,但多年形成的绝对权威习惯却很难更改,这就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纠纷。你去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身边都是你不了解的陌生人,言行以及决策一定一定要慎之又慎。切记小心应对,戒骄戒躁,适应环境,不能因为疏忽铸成大错,到时候可就不是小问题了!”   郑焰红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满脸的严肃跟她谈这个问题,她依旧乐观的认为这一切都是卢博文怕她浮漂做出的警诫,懵懵懂懂的就答应了。   卢博文看着她满脸的激动跟跃跃欲试,终于苦笑着说道:“丫头,不经历风雨难以翱翔九天,自己去闯闯就明白老爹说这番话的意思了。临别再送你一句话,去了河阳,要做到‘勤修行,少用神通,心自在,方容天地。’真做到了,就算你彻底长大了。”   此时此刻,看着一屋子被茶杯里冒出来的袅袅白烟晕染的模糊不已的脸孔,郑焰红终于明白了父亲的话乃是一种提醒——那个“一朝登峰顶,妄臆我为山”的人并不是她,也许正是邹天赐!这个人才是代表民意习惯了难以扭转,现在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准备连她的意见也给强迫掉的人!这个推测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此次来河阳,看来真是前途莫测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38回 处处陷阱步步险   338回 处处陷阱步步险338回 处处陷阱步步险一念至此,她不禁不寒而栗,看看今天自己的大总管田振申那种种不正常的举动,以及林媚偏偏就递过来一个桃子,立刻引发眼前这个市委专职党务副书记一开口就撂给她的绝大难题。这一环扣一环的细节看似毫不相干,仔细推测一下,就不难看出这位“高山”已经有多么根深蒂固的庞大势力了,那种势力范围十面埋伏,几乎已经把她团团包围,连喘口气都需要按照他们划定的频率来进行了。那么,她能不能单枪匹马闯出一片天下,树立属于她郑焰红的绝对权力时代呢?   她咬咬牙,想到今天决不能示弱,必须让这些居心叵测的人看看,她郑焰红不是一个没有丝毫能量的弱女子,想从她手里抢夺那个制高点,也是不太容易的。   正当郑焰红想开口给这些人一个下马威的时候,卢博文最后那句话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了:“勤修行,少用神通,心自在,方容天地。”   父亲看来对河阳的局势十分清楚,之所以没有给她讲明,就是希望她能够不辜负省委对她的信任,凭借自己的力量打开局面。什么叫做“少用神通”就是在告诫她不要轻易摆出她傲人的后台背景,用自己的力量勤修行,别太计较一时的得失,从大局出发才能掌控一切。   “呵呵,哎呀呀,红旗大哥,你可是比邹市长更加刻薄呀!我气都没有喘匀呢,你就给我拍过来这么大一块板砖,难道想把我直接吓回去吗?那么好吧,我问问你们,既然市里当初挪用了这笔款子,为何事后不赶紧用省里拨来的专项资金弥补上呢?别告诉我你们傻到那么大洪灾没有跟省里申请专项补助。可别忘了我可是干过市长,抓过那杆笔的!”   郑焰红心念一转,心想你们不是小看我是女人么?你们不就是想利用女人气量狭窄容易生气激怒我么?我还偏偏就不上当,就给你们做出女人的弱势来,看看你们这出戏如何往下演。放心吧,摸不清状况前,我绝不会发火,更加不会给省里叫苦,咱们就试试看谁笑在最后吧。   看着郑焰红又是跟阳光女孩一般心无城府的笑着回复了吴红旗,邹天赐眼神里又掠过一丝惊诧,不得不开口说道:“是这样的郑书记,事后省里的确拨来了资金,但当时市里正在修建新的政府大楼,连带这个河府大庄园,还有市政府旗下的招待机构都进行了全方位整修,就把这笔款子用了。前段时间才筹集齐了还给了河西区拆迁办。”   “那不正好吗?为什么开发商又闹腾?”   郑焰红明知道其中的玄机,要知道这几年房价暴涨,老百姓对于拆迁赔付的需求也越来越高,市里硬生生压了三年的资金,现如今别说按原价还给人家了,加一倍恐怕都赔不下来,她很生气市里这种不光彩的做法,故意问道。   郑焰红的装傻让邹天赐跟吴红旗面面相觑了,呆坐了半天的市委组织部长刘万举突然开口说道:“郑书记,这两年随着城镇化发展,河边的房价一路飙涨,三年前那里是两千左右的房价,现如今已经涨到了接近六千,开发商是按当时的价格预售的房子,但现在拆迁赔付根本不可能恢复三年前的标准,咱们把钱还人家人家也不要了,非得让政府方面出面完成拆迁赔付,人家只要建房土地。就这样,开发商也叫苦不迭,亏了好多呢!”   “开发商跟拆迁户闹纠纷有多久了?”   郑焰红问。   “两个多月了。”   刘万举根本无视吴红旗的眼色,干脆地回答。   郑焰红敏锐的扑捉到了这个信息,心里一动,似笑非笑的问道:“两个月前就出现纠纷了,当时佟书记还没走,不知道市里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呢?呵呵,总不至于等了两个月就为了我来处理的吧?”   吴红旗为难的说道:“……呃,当时市里开会研究过,佟书记的意思是让政府方面尽快拿出处理意见,遏制事态恶化……后来,市里也给河西区下达了死命令,严防死守杜绝上访、闹访事件。”   “这就完了?那么赔付问题呢?邹市长,政府方面准备怎么处理?”   郑焰红问道。   邹天赐冷着脸,口吻很强硬的说道:“政府卖的是地,怎么能够连拆迁赔付问题都替资本家兜起来呢?这完全是无理取闹嘛!当初欠他们多少钱,还上了就是了!关键问题还在于河西区协调不力,郑书记来了之后,建议以党委的名义命令河西区加大工作力度,尽快跟开发商达成共识,赶紧开工建造房子,坐地户有了房屋换置,还闹什么闹?”   郑焰红根本不想此刻就做出回应,不明真相的情况下是很容易造成错误判断的,更何况市长说这番话,跟他不食人间烟火一样,态度又如此强硬,如果她现在就做出不同意见,很可能今天就会闹气,那可就不好挽回了!   她用双手掐着太阳穴说道:“这件事算得上急务,不过今天就做出决定也太草率了,还是先放放吧。你们还有急事要说吗?没有的话时间不早了,是不是该去跟下面同志见见面了?中午就把人家赶回去了,晚上再不见,我这个书记就太过分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就没人敢再汇报工作了,就站起来一起去宴会厅坐下了。   被郑书记巧妙地抢白了一顿,对今晚的安排,市委秘书长田振申真是煞费了一番苦心,明白郑书记中午就喝了酒,晚上肯定没精力过于应酬,本着亡羊补牢的决心,他把干部们精细筛选,连四大班子主要领导算上,一共留了十桌,这样既显得隆重,又不至于郑书记太过劳累。   走进餐厅,郑焰红就觉察到了今晚的变化,她刚刚还真是怕田振申大张旗鼓的弄一百多桌给她看,此刻心里暗暗满意,赞许的看了田振申一眼。心里更明白从这点看,足以说明田振申这个大总管非但不是不明事理的大生瓜蛋子,还是一个心细如发,十分妥帖的人才是。因此,也更彰显了他从上午开始就表现出的无能是多么不正常了。   田振申从郑书记走进了,就一直紧张的盯着她,当看到这赞赏的眼神时,心里一松,下意识的往后一看,当看到邹市长冷冷的神情,心里又是一紧……   “小付,过来。”   田振申避开邹市长的眼神,招手叫过来一个挺精神的小伙子,领到已经坐下的郑焰红跟前低声说道:“郑书记,这是付奕博,市委办给您配备的秘书。”   郑焰红看了看这个小伙子,觉得他眼神内敛,神态恭顺,颇有几分赵慎三当初的底蕴,微微点点头,顺手把自己的包递给了他,转身面对大家了。   付奕博看郑书记如此爽快就接纳并信任自己,心里十分激动,赶紧把书记的包放了一个妥当的地方,回来站在不远处等待伺候。   郑焰红扫了一眼在座的干部们,知道等下他们一轮轮敬酒的话是很吓人的,若是不喝显得很生分,喝了就必须人人平等,这是她万万受不了的。就索性站起来说道:“各位,从上午齐部长把我送过来,我就算是河阳人了,所以今晚,是咱们大家一家人欢聚一堂的聚会,我首先提议,咱们共同干一杯,祝愿咱们河阳的明天更加美好行不行?”   一呼百诺,大家都端起来一饮而尽。郑焰红又说道:“第二杯,我作为新兵,诚心诚意敬在座的老河阳们一杯酒,谢谢你们把河阳建设的这么美好,给了我一个美好的第二故乡!”   又喝了,郑焰红接着说道:“第三杯,咱们这就算认识了,今后,祸福与共,全力以赴,争取打造出更美的未来!”   喝了之后,郑焰红说道:“接下来,我可要告罪了,我原本就酒力不强,中午已经有了基础,今晚给大家告罪,等下每桌仅仅共同一次意思一下,车轮战神马的就免了吧。另外,我一次只喝三分之一,你们却要喝完,我要跟你们喝一样的话,这一桌下来我就倒了,那可就是第一次跟大家见面就出洋相啊!”   大家都笑了,接下来,掌握了绝对主动权的郑焰红就要给自己桌上的领导们敬酒了,她自己兼任人大主任,就先给政协主席敬了一杯,然后给自己的两个副手,市长跟副书记都敬了,这是不能喝三分之一的,那样显得太高傲,就喝的一样多,这就三杯了。   付奕博从郑书记开始离开主桌给下属敬酒就站到了跟前,端着酒壶倒酒,每次都给郑焰红倒的很浅,郑焰红每次再只喝三分之一,那就很少了,足以说明他够机灵。不过郑书记是个女领导,这又是这么多人需要过一遍,大家也都理解,没人提出不服气。   谁知道这一桌敬完,一个中年人走过来接过了酒壶说道:“小付,田秘书长让你出去一下,我来给郑书记服务吧。”   郑焰红不以为意的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人,猛然间认出来就是在她上午进会场前遭到下属干部包围的时候,那些人偷看的那个领导,她就问道:“这么多人,一下子还真是记不清楚,你是?”   “郑书记,我是市政府秘书长姚廷贵,走吧,我帮您介绍这些县太爷们。”   这个人性格乍一看十分豪爽干脆,清楚地说道。   郑焰红随着他一桌桌的给下属干部见面,这个姚廷贵倒酒可就不是刚刚小付那么手下留情了,倒的分量很足,三四桌下来郑焰红就头懵了。但她不能指责姚廷贵,就不满的回头扫了一下屋里,看到田振林的时候,那眼神更是凌厉的一闪。   田振林飞快的出去了,紧接着付奕博进来走过来,并没有从姚廷贵手里要酒壶,背在身后的手一伸出来,就变出了一个一样的来,赶紧抢在姚廷贵前面给郑焰红倒上了酒,居然也倒的很满。郑焰红心里一阵光火,却也不得不笑着跟在座的干部们一饮而尽了,喝下去怒火就平息了,因为她觉察到味道很淡,确切的讲,付奕博给她倒的是水!   走到下一桌的过程中,郑焰红轻轻的拍拍付奕博的肩膀,低声说道:“不可以再离开了!”   付奕博点点头,眼神里都是委屈,郑焰红就明白,他刚刚出去是不得已的了!   晚宴结束后,郑焰红走出宴会厅,看到一辆车崭新的奥迪a6停在门口,田振申说道:“郑书记,这是给您配的车,您今天累了,让小严送您回去休息吧。”   “小严?哪个小严?”   纵然是后来喝的是水,奈何姚廷贵“服务”期间太过货真价实,郑焰红已经醉意朦胧了,一时间误会了,就问道。   “郑市长,我是小严,以后我和小付给您服务,希望您满意。”   一个小伙子跳出来自己回答道。   郑焰红一看才明白这人也姓严,却并非一直伺候她好多年的那个小严了,就挥挥手表示知道了,却不上车说道:“我不舒服不想坐车,走回去罢了,你们散了吧。”   付奕博不远不近的跟在郑焰红身后送她回了7号楼,郑焰红坐在沙发上喝着服务员递来的茶,却听到付奕博在门口说道:“对不起姚秘书长,郑书记很累了,已经不能再接待您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郑焰红听着没多大功夫,付奕博就在门口阻拦了好几拨来汇报工作的领导们,一天来心里淤积的郁闷越发难以化解,站起来上二楼关上卧室门就不再理会了……   没想到就在她躺在床上朦胧入睡的时候,却听到楼下貌似有人在争吵,让她渐渐的清醒起来,她把卧室的门一打开,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跟小付在争执道:“付秘,我知道郑书记今天很累了,可是这真的是十万火急的大事,我今晚若是不见到郑书记,回去就得喝安眠药自杀,求求你上去请示一声,让我见见郑书记吧!”   “林书记,不是我不给您通报,您也体谅体谅郑书记吧,从上午到现在,她经历两场酒宴,别说醉了,就算是体力也实在是撑不住了啊!我知道您为河康实业的事情着急,但也不在乎这一晚上不是?明天一早我就替您汇报行不行?”   付奕博很恳切的说道。   “可是……后半夜若是河康再出动挖掘机拆毁民房,顷刻间就是流血事件,我怎么活得下去啊?呜呜呜……”   那女人的声音越来越是凄苦,居然哭了起来。   郑焰红回头脱下睡衣换上家居服,把灯打开叫道:“小付,让林书记上来吧。”   那女人惊喜的叫道:“郑书记,把您吵醒了?我马上上来!”   很快,付奕博带着一个满脸精明像的女人走了进来,看年纪有三十出头,清瘦利落的体型,干脆清爽的短发,一看就是事业型的女人,脸上兀自挂着泪痕,陪着笑脸说道:“对不起郑书记,刚才在宴席上我就想抽空子给您汇报工作的,可一点机会都没有,但……我实在是没一点法子了,只得来打扰您了。”   此可郑焰红方才想起,在宴席上这女人的确曾经在跟她敬酒时悄悄拽了拽她的衣服,当时还以为这女人是无意的,此刻方才明白那是在暗示有话对她说,可惜当时醉眼朦胧的竟给忽略了。   “郑书记,这是河西区的党委书记林芳兵同志。”   付奕博赶紧介绍到。   “林书记,你这个大明星今晚的表现可不怎么样哟!有话好好说嘛,怎么都跟小付急了?好了,我现在被你成功的叫起来了,你可以说你要说的话了,我这个市委书记如果第一天上任就出现基层一把手服毒自尽,恐怕也就没得混了。”   郑焰红经历一天的事情后,对自己的第一判断已经不敢信任了,虽然暗中同情这个女干部,并且觉得这同志并不是包藏祸心来捣乱的,却还是丝毫不夹杂个人情绪,淡淡的说道。   跟大明星一个名字的林芳兵满脸通红,低声说道:“……对不起郑书记……是这样的,我听吴书记说他已经跟您汇报过河康实业的事情了,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活不下去的,万不得已才来打扰您,请您……”   “说主要的,我已经被打扰了,道歉不必要了。”   “房价飞涨,市里压了河康实业的购地款三年八个月,现在安置费恐怕两个亿都下不来,市里仅仅给我们区拆迁办划拨了当初的五千多万,让我们代表政府完成全部的拆迁赔付,试问一下,老百姓是傻瓜吗?我就算是孙悟空,奈何我也没有金箍棒点石成金呀!郑书记,现在市里把任务强压在我们区,这不是逼我活不下去吗?现在河康那边我也惹不起,老百姓更是安抚不住,上面又压给我就不管了,我现在情愿辞职不干,请市委换一个有能力的干部来吧!”   林芳兵估计是受了什么刺激,神态激愤的说完,又哭了起来。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39回 扑朔迷离的项目   339回 扑朔迷离的项目“你刚刚说后半夜河康实业再派挖掘机出动是什么意思?你已经得到消息他们今晚有行动吗?”   郑焰红没有回答林芳兵刚才的控诉,出其不意的问道。   “……没有,我只是怕……刚才宴席散了之后,吴书记告诉我市里已经决定把这个任务全面压给河西,郑书记您在宴席前已经明确指示,出现信访、群访、闹访事件全部由我们负责,还说……所以我才……”   林芳兵说道。   郑焰红怒火升腾,心想这个吴红旗如此告诉林芳兵,不明摆着把矛盾转嫁到她这个市委书记身上了吗?可她这个哑巴亏还只能吃下去,否则总不至于现在跟林芳兵说吴红旗所说的这些话统统不是她的意思吧?那岂不能与第一天就跟市里划清界限了吗?   沉吟良久,郑焰红揉着太阳穴,完全撇开了刚刚林芳兵提到吴红旗那些话,果断的说道:“芳兵同志,你今晚做好三点,第一,让你们区里分片包干监控拆迁区,密切注意今晚的动静,只要今晚不出事就是你的功劳。第二,关于如何处理拆迁赔付问题,明天市里成立工作组专门处理。第三,你跟河康实业接洽一下,就说市里不会继续推脱,会在最短时间内解决这个问题的。你可以走了。”   “哦哦哦,好的好的。什么?”   在郑焰红做三点指示的时候,林芳兵一直满脸迷惘的点头答应着,当猛然间让她离开的时候,她惊诧了。   “怎么?需要我复述一遍吗?”   郑焰红眼神犀利的盯着林芳兵问道。   “不用了不用了,那么郑书记您休息吧。”   林芳兵仓皇的站起来,急急忙忙离去了。   付奕博也赶紧想走,郑焰红却说道:“小付,你如果不困就坐一下吧,给我简单说说河康集团的事情。”   付奕博闪动着眼波思考了好一阵子,郑焰红也不催他,知道他需要作出很艰难的权衡。终于,这小伙子开口了,说出的话却让郑焰红更加不可思议了:“郑书记,我今晚把底牌都告诉您,是不想您有了我这个秘书还处于耳目不灵的状态下。但是,我说的情况仅仅作为您对这件事大致的了解,其实,是一个秘书不该告诉您的,更不希望对您以后做出处理决定造成先入为主的影响。因为……这件事用常理来推测、来处理好像都是行不通的。”   “说说看。”   郑焰红淡淡的说道。   “这件事前后始末,没有任何奥秘可言,无非是市里挪用了这笔钱拖着不还,现在形成差价无法赔付。”   付奕博说道:“但是,这件事却是导致前任佟书记跟邹市长撕破脸的直接原因,也就成了一件非常非常敏感的事件。现在佟书记被挂在省委组织部等待分配,本身就等于是被邹市长斗败了,所以接下来恐怕佟书记会很认真的盯着您对这件事是如何处理的,一旦处理不慎,我想……他不会坐视不理的。还有,您知道为什么市里敢于把这么大亏空的任务强压给河西,准确的说是强压给林芳兵书记吗?那是因为,河康实业的老总林启贵是林书记的亲生父亲。而购地款被挪用后,咱们政府大楼以及河府庄园还有政府办旗下的河柳园整修扩建工程,全部都是河康实业承建的,其中的纠葛有多深,连我都无法揣测。”   付奕博看来是个很知趣的年轻人,不带丝毫个人情感的说完这些石破天惊般的话,稳稳当当站起来说道:“郑书记,虽然这件事听起来被林书记说的好似要出人命,其实也真的不急于这一晚上。您刚刚的三点处理意见真是精辟极了,真不敢相信您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的指示。您让林书记通知林董事长稍安勿躁,那今晚岂不是平安无事了吗?您很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否则明天您会精神不济的。”   郑焰红摆摆手让付奕博走了,她又躺回床上,却被这一团团迷雾般的事情所困扰,短短一天时间,河阳呈现在她面前的竟似扑朔迷离的迷宫,这可真是大大超出了她对困难的预期,辗转反侧的好久才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郑焰红被丈夫赵慎三给她定的六点钟手机闹铃惊醒,起床穿了一套运动装下楼。服务员已经给她准备好了早餐,她简单吃了拉开门,就看到付奕博拎着一个大袋子,身穿运动服已经站在门口了,奇怪的问道:“小付,现在才六点半点,你过来这么早干嘛?”   付奕博笑道:“昨天晚上我看到服务员小红跟小燕给您收拾东西,里面有运动衣,我怕您晨练不熟悉环境,又怕您想去桃园看桃子找不到路,就过来给您当向导呢。”   郑焰红就笑了:“既然这样,我问你,一个小时够咱们跑到桃林摘桃子吗?”   “往返都绰绰有余,咱们这就走吗?”   郑焰红其实并没有晨练的习惯,她带运动衣也只是觉得工作之余穿了溜弯舒服,此刻将错就错,率先出门。付奕博赶紧陪着她,两人也不是跑步,比散步的速度快一点出了大庄园,沿着清静的街道出发了。   大庄园的位置原本就很清雅,处于闹中取静的绝佳位置,距离阳河也就十分钟路程,一路上都是垂柳依依的林荫道,宽宽的鹅卵石铺成的人行道上很多三三两两晨练的人,五分钟就看到远处一片开得氤氲绮丽的桃花林在一派白墙红顶的围墙中若隐若现,映衬着侧边那条碧波清幽的宽阔河面,委实是美的很。   “这就是那片地了吧?谁弄得围墙?”   郑焰红问道。   “对,这就是那片地。”   付奕博一边回答一边用手指着附近的环境说道:“您看郑书记,随着南水北调工程之后,阳河的治理也很有成效,现在这里的位置可算是全河阳的地王了,整整两百多亩啊!若是现在出售,别说五千多万了,二三亿都有人抢!这围墙是当初买下这块地之后,河康集团自己围的。您看这边跟桃林挡住的西侧,这两边各有一个城中村李庄、王庄,各有大约一千户居民,六千左右人口,因为地处市内,外来务工人员喜欢在这里租房住,这些原住居民平常的收入大都来自自建房租赁,家家户户都是整栋的小楼,拆迁赔付工作量也很艰巨的。”   “小付,当初截留河康的购地款,是佟书记作出的决定,还是邹市长?当时河康实业为什么没有提出抗议?还有政府大楼跟两办招待所的改扩建工程,是以什么样的形式交给河康实业来承建的?公开招标了吗?”   郑焰红一连串的问道。   付奕博满脸的钦佩,没想到新书记居然句句都问到了点子上,他就老老实实回答道:“截留款子是邹市长为了赶紧开展抢险救灾力主截留的,至于河康为什么没抗议不清楚。后来把工程交给河康没有任何招标活动,说给就给了,内情不清楚。不过……前段时间市里有传言,说是佟书记正是因为私下把这工程给了河康被查实才调离的……”   郑焰红没有再问什么,两人慢慢的走近了围墙的大门,看到门上写着:“大棚鲜桃,现吃现摘。”   的招牌,她兴致盎然的说道:“这个季节我说怎么有桃呢,原来是大棚栽培呀?现在还早,咱们进去看看吧。”   因为太早,果园还没人,但那道栅栏门却没锁,两人走进去,一路郑焰红观赏着纷繁的桃花,一边往里面走,突然,桃林里传来一阵说话声:“这次估计要动真格的了,听说昨天来了一个新市委书记,根子粗得很,邹阎王恐怕扛不住了!唉,早知道这样,今年就不投资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也未必,之前那个佟书记不也是信誓旦旦的要帮助河康完成拆迁的吗?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其实他们当官的跟资本家中间经过这几年的勾结,早已经分不清谁是谁非,谁吃亏谁占便宜了,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瓜清水白。听说来的书记还是个女人,也不过是说说罢了,哪里能有那么大魄力把这黑网给撕开?你就款款的干活吧,今年的投资扔不了。”   郑焰红心里一动,知道这是桃园的主人也在为她的到来揣测了,就笑着叫道:“主人家,有客人摘桃子了!”   果然一对正在拎着喷壶给果树打药的夫妻俩钻了出来,带着郑焰红跟小付进了大棚,外面尚在桃花盛开,里面的桃树上却累累垂垂结满了桃子,红红白白的煞是爱人,郑焰红一边摘一边跟女主人闲聊,问的都是有关这块地的事情,付奕博故意走的远远的,等郑书记出来了才走近。   出的桃园,郑焰红不走来时的路,偏绕到李庄的早市上闲逛,当看到早餐点卖的煎饼果子时,兴致盎然的站住买了一个,一边等一边跟卖煎饼的大嫂子闲聊:“大嫂,听说你们这里要开发了,那你就不用卖煎饼了,当坐地户就发财啦!”   那大嫂一笑说道:“是倒是的,不过恐怕不会很快。这些天办事处不停地下来催,但是我们的基业都给卖了,却仅仅给我们按一比一的比例赔房子,到时候不但不能出租了,连装修家具什么都赔掉了,我们又不是傻瓜,怎么肯搬?拖着吧!”   郑焰红问道:“哦?既然这样,当初你们为什么答应卖地呢?自己当坐地户租赁房子,单租金就够你们吃喝了啊?”   “嗨!当初政府说要建工业园,承诺我们整村每家每户都可以安排两个成年人参加工作,这不是为了变成公家人才鬼迷心窍了吗?后来工业园弄不成了,又说给开发商开发住宅小区,给我们赔付新房,这件事就这么拖下来了。”   这时煎饼做好了,郑焰红也没再问,拎着煎饼走了几步就递给了小付说道:“你吃了吧,我不饿。”   等甩着手走在前面、拎着桃走在后面的郑焰红跟付奕博走回大庄园的时候,看着门上的牌匾,郑焰红随口说道:“这个招牌太不伦不类了,既然是市委办旗下的产业,干嘛古古怪怪叫什么大庄园呢?弄得跟农家院一样,一点都不严肃。”   “郑书记您回来了?您说得对,这个招牌的确不合适,那么您觉得什么合适呢?”   那个笑咪咪的经理林媚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问道。   “招待所就是招待所,或者接待处都成。”   郑焰红说道:“我也是随口一说,其实很无所谓。”   说着就进去了。   谁知林媚却跟着笑道:“是呀是呀,郑书记,咱们就是闲话罢了,您觉得叫什么好呢?”   郑焰红原本很烦,但一转念间,就露出浓浓的兴趣说道:“我曾经看过王跃文老师一篇官场小说,里面的市委书记陶凡因为住的岭上种满了桃树取名桃岭。咱们院里都是桃树,但没有山岭,我看就叫桃园就不错。回头你可以建议一下让办公室把前面的餐饮跟后面的住处隔开,前面叫桃园酒楼,后面的院子就在围墙的月亮门上写两个字《桃园》就挺不错。呵呵,我可是随口说说,改不改无所谓的。”   林媚眼睛都亮了,一叠声的说好。   7号楼门口,已经端正的停着郑焰红的专车了,司机看到郑焰红,赶紧跳下来毕恭毕敬的鞠了个躬,郑焰红挥挥手示意不必那么拘谨,进屋随口说道:“小付,你可以在楼下洗洗。”   就上楼了。   楼下接待室也带的有卫生间,付奕博进去匆忙洗了一下,他早上来就带来的有替换正装,赶紧换好出来,却看到接待室里已经坐着田秘书长了。   “小付,你可以嘛,怎么就知道郑书记喜欢晨练了?那你应该告诉我一声呀,让我提前给郑书记安排一些晨练的必需品,怎么就一个人偷偷过来陪同了?”   田振申颇为严厉的说道。   付奕博脸一红赶紧说道:“田秘书长,我也是想着郑书记今天第一天上班,不知道领导习性,早点过来候着听招呼,谁知道郑书记正好想晨练,就陪她一起去了,哪里是知道了不给您汇报呀?”   “小付,你是我亲自挑选的人,对我可不能有所隐瞒,咱们市委办原本就是给郑书记服务的,要是我这个秘书长不合格,你做的再好也是白搭,这个道理你该懂吧?我看出来了,郑书记是个很有能力的领导,有些事,也许该重新打算,你很聪明,你懂的。”   田振申这番话更慎重了,压低了声音一字字说道。   “小付,上来一下。”   郑焰红在楼上喊,小付郑重的给田秘书长点点头就赶紧答应着上去了。   当郑焰红下楼看到田振申的时候,淡淡的点点头没说什么就要出门上车,田振申赶紧汇报道:“郑书记,今天是否要通知一个大面积的下属干部见面会?您给他们做一下下一阶段工作的安排部署?”   郑焰红淡淡的道:“昨天大部分干部都参加了齐部长召开的会议,也都知道我这个市委书记上任了,我刚来还不熟悉情况,部署下一阶段工作为时尚早,今天就不必开什么见面会了,直接送我去办公室吧。”   田振申哪里敢说不行?赶紧答应着抢先出门,替郑焰红拉开车门用手挡着车顶,郑焰红居之不疑的上车了,付奕博看了看田秘书长,看到他点头示意这才钻进了副驾驶,这辆车开动后,田振申才赶紧上了自己的车,跟在后面往河阳市委开去。   河阳市委市政府也是同一栋楼,正处市中心,盖得富丽堂皇,比着云都的19层办公楼气派了不知道多少倍,这次佟国杰倒霉,就与这栋楼太过拉风有很大关系。郑焰红的书记办公室位于29层,当她走进去的时候,虽然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还是被超越李文彬书记办公室的格局给震撼了一下。   市委书记办公室说是一间,其实几乎占据了整整一层,单是书记坐的办公间,就足足有一百平方米开外,宽大的老板桌椅,舒适气派的沙发,雅致的盆景,养着两条两尺来长的金龙鱼的恒温鱼缸,带露台的大飘窗,这一切都把尊贵给彰显的十分透彻。外间是秘书办公事,后面连着六十平方左右的休息室,布置的几乎跟豪富人家的卧室分毫不差,样样俱全。对面是小型的会议室,却也足足可以坐五十个以上的人员,看起来就算是常委扩大会议也足够用了。   刚坐稳,市委副书记吴红旗就进来了,带着满脸的苦笑说道:“对不起郑书记,我又来当报忧的乌鸦了,还是河康的那件事,一大早林芳兵同志就来我办公室哭哭啼啼,说您昨晚让她顶一晚上,今天实在顶不下去了,拿着辞职报告非要往组织部送,您看着该怎么办呢?”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40回 避重就轻探虚实   340回 避重就轻探虚实郑焰红经过一夜的思考,终于给自己面对这一群面部不清的下属同僚做何种态度做了一个准确的定位,那就是示弱!虽然以她的秉性这是很违背个性的,但她知道,这是她最正确的选择,也是让这帮人最摸不透她底细的绝佳反应。   于是,呈现在吴红旗面前的郑书记,就是一个态度和煦,胸有成竹,不卑不亢的领导人了,她好似永远不会大喜大悲,永远带着波澜不惊的定力,(天可怜见,如果他去过云都,看见过郑市长骂人,就不会做如是判断了!要么不表态,一表态则一语中的,让人无法不令行禁止。   如果是以往,听到林芳兵面临困难要辞职,以郑焰红的脾气,肯定直截了当就通知组织部准了辞职报告由她去,可现在,她却淡淡的对吴红旗说道:“吴书记,你让林芳兵同志过来吧,有些情况我想问问她。”   一个电话,马上,林芳兵就出现在眼前了。今天这个女干部穿了一套银粉色的套裙,比昨晚看上去精神了许多,也年轻靓丽了许多,乍一看,眉眼间好似挺像谁,但一时之间郑焰红想不起来像谁了,就微笑着说道:“芳兵同志,恭喜你昨晚完成我的要求了。怎么?一大早就来辞职了?”   林芳兵看着郑书记这么和蔼,委屈的说道:“郑书记,我干到区委书记也不容易,哪里想就此辞职呀?可是市里如果还是要把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压给我们河西,我也只有自认无能了。这是我的辞职报告,刚才吴书记不收,就交给郑书记您吧。”   郑焰红看着林芳兵站起来把一份打印好的辞职报告放在她桌子上,不置可否的淡淡说道:“我不喜欢听人叫苦,有了问题要想法子解决,打退堂鼓可不光彩。昨晚我给你说了三点意见,其中两条是交给你办的工作任务,昨夜没出事这一条你办到了,那么另一条呢?”   “另一条?哪一条?”   林芳兵愕然的问道。   郑焰红木木的说道:“芳兵同志,好像昨夜我就告诉过你一次了,我这人不喜欢重复说过的话。小付,你告诉林书记。”   付奕博说道:“林书记,郑书记让您跟河康实业接洽一下,告诉他们市里绝不会长时间拖着不解决,让他们稍安勿躁,等待市里成立工作组尽快解决,请问您接洽没有?”   林芳兵的确是总被这位看似一潭水般沉静,却总是出其不意的市委书记弄得十分迷惘,昨夜就因为反应慢遭到批评了,今天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依旧重蹈覆辙,把她平素精明能干的一面全部展现不出来了,红着脸说道:“我给河康打过电话了,可他们说听到市里这样的承诺已经不止一次了,不敢再相信了,而且拖一天是一天的损失,如果不尽快解决,还是要采取非常措施的。”   “就这样了?然后呢?”   郑焰红默默的听完,好似还在等林芳兵继续说,当屋子里静默下来后,她突然问道。   “……呃……就是这样了吧?”   林芳兵傻乎乎说道。   郑焰红把脸一沉,更加木木的说道:“河康做出这样的反应可以理解,那么你怎么跟他们解释的?你难道没听出来对方说的尽快解决,跟我告诉你的市里的处理意见是相同的吗?你作为一个代表市里跟河康沟通的桥梁和代言人,就没有把我的意思明确的传达给河康吗?你没有告诉他们现在河阳市委已经跟以往不同了,我郑焰红已经来上任了,我做出的承诺是算数的,让他们安心等候就是。就这样把对方的反应带给我,顺便拿来一封辞职报告给我施加压力就完事了?这就是你一个区委书记对待严重问题的态度?芳兵同志,我不得不说,我对你很失望。”   “郑……郑书记,我其实……我……我现在再去跟河康谈谈吧,一定把您的意思准确的传达过去……”   林芳兵羞愧无地的说道。   “不必了。”   郑焰红依旧没有丝毫个人情绪,淡淡的说道:“小付,通知万举部长跟河西区的区长过来。”   大家都不知道郑焰红要干嘛,傻愣愣等着付奕博打电话通知了,因为河西区就是市中区,而且今天早上过来打擂台,河西区长满谦宜是一起过来的,就等在吴书记办公室。很快,刘万举跟满谦宜就都走进来了。   郑焰红缓缓的说道:“万举同志,这里有一份河西区区委书记林芳兵同志的辞职报告,这个同志昨夜去我住处就表达过这个意思,觉得面临目前不可能完成的工作任务,她自认为不能胜任,决定辞去区委书记职务。我觉得对于该同志的要求,我们还是需要考虑她的感受的,你把辞职报告拿去吧。至于河西区目前的工作,就暂时由区长……”   “郑书记,我叫满谦宜,满招损的满,谦逊的谦,适宜的宜。”   满谦宜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同志,看郑书记看着他露出探寻的目光,赶紧站起来弯着腰说道。   “哦,不错,就暂时由满区长暂时负全责,等待我下一步的工作指示。芳兵同志,既然压力大,就先回去休息休息调整一下吧,你的工作安排下一步我会跟组织部和常委们研究一下,等有了结果再通知你,你可以回去了。”   郑焰红淡然的说道。   林芳兵万万没想到自己借辞职给市里施加压力,居然闹成了这么一个鸡飞蛋打的结果,她想起自己多不容易才年纪轻轻担任威风赫赫的区委书记,难道就这样说没就没了?就不甘心的说道:“郑书记,其实我也不是觉得工作任务不可完成……”   “芳兵同志,我第三次告诉你,我这人不喜欢重复。小付。”   郑焰红连声音都没有提高,缓慢的说完,叫了一声秘书。   付奕博简直是对新书记佩服的五体投地了,赶紧走过去低声对林芳兵说道:“林书记,暂时先回去吧,解决问题不在这一会儿,郑书记说了会给你另外的安排的。”   吴红旗一直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坐在那里不动,此刻看事情不对,赶紧说道:“芳兵同志,先回去!”   林芳兵终于又哭了,流着泪飞快的跑了出去。   郑焰红看着刘万举说道:“万举同志,暂时不要批准林芳兵同志的辞职报告,把她的级别跟位置暂时挂在组织部待安排吧。至于满谦宜同志暂时在河西区党政负全责的问题,也是一个临时性的决议,就不必要经过常委会了,你们组织部安排一下,等下你或者是哪个副职跟谦宜同志一起去河西区公开一下。”   刘万举眼神里带着赞赏赶紧答应了,郑焰红又对满谦宜说道:“谦宜同志,明朝时有个名士叫钱谦益,你跟他同名,希望你也能跟他一样脑筋灵活,千万不要犯了你刚介绍你姓名第一个字时那个毛病。行了,你回去马上代表市里跟河康实业接洽一下,就说我说了,河阳市绝不会占他一个商人的便宜,该如何解决问题一定不会让他吃亏的。但有个前提,是在我们的处理方案出台之前,不允许他私自动用武力搞拆迁,若是违反了协定,出现什么后果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满谦宜一看就是一个浑身都是机关的伶俐人,否则刚刚也不会那么啰嗦的汇报他自己的名字了,他知道这样一来,郑书记算是彻底记住他了。此刻赶紧满脸赤胆忠心的说道:“您放心郑书记,我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绝不满招损,谦虚谨慎把这件事圆满办下来。”   郑焰红淡淡的说道:“时间不等人,你去吧。万举同志也忙去吧。”   满谦宜跟刘万举走了,吴红旗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道:“郑书记,那么接下来咱们如何处理呢?”   “红旗书记,你是分管城建跟工业园开发的项目吧?你现在把关于这个项目前前后后的所有资料都给我拿来,等我大致有个头绪再决定吧。至于河康那边,我相信短期内他们不会有过激行为了。”   郑焰红自始至终,都是那么的淡定,仿佛她不是刚刚一言罢免了一个区委书记,更加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一伸手,就把这个谁都没法子的红彤彤的炭篓子拉进怀里了一样淡定。   吴红旗果真不知道深浅了,答应着赶紧去了,不一会儿,跟他秘书一起进来,抱着足足十几本子档案盒放在桌上说道:“郑书记,这就是从一开始筹建工业园到出售土地,以及资金转变和整修办公楼跟两办招待所的所有资料。”   “好吧,我空了看看,红旗同志,你可以去忙了。”   郑焰红轻松地说道。   吴红旗迷惘的告辞走了。   屋里,只留下了郑焰红跟付奕博,郑焰红带着无限的信任对付奕博说道:“小付,如果我所料不差,今天,那个河康实业的老总一定会想法子求见我,你替我挡了,先晾晾他。下周一吧,你记住给我安排个时间,我见见他。”   付奕博赶紧答应了,郑焰红又吩咐道:“你去跟田秘书长沟通一下,从今天开始,我正式进入市委书记工作,让办公室把我的日程给你,咱们按部就班开工吧。”   就这样,郑焰红上任坐进办公室不到一个小时,就一句话罢免了一位风光无限、后台硬挺的区委书记这件事,瞬间就一阵风般的吹遍了河阳。此时此刻,感到傻眼的何止那个倒霉的林芳兵一个人?但每个人都还摸不透郑书记的底细秉性,谁敢撞上来做第二个倒霉蛋啊?于是,郑焰红这一招绵里藏针的下马威居然干净利落的就此成功,谁也没敢来替林芳兵求情鸣不平,连邹市长跟副职们都没人提起这件事。   谁也不知道,郑焰红在付奕博出去跟田振申沟通的时候,打开自己的私密工作日志,在第一页写了这么一行字:“第一天,绵里藏针+投石问路=完胜!”   写完之后,她才对着窗外和煦的阳光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伪装出来的木然淡定,只能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才肯摘掉。   果不其然,下午,付奕博就接到一个电话,郑焰红意料中的电话——河康实业董事长林启贵的电话,言辞恳切的求见郑书记。当然,被干脆的以郑书记刚上任百忙缠身,暂时不能见他这个理由给拒绝了。   当晚,郑焰红回到河府大庄园,车进大门的时候她突然叫道:“小严,停停。”   缓步下车,郑焰红站在月亮门口,看着上面雅致的《桃园》两个字,回头又看看宴会楼招牌,也换上了《桃园酒楼》四个大字,她唇边露出了一丝笑意,返身上车直奔后面7号楼了。   接下来,一切都在郑焰红预料之中,河康实业再也没有出动挖掘机进行强拆,吴红旗也不敢再来拿这件事给郑焰红施加压力,邹市长除了必要的工作沟通,也不到她这边来。她就平平稳稳的进入了市委书记的工作状态,按部就班的熟悉工作的同时,也跟付奕博一起,把那一堆河康项目的相关资料都给看完了。   郑焰红周末回到省城的时候,卢博文曾经带着恶作剧般的笑意问她:“闺女,上任数日,感觉如何呀?体会到高处不胜寒的滋味了吧?品尝到孤家寡人的特殊感受了吧?”   “是的爸爸,都体会到了也品尝到了。不过,我不怕。”   短短几天,郑焰红好似平添了好多淡定从容的气度,以往的率性跟爽朗却内敛了好多,眼神里闪动着睿智沉稳的光芒答道。   卢博文倒是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听郑焰红诉苦,看到她这种态度反倒不适应了,惊讶的赞叹道:“行嘛!处变不惊,淡定面对未知局势这种功夫你倒是无师自通了,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不过,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郑焰红诚恳的说道:“爸爸,我知道您觉得事先对我隐瞒了河阳的复杂局势,现在想听我诉苦对吗?其实,我刚去的时候真的是觉得时刻绷着一根线濒临崩溃,但我觉得,您也罢,李书记也罢,既然放心让我去河阳,就是对我有足够的 信心。所以,再难,我都咬着牙承受下来了,现在觉得,富有挑战性的环境更能锻炼一个人。我现在总算是充分体会到您临别送给我的那句‘勤修行,少用神通’的意思了,因为我总不能一辈子生活在您的羽翼下,必须要尽快成熟起来才能够独当一面的。对了爸爸,我想问您一件事,就是地方城市兴建工业园区的事情,为什么省里不批准?”   卢博文说道:“如果你说河阳市几年前呈报的工业园开发区项目,我知道是为什么没有通过。那是因为当时河阳呈报上来的工业园主营项目,是几家大型化工厂想要入驻,其中包括实力很强的外资日化大鳄,是邹天赐同志亲自出马商谈回来的招商引资项目,如果成功了,的确能够使河阳的经济更上一层楼。省里一开始是持有支持态度的,但就在这时,河阳党委方面以佟国杰同志为首,出现保守派,他们觉得这个工业园区的地址紧邻阳河,若是化工厂排污排进河里,可就是了不得的环境污染,那么比起来,就算是工业收益再高,也无法弥补给环境带来的不可逆转的污染严重。省里权衡之后就没有批准这个项目。”   郑焰红说道:“由此看来,工业园开发区是能搞的,只是选择的开发项目不对头,这样我就明白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卢博文本着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的方针,依旧是不点明隐患,就事论事般说道:“河阳这个工业园项目纷繁复杂,牵连甚广,你如果想要继续,必须要理清楚各方面的关系,彻底做到万无一失再做最后的决断。在此之前,一切都必须谨慎从事,千万别让外人过早的察觉到你的真实意图,以免节外生枝,出现麻烦。”   郑焰红表示明白了,星期天一过就去上任了,而这一周,正是赵慎三忙于应对提拔考核的紧要关头,并没有回来夫妻团聚。   周一,郑焰红在秘书三次接到河康老总诚恳的求见电话均遭拒绝,最后求政府办秘书长田振申代为求情后,才开恩对田振申说道:“振申同志,若不是你来讲,我还是觉得没必要见这个林董。因为市里正在紧张的研究对策,也已经给他承诺了不会让他遭受损失的,再见面是很没必要的。不过既然你来讲了,那么晚上咱们俩一起见见他吧。对了,把红旗书记也叫上吧,毕竟之前是他负责这件事的。”   田振申喜欢的眉开眼笑,一叠声说道:“谢谢郑书记给我面子,我这就去安排。”   当晚,在林启贵安排的酒店里,郑焰红如约而至了,一进门,看到林芳兵瑟缩在乃父身后,就故作惊诧的问道:“咦?芳兵同志怎么会在这里呀?”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41回 正面交锋   341回 正面交锋林启贵赶紧抢上一步跟郑焰红握手说道:“郑书记,多谢赏光。鄙人林启贵,芳兵是小女,孩子不争气,给郑书记添麻烦了。”   郑焰红略显惊诧的顿了一下,才笑道:“真的吗?这可真是巧了。对了,红旗书记,你怎么不提醒我一句呀?我是一点都不知道。”   吴红旗这几天一直处在一种很焦虑的情绪当中,他万万没想到,自从他把这个热炭团交给郑焰红之后,时刻等待着郑书记叫他过去“共商大计”谁知郑书记居然接过去就把他彻底抛开了,还用暂时罢免了林芳兵牵制住了林启贵,居然像是人家要撇开他们,一个人处理这件事了。   期间,他也曾跟邹市长几次讨论推测这女人的套路,但最后谁都觉得太过不可思议,没道理这女人没有丝毫的忌惮,更加跟刚从火星上下来一般,丝毫不追根问底,追查出这个项目牵连到的佟国杰以及他邹市长,就那样旁若无人的由市委、准确的讲是她市委书记一个人兜起来想要化解了。   最后,邹市长决定静观其变,不参与、不帮助、不阻拦,就看看郑焰红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大能耐,能够把涉及上亿的亏空用她那双细白的小手给凭空抹平?就算是林启贵为了闺女的区委书记位置不至于短期内发难,到了没有指望的时候,该闹腾的只会更凶,到时候看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还如何端着架子不向他们这些老资格求援,到了那时,可就是倒转乾坤了。   今天,乍一听到田振申说郑焰红要跟林启贵见面,还带着吴红旗一起来,吴红旗更觉得匪夷所思了。要知道之前林启贵强硬得很,只能是邹市长想见人家林启贵不好约,哪有林启贵求见几次郑焰红不答应来的?郑焰红招招不按常理出牌,却有持无恐的根本不跟政府请教这种态度,很大程度上也让他们摸不着深浅,他就不假思索的一口答应一起过来,想看看郑焰红到底有什么底牌敢跟林启贵面对面交锋。   此刻听到郑焰红问,吴红旗赶紧笑道:“我以为芳兵自己跟你说过了,哪里知道您还不知道啊?林董两位千金都在咱们市里上班,大千金您也认识,就是桃园的经理林媚。芳兵同志是小女儿。”   郑焰红恍然大悟般的说道:“我说我那天在办公室看到芳兵,就觉得她眉目跟谁相似呢,此刻想来,果真是跟林媚很像。林董好福气,两个千金两朵花,不过都送给我们河阳机关工作,也亏得您舍得。”   林启贵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今年57岁,因为注重仪表,看起来十分年轻精神。他跟郑焰红初次相逢,却已经深深地被她那种雍容华贵,谦和中自带无限尊严的风度所折服了。他因为是河阳首富,平素眼高于顶,哪里肯把这些干部们看在眼里?但此刻在郑焰红面前,却偏偏拿不起资本家的气度了,很谦卑的说道:“郑书记,自古至今,我们中国文化崇尚的就是以是以仕途为贵,启贵也不能免俗,虽然自己深陷铜臭中不能自拔,却不忍孩子们跟我一样,就让她们都进机关了。”   大家坐定,一番介绍之后,略微吃了些东西,郑焰红开口淡然说道:“林先生,您今天请我们吃饭,是不是对我这个市委书记的许诺不太信任,特意叫我们来再确定一下呀?如果是的话,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郑焰红虽然是女人,但说话还是算话的。”   林启贵赶紧说道:“郑书记,您误会了!我请您一起坐坐,仅仅是因为我倾慕您的大名,想有个近距离向您表达敬意的机会罢了,怎么会是不信任您呢?”   郑焰红非常灿烂的笑了说道:“既然如此,我就谢谢林董对我的信任了。那么我问您几个问题,我相信这也是咱们共同关心的话题,您能够坦诚的回答我吗?”   “郑书记请讲。”   “咱们能够坐在一起,无论您说什么理由,恐怕都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开发项目达成共识,在双方都能接受的条件下尽快解决这个问题。我想请问林先生,您是不顾一切一定要拿到这块土地呢?还是我代表市里给您足够份额的补偿,您在不受损失的情况下就能收手?”   郑焰红神态自若的说道。   “哦?郑书记所说的给我足够份额补偿是指经济补偿吗?您可知道当年我付出的五千七百多万,如果用作别样的周转经营,能够给我们河康带来多少的利润吗?那么您所指的‘足够份额的补偿’数目可是不小哦。”   林启贵一愣,这件工程他跟河阳市已经扯皮三年多了,早就筋疲力尽,这次郑焰红一来他就让女儿出面叫苦,就是为了逼这位民间传说能耐极大的女书记下狠手解决问题。虽然现在从工程角度来讲他貌似占了上风,但女儿好容易当上的区委书记被搁置,也很难说他是赢是输了。现在又乍然间听到郑焰红提出这么不可思议的一个解决方案,他就试探着回答道。   “这一点林先生放心,怎么讲,河阳市委也是家大业大,赔偿了林老板的损失还是不至于倾家荡产的。不过此刻您也不必立刻做出选择,我们不妨先来算一笔账,之后您慎重考虑再作出答复如何?”   郑焰红说道。   “愿闻其详,郑书记请明示。”   林启贵一派儒商风范,跟之前郑焰红了解到的咄咄逼人绝对不沾边,看来今天这个人的确是拿捏着架子来谈的。   郑焰红转入正题之前,先宛然一笑说道:“林先生如果生活在古代,一定是风雅儒商,跟您交谈,最起码不至于有一种锱铢必较的尖刻,这可真让我欣慰。”   “谢谢郑书记夸奖,启贵不胜荣幸。”   “据我所知,三年八个月零13天前,林先生以每亩25万的价格买下了河阳市准备筹建工业园开发区的两百三十亩土地,总价五千七百五十万对吗?当时你们预计开发三个高档小区,一期工程已经按当时的售价每平米均价两千一百元售出两百套对吗?按照你们的售房协议,就算政府还按照原价把地给你们,照现在的建材、税率以及各项安置拆迁赔付支出来计算,就算是在赔付问题上市里做一定的补充,估计林先生这个项目做完,基本上算得上是赔本赚吆喝,没什么收益。不过我不是经商的人,也是粗略的计算了一下,也许不准确,林先生觉得呢?”   郑焰红熟极而流般的侃侃说道。   “唉!是啊,林某人也是被这个项目拖得筋疲力尽,苦不堪言呐!到了如今,只要不亏的太多,哪里还敢指望赚钱?您不知道啊郑书记,不是我不懂法律,使用非常手段去逼迫市里,已经交过房屋预收款的购房户们也天天对我围追堵截,我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才出此下策的啊!”   林启贵苦笑道。   “现在如果我说,当然,林先生不必抱太大希望,就当听我说一个假设好了。如果我说,市里把林先生当初的五千多万购地款原物奉还,您当初预售时收取每个业主的五万块钱定金,第一期一共两百套房屋共计一千万不需退还,算作这三年八个月的利息。而购房户的补偿以及退房工作政府帮你协调,这块地依旧算是市里的,就算咱们交易两清了你觉得如何?”   郑焰红微笑着说道。   “什么?”   “什么?”   “什么?”   林启贵还没有反应过来,吴红旗、田振申、林芳兵已经炸了,三个人六只眼睛紧盯着郑焰红,好似这个好端端的市委书记已经变成了一个青面獠牙的妖怪一样。   “郑书记,您这是跟林董开玩笑的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林董如果当真了怎么办?”   吴红旗赶紧说道。   郑焰红轻轻的扫了吴红旗一眼,微微的摇了摇头,转脸看着林启贵,眼神里都是笃定跟决然看着他。   林启贵却没有把郑焰红的话当成一个假设或者是笑话,这个女领导虽然看似祥和,但她浑身上下浑然天成的带着一种一言九鼎的气概,这一点是之前看起来刚毅果断的佟国杰不曾给他的印象,更是深沉莫测的邹天赐市长也不曾给他过的感觉,而这个女人却给了他强烈的信任感,他不得不慎重的考虑了。   作为河康实业的老总,林启贵深知,他从一开始款子被市里挪用,就开始了持久的跟这帮官痞子打交道的噩梦。虽然中间以把政府工程承包给他做代价堵住了他的嘴,他也从工程中得到了不少的利润做补偿,但这五千多万砸在这里好几年,的确够他闹心的。现在拆迁户个个狮子大张口,恨不得一平米要他十平米的补偿,但有了当初预售时的合同,已经卖出去的几百套房子已经不可能提价,郑焰红刚才计算的准确极了,他的确是做到底也不可能赚钱了。这样看来,郑焰红说出的解决方法的确算得上最完美的收场了。   可是,这女书记这么一来,预购款算他的利息,购房户那边市里还得退款,已经好几年了,再按五万元退还购房户肯定不依,里外里市里每套房最少要赔进去十三万以上,折算下来也不算小数目了,郑焰红这是想干嘛?   “郑书记,启贵不得不说,您的提议十分诱人。”   林启贵怀着无比的信任看着郑焰红说道:“但是如您所言,这毕竟是大事,还得容我仔细考虑考虑才能决定。即便如此,启贵也对您这么睿智果断敬佩不已。在此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林先生客气了,大家既然坐到了一起就都是朋友,虽然行当不同但都是人吧?人嘛,都是感情动物,谁能够不食人间烟火呢?其实,我让芳兵休息休息,也是觉得她一个小丫头顶着这么大压力真是够她受的了,对这个丫头的能力还是很认可的。等咱们的事情办完之后,不会让她级别什么的受损失的。哎呀,看我一说就跑题了,林先生有什么要求请说吧。”   林启贵对郑焰红的敏锐已经彻底折服了,他微笑着说道:“林某要说的郑书记都给了承诺了,那就没有了。郑书记,我诚心诚意敬您一杯酒好吗?”   郑焰红笑了:“看看看看,红旗书记,林先生露馅了吧?现在这杯为了他姑娘就诚心诚意,看来之前敬的都是迫不得已的,哈哈哈!”   吴红旗的脸色十分难看,他还没有从刚刚郑焰红乍然见突发奇想说出那个法子的震撼中清醒过来,就强挤出一丝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   喝了酒,双方都完成了目标,也就很快散了。   郑焰红回到7号楼对付奕博说道:“小付,你先别回去,等下邹市长跟吴书记一定还会过来,我先上楼洗洗,等下来了叫我。”   果不其然,郑焰红上去半个小时左右,邹市长跟吴书记就联袂前来了,同行的还有招商局的局长以及当年拟定的工业园开发区主任,一看形势就是因为郑焰红饭局上的提议来兴师问罪的。   “小付,郑书记呢?”   邹市长冷冷问道。   付奕博答道:“郑书记在楼上,需要我叫她下来吗?”   “去吧。”   付奕博到楼上轻轻敲了敲门,说了邹市长一行过来了,郑焰红在屋里答道:“稍等。”   付奕博下来回复到:“邹市长,郑书记可能在冲洗,马上下来。”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郑焰红才身穿一套米黄色的运动装,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下来了,微笑着说道:“不好意思邹市长,让你们久等了。不过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呢?”   邹天赐被郑焰红如此青春的形象吓了一跳,赶紧聚集精神说道:“郑书记,刚才红旗同志跟我说起了你跟林启贵的承诺,关于这件事,我原本觉得当初成立开发区是党委作出的决定,既然您来了之后就接手了,我就不过问了。可是这件事涉及到事后的赔付问题,如果从市财政出的话,那我就不能置之不理了,过来问问郑书记到底是作何打算的?也不至于形成事实之后措手不及。要知道上千万的亏空,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拿得出来的。”   郑焰红心里暗笑你这是来堵我呢,意思是我这件事独断专行你早就心里不爽了,强忍着没搭理我,就是看我怎么丢人现眼的,现在看我出其不意的闹出了动静,跑来声明我怎么折腾都行,就是想让市财政拿出钱来不可能!这一招如果对付别的草包书记,也算得上釜底抽薪,狠到极点了,怎奈对付我,还是太过小儿科了一点。   “邹市长,您这是觉得我工作方法有问题了吗?”   郑焰红一脸无辜,缓缓的说道:“从我上任第一天,迎接宴席刚结束,吴书记就把这个项目板砖一般拍给了我,然后就是河西区的区委书记深夜来辞职。第二天我刚坐到办公室,吴书记带领这个书记再次上门逼迫,我看这件事我不出面是不行了,就揽过去了。如果邹市长觉得我独断专行了点,也好啊,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不管也行。”   “郑书记,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刚说了,这件事党委出面管是理所当然的,我就是怕您不了解财政状况,小看了后期赔付,让资本家那么得意干嘛?咱们的每一分钱可都是国家的,怎么能稀里糊涂赔给他们呢?”   邹天赐说道。   “这就是说,如果我不让市财政拿出钱来做后期赔付,邹市长还是放手让我一个人处理这件事了?”   郑焰红继续装傻,微笑着问道。   “……我说了,党委出面理所应当。不过,郑书记作出决定前,是否需要开一个常委会研究一下呢?毕竟,党委并不仅仅指某一个人,是一个集体才是。”   邹天赐觉得自己忍让的够了,是时候点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了。   郑焰红莞尔一笑,很干脆的说道:“那好吧,小付,你跟田秘书长沟通一下,明天挤出时间召开一个常委会,咱们就研究一下这个项目的情况。那么邹市长,今晚没什么别的事情了吧?如果没有就请回吧,我为了跟林启贵那个老滑头斗智斗勇喝了几杯酒,红旗书记是见证人,这会子正头晕呢。”   “这就完了?”   邹天赐万没想到郑焰红如此违背常理,这么严重的问题,她居然儿戏般的用明天开会打发了他,就要睡觉了。   “要不然连夜开会?”   郑焰红大眼睛闪动着为难说道:“邹市长,其实现在我敢保证河康不会做出过激行为了,这件事就不算急务了,需要这么急么?”   “你……呃,郑书记既然能保证不出问题,那就明天开会吧,您早点休息,我们走了。”   邹天赐被郑焰红装傻充愣的态度搞得一肚子郁闷,但人家郑焰红自始至终都是和和气气,笑微微的,又如何挑得出毛病?也只得勉强压抑住气忿,站起来告辞了。   “邹市长晚安。”   郑焰红有礼貌的把他们一行送到门口才回来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42回 第一次常委会   342回 第一次常委会第二天,田振申可能接到了两方面的通知,居然把常委会安排在上午九点钟,足见其效率之高了。   郑焰红准时踏进会议室,端着自己的茶杯坐到了最中央的位置上,扫视了一遍会场,田振申赶紧说道:“郑书记,人齐了,可以开始了。”   “我这个人不喜欢开会,再加上刚上任,自己还摸不着东西南北呢,怎么坐在这里给大家发号施令?但如果不发号施令的话,貌似也没必要占用大家的时间强凑在一起说废话。所以,今天,是咱们大家第一次坐在一起,鉴于我依旧没有完全进入工作状态,咱们的议题只有一个,就是三年前工业园开发区的后续项目问题。”   郑焰红没笑,也没冷漠,淡然的缓缓说道。   台下没有人说话,邹天赐挪动了一下椅子,仿佛不舒服似的扭了扭**。   “关于这个项目,我觉得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比我清楚的多,但是,自从我来河阳第一天,吴书记给我提过这件事,并把这件事的所有后果全部寄托在我这个党委书记身上之后,在座的没有任何人主动跟我提过任何一个字。对了,吴书记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我的时候,邹市长是在场的。”   郑焰红依旧神色淡然的说道。   邹天赐又扭了个角度,但到底还是没忍住,强笑着说道:“郑书记,您不召见,同志们也不敢贸然打扰您吧?”   “邹市长,我说的是一个事实,不是一个情绪。”   郑焰红淡淡对着邹天赐说完,又面对着大家说道:“这个项目从三年前开始拖到现在,一直没有一个妥善的处理方法,既然我刚好凑到矛盾激化点上,也算得上点子背。但,该我这个党委书记处理的,我当仁不让。在这种情况下,我做出了一些也许在大家看来有些违背常理的做法,就比如,我草率的一个人决定就停止了一个区委书记的工作,再比如,我口头承诺给河康集团除了原购地款退还,还把他们预售房的定金,也作为政府截留人家五千七百多万元三年多的利息给了他们……”   “啊?这也太离谱了吧?”   “是啊是啊……”   立刻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声,邹天赐的脸色立刻就好看起来,大声揶揄道:“是啊,就是因为郑书记这一招太过惊世骇俗,吓得我听红旗同志讲了以后就赶紧跑去找她落实,这才有了今天这个常委会。看来,大家跟我一样觉得难以置信嘛!”   郑焰红微微笑道:“是的,我说过,我的做法按常理来推论都是行不通的,但是,我有说过这就是最后决议吗?现在是民主时代了,就算我是党委书记,也不敢搞一言堂呀?只是,现阶段,是我跟投资方斗智斗勇玩**阵的阶段,所有的一切可以用‘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八个字来概括。那么既然是智谋,就不能提前泄露了天机,但我郑焰红终究是大家之中的一员,自傲一点是你们大家的头儿罢了,怎么能独断专行到底也不给交底呢?所以,今天这个会,我依旧不能给大家露出我的底牌。”   底下又是一阵低声的嗡嗡声,郑焰红微笑着接着说道:“当然,大家还有一个选择,就是选举出一个专项工作组,我从此甩手做大老板,最终你们把平安处理完毕这件事的报告交给我,我坐收渔利也行。”   瞬间一片寂静,连邹天赐市长也没敢表态。是啊,这么大的亏空,除了郑焰红这个二百五肯当众表示一个人暂时拿下,谁敢放着自在不自在呀?   “看来是没人愿意了?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郑焰红把探寻的目光环顾一周,一个个都是赶紧躲避开了,她就接着说道:“那就是说,目前这件事大家是赞成我进行下去了?当然,有个前提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也让邹市长这个当家人吃一颗定心丸。在我的处理方案中,我可以保证除了原本就属于河康集团的购地款,绝不会伸手向市财政要一毛钱作为这个项目的赔付,这下子大家没有后顾之忧了吧?”   瞬间,一张张脸跟昨夜邹天赐几个人一样呈现出极度震惊的表情,大家都觉得这女人不单单二百五,简直是失心疯了!但既然有人愿意扛起这扇几乎把河阳上一届班子整体压垮的磨盘,何乐而不为呢?于是纷纷赞叹郑书记有勇有谋,大家都无条件拥护她云云。   邹天赐昨夜就听郑焰红这么承诺过了,当时是不信,今天当着所有常委的面,郑焰红又说了一遍,这可就是板上钉钉了,他得意的说道:“咱们有了郑书记这样的大班长,今后办事情就更加有主心骨了,大家说是不是呀?”   常委们自然是随声附和。   郑焰红耐心的等这一波赞誉的热潮退却,冷不丁说道:“散会。”   站起来就率先走出去了。   屋里的常委们面面相觑,最后彼此交换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目光,才一个个站起来离去了。   付奕博把一个个常委们都送走返回来,却看到郑书记满脸的落寞,呆呆的看着他,半晌才说道:“小付,咱们没有退路了,成不成就看着一锤子了。”   “郑书记,我对您有百分之一万的信心!”   付奕博感受到了郑书记那种孤家寡人般的寂寞,更感动此时此刻,书记把他当成了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就热情高涨的说道。   郑焰红虚弱的挥挥手,让付奕博出去了,而她就低下头,详细的研究着这个项目的资料,逐步完善着她脑海里那个庞大而恢宏的计划。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顶着所有的压力把这个项目漂亮的拿下来,在这些看笑话的同僚脑海中投下一枚原子弹,炸开他们对她修筑的围墙,成为主导他们思想的主人。   林启贵尚未做出回应期间,郑焰红带着付奕博跑了好几趟省城,办的什么事情河阳没人知道,付奕博已经经历了好几个领导的侧面询问,但他一概以不知道给回绝了。由此可见,郑书记收服人心的功夫十分高明,短短时间,这个小伙子已经对她死心塌地了。   市里对郑书记的行为都不敢再过问了,生怕一问郑书记把这个项目丢过来,那可就倒霉了。邹天赐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利用自己的关系在省城打听郑焰红在跑什么,居然得到了一个再次超出他想象的结果来——郑书记正在努力争取工业园开发区项目的再次审批,并且已经很有眉目了!   这下子,这个邹市长才算是实实在在有些傻眼了!他万万没想到郑焰红看上去平平常常,连说话都很少抑扬顿挫、温吞水一般的女人(他的确是看走眼了!郑焰红也的确是成熟起来了!居然又如此不可思议的能量!要知道三年前为了搞成这个工业园开发区,他邹天赐可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亲自又是出国又是进京洽谈项目,好容易就要弄成了,却被佟国杰以“环保”的名义釜底抽薪,导致功败垂成。当时他当然不甘心失败,那工作都几乎做到天上了,也没能最终扭转乾坤,所以才在心里怀恨佟国杰,也导致了后来因这个项目两人最终决裂的结局。   之后,邹天赐一心想着佟国杰走了他能够恢复市委书记,没想到居然派来这么一个仅仅担任市长不足五年的小女人,他那种愤恨的心情几乎都难以忍耐了,却也不得不勉强保持平和状态接纳了郑焰红。当时存着强龙不压地头蛇的心思,心想你一个女人,尝试几次河阳针扎不进水泼不进的局面,想必就老实安分了。没想到这女人处处不按常理出牌,几次都避重就轻的躲避了洋相,还有逐渐反客为主掌握主动的态势,现在,居然连这件不可能完成的炸弹都要被她捯饬成聚宝盆了,再不出手恐怕要落败了。   郑焰红这天回到住处,就接待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个人是前任市委书记佟国杰。   佟国杰有一半满人血统,据说跟康熙他姥爷那个佟家很有渊源,一米八几的个子,宽额头方下巴,浓眉大眼,五官分明,长的方正大气,一看就是很爽快的那种人。他走到桃园门口叫了声小付,恰好路过的小付看来对他印象很好,居然破天荒的没有事先请示郑焰红就把他带进了七号楼。   郑焰红面对这位不速之客,丝毫没有露出惊讶,微笑着伸手说道:“佟大哥,我估摸你也该忍不住了。很高兴认识你。”   这个开场白跟这个称呼让早就听闻郑焰红种种“怪癖”传闻的佟国杰一个愣怔,很快就感动的跟郑焰红握手说道:“郑书记,都说您是一位绵里藏针般的人物,看似谦和其实极难接近,没想到还有幸被您称呼一声大哥,真是……愧不敢当啊!”   郑焰红更笑的爽朗了:“佟大哥,我为什么要做出那么一副姿态,你不知道为什么吗?若是不知道的话,恐怕你今天也不会来找我吧?”   佟国杰感慨的点点头坐下了,两人寒暄已毕,郑焰红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佟大哥来找我,是劝阻我重新开始申报工业园项目的吧?”   “瞒不住郑书记,您的确是少见的人物,也该河阳安宁了,看来,您真的能克制住邹阎……呃,那么,您为什么要重新申报工业园呢?要知道阳河可是途经好几个县市的大水缸啊,万一污染了,咱们就是千古罪人啊!我明白您处境艰难,刚一下车就陷入了重重包围,但若是为了政绩做出了贻害子孙的事情,就是得不偿失了啊!”   佟国杰痛心的说道。   “佟大哥,如果我告诉你,工业园我也搞,我也绝不会污染阳河,你还阻拦我吗?”   郑焰红胸有成竹的说道。   “这不可能!任何项目都不可能不排放污水,就算是有污水处理系统,按现在的技术也决不能达到百分之百的消除有害物质。建立地下排水通道更是一句空谈,到最后还是渗进地下水汇聚到阳河里。当初因为这个项目,我曾经请了国家以及国际专家专门测试过,不可能避开阳河的。否则我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把邹市长已经弄成功的辉煌工程给弄砸了。最终还是没有达到让他谅解,落了个……嗨,跑题了。”   佟国杰肯定的说道。   郑焰红看佟国杰的眼神更加敬佩了,她诚挚的说道:“佟大哥,市里的情况你比我更清楚,我现在每一步骤都十分小心,生恐居心叵测的人横生枝节阻碍我进行下去。但……看来我还是防守不严,否则你也不会登门找我了。但是,我信任你,想把我的计划说给你听,你能保证绝不说出去吗?”   “能。”   佟国杰一个字出口就不说话了。   交谈开始,付奕博就把服务员赶出去了,此刻又聪明的走到接待室外面去了,郑焰红跟佟国杰在屋里谈了好一阵子。佟国杰临走的时候满脸的敬佩,赞叹着说道:“郑书记,若是我当年有您一半的智慧,也不至于落一个这么样的下场!您放心,我全力支持您的行动,若需要我帮忙尽管让小付通知我,毕竟,我在这里比你久,还是有些人气的。还有,我提醒您一下,我能来找您,就足以说明有人开始阻挠您的行动了,也许,林启贵那边也会反复,您可要小心谨慎了。”   郑焰红一怔,很快就坚毅的说道:“放心吧佟大哥,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相信我能办好的。谢谢你的理解,我也许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那么等日后我让小付找你,你可不许推辞啊!”   “好!”   佟国杰又是干脆的一个字,直接告辞走了。   果然,当天晚上,林启贵给小付打来电话,问能否来求见郑书记,郑焰红答应了,很快,林家父女一起来了,当然,这次给父亲带路的是女儿是林媚。   郑焰红面对非政界的人士时,是很和善可亲的,比如对待已经落魄的佟国杰,以及面前这位儒雅的商人林启贵。   “林先生,虽然我已经猜透了你的来意并不是我所期望的,但还是欢迎你,请坐。林媚,给你父亲倒茶。”   郑焰红热情的笑道。   林启贵总是会在不自觉中被郑焰红雍容的仪表跟气场十足的神采所折服,听到她敏锐无比的又猜透了他的来意,更加暗暗惊异,坐下后略微有些尴尬的说道:“郑书记,这么说您已经猜到我是拒绝您的好意了?唉,太对不起了,那可真是……我一路上都在为难该怎么给您说呢。”   郑焰红欢畅的笑着说道:“无所谓的林先生,你既然不愿意全身而退,愿意继续在这是非圈子里受煎熬,我当然乐的就此罢手了,不用跟我道歉,真的。”   “如果我拒绝退地,市里会如何处理我的事情呢?郑书记说就此罢手,不会是您不管了,又让吴红旗他们跟我拖下去,或者是又耍无赖般的让我的女儿跟我正面交锋打擂台吧?”   林启贵满眼的情非得已,担忧的问道。   郑焰红干脆的说道:“这点你放心,我既然管了就不会半途而废,你不退地我就按不退来处理,也断然不能恢复以前的状态的。只不过你接下来的工作会很困难,就算我做出部署,下面办事处的同志替你做安抚赔付工作,毕竟你当初拿地的时候,拆迁赔付就属于你的开发范畴之内,政府方面顶多赔给你三年多的利率,其余工作还得你自己做,那么就很可能导致你赔付超出筹建资本很多,房价再提不上去,就只有一个结果——稳赔不赚。”   “可是,我要是拿了第一期预售的预付款跟市里退回来的购地款,真就能全身而退再没麻烦了吗?要知道当初发售房屋,可是我们河康出面的,合同上白纸黑字还盖着我们的大红印章,日后购房户真的不会找我们要钱吗?”   林启贵问道。   “我以市委书记的名义答复你,不会。”   郑焰红沉静的说道。   “哦……再想想,我再想想……”   林启贵犹豫了。   郑焰红也不催促,好整以暇的喝着茶,好久才缓缓说道:“我知道,商人最怕的就是被条条关卡堵着,明明是合理的生意,不给他们面子就会被卡。但那是以前,我相信我来了之后,这一切都会很快改变,那些用党的权力作威作福的人或许没那么可怕,最起码,我郑焰红有信心让他们俯首帖耳。”   “郑书记,您每次都能把我想说的都说出来,既然这样我现在就决定了,就按您提出的条件,我退地!不过,我还有一个附加的请求。”   林启贵下定了决心般的说道。   “让我承诺你日后在河阳的所有生意,只要是合理合法的,手续方面给你开绿灯对吗?我答应。像你这样深明事理的商人也是我们需要的好伙伴,没理由不支持的。”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43回 志得意满的赵书记   343回 志得意满的赵书记郑焰红好似早就知道能够扭转林启贵的初衷般笃定的说道:“放心吧林先生,我一定能够化腐朽为神奇,把这个项目点石成金不可。不过,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那就是配合我一下,谁让你来找我的,你尽可以告诉他们你拒绝了我的提议坚决不退地,我十分生气却无法说服你,最后不得已答应你,政府出面帮你协调,还是你最终开发那块地。”   林启贵微笑着答应了,心满意足的告辞而去。   自此,郑焰红的局面呈两极分化状态展现,一方面河阳市内小圈子的人,都在捂着嘴笑话这个女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妄想一个人把这个烂尾项目给变成工业园,现在搞不成了安分了吧?另一方面,郑焰红在省里申报的项目报到国家,也正在呈良性发展势态被逐渐认可。   但这两种状态无论那一种,都好似不能影响郑焰红绝佳的自我感觉跟她越来越自信的态度,工作上该是党委做主的她当仁不让,但她办事极有章法,逐渐的居然人人都好似认可了她一般。   这就是这一个月来郑焰红的状态了,为什么每当赵慎三想要询问她什么常识或者是想让她拿拿主意的时候,她总是显出一副十分厌烦的情绪,草草的就把丈夫给打发了。其实并不是她当了市委书记就翘起了尾巴,而是她的日子也实在不好过,时刻绷着一根弦、睡觉都怕漏掉了哪件事的生活着,又明知道丈夫无非是撒撒娇,他那边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事情,也就懒得分神理会了。   而这个女人天性中的高傲也是出了奇的,她明明如此举步维艰,难得的夫妻团聚一次,她也总是绝口不提自己的困难,默默地听丈夫孩子般喋喋不休。就如同今晚,赵慎三一直一直在叙述他的起伏经历,又说道之前误会了黎书记,更加小看了黎书记,原来黎书记是那么莫测高深,以及明天即将来临的任命送行他该如何面对。而她,母亲般温柔的搂着他,默默地听着,却始终没有说话。(场景拉回来了,恢复到赵慎三荣升常委前夜夫妻团聚!表拍我罗嗦,郑焰红的情节也是必不可少的,后面还会更精彩,但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现在说赵书记。欧耶!   终于,赵慎三说完了,也察觉了妻子的沉默,不高兴的问道:“红红,你为什么总是不说话?这段时间你就总是冷落我,还总是不跟我说起你新环境的事情,到底怎么了?”   郑焰红深深地出了口气说道:“傻瓜,我怎么会冷落你呢?我现在算是体会到黎远航书记刚到云都时的那种感觉了,他当时好在还有我一个熟人,我才算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呢!听你现在说起来,原来黎书记当初是看透了我在郝远方和他之间捣鬼的了?也真是亏了他那么好的涵养一直没有发作出来了。不过若非如此,他没准就跟郝远方难分胜负了,郝远方没那么大的涵养气度容纳我的捣鬼,跟咱们弄了个两败俱伤,从此一蹶不振,咱们总算是爬出来了!唉……天下处处都一样啊,哪一个环境都是需要超强的适应能力跟敏锐的第六感来逐渐适应的,谁的适应能力强谁得胜。而我,现在就是要发扬打不死的小强精神,在四面楚歌的环境中无中生有,撒豆成兵,建立属于我自己的一个世界。”   听着郑焰红口吻里带着往昔从不曾有过的浓浓沧桑感,马上就意识到妻子的困难一定很多,就关切的问道:“老婆,是不是河阳环境不好啊?你面临什么困难了?说出来我也好帮你想想法子啊!”   若是以前,郑焰红会毫不保留的把她面临的问题说出来,跟赵慎三一起分析、推测,并制定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但现在她却已经不想这样做了。因为她觉得,处在河阳这样一个环境,她作为绝对意义上的一把手,必须尽快养成独立思考、杀伐决断的习惯,若是继续依赖外人的出谋划策,势必会有遇到困难求助无人,坐困愁城的那一天。   “三,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我不想说。”   郑焰红柔柔的看着丈夫说道:“现在我已经离开了咱们俩都熟悉的云都,河阳对你来讲,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就算你凭借你的感觉给了我什么建议,也很可能因为你不了解真实情况而误导我。更何况,咱们俩以后都需要养成独立自主的工作态度,才能够进一步的成熟起来。并不是我不想跟你说,但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对吗?”   赵慎三一呆,很快就理解了妻子,点头说道:“是的,我懂。唉……想当初咱们都在云都,身边人,身边事都是共同面对的,遇到困难也能互相帮助,现在可好,弄了个两地分居,有力也用不上了!”   郑焰红收起了寥落,神气的说道:“切,那怎么了?就咱们俩的能力,不在一个地市也照样双赢!”   “哈哈哈,你倒是怪自信!对了坏婆娘,你可是饿了你老公整整一个月了,今晚还想躲避吗?嗯?我可是推掉了跟乔远征的约会,今晚专职在家等着吃了你的,现在,我就要去洗我的苹果了!”   赵慎三一边用威胁的眼神看着妻子说着,一边把她抱起来就走进了卫生间,脱下她的睡衣就把她丢进了浴缸里,拧开超大阀门的进水管,不一会儿就是满满一池子热水了,他也飞快的脱了衣服跳进去,光溜溜就把老婆搂着怀里了。   香艳的鸳鸯浴洗完,赵慎三把懒洋洋动也不想动的郑焰红拎出浴池,用浴巾裹起来送到了床上,把她的头悬在床外,拿着吹风机帮她吹干了头发,才跳上床钻进被窝,直接钻进她的怀里,**了他百吃不厌的东西,不一会儿,床上就又响起了恒久不变的旋律。   好久,恢复了平静,郑焰红一个月聚集的疲惫仿佛被热水跟丈夫的洗礼平复了,睡在丈夫怀里,她所有的戒备跟需要绞尽脑汁步步思索的事情全部丢开了,没了负担是何等的轻松,很快就舒服的睡着了。   她是睡着了,可别忘了还有一位仁兄明天即将上任,那怎么一个激动了得?而且这位仁兄还是被活生生“饿”了整整一个月的、平常贪吃成性的人,怎么会就此善罢甘休呢?怪只怪她刚刚太舒服了,也太困了,再次迷失在万恶的习惯当中,依旧让他保持着那种存留在她体内的状态静止了,那么,短时间的静止是必然的,而平复后的更加凶狠,则更是必然的。   赵慎三激动不已难以入睡,爱不释手的轻抚着妻子丝缎般的肌肤,脑子里盘旋的都是明天他荣升市委常委,那些以前看他笑话的人该如何对他刮目相看,笑脸相迎?越想越是痛快,越想越是激动,妻子的身体也就越来越让他痴迷了。   低头看着幽暗的灯光下泛着莹润光泽的妻子,赵慎三紧盯着她胸口的那对兔子,怎抵抗那种诱惑?于是,亲吻……更进一步的……最后,身体就偷偷的开始了动作,并越来越不满足于轻微的动作,等郑焰红被他折腾醒的时候,也差不多不舍得推开他或者是谴责他了……   一夜,这样的场面反复了三次,赵慎三方才在郑焰红的强烈抗议下睡着了,当然,第二天早晨,早早醒来的他明知道这一分开,没准又是好久,越来越不舍的,几乎要落下泪来了,痴迷的亲吻良久后,自然是报复性的又一次战火纷飞……   这一次,郑焰红感觉到了丈夫的情绪失常,她明白他为了什么,也就心疼了他,分外柔腻的缠绕着他任他驰骋,好久好久方才停止了……   终于下了床,郑焰红兀自有些站不稳,双腿被弯曲的酸软无力,扶着墙壁咬着牙骂道:“饿狼,好像以后没得吃了一样,不依不饶的一夜不停的折腾,我今天说不定还得进京城一趟敲定一项手续,你让我这个样子怎么去呀?”   赵慎三笑嘻嘻走过来,他倒是生龙活虎的没有丝毫疲态,一弯腰抱起老婆,大步走进卫生间把她放在化妆椅子上,连椅子把她抱到水池边上,帮她倒了热水让她坐着刷牙,而他就自告奋勇要替人家穿衣服,结果脱了人家睡衣又站不起来了,蹲在地上缩在人家怀里半天出不来。郑焰红刷着牙刷着牙就忍不住呻吟起来,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就叫起来:“赵慎三,你要是没完没了的耽误了去省委组织部报到,我看你怎么办!”   赵慎三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嘴里的宝贝,叹息不已的出门去自己收拾去了。郑焰红这才扶着墙站起来,被他**的浑身发软,湿润滑腻的,没奈何拉过淋浴冲洗了一下,才穿戴好了走出来。   因为亲密耽误了太多时间,赵慎三没工夫弄早饭了,就说道:“红红,我要赶紧去报到了,你等下自己煎个荷包蛋吃吧,或者到楼下永和吃也行,我要先走了。”   郑焰红没好气的赶他赶紧走了,自己也懒得弄饭,拎着包下楼,上车回河阳去了。   再说赵慎三来到省委组织部,看到一个**志也候在齐部长秘书办公室里,他就微笑着说道:“您是董市长吧?我是咱们云都市凤泉县的县委书记赵慎三,欢迎您去云都。”   果然这女人就是董秀琴,她是一个接近五十岁的**志了,早就听说过赵慎三的大名,赶紧笑着说道:“赵书记果然是年少有为,也恭喜你进常委了。”   两人刚互相认识,高怀斌副部长来了先走进去,很快齐部长就让他们俩进去了,一番例行的鼓励谈话,随后,高部长跟齐部长秘书一起,和地市级干部科的同志们一起送他们俩上任。   这个规格比着郑焰红上任可就差远了,但是,正职副职原本就如同小妾之于正房太太,存在着不可逾越的分界线的。作为副职来讲,上任的时候很多时候仅仅是相应级别干部处的处长出马相送就够了。这次两人非但出动了一个省委组织部副部长,还连齐部长的秘书都代表齐部长出马了,那规格还是相当可以了。   黎远航书记对于今天这两个副职的报到,还是十分心情的,派出市委组织部长刘清亮带队,还有市委办主任王长江,因为彭会平的任命还没有下来,政府办主任暂时空缺,这边出了一个副主任,也算得上很隆重的接待阵容了,在市界口等待着,省里的车队到了之后直接转向带路直奔云都。   市委书记黎远航跟市长齐天宇已经等待在政府楼下了,迎接的高部长跟齐部长秘书小方,也热情地跟董雪琴握手了,当然,赵慎三也享受了这种待遇,然后簇拥着一起进会议室去了。   宣布任命决定之后,热情的欢迎会议在全市科级以上领导干部参与下隆重进行了,之后是宴会。赵慎三因为是本土干部,参与者都跟他熟悉,那酒敬的让他躲无可躲,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只好求饶说下午还得回凤泉,真的不能醉倒人事不省,以后有机会再跟大家喝个痛快,这才被放过了。   对于赵慎三荣升常委,绝对是一个令全云都领导干部都瞠目结舌的结果,没想到人家丢了省管县的芝麻,居然捡了一个市委常委这么大的西瓜。妻子先是荣升市委书记调离了,人家就紧跟着进了常委,过个三几年直接进市,这可眼看着就是高级别的领导了。现在这种机会巴结上了,既不显得过分功利,他还没成气候也不会排斥,绝对是恰到好处的时机。于是,纷纷的阿谀恭喜不绝,简直比董秀琴市长的待遇还要高上许多了。   更大的意外到来了——下午午宴结束后,原本是省领导返回省城,另外由市委组织部派人送赵慎三回凤泉任上,宣布省里的决定。   谁知道高部长居然对黎远航等人笑了笑,对着刘清亮说道:“清亮同志,咱们俩一起跑一趟凤泉吧,早点把赵慎三同志送过了,我们也该返回了。”   这样一来可让众人包括黎远航都吃了一惊,赵慎三也顾不得领导们挑眼,说他抢话头了,赶紧说道:“高部长,您跟方处长都很累了,如果不急着回省里就按照我们黎书记的安排在市里休息休息吧,我又不是第一天去凤泉,熟门熟路的让市里去一位同志帮我撑撑场面就是了,怎么能麻烦您再跑一趟呢?”   高部长说道:“慎三同志,省里的任命决定是多严肃的事情,我必须严格按照齐部长的布置完成任务不可,怎么能为了偷懒休息就少干一半呢?别罗嗦了,准备一下就赶紧走吧。”   这下子谁还敢说话?但高部长一去凤泉,市里若是仅仅由刘清亮部长过去,就怠慢了高部长了,黎远航心念一转率先说道:“高部长说的有道理,慎三同志进常委,开了我们云都市本土基层干部进常委的先河,是省里对我们基层干部最大的支持鼓励。市里更应该加大这种宣传效果,给基层干部一个奋斗的新目标。这样吧,我也跑一趟,陪高部长一起送慎三同志上任。天宇同志,你留下来主持下午给秀琴同志接风的事情吧。”   就这样,赵慎三的常委宣布瞬间再次提高了规格,这让他十分的惶恐,但也无法改变领导们的决定了。看到吴鸿带着他的车候在楼下,只好别别扭扭的上了车,往凤泉走去,走到路上,他心念一转,突然给龚逸飞打了个电话:“逸飞同志,你们是不是在高速上迎接?县里就谁来了?”   龚逸飞答道:“是啊赵书记,我们都在云都出口等待,县里四大班子全体出动,下属镇办的一把手们也来了不少。”   赵慎三一听头皮发麻,大动肝火的说道:“胡闹!我一个早就上任的老干部,无非挂了个常委,兴师动众的招摇过市干什么?你赶紧通知下去,除了涵宇同志、天生同志跟你之外,顶多政协主席可以留下,其余的全部让他们回去,我们大约五分钟之后就到达高速口,到时候要是让我看到超过五辆车,你这个主任就别当了!”   龚逸飞答应着,可能太慌忙了,连电话都没挂,赵慎三就听到他一边下车一边大声喊道:“赵书记指示,除了和主席、刘县长、孙部长,其余的全部掉头返回,快快快!”   听到这里,赵慎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挂了电话,果然车队到了高速口的时候,就看到凤泉迎接的队伍只有四辆车,稍微招呼一下就头前带路回凤泉了。   车队到达凤泉县境,那些被龚逸飞赶回来的车却都没散,都候在路边等待着,也很守规矩的停在马路边边沿上,没有阻碍大众的交通,车队没有搭理他们,直接呼啸而过了,这些车就都跟在后面,更加壮大了车队的阵容。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44回 风光无限的赵常委   344回 风光无限的赵常委凤泉县委大楼门口,顷刻间停满了车辆,全县副科级以上干部全部参加今天的会议,在如今这种机关职能高度细化、领导干部数目高度膨胀的现状下,加上享受此级别不担任此实职的人员越来越多,等闲一个县直局委副科级以上动辄十多个,大一点的乡镇更是几近二十人,整整一个农业大县的副科级以上,规模可想而知。   作为一个县级的干部们来讲,什么时候见识过县领导任命宣布由省委组织部副部长亲自进行的?而且部长秘书陪同、市委书记陪同,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一个原因——赵书记是一个非同小可的人,是一个省领导极其看重的人!   这样一来,纵然是对赵慎三还存在几分不服气或者是不屑情绪的人,也彻底服气了。不服气也不行啊,人家都进常委了,下一次轮到研究个人问题的时候,这个赵常委就有一票的权利了,谁敢再闹幺蛾子?   赵慎三就是这个县里的一把手,原本就享有绝对的权威,这次荣升常委乃是锦上添花,当然没人敢给他下套或者是使绊子,故而他的荣升宣布会议乃至晚上的宴席统统十分正常,比他老婆刚一下车就陷入扑朔迷离的局面可就大相径庭了。   原本会议结束高部长就要返回,但黎远航死活不让走,非让去看看大佛,泡泡温泉。说反正回去也下班了,明早高速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就赶上上班了,效果是一样的,一定要去看看凤泉的标志建筑。   赵慎三更加近乎赖皮的挽留道:“高部长,您那么忙,难得出来一趟,我们黎书记就是为了留您才赶过来的,您要是走了我们上上下下都会很愧疚、很紧张,不知道哪里让您不高兴了。若是以后去您办公室里,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您也看着难受不是?所以坚决不能走,我已经安排好线路跟晚上的住宿了,您就感受一下‘春暖花开登山寺,夕阳晚照听禅音’的趣味吧。”   “哈哈哈,行嘛慎三,都能出口成章了?哎呀远航同志,你这死活不放人,加上慎三同志巧舌如簧的蛊惑,我还真是对那个闻名已久的金佛怪向往的呢。那么,小方,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高部长笑着说道。   齐部长秘书小方也是个精明人,看高部长都答应了,另外这也是给赵慎三跟黎远航面子、往深远里说甚至是给卢博文书记面子的事情,怎么可能提出不同意见呢?笑着说那就沾光去玩玩。于是就这么定了。   赵慎三急匆匆安排寺里跟温泉宫的接待事宜,出来叫过龚逸飞说道:“逸飞同志,我这就要陪高部长他们上山去,咱们的晚宴分开安排,今天来参会的同志晚上都由县里安排,你留下照应这边吧。还有,把四大班子的同志们分成两拨,留下一半分别陪同基层干部,剩下一半跟我上山。涵宇同志、天生同志跟我去,其余的你看着分好赶紧通知。”   龚逸飞现在很享受被赵慎三指示的团团转,脾气上来吵几句骂几句的待遇了,他明白,这才是赵书记真正信任他,把他当自己人才这么对他的。像这种给四大班子分拨分别安排的活儿,就是大大的一项责任重大的事情,赵书记却这样随**代给了他,足以说明赵书记对他的信任感有多强了。   很快的,车队出了县委大院朝金佛寺方向开去,上了高速很快就到达了景点。此刻又是夕阳晚照,春日的阳光原本就柔媚,衬托着红彤彤的晚霞,更加把金佛映衬的美轮美奂。山上时而就会有一簇火红的杜鹃在万绿丛中闪亮出现,整座山活了一般千娇百媚。   黎书记为了拉近跟高部长的关系,来的时候上了高部长的车,一路上指点着景色,述说着典故,这个项目原本就是他来云都踢出的漂亮第一脚,此刻说起来自然是志得意满,开心之极。   下车后,高部长瞬间就被金佛的样貌震撼了一下子。虽然诸多传言早就耳闻,但闻名不如见面这句话还真是不假,慈悲庄严的观音圣像瞬间就让他顿生虔敬,马上产生了登上去近距离观赏的念头,于是,一行人就顺着台阶上去了。   刘涵宇此刻陪同在赵慎三身边,一起陪领导们上山,但黎远航在,她对赵慎三的神情就颇为淡漠。到了金佛脚下,高部长也没有顾忌那么多,直接走近拜垫就参拜了下去。其余的人也都顺势一一参拜了。   “怪不得你们一直夸这里值得一看呢,今天一来果真是名不虚传呐!你看看这个金佛背靠山,面对水,高大庄严,慈悲祥和,简直是让人见之生敬,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佛祖呀!今天不虚此行,真是不虚此行。”   高部长连连感慨。   黎远航也十分感慨的说道:“是的,想当初我刚到云都,了解到凤泉山风景区因为经营不善年年亏损,来实地勘测时发现这里人杰地灵,风光绝佳,如果与佛教文化宣传结合起来,再适当改变一下经营模式,一定能够创造出良好的效益的。当时郑焰红同志也在云都,是她选定的这个位置建造金佛寺,整个金佛寺的工程监制、设计者不是别人,就是今天的主角赵慎三呐!可以说,他们夫妻俩是我黎远航的左膀右臂,现在焰红同志走了,留下这个小赵,很快就会承担更重要的任务,把焰红同志的对我的意义也要担负起来的。我呀,真是感谢省里这个决定呢!”   高部长赞叹道:“的确是好创意,好眼光!”   人们从山上下来,正准备去温泉宫的时候,刘涵宇多嘴说了一句:“久闻这个寺里的素斋极有名,就是没尝试过,也不知道到底味道怎么样?”   这句话被高部长听到了,立刻很有兴致的说道:“真的吗?远航同志,其实咱们中午已经吃过山珍海味了,今晚如果尝尝素斋,也跟咱们刚刚拜佛的意境相符,又能够清淡一点换换口味,貌似是个不错的选择哦?另外还能完成一下这位美女县长的夙愿,更加是三全其美的。”   黎远航是知道素斋提前不预备下材料,一只半刻哪里做得出来?就把探寻的目光投向赵慎三,心里也有些埋怨刘涵宇不该多嘴。   “行啊行啊!”   赵慎三暗暗庆幸刚刚安排晚宴的时候已经想到了有这个可能,提前就让方天傲把寺里也准备了五桌客人的食材,此刻果不其然领导临时起兴,就爽快的答道:“来一趟不吃素斋的确是一种遗憾,那就尝尝吧。如果领导们不合口味,咱们随时去温泉宫就是了。”   黎远航素来知道赵慎三办事把细,听他满口答应知道是预备着呢,登时松了口气,觉得这个小赵一如既往的是他的半个脑袋左右手。   此刻温暖的山风徐徐吹过,桐树花、洋槐花的香味混杂着寺庙内特有的香火气息袅袅飘来,让一行人都有些心神迷醉。赵慎三突发奇想,趁领导们在寺内赏玩,带领方天傲安排进来服务的人员把桌椅都抬到寺院前面宽阔的平台上,扯过来几盏大灯泡,此刻天时尚早也没有苍蝇蚊子,坐在院子里看着四周的夜景,闻着喷鼻香的花味,吃着精致的素斋,真的是长久沉湎与城市钢窟中的领导们所不曾经受过的,也无怪乎高部长他们过来一看,均满意极了。   能留在寺里吃饭的人员又被精心筛选了一遍,这次是连赵慎三都不敢做主了,跟黎远航详细商议后又分成两拨,县里跟来的领导跟市里的工作服务人员统统下山去温泉宫吃饭。   这里仅仅留下高部长、小方、省委组织部干部处的两位处长、黎远航、刘清亮、赵慎三、刘涵宇、孙天生。刚好坐了一桌,十分的舒适,也十分的紧凑。因为在寺里,都没有喝酒,这也是中午已经经历过团团包围的酒宴烦恼的高部长等人所盼望的,这顿饭就吃得很是舒服,下山的时候,高部长是哼着歌走下来,过了桥才上车的。   回到温泉宫,都到露天温泉游泳池泡了一阵子,赵慎三看到黎远航跟高部长裹着浴巾坐在躺椅上说话,凑过来神秘的笑道:“此刻还早,如果领导们不想那么早休息,也不想再喝几杯酒的话,我安排了一点小节目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去瞧瞧啊?”   高部长也是本省人,很喜欢本土的表演,马上表示很有兴趣,黎远航知道赵慎三素来精于了解领导们的喜好,做出出其不意的安排,就比如他在桐县的时候搞纪检培训,就让崖岸高峻的陈书记满意而归,今晚,一定是又有什么新点子了,看高部长那么喜欢,他当然不会阻拦。   几个人穿好服务员送来的柔软的浴衣上了山,坐在赵慎三安排好的一栋相邻别墅二楼外面的大露台上。这露台最巧妙地是跟相邻的房间露台仅隔一道半人高的隔墙,人坐下能听到隔壁露台上人说话,却看不到,站起来就能互相招呼,既保证了**感又互通声气。赵慎三分别把几个客人送到三个房间通到露台上,都是一样的小桌子两边摆着两张藤制摇椅,坐上去一边品茶一边看表演十分的舒服。   对面的高台上灯亮了,只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拿着胡琴,一个拿着响板,却原来是h省有名的民间艺术,坠子书,本地人俗称说书戏,唱的是薛仁贵征西。一男一女唱的是荡气回肠,虽然没有满台子飘摇的红绿戏装,在这春夜里,听着这种地方味浓郁的表演,还是让人不由自主的升腾起一种怀旧情绪,很能满足五十年代出生的人们从小固化在骨子里的思乡情结。   高部长听的如痴如醉,一边听一边给这边留下陪同他的黎远航、刘涵宇(赵慎三是需要照顾所有人的,故而他三个露台来回串)讲解这段故事,还讲评这两个人唱的如何精彩,坠子书的唱腔特点以及应该怎么唱才算得上好等等,那兴致高的简直把沉默寡言的他一个月说的话都在今晚说了。   刘涵宇跟黎远航都不是本省土著,这种民间艺术又有一种独特性,那是跟臭豆腐一样,喜欢的人爱死,不喜欢的人烦死。刘涵宇听着两个半老不少长的又不俊俏的人在哪里依依呀呀的唱着,那男的嗓子还有些破,听起来沙哑的颇有些说评书那个单田芳的味道,唱的什么又全然莫名其妙,早就不耐烦了。但她久经磨砺,早就修炼的不以喜好定表情了,看高部长那么喜欢,就故作娇憨的不停发问,更加把高部长的十分兴致也要提高到十二分了,不厌其烦的给她讲解。   黎远航看着这一切,对刘涵宇的爱意也分外的浓郁。一路上,他以一个过来男人的眼神,不停地暗暗观察赵慎三跟刘涵宇的神情,发现赵慎三看向刘涵宇的眼神里,都是同僚的客套,澄净淡然,丝毫没有坠入爱河的男女特有的那种交流,这就让他心里彻底相信了刘涵宇的解释,也就把最后一丝对赵慎三的防范消除掉了。   演出结束,消失良久的赵慎三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身后两个人抬着一个大保温桶,布置下碗筷,原来是从县城的小吃街买来的羊杂汤当宵夜,倒出来还是滚烫的,味道的确好极了。看到这会子大家也都饿了,就连刘涵宇一个大美女还吃了一大碗,高部长跟小方和省里来的客人跟黎远航都吃了第二碗,舒舒服服的放下了筷子。   这样的接待花费不多,其余的人也罢了,但却给高部长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他回去后在未来的时间里,始终对赵慎三保留着一种极好地印象,对赵慎三未来的发展更是起了很大良好的作用。这虽然是后话,但也不得不说,能够在极细微处下功夫的人才是有准备的人,才是随时随地都能遇到好运气的人。   终于结束了应酬,赵慎三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躺在床上,实在按捺不住心里的得意跟开心,居然无声的笑了起来,一直笑了好久,有心给妻子打个电话分享一下喜悦,又心疼妻子一定累了一天需要好好休息。   也许真有夫妻俩的心有灵犀一点通,赵慎三这边想着妻子,郑焰红就打来了电话,带着一种特殊的娇慵懒洋洋说道:“小哥,今天够得瑟的吧?这会子肯定兴奋地睡不着吧?说吧,想我没?”   “哎呀好老婆,我想死你了!正想给你打电话说说话呢,又想着昨天晚上没有让你睡好,不想打扰你睡觉的,你怎么就打过来了?今天高部长没走,我们在温泉宫呢。你怎么样?累吗?”   赵慎三惊喜的说道。   郑焰红说道:“难得高部长肯留下,看来你费心思了。爸爸说这个人马上就会工作变动,你能够搞好跟他的关系可是不错。既然一切顺利,就早点睡吧,我也真是困了呢。”   赵慎三开心的在电话里“啧啧”作响的亲了老婆一阵子,才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   其实,郑焰红今天过得还真是跟丈夫有着异曲同工的情绪反应,准确的说,今天一天,是她相当紧张、相当惊心动魄的一天。虽然最后她貌似取得了巨大的胜利,但花费的精力跟斗智斗勇时耗费的心神却是同样巨大的。原本她也想把满腹感慨跟丈夫说说,可听着他声音里透出来的喜悦跟激动,又了解丈夫心思重,遇到问题喜欢前思后想推测存在的风险,一听她的传奇还不提心吊胆啊?她哪里肯用自己的事情影响了丈夫的情绪?也就没提。   跟赵慎三分开后回到河阳,郑焰红回去就召开了一个会议,参会的有班子主要领导、河西区的干部以及工业、城建、建委、住建、招商办等相关单位的同志们,会上宣布正式成立新工业园开发区筹备小组。这可是她自从神神秘秘的开始进行这件事之后首次公开,自然是引起了种种猜疑。   反应最大的当然是市长邹天赐,他听到郑焰红依旧用不温不火的声音宣布了这件事后,就开口问道:“郑书记,工业园开发区的事情,四年前我就搞过,当时连投资商都谈好了,手续也几乎跑下来了,却因为环保专家过来做过专业的检测,给出了无论开展何种项目,都会对阳河造成环境污染的残酷结论,导致这个项目流产,更导致了后来跟河康扯皮三四年的后遗症。您现在突然说成立工业园开发区筹备小组,请问是想要继续我搞过的项目呢,还是另外选地址成立新的工业园?还有,您考虑过审批手续会通不过吗?如果咱们这边大张旗鼓的成立了所谓筹备组,忙乎了半天手续批不下来,岂不是重蹈四年前的覆辙了吗?”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45回 确立绝对权威   345回 确立绝对权威郑焰红说道:“邹市长说的都是很必要的考虑,原来划定的工业园筹建区也的确是离阳河太近,容易引发环境污染。不过我这人比较死心眼,选定的新工业园开发区还是这里,至于邹市长刚才提到的几点顾虑我也都初步拟定了避免的方法,审批情况也有了一定的头绪,否则,我也不能贸然的就成立筹备组的。”   邹天赐心里“咯噔”一声,虽然郑焰红来的时间短,但对于这个女书记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秉性也已经充分体会到了,前些时他就一直听说这女人在努力这件事,这个消息曾经让他十分的难受!   四年前,他邹天赐几乎等于是栽在这个项目上的。要是工业园搞成功了,那金碧辉煌的政绩足以可以让他重新找回在省领导心目中的能员位置,更能够一举恢复市委书记的头衔,就算是调离河阳,只要能担任一把手他也是情愿的。可惜,因为佟国杰横插了一杠子,引来了各路专家,弄出一个要命的结果,把他费尽心机才搞成的面子工程弄了个无疾而终。   正是被这种功败垂成的懊恼情绪左右,邹天赐才一怒之下没经过党委,以政府名义把这块地卖给了河康实业,谁知事情刚弄好突发大洪水,他不得已把这笔钱给挪用了。等省里的专项资金回笼,他想要返还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从头至尾,卖地这件事佟国杰都没有说一个不字,也许就此善罢甘休又中了佟国杰的心思,那么就不能让党委那边那么安生。于是,邹天赐再次独断专行,以整修政府大楼跟两办招待所的名义大兴土木,把这笔钱再次扣留了,却在林启贵找他协商的时候,说这件事的决策者是佟书记,把球踢给了佟国杰。   也不知道佟国杰是怎么考虑问题的,居然就真的承认了这个决定是党委做出的,并为了平息这件事,几次主动找邹天赐协商,怎奈他都是顾左右而言他,不肯还钱。没奈何之下,佟国杰为了息事宁人,做主把这几项工程交给河康实业去做,从而稳定住了林启贵的情绪。   时过境迁,到了现在,邹天赐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佟国杰阻挠他成立工业园开发区,的确不是发自私心,而是货真价实的为了环境考虑才搞的专家鉴定。可惜,当时他考虑问题还没有这么理智,失败的懊恼已经彻底迷惑了他的理智,他为了报复,完全不顾念佟国杰把工程交给河康其实是替他擦**,一直拖着不还钱,一直到去年,还亲自出面以佟国杰违规挪用款项,并不通过招标就把政府工程转租给河康实业这个理由发起了攻击,最终把佟国杰成功赶出了河阳!   但是,佟国杰走了,他并没有如愿坐进佟国杰的办公室,省里派来了这个看不透的女人郑焰红,几次试探均没有成效,现在,这个女人又要完成他未成功的夙愿,来完成工业园开发区了。   如果按照常理推测,邹天赐败在这个项目上,现在郑焰红这种提议他应该很赞成才是,这可是给他雪耻的好事啊!但大家可别忘了,现在时过境迁,他邹市长已经不愿意再继续这个项目了。他可不想让自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弄成的工业园,却被郑焰红弄成了,他岂不成了全河阳人民心目中的大草包了吗?故而,他得到这个信息之后,就开始不遗余力的进行了阻挠。诸如派暗地里是他的死党,明面上跟佟国杰关系不错的下属出面,煽动佟国杰来找郑焰红兴师问罪。还暗中让建委、规划局、税务局等人出面“提醒”林启贵,暗示说如果听从郑书记的安排,以后在河阳进行生意会很困难,使的林启贵果真出面反悔,抽了郑焰红汤锅下面的柴火。   “哦?还是原址?”   邹天赐满脸的不可思议问道:“郑书记,且不说手续审批问题以及环保问题了,就连这块地,现在也已经不属于市里了呀?三年前就卖给了河康实业,他们准备用于开发住宅小区的。现在咱们一没有手续,二没有土地,何谈工业园开发区的筹建?难道要建空中楼阁吗?”   邹天赐一开口,副书记吴红旗也说话了:“对啊郑书记,跟河康实业的协商一直都是我在负责,就昨天,河康实业的董事长林启贵还找到我,催问咱们市里何时开始帮他协调拆迁赔付问题,可没有说把这块地还给咱们呀?那么您说的在原址继续工业园开发区,的确有点……呵呵,空中楼阁之嫌啊!”   郑焰红还没有开口,组织部长刘万举说道:“吴书记,郑书记刚刚说过了,手续问题她已经有头绪了,那么土地所有权问题,郑书记一定也会有一定的把握的,否则怎么可能草率的就召开会议宣布呢?呵呵,据我所知,郑书记是不喜欢开会的,没有把握更是不轻易开口的,那么,咱们何不多一点耐心,听她讲完呢?”   “既然是开会,当然可以畅所欲言嘛,邹市长跟吴书记长久负责这个项目,对于情况的了解和对困难的估计都比我透彻的多,刚刚的话对我也是一个很好的提醒嘛!”   郑焰红刚刚在听他们说话的时候,一直在专注的听着,此刻就开口了:“不过万举同志说的也对,我这个人嘛,虽然是个女人,却从来不喜欢跟老母鸡一样,蛋还没下来就满院子‘咕咕嘎嘎’的显摆,刚刚能这么跟大家说,还真是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的。”   “百分之八十?天哪,那岂不是能成了?”   “没可能啊,地没地,手续没手续,邹市长当初费多大劲都没弄成,这就成了?”   “是啊是啊,林启贵怎么会拱手把地给我们?里外里那可是上亿的资产啊!”   郑焰红话音一落,会议室立刻又嗡嗡起来。每到这种时候,郑焰红总是特别有耐心,她端起茶有滋有味的喝着,耐心的等嗡嗡声消退了,才接着说道:“小付,把东西拿来。”   付奕博就坐在角落里,听到这个话赶紧把一个档案袋拿了过来。   郑焰红接过来掏出几份文件样的东西,高高的举起手说道:“这是我亲自,(亲自两个字特别加重,之后略微停顿再次加以强调)代表河阳市给河康实业签订的合同,明确商定,三年多以前市政府出售给河康集团的两百三十亩土地原价退回,但河康集团一期销售两百套房子所收的预付款约一千万,作为政府使用河康集团购地款共计五千七百多万三年多的利率补偿。也就是说,刚刚邹市长跟吴书记提出的土地问题已经不存在了。”   “什么?合同都签了?郑书记,这么大的事情,您您……您一个人就处理了?我一直在负责这件事都不知道,这……这也有点太……”   吴红旗震惊的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   “不是我一个人,河西区的满谦宜同志也是交易人之一,这块地原本就是河西区辖内,他有这个权利吧?另外,在交易的时候,市公证处、国土资源局等单位的同志都有参与。款子也是从河西区拆迁办的账户划转的,怎么会是我一个人呢?还有吴书记说你一直在负责这件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我上任当天你就把这件事上交给我了,上次咱们开第一个常委会我也明确了这个问题,大家想必没有忘记我说过我要自己办了吧?”   郑焰红依旧波澜不惊。   “可是……那一千万的预购款您准备如何补偿呢?这一千万给了林启贵,咱们如何跟购房户退钱?退一千万恐怕不行吧?这么大亏空市财政可拿不出来,万一闹出民变,谁负责?”   邹天赐一看郑焰红已经背着他既成事实了,恼羞成怒的连连逼问。   “别着急别着急,开会就是讨论,那么急干嘛?慢慢来,我一个个解释好吗?”   郑焰红看邹天赐一连串问题拍过来,下面有点乱,就站起来双手往下按了按,虽然声音不大,但她的姿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瞬间,屋里就静了下来。   “好吧,看来问题的焦点在这块地的后期安置问题,那么咱们就暂且抛开工业园是否能够筹建,先说这块地。”   郑焰红看安静了,坐了下来稳稳说道:“在座的都知道,因为这块地,咱们市跟河康集团扯皮三年多,双方大大小小纠纷不断,都是头疼不已对吧?那么,我拿回这块地,就算不筹建工业园,也算是消除了这个隐患,应该不算缺德吧?至于大家最关注的赔付购房户问题,这点损失我上次第一次开会就说了,在我的计划中,不会跟市财政要一分钱,弄好了,还能替市财政大大的赚一笔呢!”   “哦?郑书记这么说就好嘛!您能够做出无米之炊,只要市里不赔钱,还能赚一笔,那我这个市长就不发愁了嘛!”   邹天赐意识到刚刚态度太过急躁,跟郑焰红的波澜不惊一比,在涵养上就落了下风,此刻就故意轻松的一笑调侃道。   “对,我就是要做出无米之炊。”   郑焰红微微一笑淡然说道:“地拿回来,有两种方案,一种是,我们工业园开发区方案被国家以及省里批准筹建。那么,在筹建工业园的同时,市里出面,沿着桃园外侧河岸最好的位置修建一排住宅小区。据我所知,咱们河阳市好久都没有修建过公务员小区了吧?大家都那么辛苦为党的事业奋斗,也是时候该改善一下居住环境了。这块地当年拿的便宜,盖房子成本就不高,咱们就按三年前的价格给大家盖福利房,其中留出来……”   “啊?那个位置可不错,这个法子好!”   “哎呀,郑书记这个方案真是好啊!”   “是啊是啊,咱们一辈子都没赶上公家福利房,这次还能赶上真不错啊!”   常言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么反过来呢?可就是“关乎利益人人热衷”了,底下的人一听能够在河边低价买到福利房,即便是领导们,也一个个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了。看着郑焰红的眼光如果说两分钟前还带着看热闹的嘲弄的话,此刻可全部都是热切的拥戴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郑焰红不需要自己了,一个眼神过去,市委办秘书长田振申就站了起来,跟郑书记刚刚一样,又往下按了按双手净化了环境。   郑焰红等彻底安静了,才继续说道:“除了咱们两府加上政府大楼内直属机关的同志们的房子,留出来两百套,依旧按照原价卖给那些三年前购买河康实业房屋的购房户们,现在房价飞涨,他们只能欣喜,怎么能够引发民变呢?我已经跟相关方面的人员测量计算过了,外侧盖房,里侧围起来修建工业园,土地还是足足够用的。到时候效益出现,里外里岂不都是咱们赚钱吗?如果让进驻工业园的商户们交纳一定数额的资金购买入驻资格,再把这笔钱也投入到公务员小区的修建工程中,我们的同志们需要自己买房的钱岂不更少了?”   “哄……”   这一次,连议论声也没了,一片震耳欲聋的掌声响起,除了邹天赐跟吴红旗,所有人都在鼓掌。这种状态被两人发现后,吴红旗撑不住也拍起了巴掌,只剩下邹天赐跟郑焰红两个主官保持着静默。   好久掌声停息,邹天赐已经意识到自己彻底失败了!郑焰红这一招收买人心的招数不可谓不狠,居然用人人熬了大半辈子都不一定买得到的房子问题邀买人心,这下子如果他再用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阻止郑焰红,可都等同于跟全大楼的任何人做对了啊!再说了,就算想反对,人家已经说了工业园可以不弄,又做出了不让政府赔一分钱的良好策略,这个下风是落定了啊!   “郑书记这个决策真是好啊!我对您是心悦诚服。”   考虑了一下,邹天赐笑着说道:“既消除了隐患,又为大家谋了福利,真真是绝妙至极!不过工业园的事情方便透漏一下吗?我们都很好奇呢,是不是呀同志们?”   郑焰红笑了:“好吧,我就不卖关子了。工业园当初的审批不通过,是因为选择开发项目不对头导致的。众所周知,化工行业是最大的污染源,而且被化工原料污染过的水源极其容易引发人畜中毒事件,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咱们再次开办工业园开发区,选择那种环保无害的行业不就行了吗?有关的手续跟项目我正在跟省里和国家协商,还不算太有把握,所以我暂时不跟大家吹嘘了,省的到时候弄不成,又传的沸沸扬扬的。反正这块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就算工业园批不下来咱们也稳赚不赔没了隐患,那么就容我暂时保密好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原本你就是市委书记一把手,不说也是你的权力,你还给大家这么谦和的笑着请求,更何况还在刚刚给大家许诺了一套房子的基础上,就更加容易得到拥戴了。   于是乎满屋子赞扬,就连邹天赐跟吴红旗,也不得不暗暗赞叹郑焰红这件事办得漂亮!服气不服气都得服气呀,人家上任短短一个月弄得出这么漂亮的大手笔,为什么这个项目烂尾三年多了自己弄不出来呢?也就不做声了。   “虽然工业园开发区开发项目待定,但筹备组必须要成立了,因为我决定把公务员小区跟工业园的工程搞在一起不分开,这样才能够把两项资金交错使用,能够尽最大的可能让我们的同志们少拿点钱买房。成立小组之后,接下来对于公务员小区跟替河康扫尾建房的工程招标就可以先开始,招标工作都交给筹备小组负责,这样也能够安定那些购房户的心情,让他们安心等待新房,杜绝一切不稳定因素。小组成员嘛,我跟天赐市长任组长,副组长分别由跟筹建公务员小区以及工业园开发区相关业务口的分管领导、两办秘书长,成员嘛,我就不限制人数了,我建议跟以上项目有关的单位都出一个一把手参与。对了,河西区的党政一把手都参与吧,毕竟是属地化管理嘛,人家好歹也算是地主的。”   郑焰红占据了绝对的主导,随口就把筹备组的调子定下了。   邹天赐无话可讲,却有意找茬,打趣着说道:“郑书记,您不是把河西的区委书记给免了吗?现在可不是两个人了。”   郑焰红好似现在才想起来一样随口说道:“万举部长,当时我是为了那块地的事情作出的暂时决定,你把那个辞职报告还给林芳兵同志,告诉她官复原职吧。其实都是权宜之计,我虽然是党委一把手,怎么能那么草率的一言就罢免一个正处级干部呢?事情圆满处理了,就让她回去上班吧。满谦宜同志注意跟林芳兵同志做好交接。”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46回 诡异的事件   346回 诡异的事件刘万举跟满谦宜都恭敬地答应了一声,郑焰红淡然说道:“小组的成立就交给红旗书记了,确定后把名单给我送来一份。两办秘书长回去后多留意一下,跟相关同志认真研究,详细拟定公务员小区的购房资格跟面积比例等问题,出台一个书面的计划书,给我也行,给天赐市长也行。散会吧。”   可以说,经过这个会议,郑焰红已经成功的树立了属于她个人的绝对权威,完成了她无中生有的第一步。看吧,她站起来之后,付奕博还没有走近,田振申就赶紧替她端着水杯跟在她身后要送她回办公室,而她走过的地方,所有的干部们都垂首退后一步给她让路,看到她出去了立刻开始了热切的议论,提议当然无一例外都是即将来临的分房,这让邹天赐情何以堪啊!   上午开完会,下午,筹备组已经成立,丝毫没有走样的按照郑焰红的部署选择的组**员,吴红旗拿着名单进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颇为耐人寻味。   郑焰红认真的看完,破天荒的笑着对吴红旗说道:“红旗书记,效率挺快的嘛,人员组成也很妥当,不错,辛苦了。”   吴红旗略微带着点不自在说道:“郑书记,这都是按照您的指示办的,辛苦什么?倒是您,顶着那么大压力把一个大隐患变成了一项大好事,才是真辛苦呢!”   郑焰红难得的动容了,很奇妙的看着吴红旗,好似在确定什么,又好似在传达什么信息,好久才自嘲的笑笑,用一种很生涩的……或者说是很不流畅的……(对不起,有时候用文字无法确切的表达一种信息,这是一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情绪,相信吴红旗看的懂的。亲们也会懂,原谅花儿的表达无力吧。语调说道:“能得到红旗书记一句认可真让我意外,不过,也真让我开心。要不然,我还总觉得我这个书记始终无法得到最应该亲密无间的副手的认可,是一种失败透顶的局面呢!好了红旗书记,无论你刚刚那句体贴话是发自内心还是纯属客套,我都感到很欣慰,最起码满足了我作为一个女人最在乎的虚荣心。你去忙吧。”   吴红旗拼命地眨动着眼睛,仿佛在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这样一番极其带个人情绪的话,是从一开始就跟不懂七情六欲般的郑焰红嘴里说出来的,这番话居然让他胸口一阵酸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一直在翻腾,却又无法准确的判断出到底想要告诉他什么信息,最终,他仅仅是哼哼般的低声说道:“怎么能说对您不认可呢?还不是……不熟悉么?那么我忙去了,郑书记您忙吧。”   说完,吴红旗站起来往外走,平素那么傲气十足的一个人,此刻走路居然好似连频率都忘记了一样,手臂的摆动跟脚步都一边顺了,到门口才调整过来。   郑焰红看着他的背景带着说不出的仓促离开了,她的眼神里慢慢闪动着一丝奇妙的光芒。   办公室的电话在响,付奕博赶紧走进来接听,然后就说道:“郑书记,是国家外事办的电话,您……”   郑焰红赶紧接过话筒说道:“您好,我是郑焰红。哦哦……大婶婶,您怎么打我的办公室呀?我还以为是谁呢……嗯嗯,您跟庞司长提过了?真的吗?哎呀那可太好了!行行行,我尽快进京去落实。大婶婶,这次可多亏了您了,等我回去一定好好谢谢您!嘿嘿,是是是,爷爷最疼我了。不过我没找爷爷呀,怎么他老人家也会给您下任务让您帮我呢?啊?埋怨我啊?那可糟了,那等我回去老爷子骂我您可要帮我求情哦!嗯嗯,我最迟后天抵京,大婶婶您忙吧,回去见。”   付奕博原本把话筒递给书记就想出去,谁知还没走出去,就听到这个虽然波澜不惊却让人望而生畏的书记,居然换上了一种小女孩的腔调,跟刚刚外事办那个有着高傲声音的女领导撒起娇来,还提到了神秘的“爷爷”难道这真的就是外面流传的郑书记乃是京城显赫家族的私生孙女吗?(流言吓死人呐,连私生孙女都出来了!可叹郑老首长年过四旬方得此女,论年龄郑首长虽然比首长年轻几岁却也相差不多,居然被说成首长的私生子乃至用来验证郑焰红的私生孙女身份,如果知道了,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郑焰红挂了电话,刚刚吴红旗走后她脸上那丝落寞无奈瞬间换上了一种神采飞扬的自信,朗声吩咐道:“小付,明天的日程无法更改了,你赶紧订机票,后天咱们去京城。”   付奕博赶紧答应着去订好了机票,回来之后却暗暗纳罕,不知道郑书记这段时间频繁带他进省城跟京城,到底跑的什么项目?现在大家理解付奕博为何谁问跟郑书记干嘛去了都不说吗?那是因为他的确是不知道的!郑书记每次带他出门,都是把他留在车里或者住处自己去办事情,出来自然没有跟他一个秘书汇报行踪的道理,所以他就是纯属一陪同罢了。不过这个小伙子虽然刚满三十岁,但为人之机灵却是罕见的,他明白身为市委书记秘书,立刻就是上升了一个很大的档次。   郑焰红来了之后处处不按常理出牌,更加无视这个她没来就对她做好了防范措施的现有班子,连会议都很少开就自顾自的办起了实事,好似其余的班子成员都理所应当的该承认她的所作所为一样。还别说,她这种超乎想象的法子居然还真的起到了避重就轻的做用。   举一个例子,郑焰红还没来,佟国杰书记又已经卸任之后,就在邹市长,也可以说是市委副书记邹天赐的号召下,河阳市委已经召开过一个常委会,议题有三,第一紧要问题就是吴红旗拍向郑焰红的第一板砖——跟河康实业的纠纷问题。第二问题,则是班子成员分工问题;第三个问题,是个别空缺位置的调整问题。在这个缺了市委书记的常委会上,基本上把三个问题都定了调子,就等着市委书记过来再次开一次会就确定实施。   过于这三个问题,缺了正主的常委会是这么决定的:第一,河康实业的款子打给河西区,安抚协调赔付等等一系列问题一并全部压给河西,这是死任务必须完成,市里不再参与。(明摆着耍无赖呀,让人家女儿对付老子!第二个问题,分工按照邹市长的预先安排通了一遍,看样子也没什么意见。第三个问题,组织部也拿出了初步意见宣布了候选人,依旧是定好了等书记上任最终通过。   付奕博当时还不能触及这么深层次的问题,不过他一项是田振申秘书长最信任的人,曾经在跟他交底让他跟郑焰红的时候说过这么一段话:“刚开的会商量好了几个问题,估计郑书记刚上任对情况不摸底,本着不愿意刚来就跟现有班子搞不团结的想法,一定不会持反对意见的,就连我把你推荐给她当秘书也不会反对,所以你以后要认认真真的跟着郑书记,该留意的替我留意点,明白吗?”   当时付奕博肯定是忠心耿耿的答应了,心里却觉得这帮领导们也太不把书记看在眼里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家吗?怎么能还没等人家上任就先商议好了,打定主意等新书记上任两眼一抹黑的时候,就装出第一次上会研究这三个议题一样逼人家就范呢?要知道分工调整也罢,干部调整也罢,调好了最起码三两年不能变,这岂不是打好了如意算盘不让郑书记插手这两件事了吗?   谁知道郑书记上任后,田秘书长拿着行程进来汇报,第一个提到的就是这个常委会,郑书记一看这三个议题,当时就说道:“振申同志,我不赞成这么早开这个会。首先,河康集团的事情昨晚红旗书记已经跟我说过了,等下我就见见河西区的党委书记详细了解一下情况,涉及到民愤跟纠纷,可不能草率。关于第二个跟第三个问题,暂时班子成员不是按照上一届党委的分配各司其职的吗?就算眼下不重新分配也不会导致工作出现问题,何必急在一时呢?第三个就更不必要着急了,出现空缺的单位,等下你把万举部长叫来,我嘱咐他一下,让常务副局长或者是机关党委书记暂时负责全面工作就是了。我刚来,一切还都不熟悉,不适宜做这样的调整。”   就这样,市里打好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接下来郑书记也不主动跟现有领导们接触了解情况,而是直接双管齐下,一手插手基层,一手在上层协调,究竟今天一开会就旗开得胜,获得了一个漂亮的开门红!   付奕博也很狡狯,每当领导们问他郑书记跑什么项目时,他总是带着一脸的神秘跟无奈用实话掩盖真相,做出他什么都知道却不能说的样子,平添了他的重要性跟神秘感。其实他跟这些领导一样好奇,到现在为止,谁也不知道郑书记所谓的“工业园开发区”到底是什么样的项目?又是什么样的项目既能够达到环保要求,又能够给河阳带来丰厚的利润?别说是工业园的项目付奕博不知道,就连郑书记在会上抛出来的重磅炸弹——公务员小区这个情况,他事先也是不知道的!   看来,郑书记是要把神秘进行到底,准备单枪匹马把这第一脚踢响了!   而付奕博,对郑书记连他也瞒着的事情却没有丝毫的怨怼心情,他明白此刻的河阳,连他在内所有人,在郑书记眼里统统是无法定性的未知数,要想获得郑书记的彻底认可跟信任,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付奕博有足够的信心真正获得郑书记的信任,并且在短短一月内,不,准确的说是在见到郑焰红的一霎那间,就对郑焰红产生了强烈的信任感,他确信这位女书记会用她独特的方法很快掌控河阳的绝对控制权,开创属于她的一个全新时代,到那时,他付奕博秘书就会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获得所有人的尊重。   如果说从头至尾,郑焰红的计划都是付奕博这个贴身大秘都不知道的也不准确,付奕博所不知道的仅仅是结果,过程他还是参与了的。比如说在这一个月里,郑书记曾经几次秘密会见林启贵,还见过两次前市委书记佟国杰,每次见面时间都颇为不短,但商议的内容是主动避开的付奕博所不知道的。   可是,任何事情都不是按照人们美好的愿望去发展的,郑焰红书记虽然在这个常委会上用一记人人热衷的房子话题获得了完美的胜利,但是,她这种避重就轻的高端太极做法,很可能终于引发了看不见的对手的恼羞成怒。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原因,她最终安排好的进京计划被一场突然而来的变故所打消了,这个变故就是近年来四处可见、当权者人人头疼的群访事件。   郑焰红并不知道大变在即,她正在赶赴机场的车上微闭双眼思考着进京后该如何彻底收服田振申这个大总管,毕竟办事情需要协调的,不带他回头好多花费无法处理,但她又不希望在办成之前泄露天机,这就需要田振申绝对的配合了。   付奕博坐在副驾驶上,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接听的开始还是十分小心的悄声说道:“喂,我跟领导在一起,有事吗?什么?”   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付奕博最后那句“什么”陡然间提高了十六度,惊得后排的两个领导都吓了一跳。   田振申就想训斥,郑焰红却知道这年轻人知道分寸,如此失态势必是出了大事,就阻止了田振申,耐心的等付奕博接完电话。   果然,回过头来,付奕博就满脸的惊惧了,急急的说道:“郑书记,市里出大事了!不知道是谁泄露了市里跟河康达成的协议,购房户以为市里纵容河康不盖房也不退钱,全体购房户集体请愿围攻河康,跟河康的员工起了冲突,还有人员伤亡……”   郑焰红的脑袋“嗡……”   的一声,仿佛谁在瞬间往她脑壳里硬塞进去一架高度旋转的直升飞机,眼前一片金星直冒,用力咬住舌尖一阵疼痛才稳定了心神说道:“吴红旗书记去现场了吗?他把市里的决定解释一下不就行了?怎么会坐等事态恶化呢?”   “不是的,群众请愿没去市里去了河康集团,还跟员工们发生了打斗事件,可能领导们到的时候就无法控制了吧?满区长说现在已经有数十人受伤,场面无法控制!”   付奕博说道。   田振申吓得脸色苍白念叨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市里明明是为了他们好啊,为什么要以怨报德呢?”   郑焰红听他说的废话,心里却意识到这是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严重性并不仅仅在于恶**件,而是在于为何到现在为止除了付奕博接到电话,她跟田振申都没人通知?这可太不正常了!她虽然紧张可一点都不糊涂,刚刚小付接电话时明明白白说了声“满区长说……”   这可就更诡异了!   “小付,谁给你打的电话?不是吴书记打的?”   郑焰红冷静的问道。   “是河西区区长满谦宜打来的,说冲突很厉害,公安局已经命令市防暴大队出警,现场十分混乱,他曾提议给您打电话,但被领导们制止了……他怕耽误事情,就跟我偷偷沟通一下。”   付奕博说道。   “原来是这样。”   郑焰红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心里电光火石般的对这件事做着判断,第一反应是将计就计,你们不是不让我知道吗?那我就进我的京城,反正处理方案没有丝毫违背原则、损害公众利益的地方,出了问题也不必要我这个市委书记负责。但瞬间,她就推翻了自己这个理论,明白躲避不是办法,今天这个乱子来的倒是不稀奇,群众偏听偏信或者是片面揣测都可能引发这种局面发生,但事发后市里瞒着她这个市委书记绝对有问题!   郑焰红当机立断的吩咐道:“给我接通吴红旗书记。”   接通了,她问道:“红旗书记,购房户跟河康起冲突了?情况怎么样?我听说还动用防暴大队了?你建议先稳住局面,不要让警方介入,否则上访人群会认为是政府镇压,可能更加激动,我现在马上回去。”   “啊?哦哦,是啊是啊郑书记,现场很乱,我正在处理……我看您还是进京要紧,别返回来了,没什么必要。天赐市长一直在遥控指挥,我急着处理,跟您说不成了!我挂了!”   吴红旗处的位置很是嘈杂,急慌慌说完居然就挂了。   郑焰红心里一阵阵发寒,她在想是谁下达的出警指令?如果单纯是河康实业仰或是请愿者拨打了110,决不至于惊动市公安局防暴大队全体出动,这个单位受市公安局直接管辖,市公安局又受市政法委管理,那么市政法委又属于市委,市委第一人是她郑焰红。以此类推的话,群访出现冲突这么大的事情没人通知、出警这么大的事情还是没人通知她这个市委书记,这本身就存在极大的问题。还有刚刚吴红旗听到她电话后那种惊愕跟敷衍,以及匆忙中提到“天赐市长在遥控指挥”就挂了电话,更说明躲避绝对是最大的失误。   “小严掉头。给我接政法委书记。”   郑焰红吩咐道。   “百鸣书记,我是郑焰红。请问你是谁下达的指令让市防暴大队出面参与河康集团跟购房户冲突的?”   冷冰冰带着压力,郑焰红第一次带上了情绪。   市政法委书记康百鸣愕然的说道:“郑书记,您不知道吗?刚才是天赐市长给我打的电话,让我通知市局出动防暴大队的,说现场已经出现了数十人受伤,再不制止会出人命的!”   “你赶紧通知防暴大队,让他们不要那么着急进入冲突区域,如果已经到了现场,就让警察们距离现场五十米以外原地待命。另外你告诉红旗书记,就说我命令他,让他立刻通知咱们新成立的工业园项目筹备组所辖单位同志全体出动,一对一跟购房户解释我在前天的会议上做出的决定。我马上到。”   郑焰红冷静的吩咐完就挂了电话。   虽然她看起来依旧那么冷静沉稳,但从她剧烈起伏的胸口,田振申看得出来这位书记心情十分激动,但他没有敢再开口讲话,一直到车飞快的返回河阳,直接开到了河康实业门口。   接近现场,郑焰红就看到了她最不愿看到的一幕——手持盾牌、电警棍的警察正跟激动的民众纠缠在一起,看样子事态的确恶化了!她心里翻腾着浓浓的烈火,自己的命令被漠视还是小事,这样冲突下去很可能引发更大的民众跟政府敌对情绪,事态也就更加不容易控制。   “郑书记,太乱了,群众如果是受了谁的蛊惑,您此刻就是他们最痛恨的人了,还是暂时别过去吧,等场面控制住之后再说!”   田振申半天都没敢插嘴了,他脸上的神情也在付奕博接到电话后就不停的变幻着各种各样的神秘,此刻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是货真价实的担忧,连措辞都顾不得了。   郑焰红的脸温玉一般看不出丝毫的变化,只是坚决的摇摇头拒绝了田秘书长的提议。小严没听到老板发话,也就把车直接开过去了。   郑书记的车一出现在众人视野里,在现场的河西区区长满谦宜就看到了,他也顾不得别的领导了,赶紧走过来要跟她打招呼。满谦宜一过来,市公安局长崔玉林也过来了,这下子,吴红旗跟康百鸣都不得不过来了。这下子,正在争闹中的群众也看出来一定是来大领导了,哄的就拥了过来。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47回 力挽狂澜   347回 力挽狂澜看事态,每耽误一分钟,就很可能有一个人的身体某个部位冒出鲜血来…… 但可恶的是这个梨子上被谁嵌进去一颗核桃大的尖棱石子,那石子的尖角恰好击中郑焰红的额头,马上,殷红的鲜血就冒了出来。   付奕博跟郑书记同时拉开车门,他跳下车正准备跑过来帮书记开车门,看到这情况大叫一声:“郑书记您怎么了?”   扑过来合身挡在郑焰红跟请愿者之间大叫道:“郑书记受伤了,快叫救护车!”   “小付你滚开!”   一声威严的声音从付奕博身后传出,很快,他退开了,众人面前就出现了一位仪态万方、雍容威严的女领导。虽然她额头入注般流着鲜血,虽然她的身影远远不如早来的那些领导威严高大,但她却就能给人一种可以信服的感染力。人群居然退开了,给她腾开一条路来,每个人都惊愕的看着她。   “大家都静一静,我是新来的市委书记郑焰红,你们购买河康实业房子的事情是我一个人做出的处理决定,要问什么问题冲我来,都不要激动!警察全部退出去!”   郑焰红丝毫不去理会头上的刺痛,稳稳地、毫不畏惧的走进了人群,一边走一边说着。   刚刚还开水锅一般沸腾着的现场居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请愿者也罢,河康实业的员工也罢,在场的官员警察也罢,全体都停止了一切行动,大眼瞪小眼的盯着满头流血的市委书记。警察们听到她最后的那句指令,一个个退了出去在路边站成一排。   走到人群中间,郑焰红站住了脚步,四下看了看,看到付奕博跟在身后,手里拿着一个不知道哪里变出来的创可贴,可怜巴巴的想给她处理伤口又不敢的样子,她眼神里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吩咐道:“给我搬把椅子出来,桌子也行。”   林启贵早就被郑焰红的样子折服了,听到这句话赶紧让保安抬出来一张桌子一把凳子,众人还以为郑焰红要坐下摆谱,谁知她踩着椅子上了桌子,站的高高的居高临下,傲气十足的说道:“我,新任市委书记郑焰红,就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你们谁还想砸死我泄愤?冲我来,我站在这里接受你们的惩罚。”   太出乎意料了!以前没有见过这样奇特的领导,以前出现这种局面,领导一出现,就是“误会了……”   “我们正在研究……”   等等推托之词,可这个女书记居然拍着胸脯,一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江湖豪杰摸样,这下子别说根本不想冲突的民众了,就连居心叵测想把事态扩大的少数人也瑟缩着把隐藏在衣袖里的石块偷偷丢掉了,刚刚还开锅般的现场居然静的风掠过树梢的声音都能听到。   “没人砸了是吧?那好,工作人员先把伤员送医院救治,不论是哪一方的,市委办先把医疗费垫上。”   郑焰红带着傲视群雄的姿态说道:“接下来,想解决问题的就坐在地上听我说话,谁不坐下视为不想解决问题,崔局长记下是谁,回头个别谈话。”   郑焰红那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肩膀跟继续往下蔓延的血迹深深地触动了请愿者,她可是市委书记呀!居然把她打伤了,接下来问题可就严重了啊!这会儿要是还不听话可就不识时务了!瞬间,刚刚混战中弄得满地鸡蛋液、碎玻璃的地上也没人嫌脏了,所有人都矮了半截,就算是不想坐下去也都蹲着,做出坐在地上的姿态来了。   “首先,我要向大家道歉,因为我没有及时的把处理详情告诉大家,导致大家产生了误会,出现今天这种令人痛心的场面,全是我这个市委书记的失职,请大家接受我的鞠躬。”   郑焰红站的高高的,深深地鞠了三个躬,随着她一次次弯腰,近处的人都能清晰的看到一滴滴鲜血桃花瓣般的滴落在她站着的桌子上。   “对于河康集团的问题处理,市里是这样安排的……”   郑焰红有条不紊的把她成立了领导小组,准备开始修建小区,凡是向河康集团交过预付款的购房户,一律按照当初商定的合同进行,不提价,不改户型,政府出面建造,争取在最短时间交房。   刚说完,购房户就一片欢呼,郑焰红威严的把手往下压压平息了声音,话锋一转说道:“我不知道大家受了谁的蛊惑,为什么要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组织这场闹剧,还引发了这么多人的受伤?这件事无论你们的出发点是什么,伤了人的必须负责!所以我们要把事情分**理,请愿活动属于你们不明真相可以不予计较,但现在我数到十,无论是河康实业的员工还是你们中间的请愿者,打人者主动站出来!我可以保证按坦白自首不予刑事处分,视情节轻重赔偿被你们打伤人员的医疗费用即可。如果不主动站出来,众目睽睽的想必也不好隐瞒,接下来我就要授权公安局当成刑事案件调查这件事,后果可就不是我能预料的了。”   郑焰红说完,皱了皱眉头,终于忍不住疼痛般的抬手捂住了伤口,嘴里却缓缓的吐出一个字:“一……”   桌子下面开始轻微的骚动起来,终于,在郑焰红数到“四”的时候,在林启贵的命令下,河康实业的保安们跟动手的员工先站成了一排走了出来。   “五……六……”   郑焰红面无表情,带着半边身子的血痕,如临风玉树般傲立在高高的桌子上,缓缓的继续数着。   “郑书记,我们错了!”   终于,情愿的人群也开始了动作,好几个男人站了出来,领头的一个不糊涂,开口就叫道:“但我们也是被蒙蔽了,今天这个行动是有人组织的,开始打也是有人领头的,我们并不想打人,仅仅想要回我们的权益,更不想让您这位好书记也受伤,我们真的不想这样啊!”   “为什么让我们自首?是河康实业先抓了我们的人我们才反抗自卫的,你们当官的不能袒护资本家!”   人群里突然有人吼了这么一嗓子。   河康实业那边也有人叫道:“第一个兄弟说得对,是的,今天这行动绝对有人主使,我们刚才抓的都是带凶器的,他们带着三菱刀等凶器,要是不控制不知道还会伤多少人呢!”   郑焰红停止了数数,看着天际的阴云,好似思考了一阵子,才说道:“想解决问题也容易,不过你们这么多人都聚在这里肯定是不行。这样吧,你们选出三个代表出来,河康实业就由林董事长出面,政府方面是我跟主管这个项目的吴书记以及河西区的干部们出面,咱们三方坐下谈明白,属于谁的问题谁负责。现在我先进河康实业办公室处理伤口,顺便等你们选代表,给你们十分钟时间选吧。小付,扶我下去。”   付奕博眼睁睁看着郑书记一边流血一边力挽狂澜,两只眼睛都急红了,巴不得郑书记吩咐一声,赶紧跳到椅子上把她扶了下来,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跟市委办的几个人一起簇拥着进了河康集团,坐进了会议室里。   刚才救护车就来了,只是郑书记那样子谁敢叫她先下来治伤呀?看她走进来,医生护士呼啦围了进来,一番忙乱,帮她清理了伤口,是一个三尖型的口子,看样子还不浅。医生建议缝针,可郑焰红哪里肯让他们在她脸上缝针呀?皱着眉头说小伤口不必兴师动众了,于是医生仔细清理后包扎了起来,还建议她赶紧打点滴注射抗生素免得感染。   郑焰红原本并不想那么夸张,想了想今天这种局面充满了疑点,她夸张一点也未必是坏事,就没有阻止医生的治疗方案,但却说她还要跟群众代表商谈不能去医院,要打点滴就在这里打。   救护车里自然是什么应急东西都有,于是,十分钟不到,市里的领导跟群众代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郑焰红书记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敷料,也不知道伤的多重,手上扎着输液针头,头顶悬挂着点滴瓶子,脸色苍白的靠在圆会议桌的尽头等待着他们。   这种情况让所有人心里都是一个很大的震撼,郑焰红却若无其事的说道:“既然来了都坐下吧。”   大家都坐下了,郑焰红说道:“我点谁谁说吧,免得争吵起来大家听不清楚。满谦宜同志是河西区的区长,你们几个代表认识的吧?先让他这个地主说一说今天的情况吧。”   这时候,吴红旗跟康百鸣、崔玉林也走了进来,看着郑焰红的样子,几个大老爷们的眼神里都有一丝愧疚,不做声的自己找位置坐好了,郑焰红看都没看他们。   满谦宜虽然前几天的代理书记很快就恢复了纯区长,但他明白郑书记对他已经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今天这种场合正是他发挥能力的时候,这才会偷偷的给付奕博打电话。此刻就满脸激愤的说道:“我说你们这些购房户也真够笨的,现在是法治社会,讲究民主,市里能够说把你们的钱吞掉就吞掉了吗?你们知不知道,郑书记上任第一天,就着手为你们的问题考虑解决方法,亲自出面跟林董一次次商谈,最后才达成现在这种对你们极其有利的方案,你们怎么听人一怂恿就出来闹腾呢?你们看看,好好的事情被你们弄得鸡飞狗跳的,除了伤了人,把郑书记也给打伤了,现在开心了吧?”   郑焰红一个手势,林启贵接着说道:“作为河康实业,因为这个项目无法跟原住户达成拆迁赔付协议,耽误了大家的时间也很是羞愧,不过咱们签订的合同交房日期就是四年后,现在也还不到交房日期,这个项目又在郑书记的英明决策下圆满解决了。无论从合同出发还是从法律角度出发,你们今天的所谓请愿活动都是师出无名的,还到达我们公司就先砸窗户伤人,我们的员工为了自保当然要还击。当然,我也并不是说我的人动手就对,最起码当时的情形不还手是不行的!我看得出来你们三个都不是挑头闹事的,那几个一看就是黑社会的人已经被我们扣在后面了,等下看领导的意思是放了还是交给警察吧。至于双方伤人的医疗费,我们河康集团就都包了,不能让市里再负担的。”   群众代表中间那个最先站出来的男人惭愧的说道:“郑书记,林董,各位领导,我先代表两百户购房户对今天的过激行为做出道歉,我们错了!”   那三个代表估计进来前商议过了,这个人一说完,三人一起站起来,冲着郑焰红也鞠了三个躬,这才坐下来,还是那个男人说道:“我们两百户昨天开始都先后接到电话,有人告诉我们说,市政府跟河康集团商议好了不盖房也不退钱,让我们今天参加这个活动,否则以后分房子没有我们的。领导们想想看,我们积攒下五万块钱容易么?而且手里都拿着三年前定的买房合同,如果现在按今天的房价计算,谁还买得起呀?也是大家心疼血汗钱才受了蛊惑,刚听了郑书记的话才明白上当了……但我们承认在有人领头后也参与打人了,愿意承担医疗费用弥补受伤者的损失,并谢谢市里的英明决断跟林董的大人大量,诚心诚意接受政府的处理。”   虽然已经意识到这个**是有人挑拨,但这个人的话还是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因为这样的话,可就不仅仅是挑拨的问题了,而是有严密组织的一次阴谋了!旁边坐着的康书记田局长都是一脸的严肃,吴红旗书记忍不住说道:“知道是谁打的电话吗?那个人的具体情况田局长记一下,回头赶紧追查!”   那个男人说道:“我们不知道给我们打电话的人是谁,刚刚我们在外面选代表的时候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大家一碰头才知道并不是接到同一个人的电话,大致有十几个口音,有男也有女,电话号码都是公用的,所以没法子准确提供。”   郑焰红知道此刻追究这个还不是时候,先把事件平息了再说,就笑了说道:“大家态度都很好嘛!我刚了解了,送去医院的伤员双方人数差不多,也都是蹭破点皮扭了手脚的小伤,跟我差不多。康书记,崔局长,既然这样,我想替他们求个情,就让他们一对一的找责任人私了吧?就别再追究责任了。”   康百鸣会意的说道:“按法律是决不能就此罢休的,不过既然你们都是受了蛊惑,郑书记又替你们说了话,那就下不为例吧!”   “那么,小付,你带林董跟着几个代表出去,看他们怎么协商的,最后给我一个结果就行。”   郑焰红挥手说道。   这下子真相不言自明!   原来从昨天起,这个事件就开始了酝酿,先是不知道谁把常委会的议题透漏了出去,如果仅仅是泄露出去也没什么,毕竟,郑书记做出的是上上下下皆大欢喜的一大善举,怎奈,或许是泄露的人做了加工,再或许是老百姓没有理解以讹传讹,反正到最后就传成这样子了——政府非但不打算处理河康实业收了购房款迟迟不盖房的问题,反而作出决定,把购房户的预付款全部给了河康实业,还把地也收回去了要建工业园,总之,买房的五万块钱非但打了水漂,房子也没了!   这还了得?虽然五万块钱在某些人眼里不算什么,对于月月靠工资吃饭的小老百姓来讲,五万块还是很严重的问题啊!更何况最大的问题在于现在哪里还能找到三四年前的那个房价?河康实业不盖房,就等于就算退了那五万来块,也要按现在的价格购买,那可就是三倍以上的投入了,谁买得起啊?这不是等于政府跟资本家沆瀣一气掠夺小老百姓的血汗钱嘛?不行,找他们讨还公道去!   整件事有人挑头一个个购房户的通知。这就古怪了,河康实业属于商业开发,并非是一个单位一个单位的彼此都熟悉,乃是全河阳谁想买谁买,可以说这些准业主们是三教九流俱全,一盘散沙般的互不了解,但挑头的人居然能够拿到全部的联系电话,岂不奇哉怪也?通知人明确说明白了政府的欺瞒行为,承诺只要购房者出一个人参与“情愿活动”一切的花费都有人负责。换言之,这是一次有组织、有支持的“请愿活动”购房户五万块钱被河康实业白白使用了五年,现在非但房子没了,本金也拿不回来了,谁不急眼呀?听到这个通知个个义愤填膺,于是乎,这场轰轰烈烈的请愿活动就开始了。   请愿活动的时机选择的十分微妙,恰恰在郑焰红跟带着田振申秘书长跟秘书乘车离开河阳,准备赴省城机场刚出市不久,浩浩荡荡的情愿队伍扯着白底黑字的横幅,一路呼喊着口号围住了河康实业的大门,绝大多数的准业主都是理智的,本着解决问题的想法参与的,也没人想动刀动枪。   按照号召者提前说好的线路,是先去河康集团售楼部拉上项目负责人,再一起去市府大楼要求三方会谈给大家一个公道,但是到达河康集团大门口之后,还没等河康实业做出反应,请愿者之中就有人做出了过激行为,用啤酒瓶(若非事先准备好的,晾来也不至于请愿的时候拎着啤酒喝的)投掷进河康的办公楼,把玻璃砸碎,直接导致坐在屋里办公的几个文员被砸伤,有个女孩子脸都被碎玻璃扎破了。   这下子遭了,河康实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林启贵还没有来公司,保安们自然不肯束手待毙,冲出来阻止,却被请愿者人群中冲出来几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打得那叫一个可怜,这几个人拎着三棱刀朝着保安的腿脚胳膊就捅,瞬间就血光四溅了!河康那边就报告了领导,林启贵吓了一跳,心想这件事已经跟政府达成了协议,这些人怎么会来闹腾呢?本着理直气壮的情绪,他出面制止这些人,谁知道还没开口说话,就被一波又一波的臭鸡蛋砸的满身满脸都是(带臭鸡蛋者更加诡异)这下子河康实业的员工们不干了,原本林启贵的和核心员工都是家族势力范围内的自己人,看到他受了羞辱岂能不恼?车间里、厂房里、公司大楼里冲出来大波的员工,他们先把冲在前面的几个行凶者抓了起来关进了库房里,这下子坏了,请愿者中间有人开始大声叫喊若是不反抗都会被抓,河康集团的员工开始跟请愿者大面积发生了肢体冲突,一派混战,刚刚挑头打人的“请愿者”头目瞬间不见了,河康的员工看不清谁是“凶手”自然是见谁打谁,场面登时十分混乱。   这就是事件的整体情况,郑焰红了解明白后,就命令请愿代表跟河康集团的代表都退出去了,只留下了几个领导。   吴红旗气愤愤说道:“现在的群众太不像话了,怎么情况不明就行凶呢?玉林同志,你要密切注意几个代表,赶紧把情况查明白!”   郑焰红冷下脸,非常严厉的说道:“百鸣书记,玉林局长,你们两个需要慎重对待的不是我放出去那几个人,而是被河康控制起来的挑头者,这件事一定是居心叵测的人恶意挑拨、严密组织的恶性案件,我们决不能允许这种人的恶行得逞,我要求你们马上组织严查彻查,三天时间给出结果来!”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48回 赵常委初上常委会   348回 赵常委初上常委会郑焰红受伤的时候,赵慎三正在云都市第一次行使他参加市委常委会的权利,议题十分的奇特,居然是商议刘涵宇同志担任云都市政府办主任以及彭会平担任云都市宝雒县县长的。   这就怪了,之前不是早就定好了彭会平担任政府办主任,先委屈刘涵宇担任副主任吗?先期谈话都进行过了,就等副地级职务调整到位后再进行,怎么短短数日又发生了这么戏剧化的变动呢?是因为云都三天前发生了一件奇特的案子——好端端滴,宝雒县的县长尤同半夜从自己家6楼的阳台上掉下来,掉进一楼人家的小院里,摔的死的不能再死了!   警察接到报案的时候,已经天亮了,是楼下人家早上起来,在院子里发现躺着一个人,吓得拨打了110,警察去了才发现居然是他们的县太爷!急急忙忙上楼询问他们家的时候,尤同县长的儿子,一个14岁的少年尤涛睡眼惺忪的打开门,看样子根本不知道父亲出事了。   警察询问的时候,尤涛果然说爸爸还没起床。等警察冲进尤县长卧房检查时,发现他住的卧室跟阳台相连,是那种近年来很时髦的建筑风格,阳台非常大,几乎可以算得上半间房子了,装修成一个雅致的茶座,摆着一套藤制的茶桌跟藤椅,桌上还摆着一碟花生米,一碟松花蛋,半瓶剑南春,一个酒杯,地上反倒了一个椅子,还扔着一根挑衣服的挂衣杆。   根据第一反应,警察做出了尤县长很可能是一个人喝酒喝多了,后来踩在椅子上准备取下上面晾着的衣服,结果失足摔了出去,造成这起惨祸的。   但是,尤涛听说父亲死后,那种漠然麻木的神态让警察非常起疑,还有,县长家的阳台虽然没有封闭防盗网,事故现场也是窗户大开,似乎符合第一反应的推测,可是有什么理由让尤县长在大半夜收衣服呢?而且他们家阳台上的晾衣架是能够升降的,勘察现场时发现上面晾的都是女人的衣服,尤县长老婆没在家,当晚风清月明,就算刮风下雨,全封闭的阳台上又不可能淋湿衣服,干嘛要收衣服呢?就算要收,不需要站起来,尤县长做的那把椅子只需要扭转身子,按下墙上的电动升降按钮,晾衣架就会落到眼前取下来就是,为何要舍近求远的站在椅子上用挑竿呢?就算尤县长情愿费劲爬椅子,为什么把纱窗也推开呢?此刻已经是公历五月份了,晚上已经有蚊子飞舞了,纱窗十分透明透气,没理由推开的啊?   调查中间,一个十分妖娆的女人进门了,听说是尤县长死了,瞬间天塌了一般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听完她的哭诉方明白这是尤县长的续弦,昨夜是跟朋友一起打麻将打了一夜,现在回来才发现丈夫死了。   这女人哭了一阵子,从知道父亲死了到现在一直无动于衷坐在一边的尤涛突然站起来说道:“我该上学了。”   这女人疯了般扑过去,揪住尤涛的脖子咬牙切齿的骂道:“小恶狼,你终于下手了,你把你爸爸害死了对不对?这下子你去网吧、去跟白粉妹鬼混就没人管你了是不是?我掐死你之后也跳下去,索性一家人一起死吧!”   而尤涛被后母摇晃的快散架了,一句话没说,也没有反抗,但他听着后母严重的指控,唇边始终挂着一丝讥讽的微笑,整个场面十分的诡异。   一番混乱之后,市公安局也参与成立了专案组调查尤县长死亡一案,如何调查的现在还没有下落,据悉这个县长续弦也很不是东西,查出来有情夫云云,但公安局没结案一切都属于小道消息,市里关注的不是这些,是他空出来的那张椅子。   关于这件事,黎远航书记跟刘清亮部长已经商议过好几次了,最后做出了彭会平去担任宝雒县县长,直接任命刘涵宇同志为云都市政府办主任。这个决定看起来是没有毛病的,政府办主任原本就不是常委,刘涵宇一个做过县委书记的农业大县县长,原本黎远航让她担任市政府办副主任就是一种变相的明升暗降。毕竟谁都知道,政府办副主任就是一个正处也可、副处也可的位置,刘涵宇明面上看起来进了市政府貌似是一种进步,其实权柄比起县长来,那可不是一般的天差地远。黎远航究竟如何做通她的工作让她甘愿委曲求全答应调整,以及下一步会如何安排让她得到足够的补偿咱们无法揣测,但看到在黎书记安排下曾经放弃县委书记、追逐赵慎三去凤泉,却没有享受到副厅级待遇的前车之鉴下,刘涵宇依旧心甘情愿的样子,也许黎书记的“下一步”的确是很让她眼热的。   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市里的提议彭会平当然不会不动心,而刘涵宇原本就是凤泉县长,对空出来这个倒霉蛋留下的位置自然是并不稀罕,如此一来,黎书记跟刘部长商议的这个决定也就是偶然中间的必然了。   昨天晚上,赵慎三接到彭会平的邀请电话,请他回云都小聚,自然还是一帮相厚的朋友们,热闹过后就是单独的谈话,彭会平把他叫到一边,很是感慨的说道:“赵书记,人这一生真是看不透啊,当初你还在教委当办公室主任的时候,我就已经是貌似高高在上的市财政局长了,可是林、高两位大佬走了之后,我不知道因为什么失爱于郝老板,就此如同翱翔九天的纸鸢一头栽进了泥潭里,左冲右突的还是无法挣脱,这一落拓就是接近万劫不复,一直等你兄弟都青云直上青出于蓝了,我才有了今天这一线转机呀……”   赵慎三发现自从担任常委之后,别说别人了,就今晚坐在一起这几个非常好的朋友,对他的称呼也发生了很有意思的变化,就比如这个彭会平,刚刚就叫他“赵书记”原本他想纠正的,但不知道怎么的心里一动就没有纠正。登上“常委”这个台阶之后,他已经充分意识到现在的他已经跟以往有了绝大的反差,假以时日之后,他有极大的可能追着郑焰红飞速发展的背影扶摇直上,到时候这些朋友也罢,哥们儿也罢,统统都不大可能跟他并驾齐驱,换句话说,他迟早要成为这些朋友的上级领导,那么,跟现在的这些朋友再亲厚也不能跟以前一样毫无隔阂,必须要亲密有间,才能逐渐树立一种绝对的权威,不至于他们对他因熟悉而轻忽,甚至于因感情而怠慢,日后发号施令势必受到影响,这可不是他乐意见到的。   但彭会平的遭遇赵慎三也不是不同情,他自己也曾经几起几落,对官场上风云变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把戏十分了然,唇亡齿寒之感也深,就喟叹的说道:“是啊,咱们这些行政干部,机遇最为重要,抓住了一顺百顺,抓不住可就一挫再挫了。幸亏这次老兄你机遇来了,宝雒县是咱们云都乃至全省全国都出名的酒文化基地,虽然比不上凤泉范围大,但也是全市数得着的富裕县,你去了那里当县长,比呆在市政府当大总管强得多,常言道宁为鸡首不为牛后,好歹咱自己说了算不是?所以我可要诚心诚意恭喜你呢!”   彭会平叹息道:“唉,是啊,我不管外人怎么议论说那个位置倒霉啥的,尤同死了跟那个位置有啥关系?当初克俭去顺风区当区长的时候,大家不也都说顺风区长的位置晦气吗?看看人家克俭,现在也是跟你一样的副厅级了,所以我就不信邪了,下基层吧,省的那么多婆婆不好伺候!”   赵慎三深以为然的连连点头,彭会平凑近他,把手伸给了他,赵慎三很惊讶的想这人喝多了吧?为什么好端端正说话呢又握手?谁知两人手一握住他就发现多了一个不大的东西,沉甸甸的,凉飕飕的,圆滚滚的。赵慎三刚露出异样的情绪想把手翻过去把东西还回到彭会平手上,彭会平就赶紧用眼神制止了他,低声说道:“赵书记,常委会上拜托替我盯着点,咱们过去吧。”   彭会平率先站起来就走回酒桌上了,赵慎三还怎么推辞?也顾不得细看,顺手就把那东西装进口袋里了,临掉进去的时候,他瞥一眼黄橙橙的,貌似是个黄金的装饰品。   此刻坐在常委会的最末位置,赵慎三看着跟他对面最高位置的黎书记正在侃侃而谈,心里想起来昨晚回去看到口袋里那只黄金麒麟挂饰,又看着在座的常委对彭会平担任宝雒县长这个提议居然展开了激烈的辩论,终于明白彭会平让他盯着的用意了。   “冠佳书记刚才说的也有道理,他建议暂缓安置宝雒县长,等尤同同志的死亡案件有结论再说,这当然是从他的政法工作角度出发,可是权衡全面工作,这个位置不适宜长期空缺。我明白冠佳同志的顾虑,不过咱们组织部提议的是下派彭会平同志过去,又不是在宝雒现有的班子里提拔起来一个县长,就算是宝雒县四大班子里有人跟尤同的死有什么牵连,正好在假设的敌人对没有如愿以偿继任县长的懊丧中露出马脚,便于你们政法系统查案嘛!大家说是不是呀?哦,慎三同志也是基层领导,你可以谈谈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黎远航在肖冠佳表示反对意见后说道。   原本位居末位不打算轻易开口的赵慎三听到书记点将,赶紧谦逊的说道:“各位领导说的都很有道理,不过我作为基层干部,可能更了解一点基层的情况,既然黎书记让我谈谈看法,那我就说说吧。哪里说的不到位或者是不合适的,请各位领导及时给我提出来,对我也是一次提高嘛。”   听着赵慎三童养媳一般低声下气的口吻,李建设书记明白赵慎三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还没有找准位置,先笑了说道:“看看小赵书记多谦虚,大家坐在一起,就是肩膀四齐的常委,打个比方如同一家子里的妯娌,面对有争议的问题各抒己见是咱们的权利,你干嘛跟童养媳一样那么胆怯呢?大胆说吧。”   大家都被李书记诙谐的话逗笑了,赵慎三的不自然也被善意的笑声给去除掉了,他就开口说道:“宝雒县长出现空缺是非常事故造成的,那么冠佳书记的顾虑也很有必要,若是尤同同志的死的确跟这个职位有关,新县长到位的话,可能别有用心的策划者或者是凶手就没了想头,偃旗息鼓藏匿起来,就会给侦破造成很大的困难。”   说到这里,肖冠佳书记连连点头,示意这正是他对组织部提出这项提议持反对意见的用意。   赵慎三话锋一转却接着说道:“但是,凡事情都要从两方面分析,我在基层听到传闻比各位要多一些,真实度也更可信一些,这些传闻对尤同同志的死因能有**分的把握断定为情杀。也就是说跟宝雒现有的班子没有任何关系,在这种情况下,尽快的派新县长到位,一来能够安抚因为调查弄得人心惶惶的宝雒班子,二来能够尽快的把工作状态恢复起来,是不适宜拖延的。所以,综合我掌握的情况,我觉得组织部的提议非常合适,我个人表示支持。”   赵慎三非常聪明,他并没有因李建设书记为他找准位置就以常委自居,大刺刺的投出赞成票,而是先以常理支持肖冠佳书记的观点,再以知情者的身份提出这件事的真相,最后才以个人身份(注意,这里的个人代表赵慎三,不代表市委常委赵书记)表示支持组织部也就是黎老板的意见,委实是既谦逊又圆滑,两不得罪还达到了替彭会平说话的目的。   接下来的决议就没什么悬念了,正在黎书记拍板决定就这么做的时候,赵慎三好端端的突然间心头一阵刺疼,两眼一黑一阵眩晕,灵台深处骤然间闪现出郑焰红惨白的一张脸,但转瞬即逝。   紧挨着他做的副市长董秀琴是个**志自然心细,她看到赵慎三瞬间脸色苍白,额头见汗,两只手都在颤抖,赶紧低声问道:“赵书记,你是不是不舒服呀?”   这么一来,在场的人都看出赵慎三的不正常了,纷纷关切的询问,赵慎三心乱如麻,一种不祥的预感缠绕着他,顺势站起来说道:“可能是心脏早搏……对不起我先去看看……大家继续吧……”   吴鸿守在会议室外间,跟别的领导秘书一样守候着,看到赵慎三居然这个样子被董秀琴市长扶了出来,赶紧上前接住。问明是不舒服,自然是一群人围过来想帮忙,都被赵慎三挥手制止了。他扶着吴鸿下了电梯上了车,就赶紧拨通了郑焰红的电话,但是却没有人接。他越发着急了,不停地重拨着,终于,一个男人带着哭腔喊道:“您是郑书记的爱人赵书记吧?我是郑书记秘书付奕博,郑书记正在处理群访争斗,接不成电话……”   赵慎三听着电话里除了付奕博的声音跟他身边貌似闹哄哄的背景音落下之后,可能是付奕博故意把电话凑近了郑焰红所处的位置,里面立刻传来了郑焰红中气十足又傲气十足的声音:“我,新任市委书记郑焰红,就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你们谁还想砸死我泄愤?冲我来,我站在这里接受你们的惩罚。”   “小付,郑焰红是不是受伤了?她被砸到了吗?严不严重?”   赵慎三听到妻子声音后先是心里一松,瞬间就从这几句话里听到了严重的后果,声音发直的询问付奕博。   “郑书记刚才被人砸破了额头,流着血呢,不过看她的样子不处理完事情是不肯去医院的……”   付奕博说道。   赵慎三明知道妻子的脾气,也只好对付奕博说道:“小付,有什么情况你随时跟我沟通,既然郑焰红正在处理问题,你就不必告诉她我打电话了吧。”   说话间车已经到了市人民医院,赵慎三才清醒过来,他满脑子都是郑焰红,很诧异也很不满地问道:“小吴,来医院干嘛?我有急事要赶紧去河阳,别耽误时间了!”   吴鸿刚才已经听到赵慎三打电话了,却不放心的说道:“赵书记,您刚刚情况看起来很不好,既然已经来医院了,就去检查一下吧,就算去河阳,也得拿点药以防万一啊!”   “我好好的,别废话赶紧走!”   赵慎三不耐烦的一挥手,司机无奈的看了看小吴,吴鸿无奈的点点头,车马上开出医院直奔高速,往河阳开去。   路上,黎远航以及其余常委们的关怀电话此起彼伏,赵慎三心乱如麻,哪里有心思一一敷衍?索性都推给吴鸿,让他说赵书记要回省城治疗,这会儿吃了市人民医院开的镇静药已经在车后座睡了,这才消停了。   但赵慎三也没闲着,时不时的打电话跟付奕博沟通消息,所以,当郑焰红处理完代表的提议,又跟几个河阳市里的领导布置完任务的时候,他恰到好处的给妻子打了个电话。   郑焰红给康百鸣书记等人布置完严厉追查挑头闹事的人之后,心念一起居然想亲自见见手拿凶器被河康扣住的那几个人,正准备去呢接到了丈夫的电话。   “红红,大致情况我都听小付说了!”   赵慎三听到妻子颇为不耐烦地一声“有事?”   就知道她想要挂电话,连寒暄都来不及了,开口就切入主题:“我知道你现在想去见那几个挑头闹事的人,我建议你别见!”   郑焰红不满的瞪了一眼身边的付奕博,因为吴红旗还跟在身边,也不好明讲,就含糊的问道:“为什么?”   “有些事,太明白了反而不好处理,你现在赶紧去医院安心打点滴吧,什么事情都不急于一时。”   赵慎三的口吻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更带着深爱她的丈夫特有的焦灼跟气急败坏。   郑焰红一愣,脑子里又是一凛。夫妻久了,丈夫这些看似纯属心疼的话语想要传达给她的信息她马上就领会了,也就收起了刚刚的刚强,软弱的说道:“好吧。”   郑焰红刚才也是太气愤了,更加对身边这几个副手的居心十分怀疑,这才想一个人处理到底的。她原本就是一个极其有主见的杀伐决断之人,这会子被赵慎三一句话提醒,福至心灵之下,脑子里瞬间已经做出了全新的部署跟打算。   为抹杀这个电话带来的变化,继续雄赳赳走了几步,郑焰红的脸色越来越差,步伐也越来越慢,终于回过头,一脸的不甘心虚弱的对吴红旗说道:“吴书记,我这会子头晕极了,如果跟那几个暴徒见面的时候身体出了状况,效果就适得其反了,还是不见吧。”   吴红旗赶紧说道:“郑书记,您总算是明白了,您这个样子还是赶紧去医院吧。我刚才担心的不行,那几个人我让崔局长带走审问就是了,也不必要您事必躬亲的。”   在付奕博跟留下来照看她的护士搀扶下,郑焰红虚弱的走出了河康大楼准备上车,一抬头却看到门口依旧拥簇了好多没有离去的请愿者,她正中下怀,回头对康百鸣说道:“百鸣书记,我估计群众不走还是为了河康扣留的几个人,也许他们仅仅是太想要回自己的权益了,才行为过激的,其实哪里有什么人能够策划这个行动呀?阴谋之说更是无稽之谈。我看你就把他们的名字情况记下来,把人放了吧,也给群众一个态度,让他们知道咱们是真心实意为他们解决问题的。”   这几句话就更让跟在他身边的几个人大大出乎意料了,崔玉林惊愕的问道:“就这么放了?不审一下怎么知道有没有人恶意挑起事端呀?这样也太草率了吧?”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49回 逢了悟道天机   349回 逢了悟道天机付奕博看郑书记已经站不住的样子,不满意的说道:“崔局长,郑书记这么安排肯定有道理,您没看门口群众堵着不散,要是时间长了外地媒体过来扭曲报导的话影响岂不更坏?还是听郑书记的吧。”   康百鸣赶紧说道:“郑书记顾虑的是,我们一定照办!您还是赶紧去医院吧,身体要紧。”   郑焰红上了车歪在椅子上闭上眼不说话了,当救护车开出院子的时候,门口那些人可能看到是郑书记在上面,自觉地闪开一条路,看着救护车离去了。   赵慎三赶到河阳医院的时候,郑焰红已经打完了点滴,当然也听付奕博说了赵慎三好似知道她受伤了突然打电话询问,中间两人又是如何沟通情况的经过。她正准备离开返回住处,看到丈夫一脸焦灼的冲进来,心里一甜又是一嗔说道:“都是这个小付,什么都告诉你……咦,我奇怪半天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出事了给付奕博打电话的?难道河阳还有你安插的探子不成?”   “哼,你还说呢,我正在开常委会,突然间心头刺疼满脑子都是你头上流血的样子,这才打电话询问,要不是小付拿着你的手机,你没事你老公反倒被你急死了!”   赵慎三看着郑焰红头上包着的敷料,心疼的说道。   郑焰红这才明白,赵慎三感应到她出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也是她最感到幸福的地方,就不以为怪的说道:“我现在好歹也是市委书记,就算是受点小伤,也是这么多人围着,能出什么危险?至于你常委会都不开跑过来吗?看你小题大做的样子惹人笑话。”   赵慎三瞪她一眼,也不理会她赶紧去医生那里了解了情况,知道她的确仅仅是皮外伤,打了点滴也不必要再留下来住院了,才答应了出院回去。   谁知两人还没走出病房,一大帮河阳的干部就簇拥进来,看郑书记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一个个又开始汇报起工作来。   赵慎三气的七窍生烟,看着这些人根本不把郑焰红当成一个病人,反而是把她当成三头六臂的神仙一般喋喋不休,哪里肯让她留在河阳?开口就说道:“各位领导,我是郑焰红的丈夫赵慎三,原本我不该插嘴你们的公务,但是作为一个丈夫,看着妻子受伤而且河阳的医生无法判断是否会留下什么隐患的情况下,就要不讲道理一回了!因为缺一个市委书记省里会给你们再委派一个过来,无论谁来都是市委书记,但我的老婆出了事,对我来讲都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了,所以我坚决要求把郑焰红带到省城医院做进一步检查,在她情况明晰之前,不想让她受到打扰!”   这些人进门就急着说话,也没在意赵慎三,此刻听他毫不客气的自我介绍,都满脸愧疚的赶紧打招呼。郑焰红一直没说话,之前留在河阳干部心目中的独断专行都被此刻的温柔孱弱所震惊了,只见她柔柔的看着丈夫,好似有了这个男人,她一切都不需处理了一般的依赖,在赵慎三的搀扶下出门上了赵书记的专车走了。   回到省城,赵慎三并没有让车去省医做进一步检查,而是直接命令司机把他们夫妻俩送回了家,没想到在接近东新区的时候,一直看着窗外的郑焰红突然间叫道:“等等,等等,你看那是谁?”   赵慎三凑近窗户一看,却看到一个眇了一目、长须飘飘面容怪异的僧人穿着一身土灰色的僧袍,正在路边站着。他也惊讶的说道:“咦?了悟大师来省城干嘛?徐师傅靠过去停下。”   那个僧人正是了悟,他看着一辆车冲他开过来,哪里想到会是熟人,正想躲闪到人行道上,谁知车停了,赵慎三跳了下来亲热的叫道:“大师,您怎么在这里呀?”   了悟饶是几近成佛的高人,此刻也不免松了口气,满脸惊喜的说道:“阿弥陀佛,老衲迷了路正在发愁,怎么遇到了你们俩?这也算是结善缘得到的果报了。”   郑焰红也赶紧下车过来招呼,了悟看到她头上的伤,又看了看她的脸,却说道:“小朋友又高升了吧?恭喜了!”   赵慎三笑道:“大师,你没看她头上都被砸破了,喜从何来呀?走走走,赶紧回家去再说话,回头您去哪里我送您。”   了悟也不客气,直接上了车才说明了原委,原来他的修为到了一个很奇特的阶段,就决定出来四处游历化缘,顺便弘扬佛法,来到省城之后挂单在城北的凤鸣寺里,今天出门前询问寺里的僧人省城的公墓在哪里?也不知道去那里做什么。僧人据实告诉他出门乘坐99路公交车,中途如何换乘325路电车,到了紫柳林公园下车向西再步行两百米即到。谁知大师出门倒是坐上了99路,但他却直接坐反了方向,原本去西边的却来到了东边,下了车跟路人询问道路的时候,因为他容貌吓人,居然没人给他说话,他正在迷惘,就看到这夫妻俩了。   赵慎三也不询问大师去公墓干嘛,毕竟修行人所干的事情都是充满了玄妙的,他碰到大师是真心实意的开心,也不避讳把和尚带回家。了悟也是行为不羁之人,佛门又讲究一切随缘法,既然今天去公墓迷了路,就是注定不适宜去,既然路上遇到了这夫妻俩,就是应当由此际遇,也就大大方方的到了赵家。   此刻早就天过午了,但郑焰红是处理事情未来得及吃饭,赵慎三是焦虑妻子没想到吃饭,了悟大师是迷了路加上兜里没钱更是没吃饭,于是二话不说,赵慎三下厨赶紧打开冰箱拿出材料,精心做了几样素菜,喷香的大米饭蒸了一大锅,几个人一起吃了才喝茶说话。   郑焰红已经没什么感觉不舒服的地方了,可赵慎三非得让她歪在沙发上,而他跟了悟大师坐在茶几两边大家说话。   “小朋友,自古至今,官场就是最大的利益场、杀人场跟冤孽场,你官升一级却又额头挂彩,可谓是开门红了,怎么赵小友看起来不太高兴呢?”   了悟大师是一个很出奇的出家人,并不似寻常和尚那样开口闭口就是佛经,一本正经的样子,反而很喜欢开玩笑,此刻就微笑着说道。   赵慎三满脸的苦笑说道:“大师,她额头挂彩还算是开门红?我没有急死就算不错了,还能够开心的起来?您老怎么故意怄我们呢?”   了悟却摇摇头说道:“小朋友是世间神,换一个修行的地点,要想接受陌生环境里众人的供奉信仰,必须要付出一点代价的,据我看这点血流的值,最起码你已经初步站稳了脚跟,不至于被挤出神龛遭到放逐了,自然是可喜可贺。”   郑焰红笑道:“大师太高看我了,我哪里算得上什么世间神呢?不过您这句话如果是个比喻的话倒也恰当,我还真是差点就被挤出来呢,现在有没有站稳脚跟也还在两可之间,这个地方太复杂了,我还没有搞清楚呢!”   “此言差矣。”   了悟淡然说道:“世间原本没有神,信奉的人多了,神也能凭空而出。神的号召力大了,于是就有人开始造神,有人开始封神,封别人或者是封自己。这样久而久之,世人就无法确定,坐在我们自愿或者是被迫顶礼膜拜的神坛之上的,究竟是神、是人,或者是鬼。在这样的条件下,自然是拥戴的人多了就是神,没人拥戴就是人,人人反对就是鬼了。小朋友你以完全陌生的面孔出现,高高在上坐在你所处的神坛里,刚去是人,显然候在那个神坛下面等着取你而代之的人希望把你变成鬼,而你则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成为神,在这种条件下,你挂点彩若能获得半神半人之间的身份,岂不是大大的喜事吗?”   大师一席话,既充满玄机又清晰可辨,听的郑焰红跟赵慎三瞠目结舌,赵慎三之前对妻子所处的环境一无所知,也从没有听妻子抱怨过河阳情况复杂,此刻一听更震惊不已,好一阵子才消化了大师的话惊呼道:“红红,你在河阳情况很复杂吗?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   郑焰红此刻也明白了大师的意思,更露出满脸的坚毅说道:“大师刚才说的很明白了,越是有人希望我变成鬼,我也不求成为神,最起码要成为河阳民众信服的人。跟你说了有什么用?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咱们俩现在所处的环境已经不一样了,就算跟你商议,你不了解情况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我自己磨练自己。”   大师满脸的赞赏颔首说道:“小朋友有这番决心,事情就不会败。虽然老衲是个佛门弟子,但早年间因为沉迷于玄学,也曾经读过诸子百家,记得庄子曾经说过一种人生境界,在‘有用’于‘无用’之间。比如一件法宝,在普通人手里是个废物,甚至还会带来灾祸,但在真正的高人手里,可就是无坚不摧的利器了。跟这个道理一样,小朋友身下的神坛,在有的人位居其上时可能碌碌无为,有的人则能够发挥强大的效应。而小朋友你此刻尚处于‘有用’与‘无用’之间,故而神坛下面的人都在观望,后果也殊难预料。这个阶段,也正是你需要发挥强大的精神力,尽快掌控一切的时机。”   郑焰红越听越是心悦诚服,诚心诚意的请教道:“大师,如您所言,如今我是坐在神坛上,信徒绕于身却难辨真假,虎狼屯于阶又貌似伪善,焰红锋芒毕露怕遭攻击,韬光养晦又恐失去锋芒,身如处一团迷雾中看不清真相,仅凭直觉行事,即便看似威猛,也不免战战兢兢进退维谷啊!”   “呵呵呵!”   大师听完郑焰红这番半文半白的话之后就大笑起来:“小朋友能有这样的感觉很有意思!从你的话里,老衲倒是想起早年间初读佛经的时候,仗着几分鬼聪明跟自幼博览群书掌握的半瓶子基础,一边读一边想一边精心揣摩佛经的真实含义,但最后的结果是意理通明却难窥门径,后来方才意识到错在哪里了。佛经比不得唐诗宋词,读佛经最好的法子是一句大实话‘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就是说读出来就对了!口里念出心中不留,功夫到了自然水到渠成。而你如今做的一切都是跟小和尚念经一个道理,在你弄不明白佛经真意的时候,随口而读随心意行事就是最简便的方法,等你读过无数遍之后,想必就走出迷雾了,或者是说你已经明了迷雾下面是什么了。”   郑焰红没有马上答话,微微皱起眉头好似在吸收这段话,赵慎三忍不住说道:“大师,您是不是觉得天机不可泄露啊?总是这么云山雾罩的不肯点明,其实我听了半天早就知道您一定推演出红红的困难应该如何化解了,就是不肯泄露天机对吧?”   大师又笑了说道:“赵小友,何为天机?”   “……呃,天机自然就是所求者需要知道的秘密了。”   赵慎三迟疑了一下说道。   “哈哈哈!”   大师再次大声笑了一阵子才说道:“是啊,天机两字搞得神神秘秘,谁也无法真正的说出这两个字的含义。我给你们打个比方,比如武则天没有登基称帝之前,有关‘武氏代唐而立’的言论就是天机。天机是否不可泄露?也很不好说,不是好多人因为提到过这件事被杀死了吗?但时至今日,你还会以为武则天称帝是天机吗?小朋友的遭遇也是如此,没做之前你觉得我好似藏私不肯说,其实说了又如何?还不是该如何处理还是如何处理?这一点你可比不上小朋友了,你看她就没问。”   郑焰红终于满脸自信的开口说道:“大师,您今天说的我都懂了,谢谢您!我明白了,我行事只要不违背良心,不违背纪律法律,就是在凭真心念经,经文如同飞鸟掠过镜面,投射到民众中间,是非对错自然由他们去分辨,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修成正果,得到大多数人的拥戴的。”   此刻不单是了悟大师满脸的欣慰,连赵慎三都真心实意的敬佩妻子了,大家又闲聊了一阵子,了悟大师就要告辞,夫妻俩留宿,大师坚决不同意,说有缘分聊聊就足够了,出家人不应该贪图享乐,他还得回到凤鸣寺去。   拗不过大师,赵慎三赶紧把大师送回到他挂单的寺庙,说明天还来接他送他去公墓,但大师说他要行的事情不需要帮忙,否则就不是他的本意了。赵慎三无奈之下,只好详细跟他说了应该如何坐车才能到达,这才告辞回家了。   赵慎三回到家,原本想听听郑焰红详细说说河阳的状况,替她出谋划策的,但看到郑焰红懒懒的不想说,他也就不问了。   “三,如果我想搞一个以当地文化背景为主题的旅游、影视基地,你有没有什么好的点子?”   赵慎三不问了,一直在若有所思的郑焰红却突然问道。   赵慎三一愣,随即就说到:“对啊,河阳原本就是传说中诸葛亮的老家,你们如果利用三国文化搞旅游开发也未尝不可。不过之前那里就有不少类似的景点了,无非是不成规模而已。你想搞跟影视结合的东西倒也新鲜,但如今影视城什么的也不算少,你要是弄了就需要弄一个新奇的,还得又后续的合作人才行,否则就是一个没用的花花样子了。”   郑焰红说道:“我去了河阳就遇到了前任佟国杰书记因划定的工业园有环保隐患而受到牵连的事情,一直在思考什么样的项目能够既不会导致河流污染,还能够取得商业园区的效果,想来想去就觉得开发旅游项目既能够保证收益,又绝对不会形成污染源,是个唯一的选择。这段时间我瞒着河阳班子悄悄在运作,并不是想哗众取宠搞一鸣惊人,而是我发现河阳有人并不愿意看到我成功,从我开始着手就有人在无形中给我设置阻碍,弄得我不得不多张了几个心眼。饶是这样,还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乱子!唉,看来我这个项目估计也有泄露,否则不会这么巧,恰好我要进京去完成最后的手续审批,就有人组织了这一场大规模的闹访事件,这不是不想让我去是什么?”   赵慎三看妻子主动说出了原委,慎重的考虑了一下才说道:“那你下一步准备如何做呢?我不是听小付说已经抓住了几个挑头闹事的人了吗?就怕你调查明白是谁指使的,那你可就没有退路了啊!”   郑焰红轻蔑的说道:“哼,这帮人以为我是好欺负的,想趁我走了搞出大乱子,给省领导一个我行事武断导致民乱的印象,他们在群起叫苦让我缩回锋芒,真是看错人了!岂不知我早就收服了河西区长满谦宜,这人给我电话通知了这件事,我才赶回去处理完了这件事。接下来肯定有人希望我彻查指使者,弄出一副我不得不跟对手公开敌对的状态来,双方撕破脸之后肯定要互相攻击,就有人能够渔翁得利了。也幸亏你打了那个电话提醒了我,我马上让他们把那几个挑头闹事的人放了,姑奶奶还不查了!看你们还能不能推测出我下一步的计划!”   赵慎三笑着说道:“厉害厉害!郑大姑奶奶神秘莫测,一定能够如大师所言,早日安居神坛接受万民敬仰的!”   郑焰红笑道:“大师是一个很睿智的老人家,他游戏人间却又诚心敬佛,言谈不羁打这个比方也在情理之中,其实咱们哪里敢以神自居呀?能够小心谨慎的为民众办点实事,获得他们的认可就足够了。对了赵常委,你说你今天第一次参加常委会,感觉如何呀?是不是觉得跟以往大不相同了?”   赵慎三笑道:“是的。别说别人了,就连以前称兄道弟的彭会平,也开始很恭敬的管我叫赵书记了,看来这人呐,还真是不可能不以身份论英雄。”   郑焰红嗤之以鼻的说道:“切,赵书记,太感性了吧?这么多年沉浮下来,难道还悟不透‘官场之上无知己’这个道理吗?彼此有了利益往来,自然可以称兄道弟亲如手足,一旦地位天差地远失去了作用,那种友情还能存在吗?你如今成了常委,一旦地位变动,就是高高在上的领导了,他们如此尊敬你也是应该的。”   赵慎三说道:“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今天的议题是彭会平担任宝雒县长,刘涵宇直接担任政府办主任。估计彭会平怕出问题,昨天请客让我替他盯着点。”   郑焰红倒是不知道宝雒县长出事的事情,赵慎三说了她才说道:“我认识尤同,这也是个很能干的同志呀,怎么会遭到这样的不幸呢?”   “切,怪谁呢?好好地糟糠妻不珍惜,混了一个小妖精,回家逼老婆离婚,老婆不答应,他就用冷暴力加家庭暴力,活脱脱逼得妻子跟他离婚又患了抑郁症住院,整个过程儿子都亲眼目睹,对他能够爱得起来吗?可惜他丧尽天良逼走妻子娶回家的小妖精并不爱他的人,爱的只是他的地位跟金钱,在被他安排到县委上班后,居然跟县里一个英俊的副职勾搭上了,导致了这么一场惨祸。他死了儿子不哭妻子暗喜的,仅仅工作能干就够了吗?我看是报应!”   赵慎三忿忿说道。   郑焰红这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感慨了一阵子问起了常委会最终关于彭会平的决定情况。赵慎三说道:“肖冠佳书记估计查到这个副职跟尤同妻子的**了,借这个原因反对彭会平接任县长,黎书记点到我,我当然赞同黎书记的提议了,刚说完就感应到你出事请假了,估计应该没问题。”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50回 故布疑阵?   350回 故布疑阵?   郑焰红噗哧笑了说道:“彭会平估计够糟心的,他这些年没上来,与我也有直接关系,他一定觉得十分窝囊。平心而论,虽然大家私交不错,但这个人太过势力油滑了,喜欢利用工作之便卡基层谋取私利,对待上级领导又看人下菜碟,很有几分小人心性,顶多也就是个处级干部的材料,再大了指定出事,我就一直压着没理会他。他估计对我也有所怨恨,现在又不得不求你照顾,心里一定郁闷死了。”   赵慎三笑道:“是啊,昨晚他请我吃饭还说出来了呢,说当初我还是教委办公室主任的时候他就是财政局长了,现在我都常委了他还是原地踏步,很是郁闷感慨呢!”   “黎书记看人不会错呀,为什么这次让他出来了呢?也许我这个人说话刻薄,如果让彭会平独当一面担任一个县的主官,他一定会出问题的。不信咱们可以打赌,不出五年一定出事。”   郑焰红武断的说道。   赵慎三不以为然的说道:“也未必吧?彭会平只是私心重了点,市侩油滑了点罢了,大关节还是懂的,也不至于太出格,你跟我打赌一定会输。”   “切!收起你的老好人腔调吧!我做过他的主管领导,还能不了解他的德行?当初他连我交代让批下去的款子都敢问基层要好处,那只手几乎伸到油锅里去捞钱了!这样的人压在政府办还不至于出格,现在给他一杆点石成金的神笔,他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这个赌我跟你打了!赵慎三,你说吧,赌什么?”   郑焰红好胜心起,咄咄逼人的说道。   赵慎三最爱看她毫不伪装的真性情,就故意逗她道:“赌什么都是我赢,随便你下注吧。”   “那好,如果我赢了,你想法子给我弄一个生二胎的指标,还不能让人找出毛病来做文章。如果我输了,你想怎么惩罚随便你,这样成不成?”   郑焰红说道。   赵慎三听完这个赌注傻眼了,呆呆的看着妻子好一阵子,猛地抱起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哽咽着说道:“傻妮子,我赌了,我答应……”   不提夫妻将错就错缠绵一宿,第二天各奔东西都分别上班去了,郑焰红返回河阳之后,办公室已经有人坐着等候了,她看到是市长邹天赐,就微笑着说道:“邹市长这么早啊?你这么一等我,我就算是迟到了吧?”   邹天赐看起来神情很是奇特,仿佛带着莫名的愧疚,仰或是一种难堪,面对头上兀自包着敷料却笑得阳光般灿烂的郑焰红,颇有些不自然的说道:“郑书记怎么不在医院休养几天?这么急回来上班干嘛?”   郑焰红更是一笑说道:“既然邹市长认为我该在医院休养,怎么来我办公室守株待兔呀?我要是不来,你岂不是白等了?”   她这个不恰当的比喻让一贯不喜欢笑的邹天赐也忍不住笑了说道:“我的秘书跟小付通过电话,知道你要回来上班,所以我才来等的。”   郑焰红坐下了说道:“开个玩笑罢了,我无非是点皮外伤了,我家赵慎三就喜欢大惊小怪,他都追来了我要是不跟他去检查检查,他估计得班都不上守着我,我也就啥事情也干不成了。行了,邹市长找我,是不是还是因为昨天的闹访事件啊?那件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邹天赐说道:“昨天我在市里有事走不开,让郑书记你一个人顶了那么大的压力,真是说不过去,而且赵书记来了我也没有尽地主之谊,就更是不应该了,你回去替我跟赵书记道个歉,日后有机会我会负荆请罪的。”   郑焰红一摆手说道:“赵慎三最喜欢跟文绉绉的人交朋友,我估计你们俩会对脾气,我在这里上班,日后你们有的是机会见面,用不着客气。”   邹天赐终于言归正传说道:“郑书记,昨天我听回来的同志们说了情况,是我考虑不周让警察参与了,促使事态恶化,导致你受伤,这个责任我不推脱,该如何处理你不要客气。”   “算了算了,在那样的紧急状态下,谁的第一反应都是报警,毕竟咱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有了困难找警察叔叔嘛!我好好的,事情也已经讲明白了,还需要你担什么责任?邹市长今天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自己给自己找毛病吧?”   郑焰红诙谐的说道。   郑焰红的反应却远远超出了邹天赐市长的预料,在他的想象里,郑书记应该是一腔愤恨的、怒火万丈的,提到昨天的事情时,更应该是恼恨不已的频频向他发难,质问他昨天是谁向她隐瞒真相?又是谁泄露并扭曲了常委会的内容,导致了这场事故的发生?还会当场叫来政法系统的同志,布置追查罪魁祸首的行动方案的。谁知一见面,人家居然跟没事了一样毫不在乎,对这件惊天动地差点导致她这个市委书记被砸死的危险事故,没有丝毫追查下去的心思了,这个女人难道思考问题真的跟寻常人不同吗?为什么总是让人琢磨不透呢?   “郑书记,那么,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昨天康书记他们按照你的布置把挑头行凶的那几个人的基本情况都记录在案了,随时可以彻查,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是否有人幕后指使吗?”   邹天赐今天好似打定主意要自找麻烦一样,郑焰红不提他反倒揪住不放了。   郑焰红收起了刚刚的笑容,很慎重的看着他,又恢复了之前她一贯保持的波澜不惊状态,淡淡的说道:“天赐市长,你认为彻查有必要?查出来有人主使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要从根本上解决工业园的问题?这就好比中医治病要寻根求源治标先治本一样,仅仅靠追查出几个居心叵测的小人来无济于事,除了把这潭原本就不透明的水搅得更浑之外,起不到任何积极作用。既然这样,反正民众已经信任了我们等待处理结果,咱们又何必要节外生枝追查什么主使人呢?有这功夫,还不如腾出精神来赶紧处理咱们拟定好的方案,只要脚手架扎起来开始动工,老百姓的心就彻底放回肚里了,咱们的隐患也就彻底消除了。邹市长,我这几天杂事多顾不上,你辛苦点,督促工业园专项小组抓紧时间搞出工程预案,赶紧开始招标吧,公务员小区可以不急,河康购房户的小区必须尽快开工。”   邹天赐惊讶的听完这段话,沉吟了一阵子才说道:“郑书记这么思考问题也真是别开生面,那么就按你的意思来吧。我看咱们成立的领导小组已经雷厉风行的开始拟定公务员分房方案了,看来郑书记此举大得人心啊!招标的事情您放心吧,我会安排下去尽快开始的。对了,昨天的事故导致了你进京的行程延误,既然你觉得伤口不碍事,是不是等下就要走啊?我就不耽误你了。”   郑焰红摇摇头,淡淡说道:“既然耽误了就不去了,也不打紧。天赐市长,你既然过来了,咱们俩不妨先把班子分工问题初步商议一下,也好尽快作出安排。我初来乍到的对同志们情况也不太了解,你就先谈谈你的看法吧。”   邹天赐从今天郑焰红进门到现在,可以说对她的每句话都充满了意外的感觉,他明知道这女人暗中在操作工业园的审批工作,还探听到她进京就是为了这件事,她开会已经说了要把工业园建设,跟公务员小区以及河康购房户商品房一并开工,刚才又说脚手架一扎开工安抚民心,那工业园审批手续应该是很紧张的事情啊?怎么她这么随意,好似昨天一耽误就不去了一样呢?另外对于班子分工问题,之前他们策划好了趁她初来乍到,新媳妇头三天羞涩低调的时机搞成既成事实,但人家丝毫不买账,连常委会都不让开,弄得他们都死心了,现在猛然间又提起来,她到底想干什么呀?   “郑书记,我不是听振申同志讲你想要多了解观察一段时间才分工的吗?怎么今天突然想起这件事来了?”   邹天赐问道。   “邹市长,你要听真话吗?”   郑焰红问道。   “当然了。”   邹天赐一头雾水般答道。   “我觉得吴红旗同志不适合分管工业园项目,他本人也有不愿意管下去的意思,需要考虑把这项工作重新分配一下。还有,信访工作那么重要,怎么会是政法书记康百鸣同志分管呢?政法系统那一摊子原本就十分具体,再加上比重这么大的信访工作,两相交错势必会对百鸣同志造成很大的工作压力,也就会直接影响到工作效率,我觉得必须分开。至于政府那边的工作分工,我也希望一并调整一下,但那边具体以你顺手为主,我听听你的意见,开会的时候也好心里有数。”   郑焰红就事论事的说道。   邹天赐的脸沉了下来,他明白吴红旗这些天肯定是跟他站得太近,表态的时候又太也跟他一个腔调,终于引起了这个女人的忌惮,现在这么做,就是想要把吴红旗,或者是说把他邹天赐的势力从这个项目中彻底撇出去了!这怎么能行呢?且不说这个项目最终成功后功劳何属,就算是为了维护权威,也不能短短一个多月,就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啊!哦,你说暂缓调整分工就暂缓,你说调整就调整,还要你说调谁就调谁,即便你是一个市委书记,这么做也未免太过强势了吧?   虽然邹天赐百般的不情愿,奈何郑焰红身为市委书记就有这个权利,而且人家关于调整的理由也说得冠冕堂皇毫无偏颇,最重要的是吴红旗这个副书记也罢、康百鸣那个政法书记也罢,都是党口的干部。郑焰红已经把政府方面副职的分管业务权利给了他,人家仅仅调整党务干部的分工,你作为市长或者是市委副书记,想阻止也得有理由才行啊!   别扭了半晌邹天赐才说道:“郑书记,之前你没来的时候,工业园的事情简直就是一个炸药包,别说河康集团天天围追堵截,购房户跟拆迁户也是天天闹腾,吴红旗同志的确不想管,但没人接他也只好硬着头皮顶着,我们都觉得十分愧对他。现在眼看你把这件事变成了一件惠民又惠己的大好事,接下来就是收名又收利的好时候了,又不让他管了,这是不是有点……有点过河拆桥之嫌呀?至于信访工作从百鸣同志那里分出来我没意见。”   郑焰红似笑非笑的说道:“哦?怎么邹市长认为工业园的事情接下来就是收名收利一帆风顺了吗?这未免也太高看我了吧?说不定项目没有批下来,还是一个烂摊子呢。还有一点,红旗书记的确明确跟我提到过不愿意管下去了,我认为你的顾虑不是问题。”   “既然红旗同志跟你沟通过了,那我就不持反对意见了。反正咱们大家的本意都是从利于工作出发,谁管只要能管好,都一样的。那么郑书记认为谁接管这个项目合适呢?”   邹天赐说道。   “我想把工业园这个项目单列出来,而不是跟以往红旗同志分管的时候连带城建、工业等系统全部兜起来那样全面化。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则相对于一个同志统管就少了很多麻烦,二来专人管理专项工作也更容易协调处理。接下来这个项目就需要频繁的跑项目、跑资金、跑协调了,无论谁管,市委秘书长都需要出面协调,所以我的意思是干脆让振申同志管起来算了,也免得有人分管也得拉上他,耽误的两个人都不得安生。”   郑焰红说道。   “这样也行?”   邹天赐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满脸的不快反问道:“振申同志负责党委办公室一大摊子,原本就担子不轻了,再管上这么一个大麻烦,岂不是更脱不开身了?郑书记就不怕日后党委工作受影响吗?”   “我觉得不会。”   郑焰红干脆的很。   邹天赐看着一脸轻松的郑焰红,半晌才说道:“郑书记,对你的能力,我真是自愧不如。这件事我持保留意见,真不行的话到常委会上大家表决一下吧。”   “也好。”   郑焰红更干脆。   “……那么,没什么事我走了。”   邹天赐有心再问问郑焰红有关工业园的下一部计划,话到嘴边又觉得没意思,自己弄不**家在弄,之前处理问题的时候又没有及时参与,以老河阳的身份给人家出谋划策,现在看快弄成了巴巴的上门打听人家如何弄,岂不是显得太过小人心性了?就闷闷的站起来要告辞了。   “好吧,咱们都再好好思考一下,争取常委会上一次调整到位。”   郑焰红丝毫没有觉察到他的郁闷一般,一边站起来送他到门口,一边风轻云淡的接着说道。   邹天赐下意识的点点头走出了书记办公室,整个人都好似被一团看不见的丝线团团缠绕起来一般压抑郁闷,但是那丝线又是无色无形的,挥挥手都挥之不去,却又无处不在的包裹着他,让他觉得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有火发不出来,不发火又快要憋死般难受。   吴红旗书记很快就知道了关于这个调整的事情,他面对邹市长的询问,很无所谓的说道:“听郑书记的安排吧,邹市长,我知道您对我的好意,不过为了这么一个食之无肉弃之有味的项目,咱们霸在手里也弄不出什么名堂,索性就丢开让她折腾去吧,折腾成功了还是政府项目人人有份,折腾出毛病来咱们正好不担责任,我的个人得失算什么?”   邹天赐瞪着眼说道:“红旗同志,我觉得你的态度很成问题呀!这件事并不是我们愿意霸在手里,如果郑书记没有协调好林启贵退地的绝招,这个项目的确是个炭篓子,让你揣着也是万般无奈之举,但现在既然事情出现了转机,咱们又已经一招被动处处被动了,要是连分工调整都顺了郑书记的意思,以后我看河阳党政大楼要改姓郑了!眼看这个项目接下来就是收获的时候了,你端了那么久的炭篓子还不该收获点民心回来呀?我倒是为了你跟郑书记差点闹翻了,你居然如此轻松的就一推了之了?好嘛,合着我倒是多管闲事了!”   吴红旗一听邹天赐话不对味,赶紧笑着说道:“看邹市长说的,我哪里是一推了之呀,只是考虑到如果因为我个人分工的得失,让您不得不跟郑书记争执不划算,您为我争取我怎么会不明白呢?只是我也真是跟林启贵那只老狐狸扯皮扯怕了!您只管看着吧,最终工业园承建也罢,公务员小区建造也罢,甚至连原先的购房户房子建造算在一起,肯定还会承包给河康实业,这就免不了还得跟林启贵磨叽,我才觉得不管也罢的。”   邹天赐可没有被这番话蒙蔽住,因为郑焰红会让哪家公司承建这个项目,他也在前天会后就做出过推测,跟吴红旗的结论是一样的。毕竟林启贵在商言商,就算是给郑焰红面子拿了利息退地,按照三四年前后的地价涨幅,人家还是吃着亏的,能够退,就说明郑焰红一定暗中承诺的还有补偿。那么,什么补偿赶得上把这个项目承建权拿过去来的实惠呢?他得出这个结论后,已经想好了如何让郑焰红先一帆风顺的创造奇迹,等到事情成功的时候再来一次秋后算账,就让郑焰红尝一尝跟佟国杰殊途同归的滋味。   可是,吴红旗用同样的理由来解释对这个项目分管权利的放弃,邹天赐觉得显然是不成立的。而且,吴红旗从郑焰红不畏闹访群众的威胁出面处理完闹访事件后,就显露出来的那种对郑焰红的畏惧越来越明显,这更是他这个“同盟”所不能允许的。   “也对,听郑书记的没错嘛,反正林启贵这只老狐狸已经被郑书记彻底收服了,想必也不会再提起三四年前的事情了,那么咱们大家就都安枕无忧了。估计很快郑书记就会召开班子会,到时候我就不持反对意见了,吴书记回去忙吧。”   邹天赐木木的说道。   “唉!天赐,至于么?”   吴红旗突然间改变了称呼,长叹一声说道:“大家同舟共济这么久了,当初面对佟国杰那么气势逼人的一把手,不一样撑过来了吗?现在无非是暂时示弱,给全市干部群众一种印象,让他们觉得佟国杰的走并不是如外界传说的那样不见容于我们,等郑书记风头十足的时候再作打算,何至于你就以为我跟你离心离德了呢?大军未动军心先乱,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哦!依我看,不是我动摇了,是你自己动摇了才是。”   吴红旗收起了对他的恭敬,邹天赐愣了愣,反倒笑了骂道:“滚你的吧,我还以为你已经被那女人虚张声势的头三脚给吓住了,想站过去替她抬轿呢,原来你还知道自己姓吴啊?”   “那么我先走了,至于我的分工问题,我还真觉得不如顺势看看郑书记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大了,所以上会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先不要反对,就看看常委里到底呈何种态势。”   吴红旗说着站起来告辞了。   郑焰红送走邹天赐之后好似忘记了调整分工的事情,下午她带着付奕博去了市内的几个跟诸葛亮有关的景点,看完之后跟付奕博说道:“这么好的文化遗址,怎么会东一块西一块的不成规模呀?还似是而非的弄得跟民间祭祀的山神庙一样草率,真是可惜了这个孔明先生了。”   付奕博笑道:“关于诸葛故里的准确地址,可不是咱们河阳,而是山东临沂,咱们也就是沾点地气,借诸葛亮曾经在河阳躬耕这个传说搞点噱头罢了,所有的所谓故址都是后来建造出来的,哪里能够有气势呀?”   郑焰红认真的说道:“出生地咱们不跟山东争,但发达地才是值得发掘宣传的呀,我相信能够搞到一个古文化遗址什么的凭证,然后搞起来就师出有名效果显著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咱们河阳不是一直都是玉石的故乡吗?带我去看看玉石加工厂吧。”   付奕博很聪明,大致已经猜测出郑书记今天想做什么样的考察了,却不点破,指挥小严开车出了市区,约莫走了十公里左右,拐进一个繁华的乡镇。一进镇街,一街两行全部都是各种各样的玉器作坊,大街上也堆着大块的青石板跟白色的大理石板,作坊都是后面是加工前面铺面是零售的格局,看上去很简陋也很低档。店里摆着的倒是琳琅满目的,大到玉器摆设,小到挂件手镯戒指一应俱全,标价也是不一而足,但难辨真伪。街上还有很多拉着带轮子的行李箱的人,一问才知道是来批发玉器的。   郑焰红下了车,兴致盎然的一家家观看着,听着一家加工厂里居然机器轰鸣,很好奇地问老板娘:“加工玉器不是很精细的活儿吗?怎么还有这么大声音的机器呀?”   老板娘不高兴的翻翻眼珠子,但郑焰红那雍容的气度让她也不敢说难听话,勉强说道:“切割毛坯石材需要切割机的,当然响了。客人是外地人吧?想买点什么?”   郑焰红看着一条跟赵慎三给她买的挂件一样的翡翠项链,就让老板娘拿出来看看,她对着阳光看水头又看成色,整的跟内行一样,那老板娘也看出她是个有钱人,赶紧换上一副笑脸,把这玉石夸得天花乱坠,最后开价三千块,说如果批发给大商场,一定得标价两万靠上,弄的郑焰红居然动心了。   付奕博拉拉她悄声说道:“这是b货,咱们看看就是了,可别真买。”   郑焰红一愣,付奕博赶紧把她拉出来了,刚到街上,就看到一辆车顺着镇街开了过来,付奕博一看车号就说道:“哎呀,河西区的满区长来了!”   车停下,果然是满谦宜笑眯眯跑了过来,郑焰红说道:“满区长倒是机灵,我跑到这里也能被你跟踪到。”   满谦宜赶紧笑着说道:“郑书记,我刚从河西区里出来,远远看着是您的车过来了,还以为看错了,犹豫了一阵子还是追过来了哪里敢跟踪您啊?”   郑焰红笑了:“来了也好,你就给我介绍介绍你们区这个特殊产业吧,我可是刚刚差点买到假货哦!”   满谦宜说道:“这条街的加工作坊都是以低档玉石或者是合成玉饰加工为主的,档次的确不高,真正的高档加工都是隐藏着山里面的家传式作坊,他们加工的才是纯手工的高档玉器,您如果有兴趣,我带您看看去。”   “刚才我看到一条链子,小付说是b货,我差点上当了。我们家赵慎三对这东西懂得好坏,我就是看样子罢了。只是这公开的造假会不会有问题呀?你们都不管吗?”   郑焰红问道。   满谦宜赶紧解释道:“玉石加工分好几种的,第一类是天然的翠玉加工而成,叫做a货,价值很高。第二类是用特殊工艺加上化学药剂把品质不好的玉石内部杂质弄出来,也就是付秘说的b货,还有就是把散碎的玉石粉末用工艺制作成晶莹剔透的各种挂饰,其实也都说不上假货,反正价格便宜,又是挂着做装饰的,经济实惠也挺好。至于用玻璃或者塑料掺上各种化学药剂制作的纯假货,咱们河西是没有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郑焰红愣了愣就笑了:“还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图便宜的人得到制作出来的玉器一定也很开心,那还真不能说人家造假了。这下子我知道机器轰鸣是在干什么了,是在粉碎石头的吧?我又不买玉饰,就不去你说的高人家里了吧,我也是看看这个行业的面貌罢了。对了谦宜区长,你回头弄一份有关河西区玉石加工行业概况的报告给我,详细一点,从加工的历史到产业规模,以及群众收益率跟政府税率问题都要写进去,争取越快越好。咱们回去吧。”   满谦宜一边答应明天就交这份报告,一边非要请郑焰红留在河西吃饭,郑焰红没答应,上车就回桃园了,她可不知道经过她这么一转悠,邹天赐市长很快就通过各种消息得出了一个结论——郑市长已经把工业园的主业选定为玉石加工跟销售了!   一个人面对假想敌的时候,最心里没底的就是摸不清对方的底牌,一旦昭然若揭了,也就没了恐惧心了。最起码邹天赐市长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之前的郁闷跟担忧瞬间烟消云散,换上了一种看热闹的心态,轻松无比的投入了“作壁上观”这个角色的超水平演绎。   回到桃园之后,郑焰红就在7号楼吃了服务员端回来的饭菜,一个人走到三楼的露台上,坐在藤制的躺椅上休息,林媚端着一盘新鲜的樱桃上来了。   “郑市长,这是新下来的鲜樱桃,您尝尝,挺甜的。”   林媚说道。   郑焰红此刻心情很好的样子,拿起几颗樱桃吃着说道:“你也坐吧林媚,怎么中午不回家休息一会儿?”   “晚上吴书记请了一桌客人,我刚照应完,看到小红来给您拿饭菜,知道您回来了,就给您送点樱桃。”   林媚乖巧的说道。   郑焰红随口问道:“吴书记请客安排在桃园酒楼了?是不是市委办这边的招待都在你这里呀?”   “不是的,咱们这里档次不算高,除非是请自己人才来,否则就去河府大酒楼或者是其他高档的地方了。今天也没别人,就是吴书记、康书记、田秘书长几个人,他们好像是谈事情的,我听了一耳朵,提到分工啥的。吴书记还一直当着康书记跟田秘书长夸郑书记呢,说您算是帮他摘掉了紧箍咒呢!”   林媚说道。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51回 以“是”证“非”   351回 以“是”证“非”“哦……林媚,芳兵是你姐姐吧?”   郑焰红转了话题。   “哎呀,郑书记这是夸我呢?我是姐姐呀,芳兵比我小四岁呢,嘻嘻。”   林媚娇笑着说道。   郑焰红也笑了:“可能芳兵同志从政久了受操劳磨砺多一些吧,看起来比你还要成熟几分,我居然给搞错了。”   林媚被郑焰红的话哄的开心极了,两人居然如同闺中好友一般在楼顶聊了好一阵子,林媚心想跟郑书记结交了如此深入的友谊,真是不枉她煞费苦心了。   郑焰红手机响了,林媚赶紧聪明的先下楼走了,接完电话,郑焰红还是没下楼,一个人坐在藤椅上,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的微笑……   第二天上午,到班上以后郑焰红就问付奕博:“小付,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齐了吧?上次幸亏出了意外咱们没去,我看缺少的东西不少,昨天咱们转一圈才发现,你上次弄的申报文本关于预备项目的准确坐标、法律地位、行政关系等方面都不太精确,有两个我昨天给你指到的新坐标也加上,还缺了影音资料,另外对申报理由的阐述跟论证也太肤浅,还有跟世界同类项目的比对也没有,你现在你弄出来没有?”   付奕博赶紧说道:“准备好了郑书记,您让我联系省文物局的方处长,他很是帮忙,我跟他在网上沟通,他不厌其烦的一点点指导我该怎么弄,昨晚几乎弄了个通宵,一切都齐了,我拿来您看看。”   说着,付奕博回到自己屋里,慎重的掏出钥匙打开档案柜,又打开里面加了锁的抽屉,这才把一个密封的档案袋拿了出来送给郑焰红,郑焰红仔细的一边看一边问,好一阵子才满意的说道:“辛苦你了小付,这就齐了,你还收拾好放起来,我说走咱们就走。”   付奕博答应着放好了东西,郑焰红又召开了工业园项目小组的成员、河西区的党政一把手林芳兵跟满谦宜,详细的听取他们俩的汇报,结合吴红旗给她的那一堆合同文本以及文件报告等资料,把这个项目所牵涉到的困难一一捋清楚了。   现阶段这个项目表面存在问题为:第一,原工业园当时被省里彻底否定,此刻要想申报等于从头开始,除了那块地,没有任何可以借鉴的东西。第二,当初和康集团购买到这块地后,除了购地款,还给市里上缴了一笔数额巨大的商业税,这笔钱并没有随着上次划拨的购地款一起退给河西区,还需要跟税务局以及财政局协调退回事宜。第三,吴书记已经在林、满两人去汇报关于工业园项目文体时明确表示,郑书记这两天即将调整分工,他已经不再管这个项目的事情了,让他们俩等新分管确定后再汇报。虽然已经产生了专项工作领导小组,但分管尚未确立,真正运转起来后,还是会有龙多不下雨的问题。   郑焰红面对林芳兵跟满谦宜的汇报跟分析,自始至终没表态,听完了仅仅淡淡的说她知道了,还问了满谦宜一句关于玉石加工行业的概况报告合适能送来?一副没有那个报告就无法进行下一步计划的样子。   满谦宜说初稿已经出台,回去马上仔细打磨一下,下午一上班就送来。林芳兵也说玉器加工是河西的主要行业,所有的数值都是现成的,她回去会跟满谦宜紧密配合,下午一定会带来一份详实、精确地报告的。   两人离去之后,郑焰红却让付奕博改签明天上午的机票,决定晚上下班就赶赴省城住下,明天直接赴京。但她嘱咐付奕博暂时不要告诉市委办,省的再横生枝节。   关于河阳班子分工调整的事情,郑焰红扔了一个即将开会的烟幕弹出去,瞬间就引得漫天迷雾,笼罩其中者个个关心则乱,下午,田振申率先找到郑焰红,坐下就愁眉苦脸的说道:“郑书记,您是不是想把信访工作跟工业园的项目都交给我分管呀?按理说您这是重用我我应该高兴才是,可是……这原本就是康书记跟吴书记正在分管的系统,我现在抓过来岂不是……而且我负责党委办公室这一块已经够繁琐了,而且还挂着工业园专项工作组的办公室主任,需要协调的事情我一定会尽职尽责的,就别让我再负责这些具体工作系统了吧!”   郑焰红看着田振申,那眸子里闪动着深不可测的光芒,看的田振申一点点慌乱起来,终于,她淡然说道:“谁告诉你我想让你分管信访工作了?工业园的项目审核尚且八字没一撇,我怎么会先换分管领导呢?你今天有些无的放矢了吧振申同志。”   “……呃?那可是邹……哦哦,既然没这回事就算了,是我听错了说不定,那好吧郑书记,您忙您忙。”   田振申慌乱的说着,站起来逃也似走了,浑然没有了一丝市委常委、市委办大总管的气度风范。   过了一会儿,刘万举部长打来电话给付奕博,很礼貌的询问郑书记是否有时间见见他?付奕博看郑焰红点头了,就跟刘部长说郑书记这会儿刚好有一段机动时间,请他尽快过来。   不一会儿,刘部长来了,在门口敲敲门,小付赶紧接住了带他走进了郑书记办公室,郑焰红少有的站起来迎过来握手道:“万举部长,你可是第一次来我办公室,欢迎欢迎。”   刘万举微笑着说道:“郑书记这是批评我来汇报工作太少了吧?也不是我不想来,关键是这段时间知道您负担重,压力大,组织的事情说重要最重要,但正因为重要,才不是不办不可的急务,也就没有来凑热闹扎堆。”   郑焰红感慨的说道:“新环境、新任务最锻炼人呀,谢谢万举部长理解了,请坐吧。”   坐下之后,付奕博倒上茶,刘万举端起来慢慢的啜着,好似在寻思该如何开口,郑焰红突然一笑说道:“万举部长过来找我,是不是也是担心分工问题呀?既然来了,就说说你听闻到的我的打算跟你的顾虑和想法吧。”   刘万举终于放下茶杯,很诚挚的说道:“郑书记真是一针见血,既然您猜到了我的来意,我也就不避讳道听途说就跑来打擂台了。郑书记,信访工作责任大,担子重,没油水,按理您给我我没理由不接受,可是信访向来都是跟政法挂钩的,这是稳定问题,跟组织工作放在一块堆似乎不好吧?如果因为信访问题处理基层干部,会不会有拿‘官帽子’夺‘印把子’之嫌呢?当然,我这么说可能太直白了一点,但我觉得根据您的为人行事方法,我想表达什么不需要绕圈子,就把我的顾虑说出来了。”   郑焰红说道:“万举部长既然都点透了信访工作责任大,担子重,没油水,看来是怀着诚心来跟我沟通的,这让我很感动,那么我就说说我的看法吧。”   “洗耳恭听。”   “首先,我仅仅跟邹市长初步提过有调整分工的意向,也提到过信访工作想换换分管领导,但当时跟邹市长这么提并不是真要换,而是一种很严重的警告。本意就是想告诉邹市长,我对康百鸣同志处理信访问题的能力很不满意,看看河康的购房户闹访的时候他是怎么处理的?群众问题不耐心出面化解,武断的就出动了防暴大队,硬生生把请愿活动升级成了敌我矛盾,这种草率的工作态度跟官僚的工作作风是我坚决不能允许的。我又不是第一天担任市领导,怎么连分工的基本套路都不明白呢?信访向来都是比重很大的工作口,也只能是政法书记分管才能起到震慑跟稳定作用,我再怎么白痴,也不会让你这个组织部长去分管的。而且你猜怎么着?刚刚田振申同志也来提出了跟你一样的顾虑,说他听说我准备把信访工作交给他那个大总管分管。”   郑焰红说道。   按常人的思维,郑焰红说到这里不应该就结束了,而是应该分析田振申为何也会有此种顾虑,以及为什么相同的事情刘万举跟田振申居然都听到了才是,谁知她说停止就停止了,看着刘万举等他的反应。   刘万举很不适应的满脸惊讶,难以置信的说道:“……振申同志也听到这种言论了?没道理呀,我可是听……那算不得道听途说的,而且振申同志也是一个很谨慎的人,若不是跟我一样有绝对可信的依据,应该不至于跑来跟您汇报的呀,这可太出乎意料了!”   郑焰红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那么清脆,那么敞亮,带着无比的自信跟乐观笑着说道:“哈哈哈,万举同志,从我郑焰红双脚落在河阳的地面上,出乎我意料的事情还少吗?我都麻木了,不会感到惊讶了。倒是你,地地道道的老河阳了,我听佟国杰大哥提起你的时候,对你十分推崇的样子,还以为你已经不会为这种所谓的不正常感到不正常了,没想到你还是惊愕了,这一点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佟书记?您跟佟书记熟悉吗?哦哦,当然,从您的称呼可以看出来了,这可真出人意料!呵呵,不好意思郑书记,我又说这句话了。”   刘万举先是满脸的惊愕,很快就笑着解释,脸上的表情都缓和了好多。   郑焰红意味深长的说道:“有时候,了解一个人并不必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毕竟,诚挚跟敷衍并不难分辨,佟大哥是个直性子人更容易看透些。我这个女人别的长处没有,第六感还是挺敏锐的,所以我在听到振申秘书长提起分工问题的时候,仅仅否认了我表过这样的态度,指责他无的放矢,而对你,我就可以多说几句的原因了。但是,你对我说话还是没有做到跟佟大哥一样坦诚呀!也可以理解,我上任这么短时间,处理问题的态度在河阳官场间,就落了一个喜怒无常的好名声。你保持几分矜持是情有可原的。”   又是在最不该结束的时候嘎然而止,这次刘万举没有迷惘,直接解释道:“不不不,郑书记您误会了,我可没有试探的意思,否则也不会实打实的说出我并不是因为信访工作又苦又累才不愿意分管的了。现在我明白了,而且,今后我明白该怎么帮您盯着点了。您如果没什么别的吩咐,我就不打扰您了。”   郑焰红满脸的萧索淡淡的说道:“大家都按良知跟责任心办事的话,也许天下就太平了。你去吧刘部长,放心,信访工作还是康百鸣同志分管,我就是想让他多几分责任心罢了。”   也许注定了今天下午,郑焰红必须为她跟邹天赐说过的那番话付出代价一样,刘部长刚走没多久,吴红旗书记连招呼都没打,就贸然的敲门了,付奕博领进来之后,郑焰红坐在老板椅上并没有起身相迎,淡淡的问道:“红旗书记来了,请坐。”   “郑书记,我很感激您对我的难处的理解跟体谅,工业园项目再让我继续分管下去的确是不太合适,但您是不是有意思将未来的工业园负责人改换给振申秘书长啊?如果是真的,我想我必须给您提一点建议,否则等出现问题后,可就无法挽回了。”   吴红旗的来意果然还是围绕分工问题,但他的角度跟思维模式显然又是一种状态了。   “说说看。”   郑焰红不动声色的说道。   “郑书记,我这个人说话直,就不绕弯子了,说的不恰当您权当我是个粗人。首先,这次您安排的在工业园原址外围建造公务员小区,那么就牵涉到公务员小区的分配问题,振申同志原本就是党委办秘书长,这项事务再让他负责的话,就算他秉公处理,日后难免会有他以权谋私之嫌,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么?所以,让谁管都行,还就是振申同志不合适。”   吴红旗突然做出了貌似云都市国土资源局林曾局长的“粗人”做派来了。   “哦?那么吴书记觉得谁负责合适呢?”   “我理解您的顾虑,无非是觉得办这样的事情,需要协调的地方很多,很多非公务支出没有两办负责人出面不好处理,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把这个项目交给政府办秘书长姚廷贵同志呢?要知道日后协调出现了费用需要处理,还是得邹市长签字的,到时候顺势交给政府办处理了岂不省事?党委办再**去除了增添不必要的误会跟麻烦,应该不会给您带来想要的方便的,您觉得呢?再或者,把这件事情交给万举部长也成,毕竟他管着组织工作,方方面面都会投鼠忌器,他作出的决定,推动起来相应的会顺利很多的。”   吴红旗一脸的公正无私侃侃而谈。   “想法很好,也很具体,更是切实可行的,我会认真考虑的。”   郑焰红并没有质问吴红旗消息来源,直接认可了他的说法,做出了以上结论。   吴红旗摆足了打擂台的架势,谁知道郑焰红说出这句话之后就一脸“你还有事就说,没事就走”的送客态度,反倒把他弄了个愣怔,讪讪的说道:“郑书记,您可不要误会我的意图,我对您让我退出这个漩涡感激不已,给您提出这个建议完全出自公心。还有……让姚廷贵同志管这个项目实在有我的深意,您应该能体会到的吧?我昨晚在桃园酒楼跟振申同志还有百鸣书记吃饭,就是怕他们俩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或者是他们会误会我不愿意丢开这个项目而存在顾虑,特意跟他们解释一下的,此心天日可表!”   郑焰红笑了,但那笑容并非对吴红旗的话做出调侃,而是很客套、很正式的微笑,然后说道:“我明白的,林媚已经告诉我你们一起吃饭以及你们大致的议题了。红旗书记没事的话回去吧。”   “哦?林媚当时是进去给我们敬酒了。这个女人也是,包打听似的。既然您知道了,那我就放心了。”   吴红旗满心指望着凭借这一番话跟着一番心意,郑焰红会跟他很深入的探讨这一问题的,谁知她居然轻描淡写的轻飘飘就把他堵回来了,这让他很憋屈。但人家的态度并没有丝毫的不合适之处,对他的建议更是表示一定会考虑的,他还想怎样?强拉着人家问人家到底想怎么样吗?恐怕还是不敢的吧?只好站起来告辞了。   付奕博送走吴书记进来收拾茶杯,好似心里揣着一个极大地疑惑想要问又不敢,张了好几次嘴也没说话,但发出了好几次类似于咳嗽又不想咳嗽的怪声音,郑焰红注意到了就问道:“小付,你是不是昨夜没睡好咽炎犯了?为什么老发出怪声?”   “嘿嘿,郑书记,我是想问您……呃,我没事,我出去了。”   付奕博难堪的笑笑,究竟还是不敢问,怕郑书记觉得他插手领导谈话,缩了缩脖子就想出去。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郑焰红突然在他身后说话了,付奕博赶紧停止回头,专注的看着郑书记。她满脸的调侃说道:“小付,你想问我刚刚那几位领导过来询问有关于调换分工的问题时,我为什么不作出解释,告诉他们我并没有做这样的指示对吗?”   “对呀对呀郑书记,昨天邹市长来,您二位谈论关于分工问题的时候,您正让我在您办公室整理资料,我听得清清楚楚。您仅仅提到吴书记不适合分管工业园项目以及康书记不适合分管信访工作,关于调整除了提到田秘书长适合分管工业园项目,也没让他管信访呀?至于刘部长更是提都没提到,今天他们都这样找您,显然是有人故意使坏,您怎么不解释呢?而且之前我就发现好几次了,遇到这样无中生有的指控或者是质疑,您总是不做解释,这样不是更加增添他们对您的误会了吗?”   付奕博憋了半天没敢问,郑焰红提了头他当然就问出来了。   “小付,我是一个市委书记,不是市井间为了东家长西家短的疙瘩闲话就争辩是非,表明清白的闲人。而且这些领导一个个过来找我,你刚也说了很明显有人使坏,既然这样,我一个个分辨解释有必要吗?有句话叫做‘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我如果去追究谁是这些是非的源头,就陷进了无谓的口舌之争,岂不是跟挑唆他们的人一样无聊了吗?是非是非,等有了‘是’自然就没了‘非’。所以我不解释,只是尽最大的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他们一个让他们信服的‘是’,别有用心的人制造出来的‘非’也就不攻自破了,在此之前,别人想怎么误会我随便,我还是我的市委书记。”   付奕博好似很难一下子理解这些话,他默默地站了一阵子,突然说道:“郑书记,您真了不起,比男人都男人!”   郑焰红笑了说道:“行了行了,我可没觉得男人比女人优越到哪里去,你这句话我并不认为是夸奖。小付,接下来咱们索性主动些吧,省的等下康书记想过来汇报思想还得请示,你给他打电话就说我请他过来。”   果然付奕博打过去电话,康书记很快就过来了,坐下就说道:“郑书记您不找我我也会来跟您汇报思想的,刚好您就叫我了。郑书记,是您先说还是我先说?”   “你说吧。”   “首先我要跟您检讨一下,郑书记,我知道您不满意我对河康购房户上访事件的处理方法,但是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啊!眼看失态恶化到流血事件了,若不赶紧制止出了人命怎么办?再说了,动用防暴大队是邹老板的意思,也是当时唯一能够想到的法子了!我们都承认,您出现之后的镇静刚毅太出人意料了,也太让我们这些大老爷们汗颜了。可是当时闹腾成这样,我们这些熟头熟脸的、被老百姓成为油条的当地干部们谁站上那张桌子,就算被砸的满头包都是于事无补的,更是无法平息事态的,所以这个壮举你能做我们不能做,您做了有用我们做了没用啊!信访工作的性质大家都知道,也是一个人人头疼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系统,我之所以分管是因为我这个位置不管不成,您现在想给万举部长我举双手双脚赞成。但是,我不想让您误会我是个没用的人,该有的解释还是得有,所以我来了。”   康百鸣说着说着就激动了。   郑焰红在听康百鸣慷慨激昂的陈词的时候,那双长长的丹凤眼眯了起来,因为眼睛的体积小了,反而更能够聚拢让人发寒的锐利光芒,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康百鸣。   “康书记,你来找我解释想达到什么目的?就是让我别认为你无能?或者是解释当时事件处理不好是因为你是当地干部,而不是像我一样是一个外来的和尚,而河阳百姓觉得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郑焰红听完后,并没有跟前面几个人来的时候那种避重就轻的态度,而是十分不客气的盯着康百鸣,一点不停顿行云流水般训斥道:“作为一个政法书记,信访系统的分管领导,头一天咱们召开常委会研究河康烂尾项目的时候,你也是在场的吧?对我做出的决定都是明白的吧?那么在出现激进的请愿活动时,你第一不通知我这个党委一把手,第二不想法子消除群众的误会,第三不寻根求援找出引发这场不必要的闹剧的原因,反而是火上浇油的在群众正激动的时候出动警察,把矛盾直接升级为政府镇压,我不相信以你的过年的政法工作经验,会犯这种幼稚的思维错误。而且,从被人蛊惑的群众开始集结出动到他们跟河康实业员工发生冲突,中间没有一个小时也有半个小时时间吧?我就不信你平时没有安排基层干部盯着信访动向,更不信在升级为流血事件之前你没有得到消息,那么那个时侯你在哪里?你们在干什么?明明是误会,解释清楚就没事了,防患未然的时候你们错过了,消除误会的时候你们又错过了,非得等到出现流血冲突的时候才刚毅果断的出现在现场出动警察,这就是你要跟我解释的不是你没用?这就是你说的万不得已?”   “郑书记,我也是……”   康百鸣面红耳赤想解释。   “百鸣书记,我一个女人能够站到桌子上给百姓解释,被他们砸破头也忍着,是因为我不愿意被人看咱们河阳班子的笑话,更不愿意刚来就制造出跟你们这些所谓的老河阳之间有鸿沟的印象,但并不代表我这个市委书记就会把该你们这些分管们处理的事情都兜起来自己处理,那样的话我就不用当市委书记了,直接担任基层干部或者是分管领导就是了嘛!我可以明白告诉你,信访工作是你这个政法书记的连带责任,你面对问题的时候首先要考虑的是平息事态跟降低影响,并不是考虑谁给你下了命令,或者是你要替我顾忌方方面面的后遗症而对我隐瞒真相。我郑焰红觉得,跟群众的生命和我们整个河阳班子的整体公仆形象比较起来,个人得失太无足轻重了,我也很佩服在那种情况下,康书记还有心思考虑这些顾虑,真了不起。我跟邹市长提起要换掉你的分管,是对你工作的极大不满,更是一种严重的警告,你如果觉得不服可以跟省里反映我郑焰红独断专行剥夺了你分管工作的权利,更可以反映我无缘无故找你的麻烦,请求省里把你或者把我调离。如果你不想去反映,或者是反映了省里没给你做主,你还想或者不得不继续跟我郑焰红搭班子工作的话,就给我认认真真反思你工作方法跟工作态度上存在的问题,赶紧给我拿出来一个诚恳的认错态度来,让我相信你对自己的错误有改正的诚意,我就打消更换你分管信访工作的初衷,再给你一个机会。”   郑焰红并没有给机会让康百鸣说话,而是一挥手制止了他接着说下去了。   康百鸣彻底傻了,他从郑焰红来河阳,就没见过她发这么大脾气,那双眼盯在他脸上,仿佛把他那张脸上所有能够维持自尊的淡然都融化掉了一般,让他难堪无比的青了又红红了又白,白了又黑的转换着颜色,但郑焰红这番严重的指责偏偏是他一个字反驳都说不出来的,他也就呆愣在那里了。   “小付,收拾东西我要下班了。”   郑焰红说完,默默地看着康百鸣好久,看他并没有做出反驳的迹象,就直接站起来吩咐一声付奕博,率先出门走了,就把康百鸣晾在她办公室里了。   上了车,付奕博在心里默默地回想着郑书记下午面见几个领导时不同的态度,暗暗替她捏了把汗,不知道这次郑老板给了康书记那么大一个难堪,到底会不会引发更大的一轮风波。他想到这里,从后视镜里偷偷看了一眼上车后就一言不发坐在后排的郑书记,发现她满脸的恬淡,仿佛根本没有刚刚才把一个根深蒂固的地方干部训斥的无地自容一般,这种状态让付奕博心里那点子忐忑也很快消散掉了,是啊,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人家郑书记敢这么做,一定有法子处理的。   “小付,让姚廷贵同志代表政府方面跟咱们一起进京,你通知他带些经费安排明早跟咱们一班的机票,让振申秘书长留在家里吧。”   郑焰红突如其来的说道。   “啊?这个……您不需要先跟邹市长打个招呼吗?”   这下子,付奕博也被老板这个匪夷所思的建议给弄懵了,他怯怯的建议道。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52回 天价小狗   352回 天价小狗“不用,廷贵秘书长自己会说的,如果他推说邹市长安排的有重要工作走不开你不要勉强他,就咱们俩去就行了。”   郑焰红的脸在后视镜里看在付奕博眼里,居然带着些调皮跟恶毒的笑容,让他更不明白了,但却赶紧按老板的意思打电话了。   姚廷贵接到付奕博的电话,貌似十分诧异,声音都变了连声问道:“小付,你说真的?郑书记让你通知的?她亲自让你通知我的?你不会听错了吧?”   “姚秘书长,我作为一个秘书,怎么可能把郑书记的指令都弄错,这是很严肃的事情,我可不敢狐假虎威。您需要让郑书记亲自告诉您吗?如果需要的话您就自己给郑书记打电话核实吧。”   付奕博也学会了郑焰红的淡定,波澜不惊的说道。   “哦哦哦,不用不用,小付,我需要问问政府这边的领导们这几天有没有紧急事务,稍等给你回话啊。”   姚廷贵答应着挂了电话。   没多久电话回过来了:“小付,请你转告郑书记,很不好意思,邹市长要求我明天陪他去省里参加会议,也需要安排很多细务的,如果郑书记需要政府办出一个人的话,我就让黄副秘书长陪同怎么样?大致需要多少经费我让黄秘书长带着。”   付奕博看着郑焰红微微摇摇头,就说道:“姚秘书长既然不能去就算了,不必要黄秘书长了。”   郑焰红唇边那丝笑意更加的明显了,付奕博看她心情不错,奓着胆子问道:“郑书记,您到底是想让政府办出人呢还是不想?您怎么断定姚秘书长不会去呢?”   “小付你这句话问的有毛病。”   郑焰红淡然的说道:“我并不知道姚秘书长不肯去,仅仅是预先做好两方面估算罢了。其实也简单,如果姚秘书长去了,就等于政府派员参与了,咱们工业园的审批事务政府方面就不能推说不知道,到时候出了问题需要两方面承担责任,那么,咱们党委办砸了差事,他们就没了兴师问罪的理由,反之不需要我解释了吧?”   “啊?那您怎么不顺水推舟答应让黄秘书长陪同呢?就这么算了?我说怎么我一说不需要黄秘书长了姚秘书长那么爽快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付奕博低呼道。   “因为我相信我们不会办砸,所以他们不参与正好不至于掣肘。”   郑焰红不以为意的说道。   小付满脸钦佩的不做声了,车里静了一会儿,突然,司机小严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更加不自然的说道:“那个老板……那个……其实吧,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搬弄是非,然后吧,您对我又这么信任,所以吧……那个……我……”   郑焰红开心的大笑起来,笑完了说道:“你快打住吧小严,听你说完没准我跟小付都拿捏成结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想说我说话不防备你让你很感动,你也想告诉我你不会辜负我的信任,不会泄露我的谈话内容的对吧?好了好了,你不用那么难受了。你知道吗,我在云都的司机也姓严,他从我担任教委主任就跟着我一直到我从市长的岗位上调离云都,十几年我都没有换过。我希望我在河阳的日子里一直都是你跟着我。”   “您放心老板,我一定跟云都那个小严一样一心一意的跟着您,我是个转业兵,性子直,但明白是非,认准了主子绝不会三头六面,您就放心吧!”   小严激动地说道。   “好,咱们就互相信任吧。唉,说起来,我在河阳能够真正不需要设防的也就是你们俩了……”   郑焰红很郑重的说完互相信任那句话,突然带着伤感叹息道。   “郑书记,您的所作所为大家都在揣摩,都在观察,但您的公正无私让人越来越信服,相信很快就能扭转这个局面了。”   付奕博说道。   郑焰红没有回答,而是微微的闭上了眼,车里也就静了下来,一路无话到了省城,送郑焰红回家之后,两个下属自己找旅馆住宿去了。   回到家,郑焰红就接到了田振申的电话,他的声音很是惶恐不安:“郑书记,您打算明天去京城吗?不是说好带我一起去的吗?怎么小付刚才说您不让我去了想带廷贵同志?能告诉我原因吗?”   “你留下关注着点公务员分房方案吧,告诉工作组明天必须拿出来,另外,你了解一下有关同志是否拿出这个项目的规划了?招标草案也预先拟定出来,等我从京城回来就开始招标,五月份之前,河康原购房户的房子必须要开工动土,让他们尽快的安定下来。”   郑焰红并没有回答田振申关于为什么不带他进京的问题,只是安排工作。   “……哦,那好吧。郑书记,我想说我今天找您汇报思想,并没有敷衍推诿不想管工业园项目的意思,仅仅是表达我……我怕引起吴书记跟康书记误会,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才找您的,可能我表达方式有问题吧,您可别误会呀!”   田振申说道。   “知道了。”   郑焰红淡淡吐出这三个字就挂了电话。浑然不知对面的田振申被这三个字堵的,好似嗓子眼里被郑焰红塞进去三个大馒头一样差点喘不上起来。   赵慎三听说郑焰红回来了,也从云都赶了回来,回到家看到妻子刚好洗完澡正在卧室看一些文本样的东西,他并不想八卦般的询问妻子任上的事务,夺过那份厚厚的文件丢在桌子上,扑过去抱着亲了几口才说道:“老婆,头上还没好透,怎么就急着进京了?这两天怎么样?没有再出什么问题吧?”   郑焰红被他按在大腿上横抱着,顺势软软的歪在他怀里说道:“没什么,我把他们引进诸葛八卦阵了,这会子都在找正确路线呢,估计没功夫捣乱,我正好趁这个机会赶紧把审批手续拿下来。”   “哦?不愧是去了诸葛亮的地盘了,连八卦阵都会用了?告诉我老婆,怎么布的阵?也让我学习学习嘛,省的日后也被人算计。”   赵慎三兴致勃勃的问道。   郑焰红斜睨他一眼说道:“野心不小嘛,现在就取经想当市委书记了?我告诉你,安安稳稳当你的县委书记吧,等你熬到我这一级了,没准比我心眼子还多呢,还需要跟我取经?不过告诉你也没什么,我就是让他们误会我对工业园重新审批的项目是玉石加工销售行业了,其实也不算误会,我使用的是两条腿走路的方针,玉石行业我也搞,文化申遗我也搞,无非是地点分开,把玉石加工远离工业园地址罢了。我明白,他们都在等着看我批不下来闹笑话,或者我费劲批下来了,他们鼓动环保专家来测评,然后让我前功尽弃出洋相。看来他们上当了,因为今天来跟我打擂台的都是围绕我扔出去的调整分工烟幕弹来的,没人提到工业园审批项目。”   赵慎三茫然说道:“其实玉器加工行业也不错呀?你既然两条腿走路,不妨就作为工业园备用项目试试看,为什么会说通不过呢?玉石加工销售属于手工业,跟环保有什么关系呢?”   郑焰红说道:“赵书记不懂了吧?我到河阳之后,就发现了当地玉石加工业的项目,加上起了念头重新申报工业园之后,对选项可是下了一番功夫,当初跟你的想法一样,也是觉得纯手工业跟环境污染扯不上关系,但仔细研究、查阅资料以后才发现大错特错了!虽然玉石加工销售本身并不会污染环境,但河阳的玉器加工很多都是利用次等的石材深度加工,然后才进行饰品雕琢的。换句话说,那所谓的玉石,很多都是用大理石等石材制造出来的。而大理石跟许多类似的天然石材,都是含有放射物质或者是超标的氡元素的,在粉碎深加工的过程中难免要污染到阳河,这就是隐患,更是他们想利用来对我施展釜底抽薪的武器。幸亏我是明白的,否则,极有可能忙乎半天成为河阳人民心目中的笑话。”   赵慎三深深地看着妻子,半晌深深地吻住了她,好一阵子才放开她叹息道:“红红,真是难为你了!连我这个大男人听听你的处境都觉得头大如斗,亏得你居然扛下来了!唉!真后悔跟你分开,如果我在你身边就好了,最起码在你苦了累了,心里烦的时候可以跟你在一起,给你一点温暖跟安慰,可现在咱们俩天各一方的……唉!”   郑焰红温柔的看着丈夫说道:“傻瓜,咱们俩都不是自甘平淡的人,否则辞职回来一起经营大顺昌也不愁不发财,干嘛要挑战这些陌生环境呢?我没觉得熬不住呀,相反,我觉得去河阳这短短的一段时间,真的是非常好的锻炼,对我个人能力也是最大的磨砺,我都觉得提高了很多呢。唉,到了现在,反倒越发体会到黎远航对我真是够意思,我那个市长当的那么威风,跟他搭档我简直就是被他宠坏了!对了三,你回去可以跟他说说我的这一层意思,就说我忙过这一阵子一定要好好感谢他。毕竟你还跟着他,把关系搞好了对咱们都没有坏处的。”   “嘿嘿,你能这么说足以说明你真是成熟了。不过红红,听你这么说,估计那个邹天赐市长这段时间被你的神出鬼没弄得也够呛,肯定没有你在云都时那个市长当的威风。”   赵慎三刮了郑焰红的鼻子一下说道。   “那是,他们以为我一个弱女子人生地不熟的好欺负呀?哼,让我不舒服肯定他们也舒服不了,天天让他们揣摩我的心思就累死他们!不过我这些天有个很奇怪的感觉,邹天赐希望我倒霉是真的,但并不是最希望我把工作搞砸的人,他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受人蛊惑被人左右了。”   郑焰红说道。   “不会吧?我从你提到你到河阳至今发生的事情,哪一件不是这个邹大市长跟你正面冲突呀?你怎么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呢?”   赵慎三奇怪的问道。   “有好多事情,但看表面现象是不足以证实问题根源的,河阳看似邹天赐带头跟我较量,其实内在的因素很多,他的性格有缺陷,好胜心太强,受过挫折之后更加生怕被人歧视,这种个性就被某些人或者某个人利用了……算了,我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印象,但我并不打算穷追猛打找到根源,就如同了悟大师指点我的那样,做一个有口无心的小和尚吧,等我把经文念到通透了,一切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郑焰红沉吟着说道。   两人正在亲热着说着话,突然家里的电话响了,床头柜上有分机,郑焰红歪过去一看说道:“是丫丫奶奶。”   赵慎三拎起来话筒接听了,嗯嗯啊啊一阵子挂了,却满脸匪夷所思的说道:“红红,咱们回家看看吧,家里出了奇事,爸妈发财了!”   郑焰红刚刚听的不怎么分明,看赵慎三的样子觉得怪好笑的,两口子一边说着一边一起去了父母家里。一进门赵家全体都围过来,连奶奶都争着要说端的,逗得郑焰红哈哈大笑,最后还是丫丫抢到了这个机会,开始连珠炮般述说了。   事情的确很诡异,昨天赵家爸妈快中午时一起去赶集买菜,回来的时候,路过小区外面的一个小广场,老两口习惯性的坐在他们每天都坐的那条长椅上休息。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一条怪可爱的黄色卷毛狗,围着他们的脚边转悠着不走,老人逗了一阵子这条小狗,走的时候却发现没有人跟着。两人四下叫喊问是谁的狗,一个中年女人凑过来说这是条没主的狗,要是没人领养会饿死的,还很遗憾的说她家地方小,要不然她就抱回家了,并怂恿两个老人弄回家养着也算积德行善。   老人心软,又寻找了一阵子的确没有人承认这条狗是他们的,看小狗真的十分赢弱的样子,也就真的抱回家了。丫丫十分喜欢,给狗狗洗了澡,取名黄毛养着。没想到仅仅一天,今天下午赵爸爸出门带着小狗溜了一圈,回来就有一对夫妇找上门来买狗了。   找上门的夫妇看起来都是有钱人,开着宝马车,进门那女人就把黄毛抱进怀里,心肝宝贝的叫喊着,老两口以为是人家丢的狗,心里都想着只要确定就还回去。谁知两人却并不认识这条狗,说只是刚才偶然看到赵爸爸遛狗就跟来想买。   赵爸爸心想既然不是你们的狗,我孙女这么喜欢自然不能卖就拒绝了。谁知那两个人说这条狗是罕见的英吉利什么犬,全世界也没几条,喂养需要十分精细专业,让孩子玩太可惜了,如果想卖他可以给个高价。老人毕竟都有些喜欢小便宜,赵妈妈就问多少钱,没想到那人一开口就把她下了一个愣怔!   “你们猜这条捡来的狗卖了多少钱?”   赵妈妈打断了丫丫,兀自两眼发直的问儿子儿媳。   郑焰红早知不妥,没有答话,赵慎三没好气的说道:“多少?总不会给你十万块吧?”   “五十万!人家带了一大包钱,说完价格,爷爷奶奶还没反应过来,就留下钱抱着狗走了,我刚回来已经看过了,那些钱都是真的,没有假钞!”   丫丫嘴快,抢着叫道。   “什么?”   “什么?”   夫妻俩同时惊叫起来,赵慎三满头黑线,无奈的看着一屋子老老小小激动的发光的脸庞,更无奈的问道:“老祖宗小祖宗,人家给这么多钱你们就收了?我想他们肯定不会不留下联系方式,请问谁行行好告诉我这两个人的底细?不会收了巨款都乐傻了吧?”   一提到联系方式还真有,赵爸爸赶紧递过来一张名片说道:“嗯嗯,那人走的时候留下一张名片,说以后如果我们还有这种狗他还要,有几只要几只,都不会低于这个价格。”   赵慎三看完之后就满脸的愧疚,心虚的看了郑焰红一眼,那神态郑焰红自然没有漏过,就暗暗叹息一声说道:“河阳人?”   “是的,上面写的是河阳宏发地产有限公司。”   赵慎三说道。   “哈,他们手脚倒是快,我昨天上午才吩咐他们安排招标的事情,今天买狗的可就追上门,看来他们比我动作快多了!”   老人孩子都不明白怎么回事,赵慎三却担忧的说道:“红红,要不然我出面退回去吧?省得日后给你造成麻烦。”   郑焰红的脸已经沉了下来,皱着眉头思索该怎么办。在自己家里,她那副淡定很不必再装出来了。   老人傻眼了,赵妈妈问道:“你们两个孩子打什么哑谜?我就觉得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嘛,可是那两口子抢狗一样丢下钱抱着狗就跑,我跟你爸追到门口,也不能捧着这么一大堆钱追到院子里呀?等我找个袋子装好下楼,就看不到他们了!听你们俩的意思跟红红有关系?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吧?”   赵慎三对父母自然比郑焰红随意很多,就没好气的说道:“当然有麻烦了,红红那边有个工程正准备招标,你们这边就天价卖给投资商一条狗,说出去谁信呀?人家还不都以为是红红收了人家的贿赂把工程给这个人了!你们这么大年纪了,办事情也不考虑考虑,那么贵的狗能被你们捡到么?这明明就是人家打探清楚了咱们家的情况,预先把狗放给你们拣,回头又来玩这么一出卖狗的把戏的。”   老人傻眼了!奶奶刚才一直很激动,没轮到她说话,这会子没人吭声了就说道:“唉,我就说横财没好事,咱们老赵家多咱(“多咱”云都当地土话,意为“什么时候”也没有这发横财的命啊!这下好了吧?给红红带来麻烦了,这可怎么得了哦!”   郑焰红看一家子都愁眉苦脸的样子突然笑了:“看看你们,捡来的狗买了五十万,这是大好事呀,干嘛这个样子?我可没说这件事会给我带来麻烦啊!行了行了,既然卖了这么多钱,应该高兴的,爸妈请客咱们今晚出去吃饭吧!”   “啊?红红,你这孩子急傻了吧?这东西咱们可不能要啊,难道你还真要把工程给这两口子吗?我看着两个人,特别是这个男的一脸的狡猾,你可别为我们犯错误啊。要不然这样吧,爸爸明天跟你走一趟河阳,把这钱还给人家算了。”   赵爸爸满脸担忧的说道。   “没事爸,既然你们不贪这钱,我有法子还回去。咱们很不必为这种雕虫小技坏了心情,你们不知道,这些商人为了达到目的,比这更匪夷所思的送礼方法都用过,我要是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还怎么做市委书记呀?行了行了,丫丫去把钱装好给你爸爸,赵慎三明天把这些钱存成一张卡放在家里,等我从京城回来自己处理。”   郑焰红一脸轻松地说道。   看郑焰红处理的这么心无芥蒂,老人总算是松了口气,丫丫还有些不舍得:“唉,高兴半截!这么多钱呀,都够我出国了,白白送给咱们却要还回去……”   郑焰红拉过孩子坐在身边揽着说道:“怎么了?咱们的丫丫大小姐也想出国吗?是不是看小虎哥哥出去了也眼热了?你放心,没这些钱爸妈也有能力让你出去的,只是你哥哥走了你再走,爸妈以后寂寞了谁陪呀?”   丫丫笑道:“妈,我跟虎子哥在qq上总是聊天,他说了,他在国外打好基础,以后先接我过去念书,等你们退休了不上班了,就带着爷爷奶奶老奶奶过去找我们,大家一起在外国生活。反正你们现在工作那么忙也顾不上我们,还不如等以后咱们在国外团聚呢。”   郑焰红看着赵慎三感慨的说道:“你听听你听听,咱们还蒙在鼓里呢,合着人家兄妹俩都打好主意了都要远走高飞呀!唉!儿女大了就飞了,咱们拴不住喽!丫丫,你想出去就出去,至于你爸我们俩去不去,还得看以后的情况呢。”   老人不乐意了,爷爷先说道:“好啊丫丫,你们倒是打算的好,那外国就比中国好啊?去了字不认识话不会说,不是成了聋子瞎子了?我们可不去!”   丫丫笑道:“爷爷,您这就不懂了吧?虎子哥呆的国家原本就是移民国家,中国人多得很,您去了不会找不到说话的人的。您看看现在国内的食品安全,这个那个的让人连饭都不敢吃了,这些天连空气都不通透了,您自己不是还抱怨好几天都没看到太阳了吗?这雾霭可都是毒气,我们大家都成了人肉吸尘器了呢!”   赵慎三笑着嗔怪道:“小屁孩还满嘴大道理了,谁知道你以后能不能考上国外的学校呢!中国食品不安全也罢,空气有毒也罢,你生在这里了就是这个命,安分守纪的学习吧,别好高骛远的了!”   奶奶却不乐意了:“咱们孩子有这个志气就好,你怎么就不服气了?我看孩子以后一定比你有出息。”   赵慎三无奈的妥协道:“是是是,你们老的是老祖宗,小的是小祖宗,我惹不起好了吧?到底吃不吃饭了?不吃我们走了啊,明天红红还得去京城出差呢。”   赵妈妈赶紧说饭菜都好了,不必要出去了,一家子乐乐呵呵吃完了饭,赵慎三两口子才回家了。   到自己家之后,赵慎三明白郑焰红那么轻描淡写的处理买狗问题是安慰老人,此刻就担忧的问道:“红红,开发商买狗的事情真不需要我出面退款吗?”   郑焰红还真是没把这件事当回事,看赵慎三又提起来,就说道:“不用,这多正常呀,接下来还会有人不断地找我揽工程的,你不用大惊小怪。”   赵慎三了解妻子,也就不纠结这件事了,眼珠子一转笑道:“你说起工程的事情,我还真是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了。那天去市里开会,黎书记跟我说话的时候还提到过,说你那边有什么投资意向可以适当照顾一下李富贵,这位爷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愧对这个老爷子了?怎么你到了河阳了他还惦记着替李富贵拉生意。”   郑焰红一晒说道:“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听你说过李富贵对事业十分认真,如果在河阳发展了事业还不得呆在河阳呀?”   “……呃……我还真没往着上面考虑,老婆高明!还有,天傲也嘱咐我说,有关旅游的项目跟我们商议商议,能够一起发财更好呢!”   赵慎三笑道。   郑焰红眼睛一瞪说道:“赵慎三,你跟天傲说我想搞旅游开发了?你不知道我目前的状况吗?天傲那人五湖四海皆朋友的,万一不慎跟河阳方面又牵扯的人提前知道了,就把我陷入被动局面了。你不至于这么没谱吧?”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53回 “捧杀”引发兔死狐悲   353回 “捧杀”引发兔死狐悲赵慎三赶紧解释道:“老婆,我哪里会那么笨把你的事情说出去呢?只是天傲也知道河阳有诸葛亮这位仁兄的典故,自己想起来问问我的好不好?你可别冤枉我啊!”   郑焰红这才松口气,叹息着说道:“唉,妈的,去了河阳,整个人都变神经了,朋友一句话我就紧张。既然是这样就罢了,工程的事我不希望你们再掺和进河阳来,那样出了问题我更加无法独善其身,你跟天傲说打消这个念头吧。”   “嗯嗯,我也就是当笑话给你说说罢了,看看我们的郑书记连粗话都说出来了,这可有点不淑女哦!行了行了,咱们还是上床吧,让为夫伺候伺候你,安抚一下你那焦躁的心灵吧!”   赵慎三看郑焰红的状态不佳,赶紧嬉笑着抱起她进了卧室。   夫妻俩一番抚慰不提,第二天郑焰红去了京城,赵慎三也急忙回了云都,因为今天是市里调整完毕后刘涵宇到政府办上任的日子,他作为市委常委也罢,作为凤泉县委书记也罢,都是要亲自迎送的。   刘涵宇对于这个安排,显得并不怎么惊喜,昨天下午就专门去了赵慎三办公室,饱含不舍的做了一次话别。赵慎三当然是连恭喜带抚慰,并且在刘涵宇的要求下作出承诺——无论何时,只要刘涵宇遇到困难需要他帮忙,他都不许置之不理。   赵慎三相当煽情的跟刘涵宇已经话别过了,今天直接赶到云都市,参加了市委组织部对刘涵宇同志任命的宣布仪式,并且作为同僚把刘涵宇送到政府办上任,这才完成任务。   完事之后,离中午还早,但是中午要参加市里为刘涵宇同志举办的欢迎宴席,所以还不能回凤泉。赵慎三心念一转就跟着散会返回的黎远航去了书记办公室。黎远航也没有制止他,两人进了屋,赵慎三笑嘻嘻坐下说道:“黎书记,我家郑焰红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自己当家了体会到当初的好处了,您猜她昨晚发什么感慨呢?”   黎远航心情很好的样子,兴致勃勃的问道:“什么感慨啊?是不是书记跟市长比起来更加具有一把手的优越感?”   “不,您猜错了。她那个市委书记当的如坐荆棘的哪来的优越感啊,人家在哪里感慨呢,说现在才体会到跟您搭档当市长是多幸福的事情,之所以能够那么顺风顺水的当的威风,硬是被您给惯坏了呢!现在整个一个状况不明的是非窝,一举一动都需要慎之又慎,才知道您当初的不易了。”   赵慎三闪动着感慨的眼神说道。   “呵呵,焰红长大了嘛!”   黎远航欣慰的笑道:“能有这样一番体会,足以说明咱们不需要替她担忧了,她原本就秀外慧中十分精明,有这番感悟之后,处理问题就会慎之又慎,河阳虽然情况复杂,以她的能力完全拿得下来。”   赵慎三继续感慨的说道:“有句话不太好听,叫做‘贼不打三年自招’我们家郑焰红就有些这样的意味呢!昨晚跟我坦诚的说,当初在您刚到云都,郝远方心怀叵测跟您争的时候,她为了在你们俩中间左右逢源,也没少跟您耍心眼子。当时看似成功了,您一直都对她十分信任,也曾经让她自以为得计,得意洋洋的觉得可以把您跟郝市长都满哄住了,现在才体会到您根本就是故意纵容她,不跟她计较罢了,否则她那两下子连郝远方都识破了后来对我们下手,何况您呢?所以我们夫妻俩没有您的支持帮助,根本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她说您才是最值得她敬佩跟学习的人呢!”   黎远航的脸慢慢的慎重起来,人也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屋里慢慢的走动着,等赵慎三讲完了他才满脸的萧索喟叹着说道:“小赵,这几年一直有很多文人,或者是混迹于我们公务员队伍中间的文字爱好者,凭借自身经历也罢,道听途说也罢,意、淫揣测也罢,写出来很多的所谓官场小说,官场文学也曾为了一个独特的题材。这种作品有什么积极意义或者是扭曲意味皆不足论,里面多展现的所谓权谋跟为官者的荣辱祸福大多很可笑,但只要有人看就说明是一种文化层面的成功。这两年这种题材的作品不约而同的提出一个论调,那就是‘当官是个技术活’,换句话说,就是指我们当官的都是手艺人,想当好是需要技巧跟手段的。虽然配套这句话所写的书内容不一定是真的,但这句话却还是很有几分道理的。咱们当干部的,哪一个能够不遇到明枪暗箭?如果一味的以政策跟条例办事情,不讲究智谋跟手段,那就只有一个结果——或早或晚的被想取而代之的人连根拔除。这是我们当干部的悲哀,也是体制造成的矛盾,从古至今都是如此,谁也无法自命清高的。当初我初到云都,两眼一抹黑,如同一个轻飘飘的蒲公英种子,别说扎根了,连找个地方安顿自己都谈不上,在那个阶段,能让我信任的只有焰红一个人。她虽然会为了自保或者是谋取一些利于她的利益耍一些小花招,但是她那个人不是阴险毒辣的奸诈小人,做的事情也很有分寸,所以我情愿纵容她,也不愿意揭破了逼她彻底投向郝远方,最后的结果不是表现出来了么?现在我跟焰红实现了双赢,郝远方呢?还是呆在政协怨天尤人,这就是技术。”   赵慎三心悦诚服的说道:“黎书记,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今后我还真得经常来听您教导,争取早日成熟起来。”   黎远航没有笑话赵慎三这番明显是拍马屁的话,反而是郑重的点头说道:“是的,小赵你办事细心,有技巧有谋略,这一点是跟你同级别的干部中谁也无法跟你比拟的优势,但是你还缺乏焰红同志那样的大气跟镇定,遇到问题喜欢见招拆招不愿意妥协纵容,这种做法有利有弊,利是防患未然不至于事态恶化,弊端则是锱铢必较失了宽容大度,日后你仔细琢磨琢磨就会明白了。”   赵慎三呆了呆,心里有些不服气却也不想反驳显得自己狂傲,赶紧点头答应着一定琢磨一定改正,黎远航一笑说道:“行了,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体会不到我这些话的含义,回头遇到问题你印证一下就明白了。明天是郭富朝跟彭会平上任的日子,郭富朝不提了,彭会平这个同志争议很多,我用他去担任宝雒县长也是有很多顾虑的,你跟他不是朋友吗?说说看你对这个人的感觉如何?”   赵慎三又是一愣,没想到黎远航思维跨度这么大,正在谈论自己的个性优劣,怎么就想到彭会平这个人了?这该如何评价呢?黎书记都点明了他们私交不错,说不了解彭会平显然是在敷衍。那么要是说彭会平有毛病,这人又是黎书记力排众议提拔起来的,有扫老板兴头之嫌;如果说彭会平千好万好,万一这个人日后出现什么问题,又显得他赵慎三这个黎书记的耳目没有起到作用。那么该如何说才合适呢?犹豫了一阵子,赵慎三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那就是把郑焰红对这个人的评价说出来,这样无论日后彭会平是好是坏,郑焰红也是一个市委书记,黎书记也无法追究他赵慎三的责任了。   “嘿嘿……”   赵慎三想明白之后突然坏坏的笑了。   黎远航看到他的样子也忍俊不禁的笑道:“你这个小赵,这是什么表情?”   “我想起郑焰红跟我打的一个赌了,不过我说出来也许您会不高兴。”   赵慎三先打预防针。   “说你的吧,我不高兴什么?”   “郑焰红说通过她担任分管财务的副市长时,对当时的财政局长彭会平的理解,这个人属于一个工作能力很强但私心很重的人,又最善于看人下菜,上下有别,为了个人利益总是拿工作做筹码,所以她后来才一直让这个人呆在政府办没有给您推荐。听我说起这次您准备让彭会平去担任宝雒县长的时候,郑焰红说黎书记原本让这个人担任政府办主任窝在大楼里挺好,要是放下去让他掌握了签字神笔,五年以内一定出事,我不服气跟她打了这个赌呢!黎书记,虽然我跟彭会平私交过得去,但说到底还是接触不深没有发言权,我跟郑焰红的对话我告诉您了,您自己判断吧。”   赵慎三圆滑的说道。   黎远航又开始在办公室踱起了方步,好一阵子才颇有些无奈的笑道:“小赵,我跟你说句实话吧,可不是我黎某人‘力排众议’重用了彭会平,而是这个彭会平这次钻营到了大人物门下,带着尚方宝剑找到我的,我能够不给面子么?焰红同志跟你打的赌我也可以参与。”   “啊?您也参与?哈哈,那好吧,我告诉郑焰红我有了同盟了,让她加大赌注才行呢。”   赵慎三笑了。   黎远航没有笑,他摇摇头说道:“你错了小赵,我参与打赌却不站在你这边,而是跟焰红同志持同样的看法,是我们俩赌你会输。”   赵慎三一呆低呼道:“黎书记您开玩笑吧?既然您跟郑焰红一个看法,为什么还要放彭会平下去呢?即便是有上层领导替他出面,在市直或者是大楼内给他找一个正处级的职务也不难呀,何必让他去宝雒呢?”   黎远航的神情依旧十分索然,带着一些无奈,也带着一些睿智的决然,轻笑了一声,但这笑声却没有半分的喜悦,有的都是深深的讥讽,完了说道:“有句话不记得谁说的了‘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你听说过吧?”   赵慎三没明白过来,下意识的点头道:“嗯,听说过,这不是……啊?黎书记,您您您……您这是要?”   “对,你猜得对。”   黎远航收起了刚刚的复杂情绪,换上了一种杀伐决断般的果敢说道:“一开始我接到上面人的托付,也是想在保证工作不出问题的情况下提拔彭会平,也做出了让他担任政府办主任,可是宝雒县长一职出缺,彭会平再次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欲。望,再次搬动那位领导在我面前替他争取,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我既然无法却其情面,就只能是满足他的要求了。此一番让他下去担任政府一把手,也是最后给他的机会,如果他能够安守本分尽职尽责,那么我就会觉得我这个决策没错,这个彭会平也是可以重用的。如果他还是利欲熏心,以权力谋私利,那么就算是我把他高高的捧上去,满足他临去之前的鸿鹄之志吧!”   “捧杀!”   赵慎三不寒而栗,喃喃的说出了这两个字,用敬畏的眼神看着黎远航,兔死狐悲之意油然而生。   “对,就是‘捧杀’。”   黎远航果断的说道:“我把他捧上去,并不怀着必杀之心,相反,我很希望他配得上我给他的职位,能够完美的诠释我这个英明决策,那样的话,他也就真真正正的获得我的认可,日后更进一步也在情理之中。至于杀不杀就看他能不能受得住我的‘捧’,他若能对得起我的‘捧’,就算我跟焰红两个人都输掉了跟你的赌注,我们也是开心的。反之,他配不上我的‘捧’,自己作孽了,那么到法律之剑横在脖子上的时候,也怪不得我们不仁了。”   从黎书记办公室出来,赵慎三还是时不时觉得身上汗毛直竖,万万没想到彭会平上下钻营才有了今天这个扬眉吐气的机会,背后隐藏的居然是这么可悲的双刃剑,看来自己这种级别的干部在决策者的眼中,统统都是用则留不用则弃的棋子了!   “赵书记,赵书记!”   赵慎三脑子里萦绕着可怜的彭会平,游魂一样出了电梯走到政府大院里,刚走下台阶,背后有人叫他他都没听见。   “赵书记!你怎么不理我呀?”   身后那人刚才喊得声音不大,此刻终于忍不住大声叫了一下,赵慎三终于听到了,下意识一回头,却不偏不倚,正是他满怀怜悯跟感慨默念着的那个幸运者仰或是倒霉蛋彭会平!   “呃……你,哦哦,彭县长,我刚才带着蓝牙耳机呢,你怎么也在市里?在组织部接受谈话了?恭喜恭喜!”   赵慎三一开始几乎冲口而出不合适的话了,很快意识过来,赶紧笑着解释道。   彭会平满脸的得意,走路都扬尘带风的,心情看来好极了,凑近赵慎三才低声说道:“恭喜什么啊?如果前几年我是从财政局长的位置上下去,给我一个县委书记我也不一定稀罕呢!唉,不过走到哪座山唱哪座山的歌,谁让咱们中间走了几年麦城呢?这次下去当县长也算是一个转机了。赵书记,我刚遇到福朝县长,跟他约好了,我们知道中午你要参加刘主任的欢迎宴会没时间,晚上你别安排事情,咱们几个先聚聚,我还想跟你这个基层领导取取经呢。”   若是在刚刚之前,这种场合赵慎三是不会拒绝的,因为这些官场上惯常的应酬也是他接交人脉的一种重要手段。但此刻他对彭会平可是避之唯恐不及,万一日后这个人不争气真的遇到了什么乱子,他跟这个人过从甚密就会在黎书记心里留下很不好消除的负面印象。他就赶紧笑的毫无芥蒂,满脸的遗憾说道:“哎哎,老兄怎么不早说呢?晚上省城的乔处长约我回去有些事情,按理我应该推了那边给你和福朝大哥庆祝才是,但人家好歹是二号首长,我……”   彭会平满脸的艳羡赶紧说道:“得得得,赵书记,那边重要那边重要,我们弟兄们啥时候聚不是聚,干嘛得罪乔处长呢?你回你的省城,我们晚上自己玩就是了。不过乔处长那边我可是仰慕已久了,你得空帮我引见一下行不行?”   “没问题没问题!”   赵慎三赶紧说道:“远征兄那个人也很喜欢交朋友的,多一个朋友更好,我一定转达你的意思,有机缘咱们一起坐坐。”   彭会平开心的走了,赵慎三才上了车,老徐开车出了政府大院,他也没有指示去哪里,还是满脸的悲悯,心里默默的为处在刀尖跟金山顶端的彭会平浑然不知,兀自欢天喜地的以为这是一次飞黄腾达的机缘而感到悲哀,更为黎远航们这种可以左右他们这种基层干部荣辱祸福的决策者们那种狠辣心肠感到惊秫,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等同身受般的悲哀充斥在他心里。这几种情绪混合在一起之后,市委常委也罢,县委书记也罢,这种他来的时候还觉得沾沾自喜、志得意满的成就就成了一种莫大的讽刺,让他几乎有一种看破红尘准备跳出三界外的空茫感了。   徐师傅是一个很沉默的人,沉默到明明不知道老板要去哪里却也不问,出了政府大院之后就驶进了环湖大道,开着车匀速的在环湖路上行驶着,直到赵书记的手机响了,打断了他的冥思为止。   看来还真是颇有禅宗“随口禅”的效果,赵慎三刚刚为了敷衍彭会平,随口编了个理由说晚上乔远征约见,谁知这会子还真是乔远征打来了电话,问他晚上回不回省城?想跟他聚聚聊聊天,他当然答应了,人也就从刚刚的情绪中被乔远征拉出来了。   拉出来之后,赵慎三才发现徐师傅居然把他拉到了湖边。看看时间离中午饭还有段时间,索性让车停下来,他跳下去坐在湖边的一块石头上,向徐师傅要了一根烟点燃了,坐在那里看着被阳光晕染的波光粼粼的湖面,心里寻思着刚刚的事情。   被乔远征这个电话一打断,赵慎三反倒觉得刚才自己思考问题的角度存在严重的问题,为什么要替彭会平难过,觉得黎书记心狠手辣呢?如果决策者都怀着悲天悯人的胸怀,莫说他们自己无法在决策者的位置上呆着了,就下级这些个个“胸怀大志”的下属们,又会如何不安现状横行霸道呢?常言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什么样的玉璧比得上那枚可以左右无数人荣辱祸福的大红印章来的珍贵呢?如果一个一味拘泥于慈悲方正的人手持此宝,别说以此为民谋福利了,只能是群起争夺的局面,给持有者带来大大的一场横祸才是!反观这段时间郑焰红去河阳担任市委书记后面临的重重叵测局面,若不是她有这种跟黎远航类似的杀伐决断之心,恐怕早就被一脚踢下神坛了吧?即便是无法把她赶出河阳,最起码她手里的权力也会被分走一大半,她也就成了官场的悲哀者了。   黎书记在做出“捧杀”彭会平的决定时,又何尝不是怀着一丝侥幸的慈悲心理,希望彭会平能够意识到之前的错误,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改头换面成为一个名符其实的好县长呢?若是他没有抓住这次机遇,依旧横行不法的话,那么法律之剑斩下来,也只能说他自寻死路了。   这么看来,责怪黎书记狠心是没道理的,为彭会平怀有这种兔死狐悲的心肠就更加可笑了。他赵慎三之所以是赵书记赵常委,是因为他配得上着六个字赋予他的一切使命,并非紧紧盯住这六个字带个他的权利跟利益,所以,彭会平喜悦跟悲哀两个结局中悲的一面永远不会降临到他的头上,那么,刚刚一切难受的情绪,都如同一个千金小姐闲得无聊,硬生生把自己幻想成一个婊、子般自寻烦恼,或者是自寻下贱了!   相通这一切之后,赵慎三不单单是觉得郁闷烟消云散,反而有一种更深层次的领悟,仿佛一个修道者因为一次难得的机缘,瞬间在修行上得到层次上的提升一般喜悦。他丢掉烟蒂站了起来,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突然对着湖面长啸了一声,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向着湖面打了一个漂亮的水漂,才回身对着忍着笑看着他的徐师傅说道:“想这么吼一嗓子好久了,今天终于吼出来了,真舒服!”   徐师傅憨厚的笑笑没说话,赵慎三上了车,吩咐去酒店了。   此时,郑焰红已经坐在首长家的书房,跟首长谈话了。   她早上赶到省城机场的时候,还有一个小“惊喜”河阳市的副市长魏刚居然在她身边出现了,还做出很“惊喜”的“偶遇”状态,激动地走过来说道:“郑书记,您今天也进京吗?真巧,我去京城参加一个会议,没想到跟您一趟飞机。”   郑焰红担任市委书记之后,对政府事务并没有插手管理,故而她对魏刚进京开什么会,怎么会这么巧没有丝毫的意外情绪,仅仅是答应了一声也就罢了,谁知道这个魏市长却顺势坐在她身边,长篇大论的说起当年邹市长如何为了申报工业园的事情,几次进京甚至出国,商谈好了好多家国际大公司,最后却因为环保问题功败垂成的往事。   郑焰红从进河阳至今,对当地干部的种种不可理解行为均报以“清风拂面不沾尘”的超然淡定。这个莫名其妙的饶舌市长她仅仅是开会的时候见过,根本谈不上熟悉,这人却好似在劝谏又好似在示威一般,自来熟的喋喋不休,他到底想干嘛?就算想跟她这个市委书记套近乎,用邹天赐的失败来做突破口也太过笨蛋了吧?这种行为说好听点是搬弄是非,说难听点就是挑拨离间了,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会导致郑焰红对他产生负面印象,日后更对他不利吗?   但郑焰红却看得出来,这位魏市长眸子里透出来的光芒显示这并非是一个单纯的捧粗腿的干部,这个人非但不笨,还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才是,印象中这个人分管的是文化教育的,跟工业园项目扯不上丝毫的关系,那么,跟她这个河阳干部心目中喜怒无常的领导谈论这么敏感的问题,他就不怕她翻脸吗?   但郑焰红就是郑焰红,她又一次做出了寻常人做不出的不寻常举动,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情绪,反而是怀着兴致勃勃的心情面对了魏市长的喋喋不休,还时不时的问一些她听不明白的问题,让在一边听着的付奕博满头雾水。   “魏市长,看来你对工业园这个项目很熟悉呀,那么你觉得我想重新申报这个项目,引进什么经营行业合适呢?”   郑焰红听完了魏刚的讲述,居然很谦逊的问道。   “没什么合适的项目。”   魏刚断然说道:“工业园划定的位置离阳河太近,这个地方除了建造生态园,或者是小范围的开发商业住宅区之外,没有任何的项目可以保证不污染阳河,所以我建议郑书记不要为了争气或者是政绩,做出天怒人怨贻害后人的事情来。”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54回 京城参“禅机”   354回 京城参“禅机”“魏市长,您这么说有些不太恰当吧?郑书记也是为了圆满的解决遗留问题才打算重新申报工业园的,您都不知道是什么项目就做出这么果断的结论,似乎有些刻薄吧?”   付奕博终于听不下去了,开口说道……”   郑焰红不以为意的说道:“我理解,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我们今天不是偶然遇见了,你会去我办公室找我说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吗?”   “……这个……”   魏刚更尴尬了,支吾了一声说道:“不会。”   “呵呵呵,那我就当刚刚你的言论纯属闲聊了。”   郑焰红轻松地笑了,说完这句话就不再看魏市长了,转过脸对付奕博说道:“小付,快登机了,咱们走。”   魏刚赶紧站起来跟在郑焰红身后说道:“郑市长,我知道付秘书找文化局要过诸葛文化的相关资料,也许……您从文化方面着手搞工业园会有成效,不过这样一来,工业园可就不称之为工业园了,应该变更为文化园才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支持您,需要我帮什么忙尽快找我。”   郑焰红猛地站住了,她的动作那么生硬突兀,致使跟在她身后的魏刚毫不提防,差一点撞在她身上,硬生生收住脚步才没有出洋相,却大张着嘴诧异的站住了。   “魏市长,你刚刚说的文化园是你对我的建议还是你对我的揣测?仰或是你代表谁来探听虚实的?我希望你说真话。”   魏刚眼里的郑书记突然间收起了和煦的笑容,眯起了眼睛,带着锐利的光芒紧盯着他的双眸,一字字虽然听进耳朵里都是不带丝毫烟火气的,但却因她的神态跟眼神变得带有莫大的压力。   魏刚失去了刚刚侃侃而谈时那种锐利或者是毫无顾忌,眼神瑟缩的躲闪着郑焰红的逼视,仓皇的说道:“我是分管文化工作的,文化局告诉我这件事也在情理之中,我也无法推测郑书记您要这东西的用处。只是个人觉得只有文化这种形式的东西才不会污染水源罢了,随口说了出来,既谈不上建议更谈不上揣测,除了我也没有谁知道这件事,更没有谁派我来探听您的动机,郑书记怎么会这么想呢?”   郑焰红突然又笑了,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笑了说道:“魏市长说得对,是我错了,无论你出自何种动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算是个明白人,那么我就把你当成明白人多说一句话,那就是‘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这句话你仔细想想,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想不通权当我没说。备注一句,佛说‘不可说’就是不可说,妄言是要下拔舌地狱的,有时候心里明白就成,多嘴说出去也是作恶。”   说完,郑焰红大步走进登机口了,魏刚市长呆立在那里好一阵子才惊醒了般也赶紧走进去了。   抵京之后,郑焰红好似对魏刚有了全新的认识一般,出了机场就说道:“魏市长,晚上你也住在驻京办吗?是的话等我回来如果不太晚,有些玉文化方面的问题还真是需要向你请教,到时候我让小付通知你吧。”   魏刚迟疑的说道:“郑书记,我是住在驻京办,不过您还是执意要搞玉产品开发吗?我建议……”   “这些不是你该议论的,我有我的宗旨,你只要相信我绝不会做遗臭万年的罪人就行。好了,各干各的差事吧,晚上再谈。”   郑焰红断然打断了魏刚的话,出了机场上了河阳驻京城办事处来接她的车扬长而去了。   到达驻京办安顿好之后,郑焰红先跟大少夫人打了电话,约见一个领导,谁知得到的回答是这个领导上午有会议无法见她,但大少夫人说让她先去家里,首长倒是有时间先见见她。   于是郑焰红就留下付奕博,自己让车把她送到了首长家里,跟长辈们打过招呼就被首长叫进书房谈话去了。   首长先是询问了她跟赵慎三的近况,又问到她去河阳的情况是否顺利?郑焰红本着卢博文教给她的“少用神通”这句话,报喜不报忧的说自己在河阳一切都好,当首长问到她来京的目的时,她对这位老人可不敢打马虎眼,也就实话实说了。   “爷爷,我到达河阳后就遇到了一个大麻烦,是我的前任遗留下来的问题。”   郑焰红备细说明了市里跟河康集团的纠纷矛盾以及她前期的处理方式,连那场群访乱子也都说了,然后才说道:“我仔细考证了前任申办工业园的所有资料,发现这个项目并不是不能做,反而是大有可为的,只是他们没有选对项目,导致因环境污染问题而搁浅了,如果我接过来弄好了,将会是一项把河阳推向国际、振兴古文化的一项壮举呢。”   首长一向喜欢郑焰红的机灵活泼,此刻听她满脸骄傲的说完,就调侃道:“哦?还推向国际,还壮举?我听你大婶婶说你想申请世界文化遗产?那我们的小王婆到底葫芦里想卖什么药呢?仔细说来听听吧。”   “嘿嘿,爷爷,人家可不是自卖自夸的王婆,而是真真正正的想搞出来点实事的呢!虽然我个人对申请世界文化遗产很无所谓,那都是高丽棒子最喜欢玩的噱头,抢咱们祖先的文化传统去申请注册,搞得跟他们多有文化底蕴一样。其实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永远是咱们的,难道高丽棒子抢先注册了龙舟节咱们就不过端午节了?难道没有所谓的国际认可,龙舟节就不是咱们的了?还有他们认为中医文化也是他们发源的,这么一说李时珍、孙思邈,华佗扁鹊能变成高丽人吗?这种想法真的很可笑!他们这么做除了更把他们自己的出身弄成我们炎黄的分支之外没有丝毫意义,泱泱大国的文化底蕴是老祖宗几千年积淀下来的精髓,没有这一小撮所谓的国际权威人士认可就不算数了吗?但是现如今就是这么一个社会状态,咱们中国人也就吃这一套,仿佛不吹捧被西方认可的东西就不时髦一样,你要是不搞出这么些噱头来,还真是无法引起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发展地方文化经济更加是一句空谈。你看看咱们的民族英雄花木兰,自己不重视宣传,反倒被迪斯尼拍成电影了,现在木兰文化在国际上吃香得很呢,那个所谓的木兰故乡现在文化旅游热得很。我也不得不赶这个时髦,把诸葛先生请出来包装一下子,如果他老人家知道千百年后还能够给河阳带来经济繁荣,给我郑焰红小人家带来力挽狂澜的口碑,也算他老人家神机妙算蔓延千年了!”   郑焰红带着不屑,更带着调侃说了以上这番话。   “哈哈哈哈!”   首长被郑焰红这番话逗得大笑不止,前仰后合的好一阵子,手指着郑焰红笑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偏生郑焰红不笑,忽闪着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首长,仿佛这位老人的笑是很值得纳闷的事情一样。   “你……你这个死丫头,你想笑死我啊!”   终于首长不笑了骂道:“不过你小人家满口歪理偏说的振振有词的,我还真是没法子反驳你,那么你是准备把诸葛亮躬耕河阳的遗址当成文化遗产来申报了?我告诉你,这手续麻烦得很,还得国务院签字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呀,爷爷,我可没有说歪理。”   郑焰红这次来京除了去文物局申报项目,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正是刚刚首长提到的总理签字,这个环节必须得先得到首长的认可才有可行性,如果这位老人都不信服,那么送上去也不可能获得认可,她就理直气壮的说道:“现如今多少根本够不上申遗的项目都成功了,连我刚提到的盗取我们的项目都注册成功了,那么我们自己的东西为什么不利用起来呢?我已经详细考察过了,河阳除了货真价实的诸葛文化,还有着丰厚的自然文化也就是玉文化,我这次想两项一起申报,河阳有着珍贵的玉石矿脉,玉文化走自然遗址的路子,申请世界项目建设部通不过的话,申报个国内项目就成。但是诸葛文化是货真价实的地方文化,我已经通过大婶婶跟文物局的主管领导庞司长沟通过了,应该能够办成。反正我这次怀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来的,等这个项目申报下来了,我就把原工业园的地址改建成一个集诸葛文化兼影视基地的产业集散地,把围绕这个园区的所有诸葛文化经典全部开发壮大,形成规模,再进行大规模的渲染宣传,不愁把河阳打造成一颗冉冉升起的中原明珠。”   首长这次没有笑,认真的听郑焰红说完了,沉吟良久才说道:“你刚刚说的不太明白,干嘛申报两个项目?难道你准备把玉文化融入到诸葛文化中去吗?”   “不是的爷爷,当地的玉文化也是一个亮点,我打算在河阳山区,也就是现有的玉石加工行业集结地专门搞这个点,到时候政府投资扩大经营规模,提高经营档次,经过包装宣传,不愁打造不出另一个聚宝盆。但这个是次要的,就算审批不下来,通过产品开发一样搞得起来。嘻嘻,我申报两个项目,这个玉文化原本就是捎带手,成固欣喜败亦欣然,还能起到烟幕弹的作用,一箭双雕。我的底牌还是诸葛文化,这才是我势在必得的。”   郑焰红故意满脸狡狯的说道。   “烟幕弹?给谁看?难道你以为你弄上来两个,人家就会觉得都不通过不好意思,勉勉强强给你批一个吗?还跟我扯什么不成功便成仁,真幼稚!”   首长一晒说道。   “爷爷,您以为您孙女我到河阳就威风凛凛人人敬服吗?跟我搭档的市长邹天赐比我资历深厚多了,我还是教委主任的时候人家就是个市委书记,工作出了问题下去几年,又放出来当了市长。起先的工业园就是他为了东山再起搞的政绩工程,他引进的项目是化工行业,结果被前任市委书记以环境污染问题半途打翻了如意算盘,两人就是因此闹掰,前市委书记等于被挤出河阳的。我去了给我的下马威一个连一个的,要不是我不屈不挠的性格早被他们拿下了,现在我想把这个项目搞起来,你以为他们能够眼看着自己弄不成的东西被我弄成吗?从一开始搞就阴谋诡计不断的阻挠我,越是这样我还越是要搞好不可。总不能咱们**的干部都为了私人利益争风吃醋吧?为民众谋福利、为河阳打开新局面的工作必须得做,为我郑书记树立威信、建立根基更得做,还必须得做的漂漂亮亮,这样才能扭转民众对我们政府的负面看法,让正气压倒邪气。”   郑焰红说道。   首长用赞赏的眼神看着郑焰红,听她说完了才说道:“长进不少,你的申报材料呢?给我看看。”   郑焰红赶紧拿出来两个档案袋,打开一个递给了首长,他看着她讲着,好一阵子才看完,又打开另一个讲解了半天,才算是看完了。   老爷子说道:“我不管你的闲事,不过看起来倒是蛮有道理的,你只管按照正规程序申报,至于你找你叔叔婶婶姑姑们帮忙我也不管,成不成更不管,刚刚就算是我听了一场热闹,看了一场热闹罢了。”   郑焰红眼珠子一转说道:“我也没指望走爷爷的后门,我爹这只老狐狸在我去河阳之前,就知道那里是个是非之地,瞒着我送我去了,回来还假惺惺的问我感觉如何?看我并没有被吓住,还送我一句话叫做‘勤修行,少用神通,心自在,方容天地。’意思就是不让我扯您的虎皮做大旗在下面卖弄神通,所以我就是要靠自己的能耐拿下这个项目,您要是不问我压根就没打算跟您说,您当热闹看也好。”   首长又笑了:“哈哈哈,你说的老狐狸是指博文吧?没想到他还有这份才情啊?不错不错,看来你的长进真是不小,头上挨这一下子聪明了很多嘛!”   郑焰红满脸的狐疑问道:“爷爷,您怎么知道我头上挨了一下子?刚才我仅仅说了群众闹访,可没说我被打了啊?”   首长神秘的说道:“行了你别问了,总之你就按博文的话去做就是了,你说得对,自古就是邪不压正,爷爷也相信你能够成功的。”   下午,郑焰红去了文物局见到了庞司长,很诚挚的递交了申请文本。因为之前就沟通的差不多了,庞司长很感兴趣,仔细询问了相关的数据跟情况,表示会用心帮她完成这件事的,郑焰红很感动的谢过了人家才告辞了。   从文物局出来,郑焰红又去了建设部想递上翠玉文化的申报文本,谁知等了半天具体管理这一块的领导也没上班,她一直等到天擦黑才失望的出来了。首长原本嘱咐她办完事还回家里去住,但郑焰红办事情很有分寸,知道即便首长一家疼爱她是真心实意的,怎奈如此显赫的门庭,就算是亲情也很容易引发不必要的影响,所以婉拒了,办完事就回了驻京办。   吃完晚饭回到房间里,就有人轻轻的敲门,郑焰红打开门一看,果然是意料中的魏刚市长,就微笑着说道:“魏市长,你的会议开完了?”   魏刚坐下后并没有回答郑焰红的问题,却很有意思的说道:“郑书记,您是不是信佛?我发现跟您谈话很有禅机。”   “何为禅机?”   “一语点化一人,或者一语道破天机应该都属于禅机吧?郑书记跟我所言的禅机属于前者。”   “点化?你之前因何迷惘?又因我何言感悟?”   “郑书记,我明白您对我的印象,肯定属于来说是非的是非之人,但是您并没有对我口出恶言,更没有把我拒之千里之外,足以说明您的胸怀配得上书记的一切权威。我上午委屈自己当了半天挑拨是非者,您的反应让我总算是下定了决心,这就是感悟。”   魏刚这人也很有趣,居然跟郑焰红玩起佛门参禅来了,这会子又做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郑焰红貌似更有趣,魏刚跟她云山雾罩的借参禅想表明什么,又或者是想提醒她什么,她也就这样随着云山雾罩,并不点明,并不追问。   “你下决心了?”   魏刚说完,郑焰红说道:“既然你下决心了,就好好帮我参谋参谋这个申报玉文化世界遗产的文本有没有问题。我实话告诉你,这个项目跟工业园没有丝毫联系,是我准备在现有的玉产品一条街那个位置搞的,所以别担心会污染你的母亲河。当然,这句话我仅仅对你说了,你既然刚刚说闻我言感悟了,妄口戒要切记切记。”   魏刚深深的看着郑焰红,慢慢的,就满脸的感激了,却没有再说什么,跟早上那个饶舌的副市长判若两人,默默地那过那份付奕博拟定的申报文本,仔细的一页页看着。   郑焰红把付奕博也叫了进来吩咐道:“小付,你跟魏市长一起仔细的把这些资料核对完善一下,争取明天递上去能够成功。说实话,我对这个项目只有六七成的把握,毕竟自然文化遗址要经过两个部门共同认可才能通过,但咱们还是尽力而为吧。”   小付看郑书记居然让魏市长就这样参与到这么隐秘的行动中来了,神色颇有些讶异。这种状态魏刚自然看在眼里了,心里更对郑焰红这种用人不疑的心胸赞叹不已,也就对派他过来跟着郑书记的那个人颇为不以为然了。   第二天,已经明白魏刚市长所谓的开会无关紧要的郑焰红,索性带着精通文化业务的魏市长一起去了申报单位,详细的汇报了玉文化的详情,递交了申报文本,这件事才算是告一段落了。   谁知道更加出乎魏刚乃至付奕博预料的事情在第二天发生了,就是文物局的庞司长打电话来说这个项目很值得推广,就算是世界文化遗产组织不批,咱们国家也要大力推广,但是有关的数据还有些模糊,需要郑焰红马上过去确认一下。按理讲即便郑焰红对出现的蹊跷、立场不明的魏刚市长采取了用人不疑的态度,玉文化让他参与就很够意思了,这个绝密的计划在成功之前是不适宜扩大知情范围的,万一被等着看她失败笑话的对手知道了横加阻挠的话,就会给事情带来很大的麻烦。   可是郑焰红接完电话就吩咐小付把魏刚市长叫过来,一五一十的把这个计划说给了魏市长听,还坦诚的讲虽然她曾经分管过文化行业,但毕竟没有具体的河阳工作经验,比不得从河阳市文化局长提拔到市领导位置上的魏市长精通有关情况,请教他庞司长要的数据该如何上报才合适?魏刚市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说了自己的看法,两人一起去了庞司长那里把资料完善了。   接下来就等着呈报上去上面批复了,郑焰红拜托庞司长抓紧盯着这个项目,该表达的谢意也都表达到了,她们此次进京的使命就算是完成了。   经过了这一番合作,又经过路程上不知道如何沟通,返回河阳之后,魏刚市长立刻又被淹没在诸多副职中间,成为不引人瞩目的一员了。而河阳的干部们也都明了了郑书记准备在工业园旧址发展玉文化推广,对这个决策,居然非常奇怪的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示反对,也就风平浪静了。   郑焰红回到河阳的第一件事,就是叫来田振申,询问招标的事情开始着手没有?田振申看郑焰红的神态很有些不自然,仿佛想解释什么又无从说起一样。郑焰红完全无视他的神态,若无其事的询问她不在这两天市里的情况。   “郑书记,其实,这几天您不在家,招标的事情邹市长说需要等分管确定下来才能开始,这之前就算是搞了也弄不完,万一到时候换人了交接着也麻烦,所以……没开展。”   田振申说道。   “那好吧,你安排一下,今天下午或者明天就开会研究分管调整问题吧。”   郑焰红说道。   “郑书记,我其实并不是不愿意分管工业园项目,那天找您汇报思想,也是听说您想把信访工作也配套给我才误会了的。这两天虽然您不在市里,但我也明白了我是上了当被人利用了,所以……您了解我的,我绝不会不跟您保持同一立场的。”   田振申终于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郑焰红看着他,眼神淡然如水,声音也平淡无波:“振申同志,如果说对你个人性格的了解,我还真是谈不上对你了解。不仅是你,我来上任才短短不到两个月,对谁都是一样的感觉,那就是是否能够按我的要求完成工作。不过我这个人有个特点,不喜欢把简单问题复杂化,凡是我认为与工作无关的人或者事,我统统不愿意去追究,那样既浪费时间又出力不讨好。你懂我的意思吗?去安排开会吧。”   田振申深深地叹息一声说道:“唉……我懂了,那么我去安排了,郑书记再见。”   很快,邹市长打过来电话问道:“郑书记,刚才振申同志通知我,说你准备召开分工调整会议了?需不需要我们俩事先沟通一下,也免得上会之后有分歧的话无法统一?”   “那天咱们不是初步沟通过了吗?不过你认为有必要的话我恭候。”   郑焰红说道。   邹天赐好似被这句话噎了一下,停顿一会儿才说道:“那天咱们仅仅谈到了百鸣同志跟红旗同志,以及振申同志等于工业园相关的问题,全盘的调整并没有商议。我觉得还是先统一一下的好,省的咱们俩在会上都发出不同声音,给同志们造成误会。”   “误会?天赐市长,难道你打算大范围调整吗?我那天提到调整分工,是针对康百鸣同志工作出现问题,以及吴红旗同志向我提出不适宜再分管工业园项目才做出的决定,政府方面不是挺稳定吗?你也想动一动吗?”   郑焰红问道。   “……既然要调,还是一步到位的好,我的意思是也动一动。”   邹天赐迟疑了一下才说道。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55回 最后的经营权   355回 最后的经营权郑焰红爽快的说道:“邹市长,关于政府方面的分管调整,我基本以你的意见为准,所以不需要商议了,你放心,我绝不会在会上跟你发出不同声音的。”   邹天赐好似没料到郑焰红会如此爽快,而且他有一种另外的感觉,就是郑书记并不想跟他坐下来商议或者是沟通这件事。这让他在满足郑书记给他政府方面的绝对权力的同时,又有些莫名其妙的怅然失落,总之这种情绪很复杂,有点类似正房太太得到了足够的地位尊严,却得不到丈夫的宠爱一般的情绪。想发作又没有由头,不发作心里还很不甘,最后只好泱泱的挂了电话。   田振申安排的会议时间是第二天上午,他给出的理由是今天下午有两个常委不在市里,郑焰红很无所谓的认可了。   下午,郑书记听取了几个下属单位的工作汇报,早早就宣布下班她要回省城,这个态度又给了河阳干部一个瞠目结舌的印象——明天要调整分工,今晚必然是干部们找她汇报思想的紧要关头,更是她可以借机邀买人心收拢同盟的大好良机,她居然拍拍**就走了?这个领导真够二百五的!   郑焰红是不去理会这些的,于是这个“二百五”书记自顾自的就回省城了,连付奕博都没带,还关了手机。   回省城之后,她想起老首长曾经让她给卢博文带几句话,回家转了一圈,看了自己父母跟公婆,四个老人都没什么事情,用私密手机问赵慎三,说走在路上还没有回来,她就先去了般若堂,让赵慎三回来去接她。   走到后院门口,还没进门,就听到有人在院子里下棋,好似在争执一步棋是否合理,声音很大。郑焰红走进去就看到李文彬书记跟卢博文两人坐在桂花树下,正在热闹无比的下象棋,好像是李书记走错了要悔棋卢博文不依,就争执起来了。   “啧啧啧,不就是一局棋吗?至于你们俩老爷子争成这样?要不要我来当裁判呀?”   郑焰红笑嘻嘻走了过去说道。   “霍,大小姐回来了?看样子蛮精神的嘛!博文,怎么跟我们听到的状态不一样啊?按传言,她不是应该成了独夫民贼额头带伤狼狈不堪吗?怎么人家看上去精神焕发的很带劲呢?”   李文彬看着郑焰红说道。   卢博文摇摇头骄傲的说道:“我反正没听到这妮子叫过苦,反而看她精神十足的在京城跑项目,瞅着她的状态,没准那项目还跑成了。看来您看人没错,我闺女不是个软柿子。”   “我看人哪有错的?当初不得已把佟国杰拿掉,河阳那边就觉得省里被他们蒙蔽了,其实哪里那么如意,我把这丫头塞进去,够他们头疼一阵子的。”   李文彬更得意的笑着说道。   郑焰红眼珠子转呀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气咻咻的说道:“喂,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呀?合着你们知道我去河阳受气了也不管,现在看我好容易化险为夷了才在这里得意没看错我呀?李伯伯也就罢了,横竖我跟他不沾亲不带故的,我就是被人欺负了他也不心疼。您可是我爹呀,事先也没听您提醒我一声呀?这么对我就不怕我以后欺负***吗?”   两只老狐狸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末了李文彬说道:“我怎么就不心疼了?玉不琢不成器,不把你放出去锻炼怎么知道你的能量有多大呢?知足吧丫头,你这个老爹没少替你担忧,只是没让你知道罢了。你可别用灵烟肚子里的宝贝要挟他,那孩子长大了,迟早是要托付给你照看的。”   灵烟已经大腹便便了,在屋里听到郑焰红回来了,走到门口问她吃饭没,看来李文彬跟卢博文已经吃过了。她赶紧说吃过了就想进屋,谁知李文彬却叫住她要她也坐下说话。   正在这时,赵慎三也回来了,这时候天气已经十分暖和了,坐在树下很是舒服,四个人就坐在那里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李文彬说道:“博文,正好两个孩子也回来了,咱们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不妨问问他们,小孩子脑子活,说不定会有不同的看法。”   卢博文说道:“那好吧,你们俩听好了,我说一件事,你们听听看该怎么决定。要想好了再说,不许信口开河。”   郑焰红跟赵慎三两个人都是聪明到极点的人物,平素在外人面前是威风凛凛人人敬畏,可是却很知道在这么显赫的长辈面前该如何保持晚辈的娇憨,就赶紧都乖乖的点点头。   原来是这么一件事,南州市的南州机械厂大家一定还有印象,就是卢博文用来诱惑黎姿上钩的那家企业,因为近年来国企的体质跟经营方面的问题,这家企业也跟很多国企一样,基本上属于不生产不赔钱,少生产少赔钱,多生产多赔钱的状态。但是,一家企业能够为了不赔钱就不生产吗?那么产值从哪里来?业绩从哪里来?领导们赖以留在领导岗位上的资本从哪里来?所以还得硬着头皮生产,这就陷入了恶性循环,在光鲜的机器轰鸣声中掩盖着越来越大的债务窟窿,一直到现在掩盖不住了。   为什么当初黎姿一出马,这个工厂的领导就迫不及待的配合资产转换呢?就是想趁破产前捞一把好处费走人,最后没有弄成还难过了好久呢。这段时间又有了一个转机,那就是有个国外的重工企业有限公司准备收购这家工厂,给的条件很是优惠,优惠到连卢博文跟李文彬都动心了。是啊,留在手里是个赔钱的累赘,卖出去能够偿还银行所有的债务,日后还能够坐收税金,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如果把厂子卖了,可就等于整个h省连一家这样的重工企业都没有了,日后有了这方面的需求,就需要从外企手里购买,这也是他们俩至今还在犹豫的原因。   听完了卢博文的讲述,郑焰红没有接触过这种事情没有说话,赵慎三却脸色一变,十分严肃的说道:“李伯伯,爸爸,这可坚决不能卖!”   “为什么?”   “为什么?”   李、卢同声问道。   “我跟天阳哥搞过大型机械,也跟他讨论过很多次国内的重工企业存在的问题,咱们之所以赔钱,是因为对先进工艺的改良发展不重视,导致生产出来的机器性能落后,故障率高,返修费用惊人,这才赔钱的。”   赵慎三一语道破天机。   卢博文说道:“是啊,这我们都知道。改良生产线无非是投资问题,就算是数额巨大我们也还拿得起,关键是没有技术人才,装配方面的专业专家又无法聘任,近期就大幅度提高产品性能质量也不是一句话的事情,生产出来的机器除了强制性的配给购买,几乎卖不出去,勉强经营下去也是越来越资不抵债。小三,你自己也说出了赔钱的几个原因,为什么有说坚决不能卖呢?”   赵慎三说道:“我小的时候,我爸妈对我最大的期望,就是我长大之后,能够在机械厂里当一个技术员,那个时侯别说全省了,就云都市就有三家国内著名的机械厂,生产的农用拖拉机等大型农机畅销全国。可现在呢?我们国内的重型机械大多已经都打上了外国的商标,都是因为经营不善被国外企业逐步吞并了,他们收购过去之后也并非就全盘的更新了生产线,仅仅是动用很小一部分核心位置的环节,还是用咱们中国的生产线、中国的工人,生产出来的机器却能够加一倍以上的价格,而且,那机器就成了外国制造了。”   郑焰红插嘴说道:“那又怎么样呢?卖了也总比烂在手里赔钱好吧?”   “你错了红红,问题的核心并不在于赔不赔钱,而是工厂内部体制的问题,只要改良了立马扭亏为盈。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你可能没意识到,李伯伯跟爸爸为什么为难?就是因为他们也发现了,如果咱们h省把南州机械厂卖掉了,这个厂子生产的重型机械就没有了。”   赵慎三神情越发肃穆了。   “没有了?什么意思?怎么会没有了?”   郑焰红纳闷了。   “没有了的意思,就是咱们整个中国失去了这种重型机械的制造权跟销售权,换言之,是咱们拱手给了外国人垄断性的经营权利。”   赵慎三说道。   “怎么可能?这么大一个国家,难道生产这种机械的厂子就剩下南州机械厂了吗?”   郑焰红匪夷所思的问道。   李文彬叹息一声说道:“唉!小三说的对啊!红丫头,并不是说咱们国家生产这种机械的厂子只有南州机械厂,而是没有被外国收购的纯国内行业仅剩这一家了,卖了,就真的没有了!”   赵慎三说道:“前些年咱们国家刚刚改革开放,各地为了迅速拉动经济增长速度,盲目的吸引外资,有好多厂家几乎等于白送给外国人经营了。看看现在,被垄断的行业越来越多,失去国产经营权的商品越来越昂贵,这都是咱们自己不重视自我保护,某些人又为了一己私利跟国外的商家沆瀣一气,三文不值两文的就把咱们的家产给卖掉了。外国人可不傻,人家拿在手里之后就赶紧注册经营权,弄到最后反而是咱们自己受制于人不能再生产同类产品了。所以我觉得南州机械厂是一种象征,绝不能再失去了。至于亏损的情况,我认为是可以解决的。”   听到这里郑焰红也明白过来了,她插嘴说道:“是啊,我前几天就发现一个很好玩的问题,你们肯定没发现。”   李文彬说道:“博文,我就说跟年轻人多说说话有启发吧?小三说的很有道理了,咱们就听听看红丫头有什么发现吧。”   “呃,你们等下……”   郑焰红眼睛四下看,然后就拉着赵慎三走到前面去了,不一会儿两个人抱来了一大堆啤酒放在桌子上,看着瓶子上的雾气,很显然都是从门口冷饮摊上买来的冰镇啤酒。   卢博文骂道:“说话呢怎么弄这么多啤酒来?两个人疯子一样的,就算是你们李伯伯喝酒,也不用弄这么多凉的来吧?还五花八门的。”   李文彬却知道郑焰红并不是没分寸的人,知道她这么做必有深意,就制止了卢博文训斥他们,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这是要展示什么呢?”   郑焰红笑道:“李伯伯,爸爸,你们看这里一共有几种不同牌子的啤酒?”   数了数一共有八种,品牌五花八门的都不重复,有易拉罐也有玻璃瓶,都是南州市面上通常的啤酒种类,赵慎三先回答说八种。   “如果我说这所有的啤酒统统都是一个公司的产品你们信吗?”   郑焰红说道。   “不可能!别的不说,就说四河牌的,那可是我从小就有的。”   卢博文先说到。   “不信你们看看,这所有的啤酒底部,是不是都有一个同样的商标《威宝公司》”   (威宝公司是为了作品杜撰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勿牵强附会)郑焰红说道。   大家抬起瓶底一个个看了,还真是都有这个标记,赵慎三先惊呼道:“我还真是没注意过这个,天!威宝公司不是纯外资吗?这些年这家公司在咱们国家发展饮料行业,真是手伸的够长的,我只注意他们收购果汁饮料了,没发现连啤酒也被他们垄断了啊!”   “切,有什么稀奇的?咱们国家对这种权利一向都不重视,甚至有好多地方政府为了完成招商引资的任务,在外商并购当地企业的遭到阻力的时候,还出面压制厂家配合收购,弄来弄去不就成这样了!”   郑焰红说道。   李文彬已经明白郑焰红要说什么了,一声长叹说道:“唉!我明白了,孩子们用心良苦啊!博文,这啤酒从咱们本土产品到被这家外企逐步垄断,说不定就有咱们失察的责任在里面呐!现在看着电视上天天播的广告‘南州人就喝南州自己的啤酒’,好比在打咱们的耳光啊!中国人,不,咱们在内,对产权保护意识的确太过薄弱了。咱们俩还不如这一对孩子们啊!”   卢博文偷眼看了一眼李文彬,只见他正用一种极度赞赏的眼神看着赵慎三跟郑焰红,知道这俩孩子说的这个调调李书记是认可的,却故意虎着脸训斥道:“小孩子家说话不要那么绝对,就事论事就罢了,干嘛要指责以前的政策呢?小三,既然你说的一套又一套的,就说说看如何既能够保住企业又能够扭亏为盈吧。”   赵慎三没有立刻回答,考虑了一阵子才说道:“我认识两个人,就是我刚才说的黄天阳夫妇,他们俩都是机械设计专业毕业的,原本在国外搞的就是重型农机装配销售,现在在南州开公司,如果想法以技术入股的形式把他们俩拉进南州机械,以他们的技术水平跟经营能力,加上政府方面的资金投入,一定能够扭亏为盈的。不过……”   “不过什么?是不是现有那帮企业领导需要拿掉呀?这点你放心,这帮混蛋把好好地国有企业领导成这样子,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再让他们继续留在领导岗位上作威作福了。”   李文彬开口说道。   “嗯,李伯伯,我就是这个意思。”   赵慎三赶紧点头说道:“干事业跟打仗一样,将军最怕不懂行的监军瞎指挥,如果总工程师需要这么做,厂长非要那么做,就会因矛盾直接导致经营出现断档。说实在的咱们好多企业领导当了好多年,根本不懂技术,仅仅是纯粹的领导,这种人在机关就没事,留在企业可就坏了!”   卢博文沉吟着说道:“既然要采取股份制的经营模式,那么这家企业的资产就需要评估重组,我考虑考虑政府方面占多少股份,下一步的领导该如何聘任吧。小三,你这几天哪天有空,可以带着黄天阳来见见我,我也不能只听你说,叫几个这方面的专家考考他,如果真的是一个即懂业务也懂经营的人才,重组合并后就让他兼任南州机械厂的厂子也行。李书记,我也看出来了,孩子们就是不说您也不会让卖掉南州机械的,那么我明天就开始认真的策划下一步的改良计划了,咱们不能输给孩子们,必须为国家保留住住最后一块自留地。”   赵慎三赶紧答应了说道:“爸爸其实见过他了,您还记得林省长刚来上任的时候那个农机事件吗?其实那批农机就是天阳哥弄来的,他能够无中生有的变化出那么一批农机来,还能够拿不下南州机械的机械改良吗?咱们省取消对外企的税率照顾政策之后,不是有一个企业转换成股份制的文件吗?如果您下定决心了,我就让黄天阳直接弄好合作协议跟他的所有资质资料再去找您,这样效率不是更高吗?我确信您一定能看上他的。”   “行了,别吹牛了。”   卢博文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心里也很开心,却故意说道:“姑且就照你说的办吧,让他带着详细资料过来,但愿别让我失望。”   李文彬没插话,一直看着那堆啤酒,此刻感慨的说道:“红丫头,去,打开一瓶啤酒,我还真想喝一杯了。唉,虽然这东西已经是外国人牟利了,毕竟还是咱们自己地盘上的水酿造的,聊以**吧!”   郑焰红赶紧拿了两个啤酒杯,倒上啤酒,李文彬跟卢博文碰了一下喝一口又问郑焰红道:“红丫头,听说你要调整班子分工?你都熟悉每个人的特点跟工作能力了吗就这么急?”   “不是我急,也不是我想换,关键是有些同志工作中出了错误,我原本仅仅是想警告一下的,结果被他们自己弄假成真了。既然这样,那就调一调吧,也该让他们尝尝自作聪明的苦头了。”   卢博文瞪了她一眼说道:“别玩过火了,刚去需要刚柔并济,一味的强硬也会适得其反,你以为你是神仙呀?坐在神坛上可以一言令众人信服?”   郑焰红坚毅的摇摇头说道:“爸爸,不是的,我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前两天在家门口遇到了悟大师,他老人家跟我说到‘世间原本没有神,信奉的人多了,神也能凭空而出。神的号召力大了,于是就有人开始造神,有人开始封神,封别人或者是封自己。这样久而久之,世人就无法确定,坐在我们自愿或者是被迫顶礼膜拜的神坛之上的,究竟是神、是人,或者是鬼。’我现在正在不懈的努力着,希望能够把我的形象变成一个人人信服的人,一个可以带领他们走向美好明天的人。”   李文彬感兴趣的问道:“哦?你见到了悟大师了?他老人家来省城干嘛?走了没有?”   赵慎三说道:“大师说他来度世间劫,就住在西郊的凤鸣寺,我让他住在家里他不肯,要留下车听他使唤他也不肯,说那会影响他的修行的,现在应该还不会离开。”   李文彬感叹道:“大师是个大德高僧,他那番话是在点化红红啊!既然他老人家说是在渡劫,那么咱们就别打扰他了吧。红丫头,我们都信任你的能力,也就不过问你的详细步骤了,只有一条你记住,制乱如烹小鲜,文武火跟搅拌力度要有讲究,可别细嫩的黄花鱼,被你大铲子一顿搅合成浆糊了。”   郑焰红说道:“李伯伯,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说。”   “我知道您能这么说我,一定是听到河阳方面传来关于我武断处事,不讲究民主的传言了。我就有一点要求,既然您跟组织上信任我把我派到河阳去了,能不能在我干出眉目前不听不信这些传言?”   郑焰红说道。   “不听可以,不信更行,不过也我有个条件,那就是河阳不能乱。”   “好,我答应,河阳绝不会乱。”   接下来,郑焰红跟赵慎三明白黎书记跟卢博文要喝酒聊天了,就进屋里去陪灵烟了,隐约间还能听到李文彬不停地跟卢博文夸赞赵慎三的脑袋灵活,办事情有板有眼。听到李文彬要告辞了,两人才出来一起把李书记送到门口,看着他走了,两人才也告辞走了。   回家之后郑焰红才问道:“三,你啥时候去跟天阳哥他们联系了?我都好些日子没见过他们夫妻俩了。”   赵慎三知道妻子这么说的意思,就搂着她亲亲说道:“我知道你怕去见佩佩姐我会不高兴,傻丫头,我们俩早就达成共识了,此生此世再也不互相怀疑了,其实佩佩姐很牵挂你呢。”   郑焰红叹息道:“唉,也是太忙了,他们俩这一段好不好?还有,你怎么突然想起让天阳哥入股南州机械呢?”   赵慎三鬼鬼的笑道:“我怎么发现好像冥冥之中总是有神灵帮我一样呢?说来也巧了,就是你去京城那天晚上,乔远征喊我回省里来一起聚聚喝酒,我就回来了。谁知道我们俩去丰收园喝酒偏遇上天阳哥在那里请客户吃饭,他那边结束后就去找我们了。聊天中间听他提起他在国外熟悉的一家公司老总来中国了,想要收购南州机械,还感慨这个厂子是国内唯一一家了。当时乔兄跟天阳哥不熟悉也没参与这个话题,后来悄悄告诉我李书记不赞成出售。乔远征走了以后,我跟天阳哥住在丰收园,就这个问题又谈论了半天,他说了南州机械经营中存在的问题,还说如果交给他的话一定会很快盈利的。我今晚一听到这件事,有了那天晚上谈论的底子,说起来自然就头头是道了。”   郑焰红恍然大悟道:“我说你怎么对咱们从来不接触的机械制造行业也那么熟悉呢,原来是这样啊!唉,不过洋鬼子习惯性的来占咱们便宜了,这次坚决不能让他们得逞,无论如何要保住咱们的经营权。三,你今晚做的事情很漂亮,我也谢谢你。”   赵慎三大笑道:“我也是中国人呀,老婆大人太客气了吧?咱们做人做事要有所为有所不为,丧权辱国的事情肯定要坚决制止。其实黎书记跟爸爸都是明白人,我们能看透的事情他们早就看透了,之所以为难另有原因。我听远征兄说其中牵涉到很复杂的经济问题,因为有国外大财团的参与,可能他们也有压力吧,今天你弄出来啤酒瓶那一出戏,相信他们都下定决心了。”   郑焰红深以为然,又哈哈大笑说她这个发现跟赵慎三一样凑巧,是付奕博跟司机小严上次陪她回省城,两人晚上无聊一起去吃夜市摊,偶然发现这个问题了,在车上当闲话扯说给了郑焰红听,她才能变出这个戏法来的。两人又谈论了一会子,就觉得大人物固然有大人物的苦恼,但大人物更有大人物的神通,也不需要他们俩杞人忧天了,也就睡觉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56回 调整爆冷门   356回 调整爆冷门第二天上午,郑焰红坐进河阳市委书记的小会议室里,召开常委会研究分工问题的时候,心里早就没有了昨晚这件事的任何感慨了。有了跟李书记的那番“讨价还价”她明白就算下面坐着的这些人中间,无论还有谁,有能够通到李文彬书记耳朵里的神通耳报神,短时期内也不可能对她造成任何大的影响,所以“阴谋”可以先忽略不计。   需要她关注的是她面临的具体问题,那就是如何让这帮人安分守纪的干自己该干的事情,不要天天瞎琢磨那些没用的是是非非。所以,该震慑的要震慑一下,该抚慰的要抚慰一下,该奖励的要奖励一下,总之每一个处置都必须按照她拟定的预算来实现,还不能引起大范围的反对意见。她相信有了之前她下的功夫,今天这个会议应该是水到渠成,无论对手是谁,都会自以为计的各自表演,殊不知无论他们如何自作聪明,也全部是按照她设定的轨道出牌,达到她想要的结果的。   田振申通报人员到齐之后,郑焰红先干脆利落的开口了:“今天这个会,是咱们调整班子分工问题的专项会议,所有的议题只有这一个。我是个不喜欢复杂的人,所以大家在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不要牵涉与这个议题无关的其他事务,下面开始开会。首先,我把党委这边的分工问题提一提,等下邹市长会公布政府方面干部的分工,大家有不同意见随时可以表态,出现分歧举手表决。”   仅有的几次会议开过以后,郑焰红现在已经绝对的左右了会议的掌控,她说完大家都没有表示反对意见。郑焰红却没有直接说出她的调整安排,毫不客气的对着康百鸣书记说道:“在我宣布调整意见之前,百鸣书记没有话要对大家说吗?”   康百鸣红着脸站了起来,威风八面的一个人吭吭哧哧的说道:“我首先……这个这个……我首先向大家检讨一下,这个这个……检讨一下……”   “坐下说吧。”   郑焰红淡淡的说道。   康百鸣没有坐下,低头尴尬的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放下杯子情绪才稍微安定了下来,说话也流利了:“我作为政法书记,又是分管信访工作的领导,在出现河康集团跟请愿群众发生冲突的时候,处理问题不力,判断情况不明,消除隐患不及时,还在出现流血冲突的时候错误的出动防暴大队导致事件性质升级,这都是我作为一个领导干部不应该出现的错误。郑书记已经给我指出来了,也严厉的批评过我了,我完全接受领导的批评,在此给大家做一个检讨。郑书记,各位常委,如果大家信任我,继续让我分管信访工作的话,我一定改正我的工作作风,脚踏实地的做好分管领导该做的工作,坚决不再出现同样的错误了。”   说完,他退后一步,给在场的人深深地鞠了一躬才坐下了。   这就是郑焰红在训斥完康百鸣之后给他的暗示,看来这个人不傻,完全按照她的意愿行事了,这让她心里很是舒服。她缓缓的点点头,环顾一圈,看别的人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就缓缓的说道:“百鸣同志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当着我们大家的面做出这样的保证,我很是欣慰,我也相信他一定能够信守诺言,尽职尽责的完成本职工作,那么,对于他的工作以及分工,我不再提出调换的意见。大家的意思呢?天赐市长?”   邹天赐心里不舒服极了,在他的预想中,吴红旗已经做通了康百鸣的工作,让他在会议上相机而动,如果郑焰红调整他的分工,就用工作惯例来发难,只要他一开始发作,他们就可以群起攻之,让郑焰红第一个要调换的人选就落空,一举左右住会议的局面。可是万万没想到一开场,这个康大炮开火是开火了,居然是向着他自己发射的弹药,炸出来的烟花捧的是郑焰红的场子,这可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百鸣书记这么谦虚真出乎我意料。”   邹天赐无意识中间也模仿郑焰红的态度,缓缓的说着,却用锐利的眼神紧盯着康百鸣,但对方低着头不看他,他想要传递的意思也就传达不到了,接着说道:“其实出动防暴大队的事情主要责任在我,百鸣同志是接到我的建议电话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所以要做检讨我也该做。”   郑焰红把手一抬又往下一压说道:“天赐市长,你不用检讨,百鸣书记是政法委书记又是信访工作负责人,事发后又是第一个去现场指挥事件处理的,常言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面对混乱场面的时候不是要听谁的命令,而是要面对事态变化迅速正确的做出处理决策,这点他没有做到就是他的失职,刚刚他的态度很诚恳,我想大家都看到他的诚意了。会前我已经说过了,今天只讨论分工问题,与之无关的议题一概不论,刚刚百鸣同志的发言是基于我之前曾说过要更换信访分管,说完就到此为止了。”   邹天赐刚开口就被堵了回去,他不满的扫视了一眼吴红旗,但对方却跟康百鸣一样,仿佛眼前那杯茶才是最值得注意的东西一样头都不抬,让他更加郁闷了。   “关于吴红旗书记除了正常的分管业务口,还另外兼管着工业园项目的问题,我想他作为党务副书记,本职工作担子已经很重了,接下来工业园项目因为一系列的具体措施,势必会是下一阶段全市的工作重心,需要付出的精力很大,需要一个分管事务不太繁重的同志来专门负责这件事。红旗同志也跟我提到过这个意思,我跟邹市长事先曾经沟通过,邹市长的看法是之前工业园项目因为跟河康集团的纠纷,一直是一个人人惧怕的麻烦事务,吴书记临危受命,不畏艰辛管了这么久,接下来这个事务已经呈现良性发展趋势了,这个时期让吴书记放弃分管权利有些不合适。其实我觉得工业园开发项目的下一步工作非但不舒服,应该是十分繁重、十分麻烦才是,所以还是决定红旗书记不再分管,大家有意见吗?红旗书记可以谈谈看法。”   郑焰红说道。   吴红旗抬起头,还是没看邹天赐,看着郑焰红诚恳的说道:“郑书记说的都是我的顾虑,这么决定很英明,我个人没有任何意见。”   田振申听到这里,脸色十分的舒畅,他在椅子上扭动了几下,清了清嗓子。此刻会议室里正处在吴红旗说完之后,别的人都没有说话的静止状态,他的动静就显得很大,大家都注意到了。   邹天赐心里一阵光火,心想郑焰红这个女人真是厉害,昨天说完今天开会调整,她就关手机回省城了,也没见她怎么做手脚呀,怎么今天这几个人都这么顺从的接受了她的安排呢?他看了看**下面有蒺藜一般的田振申,知道这个田秘书长是巴不得分管这个事情的,他一阵逆反,心想这个人太能左右摇摆了,就算是最后无法改变这个结果,也不能让他太得意,更不能让郑焰红太顺利。   “郑书记的顾虑很有道理。”   邹天赐呕着一股气,心想必须捏住架子,不能在情绪上表现出焦躁,决不能被郑焰红这种淡然笃定的气度给比下去。其实他不知道,就他这种刻意模仿郑焰红态度的态度,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他压抑住翻腾的怒意,淡淡的说道:“我们沟通后,我也觉得之前的想法有些片面,工业园的项目的确是下一步的重中之重,所以我支持红旗书记不再分管这个项目。我有个建议,大家听听有没有道理吧?”   “天赐市长说吧。”   郑焰红说道。   “工业园项目说到底是政府工程,之前让红旗书记分管其实是不得已的,既然现在跟河康集团的麻烦已经没了,那么还是让政府方面的同志专门分管比较合适。一来政府方面对协调各种项目比较熟悉,二来副市长们的负责工作比较单一,加一项工作内容也更便于操纵,大家认为呢?”   邹天赐语出惊人。   邹市长这番话出口,常委们的眼神都有些愕然,钉在他做出来的淡定面孔上一阵子,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田振申,田振申表现的比较离谱,愕然的情绪还没有消除,最后,大家的眼神又都汇总到郑焰红脸上了。   郑焰红并没有愕然,仿佛邹天赐这么说很理所应当,仰或是邹市长的言论根本就是两人事先商议好的一样,爽快的说道:“这个建议不错,那么邹市长有没有人选呢?毕竟政府方面的同志个人情况我还不算熟悉,你觉得谁合适呢?”   邹天赐吃了一惊,他失控的看了一眼一脸专注看着他等他提出人选的郑焰红,仿佛在研究这个领导是否真的是个二百五?要知道在他的印象中,这个书记可是一心要把这个项目交给党委办秘书长田振申,从而让政府方面彻底远离这个项目的啊,怎么他一提出这个明显是捣乱的建议,她居然就照单全收了呢?   “呃……这个……”   邹天赐支吾了一声之后脑袋突然开窍了,并没有直接提出人选,很聪明的转而将了郑焰红一军,心想你不是对工业园的开发项目保持神秘吗?我就看你到底能捂到什么时候,微笑着问道:“郑书记,这就要看接下来工业园要引进什么项目了!要知道政府方面的同志们也也是各司其职,各有所长,种地的跟打渔的总不能混淆,咱们的同志也一样,总要看项目才明白谁合适的嘛!”   邹市长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把眼神盯在了郑书记脸上,因为这个话题太敏感,郑书记之前办事情都是隐瞒过程,然后出其不意出奇制胜。工业园后续项目选定为玉文化大家都心照不宣,但郑书记从没有主动宣布肯定是有意保留,所以都不认为郑书记会说出来,那么可就等于邹市长挑衅了,接下来会不会引发两个大佬当众别扭呢?大家都拭目以待。   郑焰红笑了,不是微笑,而是一种很欢畅的笑,很脆,很响:“哈哈哈,好吧好吧,我知道在座的都很好奇我这个书记到底在闹哪样?工业园原本就是一个被毙掉的项目,我不自量力的想重新搞起来,而且那个位置又是环境污染的敏感地带,什么样的项目能够避开这个雷区呢?我现在可以告诉大家了,当然是软资产—文化项目。”   大家都一脸的恍然大悟,其实心里暗笑你现在才说出来,还以为保密工作做得挺好,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   “咱们河阳,历来都是文化底蕴很浓厚的地方,还有着宝贵的矿产资源,这一点在国内都是非常少见的,我们如果能够从文化着手搞资源开发利用,当然能够避开环境污染这条高压线了,具体的申报正在进行中,现在说成功还为时尚早,不过透漏一点给邹市长推荐人选做个参考还是可以的。”   郑焰红说道。   邹天赐万没想到郑焰红居然说了,这让他再次有些失态,其实不仅仅是他,在座的所有人都被郑焰红提到文化项目的同时,又提到河阳丰富的珍贵矿藏这句话给误导了,众所周知,河阳的矿藏只有一样——玉!   “哦?文化项目?”   邹天赐佯装很出乎意料的说道:“这可真是另辟蹊径了!郑书记这个想法真好啊,既避开了环境污染,还能够给咱们河阳带来美好的前景,真是自愧不如呀!”   常委们纷纷赞叹不已,郑焰红的神情看上去很是欢快,看来是人都有共性,都喜欢好听话跟赞扬啊!   “既然这样,我就可以量才而荐了。”   邹天赐说道:“魏刚同志是从文化局长的岗位上成长为市领导的同志,对文化工作的钻研跟精通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现在他分管着文化、宗教、教育工作,是最适合接管工业园项目的,不知道大家觉得怎么样?”   吴红旗可能觉得此刻再不做出姿态不好善后了,率先说道:“哎呀,邹市长没有提出人选的时候,我还真是犯愁谁合适呢,一提到魏市长,想想看除了他还真是没有第二个合适的人选了!大家认为呢?我个人是绝对赞成的!”   康百鸣也赶紧说道:“很是很是,之前不知道郑书记想开发什么项目,现在知道了跟文化沾边,那除了魏市长还真是没别人能胜任了,我也赞成。”   刘万举说道:“魏市长在文化工作方面的能力自不必说,大家都承认比不上。不过这个项目还需要繁琐的协调运作,魏市长的脾气有些老夫子气,是不是可以考虑除他之外,另外任命一个协助他的同志来取长补短呢?”   田振申半天没说话了,此刻才接着说道:“刘部长说的有道理呀,毕竟这么大一个项目,单砸给一个同志是有点难以负担了,两个人各有侧重点的共同负责最为稳妥。”   说完,用一种很有意思的眼神看着郑书记,仿佛乖巧的孩子盯着妈妈想要获得奖赏一样。   郑焰红一直耐心的听着,大家都说完了,她沉吟了一下说道:“魏刚同志的具体情况我不了解,不过看大家都这么认可,想必一定是合适的人选,那么就是他吧。至于刘部长跟田秘书长提出的再找一个人协助我认为不必了。原本把这个项目从吴书记手中分离出来,就是怕一个人负责的多了无法保证工作进度,如果再另外找个同志跟魏刚同志共同管理,那还不如让吴书记继续负责的,吴书记愿意吗?”   吴红旗好似受了惊吓一般赶紧说道:“不行不行,魏市长一个人足能胜任这项工作了,我就不再**去掣肘了吧!毕竟中国有句俗话叫做‘龙多不下雨,子多不孝顺’,还是专人专职才能无所推诿,最大的发挥工作效率,郑书记的看法是很正确的。”   郑焰红看没人说话了,十分爽快的说道:“人选是天赐市长提出来的,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工业园项目就让魏刚同志负责吧。”   就这么拍板了!   这个“二百五”书记再一次用她的“神鬼难测”之心术让大伙儿大大的吃了一惊!   这个结果出现,谁也猜不到最有苦难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提出魏刚这个人选的邹市长!他提出这个人选是笃定了郑书记绝不会把她苦心运作,处心积虑要撇开政府,由党委独自运行到底的项目拱手送给政府领导分管,这才提出这个建议恶心郑焰红的,谁知现在人家居然就这么拍板答应了!答应的爽快程度不亚于魏刚就是她的亲信,居然连刘万举那个琉璃蛋为了顾全郑书记颜面提出的补救措施都否定了,干脆利落的把这个项目分管权给了魏刚!   这么一来,貌似政府方面获胜了,但是邹天赐明知道,别看郑焰红现在兴头十足,但这个玉文化项目最终还是难以逃脱“流产”的悲惨结局,而因为郑焰红“独断专行”的排斥政府方面的参与,最终需要担负责任的就仅仅是她代表的党委了,但目前看来,这个如意算盘算是彻底打消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也是邹天赐最在乎、最不能接受的原因,那就是这么一来,等于是邹天赐当着所有常委的面做出了这么一个姿态——他已经彻底跟郑书记沟通并达成共识,从此后彻底服从郑书记的决策权威,对她的一切意见均无条件支持,党政一条心了!   这可不是邹市长的初衷啊!   失去了众人心中的绝对权威不说,政府又无法在项目失败后独善其身,连带的还得罪了左右摇摆的田振申,真是要多得不偿失就有多得不偿失了!   可是,让魏刚负责这个提议偏偏还是他亲口提出来的,人家郑书记无非是尊重他的意见答应并拍板了而已,现在就算是反悔也不能是他反悔呀,否则他成了什么人了?   怀着哑巴吃黄连的心态,邹市长在接下来郑焰红让他放手调整政府方面副职分管工作的时候已经失去了任何的动力,草草提出几个小范围调整意见,郑焰红照单全收全部答应,这个会议开到这里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表面上看,在分工问题上郑焰红并没有提出属于她自己的任何意见——康百鸣的错误是自己承认的,郑焰红无非是原谅了他没有动他罢了;吴红旗的分管是自己提出来不想管了,田振申跟刘万举也都先后找她谈过不想插手这个项目的心态,她都满足了各位的意思罢了;工业园项目原本党委方面想申办差不多才公开,可是邹市长想知道具体项目量才而荐,郑书记说了;魏刚这个人选是又是邹市长自己提出来的,郑书记同意了!   就这样,一切都貌似是郑书记毫无机心、毫无保留、全面尊重邹市长建议跟所有常委意见作出的决定,最终的结果却是郑书记获得了最大的胜利!   由此看来,世上的事情有很多的处理方法,要达到目的也有很多不同的途径,就看行事的人有没有足够的机智了。看来,机智这东西郑书记都是有的,非但有,还十分充足。   “既然同志们都没有意见,今天的调整就按照刚刚议定的意见形成决议吧。万举部长回头做一个全面的总结归纳,下午咱们就开会宣布,尽早明确了各自的分工问题就能早点进入工作状态,保证工作进度不受影响。”   郑焰红最后说道。   散会后,郑焰红雷厉风行,马上让付奕博叫来吴红旗副书记和魏刚副市长正式谈话。   “魏市长,在邹市长的大力推荐下,刚刚常委会研究决定,由你具体负责工业园项目,这是邹市长跟所有常委对你的信任。原本刘部长会跟你做正式谈话的,但是这个项目比较急,我就先把你叫过来交待几项事务,你听了之后就负起责任吧。”   郑焰红对魏刚说道。   魏市长表现的很是惊讶,但仅仅是表情惊讶,却依旧顺从的说道:“郑书记,既然党委信任我,把这项事务交给我管理,那么我就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完成这项工作吧。”   郑焰红很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既然这样,你跟吴书记沟通一下,做一个简单的交接。之后你跟振申秘书长沟通一下,看原河康购房户小区的招标工作进行到哪一步了,赶紧拟定出招标方案送来给我看看,如果可行马上开始,不能再拖了。”   吴红旗跟魏刚都答应了,郑焰红就让他们走了。   下午,又召开了全市所有四大班子的会议,公开宣布了分工调整问题,这件原本是非常敏感、非常容易引发矛盾的事情就这么平静的结束了。郑书记落了一个不揽权的弱势形象,之前有关她“二百五”的言论似乎开始站不住脚了。邹市长成了最大的赢家,所有的提议均获得支持并通过,看来“地头蛇”还是压住了“强龙”就如同一个点燃了引线,“吱吱”响着燃烧着导火索的炸药包到了最后的关头,仅仅冒出一朵轻微的硝烟就熄火了一般,让所有准备观赏最后那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的看客们颇有些不尽兴。   无论下面如何津津有味的对郑焰红的态度做何种“脑补”性质的诠释,工业园后续项目定性为玉文化这个结果被大家广泛接受了,好多人也是本着良好的希望,觉得这个项目的确是既具有河阳特色,又不至于卡在环保环节上,郑书记此举甚是高明。只有少数深谙其中玄机的人还在拭目以待,等着郑书记精彩上演先喜后悲的独角戏。   经过这件事,河阳在郑焰红这个高段位太极高手的运作下稳定下来,她也成功坐上了“神坛”暂时没有了被踢下去的危险,接下来就开始了项目招标了。   这天晚上郑焰红没有回省城,下班后就回了桃园。初夏时分昼长夜短,吃完晚饭天色尚早,她换上了一套休闲装溜达出来,看样子想去河边散步。   林媚非常“凑巧”的在门口遇到了郑书记,巧笑嫣然的说道:“郑书记,是不是想散散步?”   郑焰红和煦的说道:“是啊,你要没事就一起走走吧。”   巴不得这一声的林媚赶紧陪在郑书记身边,两人沿着林荫道慢慢的溜达着。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过来一条黄色的卷毛狗,胖乎乎的也很干净倒也可爱,但也绝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品种,市面上充其量也就伍佰元左右的价格,绕着郑焰红的腿转。   “好可爱的狗狗呀,是谁家的?”   郑焰红饶有兴致的回头看是谁带的狗跑过来了,就看到了一对看上去浑身富贵气息的夫妇。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57回 高僧跟“秃驴”   357回 高僧跟“秃驴”五月天已经很暖了,这个男人还西装革履的,连领带都打得一丝不苟,那女人穿着一套在河阳消费程度中,显得很昂贵的宝姿套裙,脚上的高跟鞋足有十公分靠上。夫妻俩看样子根本不像是晚饭后遛狗的,倒像是要去参加总统召开的会议一样正式。   “这黄毛怎么这个反应,好像这位女士才是它的主人一样呢老公?”   那女人娇滴滴的说道,眼神却充满着炙热的温度盯着郑焰红。   男人也满脸愕然的说道:“是啊是啊,黄毛从来都不轻易跟人亲热的,怎么会对这个女士这么喜欢呢?哎呀,您不是郑书记吗?久仰久仰,鄙人马西林,河广实业的总经理,没想到能遇到您!”   郑焰红刚刚一听到“黄毛”两个字,立刻就明白这夫妇俩是谁了。是啊!处心积虑花五十万的大价钱买了她家一条捡来的小狗,要是不出现才是反常呢,现在都开始公开招标了,也是时候跳出来说明问题了。   林媚认识这对夫妇,此刻就带着讥讽说道:“马总跟夫人真讲究,出来遛狗还这么正式啊?郑书记,这两位可是咱们河阳的大款,房地产界的大鳄呢。”   马夫人是一个很善于表现自己的那种女人,从某种意义上讲,是经商的丈夫最好的陪衬,此刻就笑的一朵花似的说道:“这不是林大小姐吗?老公,看来这位领导你还没有认错,真的会是人人敬畏的郑书记吗?哎呀,我一直觉得郑书记会是非常严肃的人呢,没想到这么年轻漂亮。”   郑焰红似笑非笑的说道:“马总,贤伉俪的名字我不是第一次听说了,看来咱们还真是有缘分哈。那么,这个黄毛就是我家丫头的哪条喽?”   马夫人做出非常夸张的惊愕装,一只手捂着嘴惊呼道:“天哪!老公,不会这么巧吧?黄毛居然是郑书记千金的宝贝呀?那咱们买走这条狗可就不合适了,怎么能够从小千金手里横刀夺爱呢?啧啧啧,怪不得怪不得,此刻一看,那小女孩那么漂亮可爱,还真是跟郑书记像的很呢!”   马西林也满脸的不可思议问道:“郑书记,您就住在省城东新区的康乐小区吗?您女儿是不是小名叫丫丫?我们买狗的时候听到老人家说起丫丫会不开心的,难不成黄毛真是您家的狗?”   郑焰红微笑道:“是。”   林媚这会子才听明白,她才不信仅仅是巧合呢,就开口说道:“哎呦,马总,您可真是手眼通天呀,买条狗都能从郑书记家里买出来,真是用心良苦啊!现在知道是横刀夺爱了,是不是该还给小朋友了啊?”   马西林赶紧说道:“看林经理说的,我爱人最喜欢小狗,我们在省城刚好遇到一位老爷子遛狗,她一眼就爱上了黄毛,我也是宠惯了她,没法子就追上门去,死皮赖脸的把狗抱走了。现在既然知道是郑书记家的宝贝了,当然要还回去的。是不是呀老婆?”   那女人赶紧点头道:“嗯嗯,那就还给郑书记吧,可不能让小朋友伤心。”   郑焰红一直很好心情的看这对夫妻俩表演,此刻方开口说道:“那怎么行,你们既然掏钱买走的黄毛,肯定是喜欢得紧了,哪里能够还回去呢?那样岂不是人……呃,狗财两空了?我可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郑书记,我喜欢狗不假,可是买回来是想疼爱的,可不是想害了狗狗。黄毛跟我来之后总是蔫蔫的,吃东西也不好,看来是想家呢!您还是带回去还给小朋友吧。至于买狗那几百块钱,哪里还值得一提呀,就算我们上门看看老人家买的水果罢了,是不是呀老公?”   这女人的确伶俐,说这番话的时候一边瞟着林媚,一边用很有含义的眼神看着郑焰红。   郑焰红却不想继续罗嗦了,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很无所谓,你们想还回去就还去跟孩子爷爷奶奶交易吧,毕竟买的时候我就没参与,退回去我还是不管不问。贤伉俪有事就忙去吧,我们也要走了。”   马西林赶紧说道:“郑书记,您看着黄毛认主了,要不然您就带着吧,那几百块钱真的就算了,哪里还能真的上门去跟老人家要回来?”   郑焰红摇头说道:“这狗不认识我,我也不喜欢养小动物,再见吧。”   夫妻俩无法再纠缠了,眼睁睁看着郑焰红若无其事的带着林媚走远了,那女人才低声问道:“老公,这算什么?咱们都当着林家大丫头的面替她遮掩了,说明白了这条狗只花了几百块钱,她就这样走了,难道就这么认可了?那咱们那五十万岂不是白花了?”   马西林说道:“没那么简单,你没听她说买狗的时候她不知道,退狗她也不参与吗?看来这五十万给少了,没有淹住郑书记的心呀!唉,可是第一次哪能分量给足的,也得看看项目的具体预算再加价的,百分之六肯定不会少了她的,这女人怎么不懂套路呀?不行,这件事需要赶紧补救,别的不说了,林启贵那老家伙栽在这个项目上过,没准也想从哪里跌倒还从哪里爬起来,说不准出手比咱们狠得多,你没看郑书记跟林媚那么要好,这不是很能说明问题了吗?”   女人说道:“要不然咱们找找邹市长试试?今天你不是说这个项目归魏市长管了吗?魏市长是邹市长推荐的,那就是说邹市长还是能做主的。”   “唉!谁知道这帮当官的搞什么飞机,一会儿看这个女人神通广大的,一会儿又看邹阎王占了上风,**的想从他们手里要工程真难!算了,先回家吧,好好合计合计再说。总不能真的跟这女人说的一样狗财两空!”   马西林恨恨地说道。   郑焰红跟林媚继续溜达,林媚很聪明,看郑书记不提狗的事情也不询问,两人随意的聊着风景,转了一圈就回去了。   暂时不提河阳围绕工程招标发生的趣闻轶事,再说说就在郑焰红跟林媚遛弯遇到买狗人的同时,在省城的赵慎三接到了李文彬的电话,嘱咐赵慎三替他办一件事情,赵慎三自然是慌不迭的去办了。   李书记托办的事情说来也简单,他让赵慎三替他去探望一下在凤鸣寺挂单的了悟大师,表达一下他对大师的惦念跟感恩之心。有人或许会想到,李文彬书记即便已经是封疆大吏了,微服出行去探望一个恩人,也不至于就会被人认出来引发不测,青天白日的,哪里那么多刺客呀?其实有这番理解的人还是不明白高阶层领导们的不得已,他们实实在在是没有这种自由的。部级干部出行的安保跟陪同都是有定例了,哪里会随心所欲的说微服私访就微服私访?更何况这是去看望一个出家人,虽然信仰不受限制,但省委书记去看一位和尚还是太过骇人听闻了一点,如果被八卦记者贴出来了,可就成了惹人猜疑的大笑话了。故而,虽然李文彬听说大师近在咫尺,也想去见一面,却实实在在的不得已。   赵慎三之所以会在省城,是因为他白天带着黄天阳去了卢博文办公室,把黄天阳正式介绍给南州市商谈合作事宜。卢博文是一个很务实的领导,当即就叫来分管机械工业的副职跟南州机械的负责人一起召开研讨会。这时候赵慎三的使命就结束了,他刚回去就接到了李书记的电话,当即就去凤鸣寺了。   也许是城市越大,信仰之于人的信服度越低,凤鸣寺虽然在大都市近郊,香火却并不旺盛,寺院的规模也不大,甚至还比不上被大顺昌改扩建后的云山寺。前后只有两重院落,第一重就是天下寺庙大多都有的大雄宝殿,里面供奉着释迦摩尼佛,后面一重就是僧人的住处以及客堂、乡积厨等生活场所了。   近年来为什么中国的宗教处于一种十分尴尬的状态,甚至西方的基督教已经越来越大份额的占领了国民的信仰。这种现象当然可以用改革开放之后,中西方文化广泛互动,西方文化流入的同时,宗教信仰一类的概念随之涌入,对西方事物怀有极大兴趣跟模仿心理的人率先信仰了基督教,对那个中国人从来没见过的上帝抱有无比的虔诚,可能觉得生不能移民,去世后能够进入上帝开辟的天堂,也算是一种精神寄托吧。   以上观点自然是有失偏颇,甚至是有些歪曲甚至是仇视西方文化的人普遍持有的观点。公平来讲,信仰是自由的,无论任何一种宗教文化,都是引人向善传播正道的,无论信什么,只要能够给浮躁的、矛盾的心灵带来一片安宁,给现实生活中短期不能实现的目标找一个寄托,也就达到目的了。   虽然如此说,但是咱们泱泱大国几千年文化积淀下来的本土道教文化,跟唐朝时期无比鼎盛的、虽然也来自国外,但经过中华文明的陶冶,已经融入中国人血脉的佛教文化为何越来越式微呢?说起原因,可能专家、评论家、历史学家以及各种各样的学者会口沫横飞莫衷一是,各种理由听起来都很有道理。   我们并不是专业人士,所求的结果自然是越简单越好,就笔者本人的理解,西方信仰的方兴未艾跟中土宗教的逐步式微有一个非常非常容易理解的理由——走遍全世界包括中国,你们什么时候看到进教堂要买门票?可你们在中国,可曾见过几家寺庙道观不收门票?   别小看了这么一个小小的现象,老百姓的信仰是很朴素的,朴素到每年哪怕是平平安安,也希望找一个能够承载他们希望的神佛来诉诉心愿,为来年的收获做一次虔诚的期许。可是,在近年所谓的市场经济化发展中,信仰这种行动也被昂贵的门票所限制了,越是名气大的寺庙道观门票越贵,不说别的了,举个大家熟悉的例子,就算是赵慎三亲自建造的金佛寺,现在已经成为了大顺昌最大的宗教旅游收入来源,门票定价是人民币198元,这还是在主持僧人的强烈抗议下,从原先248的基础上降下来的。其余的国内各大寺庙道观,粗略统计一下,低于一百元的都很少,最高的连上山的来往车费,一个人需要近五百元,这一百元乃至五百元对于老百姓来讲,就已经能够办很多实事了,可想而知,用这笔钱投资做为虚拟愿望的买路钱,还是不太划算的。故而,现如今国内香火鼎盛的地方必然是游客云集的地方,既然是游客而不是香客,烧香也就成为了游戏性质的行为了,“虔诚”二字就很含糊了。   而基督教堂却在这种情况下,采用广开大门众生平等的信条,只要你想走进去,接受了人家的洗礼,什么时候想去祷告也罢,忏悔也罢,均不需花费你任何的费用,两相比较,优劣可想而知。   林语堂曾经说过:“中国人得意时信儒教,失意时信道教、佛教,而在教义与已相背时,中国人会说,‘人定胜天’。中国人的信仰危机在于,经常改变信仰。”   如果林老此理论成立,反正信仰可以随意改变,那么中国人在国学衰微信仰儒教没了依托,信仰道教、佛教代价昂贵的时候,改信不需要投资的基督教,应该也是一种合理的发展趋势了。   罗嗦这么多,就是想说明一个事实——凤鸣寺也是收门票的,收的也不算低,恰好是一百块。   赵慎三到的时候,寺里已经下班了。下班的意思是卖票的人走了,寺门紧闭,无法进去。他想了想在寺门前的广场上停好车,转到寺庙的旁门想从僧人们进出的小门进去,谁知到了侧门口,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看背影正是了悟,那道镂空锻铁的侧门却锁着,一个小和尚隔着门正跟大师讲话,他没言声悄悄走过去了。   “小师傅,你为什么不给老衲开门呢?如果你没有钥匙,麻烦你进去叫你们师傅过来吧。”   了悟大师说道。   “老和尚,你都在我们这里住了十几天了,一开始我师父说你是个有名气的人,估计住几天就会有人来看你帮你布施的,可都这么久了,你在我们这里白吃白住的很舒服吧?但天下哪里有天天吃白食的道理?想进来也容易,你把伙食费交了就好,不交的话我今天就不给你开门,你该去哪里去哪里吧。”   赵慎三听的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了悟大师却没有丝毫的烟火气,微笑着说道:“阿弥陀佛,天下僧人在寺庙挂单,哪里还需要交伙食费的?这是你自己的主意吧?你师父肯定不会这么教你,你还是给我开门吧。”   小和尚骄横的说道:“就是我师父让我锁门的,你别不识趣,赶紧走吧!”   赵慎三几步走过来,热情无比的叫道:“哎呀了悟大师,我可找到您了,上次跟您说的要布施十万元答谢您的功德,跑到云都云山寺找您听说您云游来了省城,就是不知道住在哪里,原来您在这家寺庙呀?”   了悟看着赵慎三,满脸无可奈何的笑容没有说话。可是那道了悟大师叫了好久都没打开的铁艺大门却“哗啦”一声洞开了,一个穿着光鲜僧袍的中年僧人出现在门口,没来得及跟赵慎三和了悟大师说话,先冲着小和尚呵斥道:“沙尘,我让你到门口看看了悟师父回来没有,你怎么把门锁着呀?没看到师父已经回来了吗?哎呀师兄,你怎么不进去呀?这位贵客是您的旧识么?一起请进去奉茶吧。”   了悟大师虽然年纪不小了,其实在僧人中间辈分并不高,因为他早年间曾经因痴迷玄学遁出寺庙晃荡了好久,等他悟透了禅机静下心来落脚在云山寺后,才更名为了悟。凤鸣寺的主持法名了愿,才四五十岁,却跟大师平辈相称。   赵慎三暗忖刚刚沙小和尚出面作恶人的时候,这个了愿一定就躲在门里面不出现,要不是他故意大声喊着要给了悟大师捐十万块的香火钱,估计这个和尚还是不会出面的。   看到铁门里走出来的这两个僧人,赵慎三的心中登时出现了一个恶毒的字眼“秃驴”想起古时候绿林好汉遇到和尚,总是畅快淋漓的大骂一声:“呔,贼秃!”   还想起了一本书上看到的调侃“假”和尚的话“贼秃秃毒,转毒转秃,转秃转毒”若不是了悟大师也是僧人,他没准就直接骂出来了。   了愿此刻已经挂上了满脸谄媚的笑容问道:“师兄,这位施主是?”   了悟心里叹息一声,觉得佛门净地出现这种难堪,也不得不说是修行者的悲哀了。可是他明白这是这个浮躁的社会必然的结果,他只能保证自己保持一腔澄净透明的虔诚佛心进行修行,却不能阻止世俗的观念进入到佛门净地,正如他也不能勉强眼前的了愿跟他一样对金钱保持一种平淡的心态一样。毕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维持一个寺庙的开支不小,就连他驻足的云山寺,不是也需要他时不时的用修行中得来的“术”赚几个维修费用么?也是他不愿意沾染尘世中的繁琐,才让弟子假借他的名头执掌云山寺。要不是赵慎三尊重他,云山寺整修后投资那么大,最起码也得收百元以上的门票。现在却仅仅是象征性的收取游客五块钱门票,只要带有皈依证就免费,这也算是他这个主持为信徒做出的一点心力罢了。   “这位赵施主是云都人士,是老衲的方外小友,老衲所在的云山寺就是这位施主投资扩建的。赵小友,你怎么会恰好走到这里呀?”   了悟对两人多了个互相介绍后转对赵慎三说道。   谁知道这句话说完,了愿那张脑满肠肥的肥脸瞬间胀大了一圈一般透出激动地油光,推开了悟,跟看到救命恩人一般双手拉住赵慎三的手摇晃着说道:“哎呀呀,原来您就是那位闻名全国的大善人呀?贫僧可是闻名已久了!久闻云都的金佛寺就是赵施主所建,了悟师兄的云山寺也是施主的大手笔,非但如此,整个云都境内任何一家寺庙都得到过您的恩惠,这等功德简直是不可思议之极了!如金刚经中所言,乃是大千世界恒河沙数也难以计算之莫大功德了!贫僧早就想见见赵施主,日前还曾经跟师兄商议等他回云都时跟他同行,期望有机缘能跟您相遇,没想到今天就心愿得偿了,看来也是我佛门之兴了!走走走,师兄,咱们大家进去坐下谈,不要站在门口唐突了赵施主。”   赵慎三怪怪的一笑说道:“没想到我的名气这么大呀?这位师傅知道我为什么虔心向佛,广为布施吗?就是因为了悟大师是我的大恩人,是他在我迷失在世俗的利欲场中无法自拔的时候,用广大佛法点化了我,让我明白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算是赚尽天下钱财,终归还是一个土馒头。主持大师既然是了悟大师的师弟,对佛法的妙义一定也很深厚吧?”   了愿笑的眉花眼笑的说道:“赵施主谬赞了,贫僧的修为比着师兄还是有些差距的。不过赵施主如果有暇,也不妨常来敝寺走走,不敢言指教,大家共同讨论一下佛法妙义还是可以的。”   赵慎三一本正经的点头说道:“可以呀,有机会一定来找大师请教,不过现在我就有个问题想不明白,不知道大师能否教我?”   “您请讲您请讲。”   “佛门不是讲究众弟子平等,凡是允许挂单的寺庙视外来僧人与本院僧人一体对待吗?为何了悟大师因为来此挂单未曾交纳伙食费而被这位沙和尚拒之门外呢?当然,对于寺里的规矩了悟大师教过我,我还是懂一点的,进寺门过厅里的韦驮天如果是金杵着地是不许挂单,但凤鸣寺我以前来过,韦驮天双手捧杵迎四方信徒,明明是可以的呀?为何还有这么俗气的规定呢?”   赵慎三满脸的茫然问到。   了愿的脸瞬间红了,但很快他就变了脸色面对那个沙尘训斥道:“沙尘,你为何要对师伯如此刻薄?为师素日如何教导你的?哼,滚进去,罚你在后面塔林小屋面壁思过!”   沙尘傻傻的说道:“师父,不是您……”   “滚进去!岂不知佛门弟子第一戒就是戒妄言,再说下去连饭也不许吃!”   了愿恶狠狠骂道。   了悟长叹一声说道:“师弟,莫要责怪沙尘了,他懵懂未明,自然是信口开河,大可以不计较。”   “那怎么行?他唐突了师兄,必须要惩罚,否则显得我凤鸣寺不能容人,岂不是被人笑话了?师兄不必袒护他。”   了愿大义凛然状的说道。   了悟没有理会了愿,转脸对赵慎三说道:“赵小友带钱了么?替老衲布施一千元足矣。”   赵慎三赶紧打开拎着的手提包,打开拿出一叠一万元带封条的人民币,果然如大师所说一张一张数了一千出来递给了了愿说道:“尊大师命布施贵寺一千元,就算替大师缴纳的伙食费吧。”   了愿难堪的推让道:“这怎么可以?师兄,您还是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吧,赵施主来一趟不容易,请进寺里好好说话多好,咱们师兄弟之间打折胳膊在袖里,可不能耽误了机缘。”   了悟寥落的笑笑说道:“师弟,你让弟子阻止我进门犯了贪,被揭破又责怪沙尘着了嗔,不希望赵小友离开又发自痴,不参破这三毒,就算赵小友真的看我面子布施十万百万,凤鸣寺终归还是尘世中一处宅院,并非我佛门净地呀!罢了罢了,赵小友,既然寺里跟你家都一样是一处住所,我还是跟你走吧。”   赵慎三巴不得这一声,答应着把那一千块往了愿手里一塞说道:“对不起了了愿大师,虽然赵某诚心敬佛,但只敬该敬之佛,了悟大师乃世间佛,赵某的尊敬他老人家当之无愧,至于穿着佛衣满脑子俗念的……呃……罪过罪过,差点犯了妄口戒……大师,咱们还是走吧。”   了愿脸色青紫,眼巴巴看着赵慎三搀扶着了悟大师一起走了,他怅然的追过围墙,看到赵慎三打开车门让大师坐进去,车尾冒出一股青烟就绝尘而去,心里的悔意真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了,心想白吃都白吃半个月了,怎么就偏生今天忍不住要赶了悟那个独眼龙走?再耐得住一天,十万块也就到手了!看赵慎三那么笃信佛教,好好哄哄,没准这个大善人还能够跟整修云山寺一样投资大笔钱财修建凤鸣寺呢,唉!多好的机缘就这么错失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58回 “哪咤”闹海   358回 “哪咤”闹海大师乃是心思通透的得道高僧,明白一饮一啄皆有定数,修什么因日后有什么果报,所以并不拘泥于刚刚的事情,既然离开凤鸣寺了也就忘记了了愿跟刚刚的难堪。车开到大街上之后,他若有所思的说道:“赵小友,看来咱们真是善缘不浅,怎么这次出门游历,两次遇到困难都会遇到你呢?看来我真得好好谢谢你才是。”   赵慎三笑道:“大师这次可是谢错人了,要不是另外一位贵人让我来看您,我纵然来也未必是今日来,纵然是今日来也未必是此时来,凑巧解救了大师的麻烦,要谢也不该谢我呀。”   了悟释然的一笑说道:“我明白了,一饮一啄皆有定数,难得李施主他还记得老衲了。”   “哈哈,是啊,李伯伯惦记大师,自己又不方便过来探望,就派我来替他问候您,没想到遇到那两个秃驴……呃……大师,罪过罪过,我说错了。”   赵慎三笑道。   了悟也忍俊不禁的笑道:“没什么罪过的,是高僧是秃驴乃是各人自己的选择,他所行是秃驴就是秃驴,也并非你一句咒骂,天下所有僧人都被涵盖了。”   赵慎三带着大师回到家里,郑焰红不在家,他下厨做了素面,馒头跟几样小咸菜端了出来说道:“大师,今晚咱们艰苦点吧,别求质量,吃饱得了。”   了悟笑道:“无所谓,老衲是有什么吃什么,什么都没有就辟谷。吃饭也跟修行一样要随缘,若非赵小友奉命去找,今晚也许老衲就要在凤鸣寺外餐风露宿了,此刻热饭热馒头还有这么好几样小菜,已经是天上人间了。”   赵慎三明白大师并不拘泥言辞,大笑着说道:“哎呀大师,您这句话可是骂我了!您知道天上人间是什么地方吗?那可是普天下僧人眼中的魔道聚集场所,我家可不敢被您这么称呼!”   大师一怔,猛然间笑了:“你欺负老僧不明世事吧?其实云山寺有电视机也有报纸,年轻僧人还都有电脑可以上网,老僧也听说过前些时被警察广泛追究的娱乐场所叫天上人间,不过那个天上人间跟老僧所言之天上人间,还是有着天上人间之别的。”   赵慎三更笑不可遏了:“大师您还会跟我绕口令呢,这番话我会写一个帖子贴在网上的,哈哈哈,也不知道被了愿大和尚看到了会作何感想。”   两人吃完饭,大师也不客套,在赵慎三的建议下去洗手间洗了澡,换上了赵慎三的一件睡袍走了出来,看赵慎三低头正在看一份文件,就坐下来默默地看着他那张俊朗的脸。   赵慎三抬起头看到大师用独目专注的盯着他看,因为心中对大师是真正的敬畏,又因敬畏而生亲近,自然不觉得眇了一目、半边脸干枯半边脸如婴儿般柔嫩的大师有多么丑怪,笑着调侃道:“大师是在给我看相吗?那就看看我最近会不会升官发财呀?”   大师没有笑,很认真的反问道:“赵小友你自己觉得有机会升官发财吗?”   赵慎三沉吟着摇头说道:“据我判断我是没有机会的。毕竟云都风平浪静,每个坑里都有萝卜,就算我有命升官,奈何没位置也是枉然呀。”   “那么你希望风不平浪不静,出现没有萝卜的坑吗?”   大师又问了一句。   “这个……刚才您问我的时候,我是想若不出现变故是不可能出现空缺的,这算不算我希望风不平浪不静呀?”   赵慎三思索着回答。   “赵小友,你还记得你因为婚变躲在云山寺想要出家时,老衲曾经跟你说过的一句话吗?凡是你一念之中所求的,都是可能实现的,但最终实现的结果是否跟你预想中一样就无法保证了。在老衲问你的时候,你作如是想,就必然会有如是的变故,看来你最近必然有大的变动,而这次变动就是从乱中而来,祸福难测,只在你临危受命,拨乱反正时的心态了。”   大师说道。   “啊?”   赵慎三从来都不会认为了悟大师说出来的话是不可信的,正因为此,他大大的诧异了,刚想问,大师却做了一个禁言的手势说道:“阿弥陀佛,赵小友,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老衲要打坐了,安排住处吧。”   赵慎三赶紧把大师领进客房,大师说声晚安就关门了,而他就一个人愣愣怔怔的回了卧室,左右琢磨着大师的话,不知不觉间就迷糊睡着了。   可能命运真的是存在不可知的玄机的,就在赵慎三第二天带着了悟大师返回云都,把大师送回云山寺返回凤泉上班之后,云都果真出了大事情了!   这次事件之大、影响之坏,堪称黎远航执政时代多年风平浪静之后的第一次大波动,而且事发蹊跷,等市里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是全国上下一片哗然了!   黎远航这个领导,一眼看上去一副文人相,多看几眼又有几分市侩油滑,但是越琢磨越觉得深不可测,无论对他持有如何看法,最起码云都市自从他坐镇之后,表面看是稳定和谐良性发展的。这个现象看似平常,其实才是黎远航最大的非常之处了,要知道云都地面邪,历届干部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变故,几乎没有完完整整搭配到底的一届班子。比如林茂人跟高明亮就算是两败俱伤黯然退场了,而黎远航却跟郑焰红一起改变了这个魔咒,创造了一个安定祥和的统治时代。   网络,是个近年来才诞生并飞速成长起来的怪胎,它的成长有多飞速,大家不妨回忆一下,2000年前,接触过电脑的人还不太多,网络更是陌生而怪诞的东西,貌似与咱们的生活八竿子打不着。可是就在千禧年过后,这个怪胎如同出了娘胎落地就会走路说话的哪吒一样,见风就长,挥舞着混天绫跟乾坤圈,上天入地下海的一通混闹,于是乎,就上下皆知人人会用了。又如同哪吒这个人物让大众又恨又爱一样,网络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有了这东西之后,你可以足不出户揽尽世界风云,但是,有了这东西之后,某些原本以前可以保密性很好的事情,却如同被千里眼顺风耳窃听走了一般无法保密了。就算是仅仅被窃听也还不打紧,赶紧活动活动,封口费给这两位神官送一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还算是亡羊补牢。怎奈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哪吒根本不熟谙咱们泱泱大国的办事套路,只要听到了就给满世界宣扬,如果再出来一帮对天庭统治不满、却又无法对抗佛祖五指山的齐天大圣身上十万八千根毫毛化身的草根部下,聒噪着摇动一杆叫做“人肉搜索”的大旗帜迎风挥舞,无论想隐瞒什么也无所遁形了。   常言道“千里长堤溃于蚁穴”这次云都的乱子还真是从一只小蚂蚁开始的。这只蚂蚁是一只小女孩蚂蚁,而且还远在异国他乡,芳龄19岁,正是一朵花的年纪,在米国留学。原本这个小女孩是不会被大家知道的,可是就是“哪吒”这个混世魔君不知道怎么弄出来一个帖子,名字为“看中国官二代在米国的奢靡留学生涯”帖子配发了一组高清晰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身穿香奈儿、迪奥等一系列大品牌服装,站在一辆限量定制版宾利狂野玫瑰豪车前面,手里拎着爱马仕的包包,这套行头略算算没有一千多万rmb是办不下来的,但这还仅仅是沧海一粟,接下来的照片还有在豪宅前面的,高级娱乐场所的、高尔夫球场的、马场的,后面还配发了这个“超级小蚂蚁”骑着一匹纯白色的小马的照片,边上配着的文字说明说的很清楚,连这匹马都是这位小蚂蚁公主私人拥有的,名字就叫“白雪公主”帖子出现,对比的参照物是另一个平民留学生住在地下室,在餐馆洗盘子打工的场景。 其对比境遇之强烈抢眼,引发人感官上的轰炸效果可以说是不亚于早年间丢向鬼子国土的那两枚核弹。   这下子轮到草根一族奋起慷慨了,人肉搜索一番之后,小公主的身份浮出水面,乃是云都市现政法委书记肖冠佳的独生千金,名叫肖蔷薇。   如果肖蔷薇仅仅是一个富豪之女也罢了,就算是奢侈一些,人家娘老子能赚也该着人家得瑟,寻常民众也只合咒骂几句,说小女孩别享受的太足了折了寿就罢了。千不该万不该,她父亲不该是个当官的,更不该是个主管法律重器的官员,这下子就麻烦了。   就在这个被人肉出来的结果在网络疯传之后,有关肖书记的隐秘也被一件件挖掘出来,陆续不断地发在各大网站上,其中,就出现了肖蔷薇在京城、江州、天京、西京、南州、海滨城市等地,名下都拥有房产的确凿信息。   试问一下,一个19岁的小女孩,就算她出了娘胎就会做生意,一个人能够赚来这么多钱吗?肖书记夫妇又都是公务员,也是吃工资的上班族,就算官员的资产有些权力带来的浮动性,两人工资就算能够一块钱当一千花也给闺女置办不起这样让人咋舌的家当。民众能够放过他们一家三口吗?   截至目前,栽在“混世哪吒”混天绫下的大人物已经数不胜数了,譬如那个在不该笑的场合笑了、臭美的频频换装饰的“表叔”还有那个导致慈善行业公信度崩溃的“美小姐”、不雅视频哄传网络的“冠*哥”以及被连累的诸多大牌明星,还有在微博上邀情人开房的局长,现在,轮到了得瑟过了头的蔷薇妹跟她更倒霉的爹肖书记了。   国家纪律监察机构的网监组织发现这件事后,立刻通报给h省纪委,省纪委严令云都市尽快做出这个事情的查实工作,黎远航这才知道这件事。也并非是黎书记对互联网忽略了,而是这段时间云都市正在酝酿一次大的活动,从上到下都忙得焦头烂额,肖书记发现苗头不对后自然是上下运作封闭消息,瞒住天下悠悠众口不容易,瞒一个市委书记还是能办到的,黎远航还真是把虚拟世界发生的事情给忽略了。   一开始,黎远航还在肖冠佳书记的叫苦喊冤之下,怀有一丝侥幸心理,觉得真的可能是从事政法工作的同志容易被仇家陷害,虚拟的东西可信度毕竟是有待商榷的,也就仅仅让侯长生书记暗中开始调查,并没有停止肖冠佳的职务,明面上一切正常。   可惜,好似天不藏奸,肖书记已经到了非倒霉不可的地步了一样,没想到因为他闺女在国外奢侈了一把这个“蚁穴”般小的事情,终于引发了云都市的防洪堤崩塌,一场大洪水袭来了!   事情出在一个大公司跟一家民间信贷机构上,这家大公司叫“铭刻文化城”这个信贷机构名叫“云河助业有限公司”严格来讲,这家信贷机构跟赵慎三还有着莫大的关系,其前身不是别家,正是最初方天傲进军云都,跟赵慎三朱长山合伙开办的大顺昌信托投资有限公司。当初因为要把生意重心转移到旅游上去,赵慎三让方天傲转让投资公司收缩银根投资凤泉山,朱长山偿还了两人的股份,独自掌控了这家公司。后来信托投资行业如同雨后春笋在云都遍地开花,朱长山也因为在矿产局权威日重顾不过来,就把这家公司给卖了。当时王德跟徐朝栋都想接下来,可是朱长山说这种生意已经做到头了,接下来政府会采取措施加以整顿,阻止了这两个人参与。最终是一个老熟人买下了这家公司——云都市云河集团的少老板郭晓鹏,这家公司也更名为《云河助业有限公司》了,但依旧是换汤不换药的民间信贷机构。   郭晓鹏在生意场上的通透跟钻营是很不一般的,他这些年已经逐渐接替了父亲的位置,成为家族企业的顶梁柱,特别是接手这家公司之后,他用高额的利率做吸引,大胆地吸收大笔民间资金,又把这些钱用更高的利率代价贷给那些用不动产抵押换取流动资金的商人们,从中获取差额利润。现如今银行的定期存款一年利率大概在3.2——3.5厘,而云河助业给出的一年利率为1.8—2.0分,相差几乎五倍。比如说十万块放在银行存一年定期所获得的利息大概是四千块多点,可是放在云河就是两万多,云河还采取月结息、息变本再生息的滚动模式,那一年下来的收益就更大了,如此大的差距也难怪资金吸收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经营中郭晓鹏极其讲信誉,本息清算很爽快,也有了一定的信誉度,于是乎大笔资金不需要业务员下去拉就源源不断的流进了云河助业,有的人一次都能放进来上百万坐收利息,不需要做生意一年也有百分之二十以上的回报,不出问题的话还是很划算的。   出事就出在兴头上的云河助业,垮台也并非因为郭晓鹏不谨慎,而是跟政府还有着莫大的关系,具体地说是跟肖冠佳市长,不,现在已经是政法委肖书记分不开的。   去年春天,云都市东新区通过招商引资,书记赵培亮亲自挂帅出马,从江州引进一家实力雄厚的公司铭刻集团,这家公司在国内很有名气,洽谈的意向不偏不倚居然也是文化项目。不知道怎么一捣鼓,反正东新区的国有资产图书馆被收购了,变更为“铭刻文化城”成为了东新区招来的金凤凰,随之不知怎么的就又多拥有了一家铭刻文化上市公司,大鸣大放的要发行股票上市。   这可是大事情啊!因为云都炒股的人虽然多,整个市内还真是没有一家公司能够上市自己发行股票的。立刻,这个项目被东新区区委书记赵东亮当成莫大的政绩上报,当时肖冠佳副市长分管商业,也十分感兴趣,亲自出面为这家公司上市剪彩,期间因为这家公司上市周转资金不够,肖市长还亲自担保,从云河助业公司融资三个亿人民币,说好一年后偿还。   股票上市之后情况如何也不明了,但自从肖蔷薇公主的事件在网上哄传之后,不知怎么的,云都市突然出现一股“谣言”说云河助业给出的三个亿贷款均被肖冠佳挪走供女儿挥霍,这笔钱已经打了水漂不可能要回来了!   这下子可热闹了,小老百姓存住十万八万百八十万的钱容易么?就这样变成小公主的豪车名包甚至骑的小白马了?血汗钱呀!把钱放进云河助业吃高息的投资人闻风而动,云集云河助业要取回资金,哪怕是利息少点也无所谓,可别鸡蛋没吃到把老母鸡也给丢了,那可就倾家荡产了!   郭晓鹏大惊失色,怎么也没想到会出这种怪事,原本云河助业资金运转的很好,并不会出现意外事故,但这次一下子上亿资金的投资人一起挤上门要钱,这不跟旧社会的银行“挤兑”实例一样了么?资本家的钱都是放出去利滚利的,谁能窝在手里等下崽?纵然是他的公司再财力雄厚,也不能手里静压着几个亿的资金坐等兑付呀?   于是,云河助业的兑付仅仅维持了一天就没有钱可支取了,郭晓鹏的所有周转资金统统告罄,心急火燎的去找铭刻文化上市公司收债。可是郭晓鹏上门收债却被告知铭刻文化上市公司早脱离了江州铭刻集团总部,债主居然变成了铭刻文化城。这个所谓的文化城的架子就是原东新区图书馆,就算是把每本书都按新书原价折算,把院子里的树都按照伍佰元一颗、把一张破桌子都按照老板桌来计算,房子按照市政府大楼的规格折算,园里包堆也就三百万撑死了,砸锅卖铁也凑不够三个亿呀!   于是,锦绣遮掩下的繁荣昌盛一下子现出了丑陋不堪的真相,郭晓鹏无力偿还民间投资人的本息,找铭刻集团讨债人家不认,找铭刻文化城讨债又资不抵债,找担保人肖冠佳书记却根本找不到。郭晓鹏回天无力哭天无泪,那些投资人人要不出来钱出现恐慌,蜂拥挤兑引发更多投资人的催款,瞬间引发大海啸,顷刻间吞灭了云河助业。   省法制频道就神鬼莫测的播出了一个黄金档的专题栏目,专门述说这件事的事情,云河助业被诠释成一个非法吸金的民间组织,铭刻集团跟肖书记的也在栏目中被隐晦的数次提到,栏目还说要跟踪报道,这下子可就捂不住了,也就出大丑了!   最最让市里震惊的事情,是省纪委在云都市刚刚开始做出处理事件的反应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云都,二话不说把荣升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还没暖热的肖冠佳带走了。这就等于说是陈伟成书记彻底愤怒了,对黎远航接到省里的工作指示却不作为,导致事件进一步恶化这一恶果彻底不满,也不再相信云都市处理这个事件的能力了,直接剥夺了云都市的调查权,省里自己出面调查了!   这下子,漏子更大了!   肖书记被带走时,赵慎三正在凤泉县召开会议,议题是如何利用当地的资源优势,合理的让本地老百姓更多的享受到旅游开发带来的好处,政府牵头在旅游点建造商铺,象征性的收取一点管理费用,让老百姓出售自己家的土产山货,开办农家饭等附带经营,争取带动地方小农经济,不至于劳动力大幅度外流。   赵书记正在侃侃而谈的时候,突然吴鸿拿着他的手机走上主席台,他看到是黎书记的电话赶紧推开话筒俯下身子接听,听完了脸色就变了,匆匆对郭富朝说道:“省纪委把冠佳书记带走了,黎书记让我赶紧去市里一趟要开常委会,咱们的会议你主持吧,我得马上去!”   从肖蔷薇网络晒富的帖子出现,到前些时肖书记被暗中调查,赵慎三都是知道一点的,但他也觉得以肖书记的能力,应该能够洗脱嫌疑,化险为夷,也没有放在心上。云河助业出现挤兑崩溃事件以及今天肖书记被带走这件事他还真是不知道。因为他这几天都在跟黄天阳一起缜密的准备跟南州机械合作的事情,毕竟这件事是好事,他从中斡旋既帮了卢博文,又帮了黄天阳,还挽救了即将倒闭的南州机械,保住了h省乃至全国对于重工机械制造销售的最后一片领土,最重要的是还能获得李文彬书记对他能力跟见识上的进一步认可,可谓是一石数鸟,有百利而无一害。所以,赵慎三十分热衷,一直泡在省城,对云都发生的事情就知道的晚了。   急匆匆赶到市里,黎书记会议室已经单等他这个常委了。赵慎三坐下之后,黎书记大发雷霆,却没有一个字提到始作俑者肖冠佳,先把牵头引进铭刻集团的赵培亮骂了个狗血喷头,说这个人瞎了眼引狼入室,到现在弄成这么一个被动局面,一定不会放过赵培亮云云。这是常委会,赵培亮当然不在场,但赵慎三依旧觉得很是畅快。   骂归骂,事情还得解决,黎书记命令侯长生书记挂帅调查铭刻公司的内幕,立刻查明这三个亿资金的流向,在案情查明之前,只好由政府拿出一部分资金,再把倒霉蛋郭晓鹏旗下的资产全部清算出来,先兑付一部分民间借贷的资金安抚民心,等案情查明挖出被偷天换日弄走的那笔钱再做彻底的解决。   这样安排是在情理之中的,常委们都赞成了,谁知道黎书记最后又说道:“长生书记虽然长期从事政法行业,也逐渐熟悉了纪检工作,但这个案子影响太坏,牵涉太大,一点不慎就很可能成为咱们云都的大污点,多少年都无法洗净。现如今老百姓仇富仇官心里十分严重,就这件事发到现在,我就听说民间纷纷传扬这个铭刻集团是官商勾结,故意弄出这么一个上市公司来骗取民间资产的,这种言论如果扩散开来,咱们政府的颜面何存?威望何在?所以调查力度要大,清查要严,速度要快!我觉得侯书记一个人进行这件事有些势单力薄,要想尽快查明白还需要熟悉商业运营的同志协助,我建议就是赵慎三同志吧。我知道慎三同志是凤泉县的县委书记,本职工作已经担子很重了,但相对于这件丑闻,我想还是先捂住这一头吧。小赵,县里的工作可以让郭富朝同志多分担一点,你暂时配合侯书记全力调查这个案子,并且做好防范措施,协调好媒体的工作,坚决不能让媒体再扩大这件事的影响面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59回 乱中隐含的机会   359回 乱中隐含的机会黎书记这个突如其来的打算,说出来又是用已经决定的命令口吻,在场的常委们虽然均觉得十分突兀,却也没人表示反对。于是,赵慎三就莫名其妙的以县委书记的身份参与到这个事件的调查中来了。   常委会散了之后,黎书记叫了赵慎三到他办公室里,直截了当的说道:“小赵,我这么安排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替你把这个不争气的肖冠佳留下来的政法委书记争过来。你先跟长生书记赶紧查案,我这就去省里运作。唉,焰红同志走了之后,齐天宇这个人在政府那边独善其身根本不跟我交流,出了这种事,我只能一个人应对上上下下的压力,你不能再呆在下面了,需要赶紧回来帮我。”   赵慎三一呆,却没有虚伪的推辞,赶紧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侯书记对查案有一套,但对付媒体、跟民众扯皮推诿的事情都不擅长,我会尽全力配合他的。还有,如果您去省里替我运作需要我参与,或者是需要我去见谁随时给我打电话。”   黎远航心事重重,也不客套说道:“行,你准备好,我先过去找陈书记问问,如果肖冠佳的问题属实,就以善后事宜很严重,肖冠佳民愤极大,需要赶紧落实处理意见以平民愤这个理由让这个职务赶紧空出来,有了消息你马上赶回省城,跟我一起见见齐部长,我估计应该能成。”   赵慎三赶紧答应了,黎远航挥手让他出去找侯书记沟通案件情况,他就赶紧告辞出来了。走出书记办公室,心里暗暗纳罕,觉得了悟大师在他家曾谈到他会在乱中升迁,还真是这么快就有了这个机缘,不过大师说这次机会祸福难料,就看他如何处理了,看来,这个案子不好办啊!   走进侯长生办公室,侯书记很热情的说道:“慎三同志,黎老板给你压力了吧?这几天我都被他骂好几次了!他娘的别人吃饱喝足走人了,偏偏拉了一地屎让咱们扫,真是出了鬼了!我正头疼的不行呢,没想到黎老板不糊涂,知道我一个人拿不下来,让你老弟配合我,这下子我可就要轻松许多了。”   赵慎三赶紧苦笑着说道:“黎书记让我参与,哪里是指望我能够帮您办案啊!还不是知道我在省里认识媒体的人,其实是让我帮您清扫外围环境的,这一点我可以办到。至于查案的事情您可别指望我,我从来没干过政法跟纪检,哪里懂那些呀!”   侯长生收起了笑容,严肃的摇头说道:“慎三同志,你错了,这件事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知道吗?我就调查了短短三天,就发现这里面充满了我弄不懂的玄机,特别是资产转换方面的事情,看似没有任何不合法的地方,却偏偏就能把好几个亿的资产给凭空变没了!我承认,在这种新形势下衍生出来的新型经济犯罪方面,我没有任何专业优势可言。而你却经常跟有名的商人交往,对这种弯弯绕应该比我强得多才是。今天黎书记就算不点名,我要求帮手的时候也会拉上你的,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肖冠佳这次是回不来了!这个案子不查清楚之前,他那个政法委书记的位置除了你,还真是没人敢生奢望。所以,这个案子你可别想讨巧偷懒,咱们俩必须拧成一股绳尽快破案才是,案子破了,你也就顺理成章的能留在市里不回去了。”   赵慎三看侯书记说话的时候,眼神坚定诚挚的看着他,他也就不想虚伪了,点头说道:“侯书记,既然您这么说,我就没理由推脱了,需要我怎么配合我一定全力以赴。至于能不能就这样接了政法委书记是后话,毕竟我资历尚浅,省里也未必任命我的。”   侯长生笃定的说道:“我算准了,这个位置非你莫属!别怕小赵,这个位置我干了七八年了,不也好好的?是肖冠佳自己不争气,被那些阿堵物蒙住了眼睛,断送了大好的前程,可不是那个位置出了毛病。好了,接下来我给你简单介绍一下咱们初步掌握的情况吧。”   赵慎三赶紧说道:“嗯,您说吧。”   “铭刻文化进驻云都,是赵培亮通过招商引资手段引进来的,当时,这个公司投资三千万购买了东新区图书馆,更名为铭刻文化城,紧接着是铭刻文化城出资三千万,又从江州铭刻集团手里购买了江州铭刻文化上市公司,在云都设了分公司发售铭刻文化这支股票。并在肖冠佳同志的引荐担保下,以铭刻文化城跟铭刻文化公司作抵押,从云河助业贷出资金三个亿。现在资金还不上引发信贷危机,一查帐才发现,云都市铭刻文化上市公司早就跟江州铭刻集团脱钩,单纯属于铭刻文化城了,股票发行出现问题后铭刻文化上市公司倒闭,能负责的就单纯一家铭刻文化城。**的说白了就是一个破图书馆罢了,就出现这么一个大窟窿堵不上了!老子办了这么多年案子,还真是被这个转圈债务的公司给弄迷糊了!小赵,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跟商人接触多,帮我分析分析这里面哪里存在咱们可以追究江州铭刻总部的漏洞,逼他们把套取走的资金吐出来还给民众。”   侯长生讲述这个案子的时候,语气明显很是生气,耐着性子讲完了。   赵慎三仔细的听着,听完后又沉吟一会儿才说道:“这很明显就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骗局。现在经济犯罪多了,骗子的手段越来越高超,就比如这个案子,就是明显的借壳生蛋,拿了蛋丢壳的例子。您看啊,从一开始人家拿出三千万买一个价值顶多三百万的图书馆,然后又弄出一个上市公司出来,等于是用图书馆自己的钱买了图书馆,上市公司无非就是一个幌子罢了。人家一分钱没花就拿走了咱们一个图书馆,又用图书馆作抵押贷出来三个亿,然后宣布上市公司破产,而此时上市公司早就跟总部脱钩成为购买者图书馆的独资单位了,亏了自然是要自己负担,最后就是人家卷走了三个亿却没有丝毫的法律漏洞,扔给咱们一个烂摊子。这种例子这些年在江州出现过好多次了,要想搞成功首先需要具备以下几个条件。”   “哦?难道以前就有这样的事例发生吗?那为什么我们都没有听说过?还有条件?小赵你仔细说说看。”   侯长生是跟李建设一样老资格的市领导了,赵慎三以前没有发迹的时候,他们总是叫他小赵,现在地位变了变成了赵书记,但习惯很难更改,一着急就又恢复原来的称谓了。   赵慎三在老领导面前向来很谦逊,也并没有因为称呼而心里不舒服,点头说道:“是的,这些年来此类案件很多,都是新体制下资产重组的一种变态产物,运作起来虽然复杂,但是却一环扣一环非常严谨,好多国有资产就是通过这种手段神不知鬼不觉的被私人给套走了。也并不是咱们的被合并方领导笨看不穿这是骗局,而是收取了资本家的巨额好处费,故意跟人家配合的。这次咱们倒霉的是民间信贷机构,早些年多少银行因为参与这种融资造成巨额烂帐坏账的,最后还不是在有头脸的人物干预下不了了之了?现在我说说骗局成立的几个条件:第一个是要有政府方面的配合,如果单纯是商家出现,很难取信于民,也很难取信与银行或者是投资机构。第二个是要有足够显赫的名头,就比如江州铭刻集团是全国知名的大集团,乍然间出现在云都,莫说是老百姓不会起疑心了,咱们市里不也觉得稳妥得很么?第三个就是要精通资产转换的高端证劵分析师参与运作,在不触及法律的情况下达成这样的目的。看来,铭刻集团准备的很充足,咱们只能是哑巴吃黄连了!”   侯长生听的发呆,半晌才说道:“那三个亿说是发行股票了,就算卖不出去股票总是还在吧?怎么钱就会不翼而飞呢?”   赵慎三苦笑着说道:“侯书记看来是不炒股吧?股票这东西可不是不赚钱就保本的,那么多人炒股,真正赚钱的能有几个?没听到近年来有一个段子吗?说股市是‘开宝马的进去,骑自行车的出来。百万富翁进去,穷光蛋出来。陈冠希进去,犀利哥出来……’可想而知获利率有多低了。人家铭刻集团发行股票,那当然是不能保证你稳赚不赔的,现在这只股票已经赔完了,倒霉也只能怪买家倒霉,你要找就找老母鸡图书馆去要债,跟我们啥关系呀?钱,就是这么赔没了!”   侯长生听完了呆了一呆,再次开**粗骂了一通万恶的资本家,平息下情绪后才说道:“小赵,无论如何,咱们都要在省纪委落实肖冠佳罪名之前把这个案子拿下来,你来我这里了就算是正式参与了,接下来咱们就开工吧。”   赵慎三沉吟了一下说道:“侯书记,我刚才已经说了,能够达成这样的资产偷天换日计划,需要官商勾结这么一个条件,那么除了肖书记已经被省里带走,出面跟江州铭刻集团洽谈的赵培亮书记,以及市里发改委、招商局的涉及人员,乃至现在铭刻图书城的负责人这些人都必然需要接受调查,这就牵涉到……特别是股票上市这种事情,说不定还会牵涉到更高层经济职能官员的责任,高层的有省纪委,但市内的不知道黎书记的意思是……毕竟培亮书记那边……”   赵慎三吞吞吐吐的意思侯长生当然明白,他一晒说道:“小赵,现在乱子已经闹腾的全国都知道了,咱们需要做的就是尽快把不法之徒绳之以法,平息民愤跟挽回损失,至于有几个官员被牵涉进来咱们不需要心疼他们,需要调查谁就找谁,我相信黎书记也是这个意思!”   “那就好办了,侯书记已经安排专案小组了吧?调查计划拟定了没有?需要我做什么?”   赵慎三问道。   侯书记也不保留,直接跟赵慎三一起召集了参与这个案子的调查小组成员,在会上侯书记介绍道:“大家都认识这位赵慎三书记吧?实话跟你们说,赵书记这次的身份已经不是凤泉县委书记了,等于是云都市代理政法委书记,所以你们一定要无条件的执行我跟赵书记的命令,争取早日查清这个案子。”   接下来,会议上详细拟定了行动计划,赵慎三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跟建议,会议结束之后,赵慎三就正式的参与这个案子了。   晚上,赵慎三很晚才回家,刚进门就接到了前小舅子刘玉杰的电话。看着这个号码,又累又饿的赵慎三真是不想接听,但脑子里突然闪现出刘玉红那张凄婉哀怨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   “姐夫……”   刘玉杰的声音听上去十分仓皇。   “打住玉杰,换个称呼吧。”   赵慎三早就听说刘玉红琵琶另抱已经再嫁,听着刘玉杰这两个字觉得脸红,赶紧说道。   “赵哥……我姐出事了啊!她吃了好多安眠药现在正在医院躺着,她不让医生洗胃一个劲叫着丫丫,你赶紧带孩子来看看吧,劝劝她接受抢救,求你了……”   刘玉杰几乎是在喊叫着说完,电话里还传来老太太苍老凄厉的哭声,听的赵慎三汗毛直竖。   “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毕竟是女儿的亲生母亲,赵慎三无法保持冷漠,闻言赶紧问道。   “人民医院。”   疲惫被惊悸赶走了,赵慎三赶紧出门下楼,开车赶到医院,急救室门口早就乱成一团了,刘玉红的母亲坐在门口的长椅上长一声短一声的哭嚎着,咒骂该杀千刀的赵高峰。刘玉杰两口子一左一右守着老太太失魂落魄的样子。   看到赵慎三,老太太扑过来就跪在地上了,抱着赵慎三的腿哭道:“姑爷呀,你可来了,无论如何,你念在玉红给你们老赵家生了丫丫的份上救救她吧!求求你了!”   赵慎三看着这样子也觉得很是凄惨,赶紧把老太太拉起来,习惯性的问道:“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好好地玉红为什么要寻短见呀?”   这声“妈”登时消除了刘家人面对赵慎三的畏惧心理,刘玉杰赶紧说道:“唉!都是该死的赵高峰,说铭刻文化这只股票一定会大赚,而他通过内部计划可以购买到原始股,忽悠的我姐把房子都卖了把钱投资进去,现在落了个血本无归。赵高峰一看我姐没钱了居然要跟我姐分手,我姐一气之下就……赵哥,你赶紧进去劝劝我姐,让她配合抢救吧,越耽误越是危险呀!”   赵慎三脸色一寒,赶紧冲进急救室,只见刘玉红脸色惨白,披头散发的摇晃着脑袋,死死咬住牙关不肯让医生给她洗胃,含糊间一直哭喊着丫丫的名字。他冲到刘玉红跟前,却根本没有好言相劝,抬手就打了刘玉红两个耳光,恶狠狠骂道:“刘玉红,你给我听着,丫丫要是没了妈妈,一辈子心情都不会好起来的!你原本就够混蛋了,如果临死再给我女儿留下心理阴影,你这个妈妈就猪狗不如!钱算什么?就算是你被这个混蛋男人骗了又算得了什么?比得上自己生命重要吗?你死了狗屁不值,却连累的老人孩子一辈子心里痛楚,你说你死了便宜了谁?便宜了坑害你的人,却害苦了你最亲的亲人,你说你是不是混蛋女人?聪明的赶紧配合医生接受治疗,我现在是市政法委书记,主管铭刻股票骗取资金案件,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不会让你人财两空你懂吗?”   一开始刘玉红被赵慎三重重的两耳光打得头昏脑胀,眼前金星乱冒,等听完他这番话之后反倒清醒了,茫然的张开了嘴不再挣扎了,医生顺势把洗胃管给她插了进去,接下来的抢救她十分配合,虽然没有对赵慎三说一句话,却下意识的攥住了赵慎三一只手,默默地流着泪,一直到抢救结束。   赵慎三没有走,医生开始抢救之后,他一直默默地呆在刘玉红的病床前,也一直没有挣脱被刘玉红死死攥住的那只手,在这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生命飘摇在生死之间的时候,陪着她。   终于,医生宣布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大家都松了口气,刘玉红也在渗进她血管里的安眠药物作用下沉沉入睡了,但她的手却仍旧力度很大的没有放开赵慎三,仿佛他的手是能够把她留在尘世间的唯一借力点。   在所有人的帮助下,刘玉红被送进了病房,此刻已经是凌晨了,赵慎三疲惫的一根根掰开刘玉红的手指,默默地站了起来走出病房。   刘家人都用感激的眼神看着他,刘玉杰追出来说道:“赵哥,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过来,我姐这次可危险了……**的赵高峰,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混蛋的!”   赵慎三问道:“小杰,你给我详细说说到底怎么了?我也好替你姐姐想法子挽回损失。”   刘玉杰就告诉了赵慎三这件事的始末。赵慎三跟刘玉红离婚的时候,把教委分的那套三室两厅跟后来又买的一大套四室两厅的房子、两人的公开积蓄都留给了刘玉红,他在云都就只有后来买给老人住的楼中楼还在他名下。这个赵高峰就是刘玉红又找的男人,是东新区招商局的公务员,离婚了儿子判给了前妻,单身一人倒也潇洒。经人介绍认识刘玉红之后,觉得刘玉红年轻貌美的也没有负担,最主要是还有两大套房子,委实是一个很好的对象。经过赵高峰疯狂而炙热的追求,刘玉红终于陷入情网无法自拔,两人尚未领取结婚证,却已经在一起生活了。铭刻上市公司开始发售股票的时候,因为职业便利,东新区好多公务员都购买了许多原始股,巴望着上市后能够一本万利,赵高峰个人并没有积蓄,就怂恿着刘玉红卖掉了那套四室两厅的房子,加上她手边五十万的积蓄一共投资一百三十万,全部购买了铭刻文化这只股票。   这只股票上市之后,说白了除了云都本地人在所谓的“内部消息”驱使下争相购买,根本没有在证券市场上引起注意,这些人买了“原始股”之后一开始都暗暗窃喜,等着翻番的增长利润,可是等来等去没有等来希望中的结果,却等来了这次云河助业崩溃带出水面的事实——铭刻文化早就倒闭了!   这下子可惨了!手里持有这只股票的人比云河助业的投资人更加的恐慌,刘玉红大惊失色的跟赵高峰吵了一架。那个男人比刘玉红更明白这笔钱基本上是扔了,这个女人也没有油水可榨了,居然借机指责刘玉红是个泼妇,搬出她家再也不出现了。两人也没有办理结婚证,投资人又是刘玉红耍小心眼用的她自己的名字,那就是说亏了赚了都是她个人行为,赵高峰没有一点责任。   这下子刘玉红人财两空,哪里受的了?在家里思前想后的越想越难受,一时想不开就寻了短见,要不是她命不该绝恰好刘玉杰上门找姐姐借钱,用母亲给的备用钥匙打开姐姐家门发现不对头,刘玉红可能就此悄无声息的香消玉殒离开尘世了。   赵慎三听完刘玉杰的介绍,阴沉着脸说道:“小杰,你姐姐醒了之后你告诉她,这件事虽然与我无关,但姓赵的欺负的是我女儿的妈妈,我绝不会让他好受的!让你姐姐放心,她投入的一百三十万,我会让姓赵的一分不少给她吐出来,别让她因为这种混蛋作践了自己。”   刘玉杰当然知道赵慎三现在说的话可不能当成空话安慰话了,感激不跌的连声道谢,赵慎三说道:“我得赶紧走了,明天还得上班,估计明天玉红就能出院了,等周末我会把丫丫接回来让陪陪玉红。不过我警告你们,不许告诉孩子玉红出事的事情,要是让孩子心灵也受到伤害,你们可别怪我不管你们了。”   赵慎三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在院子里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凌晨的空气,一股花香冲进他的鼻腔,非但没有让他感受到美好,反而有一种焦躁的腻味,心想这个案子没想到居然还能够牵连到他的亲人……当然,刘玉红虽然已经跟他没关系了,但因为丫丫,两人还是无法彻底脱离关系的,跟那种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一样,这辈子都跟他纠葛在一起。   他忿忿的想,既然老天把这个乱子作为机会送给他赵慎三了,那么就放开手脚彻查吧,就算不为了那把政法委书记的椅子,也不能眼看着女儿的母亲也因为这件事情差点丧命。   回到家天色都微明了,赵慎三困倦不堪,关了手机歪在床上就睡着了,六点半的时候,被家里的电话给叫醒了,他一看是郑焰红的号码,带着些撒娇接听了:“老婆,太难得了,怎么想起来还有个老公需要你惦记吗?”   郑焰红却没有跟他柔情蜜意的心情,语速极快的说道:“三,爸爸说李书记已经同意了黎远航的请求,很快就会明确你云都市政法委书记的职务,并且对行政人员参与商业经营大发雷霆,你赶紧再把大顺昌的事情好好考虑一下看有没有漏洞,千万别步肖冠佳的后尘了!如果真不行的话就撤股吧,可别因小失大。”   赵慎三虽然已经隐隐然有了这个希望,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能实现,听到妻子的提醒他又有些忐忑,赶紧说道:“你放心吧红红,我会处理妥当的。”   “赵慎三,你昨天晚上是住在家里的吧?为什么电话打不通?刚打你手机关机,拨这个电话试试看却打通了,方便解释下昨晚的行踪吗?”   郑焰红话锋一转,却突然问这个了。   赵慎三叹息一声说道:“唉,红红,你绝对想不到这次云都出这个事情连咱们家也波及到了,刘玉红因为投资这次涉案的铭刻文化股票,倾家荡产昨夜服毒自尽……”   郑焰红并没有点出赵慎三的语病—刘玉红服毒怎么说是自己家被波及呢?她是个善良的女人,丫丫现在视她如亲生母亲,她也明白血缘始终是血缘,刘玉红这个女人虽然曾经恶毒的伤害过她,但是说到底还是自己抢走了人家的丈夫,现在这个女人出了这种事,她还是很同情的。就说道:“怎么会这样啊?无非是亏些钱,至于不要命吗?现在怎么样了?听你的声音应该没有危险了吧?否则你怎么睡得着?”   “嗯,昨晚抢救过来了,我快天亮才回来睡了一会儿。”   赵慎三答道。   郑焰红说道:“没事就好,要真是出了事丫丫会很难过的,那你赶紧收拾了上班去吧,记得我说的话啊!”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60回 代理政法委书记   360回 代理政法委书记就在赵慎三开始全力进入案件调查的时候,黎远航从省城带回来几个消息:之一,免去肖冠佳云都市政法委书记一职,具体问题等落实后公布;之二,委任赵慎三为云都市代理政法委书记;之三,免去赵培亮东新区区委书记职务,接受调查;之四,以非法吸纳民间资金拘捕郭晓鹏,查封云河集团所有资产清算赔付;之五,省里下了死命令,牵扯到谁清查谁,必须尽快控制这件事带来的负面影响,尽快安置云河助业投资人的问题。   对于赵慎三的“代理”职务,黎书记私下告诉赵慎三,这是省里对他一次考验的机会,如果能够完美的拿下这个案子的调查任务,就很快宣布,反之就不好说了,让他放下一切顾虑只管去查。   因为这个案子,云都市在这个时段又进行了一次过渔网式的筛查行动,市纪检委专门印发表格,让所有的在职公务员均填写自我情况报告表,上面明确列出是否参与商业行为,是否持有各种股份,包括商家为换取方便所赠的干股。看来,肖冠佳这次的丑闻已经彻底触动了高层的清查决心。   大顺昌的股份,赵慎三在前些时被莫名其妙举报的时候就做过一次防范处理了,但这次还是觉得不稳妥,索性把跟方天傲之间的私密合同中跟他有关的协议也统统处理掉了,至于怎么处理的咱们也不甚了了,反正相信以赵慎三的聪明才智,是绝不会留下漏洞被谁挖掘出来的就行了。   赵培亮表面上仅仅是被免职了,其实在免职的同时就已经被云都市联合调查组“双规”了。做出这样的反应,自然让黎远航感到肉疼无比,他终于体会到诸葛亮挥泪斩马谡时那种心态了,毕竟拥有一个绝对忠实的部下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可惜赵培亮不争气,临了儿栽在了孔方兄面前。   这是限制赵培亮自由的宾馆,赵慎三带着东新区公安分局的张若飞局长(事发后才调张若飞担任东新分局局长的,就是为了查案方便)以调查方领导的身份坐在了赵培亮面前,满脸的同情开口说道:“培亮兄,你可能也知道,现在肖冠佳已经被省纪委控制,也说出了很多关于你们怎么跟江州铭刻集团联手套取资金的事实。你的情况很特殊,我们已经了解到主要是受了肖冠佳书记的挟制,我来之前,黎书记再三叮嘱,只要你说明当时的合作经过,一定不会亏待了你的,你如果相信我,就说说吧。”   看着赵慎三,赵培亮一时之间几乎恍惚了,这个走运的家伙也不知道是谁在照顾,当初还在教委当杂碎的时候,他赵培亮就已经是威名赫赫的县委书记了。结果等到赵慎三也成了县委书记,差点对他独生儿子下毒手的时候,他不得不折节下士祈求人家,才对儿子网开一面。这才过了多久啊?现在这个人已经高高在上的进了市委常委,而他反倒成了阶下囚了!   “赵书记,关于如何跟铭刻集团合作,我能讲的很简单,那就是纯粹的招商引资。你也曾经是县委书记,应该明白每年咱们县市区需要完成的招商引资任务有多重,去年年初,我接到肖市长的电话,说他有个关系是江州大财团的领导,可以介绍我引进投资。我当然非常高兴,亲自出马去了江州,见到了江州铭刻集团的副总经理雷震天,听说我是肖市长介绍的,对方挺热情,询问我东新区有什么项目可供开发。我想想东新区是城市区,也没有你们凤泉县的旅游资源,而铭刻集团旗下的文化传媒行业十分兴隆,就说可以从文化方面着手,对方问我有关文化方面的实体有哪些?我就说我们有一栋单独的图书馆,是云都市最大的。谈来谈去,雷总就决定在云都投资三千万,成立铭刻文化城。虽然三千万并不多,不过雷总说下一步会跟进投资成立上市公司,日后的效益跟影响力都会是举国瞩目的。我就很开心的跟他们签订了合作意向,等于以十倍的利润把图书馆卖给了铭刻集团,成立了铭刻文化城。”   赵慎三问道:“如果就这么简单,仅仅是以三千万的价格卖掉了价值三百万的图书城,那你这笔交易是十分成功的,那么那笔买图书城的资金呢?如果收回来了,就等于从此之后,铭刻文化城的经营跟你们东新区彻底脱节了,你也就没责任了呀?”   赵培亮苦笑着说道:“是啊,我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是肖市长出面说如果我能够把这笔钱作为本金参与铭刻集团的经营,日后公司发展壮大了,收益率会成数十倍的增幅增长,那时候东新区就成为云都市经济发展的带头人了。也是我脑子一热就答应了,接下来江州方面说拿下了一只股票的上市资格,专门成立铭刻文化上市公司,如果我们铭刻文化城出资把这个上市公司买下来,股票的原始股发行销售权可就归我们了,我就按照肖市长的指示一步步越陷越深,到后来才发现股票发行是发行了,除了当地人根本没人买,弄来弄去连本金都没了,也就成了这样一副烂摊子了。”   “那三亿元人民币是以什么名义拿走了呢?当初贷款可是你们掌控的铭刻文化城出面贷来的款子,怎么又被铭刻集团收走了呢?”   赵慎三问。   “很简单,三千万仅仅是购买来了一个空壳子上市公司,具体股票运转上市还是需要大批资金作支撑的,如果没有人暗中建仓大批买进这只股票,怎么能够把价格炒作起来?这笔钱说好了就是到六一前后大批抬高这只股票的价格,到时候就能够一举赚钱了,没想到因为肖市长的小闺女在国外招摇,弄得我们的计划也泡汤了,其实这笔钱能赚回来的。”   赵培亮说道。   赵慎三听赵培亮一口一个肖市长,几乎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肖冠佳身上了,心想如果是真的也罢了,如果是赵培亮吃定了肖冠佳已经成了死老虎故意把责任推给人家,这个人也真够阴毒的了!   “哦?据你说这笔钱还追的回来?那可太好了。”   赵慎三故意笑着说道:“现在所有的矛盾焦点都在于倒霉的云河助业需要大笔资金偿还民间存款,如果钱追回来了,那么所有人的责任都会消除的。你告诉我这笔钱应该找谁,或者是谁拿着这笔钱大批持有铭刻文化股,我们去追。”   赵培亮说道:“我们跟江州铭刻集团的所有业务合作统统都是通过副总雷震天,那笔钱也是他划走建仓了,找到他一切就都清楚了。”   赵慎三微微摇头说道:“省纪委已经找过了,总公司说这个人已经辞职离开江州铭刻集团,去香港定居了,看来其中必有猫腻呀!培亮兄既然说了,我再去江州试试看吧,能够有突破最好,没有的话……唉,希望你对我没有保留,否则我也没法子照顾你了。”   赵培亮惊愕的盯着赵慎三,良久良久,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无论如何,赵慎三决定带人跑一趟江州,探一探那边总公司的虚实,他依旧带着在他印象中除了道理六亲不认的张若飞,还有政法委的办公室主任丁克军,以及侯书记派给他的助手田振林,四人一行先赴省城,跟调查肖冠佳的省纪委工作人员做了沟通,了解了肖冠佳供述的情况,跟赵培亮的交代做了印证,就产生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两人说的基本一模一样,不过差别在于肖冠佳说一切都是赵培亮跟雷震天沟通好了找他汇报的,而不是如赵培亮所说是肖冠佳介绍的雷震天。   看来,这个雷震天才是关键人物,只有找到他才能够确定肖冠佳跟赵培亮到底谁说谎了,更能追到那巨额资金的去向。   当晚调查组成员在省城住下,领导代书记赵慎三回家去了,谁知父母家里又来了不速之客,还是那对神秘的买狗人,这次更加骇人听闻了,夫妻俩说回去之后才发现黄毛居然怀着孕,这种狗那么名贵,下的小崽子可能卖不少钱呢,所以上次给五十万太少了,这次又送来卡片一张,说是价值一百万,密码六个八。   这次赵爸爸聪明了,堵着门不让这夫妻俩走,赶紧打电话问儿子媳妇在不在家,赵慎三恰好刚到家,就赶紧回父母这边了。刚走到楼下,看到郑焰红的专车也开了过来,夫妻俩一起过去了。   打开房门,郑焰红看着果然是那个马西林夫妻俩,就笑了:“马总贤伉俪这是干嘛?来退狗吗?黄毛呢?”   马西林赶紧说道:“郑书记您刚好回来了,我们跟老爷子说了好久了,谁知道黄毛怀孕着呢,肚子里最少四五只小崽子,这种狗价值不菲,我们怕老爷子吃亏,就送来一百万作为补偿。”   赵慎三“忒儿”的笑了:“我的天,原来黄毛那么值钱呀?我看我也别上班了,干脆在家养狗得了!对了马总是吧?黄毛是我弟弟家养的,他家还有一大窝同类的狗,您如果喜欢我再抱回来五只卖给您吧?也不用多,都按五十万一只行不行?都能替我弟弟换两套房子了。”   马西林脸色一紧,赶紧笑道:“这位是郑书记先生吧?虽然我们喜欢养狗,但这东西是宠物,我太太喜欢自己玩儿的,又不是倒腾狗生意,所以还是不要了,如果您这边有,我又有朋友想要的话,我可以帮您介绍介绍。郑书记,话说开了我们就告辞了,你们也难得休息一下,不打扰了。”   郑焰红干脆的说道:“马总,你们想投标河阳工业园工程是吧?标书递上去了吗?”   马西林心想看来猜对了,郑书记还是嫌五十万太少,这送来一百万立刻就把话说开了,赶紧眉开眼笑的说道:“递上去了递上去了,我跟负责这个项目的魏刚市长也说了,说是您知道这件事,他说让我们按程序尽管申报。没想到郑书记已经打过招呼了,真是太感谢了!”   郑焰红似笑非笑的说道:“哦?魏市长没有否认你说我知道这件事?那可真不错。不过马总,我还是觉得现在八字没一撇,你投资这么大不值得,也太招摇,所以你先把上次的五十万跟这次的一百万都拿回去,等事情成了另算行不行?”   马西林没想到郑焰红这么开通,居然要明白算账,茫然的接过郑焰红交给他的一张卡和这次拿来的另一张说道:“这又何必呢?郑书记,这又何必呢?反正是要给您意思意思的,到时候核算出来不足我一定会补上的……”   郑焰红微微摇头说道:“我到河阳不久,不知道河阳的行情,你所谓的不足了补上是按照什么标准给我的?”   “郑书记,这个……这个工程回扣点数应该是全国差不多的吧?您也知道,现在关口很多,我回头跑手续好多单位都需要意思,就连魏市长那里也需要的,那么利润就不会太高了。当然,给您的一定不会少,还是按惯例,总工程款的百分之六。”   马西林说道。   “我想问问你,工程如果没有不必要的活动开支,你又用最好的建材按照最高标准建造的话,利润能达到多少?希望你说真话,这关系着我是否把工程给你。”   郑焰红淡淡的说道。   马西林沉吟了一下,牙一咬说道:“郑书记,我给您说实话吧,如果按照您说的建材跟建筑标准,我们也不过能够赚百分之二十,这还是在土地不需要另外走手续的基础上核算的,如果土地审批也需要我们自己协调,那就更没利润了。”   “既然利润这么低,你们怎么赚钱呢?听你刚才说,除了给我的,给魏市长的,给方方面面的,加起来百分之十五估计就进去了,难道你赚百分之五就肯做?”   郑焰红问道。   “郑书记,您是个爽快人,我就跟您说实话吧,我们的表面利润的确就这么高,怎么能够更大限度的赚钱呢?就只能从建材跟建筑标准上做文章了。现在的住房年限都是七十年,但标准都是按照百年以上的承受力度建造的,其实稍微降低一点标准,有个三十年以上的质量保证期,过了之后早已经物是人非,追究责任也找不着主儿了,这样成本低了变成利润,大家也就皆大欢喜了。”   马西林说道。   郑焰红说道:“我明白了,你们先回去吧,等我把工程造价核算出来,一定会优先考虑你们的。”   马西林夫妇喜不自禁的告辞了,临走在郑焰红的命令下,带走了那一百五十万“买狗钱”这对夫妇离开后,赵爸爸也听明白了,满脸愤恨的说道:“现在的商人正经事不琢磨,都把聪明用到害人上了。红红,你可不能真的跟他做什么交易呀,老百姓买一套房子不容易,那可是准备子子孙孙传下去的,要是住了三十年就坏了,不是坑了人家几辈儿人吗?咱们可不能坏这种良心!”   郑焰红笑道:“爸,我刚才是故意套问他承包工程中间的猫腻的,怎么能够真的以权谋私呢?您放心吧,要是想要他的钱,他用买狗的名义送来的钱我还会退吗?那可是留下也没人能说什么的,既然让他拿走了,就自然有我的打算。”   丫丫下学回来了,赵慎三拉过女儿走到卧室里问道:“丫丫,想妈妈吗?”   小丫头乖巧的说道:“爸爸,妈妈不是在客厅吗?怎么这么问?”   赵慎三叹口气说道:“唉,乖孩子,你明白爸爸说的是哪个妈妈。你妈妈最近情况不太好,她做了一笔投资结果赔钱了,谈的对象也吹了,这对她打击很大,你想不想周末陪陪她?如果想的话明天我安排车送你去云都,后天下午接你回来。”   丫丫愣了:“怎么会对象也吹了呢?上次她给我打电话的口气很幸福,说准备夏天结婚的,怎么会说吹就吹了呢?难道那个人喜欢我妈就是为了她的钱,投资赔掉了就不要她了?”   赵慎三难堪的点了点头说道:“貌似是这样的。”   “她赔了多少钱?”   丫丫用不像小孩子的表情问道。   “一百三十万。”   “爸爸,我不出国了,你把我留学的钱送给我吧,我拿去给我妈,让她开心点,如果她真的很喜欢那个男人,能用这些钱留住那个人,最起码我妈妈能开心点就行。”   丫丫大人般说道。   赵慎三叹息着说道:“傻孩子,给你妈这么些钱爸爸负担得起,怎么会影响你出国留学呢?你放心吧,你就是不说,爸爸也打算把这笔钱弥补给你妈妈的。不过你要是说是咱们给的她恐怕不会开心,现在爸爸正在查骗你妈妈钱这个公司,过几天咱们把钱给你妈,就说是替她追回了被骗的钱,这样她才会开心的好不好?”   丫丫扑进了父亲怀里说道:“爸爸,谢谢你。”   “傻瓜,她是你妈妈,永远都是咱们父子俩的一个亲人,我怎么会因为跟她离婚了就不管她呢?我懂你的意思了,只要你妈妈幸福就行对不对?那么爸爸调查这个案子的时候找机会见见你妈妈这个对象,吓吓他再哄哄他,让他回头对你妈好点行不行?”   赵慎三说道。   丫丫赶紧点点头,父女俩同病相怜般的对望了一眼,才拉着手走回了客厅。   郑焰红知道两人谈什么了却也不问,叫过丫丫亲昵了一阵子,跟赵慎三两人就回自己家里去了。   关上门郑焰红方才问道:“刘玉红没事了吧?你是不是想让丫丫回去看她?”   赵慎三沉重的说道:“唉,孩子这么小心思就那么多了,我刚说刘玉红因为投资不慎遭到打击,婚事也吹了,这孩子就说让我把给她准备的留学钱拿出来弥补给刘玉红。”   郑焰红说道:“也怪可怜的,百八十万的,咱们给她吧,给的时候有些技巧,可以说是你帮她追回来的,别说是送给她的,省的她心里有压力。”   赵慎三抱住郑焰红说道:“谢谢宝贝这么体贴我,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好,等我从江州回来看情况吧。”   郑焰红说道:“我听说这个案子牵连很深,那个江州铭刻集团的董事长是一个神通很大的人,如果他们套取资金方面从法律上抓不到漏洞,你宁肯回来从肖冠佳跟赵培亮身上下手,也别跟铭刻集团硬顶,那样于事无补不说,还很可能引火烧身。”   赵慎三说道:“我听天傲说了,他们的董事长康振云是一个黑白两道都很厉害的人物,在江州根深蒂固,更跟无数的大人物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想动他是不可能的。我就想逼他丢车保帅,把那个雷震天交出来,把那三个亿吐出来就行。等去了江州,我通过天傲的几个朋友先侧面了解一下,真不行问问二叔,决不能师出无名,转一圈无功而返的。”   郑焰红揉揉太阳穴说道:“这是你的工作,你看着办吧,该提醒你的我提醒到就是了。唉,这段时间咱们俩可真够热闹的,我那边也是天天锣鼓喧天的忙个不停,你这边又临危受命接了这么一个大案子,谁也不清闲呀。”   赵慎三替她揉着额头说道:“红红,你那个项目跑的怎么样了?市里的局面稳定住了吧?刚才我听那个买狗的人说起魏刚市长,怎么你把项目分配给政府方面的领导负责了吗?这样做会不会造成掣肘呢?”   郑焰红摇头道:“三,你信吗?在我心里,河阳整个班子都是我郑焰红的部下,没有党政之分。我认为我不单要控制党委,还要整个四大班子都在我的正确指引下各司其职,这样才是我这个市委书记做到位了。故而,魏刚跟党口的副职在我眼中并无分别,让他分管如果掣肘的话,就算是党口副职分管也是一样,反之亦然。”   赵慎三看着妻子自信满满的脸,钦佩的说道:“霍,这才是我们大书记应该有的胸襟气度呢,在下自愧不如呀!”   郑焰红笑着打了他一巴掌骂道:“德行吧,你都不知道我为了我的愿望,天天脑细胞都累死多少了,还在那里说便宜话。行了行了,还不赶紧抱我上床去?难道你觉得咱们俩凑在一起一晚上很容易,打算就这样说到天亮吗?”   赵慎三大笑着抱起郑焰红进了卧室,夫妻俩鱼水之欢不在话下,最后就相拥而眠了。   第二天虽然是礼拜天,可是赵慎三却不能休息,让徐师傅把女儿送回云都探望刘玉红,临走的时候两个老人准备了好多礼物,也不放心刘玉红,终于决定跟孙女一起回云都一趟看看。   郑焰红跟赵慎三都没有休息的闲暇,夫妻俩一个回河阳去了,另一个带领调查组成员乘飞机赴江州去调查铭刻集团总部。   到达江州之后,赵慎三并没有直接出面去铭刻集团找康振云,而是先找到了方天傲的一个朋友,很著名的一个证券分析师了解情况,力争做到知己知彼再跟康振云碰面。   方天傲的朋友详细介绍了康振云的铭刻集团,原来这个康振云是一个渔民白手起家的企业家,虽然没有文化,但是为人极其精明,已经把公司开到了国外,跟米国一个著名的大财团也有协作关系,在香港也有分公司。此人最善于利用证劵业做资金翻堆,被他利用技巧吞并或者挤兑破产的企业数不胜数,相比起来,从云都赚走三个亿已经很小意思了。   赵慎三详细的说明了铭刻入驻云都后的运做过程,请这个人做一下评价,看到底能不能找出法律破绽。这人仔细分析后说手续做的很老道,现在跟云都直接洽谈的雷震天已经躲了起来,那就没有漏洞可查,除非是康振云良心发现愿意退赔,否则人家没有半点责任。   赵慎三听的大失所望,这人才好心肠的提醒了一句:“你如果香港方面有关系,不妨利用香港廉署从铭刻集团香港分部着手调查他们偷漏税方面的问题,逼迫雷震天不得不回来,那样你们就有机会逼他们退钱了。”   虽然了解到的情况很是不利,赵慎三还是在到达后的晚上,带人赶赴了铭刻集团特意为他们安排的酒宴上,见到了这个神秘的大款康振云。   康振云人如其名,中等个子,带着几分女人般的和善跟秀气,带着金丝边的眼睛,五十多岁的年纪,一举一动极有涵养,一点都不像渔民出身的暴发户,很有儒商的范儿。   酒宴过程不再叙述,当饭后宾客坐下谈话时,赵慎三直接了当的说明了来意,要求铭刻集团配合云都调查组的行动,让雷震天出面接受询问。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61回 江州谈判   361回 江州谈判提到雷震天,康振云满脸苦笑说道:“赵书记呀,企业用人跟你们政府部门不同,可不是能上不能下,一辈子包吃包住的,那是按照业绩量才使用,谁也不会养一个能吃饭不能办事的闲人的。雷震天曾经是我们铭刻集团的副总,我每年要支付他几百万的薪酬,但是前些时他却把业务经营的一塌糊涂,我是坚决不会留下他尸位素餐的,当时就把他给炒了,现在这个人跟我们公司没有任何的牵连,你们要找他恕我无能为力。”   赵慎三知道对方一定会如此推脱,也不为己甚,话锋一转问道:“公司炒掉一个下属自然很正常,但是相信他没走之前操控的业绩应该不会任由他带走吧?相信您一定也听说了贵公司跟云都合作的一个项目,现在这个项目遇到了大麻烦,弄得上上下下影响都十分恶劣,涉及到三个亿的资金不翼而飞,一个市领导被省里查问,万余名民间投资人围攻市政府要钱,要不然我也不会带队过来打扰康董您了。虽然说这个项目所有手续都走得很是光滑,貌似云都铭刻文化城的盈亏跟您的总部已经毫无瓜葛,但大家都明白,上市股票的建仓跟销控统统都是总部委派雷震天一手运作的,他人走了钱肯定没走,那么这笔资金的流向敬请您给云都一个交待,否则的话大家都不好看,我也无法回去交待。虽然您是商人可以无视我们行政人员的吉凶祸福,但在咱们中国,官跟商的关系貌似并没有那么瓜清水白,康董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毕竟大家都混得下去才行,无论哪一头被逼急了,也许就不好玩了。”   这番话从赵慎三嘴里说出来,以他政法委代书记的身份,无疑是非常不得体的,这不就是告诉人家康振云,你们虽然手段高超,我找不着你们的漏洞,但我明白这件事一定是个阴谋,现在反正我们因为这三个亿已经栽进去一个政法委书记了,我要是要不出来这比钱,回去也不好交差,你们看着办,在中国这个地面上经商,你们离开官方的优惠估计也混不下去,逼急了我们没好处,所以你还是好好想想吧!说白了,这番话已经很有道上混的大哥谈判的意思了。   康振云对这一套自然是并不陌生,反而因此对赵慎三萌生了一种亲切感,觉得这个书记跟大多数装腔作势一脸道貌岸然骨子里却贪婪透顶的官员都不一样,率性中透着几分真诚,说话也不上纲上线惹人讨厌,所以受了威胁也没有翻脸,但是脸上的苦笑就更逼真了。   “赵书记,您说的何尝不是真实情况,只是我作为集团的董事长,手底下有大大小小的分公司上万家,像雷震天这样的业务副总更是数不胜数,公司运营各有部门分工,我还真是不知道这个项目的真实情况呢。”   康振云依旧是抱着一个推脱的宗旨。   赵慎三微微一冷笑说道:“康董这么说我信,您的铭刻集团号称是跨国大公司,对三个亿资金的交易自然是看不到眼睛里。说句不该说的话,这次要怪也怪你们那个雷副总跟我们的肖书记太过笨蛋,如果当初这三个亿是从银行贷出来的,而不是民间融资机构提供的,那么没了也就没了,无非是银行成了坏账,我们处理几个经手的员工,大家也就万事大吉了。可是这次牵涉到的可是上万散户的血汗钱,这些人也许奋斗了半辈子就这么点家底,存在民间信贷机构想赚几个利息,跟家大业大的银行怎么能相提并论?钱就这么就这么没了可是会拼命的!他们拼命不打紧,信访事件就出来了,社会不安定因素也出来了,那么我们的麻烦也就出来了,上上下下可就都保不住一张脸一个碗一张椅子了,康董应该明白这可就违反了游戏规则了。肖冠佳三样都丢了算他倒霉,谁让他做事情不考虑后果,按你们江州方言讲,他又生了那么一个能‘作’的闺女呢?当然,他可能认为只要他那个碗不丢椅子在**底下坐着,就算最后出了问题,他也能从容运作,让这笔资金转移给银行负担,怎奈天不从人愿,事情恰恰坏在他家的后院了。我赵某人做事情向来不为己甚,大家都过得去就成,故而康董跟我说话不必转圈子绕弯子,大家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就算康董您公司资金再雄厚,想必也不会不在乎三个亿吧?如果您真是已经富有到资产过千亿了,那么在国内注册的交易额可就出问题了,下一步估计就牵涉到税金问题了吧?哈哈哈!当然,最后一句纯属玩笑呀!”   康振云被赵慎三这番话说的暗暗心惊,雷震云当初出面跟肖冠佳合作,打算的就是暂时银行贷不出钱来先借助郭晓鹏一下,股票运作成功赚了钱皆大欢喜,就算是不赚钱,等肖冠佳运作成功了就由银行偿还云河助业的三个亿资金,转而成为国债最后不了了之。怎奈正如赵慎三所说,人算不如天算,事情恰恰坏在了肖冠佳这个关键环节,他女儿招摇晒福造成他先身陷囹圄,那么一切后续运作统统等于零,也就无法避免的出现了云河被挤兑,一下子所有暗箱操作均大白于天下的后果了。   现在江州铭刻送走雷震云,也在忐忑着,毕竟赵慎三又有一点也料定了,那就是这个集团看似庞大,其实都是空对空的资金翻堆,不动产等于没有,也就是说账目上的运转效益远没有他们说得那么庞大,在国外也无非是拥有一家证券交易所罢了!这次凭空套来三个亿,除了给肖冠佳等人的分成,剩余的也不在少数。云都事发,康振云也知道全部吞了会有后患,但吐出来一则显得理亏,二则也不舍得。反正手续上没有半点漏洞,而且吃定了那个融资的机构所注册的经营范围是“云河助业”也就是说这个公司经营的项目是类似于资方跟业方的中介,根本不具备以高利率做回报,吸纳民间资金再用于放贷的经营权,说白了也是违法的,倒霉也该倒霉。这一点云都官方应该很清楚,否则这个姓赵的刚刚说话就不会带着黑道的无赖腔调,而是会义正词严了。只能是先跟这个赵书记斗智斗勇,看能不能拿下,如果真不行就酌情用合理合法的理由象征性归还一部分,这样赵慎三也不算师出无名,这边也能搪塞过去了,也就万事大吉了。   康振云寻思半晌,强笑着说道:“赵书记说的我相信都是实情,要不然这样吧,您姑且留在江州欣赏一下十里洋场的风貌,等我明天了解一下这件事的始末,再开一个董事会商议一下,就算是不需要我替那个不争气的雷震天善后,也绝不会让赵书记您白跑一趟的行不行?”   赵慎三也没想到一次就能成功,爽快的说道:“行,我信了康董您是条汉子,那么我就等待您的好消息了。”   晚上,康振云亲自把赵慎三他们送进豪华的酒店,还非要安排他们去娱乐场合轻松轻松,赵慎三倒是没拒绝豪华酒店,娱乐什么的他推说很累了推辞了。   三个随从都聚集在赵慎三房间里讨论案情,张若飞、田振林是纪检、公安精明强将了,原本对赵慎三都怀有几分不服,觉得这个人无非是运气好后台硬,居然这么快就蹿升到政法委书记这个位置上了,估计也跟肖冠佳一样,属于纯粹的领导。(纯粹的领导的意思就是除了当领导什么都不会)谁知今天出马,看赵书记跟康振云这一番交谈,就看得出不凡来了!这才是为了达到目的可以无限变通的人才呢,如果面对着妖魔鬼怪还是一味的念经诵佛,估计都变**家肚子里的食物了也于事无补。   张若飞是个直肠子,只敬佩该敬佩的人,此刻就笑道:“赵书记,听您跟姓康的谈判真过瘾!他丫的估计也被您黑白两道都说得通的谈话方式给镇住了,对付这种人就得出奇制胜,要跟他谈政策他反倒不怕了,毕竟那些手续真是找不出漏洞的。”   赵慎三并没有得意,很沉重的叹息一声说道:“唉,丢人啊!当着资本家耍黑道无赖,还故意把咱们干部说的跟市侩小人一样,不过不如此还真是无法打开突破口的。你们信不信?等下肯定会有人过来私下找我,这就是要拿下我了,他们认为只要把我拿下了,这笔钱就算不需要还回来了!”   田振林说道:“办案子时常需要变通的,我们都没少装神弄鬼,关键看对谁,对这样的人就得这样吓吓他。我看他们也是吃准了郭晓鹏那间公司原本就是违规经营,就算倒霉了也该政府擦**,所以才这么嚣张的。”   赵慎三点头说道:“是啊,现在民间融资机构挂着羊头卖狗肉,政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更离谱,肖冠佳居然主动替铭刻文化担保,从民间融资机构贷取巨额资金,也真是利令智昏了!而郭晓鹏盲目的信任了‘肖书记’这三个字的金字招牌,连抵押资产评估都马马虎虎,也没弄明白人家抵押给他的两家机构到底值几个钱,就贪图铭刻文化承诺的四分利率把三个亿扔了出去,比肖冠佳更加利令智昏了,说起来都是罪有应得。更可悲的是那些可怜的投资人,明知道民间信贷机构的储蓄权益不受法律保护,为了贪图高息还是冒险投资,现在血本无归了一个个呼天抢地,说白了从上到下都是自找倒霉,一个都不值得怜惜!可惜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从私有制至今,哪个人能够拍着胸脯说自己没有半分私心的?便宜更是人人喜欢占,同样一笔钱,放在银行跟放在云河助业相差好几倍的收益率,也怪不得这些人冒险投资了,现如今可能家家都陷入了灭顶之灾,不说别人了,就连我的前妻,我闺女的妈,都因为投资铭刻文化这只股票赔了个场光地净服毒自尽……”   “什么?没事吧?”   “什么?抢救过来了吧?”   “什么?老天!”   三个下属异口同声的惊叫。   赵慎三沉重的说道:“没什么奇怪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刘玉红也是贪图小利,更是遇人不淑,找了个男人哄着她购买了所谓的铭刻文化原始股,赔光了那人拍**走了不要她了,人财两空之下自然想不开。所幸发现得早,人已经没事了,但受了很重的精神打击。”   张若飞说道:“赵书记,那混蛋男人能买到原始股,一定是东新区政府的人吧?我最近正在清查东新区内部跟这个案子有关联的人,你告诉我名字。”   “赵高峰,东新区招商局的办公室主任。”   赵慎三不避家丑说出这件事,也许潜意识里就有让手下替他出面的意思,不假思索的就说了出来。   云都市政法委办公室主任丁克军在几个人中间,是唯一属于赵慎三的直属部下,此刻他怀着一种“主忧臣辱”的心态愤愤不平的说道:“赵书记,您恐怕小看这个赵高峰了,他绝不会仅仅是跟风购买这只股票的一般人,别的我不记得了,就这个人在肖书记没出事的时候,就来班上找过肖书记两次,都是通过我约见的,肖书记一听他找都同意安排时间见他了。您想呀,如果不是跟这件事有关联,一个小科级干部,肖书记会见他吗?”   这倒是个新的线索,赵慎三还没吭声,田振林跟张若飞就来劲了,拉着丁克军仔细询问情况,赵慎三反倒没有参与,默默地站起来走到阳台上去抽烟了。几个部下以为他想休息,说了一阵子进来跟他道别,说回他们房间去商议,让赵书记早点睡。   赵慎三刚刚提到刘玉红,心里自然很不好受,虽然两人已经离婚多时,而且各自都有了新的配偶,但刘玉红毕竟是他青梅竹马的恋人,后来又跟他共同拥有了一个家、一个女儿,一个共同奔向更美好的明天的憧憬……可惜,后来一切都变成了不能操控的野马,两人也终于分道扬镳,各自有了另外的生活轨道……   默默地站在阳台上,因为这个酒店地处外滩边上,又有着超高的建筑优势,赵慎三看着外面霓虹闪烁的江面,想起跟刘玉红结婚的时候,她的愿望就是日后能够跟他一起来江州登上江州明珠塔,两人再一起租一艘游艇出海玩玩。现在,以赵慎三的财力,这愿望自然不难实现,可惜,他已经没有了跟刘玉红这么做的理由,更何况,这个女人现在想必也没有心情跟他一起这么做了。   “唉!”   深长的叹息了一声,赵慎三眼前跟脑子里装满了刘玉红,从两人初中同学开始,那个扎着高高马尾辫的女孩子,到跟他热恋期间天天挂在他胳膊上的妙龄少女,又到烫了头发穿着婚纱的新娘子,然后是满脸幸福甜蜜的小母亲,一直到……披头散发的打伤了郑焰红遭他喝骂,黯然淡出他生活的中年女人……   不知不觉间,两颗清泪挂在了赵慎三脸上,他想到如果当初他不是那么热衷于往上爬,跟刘玉红平平淡淡的保持着大多数青年夫妻应有的生活状态,也许现在一家三口应该还是在一起吧?但刘玉红是那么热衷的巴望着把他推上去,可惜,她把她最美好的青春都耗在了等待他飞黄腾达的平淡岁月里,等他真正飞黄腾达了,跟着享受这一切成果的却不是她!   人生啊,是何等的辛辣讽刺,即便赵慎三自认为并非天性凉薄之人,可是在遇到郑焰红跟刘玉红这两个女人之间的选择机会时,还不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郑焰红?纵然是他一直理直气壮的认为是刘玉红先势利变脸,在他在教委倒霉时落井下石跟他离婚,其实平心而论,当时的他有没有将计就计离了婚义无反顾的追求郑焰红的想法呢?刘玉红就算有几分小市民的小家子气,骨子里对他那份感情他何尝体会不到呢?换一种说法,如果郑焰红不是既娇媚可人又权势熏天,他在面临婚外情跟结发妻二选一的时候,会不会就狠心的跟刘玉红离婚呢?恐怕不会那么决断吧?   算了!生活之路注定是不可逆转的,那么,就只能尽最大的可能弥补刘玉红了,她亏的钱从江都回去就赶紧还给她,就说是这次出马讨回来的,不让她再因感激他而萌生不必要的情愫,日后再扯上什么麻烦。至于那个赵高峰,张若飞能够整治他一番,只要他能够回头对刘玉红好,刘玉红也愿意跟他在一起的话,那就成全他们吧。   赵慎三正在柔肠百结的感慨刘玉红多戕的命运,突然听到门铃响了,他走近大门打开了,却看到门外站着一个清纯的美女,留着清水挂面的披肩长发,穿着一套苹果绿的套裙,窈窕的身材略微有些瘦弱,但看着胸口跟臀部的曲线,貌似也并不是没料的“贫困”的女人,面对着赵慎三的打量,她笑盈盈怯生生的说道:“请问您是云都来的赵慎三赵书记么?”   “是我,您是?”   赵慎三彬彬有礼的说道。   “我是铭刻集团的董事长助理露易丝,我们康董让我来给赵书记送一份文件,请问我可以进屋跟您谈吗?”   露易丝说道。   赵慎三心里暗笑康振云果真派人过来跟他交涉了,让开门口让那美女进来了,坐下之后他问道:“露易丝小姐,康董让您带来了什么文件?”   露易丝没有回答赵慎三的话,先左右看了一圈说道:“赵书记,您没有开冷气吗?怎么会这么热?”   说着,她就把薄薄的裙子上衣也给脱了,这下子可就只剩下一条吊带的连衣裙,美好的脖颈跟胸口的沟壑连两条胳膊都恰到好处的露了出来。   赵慎三不以为意的看着露易丝,她是一个皮肤非常白的女人,那种白是一种象牙色的米白,看上去毫无瑕疵,在灯光下发出莹润的光泽。赵慎三也跟大多数中国男人一样,喜欢女人有着细腻的雪白肌肤,这个女子就让他觉得很顺眼。她的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不禁让赵慎三纳罕她难道是从楼梯走上来的?屋里也不并不热呀,看来她的汗水来的蹊跷,貌似正是为了此刻脱下小外套。   露易丝面对赵慎三丝毫不带**的平视,心里比他更加纳罕。毕竟她的清纯跟性、感兼有的奇特吸引力,是阅人无数的康振云尚且无法抵抗的,就眼前这位从地方三线城市来的土老帽书记,应该垂涎三尺才是,怎么就能跟看茶几一样毫无所动的看着她呢?面对已经脱了外套的她,还是那么笃定淡然呢?   “赵书记,怪不得我们康董对您的风采推崇备至,您真是一位出人意料的领导。”   露易丝绝口不提文件,反而羞怯的笑着说道。   “是么?替我谢谢康董的抬爱。”   赵慎三简单的说道。   “那个……”   露易丝看赵慎三不为所动,只好更加脸红红的说道:“赵书记,康董让我来有两层意思,一来怕赵书记您独处寂寞,派我来陪您几天,也好给您当个向导,不知……我又没有这个荣幸陪您呢?”   “好啊,如果康董能够保证在我等待之后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当然高兴顺便游览一下江州市了,有你这样娇美可人的向导更好了。那么康董的第二层意思呢?”   赵慎三答道。   露易丝偷眼看了一下赵慎三,从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里依旧没看出丝毫男人的**,这让她更拿不准了,难堪的说道:“第二个意思,是康董觉得我们公司跟云都的合作关系仅仅是跟东新区铭刻文化城进行的,并不牵涉到云都官方,那笔资金也是在铭刻文化股票上市后很正常的运营失败,这种现象在证券行业是司空见惯的,总不能只赚不赔吧?所以……很遗憾对于这笔资金无法给您作出补偿……”   赵慎三听到这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脸色也陡然间沉了下来,吓得露易丝一个哆嗦,赶紧带着撒娇怯怯说道:“赵书记,您能不能别这么吓人家?人家从来没有跟您这种领导接触过,真的很害怕呢。”   这女孩最擅长的就是用女人的娇弱来抓住男人的英雄主义心态,此刻就仰着脸,带着满脸的娇憨跟无助略微带着些凄然轻喊道。   赵慎三突然间笑了,刚刚的冷冽一下子变成了和煦,轻松地说道:“露易丝小姐,既然康董让你过来有两个使命,第二个是不能给我资金上的交代,我跟你们公司之间也就不存在任何的商谈价值了。那么你的第一个使命也没有执行的必要了,你可以不必忍受我的态度带给你的不适,咱们似乎可以说再见了吧?”   露易丝一惊又是一愣,瞬间变了脸色,泪珠子仿佛就在眼睛里存着,随时随地都可以倾盆而下一样,盯着赵慎三的双眼,满脸的委屈,红红的小嘴撇呀撇的,就哭出来了,哽咽的说道:“赵书记……您怎么这么狠心呀?人家都没有把话说完,您就要下逐客令……您知不知道,这样被您赶回去,人家是要被炒鱿鱼的呀!人家一个小女孩出来打拼,做到董事长助理容易么?就这样被您给连累的没了饭碗?呜呜呜……接下来人家怎么活呀?”   赵慎三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太能顺杆子爬了,刚刚一愣,就觉得怀里一软多了一个软玉温香的身体,原来是露易丝哭着就扑进了他的怀里,缠着他的脖子,把高耸的胸口在他胸口磨瑟着,在他耳边哽咽呢喃道:“赵书记……康董让我陪您的意思您不明白吗?我知道您这样的领导都很讲究,那我可以向您保证我是个非常干净的女人,而且……康董说不能给云都铭刻文化退钱,但也没说让您赵书记白跑一趟呀?该给您的我带来了,就是江州新开发的住宅小区一套四室两厅的房子,因为地处市中心,市面价值三百多万,也算是我们公司给赵书记的一点小意思。另外……今晚,我就陪您好好轻松轻松,您别看我没有什么经验,但是……也许您会有与众不同的享受呢……赵书记……”   “嘶……”   赵慎三早就识破了这个美人计,一开始怀着听她说什么的心态,并没有推开她,谁知她一边说一边收住了眼泪,猝不及防**他的耳垂,灵巧的舌尖伸进他的耳孔里辗转着,一只小手滑下去,居然从他睡裤的裤腰长驱直入,就那样猝不及防的抓住了他的玩意儿,不知道怎么一撸一捏,那东西就张牙舞爪的怒吼起来,那女人嗓子里发出一声娇喘,低低的笑着说道:“赵书记好威武,人家都迫不及待想试试了呢……”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62回 “美人计”   362回 “美人计”赵慎三何尝受的了?他刚刚故作若无其事想要诱敌深入,没想到人家居然如此“深入”了,这可让他真实的受不了了。   露易丝正在施展她高超的本领,没想到猝然间被赵慎三十分粗暴的推开了,他后退几步坐在了沙发上,脸上的神情颇有几分狼狈,带着些厌恶,还带着些**,更带着些恼羞成怒。   露易丝看着赵慎三的睡裤前面兀自被顶起来好高,哪里肯就此罢手?出道以来首次遇到男人看到她没兴趣,也让她有些恼羞成怒,“嘤咛”一声扑了过去,鞋子也踢掉了,扑上沙发就骑在了赵慎三双腿上,身上的连衣裙下摆是宽松的自然是毫无阻碍,双腿往后一插就环住了赵慎三的腰,小小的一片湿润一下子就坐在了赵慎三凸起的地方,左右前后辗转着磨瑟着哪里。   赵慎三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黏黏胶一样的女人,此刻真是后悔不该给她开门了,他狼狈不堪的往后推着她的身体,但这女人看似瘦弱,力气还真是不小,缠绕着他的两条腿硬是撕扯不开。挣扎间,她胸口的吊带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崩断了一根,柔软的布料自然是顷刻间滑了下去,她穿着一件肉色的浅罩杯胸罩,是没有肩带的那种式样,被扭动的歪了下去,连那一点殷红的尖尖都没有罩住,一下子就暴露在赵慎三眼前了。   赵慎三一边挣扎一边生气的张嘴训斥道:“露易丝,你别这个样子,这样对我没用!我不吃这一……唔唔……”   话没说完,那带着樱桃尖尖的的硕大美白就硬生生被塞进了他嘴里。   露易丝此刻哪里还有进门的娇怯跟清纯?整个人似一条成了精的八爪章鱼一般死死地缠在赵慎三身上,感觉到他的防线有一丝可趁之机就把自己融化进去,看他说话就赶紧用胸口塞住他的嘴,在他被一波接着一波猝不及防的攻击弄得狼狈不堪,推上面推不开推下面又不知道推哪里的同时,也不知道这妖精两只手怎么弄的,居然就把赵慎三的睡裤脱了下去,她的底裤原本就是形同虚设的窄窄一条,连脱也不用脱就成功的寻找到了那根巨棒,一下子就侵吞了下去……   赵慎三手忙脚乱的推了半天,结果却发现自己被这个妖精给“强”了,既然身体已经进去了,那么还抵抗什么?他原本就亦正亦邪,此刻再抵抗还有什么意义?这情景让他想起了一个他念念不忘的人,心就变软了,索性就松开了双手放在沙发扶手上,任由那个妖精忙忙碌碌的伺候了他好久。   还别说,这妖精没有夸口,她的功夫简直高超极了。看赵慎三已经不再抵抗了,她放开手段,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用樱桃小口,好一阵子忙乎,反倒比赵慎三还多享受到几次快乐一般,时不时的就浑身战栗缩成一团,缓解过来发现这男人依旧强悍着,喜不自禁的继续忙乎,终于等他也喘息着一泄如注,她带一滩泥般的软在沙发上了。   赵慎三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把她丢在那里,自顾自站起来去卫生间冲洗了一遍才走出来,看到这女人已经穿戴整齐了,他似笑非笑的说道:“达到目的了?是不是带的有录音、录像设备呀?准备用这场香艳剧目要挟我灰溜溜滚蛋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功成身退了,我也希望你们康董能够按照预期达到目的。”   露易丝收起了刚刚的妖媚,露出她那个年级的女孩子真诚的不解看着赵慎三问道:“赵书记,为什么您跟别的领导都不一样呢?我见过那个肖冠佳书记,他都很好相处呀?康董给您开出的条件不错了,承诺给您的那套房子您随便转手卖了的话,三百五十万是不成问题的,干嘛您不接受呢?要知道这可是给您自己的,就算是您要回了云都的那笔资金也是还给担保公司的,您可就没有好处可拿了啊!”   赵慎三看着一脸迷惘的露易丝,刚刚才被她成功的掀起一场天雷地火,怎么也对她冷不下脸了,就无奈的说道:“唉,傻丫头,你以为每个领导都跟肖冠佳一样痴迷于财色吗?我也不标榜我有多高尚,财色二字我也喜欢,但我在喜欢的同时,还有一颗未泯的良心,我不能眼看着数万人血汗钱被卷走活不下去!故而,你送上门来伺候我我无法抗拒,但该我进行的使命我还得进行。一套三百万的房子我不稀罕,我却不能眼看着上万人活不下去,这你能理解吗?”   露易丝摇摇头表示不理解,赵慎三叹息一声,抚摸了一下她水滑的长发说道:“露易丝,你这么年轻漂亮,难道就乐意被康董当成武器来攻克他攻不下的难关吗?还不是因为他给了你足够高的薪水,让你觉得做这一切都物有所值,否则你干吗要死皮赖脸的缠着我非要伺候我呢?把我一个大男人都给……那么如果你用各种手段辛苦赚来的钱,因为买一只注定不会升值的股票赔了个一干二净,你心里什么滋味?你知道吗?云都有上万人遭到了这种厄运,而我,就是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人。如果我被康董用一个你加上一套房子拿下了,我还配称为一个人吗?故而,你们的鱼饵不管用,我不上钩。”   露易丝不服的说道:“那你已经享受了我的服务,难道就这样吃完就没事了吗?那些人的利益固然重要,但我们公司并没有任何法律上的问题呀,您打算怎么办?”   赵慎三自信的冷笑着说道:“你送来的服务我就算不想要推得开吗?你放心吧,我吃了喝了不会不认账,见了你们康董我会告诉他你很尽职尽责。但公是公私是私,下一步该如何谈判我也不会因为你的缘故降低我的底线,如果你记录下什么证据了也无所谓,我原本就没打算不认账,接下来咱们走着看吧。”   露易丝彻底没了底气,可怜的缩在赵慎三身边,抱着他的胳膊央求道:“赵书记,那您就看在刚刚人家那么卖力伺候您的份上,告诉我您的底线是什么吧!否则我会去真的会被炒掉的,我还供着房子,要是没了工资可是会流落街头的啊!”   赵慎三叹息着说道:“你好好一个丫头,干什么不好干嘛要干这个呢?既然你这么问我,我就告诉你吧,这次我来,再怎么着,也得带回去一部分钱缓解目前云都事件的影响。如果你们康董一毛不拔,我们准备联手江州官方对你们公司实施经济制裁,当然,这种制裁不会明着来,我原本不打算告诉你们的,现在看在你的份上告诉你自己,你别告诉康董。”   露易丝瞪大了眼睛问道:“制裁?我们不违法你们制裁什么?江州官方能听你的?”   赵慎三傲慢的笑道:“露易丝,我也不怕在你面前露底,你知道我是谁吗?”   “云都市政法委书记呀,还能是谁?”   露易丝说道。   “这仅仅是我表面的身份,其实我还是京城二少的侄子,他的公司跟你们铭刻也有业务来往,如果瞬间撤资你们会怎样?还有,我以他们家晚辈的身份调动江州官方介入对你们公司的制裁应该不成问题吧?再有,你们就算不违法,跟银行有没有来往?如果所有的银行在同一时间对你们实行索款,你们有那么多现银偿还吗?我这个人素来不喜欢张扬,但我想办成的事情也从来不愿意失败,这次跟你们明白说,这个案子能否完美收场,关系着我政法委书记前面那个‘代’字能否摘除,所以我只能胜不能败。你们康董也是个明白人,让他掂量着办吧。”   赵慎三冷傲的说道。   露易丝呆住了,半晌才用畏惧的眼神看着赵慎三说道:“怪不得我看您跟别的领导不一样,原来您这么厉害,那您的确有资格这么傲慢,我想我们康董不会不在乎的。赵书记,您信吗?我并不是一个坏女人,也仅仅是为了钱走些捷径罢了,这次能认识您也是我的荣幸,我不会对康董说出今晚您要我了,那么您希望我回去怎么跟康董说?我都听您的。”   赵慎三看着这个女孩子,心里暗暗感慨,这个女孩子就算是世故圆滑,也仅仅二十出头的年纪,心机又能深到什么地步?说到底,还是个贪慕虚荣的小女孩罢了,他怜惜心起,索性把她拉进怀里抱着说道:“露易丝,我看得出来你这番话是真诚的,那么你就告诉康董,让他以发行铭刻文化原始股的资金应该返还给云都铭刻文化上市公司的名义,先把本金退了吧,据我了解,当初被雷震天划走建仓的这笔钱也就一个多亿,先让我解解燃眉之急,大家只要都过得去就好了嘛!另外,你也不要总这么混着了,大好的青春混完了,日后连个家庭都无法组织,你可就悲剧了。”   露易丝的眼里掠过一丝暗淡说道:“嗯,我也想着赚三五年的钱之后就回老家去……”   赵慎三问道:“你老家是哪里的?”   “滨海的。”   “那是个好地方,这样吧,今晚总算是咱们有缘,今后你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可以找我,好不好?”   赵慎三越看越觉得怀里这妮子单纯可爱,不禁怜惜起来,看着她的眼睛温柔的说道。   露易丝虽然小,却也是在这十里洋场侵淫良久的人了,哪里看不出男人对她的怜爱?顷刻间哭泣着又紧紧缠住了赵慎三,娇柔的呢喃道:“赵书记,谢谢您对我这么好,还从来没有男人能这么替我考虑呢……那么我谢谢您了,我的小名叫吴柔云,我家里人都叫我小柔,您别叫我露易丝了,那是我们公司给员工取的名字,我总觉得那不是我,回到家洗完澡,我就是干干净净的小柔……”   “什么,你也叫小柔?”   赵慎三之所以费这么大劲劝导这个妮子,正是因为他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跟露易丝一样功利的尹柔。想当初尹柔对他一片痴心,却抵挡不住功名利禄的诱惑做出了对他不利的事情,虽然他成功地放逐了她,闲暇时想起这个可怜又可爱又可恨的小妮子,还是心潮难平,挂念不已。尹柔的相貌除了比露易丝黑一点,也是这种清纯的样子,而且疯狂起来也跟露易丝一样放得开,刚刚露易丝强迫他的场景,跟尹柔追到桐县对他实施的“强迫”一摸一样,他也才会没狠下心制止,让这妮子得手了。此刻听到露易丝居然鬼使神差的也叫“小柔”心里那里还能按捺得下那份愧疚引发的柔情?   怀里抱着哭的嘤嘤咛咛的露易丝,不,小柔,赵慎三终于彻底的化身成为怜香惜玉的情种了,他的眼睛在想到尹柔的那一刻起就湿润了,此刻微闭上眼,低声说道:“小柔,傻孩子啊……”   就吻住了她的樱唇。   露易丝又惊又喜,赶紧配合着他的动作,终于,赵慎三站起来了,怀里抱着这个女人走进了卧室,没有开灯,床上再次掀起了一阵阵浪涛,喘息声中,还能听到赵慎三梦呓般的声音:“小柔,你现在好不好?”   “小柔,别恨我……”   “小柔,三哥对不起你……”   露易丝哪里知道赵慎三把她当成了另外一个女人?娇滴滴的被他折腾的死去活来,听着他饱含深情的叫喊,一颗芳心哪里还有对他的半点算计?等他良久良久之后停息了对她的掠夺时,已经彻彻底底被他给收服了。   **消退,赵慎三怀里抱着软绵绵的女孩子,反倒没了丝毫做坏事的愧疚,他决定回头一定好好安排这个女孩子的生活,也算是弥补今晚的癫狂,更算是安慰一下他对尹柔过于狠心的那份愧疚吧。   而吴柔云更是恨不得立刻被赵慎三带走养起来,可以说对他言听计从了。赵慎三生怕这女孩子留到天亮被手下看到不好,就狠心把她叫醒,一番密密叮嘱,让她赶紧起身回去了。   临走时小女娃好生不舍,掠着身子紧贴着赵慎三结实的身体不忍心放开,在他耳边低声的诉说着多喜欢他的威猛,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男女之事这么**,说来说去的,幽暗的光线里她雪白的身体泛着妖精般的光芒,那胸口在他脸上蹭来蹭去的,仿佛在邀请他再次品尝一番,他终于没忍住又满足了小女孩一次,把她的两颗桃子都吮的越发水灵,抚摸着她丝缎般的躯体,不知怎么的就有纠缠到一块了,等露易丝软绵绵离开宾馆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不知道露易丝回去后怎么跟康振云汇报的,反正第二天一整天,赵慎三他们没接到铭刻集团的消息。赵慎三也不急,让手下随意出去逛逛,而他则上午睡了半天,下午派张若飞去找他约好的一个方天傲介绍的资深证券师安排一些事情,而他则去二少驻江州的公司找负责人密谈了半天,等他离开的时候心里更加笃定了。   就在这天晚上,赵慎三又接到了一个不速之客,这是一个十分高贵的女人,纤瘦的身材却绝不伶仃,看上去就是非常漂亮、非常有气质、修养很高的知识女性,如果不是满脸愁云惨淡,很容易就能断定是地位比较高的官太太。   进门之后,赵慎三问道:“请问女士您是?”   “赵书记,我是肖冠佳的爱人冯琳,听说您来江州出差,冒昧前来打扰了。”   冯琳是一位道道地地的大家闺秀,一言一行皆透出高贵大气,也十分年轻,顶多三十岁,跟年过四旬的肖冠佳比起来差距不小。   赵慎三赶紧说道:“原来是冯女士,快请坐。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冯琳叹息着说道:“冠佳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对孩子太过娇宠了,当初我就说孩子在国外念书,钱够用就是了,不要有求必应,把小孩子都给惯坏了。可他总是不听,说赚那么多钱干嘛?在国内招摇了只会招来横祸,还不如让孩子多享受一点,结果就导致了这么一个恶果……赵书记,事到如今,我并不想否认孩子在国外的奢侈了,也不想替冠佳洗脱罪责,只是希望您能够在职权范围内,保全一点冠佳的颜面,毕竟……他也是迫不得已的执行者……如果……他会受不了崩溃的……”   其实,从赵慎三相信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女人就是肖夫人的同时,就在暗暗诧异为什么肖冠佳被控制,这个家属还能够在外面招摇?一般按惯例,干部被质疑家庭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情况下,家属也需要被调查的,纪检部门往往用两人的口供互相“耍诈”然后寻找出突破口,为什么肖夫人能够自由呢?   “冯女士,我十分理解您的心情,只是我不太明白,您所说的替肖书记保存颜面指的是?还有,肖书记现在归省纪委直接调查,恐怕也并非我职权范围内能替您办到的啊!”   赵慎三满腹狐疑,却真诚的说道。   “唉,赵书记,案件进行到哪一步了我都知道,我也知道冠佳迟早要移交给你们云都审问的,我希望您在接触到冠佳之后,能够别对他进行非常手段获取口供。赵书记,我知道对您提出这个要求很冒昧也很没有道理,但作为一个妻子,我也只能贸然的试试了,希望您能够看在同僚的份上,照顾一二……”   冯琳凄婉的说道。   赵慎三更惊疑了:“冯女士,省里怎么可能把肖书记移交给云都呢?   冯琳没有理会赵慎三惊疑的目光,淡淡的说道:“省里跟云都查的是同一个案子,却分成两拨,两下情况不好融合,也就给结案造成了一定的难度,迟早是要合并专案组的。如果这次云都不是委任您接替冠佳担任政法委书记,那省里是否会把冠佳交回去还在两可之间,也许会让云都配合省里调查,但您接任了,必然是把他移交给云都无疑。”   “冯女士,您这番话……很让慎三惊讶!我懂您的意思,现在对于纪委查案有很多传言,总说的跟严刑逼供一样,您不明真相有此顾虑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我相信不会如此的。还有,我不追问您对我的信任从何而来,也不询问您何以猜测因赵某的参与,省里会把肖书记移交,但我可以答应您,真有我面对面调查肖书记的时刻,我一定会尊重他的人格,以平等的身份对待他。”   赵慎三对摸不清深浅的人或者事都会报以敬重的态度,这个女人出现的如此突兀,说的话更是石破天惊,他下意识的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也就非常尊敬的说道。   冯琳幽幽的看着赵慎三,他也坦然平静的跟她对视着,传达给她一种坦荡的信息,好一会儿,她才说道:“赵书记,看来我今天冒险这一趟不算白费功夫,多谢您给了我信心跟希望,更给了我活下去的动力……唉,您不会懂的!希望您能够信守承诺,我会祈求上苍保佑您的,也断然不会让您白白替我办事,总之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再说吧。”   赵慎三更加满头雾水了,但他却越发认真的看着冯琳说道:“冯女士,如果您真的信任慎三,听我一句劝,除了我,别再四处找人帮肖书记了。要知道这个非常阶段,一切的行动都很敏感,万一被您不该见的人做什么文章的话,恐怕会更加麻烦。”   冯琳的眼神里闪烁着泪光,看着赵慎三说道:“多谢您了赵书记……自从冠佳出事以来,我欲哭无泪,连一个可以倾诉跟依靠的地方都没有。可今天,您却给了我可以信任的感觉,真是让我感慨万千呀……那我就不打扰您了,临别有一个出格的请求,您答不答应都可以,可以提出来吗?”   “冯女士请讲。”   “抱我一下,让我在您肩膀上靠一会儿,哭一阵子好吗?”   冯琳的泪珠已经开始下滑了,凄苦的眼神给人一种叶尖上摇摇欲坠的露珠般的脆弱感。   赵慎三没有说话,跨上去一步,伸出有力的双臂,就把冯琳拥进了怀里,紧紧地抱着她,默默地把一种强悍的力量传递给她。   冯琳趴在他肩膀上,两只手神经质的抓住他背后的衣服,无声的哭泣着,孱弱的身体因哭泣在他怀里剧烈的颤抖着,赵慎三感觉到了湿湿热热的泪渗透了他肩膀上的衣服,顺着他的肌肉在缓慢的蔓延着。他深深地叹息着,轻轻的拍打着冯琳的背,放任这个女人恣意的挥洒她蕴藏在心间无处释放的压力跟委屈,还有惊惧跟哀伤,这种种情绪都变成眼泪尽情的倾泻在他身体上,仿佛在默默地给他一种使命感跟压力,让他不知不觉间陷入了对拯救肖冠佳这件事中间无法自拔了。   终于,冯琳哭够了,她默默地退后一步,从手提包里掏出餐巾纸擦了擦脸,又仔细的把赵慎三湿了的衣服用纸巾吸出了水分。整个过程中赵慎三一动没动,她也低垂着眼睛,用长长地睫毛遮盖住闪烁的眸子,慢慢的,她的脸就晕染上了两片羞红,仓促间低声说道:“多谢了,再会……”   赵慎三在她经过他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一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她站住了却没有回头,低声说道:“你……”   “记住,别放弃,别苦着自己,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还有,肖冠佳如果真的罪有应得,也不配你陪着他一起沉沦,好好活下去!”   赵慎三沉声说道。   冯琳猛地回过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赵慎三,当看到他眸子里都是诚挚的关怀时,再次落泪了,却没有再扑进他怀里,而是轻轻的挣脱了他的手,什么也没说悄然而去了。   赵慎三等冯琳走了好久,还傻乎乎的站在那里,他一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刚刚那个飘然而来的女人是他梦里的一个过客。如果不是肩膀上湿湿凉凉的眼泪还没干,他几乎就认定这不是真实的了。   康振云不知道怎么考虑的,第二天约见赵慎三一行的,是另外一个叫做李茂的公司法律顾问,他来就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从法律角度对铭刻集团跟云都合作的每一个交易环节着手,一点一滴的说完了整个流程,最后结论道:“赵书记,整个交易过程就是这样,这原本就是两厢情愿的正常现象,现在出了问题我们只能表示很遗憾!现在我们已经辞退了跟这件交易有关的雷震天,咱们再纠结这件事显然很浪费时间。不过我们康董念在云都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鉴于对子公司的扶助角度,可以酌情支持云都市铭刻文化城一笔资金,让他们用于善后问题。”   赵慎三冷笑一声说道:“李律师,不知道铭刻集团准备给予云都铭刻文化城多少扶助资金呢?”   “三千万。”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63回 越查越玄   363回 越查越玄“好嘛,这等于完璧归赵。”   赵慎三说道:“当初铭刻集团投资三千万买下了铭刻文化城,紧接着铭刻文化城又用购买铭刻上市公司的名义把这三千万还给了你们集团总部,捎带手的还被你们用发行股票的名义套走了三个亿,这个空手套白狼的把戏玩的的确老道,相信李先生没有少在这件事里付出汗马功劳吧?否则也不会如此熟极而流,侃侃而谈了。我明白,从法律角度无法抓到你们的把柄,这也是你们赖以强硬的筹码对吗?那好吧,咱们见好就收,你们既然把这三千万还回去,我代表云都市铭刻文化城感谢你们公司的人道主义,接下来咱们看情况吧。”   李茂一怔,开口问道:“赵书记,您说话怎么这么奇怪呢?既然您说从法律角度找不到我们的毛病,为什么还要说接下来看情况呢?难道您还不满意我们公司的人道主义吗?这已经是很破例了,要知道我们公司从来对子公司的盈亏不过问的,这次能够补助这笔钱,说白了就是我们康董看在赵书记的面子上才作出的决定,您如果不满意的话,可就辜负了我们康董的一片好意了。”   赵慎三说道:“哪里哪里,我怎么能体会不到你们康董的一片好意呢?我刚说的‘看情况’,意思当然是看我们回去交差情况了,跟康董的好意没有任何关系,李律师太谨慎了吧?那么请问这笔钱何时划过去?”   “赵书记答应不再找铭刻总部的麻烦,我们就划款。”   李茂说道。   赵慎三大笑着说道:“李律师真会开玩笑,怎么说的赵某人跟上门勒索一样呢?咱们大家干的都是一样的行当,我这个政法委书记可是熟悉律师业务的,被你这么一扭曲,我都成了山大王了,这可不是我的本意哦!”   李茂心里其实就是觉得地方干部都跟山大王差不多,江州人原本就自视甚高,觉得除了江州,什么地方的人都是乡巴佬,更何况赵慎三来自落后的三线城市呢?但他使命在身,也明白说错话了,赶紧笑道:“失言失言,口误口误,赵书记莫误会,只要您承诺一声就行了,我们也是怕双方因为这件事扯皮起来,对大家都不利。”   赵慎三已经安排下了厉害的后招,这次能够迫使康振云吐出三千万已经达到预期目的了,也不想撕破脸,就见好就收的说道:“那么好吧,你可以带句话给你们康董,就说我赵慎三说了,除非你们江州铭刻集团总部主动再次补助云都市铭刻文化城,我坚决不出面跟你们扯皮了。这样应该达到李律师的使命了吧?”   李茂仔细琢磨了又琢磨,虽然还是觉得这句话很有问题,什么叫做“总部主动再次补助云都分公司”呀?难道这个乡巴佬以为江州总部的领导脑袋都坏掉了,有钱没处使,还会源源不断的往云都仍吗?但李茂却找不出赵慎三话里的问题所在,因为人家用的是假设语气,既然是假设,哪怕赵慎三一厢情愿的认为江州总部会把三个亿都还回去呢,也不过是白日梦罢了,他还能限制人家做梦吗?只好笑着说道:“赵书记是爽快人,我代表康董,代表江州铭刻集团,谢谢您了。”   李茂告辞之后,田振林满脸钦佩的笑道:“赵书记,虽然三千万少了点,但一次成功也算旗开得胜,那么咱们是留下来继续跟他们磨,还是先回去?”   赵慎三说道:“我已经答应他们了不再跟他们扯皮了,怎么能言而无信呢?咱们当然回去,接下来我们就不需要自己出马了,让他们自己找上门退钱!”   张若飞笑道:“赵书记,我已经按您的吩咐办了,但愿能有效果。”   田振林茫然的问道:“你们安排什么后招了吗?怎么我不知道?”   张若飞得意的说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赵慎三微笑着说道:“老田,我们给铭刻集团惹了点小麻烦,接下来还需要内应给咱们提供消息,留下反而引人注目,还是先回去吧,具体情况路上让张局跟你细说。”   一行四人回到南州后,赵慎三先去省纪委了一趟,一个人面见陈伟成书记,谈了要回来三千万之后,陈书记虽然没有夸奖他,但神色间对他简直满意的很!后来赵慎三不知道又谈了些什么,陈书记答应了他的请求,让他去见了被省里秘密控制在一个地方的肖冠佳书记。   赵慎三看着短短几天,肖书记已经不复往日那气定神闲的样子,看上去苍老而憔悴,这也是遭到纪律检查的干部统一的变化不足为奇。   看到赵慎三,肖冠佳笑了:“小赵,你能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接替我担任了政法委书记对吗?好嘛,动作好快!”   赵慎三没有丝毫“主审官”面对“罪犯”的那种倨傲,更没有对已经成了“阶下囚”的肖冠佳还叫他“小赵”而恼羞成怒,诚挚的点点头说道:“您说得对肖书记,我现在是代理政法委书记,目前最主要的工作任务就是调查您担保贷给铭刻文化城的那三个亿资金流向。我已经去了一次江州,今天刚回来,康振云挺配合,这次带回来了首批三千万资金,如果能够把钱全部追回来,您的责任就会减轻很多的。您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肖冠佳一怔,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赵慎三,仿佛在研究这个人说的是否是真的,稍可,他信了赵慎三,因为对方的眼神是那么的坦然真诚,更重要的是现如今赵慎三已经是堂堂政法委书记了,完全没必要对他这个阶下囚撒谎,他忍不住奇怪问道:“康振云是个老滑头,怎么可能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给你?你用什么法子卡住了他的喉咙吧?”   赵慎三笑了:“瞒不过您,是的,我打算用一些常人不会用的法子限制他,他怕了就想跟咱们私了,也就是退一部分资金大家都过得去就罢了,我就是利用他这种心态,准备一步一步的逼他慢慢吐,吐完为止。”   肖冠佳的脸慢慢的沉了下来,叹息着说道:“小赵,从云都发生矿难你参与处理时起,我就知道你是个人上人的材料,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应验了我的预期,这也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这次我的事情如果让李建设跟侯长生来办理,我相信最终只能是以政府掏钱息事宁人,所有的涉案官员一律万劫不复收场,那我也就没话可说了,只能等着铁锁锒铛牢底坐穿了。可你出面了,以你的机灵古怪,当初矿难那么大的漏子你都能补上,连万福狼那样的狠角色也被你制服的变成了小绵羊,那么没准你还真能吃定雷震天,给我的事情实现一线转机……算了,今天你别指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信息了,等省纪委把我移交给云都,也就是移交给你审问的时候,我会给你想要的答案的。”   赵慎三惊愕的看着肖冠佳,心里的震惊比脸上的表情更甚,他无法想象为何肖冠佳夫妇都会有这种想法,难道两人有什么渠道可以沟通?这可是太过骇人听闻了!更加让他惊愕的是,肖冠佳居然说他没准能吃定雷震天,这肯定不是一个口误,难道以肖冠佳的身份,当初跟江州铭刻商谈的时候,居然连康振云这个幕后大鳄都没有接触到,而仅仅是跟雷震天洽谈的一切吗?这怎么可能?但他哪里敢问出来?要知道现如今一切都不明朗,万一一句话问出口,没准就会触动某一根看不见的红外线,要是因此引发隐藏着的警铃大响,潜藏在暗处的人得到警告,他想继续查下去可就困难了!   “那好吧,肖书记我信您,什么也不问了。”   赵慎三惊愕一闪而过之后,站起来淡淡说着就离开了关押肖冠佳的房间。   回到云都后,赵慎三跟侯书记一起简单的碰了头,把情况说了一遍,侯书记对赵慎三的办事套路大笑不止,说他干了半辈子政法,还从来没有用法律政策以外的手段限制过一个涉案人员,没想到赵慎三能够灵活运用黑道的策略,达到这样出奇制胜的效果,更对他能从资金家嘴里掏出三千万赞叹不已。   赵慎三明知道他会见肖冠佳的情况会传出来,就开诚布公的说道:“是啊,非但是我,就连肖冠佳也觉得您跟建设书记都是方正不阿的只会用法律行事的领导,说这件事让你们二位调查最终只能是涉案人员落入法网,但资金追不回来,换了我没准可以用歪门邪道要回来一些。嘿嘿,看来肖书记对你们是很敬佩但不信任呀。”   侯长生叹息道:“是啊,谁让现在的商人都把咱们的法律程序给研究透彻了呢,也实在是费了功夫了!这次让他们钻到了空子,弄成这样一个局,如果不是你以邪对邪,还真是不好打开缺口的。你放手干吧赵书记,就算是离谱一点,只要不触犯法律,咱们怎么就不能将计就计了?”   赵慎三谦虚了一阵子,两人又商议了下一步的行动方针,赵慎三就去了黎书记办公室,汇报事件的进展。   黎远航看到赵慎三就笑着说道:“听说这次收获挺大嘛!辛苦了。”   赵慎三笑着说道:“嘿嘿,惭愧惭愧,搬出大帽子压制住了铭刻集团的董事长,才挤出来三千万,还是咱们东新区自己卖图书馆的钱,虽然少了点,但总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黎书记,我打算把这笔钱还给倒霉的云河助业,让他按比例偿还所有投资人的一部分金额,就说政府会一步步追回款子不让他们受损失的,也算给大家一颗定心丸吃,不至于闹出大乱子,您觉得呢?”   黎远航点头说道:“这个案子的调查审理跟善后问题你跟长生书记自行决定吧,我不管。只要齐天宇同志肯替肖冠佳买单,政府出资善后我也懒得过问。我想跟你商量的是现在空出来两个县委书记的位置,凤泉跟东新区都是重要的地方,没了班长怎么行?你觉得谁去合适?”   赵慎三心里一跳,愕然的叫苦道:“不会吧黎老板?我现在可是代理政法委书记,没准到了儿案子没办成,省里还收回这个位置的!现在案子八字没一撇,我这次走了一趟江州发现水深得很,还不知道牵涉到哪路神灵呢,很可能到最后闹一个无疾而终。您现在就想把我的县委书记另外委派出去,就不怕我到最后两头不着吗?”   黎远航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得了吧,就算案子办不下来,政法书记这个位置也是你的没跑,少给我装模作样的叫苦。我寻思郭富朝倒是有担任县委书记的经验跟能力,只是凤泉比不得桐县,他又是刚刚起复,万一出了岔子脸面不好看,那么派谁去好呢?还有东新区,赵培亮原本就享受副厅级待遇,那么这个位置只能派一个副厅待遇的同志了,算来算去,还只有刚刚享受副厅级的刘涵宇适合,你觉得呢?”   赵慎三收起了刚刚的戏谑,坐下来思考了一阵子说道:“我觉得涵宇同志如果要下去就去凤泉,不要去东新区。”   “哦?为什么呢?”   “第一,东新区刚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内部人员因为此事件被牵连者一定蠢蠢欲动,此刻去开展工作很可能被陷进不必要的争端里,涵宇同志虽然基层工作经验丰富,但毕竟是个**志,遇到这种复杂的环境,对她是很大的挑战。第二,赵培亮虽然已经被免职接受调查,但他在东新区惨淡经营那么多年,部下死硬分子一定很多,虽然目前处于树倒猢狲散的状态,但这些人持宠生娇久了,对新任一把手的权威一定很漠视,更增加了工作难度。第三,凤泉县虽然是山区县,但因为有资源优势,经济环境优裕,加上涵宇同志曾经担任过凤泉县长,对工作情况也基本熟悉,去了之后容易进入状态。第四,我在凤泉的时候已经是副厅级待遇,市委常委,涵宇同志以副厅级身份下去也算合适。不过,依我看还是不下去的好。”   赵慎三条理分明的说完,突然加了个尾巴。   “哦?为什么不下去好?”   “涵宇同志是个**志,说句实话,对于全面掌控一个农业大县来讲,还是力不从心了点。无论是东新区目前的乱相,还是凤泉目前的繁荣,都隐含着很大的危机。东新区不说了,单说凤泉,这个县城离市里近,经济状况好,就导致干部们一个个眼高于顶,欺软怕硬。如果是我这种强硬派的泼皮领导,他们来明的我有您做后盾不害怕,来阴的我原本就是小人物出身更有法子应对,故而他们才会表面上服服帖帖不至于闹事。涵宇同志太过单纯,根本不是那帮琉璃蛋子的对手,再加上前段时间您对她的职务调整太过频繁了一点,这对她已经造成了很不良的影响,她刚从凤泉出来,此刻真的不适宜再下去。其实政府办主任让她担任多好啊,您不是说齐老板独善其身吗?政府的大总管是涵宇,岂不是咱们最大的助手?干嘛非要让她去基层遭罪呢?干好了政府办主任,发展的空间比县委书记更好。这是我的看法,至于您有什么另外的安排,那就是我无法揣测的了。”   赵慎三以心腹帮主子推心置腹的状态说完了。   黎远航沉吟了一阵子说道:“你在基层工作久了,自然比我更明了下面的情况,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挺有道理的,那就再想想吧。小赵,如果涵宇同志不下去,你帮我推荐两个县委书记的人选吧。”   赵慎三认真的思考着,他明白虽然黎书记听取他的建议,但必须是发自黎书记内心的人选才可以,这一瞬间,他恢复了黎书记秘书这一角色,站在黎老板的角度仔细的审视着有资格担任这两个炙手可热的地位的人选。   黎远航这一刻也有一种错觉,那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依旧是他的秘书跟智囊,他不禁感慨的想赵慎三下基层之后,他又用了这么几任秘书,还真是只有赵慎三最顺手最好用,期间因为不得已的原因,他委屈了这个年轻人,但现在所有的危机都消除了,云都已经彻底成为他黎远航可以掌控的天地了,那么,两个人也该恢复以往那种互相依赖、互相信任的局面,共同面对未来的变数了。   “计生委主任孟艳杰虽然也是个**志,但手段强硬极有魄力,目前东新区需要一个能软能硬的一把手过去善后,这个人选似乎合适。”   赵慎三沉吟着说道。   “嗯,那么凤泉呢?”   黎远航问道。   “嘿嘿……”   赵慎三不说话,却贼贼的笑了起来。   “你这个小赵又做怪,问你正经事呢你傻笑什么?”   黎远航其实很乐意看到赵慎三在他面前做出晚辈般的调皮,故意嗔怪道。   赵慎三吐了吐舌头才说道:“我觉得老板您变了,没有以前那么杀伐决断了,反而多了几分瞻前顾后的忧患意识,就想到如果我跟您的时候您跟现在这样,没准我会好混很多呢,就笑了。”   “瞎扯吧你,想说什么爽快说出来,扯那些没用的。”   黎远航骂道。   “为什么福朝大哥就不适合担任县委书记呢?无非是他没有那个副厅级罢了。但凤泉是因为我被提拔了副厅级才导致县委书记高配置的,又不是因为凤泉是副厅级单位才导致我享受高配的,我走了,就让福朝大哥当了县委书记也在情理之中呀!您刚才说了两个很有意思的字‘起复’,郭福朝同志是从顺风区人大主任的位置上调整为凤泉县长的,明明都是正处级的正常调动,怎么能用‘起复’两个字来形容呢?既然是平级调动,那么县长顺延为县委书记谁还有理由说闲话呀?至于岔子更是杞人忧天了,经过了一番挫折,福朝大哥只能是更加小心谨慎的珍惜这个机会,兢兢业业的干好您给他的县委书记,哪里会出什么岔子呢?”   赵慎三不愧是心思灵动,更加揣摩透了黎远航的心思,刚刚听到黎远航提到郭富朝能否担任凤泉县委书记的时候,那种语气就十分的纠结,他就给了黎书记一个理由,顺便满足了黎书记的潜意识,可谓是两面光鲜了。   黎远航的眼神已经亮了起来,这就是他认可了赵慎三意见的表现,却淡淡的说道:“什么话让你一说就振振有词,我再跟清亮同志商议一下,等确定下来我会先告诉你,你帮我了解一下常委们的反响,争取上会不要出现意外。行了,你回去吧。”   赵慎三答应着却不站起来,神神秘秘的问道:“黎书记,您见过肖冠佳的夫人吗?她有什么背景?”   黎远航一怔,马上说道:“你是不是想连冯琳也控制起来调查呀?坚决不行!小赵,你希望尽快查明真相结案立功的心情我理解,但这个案子你能查多少是多少,钱追回来多少是多少,不该触及的人千万别触及!你别以为我作为市委书记,说这番话不负责任,毕竟这件事是赵培亮跟肖冠佳沆瀣一气做的混蛋事情,咱们从法律角度根本就不占优势,现在靠你赖皮磨回来一点是一点,也不算什么正路子。如果引发别的敏感事件可就得不偿失了!”   “哦哦,我就觉得这女人还在外面晃荡,很奇怪就问您一句,其实肖冠佳被省里直接调查,也轮不着我控制他的夫人呀,谢谢您的提醒了黎书记。”   赵慎三赶紧说道。   黎远航依旧满脸严肃地说道:“那就好。小赵,冯琳女士跟肖冠佳不同,她绝不会跟肖冠佳同谋或者是替肖冠佳藏匿赃款的,你可不要对我阳奉阴违私下去调查她,到时候惹出麻烦别说我无法袒护你了,就连卢老师恐怕都无能为力。”   赵慎三更加震惊了,看黎远航不肯明说他也不敢再问了,唯唯诺诺的答应着出去了。   这下子,虽然云都市表面上看似没有丝毫的变化,但赵慎三代理政法委书记毕竟太过突兀,虽然现在出于敏感时期,大家对于肖冠佳留下来的位置轻易不敢觊觎,那不不能说明有人占了别人就不在乎,故而,大家对赵慎三是怀着一种看笑话的心态,等他办不下案子黯然滚回凤泉这个结果的。特别是那些也心痒痒想谋划这个位置却又没有足够的魄力去实施的人,就更加怀着羡慕嫉妒恨的心态患得患失着,无时无刻不在巴望赵慎三赶紧滚蛋,省里就会抛开这个案子的因素,重新任命一个政法委书记,那么,就是他们的机遇来了。   有些人认为,赵慎三出马之后,跑了一趟江州,就要回来十分之一的款子,看起来那个江州铭刻总部领导也无非是一个财大气粗的商人,被政府出面一恐吓,就乖乖的把卷走的钱吐出来了,早知道如此简单,干嘛不早点下手主动请缨呢?偏弄得黎书记无人可用了想到这个赵慎三,白白被他捡了便宜!当然这仅仅是少数人的想法,在大多数人眼睛里,赵慎三出马就旗开得胜,硬生生从资本家嘴里掏出三千万拿了回来,这可是常人办不到的事情啊,足以说明赵书记能力非凡,这个政法委书记还真是非他莫属了!   无论猜测跟议论如何,有一点效果是肯定的,那就是抱着各种机心的人,此刻都对赵慎三担任政法委书记很称职这个结论无法否认了,这也算是他漂亮的踢出了第一脚,逐步坐稳了那张椅子了。   接下来发生的变故更加让赵慎三瞠目结舌了——仅仅过了一天,也就是他从江州返回云都的第二天,省纪委就派专人过来跟他交接案子,说陈书记觉得两方面同时调查不利于案件发展,现在把这个案子的调查权全权移交给云都,让云都派员去接走被省里控制的肖冠佳,并且把省里前期调查掌握的情况也一并移交过来。   侯长生跟赵慎三接到这个命令,慌得赶紧调了一辆警车,从省城秘密把肖冠佳接出来,直接送到了另一个秘密的地方控制了起来。   与此同时,江州铭刻集团划过来的三千万已经到达了那个空壳子云都铭刻文化城的账户,在赵慎三的安排分派下,接管了崩溃掉的云河助业账户的专案组委派城市信用社出面,先期兑付在云河助业存款的人员每人百分之二十的金额。这已经是把郭晓鹏资产清算磬净、政府又投入一部分才能兑付的最大金额了,总算是安抚住了存款者的情绪。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64回 庞大的网   364回 庞大的网毕竟这些把钱放在云河的人也懂法律,明白存在云河助业的钱原本就不受法律保护,泡汤了也就泡汤了,谁让自己贪图高息自投罗网呢?闹一闹也是垂死挣扎罢了,现在政府出面替他们要钱挽回损失,已经是喜出望外了,得到承诺会分期一点点兑付,也就怀着希望等待,暂时不会引发大的冲突了。   仿佛大的案件总会如同蜘蛛网一样触及到方方面面的大人物一样,赵慎三刚从省里接回肖冠佳,晚上累得不想应酬,回到家里躺在沙发上休息,第一个电话就打进来了。   这个电话赵慎三是乐意接听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推荐的继任东新区区委书记的市计生委主任孟艳杰。黎远航已经跟组织部沟通过这两个县委书记的人选,看来消息传得真快,这位姐姐已经知道了赵慎三的举荐之恩了。   “孟姐,怎么想起兄弟来了,受宠若惊啊!”   赵慎三揣着明白装糊涂,打着哈哈说道。   “赵书记,听你管我叫声姐姐,我心里暖和极了!唉,这人呐,也真是没法说,按理说姐姐我对你可没什么好处,当初你在凤泉我去查你,还把你查了个一塌糊涂,没想到在紧要关头,你不计前嫌还想起我这个姐姐了……”   孟艳杰的声音十分的感慨,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带着感激跟崇敬的感慨。   赵慎三收起了嬉皮笑脸,郑重的说道:“孟主任,一码归一码,我这个人最敬重对工作认真的人,要是当初你调查凤泉看在我是市长老公的份上稀里糊涂,我可能不会对黎书记推荐你的。不过这也未必是一个好事情,现在东新区的情况基本等于一个烂摊子,我正是看重姐姐你面对工作六亲不认的魄力,才对黎书记推荐你的,真去了没准你还骂我呢!”   计生委主任虽然是大局委一把手,但业务单一仅针对已婚育龄女性的生殖系统,虽然国家予以“一票否决”这柄尚方宝剑,但等闲还是不用的好,省的断了别人前程留下后患,那权柄又怎能比得上城市区一把手呢?孟艳杰自然拎得清轻重,感激的说道:“承蒙兄弟看得起,我就不叫你赵书记了,趁有资格做你姐姐就多得瑟几句,你放心吧,虽然我是女人,还最不怕挑战了,如果真能成功,一定能够左右住东新区的烂摊子的。”   赵慎三又跟孟艳杰说笑了一阵子就挂了电话,刚喝完一杯茶想上床躺着看电视,门铃居然响了,他气哼哼走过去透过可视门铃看时,却看到朱长山站在门口,就赶紧打开了。   朱长山拎着一个大塑料袋,进门就说道:“去厨房盛出来,咱哥俩喝一杯。”   赵慎三接过来一看,原来里面是打包好的好几个菜,就拎着去厨房弄几个盘子盛好端了出来,又打开一瓶酒倒上了笑道:“今天大哥怎么有功夫来找我喝酒呀?还一找一个准,也不打电话问一下,就不怕我不在家吗?”   朱长山不屑的一笑说道:“你不就想说我是不是在你身边安插探子了吗?我还真没那闲工夫盯着你。是郭晓鹏的家人找我了,告诉我你今天在云都,我想你白天跑一天晚上肯定不想应酬在家猫着,就找上门来了。”   赵慎三心里叹息一声果真是无事不登门,看来今晚这个便宜大舅子是为了郭晓鹏了!没道理呀?郭晓鹏无非是一个商人,就算是靠着当初道上混的朱长山当小弟,现如今这个大舅子已经是堂堂矿产局的一把手了,地位跟黎远航都能平起平坐了,怎么会念及当年一个“小弟”的情谊,出面为郭晓鹏说项呢?   倒上酒,两人边吃边干了三杯,聊了一阵子黄天阳跟南州机械的合作,朱长山感慨的说道:“小三,当初还是郭晓鹏这个倒霉蛋找到我,说你遭人勒索相求我帮忙,咱们俩才有结缘的机会。当时一看到你,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个久居人下的主儿,就算不是冲着红红,我也不会放过你这个人才当小弟的,你果然没有让我看走眼,这么快就出人头地了。天阳两口子就是在国外被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洋鬼子给熏陶的了,做生意可以,耍心眼就太单纯了,所以在南州搞那个公司并不赚钱。幸亏这次你给他找了这么好的机会,他也就适合安安稳稳在一个厂子里呆着当厂长或者是总工程师,如果弄成了,我还真替我们家老太太谢谢你。”   赵慎三笑了说道:“看哥哥说的多见外,你们家的老太太跟我什么关系?那不也是我们家的老太太么?你别看红红嘴上不承认,其实惦记着呢,这次我帮天阳哥,她也不停的问进展。只是您也明白,她对佩佩姐有些心结,怕关注过多了我心里不高兴,这妮子是被我逃婚给吓怕了。”   朱长山一晒骂道:“你这个混蛋还有脸说?你逃婚那阵子,我如果抓到你了,真恨不得掐死你算了!算了,不说那些了,来,喝一杯,哥哥祝贺你荣升市领导。”   两人一起碰了干了,赵慎三笑道:“我的市领导还挂着一个代字呢,哪里可值得庆贺了!大哥今天来,两次提到郭晓鹏,是不是想替他撞木钟呀?”   朱长山深深地看了一眼赵慎三说道:“还真是瞒不住你,我正是为了郭晓鹏来的。不过看似为了他,其实也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这是从小处着眼,如果往大了说,我都能上升到为了云都市的和平安定。”   赵慎三没有笑,替朱长山满上酒说道:“洗耳恭听。”   “郭晓鹏是一个无辜的被连累者,这一点你赞同吧?”   朱长山问道。   “是。”   “这个人虽然市侩些,说到底还是一个安守本分的生意人这一点你也承认吧?你看他接手咱们的公司之后,做生意是童叟无欺,稳稳当当,如果不是这次被肖冠佳的权威蒙蔽住了眼睛,破天荒的没有做抵押资产评估,恐怕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吧?说到这里,我也不怕告诉你一个秘密,郭晓鹏被骗走的三个亿里面,就有我的一千万。”   朱长山说道。   “啊?大哥怎么也把钱都放在他那里呀?你不是已经意识到这个生意不稳当了吗?”   赵慎三叫苦不迭的说道。   “因为郭晓鹏接这单生意之前,也有些拿不准,来征求我的意见,是我大意了,觉得肖冠佳出面事情不会坏,最坏的结果是股票赔钱,肖书记帮助这家公司从银行贷款偿还郭晓鹏,这笔账让银行担着。所以我怂恿郭晓鹏接了这单生意,他手里资金不够,我就给他凑了一千万。”   朱长山满脸郁闷的说道。   赵慎三无语了,也郁闷的看着朱长山,两人不约而同的举起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朱长山才出了口长气接着说道:“我这笔钱倒小事,反正最终就算是云都市替肖冠佳擦**,也得把百姓的钱还了。关键是郭晓鹏如果就这么被连累了,我内心不安是一,二来,也对你官声不利。”   “怎么讲?”   “首先谁都知道你是郭晓鹏的同学,早年大顺昌信托投资公司有你的股份也有好多人知道,当初你搞没出事,现在郭晓鹏出事了你还往死里查他,显得你为人不光明磊落,不仗义。还有,你接下来要干的是政法委书记,难道你以为掌握了公检法就能干好这个书记吗?我觉得不尽然吧?有时候查大案要案,道上的弟兄们的能力是不容小视的,别告诉我你这次出马去江州,没有方天傲的兄弟给你出的馊主意,还有你不借助京城的非凡力量,你就能让铭刻集团吐出咽下去的肉来!如果你查死了郭晓鹏,你就失去了在道上的人脉跟威信,大家如果都抵制你的话,接下来你就会发现办事情多了许多障碍,你信不信?”   朱长山说道。   赵慎三没回答他,默默地嚼着一口菜,半晌,再次端起酒杯跟朱长山碰了。   “这些还都是次要的,最最重要的,是郭晓鹏身后牵连着云都市上百家类似的信托投资机构,说白了就是民间信贷银行,这些开办这种利用法律漏洞赚钱行业的人,哪一个是等闲之辈?就我知道的就有多家牵涉到省、市、县三级主要领导干部,你以违法吸收民间资金的名义查办了郭晓鹏,岂不是把这种人人心知肚明却人人都装没看见的生意给一举否定了吗?接下来谁再搞就是犯法,关闭了生意,就算是端掉了这么多人的聚宝盆,挖走了这么多人的摇钱树。你认为你赵慎三现如今京城、省城、市里根子够硬,脑袋够大,奈何得了众多的敌人吗?你触动了这么多人共同的利益,莫说是三人成虎了,人家群起而攻之,发动三十个人、三百个人,每人都去领导面前说你一句坏话,淹不淹的死你?你犯得着为一个案子、为一个不该治罪的人,冒此天下之大不韪吗?”   朱长山冷冷的说道。   “嘶……”   赵慎三闷闷的喝了一口酒,嘴里发出一声怪响。   “好了,郭晓鹏的事情我讲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怎么办哥不勉强你。接下来哥给你说件你爱听的事情,你不是在搜寻江州铭刻集团的违法证据吗?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信息,那就是那个出面跟赵培亮和肖冠佳联系的江州铭刻集团副总雷震天,在云都运作这个项目的时候有个相好的,那娘儿们手段比较高,这个姓雷的走了之后还念念不忘,按月给这女人打生活费过来,还承诺把她的户口办到香港,日后接她走的,你不是想知道这家伙在香港的情况吗?问这女人准行!”   朱长山明白赵慎三已经听进去了他的劝告,只是嘴上不愿意承认对郭晓鹏网开一面罢了,他心里暗笑赵慎三如今真是长进了,面对他这个大哥兼大舅子,也学会故作深沉不露出所有底牌了,却也并不拆穿,话锋一转说起了另外的事情。   赵慎三一听,好似打了鸡血一般瞬间精神起来,激动万分的问道:“哎呀我的亲哥,这女人是谁?到哪里能找到她?你怎么会知道这个重要线索的呢?如果是真的,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哼哼,我就知道你小子只有听到对你有利的事情才会激动。”   朱长山故意冷冰冰说道。   赵慎三赶紧倒上酒,笑嘻嘻说道:“哥哥哥,我的亲哥哥,您吩咐的事情我那次没有放在心上?我怎么不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呢?来来来,我敬您一杯酒,谢谢哥哥多年来如一日对我的疼爱!”   “德行吧,少恶心我了!”   朱长山得意的接过酒杯喝了说道:“那女人就是赵培亮托我帮他找的,我们矿产局接待办的宁菊花,这个女人结了婚没多久男人就出车祸死了,她也不再嫁,就喜欢利用姿色赚钱,也曾经主动爬上我的床,的确有几手。原本我想自己留着玩的,怎奈她闲不住,背着我还勾搭别人,我嫌脏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就把她变成了我的武器。这女人也是贱,我一个人养着疼她不乐意,被我当交际花倒干得很出色,没有一次不成功的。这次就是我派她出马配合赵培亮,果然不辱使命,把那个姓雷的给彻底迷惑住了。”   朱长山原本就是个是非观念很非同一般的人物,说起这种事情来也不以为怪,听的赵慎三暗暗皱眉:“大哥,你都已经是矿产局的一把手了,怎么还弄这些道上的玩意儿啊?万一被谁捅出来了多丢人啊!丢给德哥他们干不行吗?”   朱长山一晒说道:“这算什么?你以为云都市的领导有多干净?他们巴不得我用这种法子巴结他们呢,我当了一把手,才更需要用多种手段来满足各路神仙的需求,这仅仅是两厢情愿的一种手段罢了,你权当不知道就得。”   赵慎三也不再劝说了,心里跃跃欲试的说道:“好吧,我回头就让人叫这个女人问问,希望能够找到雷震天的突破口。”   朱长山嗤之以鼻的说道:“小三,当官当傻了吧?你以为那姓雷的走了就不会留下消息来源了吗?老实告诉你,东新区当时拜在他门下的人多了去了,这人能够走了以后给宁菊花打钱,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给留下的眼线打钱呀?我是早就料到他这一手了,才嘱咐宁菊花憋死也别再勾搭人,就是留着这条线以防万一的,现在倒便宜你了。我警告你,想从这女人身上得到想要的东西坚决不能公开传讯,只能是你私下出马偷偷询问,必要时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让她不防备你,但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这女人是雷震天的,否则对你绝没有好处!”   赵慎三一阵懊恼:“难道这个人这么手眼通天吗?无非就是一个康振云的走狗罢了,看你说的那么厉害,我就不信他逃走了还能在云都留下眼线的!”   朱长山盯着赵慎三,突然奇怪的问道:“小三,你跟郑焰红在家里谁更厉害点?遇到事情谁的话更算数?”   “……怎么这么问?当然是郑焰红了!我是个气管炎,你妹妹是个家长好了吧!”   赵慎三莫名其妙的答道。   “那么我再问你,你怎么知道康振云跟雷震天谁厉害?是谁告诉你雷震天是康振云的走狗的?”   朱长山接着问道。   “……呃,康振云说的呀,还有……什么?难道雷震天在铭刻集团的地位并非表面上这么微不足道吗?那为什么他会亲自出马来商谈云都的事情呢?”   赵慎三好似脑袋里一根弦被拨动了,盯着朱长山问道。   “很简单,他错看了肖冠佳,没想到这个看似很精明的书记、他拟定的长期合作伙伴会那么草包,把一个女儿放在国外招摇过市,导致他连续性的计划这么快就失败了。”   朱长山淡淡的说道。   赵慎三更加瞠目结舌了,他看得出来,朱长山在这件事里的牵连肯定不浅,听朱长山刚刚略一提及,就出现了两个重要的线索:第一,他出面就替郭晓鹏求情,还振振有词的说出那么多条理由来,其中居然还有他投资的一千万,这可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没有利润的事情他会贸然参与吗?足以说明事先他是怀着必然盈利的笃定参与的;第二,宁菊花这个人物,是他在赵培亮的请求下帮忙提供的,由此可以看出,赵培亮跟他关系匪浅;第三,肖冠佳跟雷震天的交易他是清楚的,足以说明他若不是参与了这个交易,最起码也跟肖冠佳有着密切的联系;第四,雷震天在这件事里的角色,大家都认为是一个执行者,他居然就笃定的推翻了这个论点,逆天般的提出了雷震天为主,康振云为辅的这个论调,更说明他连铭刻总部的情况都是非常清楚的!   可是,纵然是心里又再多的疑团,赵慎三也明白此刻朱长山说出来多少是多少,追问、套问、哄问、逼问,这一切伎俩在已经成了人魔的朱长山面前均没有丝毫作用,这世上很少有人能令赵慎三无法看透,朱长山就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一个。   “难道说,雷震天亲自出马,跟肖书记的合作还有后续?但他们把股票这第一脚都给踢瞎了,后面还有谁肯当冤大头呀?”   赵慎三问道。   “你怎么就知道这只股票会瞎?”   朱长山反问道。   “不是已经瞎了吗?我看购买这些原始股的都是云都东新区的所谓聪明人自欺欺人,**的连累的刘玉红都差点寻了短见,提起来我就一肚子气,还能赚钱不成?”   赵慎三气咻咻说道。   朱长山拍拍他肩膀说道:“丫丫母亲的事情我听说了,这仅仅是肖冠佳那个不成器的出事之后的连锁反应之一罢了。其实,这件事并不是这么预计的,后来的事情都是出乎意料的。我实话跟你讲吧,这只股票当初发行原始股五千万股,股价六块钱,除了云都当地散户购买跟留给肖冠佳以及几个大户的一千万股,剩余四千万股的确是被雷震天建仓储存,准备六一前后大肆炒作的,到时候突破二十不成问题,我投资给郭晓鹏的那笔钱直接转成股票留给我了。大家打算的是股票赚钱后后续继续合作,结果一切美好的预期都被肖冠佳那个不成器的闺女给打破了!”   赵慎三越听越是惊心,他默默地按照朱长山说的套路预想了一遍,还真是觉得这几个人的谋划如果不出岔子,每个人都能瞬间成为暴利的拥有者,看来,这世上赚钱的门路真是千奇百怪,算起来,小老百姓口里挪肚里攒存下来的一些小钱在这些玩弄资金的人眼里,简直是不值一提了!   “既然雷震天是铭刻的大老板,三个亿对他们来讲也无非是小意思,退赔了不就行了?至于跑路吗?”   赵慎三继续气咻咻说道。   朱长山笑了:“小三,你套我话呢吧?雷震天就算是再有钱,也无非是一个商人罢了,你说话说得好听,退赔了就没事了,真能如此吗?肖冠佳已经被逮了,一开**待,肯定要追究沆瀣一气套取国家资金的同伙,那么雷震天就成了同谋,就算法律程序没有漏洞,给官员行贿算不算犯罪?用干股送人算不算犯罪?说来说去,商人再有钱,也是这个社会的弱势群体,被官方一抓起来屁也不是,所以他只有跑路了。”   “大哥,我可以给你一个态度,对这个案子我有一个宗旨,那就是钱必须追回来。”   赵慎三明白朱长山今晚来找他,也想从他嘴里得到一个官方态度,他就说道:“在这个大前提下,我可以保全郭晓鹏,也可以达到目的就结案,绝不深究。”   “小三,我没有看错,你果真成熟了。”   朱长山满意的说道:“宁菊花住在会芳小区六号楼三单元二楼西户,等下我会给她打个招呼,回头你看什么时候合适就去找她吧。”   赵慎三仔细记下了,两人不再说这件事了,开心的推杯换盏,一直喝到都熏熏然才罢休了。   朱长山告辞之后,赵慎三的酒意仿佛被一种发自内心,或者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丝丝寒气给尽数驱散了!这一瞬间,他临危受命之后,辛辛苦苦四处调查、一下江州跟康振云斗智斗勇,对美人计来之不拒还捎带得到了一个死心塌地的内应的各种得意,以及对这个案子初步建立的那种笃定、胜券在握的情绪全部化为灰烬!   此刻呈现在他面前的这个看似非常明了的案子似乎变成了一个庞大的星云团,看上去是有形有质有边有沿的,但把精神力透进这团星云内部,却发现里面无边无际浩瀚无比,而且充满了大大小小他赵慎三无法摇撼的巨大星座,他想要彻底侦破这个案子,还必须把这些障碍尽数清除,才有可能达到胜利的彼岸,但他的胜算比例等于负百分之一亿!   且不说目前浮出水面的嫌疑人肖冠佳有那么一位奇特的、连黎远航提起来都忌惮万分的夫人是他无法触动的,就算是这个郭晓鹏,听朱长山的分析之后他敢动吗?他不敢的!朱长山虽然在此刻赵慎三的心目中绝对不是一个可爱的人,可他说的话却都是真的,那是一种让人极度恶心却又不得不承认的真实,如同被沙土覆盖住的腐肉蛆虫,虽然厌恶却不能否定。就算赵慎三可以不在乎所谓的“道上”人物对他的支持,他能够不在乎朱长山最后那个理由吗?从事跟郭晓鹏同一性质买卖的人后台都是谁,他赵慎三可能比朱长山知道得更加清楚一点,那也的确是他得罪不起的一个庞大利益群体,真的犯了二百五去触动了,只有一个结果——被人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在莫须有的罪名下万劫不复!   让赵慎三最震惊的是他出马到如今,居然连铭刻集团谁才是真正的大鳄都没有看清楚,如果不是朱长山告诉他了,到现在他还误会雷震天真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卒子,从而被这个轻率地印象误导他的整个行动计划,最后落一个可笑的失败结局。   他在离开江州之前,已经委托几位靠得住的证券行业朋友暗中搜集铭刻集团的从业劣迹,就算是捕风捉影也好,只要能够在抛出来之后引发康振云的回应就成。只要他们意识到如果不妥善解决云都的事情,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就够了,然后再利用香港那边的关系,逼迫雷震天不得不返回大陆。当然,这一系列计划是建立在雷震天是个小卒子的基础上的,如果雷震天乃是铭刻集团的真正大佬,那这个人的能耐就非凡了,他那些计划莫说是逼回来雷震天了,甚至会弄巧成拙,把雷震天逼走海外,可就更加无法进一步查出真相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65回 重要证人   365回 重要证人到了现在,赵慎三有了一种十分颓丧的挫败情绪,这种挫败感来自于他平生第一次,对自己操控女性的男人魅力产生了怀疑!他在那天将计就计收纳了吴柔云之后,就一直对这个妮子对他的死心塌地深信不疑。此刻有了意外的真相,他猛然间发现,在那天晚上数度缠绵直到后来吴柔云跟他暗中通过几次信息中,这个女人从没有跟他提及公司的老总会是雷震天这件事!难道,他才是被吃定的那个傻瓜?吴柔云用表面上的死心塌地还换取他的戒备心理消除,从而得知他的真实意图,通报给康振云见招拆招吗?   越想,赵慎三越觉得这个念头真实!因为那天晚上他的确告诉吴柔云他的目的就是钱,要回去一定份额大家都过得去他就会收兵。第二天康振云就收起了对他的恭维心态,大刺刺没有出面,仅仅派了一名律师跟他谈判,最后扔给他三千万就打发他走人了,这要不是康振云从吴柔云那里的得知了他的底牌,这个人哪里敢如此轻慢他?惭愧啊,亏得他还一直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成功的俘获了吴柔云的一颗芳心,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铭刻集团总部安插了一双眼睛呢!   **的,你们一个个都觉得老子是傻瓜对吧?好啊,这次老子偏偏给你们当一次二百五试试,偏偏要把这个案子彻查,把雷震天跟云都市的高官们沆瀣一气套取资金的丑事大白于天下,也把跟郭晓鹏一样利用规则的不规则化赚钱的这些人开办的信投行业尽数取缔,消除资产链断掉的后患,就不信你们能把老子怎么样,就算成为独夫民贼,也好过被你们这帮王八蛋玩弄于股掌之上!   赵慎三越想越是生气,终于激发了一种慷慨激昂的情绪,他站起来走到阳台上,叉着腰面对着窗外的霓虹灯,一霎时脑子里出现了一幕场景,里面有一个他是横刀立马的大将军,背朝水面站在一条湍急的大江前面,风萧萧,马嘶鸣,凄风冷雨,对面是强敌十万,身边一个娇柔的美人低声叹息着:“大王,回头就是乌江,上船回江东,还能够东山再起,何苦要背水一战呢?”   “你是谁?”   “妾身冯琳。”   赵慎三听到这个名字,脑子里逼真的臆想瞬间消退,整个人清醒了过来,脑子里只剩下那个神秘的美人儿冯琳了。而且,此刻的冯琳无比清晰的一次次在他脑海里复述着同一句话,那句话是冯琳跟他说过但被他忽略掉了的——“我不想替冠佳洗脱罪责,只是希望您能够在职权范围内,保全一点冠佳的颜面,毕竟……他也是迫不得已的执行者……”   “他也是波不得已的执行者……”   “他也是波不得已的执行者……”   赵慎三不自不觉间默默地重复着这句话,说出声来之后声音越来越大,以至于他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刚刚脑海里孤注一掷的想法顷刻间土崩瓦解了!   肖冠佳是谁?是他的前身,以市政法委书记之显赫高位,尚且是一个执行者。何谓执行者?执行命令的人,仅仅是个执行者而已啊!那么是谁能够让身居高位还有个更神秘显赫出身的老婆的肖冠佳俯首帖耳甘当一个执行者呢?案子已经被赵慎三追查到目前这个阶段,看似一切都快要水落石出了,隐藏着肖冠佳身后的命令者还影踪不见,足以说明这个案子牵涉之广、之深、之险恶、之诡异,简直是不可预测的!   那么,前期做出的调查跟部署该不该调整一下呢?最主要的是,对这个案子查到哪一步算成功必须有一个尽快的决断了!   第二天,不知道一夜间做出何种抉择的赵慎三,到班上已经不着急进行调查了,田振林被他派去“照顾”肖冠佳,临走的时候他嘱咐道:“老田,肖冠佳刚刚回到市里,情绪一定波动很大,这两天你们只需要陪好他就成,不需要询问,让他吃好睡好,等咱们安排的计策凑效了,用那边的成果一举攻破他的防线,之前别打草惊蛇。另外,现在外界对我们系统审讯落马官员的手段误解很多,肖书记身份特殊,又是在咱们本市接受询问,如果出现什么谣言就不好了,你理解我的意思吗?”   田振林心领神会地说道:“您放心吧赵书记,我们不会违反纪律的。”   安排好以后,赵慎三一天都在办公室里看那些省里移交过来的资料,下午的时候,他办公室里来了一位客人,那人敲了敲门就自己拧开钻进来半个脑袋,赵慎三就笑了:“我还以为你这个死妮子不知道我回来上班了呢,还知道来啊?”   那个人是乔丽丽,她委屈的撅着嘴说道:“您可是大书记呀,我怎么敢贸然的凑上来套近乎呢?”   赵慎三笑道:“怎么了?委屈的跟个大柿子一样?在政府办呆着不好吗?”   “一点都不好,憋屈死了!赵书记,你把我要过来跟你吧,我不想呆在办公室了,就那么几个人,成天勾心斗角的,生怕谁比谁遭到领导多看一眼,烦死了!”   乔丽丽抱怨道。   赵慎三笑了:“你可是市长秘书,回头跟我这个代理政法委书记,不嫌委屈吗?要是你不嫌弃我就把你要来。”   “什么呀,当初跟郑市长也没几天,而且手续还是她走了之后才正式调进政府办的,谁拿我当根葱啊?现在我分在廖远方手底下,他整天把我当小丫头使唤,还时不时的挖苦我怎么不被郑市长带走?我都跟他吵了好几架了,您要是不要我,我宁愿还回桐县去了!”   乔丽丽说道。   “怎么让你跟着廖远方啊?他不也是个正科级干部吗?你们俩平级,干嘛还要分什么高下?”   赵慎三纳闷的问道。   “是啊,不过我们俩分了一个小组,他是组长,架子哄哄的,总是欺负我!”   乔丽丽说道。   赵慎三太了解廖远方那副德行了,理解的说道:“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跟着他没好果子,我正好没人使唤,现在有事情总是叫办公室的丁主任。你先回去吧,等下我去跟市委办王主任说一声,让他跟刘主任借你过来跟着我吧。”   乔丽丽嘟囔道:“真麻烦,等这一圈子绕下来,我估计都到年底了!”   赵慎三一愣,立刻打了个电话给刘涵宇,笑着说道:“涵宇主任,我赵慎三啊。是这样,我现在不是暂时坐在政法委吗?什么?别恭喜了妹妹,唉!尴尬啊,前面挂了个代理,谁知道日后会不会被赶回凤泉去呢,想要个秘书也张不开嘴,老麻烦办公室主任也不是个事儿,我想着丽丽不是在政府办吗?能不能借给我先用几天,等我回凤泉了还让她回去?哈哈哈,看你说的,哪里就那么笃定能留下来呢?嗯嗯,那就谢谢妹妹吉言了!如果真能留下了,这丫头的手续我让王主任跟你交接吧。嗯嗯,我就知道妹妹在政府办,我办事情方便很多呢,丽丽这丫头我用惯了,倔倔的也挺好。啊?跟小廖合不来啊?哈哈哈,那正好,我借走了她省得你替他们劝架,那行那行,我跟王主任再说一声,就算把人借过来了啊!好好好,只要妹妹说一声,吃什么请什么!哈哈哈,那你先忙,有情后补。”   然后,赵慎三又给王长江打了个电话说道:“王主任,我赵慎三。这段时间我不是暂时负责政法委这一摊子吗?额呵呵,看您说的,真的是暂时负责,没准过两天我就要滚回凤泉的,呵呵呵!谢谢谢谢!是这样,我身边没个秘书也不方便,专门找您要一个吧我走了也麻烦,我在桐县当县委书记时的秘书乔丽丽不是挂在政府办吗?我跟涵宇主任说一声,先借过来我用一阵子,我回凤泉了还还回去,跟您先说一声。”   打完电话,赵慎三看着眉开眼笑的乔丽丽说道:“别得意的太早了,我现在可是忙得很,接下来要查案子,有你忙的哭鼻子的时候。”   乔丽丽笑眯眯说道:“没事的老板,我跟着您在县里的时候也不清闲,只要能离开那个娘娘腔,忙死我也情愿。”   就这样,赵慎三跟乔丽丽主仆二人转了一大圈子又凑到了一起,下午有了丽丽的帮忙整理,看那些资料也有条理多了,赵慎三不禁感叹合适的秘书还是方便多了。   晚上下班之后,赵慎三跟几个急着给他祝贺的朋友一起吃了饭,席间大家看他的眼神跟对待他的态度,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有了很明显的变化,这让他很有点小虚荣。但他明知道等下还有任务,就推托说这几天吃了消炎药不能喝酒,结束的时候也不太晚。他让司机把他送回家,上楼换了一身运动装,晃悠着又下了楼,在街上溜达了一阵子,叫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城市北边的会芳小区。   敲响了那扇朱长山指定的房门,里面传出一个女子娇媚的声音:“谁呀?”   “我姓赵。”   门开了,却没看到人,赵慎三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门却诡异的一下子锁住了,这时才看到门后面闪出来一个娇媚的**!   之所以用**来形容这个女人,是因为除了这两个字没法子形容她。赵慎三见过的美女也不少了,之前觉得这两个字仅仅用在黎姿身上比较合适,黎姿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在娇媚中又多了几分雍容华贵的气度,而这个女人分明一脸小家碧玉像,却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合适的地方,端端正正一张巴掌脸,身上穿着很薄的一套睡衣,那身材简直是比着男人的**生出来的,增一分太肥,减一分太瘦,肉乎乎的一看就有“食欲”真真是个人间**了!   “请问你就是菊花小姐吧?”   赵慎三问道。   “嘻嘻嘻……您可真逗,怎么这么叫人家?菊花……知不知道菊花是骂人的?”   这女人笑了,她不笑还好,一笑就笑的前仰后合,浑身乱颤。那笑声并不脆,沙沙的带着磁性,如同带着钩子,一点点穿进男人的心里,在心尖尖上一下下搔呀搔。更加要命的是随着她浑身的颤动,那胸口、那腰肢,那臀部,都呈现出一种“活”对,就是活。见到这女人,赵慎三对女人有了更深一层的感悟,那就是“死”跟“活”之分。虽然有的女人看上去也蛮漂亮,骑上去也蛮舒服,但跟眼前这女人一比较,就如同死气沉沉的静物,没有那一份让男人心醉的灵动活泼,而眼前这女人则是“活”中的极品了。毫不夸张的说,就她这阵笑声,就让赵慎三的身体跟神经都有反应了,还是非常厉害的反应。   赵慎三觉得神经里面一阵麻痒,胯下一阵酸胀,为了不出洋相,他反客为主的大步跨进客厅坐在了沙发上,心里十分懊恼的看着这女人笑个没完没了,仿佛他刚刚开口说的那句话是东北大忽悠嘴里那个笑了半辈子的笑话一样。   终于,宁菊花不笑了,小碎步的走了过来,她走路的样子也很奇特。此刻赵慎三方才发现她居然赤着脚没穿拖鞋,雪白的小脚丫看上去只有一点点大,跟古时候裹脚的女人那种三寸金莲一样,脚趾甲没有涂蔻丹,呈现一种很健康的粉红色,好看的要命。她走路的时候脚后跟不着地,脚尖舞蹈般跳跃着,步伐很小,前面的脚落地后面的脚紧挨着前面的脚,但频率很快,就有了另一种灵动,仿佛是一只惬意的小麻雀在艳阳天下面自在的蹦跶,更加灵活诱人了。   赵慎三简直被吓到了,他此生也算是见识过很多女人了,无论是雍容如牡丹的郑焰红,还是爽朗如月季的流云,以及明媚如凤仙的尹柔,**如罂粟的黎姿,还有清纯如百合的吴柔云,算上清幽如芝兰的冯琳,个个都是女人中的极品,可谁都没有第一印象,一举手一投足甚至一阵笑声,就能如此成功的引发他的欲、望,让他连坐着保持应该有的风度都十分困难。   “嘻嘻嘻……您是赵书记吧?朱老大告诉我了您今晚会来。您知道,我是个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呀,所以开门都很小心,怕被邻居看到说闲话……嘻嘻嘻,我原本以为您是公安会很威风,还吓得心口‘扑通扑通’直跳呢,谁知道您这么幽默,一开口就叫人家菊花,哈哈哈……弄得人家……弄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这女人麻雀般跳跃到赵慎三跟前,毫不避讳的,就如同赵慎三是她亲老公一般紧挨着他坐下了,一只很小巧的手还在他膝盖上拍着笑着,说的话是那么的俗不可耐,却偏偏让人没有一点厌弃的情绪出现。   赵慎三已经收起了想要伪装威严的意图,因为他觉得在这样俗到极点、也真到极点的女人面前,任何的伪装都没有丝毫的意义,还不如跟她一样返璞归真,按直觉沟通来的爽快。   他用一种探究的、好奇的眼神一直看着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等她自己热闹完了才悠悠的开口问道:“好吧,我叫你什么你能不笑?还有,你自称寡妇门前是非多,却看到我就想把我**到床上,这就是你接待男客的方式吗?你就不怕这个样子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你……咯咯咯……”   宁菊花被赵慎三的话弄得一愣,转瞬间就又笑不可仰,笑够了,人也倒进赵慎三怀里了。她的身子骨仿佛没有分量一般非常轻巧,娇小的身材偏偏肉乎乎的手感特别好。   赵慎三并没有推开她,充分的满足着她的征服**,因为他已经看出来这种女人最得意的时候,就是看着男人被她勾起火焰的时候,而得意的女人防线是最差的,他就可以询问想知道的情况了。而且,她投怀送抱进来后,那种感觉又十分不错,虽然这种“公共汽车”最终还是不能用的,但稍微尝试一下也还是可以的。   “朱老大有没有告诉你我来找你干嘛?”   赵慎三的手也不太客气,放在他觉得最舒服的地方,脸上的神情也很舒服,轻松地问道。   “说了,说你想问一些雷震天的情况,说实在的,我巴不得你们赶紧把他给抓起来,因为他朱老大都不让我找男人,这段时间可把我给闷坏了!那领导就问吧。”   宁菊花舒服的窝在赵慎三怀里说道。   赵慎三笑道:“你是不是对每个男人都这么无情无义呀?我可是听说这个雷总对你念念不忘的,还惦记着把你带到香港呢!”   “切,也是个银样蜡枪头,每次都是三秒钟的能耐,偏还喜欢折腾,最没意思一个人了,我才不跟他走呢!要不是朱老大不准我得罪他,我早就不搭理他了。就他每个月给我寄来五千块钱,我什么都不干朱老大也会给我,还以为他对我多好呢!”   宁菊花实在是一个少见的坦率人,初次跟赵慎三见面就缩进人家怀里不说,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简直是一朵另类奇葩了。   非常奇怪的是,赵慎三还真是不讨厌这女人这种真小人的性格,世上荡、妇,淫、妇多了,却从没见过把这种事当成吃饭睡觉一样正常的女人,这个宁菊花就是,她仿佛认为陪不同的男人睡觉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点也不值得羞愧一般。   “你有没有雷总给你的汇款地址?我想看看汇款单。”   赵慎三问道。   “没有,他都是打在我卡上的。”   “那你有没有银行转账的明细单?对方是那家银行打过来的?他有没有告诉你在香港的详细地址?你平常怎么跟他联系?”   赵慎三连续问道。   宁菊花半张着嘴听完才说道:“领导你是不是急着走呀?问得这么着急我怎么记得住?慢慢问好不好?明细单我有,是朱老大让我今天去银行打印出来的,我现在拿给你。地址没有,姓雷的喜欢给我打电话,让我跟他在电话里做、爱,每次都得我喊叫的他**才挂,我把号码拿给你吧?不过不是我打给他他应该不会接吧?”   “你刚说什么?在电话里跟他做……呃……那怎么能?嗨,我不问了,你去拿吧。”   赵慎三被宁菊花的话吓了一跳,问了半截意识到了这也许跟网络的裸、聊差不多,都是yy的玩意儿,就脸一红不问了。   可他的样子又把宁菊花逗得笑成一团,她原本就缩在他怀里,这一阵笑只笑的花枝乱颤,衣服也揪成一团,半边蜜色的胸就露了出来。赵慎三对这样的女人也不客气,一伸手抓在掌心,也不甚大,却正好大巴掌抓满,紧揪揪的弹性十足,滑溜溜的干爽舒适,他抚摸揉弄了一会儿,下意识的把手就顺着往下滑,落在她的肚皮上了,她的小腹并不是平滑的,而是有轻微的脂肪堆积,却丝毫没有肥腻的感觉,软软的、弹弹的,舒服极了。   宁菊花不笑了,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赵慎三,那眼神却没有丝毫的淫、荡,反而透着一种孩子般的纯真,细碎的白牙齿轻轻的咬着略微有些丰厚的红唇,沙哑的低声说道:“这位领导,你倒不见外,就这么玩上了?怪不得朱老大今天看我怕见你,告诉我你跟那些板着脸的警察不一样呢,原来你这么好相处。”   赵慎三被她逗笑了:“首先,我不是警察,但我是管警察的人。其次,你说的好相处指的就是我对你这样吗?可你怎么光注意客观原因了,没注意主观因素呢?如果我进门来,你正正经经跟我说话,我能对你这样吗?你似乎忘了是你自己连鞋子都不穿跳进我怀里的,我要是不玩岂不是对你不礼貌吗?那也显得你太没有吸引力了吧?”   宁菊花呆了一呆说道:“这倒也是哈!那……那你想不想玩的彻底点呢?你跟别人不一样,怎么喜欢摸我的肚皮呢?要不然咱们去卧室吧?”   赵慎三大笑起来:“宁菊花呀宁菊花,我还真是佩服你,这种事情居然能被你弄成招待客人喝茶一般光明正大。不过今天算了吧,我过过手瘾罢了,等下你去吧我要的东西给我我就走了,谢谢你的盛情款待。”   宁菊花纳闷的看着赵慎三说道:“你真是个怪人,你玩了我半天自己不憋得慌吗?等下硬着走了多难受……哦,我懂了,你是不是怕我有脏病?我木有啊,我定期体检的,每次都抽血化验,我可注意安全了呢!其实你想开了的话,跟我玩了权当给你的***洗了一次澡,你走了咱们俩谁也不认识谁。别想什么对不起夫人呀,堕落了呀那种大道理,这不就是玩玩嘛?上纲上线多虚伪呀!你说对不对呀领导?”   “哈哈哈哈……你这个女人呀……哈哈哈哈!”   赵慎三从昨晚见过朱长山之后,心里都一直觉得郁闷不已,仿佛塞进去一团化不开的棉絮一般哽得难受。没想到今晚遇到这样奇特的一个女子,用她超乎常人的是非观把他接二连三的逗得哈哈大笑,转念想到人家这种女人都能活的简单快乐,而他身居高位,有何必为了无法办到的目的去郁闷呢?   宁菊花被他笑的莫名其妙,撅着嘴看着他。赵慎三笑了一阵子,心里涌起了一种自暴自弃般的解脱感,心想既然彻底清查这件案子只能是引火烧身,到头来落一个两败俱伤或者是兵败如山倒,何不学学宁菊花这种为人处事的心态,面对复杂问题简单化呢?   现在这个案子的主要矛盾在于民众的钱得不到兑付,那么只要抓住铭刻集团要人的心理,胁迫他们把钱吐出来还给民众,然后涉案人员就相对减轻了罪名。而且外界人眼中的赵慎三书记,能人所不能,居然把被资本家在毫无法律漏洞的运作下套走的巨款分文不少的要了回来,他的个人能力还需要说吗?到那时,岂不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吗?何苦要没来由的思考什么人性、什么职责之类的不可企及的目标呢?那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   既然法律让人家有空子可钻,而且说白了这次若不是肖冠佳的闺女太过招摇,那只股票扶摇直上升值了,岂不是所有的运作都成为正面业绩了?那样的话肖冠佳依旧是他政法委书记,赵培亮成为了招商引资的楷模标兵,甚至连刘玉红新找的男人赵高峰也成了精明能干的好配偶,而他赵慎三,还是凤泉县县委书记,市里哪里这么快就有他的椅子?   人哪,还是别钻牛角尖的好,能把钱要过来就是最大的成功了,还想什么道义责任就是为难自己了。就如同现在怀里抱着这个**,如她所讲,不要就是为难自己,就是虚伪,要了无非是如她所说,给“***洗一次澡”罢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66回 邀请林启贵   366回 邀请林启贵宁菊花说完那番被贞洁烈女听到估计要把耳朵都割掉以显示跟她势不两立的话之后,就忽闪着不大却极好看的弯月眼看着赵慎三,等着他选择是“玩”还是“不玩”却看到赵慎三盯着她的脸,眼神里不停地变幻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时而冷冽的让人害怕,时而又带着几分调笑,时而是一种寥落。总之她从没有从任何一个男人眼睛里看到如此深邃的东西,(当然,前提是宁菊花得知道世上有深邃这个词汇)这让她简单的心里萌生了一种敬意。这个女人标准是孩子跟荡、妇的奇异混合体,头脑简单的从不考虑所做作为在世人眼里的对与错,此刻看到赵慎三眼睛里闪动的情绪,虽然她看不太懂,但有一点她是明白的,那就是这个领导不快乐。她用她简单的思维立刻做出一个朴素的决定——用她朴素的手段让这个领导乐呵乐呵,消除他的不快乐,让他快乐起来。   于是,宁菊花又做出了一个让赵慎三猝不及防的事情,她贴近他的耳朵悄声说道:“我会很多别的女人不会的手段,肯定让你很舒服的,走吧,去试试,要是你感觉不好玩随时扔下我走行不行?”   赵慎三再次大笑起来,站起来抱着这个好似没有分量的娇小女人走进了她数次让他走进去的卧室,立刻又惊呆了——宽大的卧室里出了地上一张圆形的大水床,没有任何别的家具器物,就这么一张床!这使得这个屋子非常空旷,但不得不承认,这给人一种视觉上的绝对震撼,那是一种冲击到灵魂中欲、望深处的震撼!   “宁菊花,看来你天生就是为了床而生的,你的聪明才智只有在这种事情上才能得到最大的发挥吧?”   看着那张粉红色的大床,赵慎三呼吸都急促了,低声说道。   “嘻嘻嘻……领导,你来之前我洗过澡了,洗的特别仔细,不信你闻闻,是不是不臭?”   宁菊花的声音都强似爱 抚了,弄的赵慎三更受不了了,一下子把她扔在床上,看着她的身体在弹性十足地垫子上弹动了几下,赵慎三三两下把衣服脱了,而宁菊花看着他,也慢慢的脱光了。   那小女人光了之后,放在硕大的水床上,更显得娇小无比,仿佛轻轻一揉就会碎了一般柔弱,可这种柔弱却更能给强悍的男人一种急于“强、暴”她的欲、望,她却又做出了一个是个女人都做不出来的动作,慢慢的看着赵慎三躺了下去把双臂平伸,双腿大大的分开,呈一个大字一动也不动了。   赵慎三从见到这女人,就不停的处于连续不断的惊讶中,她的所作所为均出乎他的意料,让他仿佛误打误撞的闯进了一个奇异的魔幻世界一般不真实。此刻看她做出完全开放状态的姿势,他反倒不急着进入主题了,而是饶有兴致的坐在床边端详着极度放松的她。当然,第一眼就看进她双腿间,粗略看去,那里是一颗完整的桃子。   是的,是一颗桃子。粉红色的,粉的十分纯正,闭合的严严实实,上端有一些稀疏的、浅黄色的璎珞,柔软纤细紧贴着肌肤,不仔细分辨几乎跟皮肤一个颜色,而不是寻常女人那抹黑彩,中间一弯浅浅的、凹陷的桃线,两边都是饱满的、鼓鼓的果肉。   越看越是惊讶,因为赵慎三是第一次看到女人还能有这样的私处!没有哪个女人能够闭合到这般严实,内层的花瓣连半点都没有露出来,外面的大花瓣包的严严实实的只剩下一条线,这样的造型太罕见了!   他试探的伸出手抚摸上去,那种手感也跟洗净了、晾干了的蜜桃一样柔腻干爽,他的手指顺着那条缝轻轻的划了下去,指尖透进去沾染上了一种**,他更奇怪了,多加了一根手指,慢慢的分开两瓣桃肉,这才看到里面粉嫩的、娇小的两瓣花瓣,那么小,那么薄,怪不得被包的严严实实的,而别的女人则是很大的,大到外层根本包不住。   “呃……唔……领导,你怎么喜欢……喜欢看人家啊?那个……那个有什么好看的?对了,你是不是还是怕我脏呀?哎呀怕了你的,反正被你玩的痒死了,不做一次我自己都会急死的……哼,难得人家看到你弟弟那么威武想破例不让你穿雨衣,看你的样子还不领情,那好吧,给你,戴上吧,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哦,戴上这个乐趣最起码少一半!”   宁菊花说着说着还生气了,把手伸进枕头下面,立刻摸出一个安全套扔了过来,看来还真是时常备着。   赵慎三笑着把那东西扫到了地上,却还是不急着进入状态,继续探究着第一次看到的奇景,此刻他已经完全相信了宁菊花说的她是安全干净的这句话了,因为若是有什么毛病的话,一个女人的私处不可能如此娇嫩,如此艳丽,几乎还散发这一种莫名的芬芳。   “傻女人,你没发现你这里跟别人长得不一样吗?”   赵慎三一边玩弄一边问道。   “嘻嘻……发现了,在澡堂子看到别的女人不是黑木耳就是粉木耳,就我这里奇怪,啥木耳都没长出来。不过你很奇怪啊,别的男人都不大关心这个,一上来就直接插……”   “闭嘴!”   赵慎三听宁菊花说的下流,把脸一沉呵斥道:“想跟我玩就别提别的男人,否则坏胃口!”   宁菊花吓了一跳,吐了吐舌头闭嘴了,赵慎三意识到自己态度太恶劣了,又笑了说道:“没人告诉你你这里像颗桃子吗?”   “木有……”   宁菊花怯怯的说道。   “哈哈哈,好玩……”   赵慎三笑了,慢慢的凑过去,眼睛看着自己硕大的东西一点点被刚刚还闭合的严丝合缝的“桃子”给连根吞没了,邪邪的一笑说道:“看着那么紧,容量还挺大!”   宁菊花感受到身体被塞得满满的,兴奋地嗷嗷直叫:“天哪,领导,你这么威武,今天可能够好好爽爽了,有日子没吃过肉了!”   赵慎三乐的哈哈大笑:“你有没有廉耻啊?怎么男人说的话都被你说了?你……死女人你不会先打个招呼呀?”   宁菊花已经没工夫说话了,看来真是朱长山限制了她的***,让她干渴极了,此刻比赵慎三还急不可耐。窜起身子胳膊缠绕着赵慎三的脖颈,两条腿缠绕着赵慎三的腰,整个身体挂在他身体上,在毫无着力点的情况下,还能够幅度很大的耸动着臀部,居然不需要赵慎三动就开始了高频率的撞击,一边撞击一边还大呼小叫的:“哎呀,#死我了……哎呀呀你这么这么粗……这么长啊?哎呀呀顶到我的喉咙了呀……哎呀呀把我顶透气了呀……哎呀呀我的命啊……”   这女人的叫、床声都是这般出人意料,赵慎三死死地咬住牙关,一边享受着这癫狂的女人狂热的动作带给他的强烈刺激,一边还得忍受她别开生面的叫喊声带给他的新奇跟快乐,简直是此生首次有这样的奇遇了。   可是宁菊花真的没有骗他,她的花样多得很,就在赵慎三咬牙忍受她反客为主的耸动时,她贴着他耳朵沙哑的说道:“躺下去,换个姿势。”   赵慎三真乖乖躺下了,宁菊花居然躺在他身上,她那颗桃子在这种姿态下依旧能完整的包裹他,她就放松的躺在他身体上,腰腹上下动作着,还命令赵慎三:“玩我的咪咪……用力揉……”   这女人好似学过十八般武艺,全套伺候完赵慎三,中间居然让他两次都忍不住缴枪了,但他哪里舍得就走?跟她缠绵在床榻上,软下来也不怕,宁菊花的小嘴比那颗桃子更加有本领,居然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迫使”赵慎三再振雄风,而她就接着施展她的超强技能,一直缠绵的赵慎三一晚上没有离去,破天荒的整晚留宿在她家里了。   早上赵慎三起床的时候,宁菊花已经很舍不得了,这个奇异的、对所有男人都抱有一种互相利用,完事互不相欠也绝不牵挂的女子破天荒的对一个男人产生了依恋。她眨巴着月牙眼想了一阵子,看赵慎三看都不看她都穿戴好了,她明白自己遇到这位领导跟别的“恩客”不同,对她丝毫没有不舍跟眷恋,那就是说他跨出这道门就再也没机会跟他亲近,要是不说就没机会了,赶紧说道:“领导,你还会不会来看我了?”   赵慎三心里的确如宁菊花所料,是怀着再也不沾染这个女人的决心的,他听到宁菊花的话,自然体会到了她想说的意思,就冷漠的说道:“不会。”   “啊?你心肠真狠,就算不来了,哄哄人家怎么了,就回答的这么绝对?”   宁菊花伤感的叫道。   “我昨晚来找你了解情况,你非要盛情邀请我一起玩玩,老实说你这样的女人我还真没见识过,既然你愿意,我尝尝新也未尝不可。但你生就不是安分的女人,常跟你来往势必十分麻烦,我是个身份敏感的人,不愿意因为快乐一时而冒险,所以绝不会来了。”   赵慎三心想必须断了宁菊花的念头,省得日后她纠缠上不好甩脱,就冷冰冰说道。   “我知道……”   宁菊花终于伤感了:“我知道你嫌弃我男人多……”   突然,这女人眼睛一亮说道:“要不然这样吧,你如果能保证每个月来我这里四次,就像昨夜那样彻底玩透,我就能保证不再找别的男人成不?而且我也不要你一分钱。”   赵慎三还真是对这种单纯到白痴的女人无法生气,刚刚的冷漠也是强忍着笑做出来的,此刻实在被她的语气跟表情逗得无法忍耐了,勉强憋着笑问道:“为什么呢?那你岂不是亏死了?”   宁菊花没觉得可笑,很严肃、很深沉的叹息着说道:“唉……你其实不像个大领导,因为领导越大在床上越无能,都是三五分钟就罢休了,还虚伪的让我装作被折腾的要死一样才满足。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真真正正被你征服了,这种爽利是多年没遇到过了……我刚才算了一下,有这么一次我肯定能顶一星期不需要男人,所以一个月四次我就能安分守己当好女人。”   “哈哈哈哈……”   赵慎三实在憋不住了,大笑一阵之后说道:“菊花,如果我不知道你原本就是这么说话的,一定会认为你是一个技艺超凡的笑星!不过你说这件事太大,我需要考虑考虑再答复你,这样吧,你不是说能憋一周吗?一周之后我会给你一个结论,是让你为我守着,还是我不再来你恢复以前的生活。”   宁菊花眼睛一亮说道:“那就一言为定!倒时候你还来找我,就算以后决定不来了,也跟我再玩一次好吧?”   赵慎三这次没答应她,只是回头拧了拧她的脸蛋,转身出门走了。   郑焰红自然不知道赵慎三升任代理市政法委书记之后,因为查这个案子,居然短短几天接触到了三个极品女人,当然,冯琳女士是可敬而不可玩的也罢了,江州的吴柔云是死缠烂打的“强暴”了赵慎三,他昨夜怀里搂着的宁菊花则是坦坦荡荡的邀请让他出于礼貌无法拒绝,总而言之这几天给他的“***”私自洗了两次澡,并因为宁菊花的“开导”也罢,“启蒙”也罢,让他觉得这仅仅是跟撒泡尿一般纯属生理反应,对她没有任何的感情损害,心里的愧疚也不存在了。   这当然并不能说赵慎三堕落了,这个社会已经**的混蛋到这种地步了,还怎么苛求一个成功男人保持从心灵到身体的绝对忠诚呢?(以上观点出自赵慎三内心深处,不代表作者言论。   郑焰红这些天真的很忙,忙到无法顾及赵慎三天天在干嘛?她有她需要操心、需要掌控、需要提防、需要拉拢、需要……等等等一切需要一个市委书记去忙碌的事情,知道丈夫在忙这个大案子就够了,至于在办案的时候,是否还有送上门来的艳遇,则懒得去查岗了。   就在赵慎三赴江州跟铭刻集团首度交锋的时候,表面平静的河阳终于拉开了和谐的面纱,邹天赐第一次正面跟郑焰红展开较量了。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河阳班子分工会议过后,一切都按照郑焰红预期的那样进入了正轨。魏刚市长绝对是一个堪当大任的领导,接手工业园事务之后,也担任了工业园专项工作组的副组长,开始全面接手、负责工业园项目了。第一项,也是最关键、最要紧的环节紧锣密鼓的开始了——工程招标。   招标开始的前一天,魏市长来到了郑焰红办公室,坐下说道:“郑书记,明天就要正式召开投标会议了,您有什么特别的交代没有?”   这句话问的很有讲究,如果郑焰红是一个一心为公的领导,会认为这是魏市长出于尊重让她为招标会定调子;如果她是个私心很重的领导,也可以认为这是魏刚询问她属意那家公司,他好到时候有意识的倾斜;如果郑焰红是一个公私兼顾的领导,那就两个目的都达到了。由此看来,魏市长绝对不是一个迂腐的文化干部,反而是精明到极点了。   对于这个同志的能力跟心机,郑焰红早在赴京的过程中就已经看透了,若非魏刚有过人的判断力跟左右逢源的机灵,哪里能够让邹天赐市长把他当成心腹派出去跟随郑焰红打探消息呀?同样的道理,若非魏刚有过人的判断力跟左右逢源的机灵,又哪里能够让郑焰红觉得他所有的钻营跟谋划统统遮掩不住他过人的工作能力,这才将计就计的让他接管了工业园项目呢?此时的魏刚,很有些想当初黎远航刚到云都跟郝远方对持时期的郑焰红,巧妙地把工业园项目当成了两个一把手之间的平衡点,成为眼下两个人都信任的唯一一个班子成员了。   郑焰红听完魏刚的请示,淡淡的问道:“魏市长,你知不知道地产行业有个潜规则,就是工程承包者给予派工程的当权者一定比例的工程款做回扣啊?河阳的比例比云都低一些对吧?”   “呵呵,郑书记问的真透彻。”   魏刚一怔就笑了,他自认为了解了郑焰红这个领导的秉性,立刻就判断出这位领导这么问,绝不是当着他的面打听行情,或者她自己想拿这份额,或者警告他不能把她当傻瓜独吞这份额,而是坦率的说明白大家都不要去贪这不义之财的。他分析透彻之后就接着说道:“云都的行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河阳是百分之八,如果经手人是一个就都给一个人,若是需要分别表示那就会相对少一点。”   郑焰红一愣骂道:“马西林这个混蛋,居然敢蒙我,他告诉我最高份额就是百分之六,原来给我打了两个点的埋伏,看来是欺负我不懂行情啊!”   魏刚大笑起来:“是河广实业的马西林吧?他倒是没有欺负您,而是把扣下来的两个点承诺给我了!怎么,郑书记的意思是您吃肉也不给我留口肉汤啊?”   郑焰红也笑了:“这个商人心眼子够用,为了给我送钱,连我女儿的小狗都掏一百多万买走了,我说我觉得一百五十万不大够,让他等投标成功后按照工程款跟我结算,才让他把钱拿回去了。这人也实在,明告诉我给我们点数之后他就没钱赚了,要想赚钱只能从建材跟工程质量上打折扣。魏市长,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这个商人可不能让他成功。否则的话,咱们自己的公务员都要骂死你了。”   魏刚点头道:“放心吧,我明白这次是咱们在政府长期跟河康扯皮,民意低下之后的一次翻身仗,要是打不好可就没机会了,一定会在投标环节把好关的。”   “你考虑一下河康实业,我发现林启贵这个商人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他们公司是大公司,在河阳根深蒂固的,轻易也不会为了贪图小利砸了招牌。另外,咱们市里说到底也是很对不起人家,毕竟当初的地价跟现在的地价已经成倍数增长了,加上人家连税金七八千万压在咱们手里三四年,这不都是损失吗?而我仅仅给了一千万做利息补偿,地价等于没给人家任何的说法。我估计他也是被常年的扯皮跟上次的流血事件吓怕了,宁肯亏钱也不趟这个浑水了。如果他们的资格合适的话,同等条件下可以适当倾斜一点,也算是咱们的一点心意吧。另外,经过这几年的折腾,他在工程质量上不会打折扣的。”   郑焰红说道。   魏刚一愣:“行是行,关键是河康实业没有参加投标呀?”   郑焰红苦笑着说道:“看来这个林启贵实在是不愿意跟咱们打交道了。得,这次我看咱们需要上赶着请人家参与投标了。这事你别管了,我让他们明天上午送标书。你也不必刻意的选择他们,按照选拔标准择优录用吧。但如果河康实业达到了投标标准,你适当照顾他们就是了。”   魏刚心领神会的答应了,两人又商议了一下项目审批的事情,魏刚就走了。   郑焰红给林媚打了个电话:“林媚,我想请你父亲一起坐坐,麻烦你帮我约一下他,如果他肯赏光的话,你晚上就在桃园酒楼安排几个菜,我七点钟直接过去。”   林媚好似吃了一惊,赶紧答应了,挂了电话没几分钟就打了过来:“郑书记,我父亲说他非常荣幸,到时候一定恭候您。对了郑书记,除了您还有谁呀?我需要安排几个人的饭菜?”   “我跟小付,还有你们父女俩。”   郑焰红说道。   刚放下电话,付奕博兴冲冲跑进来说道:“郑书记,刚才省里来电话了,说他们接到国家通知,您猜怎么着?居然是玉文化项目先批下来了!”   郑焰红微笑道:“一点也不奇怪,这个项目我们做好了退而求其次的打算,仅仅是国家级文化遗产项目自然是好批。太好了,这下咱们就可以先着手打造玉文化发展基地了,如果能够打造成跟七彩云南那样的连锁机构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付奕博也很兴奋:“您这么有办法一定能的!郑书记,那咱们需不需要赶紧去省里完善手续呀?”   郑焰红却神秘的一笑说道:“别急,不会这么简单的,就等国家把手续批复到省里,省里慢慢完善,咱们先按兵不动看看风向吧。我估计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大楼,那么,该来的暴风雨也该来了。”   付奕博迟疑的说道:“那咱们就这么干等着?何不防患未然,把暴风雨斩杀在云层中间呢?”   “现如今文化园的项目还没批下来,如果过早揭露了谜底咱们会很被动。更何况是脓包总得挤出来,人家已经联系好了专家等在那里,咱们不让人家出手岂不是太不厚道了?玉文化的手续咱们不催,就让按正规流程走吧,等魏市长接到通知再说。先不管这件事了,目前最要紧是工程招标的事情不能出岔子。”   郑焰红吩咐道。   当天晚上,郑焰红带着付奕博走进桃园酒楼的后面雅间,清幽的小花园里坐落着几件雅舍,今晚林媚单一作了安排,这三个单间仅仅一间亮着灯,看来是为郑焰红,也为了她父亲扫清了环境。   林启贵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装,看上去儒雅俊逸,很有中年成功男人的成熟魅力。看到郑焰红进来,满脸的钦敬伸手说道:“郑书记太可气了,想找启贵吩咐一声就行了,怎么还专门相邀?这让启贵如何敢当?”   郑焰红爽朗的笑着说道:“林先生,我上次就说了,咱们已经是朋友了。否则我让你把地退回给河阳市,明摆着是欺负你,你答应了就是给我面子。如果咱们不是朋友,这个面子未免太贵了,单纯作为市委书记,我可是承担不起的,但是朋友就不同了,你说是吗?”   林启贵笑了:“郑书记这么说是抬举启贵,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您说是朋友我就高攀了吧。”   雅间很大,郑焰红跟林启贵寒暄过后奇怪的发现正中位置放着一张古色古香的八仙桌,两边各放了一把舒适的软靠背椅子。而房间的一个角落摆着一扇山水画的纱织屏风,后面另外摆着一张略小点的方桌,也摆着两把椅子。   林媚亲自担当服务员,手里拎着两个精致的提盒,叫着付奕博道:“付秘,帮把手。”   付奕博赶紧接过来,两人打开一个提盒,一盘盘的小菜就放在大桌子上了。   当付奕博打开另一个时,林媚笑道:“付秘,这一盒是咱们俩的,摆到小桌子上去。”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67回 投标前后   367回 投标前后郑焰红这才明白林媚的用意,就笑了:“林媚真是有意思,就咱们四个人,你还安排两份酒菜,太奢侈了吧?”   林媚笑道:“我跟小付如果跟你们坐在一起,吃饭很拿捏,战战兢兢的也吃不舒服,这样互不干扰,我们俩还能吃饱些。”   郑焰红没有再说什么,跟林启贵分宾主坐下了,真的如同朋友聊天般施施然说道:“林先生,最近忙什么项目呢?”   “河康主要经营的是房地产跟建材、装饰材料、五金批发,也没忙什么大的项目,无非是寻常的经营罢了。”   林启贵答道。   “工业园的先期兑付房跟公务员小区工程投标公告在河阳电视台跟河阳日报刊登一周,又留出来好几天的投标时间,明天就要开始现场竞标会议了,我想林先生不会连这种跟你的公司息息相关的信息都忽略掉吧?既然林先生最近没有什么大的地产项目,为何不参与投标呢?”   郑焰红开诚布公的问道。   林启贵沉吟了一下,满脸苦笑的说道:“这个项目耗费了我跟公司太大的精力,我真是有点……”   “有点怕了对吗?”   郑焰红笑道:“启贵先生,你这是不放心我啊!觉得我郑焰红一介小女子,能够耍几分小聪明,把地从你手里要回来,敷衍性的把你们原先销售的房子盖起来平息民怨,捎带手还给公务员们也盖几栋家属楼邀买人心,接下来对这个项目就不感兴趣了对吗?”   林启贵动容的说道:“哪里哪里!郑书记,一点不夸张的讲,您是历届市领导里面让启贵心悦诚服最不敢小视的一个,这个项目我知道您一定会弄成的!我之所以没参与投标……既然郑书记如此开诚布公,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是因为我以为市里对承建商家已经有了人选了,故而不愿意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郑焰红一怔,很快就虎着脸叫了声:“林媚出来!”   林媚吓得赶紧从屏风后跳了出来,面红耳赤的冲父亲说道:“爸爸,您怎么把我给露出来了?”   转而对着郑焰红尴尬的说道:“……呃,郑书记,是我跟爸爸闲聊,提到马西林两口子买您家狗的事情了……”   林启贵却没有神情变化,饶有兴趣的看着女儿笑,仿佛明白郑焰红不会真正怪罪林媚一样。   郑焰红果真笑了:“就知道是你这鬼妮子翻嘴了!下不为例啊,如果再让我知道你把我的事情到处乱说,我可就把你赶出桃园了。”   林媚吐吐舌头,赶紧答应着再也不敢了,瞬间消失在屏风后面了,但很快就跟付奕博一起走了出来说道:“我们俩吃饱了,你们慢慢谈,付秘我们俩到门口下跳棋去。”   说完,就一起出门了。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了,郑焰红对林启贵说道:“以林先生的智慧,断然不会因为林媚这么一个笑话就失去对我的信任,我猜你不肯投标一定另有原因。”   林启贵叹息一声说道:“当着您我真是无法隐藏心事,是的郑书记,我已经听说这个项目邹市长答应了沸腾地产的毛向东,故而没有参与投标。”   这个消息才真真是出乎了郑焰红预料的,她一愣问道:“沸腾地产?很有实力吗?”   “怎么说呢?论实力,沸腾地产尚且比不上马西林的河广,但是这个毛向东貌似是一个什么省领导的远亲,更是邹市长的朋友,他的公司虽然是纯粹的房地产开发,手下并没有专门的工程队,但这个人神通广大,手里有好几种从业资质合格证,比如水利工程、土建工程等,通常也不亲自做项目,仅靠出租资质拿管理费就很可观,就算是他自己出面标下来的项目,往往也是拿到工程之后加几成利润转租给另外的建筑商。”   林启贵说道。   郑焰红的丹凤眼又危险地眯了起来:“二道贩子嘛!不过林先生刚提到的出租资质是什么意思?”   “郑书记可能不太熟悉我们业内的套路,比如水利工程这个从业资质,就需要非常专业的资格证不下十个才能审批下来,就河阳当地的小公司,哪家有这么大的实力拿下来呀?就这个水利工程资质,全河阳市也不过我们河康跟沸腾有罢了。所以平常需要承租工程的时候,小公司都是找有资质的大公司借资质,也就是说以大公司的名义拿下工程自己做,这就需要给这家出具资质的公司缴纳管理费、税金、一定比例的利润提成,我怕砸了河康的牌子不这么做,但毛向东最喜欢做这种生意。”   林启贵说道。   “林先生怎么知道这个工程毛向东一定能拿到呢?”   郑焰红明白了第一个问题心里就是一凛,转而问道。   林启贵为难了,苦笑着无言以对。   郑焰红看出来了什么,也不为难林启贵了,端起一杯酒说道:“林先生,我叫你一声林大哥,求你件事行不?”   林启贵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慌乱,又掠过一丝惊喜,更混杂着一种类似害羞或者是心动的东西,赶紧接过酒杯忙不迭点头道:“郑书记请讲,启贵无不答允。”   “呵呵呵,你都不问问我让你干什么就答应了?先把酒喝了吧。”   郑焰红笑道。   林启贵赶紧把酒一饮而尽,郑焰红才说道:“今晚咱们吃完饭,你回去赶紧打起精神,召集人手弄出来一份完美的投标申请书,明天一早送到招标小组手中。”   林启贵:“恐怕不行了吧?郑书记,这个项目昨天下午就已经停止收标书了,再说我也没有工程标准文件,这标书怎么做呀?做好了也送不上去了。”   “这不成问题,我知道招标分投标跟邀标两种,我可以跟负责这个项目的同志们交代一声,河康实业是我郑焰红特邀参与竞标的公司。工程标准文件不就放在你面前桌子上吗?你今晚拿回去逐条比对赶紧做标书吧。”   郑焰红微笑着说道。   林启贵一愕,这才知道他从坐下就一直诧异为什么餐桌上被付奕博放了一个档案袋,原来里面就是这个项目的工程标准呀!慢慢的脸上就出现了为难之色,想了想才说道:“郑书记,我记得上次您跟我谈土地问题的时候曾跟我说过一句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不智’,这个工程对于河康来讲,跟当初留着地想自己做工程一样明知不可为,您就别照顾启贵了,这样非但工程拿不到,您也会因为为我们河康开了特例落意见的。”   郑焰红收起了笑容,正色说道:“林大哥,我明白你一定知道什么确凿的内情,邹市长跟这个姓毛的商人也可能早就达成了协议,连魏刚市长也暗中承诺了对不?还有一点,你并不愿意因为这单注定拿不到手的工程正面跟那个什么毛向东竞争,怕因此得罪了他对不对?你不愿说我也不问,但我可以承诺你一点,只要你的标书在众多投标商家中可以脱颖而出,达到或者超出招标标准,我保证这个工程绝对不会落到二道贩子手里。”   林启贵缓缓的伸出手,郑焰红好似明白他的意思,也把手伸了出来,两人握住手重重的摇了摇,传递了一个互相信任的信息,也就不再谈论这件事了。   接下来郑焰红询问林启贵投标方面就有那些可以暗箱操作的问题?林启贵对郑焰红怀着一种知遇之恩,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招标的猫腻一一讲明,郑焰红越听越是心惊,没想到之前看上去那么公开透明、严肃神秘的招标工作居然是这么样不堪入目的局面,看来她在云都担任领导期间,可是没少被手下人糊弄!两人商谈甚欢,但也没多久就结束了会晤,因为郑焰红还要留时间给林启贵准备标书,也就散了。   郑焰红回到7号楼,留下付奕博问道:“小付,你了解沸腾地产的毛向东吗?这个人什么来历?跟邹市长关系很深吗?”   付奕博摇头道:“听说过这个人,但不知道具体来历,需要打听吗?”   郑焰红摇头道:“不知道就算了,你回去休息吧。”   付奕博走后,郑焰红又一次登上顶楼,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心里却一直盘算着林启贵告诉她的这个情况。她很了解林启贵这种商人,所谓商人,面对商机的时候,都是无法控制拿下来赚钱的**的。可是林启贵能够对这个可以让他洗去羞辱的失败项目失去竞争心,从一开始河阳开始筹备招标到如今足有一个月了,河康都没有准备投标,足以说明他已经百分之百的确定这个项目是拿不到的了。那么,到底邹天赐跟那个姓毛的做了何种交易?即便两人达成了共识,这个项目的具体招标负责人是魏刚啊,魏刚下午还在她办公室里表示一定会倾斜林启贵,难道背地里早就答应过邹天赐了?   很可能就是这样!郑焰红一惊,马上把眼睛睁开了,她意识到可能自己太信任直觉了。在京城偶遇,郑焰红觉得魏刚是一个圆滑但办事讲套路的人才,本着不拘一格用人才的宗旨,她选择了信任并使用魏刚,现在想来,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失策的决定。毕竟,魏刚跟邹天赐才是多年建立的隶属关系,跟她这个一把手仅仅是在京城短短两日,表面上的心悦诚服未必就是真实的态度,万一对她阳奉阴违为的就是成全邹天赐这一刻,那她可就一招失误满盘皆输了啊!要知道文化城的项目她虽然没有对魏刚和盘托出,但在京运作期间的苗头在那里放着,以魏刚之精明,不愁参悟不透!   越想郑焰红越焦躁,坐也坐不住了,顶楼吹过来的丝丝凉风也没有给她带来舒适的感觉,就站起来在露台上转悠起来,猛然间她站住了脚步,觉得与其这么胡思乱想,还不如单刀直入问问魏刚。   打通电话之后,郑焰红没有任何的铺垫,直接了当的问道:“魏市长,关于这次工程招标,邹市长是不是给你有什么指示?沸腾地产的毛向东你认识吗?”   魏刚仿佛很吃了一惊,那么玲珑一个人居然支吾了好一阵子才迟疑的说道:“郑书记……您是……您是怎么知道有这个人的?他找您了?”   “这就是说你不否认我的问题了对吧?魏市长,从京城开始,我选择了信任你,把你当成我,不,当成河阳党委的亲密战友跟合作伙伴,事无巨细对你丝毫没有隐瞒,这一点你承认吧?可是你呢?下午在我办公室里,你可没提到这件事,我想,你是不是需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郑焰红的声音依旧淡淡的。   魏刚刚洗过澡,在家里凉爽的空调房间里呆着,却瞬间起了一身的白毛汗。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他的确已经默认了邹市长对他的嘱托,当时郑焰红还没跟他说起让河康也参与竞标,他心想反正按照目前手头掌握的投标公司实力,沸腾地产的资质是上等的。甚至他都看得出来,其余竞标的中小公司中,最起码有三四家都是给沸腾公司陪标的,刨除这些虚假标书,够资质的已经寥寥无几了,就算是选中沸腾,也不能算是徇私舞弊。最让他觉得坦荡的是他没有接受毛向东一毛钱的好处费,就算是日后事发,也不需要负担责任。   下午有了郑焰红插手安排和康集团参与竞投,魏刚就一直在纠结这件事该不该给“相关人等”解释一下。他心目中的“相关人等”无非有两个,一个是郑焰红,一个是邹天赐。至于到底这两人谁才是“相关人”则要取决于他如何选择了——工程决定给沸腾,就需要跟邹市长解释一下郑焰红插手邀请河康这件事,并请示该怎么办;反之如果选择河康,就得把沸腾的背景跟邹市长的态度暗示一下郑焰红,把球踢给她让她决定怎么办。   谁知还没有等他纠结完,就先接到郑焰红这个电话了。如果说郑焰红询问他明天竞标的准备工作,他正好可以顺便的暗示一下,但郑焰红此刻质问他的角度却完全跟投标是无关的,而是在直接了当质问他的忠诚度,这让他如何回答呢?难道能回答郑书记他准备顺水推舟?还是告诉郑书记他无法拒绝邹市长的嘱咐?事先说是一种对主子毫无保留的坦荡,但此刻人家都点透了,无论如何回答,都是不合适的。   “我明白,沸腾集团的毛向东号称是某省领导的亲属,惯会从关系单位拿到工程当二道贩子,要么就出租资质吃利润,这样的公司就算是本身实力雄厚,你放心把项目交给他吗?算了,魏市长,我作为市委书记,只能提醒到你,至于明天如何选择,你还是严格按照标准吧。我另外提醒你一点,咱们这个工程必须严格保证质量,为了防止恶性竞争,明天你嘱咐授权主持投标的公司,让他们采取截标手段,凡工程报价低于财政局核定标底百分之五的统统废掉!”   郑焰红淡淡说完,居然挂了电话,不听魏刚解释了。   接下来,可就轮到魏刚睡不着了!   不提一夜之间魏市长如何辗转反侧惴惴不安,又是如何把河阳的形势跟郑焰红邹天赐二人的未来发展趋势掰开揉碎的做一次次分析、比对,最后又做出了何种选择,反正天该亮的时候还是亮了。   第二天一早,林启贵的河康实业递交了投标申请书,虽然送来的晚了,但昨天郑书记特意嘱咐过乃是她“特邀”的商家,魏市长还是让工作人员收下标书承认了河康的申请。   九点钟,招标会议正式召开,毛向东在会场看到林启贵吃了一惊,打着哈哈问道:“林董,没听说你们河康参投哇,怎么你老兄来看热闹吗?”   林启贵满脸的无奈,苦笑着说道:“跟河阳市府扯皮三四年,最终把地皮还了回去,现在圈子里都在嘲笑我软骨头,这次原本不想再参与了,怎奈被家里的河东狮逼迫,也投了标书装装样子罢了。”   毛向东的小眼睛里闪动着狐疑,他显然想到了标书没有按时送上的后果,但林启贵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样?哈哈几句就各自就坐了。   招标会按照例行的程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投标的商家对着大屏幕紧张的看着滚动的专家组抽取,不一会儿,一组评标专家产生。这次市里效率非常快,很快的,几辆车停在门口,专家们鱼贯而入走进评标室,一份份标书在点名核对后送了进去,评标室大门紧闭开始了评审,外面坐着的商家都捏了一把汗等待结果。还有相关单位如纪委、建委、土地等部门参与投标会议监督公正性的工作人员也正襟危坐,例行性的投标会因庞大的标底被弄出了一种紧张、肃穆的气氛来。   在整个上午,郑焰红没有打电话询问过一次招标工作的进展,也没有派付奕博或者谁去打听,一直到下午下班也没有消息,看来这次评标非常严格认真。郑焰红若无其事的下班回了七号楼,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消息传来了,却不是魏刚来说的,而是吴红旗。   吴红旗很客气的先打电话给付奕博,询问郑书记可否现在见他?付奕博也已经回家了,请示郑焰红之后会合了吴红旗带他来了七号楼,郑焰红招呼道:“红旗书记坐,有事?”   “郑书记,工业园第一期工程的招标结果刚刚出来了,我得到消息就赶紧约小付过来见您,您知道是哪家公司中标了吗?”   “看来他们够认真了,从早上一直弄到现在才结束,魏市长还没跟我汇报,你知道了?”   郑焰红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她昨晚打过电话之后就打定主意,把这次招标当成考验魏刚的一次机会,也是她是否需要全盘重新筹划工业园未来发展策略的一次考证,故而沉住气没有询问。她早就意识到,如果魏刚选择了河康,那就是选择了她这个书记,如果选择了沸腾,就是选择了邹市长,如果选择了另外的任何一家,就是左右逢源耍滑头。此刻吴红旗巴巴跑来显然是要告诉她什么,她虽然口吻淡淡的,心里却不能不紧张。   吴红旗眼里闪动着怀疑的神情,迷惘的说道:“是啊,刚才我听到结果了,居然是河康实业!这太奇怪了,据我了解,这家公司昨天下午下班的时候还没有参与投标,按规定投标期限前天截止,等于这家公司已经不具备投标资格了,怎么会突然间选中他们呢?”   郑焰红心里一松,神色未变的说道:“河康实业参与投标我知道,是我让魏刚市长破例今天上午接他们的投标书的。毕竟因为这个项目,咱们市里愧对河康实业在先,在公平参与投标的过程中,宽限一两天的投标期限也不算违规吧?如果还有人有疑惑,你可以告诉他们河康是我邀请来的参投公司,这也算是咱们补偿河康实业的一点心意吧。”   吴红旗做恍然大悟状说道:“哦,这就不难理解了,原来是您嘱咐魏市长的啊!”   郑焰红严肃的摇摇头说道:“红旗书记,你这么理解也对也不对,我是告诉魏刚同志可以因为河康实业投标晚了不予计较,并没有嘱咐他一个字让他选中河康实业。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插手具体事务,仅仅要求下属按标准完成就够了。所以请你不要混淆概念,对我本人来讲,河康实业也罢,任何一家投标公司也罢,只要能够按标准完成项目,没有任何分别。至于你为什么诧异河康中标,我想应该去看看他们的投标资格,我相信魏刚同志是发自公心做出的决定。”   吴红旗有些难为情的说道:“郑书记误会了,我并没有怀疑是您授意魏市长选中河康的,我来找您原本不是为这件事,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郑焰红淡淡一笑说道:“没误会最好,那你还有别的事吗?”   吴红旗一笑说道:“下面有两个县的副职到龄了,也有几个同志需要做一下职务调整,我问问郑书记有没有打算近期进行这项工作?”   “我没有听万举同志说过,如果真有这种情况,你可以先跟万举同志商议一下,拿出来一个初步意见,我看了再说吧。”   郑焰红明知道这是吴红旗的托词,虽不揭穿他,也不想让他好受,立刻点明调整人的事情组织部长还没汇报,你就来了,那么你就跟组织部长商议去吧。   吴红旗看着要告辞了,**在沙发上挪了挪却又没站起来,迟疑着说道:“郑书记,是不是工业园的项目批下来了?您确定要搞玉文化发展了?关于这个问题,我希望您再慎重权衡一下,毕竟……邹市长可能会另有考虑,也许,这个项目依旧不能避免重蹈覆辙,您能明白我的意思的吧?您再考虑考虑,我先走了。”   郑焰红看着吴红旗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了,靠在沙发椅背上,若有所思的发起呆来……   过了一会儿,付奕博又领着魏刚进来了,一字未提昨晚郑焰红给他打电话质疑他的事情,笑微微的说道:“郑书记,招标结束了,工作组综合比对参与投标的11家公司,最终还是觉得河康实业最具有从业实力,另外他们公司还兼营建筑材料,应该是最合适的商家,经讨论研究决定就把项目给他们了。”   郑焰红的眼神里掠过一丝赞赏,点头说道:“只要是按标准选择的就行,接下来你们赶紧进行吧,尽快开工。”   魏刚答应着,却又说道:“郑书记,投标会议结束后,我还没离开中介公司,邹市长就让秘书过去找我,说他对公务员分房标准有异议,让我们重新核定,您看需不需要这几天召开一个全体工作组的会议?毕竟您是组长,有些事需要您拍板的。”   郑焰红似笑非笑的说道:“开什么会,邹市长觉得不合适就按他合适的来不就成了?你可以去详细问问他心目中的标准应该是什么样子的,然后严格按照邹市长的要求重新核定就是了,我拍什么板。”   魏刚满脸的有苦难言状,愁眉苦脸的叹息道:“唉,邹市长怎么会明确告诉我他心目中的标准?还不是让我们核定一次他否定一次,再核定再否定……”   “这个我不管。”   郑焰红干脆的说道:“分房标准前期是振申秘书长牵头拟定的,你可以跟他多商议商议,弄好后让他送给邹市长,这样也许过关容易些。”   魏刚眼睛一亮,赶紧告辞走了,从头至尾,还是没有为毛向东的事情做一个字的解释,更没有对今天一整天的投标过程做一个字的表功阐述。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68回 精彩表演   368回 精彩表演无论邹天赐对这次招标中,郑焰红一开始不闻不问,最后横插一刀夺走了最终工程权的行为持何种看法,反正接下来他对分房方案横挑鼻子竖挑眼也罢,对魏刚指桑骂槐曲线给郑焰红施加压力也罢,郑焰红就用这种“只要结果不问过程”的工作方法给推了个干干净净,根本就不接招。她这种态度让邹天赐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也只好闷闷的自己消化掉了,毕竟公务员分房是关乎整栋大楼每个人的绝对利益,他可不想傻乎乎的因为意气之争得罪了全部。十几天之后,工程还是开工了。   与此同时,河阳市玉文化神情国家级文化遗产的项目终于正式批复下来,文件到达了河阳市。邹天赐等了好久的发难机会终于来了,他决定不采取私下动手的方法,要面对面的当着公众跟郑焰红理论,理直气壮的用环保大事做武器,拉开跟郑焰红这个“独断专行”的书记据理力争的战幕。   邹天赐在得知郑焰红准备把被废止的工业园项目重新启用,推行玉器加工销售行业做园区的主要项目之后,就联系好了环保专家,甚至都已经让专家从玉器加工入手,针对性的提出对环境污染的确凿证据,就是等项目开始的时候突然袭击,一下子搞出为了维护河阳人民的大水缸,不惜跟书记唱对台戏的人民好市长形象来,把被郑焰红征服走的民意给一举夺回来。   在暗暗筹划,暗暗得意的邹天赐,恰恰忘记了四年前,他跟郑焰红一样怀着让河阳经济腾飞二十年的雄心壮志搞项目,佟国杰私下里联系专家釜底抽薪,这才导致他可以赖以获得政绩一举出名的项目功败垂成,当时他简直是恨死了背地里做手脚的搭档,可四年不到,他却悄然间转换了角色,自己担任起这个背地做人手脚的人来,真可谓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综合了上次他自己吃了佟国杰亏的始末,还有郑焰红坐进河阳市委书记办公室之后他屡次处于下风的种种事态,邹天赐制定了做好一切准备,时机一到正面出击的方针,而今天,确切的讲是在郑焰红召开常委会议,讨论完一个重要议题之后正准备宣布散会的时刻,邹天赐市长决定公开发难了。   “郑书记,稍微等一下再散会,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邹天赐开口了,还十分诡异的用了两人熟悉后就改口为“你”以示亲厚以及平起平坐,后来就没用过的“您”郑焰红满脸的诧异:“邹市长,如果是需要在会上讨论的问题你尽管提,也谈不上请教我。如果是私人问题,你可以等下去我办公室谈。”   “我还真没有什么私人问题需要请教郑书记的。我想请问的是您是不是准备在河阳市大力推行玉文化项目,加大玉石加工销售宣传?我昨天听有关同志汇报说,您私下去省、国家申报的国家级玉文化遗产项目已经批下来了,请问,您这个项目推广跟班子、跟常委讨论过没有?如果讨论过为何我不知道?难道我这个市长不是市委副书记吗?如果没有讨论过,我请问您一意孤行搞这个项目,考虑过后果吗?还是您觉得河阳全体党委的决议,您一个人做主就行了?那么,出现问题需要我们其余常委、其余班子成员共同承担吗?就算我们这些人愿意替您分担责任,造成祸国殃民的重大后果之后,仅仅咱们几个人,就算是粉身碎骨,又能够挽回多少呢?”   邹天赐横下了一条心,不动则已,动则必胜,故而一开口就没有留任何余地,刀子般一把把掷向郑焰红。   郑焰红少有的满脸尴尬,从邹天赐开始发难,一种猝不及防间被击中弱点的仓皇就挂在她来了河阳就淡定如一的那张脸上。这种反应更给了邹天赐一种三伏天喝下一杯冰镇酸梅汤般的畅快淋漓,接下来的“控诉”就更加慷慨激昂,带着神灵般的正义凛然了。   “……呃,邹市长,这个问题还仅仅在酝酿当中,并没有形成决议,更加不是今天会议的议题,咱们干嘛不等会后先沟通一下再说呢?”   郑焰红脸上的尴尬越发明显,不自然的支吾着说道,连她的眼神都没有了往昔的淡定跟决然,躲闪着四下看着所有常委,低声下气的说着,颇有些暗中央求邹市长给她留些面子的意味,连他那些刀子般的指控一句都没敢回复。   邹天赐要的就是打蛇打在七寸上,他已经跟省里的领导联系过了,知道近段时间省发改委根本就没有批复过河阳任何一个大的项目,断定郑焰红还没有做好准备工作。这次胸有成竹的公开发难,看效果达成,郑焰红狼狈不堪,恨不得把这种效果再扩大十分百分,怎么肯就此在郑焰红的“央求”下罢休呢?   邹天赐得意的说道:“郑书记,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跟您没有私事需要谈,所以私下沟通就不必了!我作为河阳市长,前几年因为怕做人民的罪人,宁肯把我辛辛苦苦跑下来的,可以使河阳经济腾飞保持二十年的工业园项目废弃,难道作为一个政府一把手,我就不需要政绩吗?我就不知道一个大项目可以给我带来什么样的荣耀吗?我为什么在得知这个项目会给河阳带来环境污染之后,义无反顾的终止了了?就是因为我明白,咱们为官一任,应该造福一方,就算不能造福,最起码不能为祸!损失点政绩怕什么?留下千年难改的损失才是罪不容恕的!那是坏良心的!”   郑焰红的脸慢慢的涨红了,她开口说道:“邹市长,你刚刚说了这么多,目的是不希望我搞玉文化项目开发对吧?那么我请问你,这个项目会对河阳造成哪方面‘祸国殃民’级别的损失?是什么原因让你把我仅仅在酝酿当中的项目上升到政绩跟良知的高度了?”   “郑书记是个**志,想必看问题跟戴首饰一样,仅仅看到商店里出售的玉制品挂件那种精美跟漂亮了吧?您可能不知道,咱们河阳玉石矿脉能出产的高品质翠玉寥寥无几,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玉产品统统都是用次等石材再加工而成的。我想,您不至于连合成玉石的加工石材含有多种有害物质都不知道吧?当年我搞化工业项目之前,就是没有意识到环保问题,这才吃了大亏,事情都弄成了又功亏一篑。我现在在会上提出来,可能您觉得我说话不好听,也相当不给您面子,但我却是为您好,怕您再重蹈我的覆辙,因为您个人的好大喜功,导致我们整个河阳市跟着再走一次弯路!”   邹天赐的口吻变得带着讥讽的俏皮,唇角的笑容更是充满了轻蔑。   郑焰红满脸的受伤,丝毫没了以往以绝对权威掌控会议气氛的那种刚强,跟一个单纯的、非市委书记的动了气女人一样,气咻咻说道:“**志怎么了?我是看到玉石饰品挂在商店很漂亮,我也想利用咱们河阳这个得天独厚的矿产资源做做文章,进一步推动我们市的各项工作指标,难道这就是你邹市长所谓的‘祸国殃民’吗?你刚刚说是为我好,不让我走你走过的弯路,那么请问邹市长,你就那么确定我搞这个项目一定会造成环境污染遗臭万年吗?我要提醒邹市长你一句,今天这是很严肃的常委会,你无端对我这个市委书记做出这么严重的指控,是一种很不礼貌,也很不理智的做法。凡事都要讲证据,你既然言之凿凿的说我想搞的玉文化发展项目有碍环保,那么咱们就用事实说话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郑焰红当着全体班子的面向大家作检讨,承认我是好大喜功,独断专行,或者……祸国殃民好不好?”   这就严重了!等于党政一把手两人面对面互掐了!   一开始所有常委都抱着作壁上观的态度沉默不语,听两人你来我往的争执,到了这个地步,如果再不说话,邹天赐应下了郑焰红近乎打赌的这个提议,那两人之间可就种下不和谐的种子了。   刘万举干笑几声说道:“呵呵呵,不就是一个有待考证的项目么?需要证明有相关专家呢,何苦咱们自己就先给自己扣这么大帽子呢?这个玉石矿脉在全国都很少见,咱们河阳又是上千年来都在从事这个行业,虽然规模不大,但也算得上历史悠久了,这次郑书记能够申报到国家级文化遗产,是一个大好事嘛!至于进一步发展,只要不牵涉环保绝对是个好项目。真要是牵涉到了,不是还没搞吗?也不至于就定性的那么严重啊,所以检讨什么的很没必要。大家都是从工作出发,看情况而定就是了。”   田振申赶紧接着说道:“对呀对呀,都是为了工作嘛,何必这样呢?要不然就按刘部长说的,找专家鉴定一下不就行了?成就搞,不成就拉倒,反正这个项目申遗是郑书记自己跑的,又没有对咱们市或者别的同志们造成什么影响,何必搞这么僵呢?”   郑焰红听着田振申的话,觉得一阵别扭,刘万举刚提到“有专家”这句话,很明显仅仅是打圆场,而田振申忙不迭就坐实了这句话,那就非常有意思了!对这个秘书长,她一直觉得很有意思,心里也一直在暗暗冷笑,但脸上却依旧是很受伤的样子没说话。   邹天赐把眼睛一瞪说道:“振申同志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搞这么僵啊?我好端端的跟郑书记提建议,在座的都看着,万举同志说得对,咱们都是从工作出发,我跟郑书记又没有矛盾,怎么会闹僵呢?”   田振申面红耳赤的辩解道:“我也是……我也是看……好吧好吧,我口误我口误!”   说完,他用忠心耿耿的眼神看着郑书记,心里很得意,觉得邹市长对他发难才显得他是郑书记的人呀!   吴红旗说道:“既然万举同志跟振申同志都提到了请专家,那么就让专家鉴定这个项目是否能搞吧?大家看呢?”   于是,一众常委都一叠声的赞成请专家鉴定,邹天赐反倒不说话了,他故作深沉的端着茶杯慢慢的啜着,得意洋洋的想看你郑焰红怎么收场。   “好吧。”   郑焰红看上去已经完全冷静了,她的口吻透着一种深深地沮丧,或者是一种深深地妥协,低沉的说道:“既然大家都觉得需要专家组来鉴定,我如果阻拦的话,真成了搞一言堂的独夫民贼了,那么……就请吧!”   说到这里,郑焰红的大眼睛闪动着无比的委屈跟落寞,会场一下子静的一根针都听得到。她好似终于忍不住了,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接着说道:“唉……想搞点事情呀……罢了罢了,红旗同志,振申同志,你们俩牵头请专家组吧,什么时候组织好了咱们就开始鉴定。”   邹天赐这时才完全以胜利者的姿态拉长了声音说道:“郑书记,说实话你想搞玉文化发展的项目这件事,咱们河阳早就开始传言,我也是怕你再走弯路,提前找专家询问过了,就是他们觉得不可行我才在会上提出来的。不过大家都没有看专家现场鉴定,想必也信不过我一个人说的,那简单,专家组就在河阳,明天就开始鉴定吧。”   听说邹市长已经把专家组请好了,大家都显得很震惊,刘万举部长忍不住问道:“邹市长,有关环境监测方面的专家需要国家级的,怎么您都请好了?”   “嗯。”   邹天赐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心里跟郑焰红听到田振申率先提议请专家一样别扭。   郑焰红突然站起来笑了说道:“哈哈哈,邹市长不打无准备之仗,这很好嘛,那么就明天鉴定。散会!”   说完,自顾自站起来就从侧门回她办公室了。   付奕博看着各位领导都满脸的奇特表情一个个出门离去了,他把小会议室简单收拾了一下,端着郑书记的茶杯送回去,却看到此刻的郑书记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在会场那种被动的情绪,很轻松的在看着一份文件,看到他进来就笑着说道:“小付,该有新鲜杏了吧?你打电话让林媚买点新鲜的,我下班回去想吃。”   谁知吴红旗却连门都没敲就走了进来,正好听到郑焰红这句话,他先是一怔,眼中掠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笑着说道:“郑书记,想吃杏呀?还真巧了,我老家院子里种了好大一棵杏树,我父亲今天中午给我送来好些呢,晚上我给您送些过去,自己种的纯天然无污染,吃着放心。”   郑焰红眉头一皱,撒娇般撅着嘴说道:“红旗书记真没意思,说什么不好呀说什么污染,我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就腻歪!”   吴红旗笑了说道:“招标会结束那天我去您那里,就提醒您玉文化项目发展要慎重,可能您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工程招标上,没在意我的话。”   郑焰红眯起眼睛看着吴红旗,好一阵子才没精打采的说道:“红旗书记除了埋怨我没有注意到你的提醒,还有别的事情吗?”   “邹市长请的专家组住在梅园,您看要不要晚上我们党委这边安排请吃一顿饭?这样也显得咱们重视人家,尊重人家。”   吴红旗说道。   郑焰红颇为不带劲的说道:“有用吗?你没听邹市长在会上说吗?那可是人家早就请来的专家,临时抱佛脚只能徒增笑柄,我还就不请他们吃饭了。”   吴红旗叹息着说道:“唉,临时抱佛脚总比不抱强些,否则明天咱们这边可就显得跟人家十分陌生,那就会在某些有商量余地的环节很吃亏。”   郑焰红说道:“红旗同志,也许……我错看了你……那好吧,就按你说的,由你出面,以我的名义邀请他们一下,说晚上我在桃园请他们吃饭以示尊敬,来不来随他们吧。”   吴红旗微笑着说道:“这才对嘛,那我去了。”   送走吴红旗,付奕博随即就进来说道:“郑书记,田秘书长过来了,已经走到走廊里了正在跟吴书记说话,您见不见?”   “见,为什么不见?这会子正是表演到精彩处,不见多遗憾。”   郑焰红悠然说道。   果然不大会儿田振申进来了,满脸的义愤说道:“郑书记,政府那边什么意思嘛,好端端的项目,就这样被他们搅合的乱成一锅粥了,真气人!”   郑焰红黯然说道:“听天由命吧!反正我郑焰红问心无愧,为的都是河阳的整体工作,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真被搅合了就说明不该办,有什么可气的。”   田振申继续忿忿不平说道:“哼,还不是邹市长上次自己搞工业园没搞成,现在怕你搞成了他脸上不好看,就这样釜底抽薪暗算您。郑书记,咱们不能就这么任由他拿捏,真不行的话今晚跟专家组接洽一下,看有没有活动的余地,您省里有关系,我就不信那些专家一点面子都不讲。”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69回 不识庐山真面目   369回 不识庐山真面目郑焰红好似颇为动心般的眯着眼睛沉吟着,好一阵子才带着期许看着田振申问道:“田秘书长,你有关系能联系上专家组?”   田振申得意的说道:“这帮专家来了好几天了,被政府办安置在梅园,只是您一直没在意,我就怕政府那边来这一招,早就替您打听着呢,其中有一个专家我还真搭得上话。”   “那……”   郑焰红眼睛一亮,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然你出面邀请一下吧,晚上咱们在桃园请他们吃饭。最好……最好别动静太大,让邹市长知道了也许会误会。”   田振申忙不迭点头道:“我懂我懂,郑书记,我办事您放心,一定办妥当!那我现在就去安排了。”   付奕博送田振申回来,纳闷又带着好笑的说道:“郑书记,您把这一件事交代给吴书记跟田秘书长两个人去办,他俩还互相不通气,到时候会不会闹误会呀?”   郑焰红语带讥讽的说道:“误会什么,谁请到谁本事大,我倒要看看这两个人谁更厉害些。”   付奕博看了看这个老板,什么也没敢再问就回自己办公室了,他心里暗暗在揣测,为什么今天郑老板从常委会开始就一直显得这么被动呢?好似偷偷做坏事被抓了个现行一般仓皇?据他所知,这个书记已经扎实的做好了一切防范工作,足以使邹市长弄巧成拙,落一场空欢喜的,可她却一直不露出底牌,还对追上门来表忠心的吴书记跟田秘书长都来者不拒,这到底想要唱哪出戏啊?付奕博纳闷了一阵子就笑了,心想反正郑书记是不会吃亏的,这位姑奶奶行事向来出人意料,这次肯定埋伏着什么玄机呢,自己还是沉下心多学习点老板的谋略,日后一旦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也能提高点水平了。   邹天赐市长这会子心情十分舒畅,他正在办公室里召见魏刚副市长,勉强沉着脸说道:“魏刚同志,工业园第一期的工程招标结束了吧?我刚才听下面的同志汇报说,这次河康实业并没有在咱们公示的时间内投标,是在投标期限结束后经郑书记特邀参与的?那么郑书记有没有给你这个主管领导拿出来特邀的理由呢?据我所知,河康实业在所有参标的公司中,也算不上得天独厚嘛,为什么要搞这个特殊化呢?”   魏刚心里暗暗诧异,心想您这位爷也有意思,招标结束这么久了,工程也已经开工,连地基都开始挖了,您也不是不知道呀?而且招标出结果您早就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又是分房方案不合适,又是招标过程不明朗,该挑的眼也都挑过了,该解释的也都给您解释了,怎么这会子突然跟火星人一样做出对招标事情刚知道一样呢?这又是要闹哪样啊!   虽然满肚子小媳妇子不好当的窝囊气,魏市长还是不得不低声下气的再次笑着解释道:“郑书记给出的解释是在工业园项目上,我们市里前期亏欠河康实业太多,特邀他们参与投标也算是一点补偿,至于能不能中标,还是要看专家组给出的意见,郑书记并没有嘱咐对他们倾斜条件。”   邹天赐终于忍不住心头扬眉吐气的喜悦笑了说道:“魏市长,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两头受气呀?河阳现如今阴盛阳衰,你迫于淫威不得不屈服于那个母老虎也在情理之中,但你不要忘记了我苦心让你接近她的初衷,前段时间你的表现虽然很让我失望,其实也可以理解嘛!但接下来咱们可就不能纵容她自作聪明的胡闹了,明天就让她哭都哭不出来!”   魏刚听完这番话心里十分震惊,之前虽然知道邹市长为人阴鸷,心胸狭窄一点,但总的印象还是一个很有分寸的领导,涵养仪表方面也跟市长这一形象相符,并没有流于粗俗,但今天怎么会这么张狂裸、露的攻击郑书记呢?还语带轻浮的用那么多侮辱性的字眼?就算是今天常委会将了郑书记一军,也不至于就得意忘形成这样吧,连市长的起码修养都不顾了?而且以魏刚对郑焰红的理解,他此刻跟付奕博一样,根本就不相信邹市长拿一个专家组就把郑书记给彻底吓住了,仓皇示弱到如此地步,他隐隐觉得这里面一定暗含着郑书记翻盘的玄机,但此刻她不揭露谜底,也只能保持旁观了。   “邹市长,作为政府副职,我当然是一切遵从您的指挥。郑书记虽然推荐了河康实业参与工程投标,但说良心话,她除了推荐真的没有一句话嘱咐,哪里谈得上‘淫威’什么的,招标结果是现场抽取的专家组做出的缜密结论,我完全可以拿人格发誓绝没有一点暗箱操作。至于您之前提到的沸腾地产,则因为他们工程报价过高,提供的用料标准虽然达标却又低于河康实业,才最终败北了的。”   邹天赐的眼神一凛,觉得自己的好心情被这个滚刀肉般的魏刚给彻底破坏掉了,他本来想利用今天的胜利拉回这个左右摇摆的下属的,但现在却不想浪费时间了。心想你魏刚肯定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觉得姓郑的女人没准还能翻盘,不到黄河心不死呢,那就等老子彻底胜利了再说吧,到时候让你找上门来求老子继续信任你!   “那好吧魏市长,既然你说招标一切都按照标准来的我也信,我今天找你过来并不是为了招标的事情,毕竟工程都开始了,现在纠结那个问题也没意义了。我是想让你把郑书记关于玉文化推广的工作计划交给我,毕竟这也算政府事务,我也要时刻了解工作进程才是。”   邹天赐带着些不耐烦说道。   魏刚一怔,随即说道:“玉文化推广计划?我没有啊!自从我接手这个项目分管,就一直在忙河康购房户的兑付房跟公务员小区的事情,玉文化申遗工作我倒是知道,也是上次在您的安排下跟郑书记在京城遇上,看到她在跑这个项目罢了,我回来就跟您汇报过了呀,之后就没听她再提起过,更没有任何计划书什么的。”   邹天赐的连彻底沉了下来,带着威压说道:“魏刚同志,你可要分清轻重,我并不是以市长的身份逼你,而是以一个市长的责任心要求你,必须要把着眼点放在河阳的大局上面,而不是放在站在哪边对你的官帽子有好处上!阳河可是全市人民的大水缸,万一因为发展项目不当造成了污染,这个责任谁负?我要你们的发展计划,也是给评定专家组看看到底能不能搞,如果能够既不造成环境污染又能发展玉文化开发,那我这个市长也乐的咱们能有一个好项目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魏刚气的脸色发白,强笑着说道:“邹市长,作为一个副职,我觉得您也罢,郑书记也罢,统统都是我的上级,谁的命令我都听从,从没想着站到哪边我的官帽子稳当。至于工作,更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怎么会被您误解成这个样子呢?既然您不信我没有,那这样吧,我现在就去郑书记哪里,问问看她有没有拟定玉文化发展计划,如果有书面的东西,我要来交给您就是了。”   看着魏刚说完就要告辞,邹天赐气的三尸神暴跳,魏刚真去找郑焰红要计划书会导致事态恶化,他却又不愿意喊住魏刚显得理亏,就那么纠结着喘着粗气。   田振申来了一会子了,一直等在外面想等魏刚走了才进来,听到此处忍不住走了进来,赶紧拉住魏刚说道:“魏市长要去郑书记要什么?问问我就是了嘛,党委那边出台什么书面文件都要经过我签字,也不用去问郑书记的。”   魏刚也很聪明,知道硬顶下去都不好看,就勉强笑笑,看着邹天赐说道:“邹市长,我这个人您了解,就是一根筋,我真的没有接到郑书记关于工业园开发何种项目的任何指示,可不是对您敷衍的。既然田秘书长过来了,您要的东西他肯定都有,那么我就先回去忙了。”   看着魏刚走了,田振申满脸的关切说道:“邹市长,何苦跟他一般见识呢?这阵子那边正火着呢,也怪不得他看不清局势,等局势翻转了就明朗了。”   邹天赐冷哼一声说道:“这个魏刚是不是咱们看错了?怎么这么不识时务!对了老田,有什么动静?”   “让我出面邀请环评专家组晚上在桃园吃饭呢,您看到时候要不要做做文章?”   田振申得意的说道。   刚刚魏刚带来的坏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了,邹天赐开心的笑着说道:“哈哈,心虚了吧?那就替她请,我倒要看看她怎么扭转乾坤!”   “我刚才去梅园了,很奇怪的是专家组长一个劲的道谢,说郑书记请吃饭他们一定会去的,何至于派两个市领导上门邀请啊什么的,我一问才知道吴书记在我之前已经代表郑书记请过一次了,怎么您还嘱咐吴书记了?”   田振申说道。   “红旗书记?”   邹天赐一愣说道:“我没有,可能姓郑的让他去的吧。”   田振申脸色一变说道:“没道理呀,我知道红旗书记在我之前从郑书记屋里出来,我们俩在走廊上还说话来着,他也没告诉我这件事呀?难道……哎呀,恐怕要遭!”   邹天赐不以为然的说道:“老田,一惊一乍的干嘛?那女人肯定怕红旗不肯实心实意出面替她邀请,又嘱咐你这个‘心腹’了,遭什么!”   田振申却没有再解释,好似慌着干什么去一般站起来敷衍一句:“那好吧,我就去安排完上的事情了,邹市长再见。”   说完,就到了外间秘书办公事,还拉过市长秘书低声嘱咐了几句什么,才急急的出门了。   自从郑焰红为了显示她的权威性,一时兴起把“河府大庄园”改名为《桃园》之后,也不知道政府办主任姚廷贵怎么想的,很快的就也把原名为“河阳大庄园”的政府招待所更名为《梅园》因为这事儿,邹市长很不高兴的发过好几次火,说他不该牵强附会的跟风,把堂堂政府二级机构弄得跟澡堂子一样,但他软磨硬抗的只管打哈哈,到最后还是没有改回来。   当晚,郑焰红在约定的晚宴时间之前半小时,就让付奕博带着她的专车,跟吴红旗的车一起,去梅园接专家组吃饭了。   专家们一行四人,上车到达了桃园酒楼,田振申早早就过来了,在郑焰红的安排下,满肚子不高兴的跟林媚一起张罗菜谱,看吴红旗把人接来了,赶紧去叫郑焰红出面。   天已经很热了,郑焰红穿了一条果绿色的连衣裙,仪态万方的出现在包厢里,得体的接待了专家组。整个宴席过程中,没有提到一句有关玉文化项目的事情,更没有询问半点关于明天即将开始的检测跟鉴定事宜,只是代表河阳市党委,对专家们不辞辛苦来河阳工作表示感谢。   这种态度让田振申十分不解,他甚至还有意识的在敬酒的时候说道:“诸位领导,咱们河阳市拥有悠久的玉石文化,还有着得天独厚的玉石矿脉,这一次郑书记打算把这一有利条件发扬光大,还希望各位能够帮忙啊。”   他这番话刚说完,专家们还没有回答,郑焰红就笑吟吟端起一杯酒站了起来说道:“各位专家,你们都是业内顶尖的技术精英,平常是我们请都请不来的,这次光临,我由衷的希望你们能够给我们一个切实可行的工作标准,明天我亲自给各位当向导,让大家看看具有我们河阳特色的文化项目。但今晚不谈工作,只谈友谊,下面我先干为敬,大家都喝一杯怎么样?”   就这样,田振申的话被郑焰红打断了,他当然不敢再说。吴红旗很奇特的一直很低调,跟郑焰红保持一致,直管让客人吃饭喝酒,也是绝口不提项目,就这样持续到结束,把客人送回去了,田振申很认真的的盯着,也没发现郑焰红安排人给这些专家塞红包什么的。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70回 戏剧化的环评   370回 戏剧化的环评第二天上午,河阳市玉文化发展环评正式开始。   一上班,郑焰红就命令办公室召集工业园专项工作组全体成员,让大家在专家评审期间24小时待命,不允许关闭通讯用具,随叫随到。十点钟,她就亲自陪同专家实地勘探,等这个环节结束后,全体人员参加会议,公开进行评审结果公布。   田振申从书记办公室接走这个命令,自然是雷厉风行的通知了下去,而他则坐立不安的仿佛在期待着什么。这种状态直接导致他行为严重时常,略带些神经质的一会儿跑一趟书记办公室,到了门口又不知道进书记屋里汇报什么,只好跟付奕博说些工作上的事情,实在没啥说了也就退回去了。   郑焰红从昨晚请客吃饭到现在的行为,也让邹天赐等对于文化项目也好、对郑书记的“新政推行”也罢,持强烈反对意见的有关领导们,都有些迷糊,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是心虚了理亏了无计可施了,还是葫芦里埋藏着什么能化险为夷起死回生点石成金的法宝,才能这样淡定,居然都请专家吃饭了却不央求照顾,更加不做些必要的工作,就这样淡淡的吃完饭就算了?连田振申有意提起都被她打断,更让安排好的只要郑书记一开始“行贿”便获取证据的策略都没有用上。   此刻的郑焰红,正在接见一个让所有人更摸不着头脑的人物,而且是公开的在办公室接见。那个人就是让河阳好多人员看到都无比惊讶、无比尴尬的人物——前市委书记佟国杰。   这阵子,佟国杰的任命问题也时有传闻,都说要进省直担任重要厅级单位的一把手。这种安排虽然对于一个h省范围内的封疆大吏来讲略有些委屈,但作为出了问题被暂时挂在省委组织部的佟国杰,应该已经算是不得了的好结局了。这种局面让之前跟邹市长站在一起指控、仰或是暗地推波助澜导致佟书记折戟沉沙的河阳干部来讲,的确是一个很难以接受的事实,也是他们无比尴尬的原因了。   之前佟国杰从不来政府大楼,觉得在这个地方他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最终却落得个众叛亲离的悲剧收场,伤心地不来也罢。可自从他跟郑焰红因为工业园项目多次沟通之后,那个看似柔弱却无比坚强的女人居然让他产生了一种深深地折服心理,看着郑焰红能够在初到河阳就陷入浑水中被人捉弄,还遇到闹访流血事件却临危不惧,一个小女子能够站到桌子上面对心怀叵测的极少数暴徒袭击,一举平息了那么大的事端,继而成功拿下林启贵这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把导致他败北的工业园用地低价买了回来,还用建造公务员住房这个妙招一举揽尽河阳工作人员的效忠之心。他更因此反省、审视了自己在担任市委书记期间好多次原本可以稳操胜券,却最终因为意气用事导致失败的事情,突然有了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整个人也觉得通透起来,之前觉得过不去的死结想开了也无非就那么回事,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气量上连一个小女子都不如呢?   故而,佟国杰跟郑焰红成了互相欣赏的好朋友,越是接触,佟国杰越是对郑焰红泼辣敢干的秉性跟坦诚大度的性格欣赏不已。郑焰红对他丝毫没有当权者对落马者那种高高在上的倨傲,反而总是时不时做出小妹妹的娇憨,遇到问题就找他拿主意,他怀着知己的心态,哪里会保留?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指导着郑焰红,否则的话,即便郑焰红再怎么精明伶俐,在河阳两眼一抹黑,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一次次躲开来自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处处占了先机呢?这都要归功于佟国杰的指导了。   佟国杰从副职就在河阳,一步步熬到市委书记职务上,对河阳的一草一木乃至每个下属都深为了解,更跟邹天赐斗智斗勇多年,又在败北之后没有立刻安排新岗位,就有了充裕的时间反思当初的战术策略。但凡人在经历过挫败之后,都会不由自主地一次次回忆失败的过程,然后就会拍着膝盖痛心疾首的惨呼:“哎呀,当时我要是这么这么做岂不就胜利了?”   但当时的“这么这么”是想不起来的,只能是事过之后,纵观整个过程才能得出正确的推论,可这个推论无疑已经是凉了的黄花菜,还有个别名叫做“事后诸葛亮”只能安慰安慰自己,或者是导致内心更加痛苦罢了。因为时光不能逆转,发生过的事情更不能逆转,作为成王败寇的时态更加不能逆转!   但佟国杰这番反思却有了另外的作用,那就是能够从自己失败中吸取经验教训,得出近乎于针对性的反击策略,毫不保留的都教给已经管他叫“国杰大哥”的小妹妹郑焰红了。   有了一个言传身教般的“师傅”佟国杰,加上郑焰红得天独厚的社会关系,更兼之郑焰红原本就智谋非凡,敢说敢干,这也就出现了一个料事如神、在邹天赐市长心里逆天般存在的市委书记郑焰红了。   今天佟国杰公开露面,是主动帮郑焰红撑场面来了,因为他手里掌握着当年导致邹天赐化工行业因污染问题半途流产的鉴定数据,昨晚郑焰红电话要求他拿给她参考一下。他考虑之后就决定亲自出马,陪同郑焰红一起参与实地勘察,如果邹天赐邀请的专家给出的结果有悖于事实,就拿出当年的结果现场比对,并以前市委书记的身份干涉最终结果。   郑焰红听到佟国杰愿意亲自出面,感动的语带哽咽。她这阵子真是有些撑不住了,整个班子面目越来越模糊,等于她第一印象决定的“是”与“非”全部面目不清,能信任跟不能信任或者是不信任但能用的人选,随着时光都变的看不明白了。她在苦恼之后做出了一个决定——管你们站在哪边,只要对我的命令执行得好就是好同志,执行的不好我就一概不看面子。   虽然这样,在她内心深处,还是感到了一种深深地无助。作为一个女人,任凭她再是智谋非凡,终究还是希望有一个安定安全的工作环境,让她可以不必分心提防谁,能够一心一意的开展工作,争取在这一届任内就让河阳经济以及各项工作都有一个比较大的跨越,向所有人证明她是一个“谁说女子不如男”般的能员干将。   可是不提防行吗?光明正大的推广项目,都必须得藏着掖着到最后时机才敢掀开宝盖子,省的被谁暗地做手脚给破坏掉。工业园项目是一个导致上一届班子分崩离析的源头,更是牵涉河阳市是否能够经济腾飞的关键,如果搞好了这一脚就踢得精彩漂亮,她也在河阳神坛上坐稳了。如果半途夭折,她这个市委书记就会成为最大的笑柄,所有人都会嘲笑她一开始看上去人五人六的像个神仙,其实也是个绣花枕头,略一实验就露出真面目了。那么接下来,绝对的掌控权利也就无从谈起了!   郑焰红从踏足政坛,先是叔叔郑伯年,后又卢博文,再有赵慎三这个助力,更加因赵慎三多了诸如二号首长、京城二少以及首长等等强援助力,就算是也经历了很多波折,比起在官场这条河流里沉浮的大批官员们,简直是温室里培养的小花朵,脆弱娇嫩,虽然开放的多姿多彩,但缺乏一种强悍的张力跟坚韧的抵抗力。在云都时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黎远航看在诸多关系的份上,呵护小妹妹般纵容着她,给了她多么优裕的工作环境,那时候她那个市长当的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威风凛凛,手下副职们谁敢跟她作对呀?   可现在,到了河阳这个新环境,一切从零开始,她成了一把手,谁还能对一把手加以疼惜呀?不明的局面危机四伏,莫测的助手忠奸难辨,身处环境的严酷,内部整合的激烈,明枪暗箭的侵袭,意识形态的较量,各种势力的侵入,可委实是让郑焰红体会到了当初在云都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感觉了。但她很快就意识到她是没有退路的,成功了就是成功,失败了就是失败,没有第三种可能。   不知道多少次深夜醒来,她面对困难下床徘徊,苦苦的思考着该如何应对。也不知道多少次,被逼的几乎要发狂,恨不得撂挑子不干了,却不得不硬撑着做出胸有成竹的样子。而现在,赵慎三已经不再能替她分担什么了,两人之间工作层面的脱离让他有心无力,她倔强的个性也不愿意永远生活在男人的笼罩下,咬咬牙硬撑着,回家夫妻俩见面也从不叫苦。   作为一个领导者,这个阶段的郑焰红,在她由涓涓细流汇聚成澎湃河流般的阳谋合成过程中,乍然离开优裕的环境,呈现一种单打独斗的局面,必然会有一段沉淀、凝聚、升华、成熟的枢纽期。在这个时期形成的状态,就会成为她最可靠的资本,如同一个人的生命基因一般,以各种方式影响或决定她从政时期的工作成就。而现在,郑焰红已经逐步走出困惑与无助,具有了强悍的生命力与极其坚韧的抵抗力,奠定了她不可撼动的根基。   最让郑焰红感到欣慰的是她用她的真诚打动了佟国杰跟林启贵这两个老大哥,虽然佟国杰跟林启贵一官一商,但两人都是对河阳状况无比熟悉的当地人,更是难得的活字典。有了佟国杰,她可以了解到河阳政坛内所有的事情,而有了林启贵,工业园项目该如何搞才能够万无一失,也是幸运之极的助手。   今天,郑焰红憋足了一口气,准备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让得意多日的邹天赐看一看,她郑焰红并不是脆弱的花朵,他那边刮起一阵妖风,劈下几道闪电,洒下一阵子骤雨,就把她摧毁掉了。她要让他们看看,她郑焰红是一株扎根九幽,上通天庭的参天大树,枝干丰茂,百鸟来栖,不是那么容易倒下的。   佟国杰出现在政府大楼,瞬间引起了一阵看不见的旋风,相关人员都在暗地揣测他来的目的,而他则若无其事的走过大厅,跟所有和他打招呼的人含笑点头,也不多寒暄,走进电梯直接到了书记那一层,淡定无比的走进门。   付奕博看到佟国杰进来,也是一惊,他以前就非常钦佩佟国杰,看到这个人进来,他心里一亮,隐约间悟出了郑书记为何面对即将来临的环评能如此笃定的奥秘了。   郑焰红正在专注的看文件,付奕博一叫,她抬起头就笑了:“佟大哥来了,快坐。”   邹市长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他的好心情自然受到了极大地影响,沉着脸问姚廷贵:“这个佟国杰什么时候跟郑书记这么熟悉的?今天来市里干嘛?”   姚廷贵苦笑着说道:“还不是前阵子为了提醒郑书记工业园搞不得,让佟书记出面搅合吗,谁知道后来怎么发展了,今天他来的目的还不清楚。”   邹天赐不傻,多年的沉浮让他有一种敏锐的悟性,郑焰红时时处处熟悉内情,对他的诸多安排避重就轻,这绝对不是一个两眼一抹黑的人能做出来的正常反应,这一点也是他摸不透郑焰红底细而十分苦恼的。此刻,佟国杰堂而皇之的进了书记办公室,这件事给了他一种醍醐灌顶般的感觉,好多事情一霎时有了结论。他沉着脸,很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懊悔。是啊,当初是他为了恶心因扭转乾坤而意气风发的郑焰红,巧妙地唆使佟国杰这个大炮出面轰炸的,没料到这女人死了心要搞,而他此举没准还给她送去一个强有力的助手!   “哼,就算是佟国杰出面又能怎样?专家组安排好了吗?快十点了,估计要出发了。廷贵你过去看看,问问郑书记几点出发。”   邹天赐说道。   姚廷贵答应着正要出门,市长秘书就接到电话了,过来汇报道:“邹市长,付秘书打来电话,说郑书记已经下楼,让咱们也下去。”   不一会儿,政府大院里出来了好几位领导,吴红旗先出来已经候在大厅,郑焰红跟佟国杰一起出来,一边走一边说笑着,看到对面的小电梯里走出来了邹天赐跟姚廷贵,就站住等在那里。   “哎呀呀,这不是国杰同志吗?好多日子不见了,在忙什么呢?”   邹天赐远远就笑的弥勒佛一般,伸长了手迎了过来,仿佛佟国杰是他最好的朋友或者形同手足的兄弟。   官场上就是如此,生死仇敌也不会跟绿林豪杰一般非恩既仇,狭路相逢就亮剑,快意恩仇一决生死。这是一种看不见硝烟的拼杀,气象万千而又云遮雾罩。从中华民族数千年历史到如今,在巨大的政坛落差与戏剧性的为官者命运中,平静下隐藏了难以计数的神奇故事以及伟人名士的荣辱兴衰,他们以或纤细、或壮美、或正气、或邪恶、或英雄、或平庸的个人命运奏出了这部官场风云录。恒久以来形成的对资源跟权威的掌控**所凝聚出来的为官真谛,到如今仍旧左右着邹天赐们的观点,并将这种具有特色的局面永远的保持、继续下去。   “是啊,好久不见,天赐市长好气色。”   佟国杰跟他握手笑道。   郑焰红说道:“佟书记以前组织过工业园的环评,这方面很有经验,我特地邀请他过来跟咱们一起陪专家,有些技术性问题咱们不懂让他帮忙,可不能让专家以为咱们都是门外汉。”   邹天赐心里咯噔一下,暗想就算姓佟的帮你,当年他可是以污染为理由坏过我的事,总不能现如今再为了你抹煞他当年的“壮举”吧?如果是那样的话就更好了,我正好去省里反映你们沆瀣一气孤立我,弄好了还能够让省里觉得佟国杰公报私仇不辨是非,把他的厅长也给弄泡汤了!   “没想到郑书记连国杰同志都给搬出山了,我们对这个项目可更有信心了,谢谢国杰同志的鼎力支持呀!那咱们就走吧,估计专家们也已经出发了吧。”   邹天赐宽厚的笑着说道。   大家分头上车出发了,到了工业园的地方,果真看到先一步去迎接专家们的田振申跟魏刚陪着专家们正在忙碌的测量距离。不远处,脚手架高耸,机器轰鸣,购房户的兑付房工程正如火如荼。   领导们都下了车走过去,郑焰红还没开口,邹天赐就做出痛心疾首状对在场的人说道:“同志们,我们河阳太缺少能够引领经济腾飞的大项目了,这个工业园我早就计算过,如果发展起来,绝对能让河阳在二十年内保持良好的增长趋势,但奈何距离阳河太近,最终我选择的化工项目功败垂成,这件事国杰同志最清楚。这次郑书记想开发玉石加工行业,但愿能够既不影响环境又能顺利上马啊!”   其实在今天公开环评之前,这些专家早就对河阳的玉石加工项目以及工业园位置跟阳河的距离,进行了非常缜密的测算跟分析,结果也一式两份,邹市长公文包里就有一份。但那仅仅是事先的测评,今天还是要煞有介事的重新来一遍的。   听到邹市长这么说,专家组的组长说道:“地方资源不利用是一种浪费,但如果利用不当可就成了灾难了。现如今好多地方都是盲目上马项目,领导们的出发点都是好的,结果却因为无知导致了恶劣的影响。咱们河阳的领导们能够在项目上马前就进行环评,足以说明是十分优秀的好领导,请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从职业道德出发,严肃缜密的测出结果,坚决不会误导领导们的决策方向。”   郑焰红微笑着说道:“谢谢诸位专家的工作态度,你们不畏酷暑来帮我们河阳把关,我这个市委书记感激不尽!玉文化是我们河阳悠久的历史文化,玉石矿脉更是我们得天独厚的优秀资源,这次能够申请到国家级文化遗产,我也野心勃勃的想把这个项目做大做好。多亏天赐市长想得周到,已经先一步把诸位请到了河阳,那么我们就开始吧,早点弄完早点回去凉快凉快,这会子估计有三十多度了,在外面久了可受不了。”   专家组的组长说道:“郑书记,我们来得早,已经差不多测量完了。工业园的选址距离阳河一千三百五十米,这个距离可太近了啊!据我们前期的了解,河阳玉石以粉碎石材再加工为主,石材的粉尘跟淘洗过程中产生的大量污水就会渗入阳河中,其中含有的放射性物质跟氡分子就会让阳河水源污染,初步的检测就存在不可行性。具体的精细数据我们要回去用仪器进一步分析,现场的环节现在就可以结束了。”   邹天赐满脸的遗憾说道:“什么?初步检测就没有可行性?哎呀!这可糟了,我们郑书记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才申报下来这个项目,如果弄不成岂不是白费精神了?难道就没有法子避免污染吗?”   组长摇头道:“距离太近,而且微分子污染无孔不入,就算是你们同期开展污水净化,粉碎石材过程中形成的粉尘依旧会造成污染,而且这么近的距离就有住宅小区,就算没有阳河也照样不行。”   此刻,连田振申也叫苦不迭起来,所有人都把饱含无限内容的目光投向了郑焰红。但此刻最应该气急败坏的她反而是最淡定,看大伙儿都是这么个表情,她气定神闲的说道:“既然这里的工作结束了,咱们去第二现场吧。辛苦专家们了,我带路,请大家再忍受一会儿酷暑吧。”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71回 黑色裂变   371回 黑色裂变说完,郑焰红跟佟国杰上了他的车,率先出发了,其余的人大眼瞪小眼的愣了,都不知道郑焰红又要唱哪一出,却只好跟着上车,跟在书记的专车后面沿着堤坝上了国道,开出市区,顺着河西区的辖区开进山区,十多公里过后,就到了玉器加工集中地卧龙镇。   邹天赐在车上就给田振申打电话问道:“田秘书长,郑书记搞什么?带咱们来这里干嘛?你事先听到她今天的日程安排了吗?”   田振申说道:“没有,早上郑书记只是吩咐我先接了专家到工业园项目基地进行测评,她会会同你们一起过来,现在的路线估计是郑书记突然心血来潮决定的。”   “心血来潮?好嘛,那咱们就伺候着吧。”   邹天赐说完就挂了。   车到达了繁华热闹的镇街,郑焰红的车并没有停,一直往里面开去,后面的人更加迷糊了,不得不跟着一直走,穿过镇街拐进了河阳市距离市区最近的山里。这座山不小,巧妙地把这个藏在山洼里的镇子抱在怀里,蜿蜒的山路也是畅通的水泥路,一直到了半山腰,郑焰红的车才停了。   跳下车,郑焰红满脸的笑容,等专家们跟所有人员都下车聚了过来,她才说道:“这座山名为卧龙山,其实整座山并没有任何有可能被破坏的诸葛遗址,仅仅是为了好听取名而已。大家看,这座山跟后面的整条山脉连成一片,海拔最高点一千三百多米,距离阳河十五点二公里,整座山的内部为土石构成,并没有蓄水或者是会流入阳河的支流小溪,可以说是跟阳河完全隔开的一个地域。另外大家一路过来应该可以看到,这个地方距离最近的居民区卧龙镇街,还有大约五公里的距离,途中又有那边的一道丘陵阻隔,就算是粉尘应该也不会飘到居民家里吧?现在就请专家们仔细测量下,看看这个地方如果开办玉石加工基地,会不会对环境造成影响?”   “啊?这里?”   “怎么,玉文化发展基地搞在这里?”   所有人都惊呆了。   郑焰红笑容可掬的说道:“对啊,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在河边的工业园搞这个。虽然我不是专业人士,最起码的常识还是知道的,早些年装修房子都喜欢用大理石地板,后来就吵吵说大理石会散发有害物质,我上次带小付过来考察,就选定这个位置了呀。”   邹天赐沉着脸说道:“这里即便没有环境污染问题,这么偏僻的地方,就算投资开发了,购买力能上的去吗?这件事是个大事,可需要多方评估研究才能决定的。”   郑焰红似笑非笑的说道:“邹市长的意思我明白,就是说我郑焰红一个人没有选址权对吗?这点放心,我只是趁腿搓绳,邹市长把专家组请来了,虽然误会了我的初衷,但就便测评一下这个位置能否会造成环境污染,也算是咱们一举两得了,这一点决策权我仿佛有吧?”   佟国杰今天一直表现的很沉默,仿佛他心甘情愿委屈自己当郑焰红的附庸一样,一直跟在她身边默不作声,此刻方开口说道:“上次因为化工项目搞环评,是我牵头邀请的专家,相关的评定结果我随身带着,上面明确的说了只要不是化工类强污染源的项目,隔了卧龙山这个以山石为主要构成的山脉,是不足以对河流造成污染的。”   专家组的人员凑在一起商议了一下,组长说道:“既然咱们来一趟,就按照郑书记的意思,详细的把这个位置做一个评定检测,下面我们就开始了。”   这下子,没人说话了,专家们开始忙碌起来,进行采样、测量等专业操作,一直忙到中午时分才算是结束了,接下来的环节是需要回去用仪器分析的,这边的事情就结束了。   中午,依旧是在桃园宴请专家们,佟国杰在桌面上直接把前一次的评定结果交给了郑焰红说道:“虽然我已经离开市里了,但河阳是我的家,以后就算我离开这里去外地工作,终究也有叶落归根的一天,家乡的发展也是我的愿望,能够为家乡的振兴尽一份力更是我的荣幸,这些东西我留着也没用,交给郑书记作为发展项目的参考吧。”   郑焰红高调的感谢了佟国杰的行为,感慨的阐述了为政者想做点实事却困难重重的局面,还巧妙的吹捧了一番邹天赐市长想当年本着良好的愿望,上下运作搞起工业园项目,虽然最终因环评不过关导致流产,但最起码这个项目留给她一个良好的契机,才让她能够想到申报玉文化项目,并侥幸的获得了成功。   邹天赐此刻的心情绝对是差到了极点,但他最起码的涵养还是有的,也不得不强颜欢笑着说道:“大家都是为了河阳的振兴在努力,至于我搞不成而郑书记能搞成,也不得不说是时也运也命也了!这一点我想国杰同志最能感受到对吧?每个人的成功除了各种条件,机遇跟运气也是必不可少的,可能这两样东西咱们俩都缺少一些,而郑书记却幸运的拥有吧?”   佟国杰微微一笑说道:“成功这个东西很难讲构成条件,经过一番沉浮,我倒是彻底看开了,觉得无论做什么事情,只要本着良心,顺从民意,没有私心,成功的几率就大,如果单纯为了成功去搞,反而不容易得到。”   郑焰红点头叹息道:“是啊,不单是做每件事是如此,咱们的身份地位以及所有的表现尽皆如此。你苦心想去得到的不容易得到,仅从做好这个角度去着手,反而更容易成功。咱们老祖宗就留下许多诸如此类的经典文化,比如圣人言‘唯其不争,则天下莫可与之争’,我这个人就不喜欢争,但我觉得,该是我的终归是我的,如果我去争了,反而可笑了。”   邹天赐听的憋气不已,忍几没忍住,夸张的笑着说道:“郑书记这话有意思,也很对。您是党委书记,咱们国家就是党执政,所以您自然是不需要去争的,一把手如果也需要争的话,下面人可就没日子过了。是不是呀国杰同志,哈哈哈!”   佟国杰没笑,很认真的回答道:“没错,一个单位无论大小,主事者必须专一化,如果不分青红皂白大家都去争决策权,那岂不是乱套了?郑书记是一把手,位置到了当然不需要争,而别人位置不到,也便莫可与之争。”   气氛瞬间微妙起来,吴红旗端起酒杯说道:“不管如何,大家先预祝这个项目能够顺利发展起来吧。”   所有人都顺势站起来碰了一杯,一饮而尽之后,田振申问道:“郑书记,您为什么选定那么偏僻的地方搞玉文化基地呢?到时候会不会影响销售环境呢?”   郑焰红说道:“有句话叫做‘酒香不怕巷子深’想必大家都知道,更何况我选定的卧龙山距离河阳市区仅仅不到二十公里,一路都是宽阔的马路,这还是现如今没有开发的局面。等项目正式开始了,我打算把市区连接玉文化基地的马路拓宽,把半山腰那块依山势建造几个展厅,加工行业则放在后面山连山中间位置,搞成精雅古朴的一个园区。到时候成了规模,市区连接这里通公交车,谁说会影响销售?非但不会影响,反而会形成一个新的旅游景点。到时候作为咱们市里对地方经济的带动协作点,要求旅游团加上这个玉文化基地参观点,游客在参观过程中有兴趣就即兴购买,这样比单独开展厅销售要好上无数倍,应该是最快的发展方法了。”   “哎呀,这个法子好啊!”   姚廷贵赞叹道:“我们也经常去外地旅游,总是被旅游团带去参观什么茶叶生产呀、水晶珍珠生产呀,深海鱼油螺旋藻什么的,各地都用旅游带动土特产的方式搞营销,没想到咱们河阳也可以这么做,这可真是太好了!郑书记,您真是厉害。”   吴红旗也呈现了惊喜之色说道:“嗯,这个法子的确可行,卧龙山的景色一向不错,咱们星期天没事了还去这个山里玩呢,如果玉文化基地成了规模,没准真能繁荣起来的。”   专家组长说道:“郑书记选定这个位置能否成功我没有发言权,我从环保角度觉得应该不会有问题,进一步的详细结果需要验证,但这个地方距离阳河那么远,卧龙山的构成又是以山石为主,大体来讲是不会造成污染的。”   郑焰红笑道:“这样我就吃了半颗定心丸了,希望专家组尽早给出结果,我们就能如邹市长所说,召开会议研究决定这个地方是否能够作为发展基地了。”   宴席结束,各路人马分散了,佟国杰跟大家告辞直接走了,专家们也回梅园去了。邹天赐勉强保持风度送走客人,跟郑焰红告辞了上车,关上车门就怒不可遏的把矿泉水瓶子捏的“咯咯吱吱”响。   邹天赐明白这一局他又输了。   郑焰红这个项目就算是上会研究,大多数常委都会赞同的,毕竟人家有理有据又有例可循,就算是他这个市长,也不可能投反对票的,那样的话,可真成了街头无赖打架,一点风度都不讲了。   邹天赐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郑焰红能够把保密工作做到这么滴水不漏的份上呢?他事先已经做了诸多的打探,并且进行了针对性的策略,应该是稳赢的呀,怎么会出现今天这样被动的场面呢?至此,邹市长居然戏剧化的跟郑焰红一样,产生了一种扑朔迷离的感觉,觉得手下或者是同僚们的立场在无形中产生了黑色裂变,并有了一种极度不自信的危机感,仿佛跟郑焰红在不知不觉间转换了角色,她成了在河阳根深蒂固的地头蛇,而他则成了虎落平阳般的外来者了。   邹市长在震怒之余,终于产生了一种深深地挫败感,这种挫败直接带来一种无力感,这是他在出了问题被贬的时期都没有过的感觉,英雄末路的悲愤油然而生……   赵慎三并不知道妻子的处境跟心情是那么的充满危机,在郑焰红绷紧神经不敢有丝毫分心针对困难的时候,他的神经也一样紧绷的不敢丝毫放松,因为他发现自己陷进了一个昏暗迷局。   从宁菊花那里出来,他得到了雷震天就是江州铭刻真正的大鳄这么一个结论,也教导了宁菊花该如何诱导雷震天暴露出更多的证据,然后就很自信也很得意的回到了市里,坐进政法委书记办公室,准备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了。   张若飞在十点钟的时候来了他办公室,跟他汇报说已经接触过赵高峰了,轻蔑的说这个人就是个软蛋,关起来一吓差点尿裤子,一五一十的说出了当初他作为赵培亮书记非常信任的人,曾经担任过铭刻文化城的名誉副经理,并代表铭刻文化城(实际上是代表赵培亮跟雷震天)跟肖市长接触过好几次,送去合作计划以及后来老板让他给肖市长送的绝密东西,那都是用档案袋封死的,他的确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除了跟肖冠佳的沟通,他还交待出当时挪用公款购买股票的事情。   赵慎三听的神色越发冷冽,虽然刘玉红早就跟他没关系了,但毕竟是他结发妻子,听到刘玉红居然跟这样一个不堪的男人在一起厮混(这就是男人的可笑了,他自己可以另娶妻子还左拥右抱,却无法容忍前妻琵琶另抱。眼前仿佛浮现出刘玉红那熟悉的**在赵高峰身子底下辗转的画面,再联想到刘玉红服毒后命悬一线的惨白脸孔,一阵阵怒火中烧,冰冷冷的吐出这么一句话:“如果罪证确凿,够得上批捕先把他逮起来,也能够起到震慑作用,下一步东新区的局面就会稳定下来了。”   张若飞说道:“当然可以了,就单纯以挪用公款非法套购原始股票就能够逮捕他,不过……您之前不是说让他悔改了还回去哄您闺女她妈吗?这一批捕可就无法保证结果了。”   赵慎三冷冷的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刘玉红也不能跟这种下三滥般的男人厮混一辈子,那样不是对她好,是害了她。你只管按法律办事吧,够得上判几年就判几年。”   张若飞走后,赵慎三的好心情一扫而空,他在办公室转悠了几圈,刘玉红那张时而圆润青春、时而憔悴惨白、时而枯黄悲戚的脸一直顽固的在他脑袋里挥之不去,他就打通了前小舅子刘玉杰的电话问道:“玉杰,你姐姐情况怎么样了?那些钱都到账了吧?”   刘玉杰感激不尽的说道:“谢谢姐夫……不不不,谢谢赵书记,多亏您帮忙帮我姐要回了钱。丫丫回来陪她之后,我姐精神好多了,跟丫丫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我们一家子都感激您呢。”   赵慎三没来由的一阵酸楚,叹息一声说道:“唉,只要玉红好好地就好,对了玉杰,你没听你姐姐说起对那个姓赵的还有没有想法了?如果有的话需要安排一下的,否则这个人估计要进去。”   刘玉杰忿忿的说道:“有屁的想法,无情无义的东西,我姐恨不得掐死他!进去才好呢,最好判死刑!”   赵慎三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小杰,这可毕竟是你姐找的伴侣,这种事女人好多都是心口不一,你最好弄弄清楚,别因为你的看法害了你姐。行了,有什么难处给我打电话,我还忙,挂了。”   挂了电话,赵慎三觉得略微好受了一点,侯长生打来电话让他到办公室去一趟,赵慎三就赶紧过去了。   侯长生说道:“赵书记,省里刚才打电话来了,一方面是夸奖咱们办事得力,从江州要回来一笔钱稳定了混乱的局面。”   赵慎三笑了说道:“侯书记,我知道省里打电话绝不会单纯表扬咱们,您还是直接说‘但是’后面的内容吧,这个甜枣我吃了,省里的巴掌就该伸过来了。”   侯长生也笑了说道:“你这个赵书记呀,还是这么精明,那好吧,还真是有‘但是’,我就直说了。陈书记说,肖冠佳还给咱们云都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有询问内容上报?难道云都有什么顾虑,到现在还没有接触他吗?”   赵慎三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叹口气说道:“唉,我就知道省里绝对是掌控着我们的动向的,陈书记的意思是已经知道咱们一直没有正面接触肖冠佳,这是兴师问罪呢。”   侯长生点头说道:“是啊,毕竟这次肖冠佳因为他闺女,出洋相出到了国际上,影响太坏了,估计陈书记也是顶不住压力才催问咱们的,总需要给方方面面一个交代的。”   赵慎三说道:“侯书记,我听您的指示,您说该怎么办?”   “呵呵呵,你这个赵书记,我们已经明确了责任了,这个案子名义上我掌总,具体办理可是靠你的,我也早就已经声明过了,怎么办是你的事我不管,我最后要个结果就成了。难道你现在觉得我坐享其成占了你的便宜,反悔撂挑子了吗?”   侯长生是资深领导了,赵慎三哪里敢跟他平起平坐?就算侯长生在这个案子上真的存在耍滑头的心态,他也只能顺从了,更何况侯书记并非是那种偷奸耍滑的人,这样做明摆着是让赵慎三拥有更大的调查自由度,赵慎三是聪明人怎么会悟不透呢?   “看您说到哪里去了侯书记,这个案子查到现在,我已经是浑身汗毛倒竖了,简直比黑寡妇的蜘蛛网都厉害!今天我也正在考虑下一步的行动计划的,既然省里催问,那么我就见见这个肖书记吧。”   赵慎三满脸无奈的说道。   侯书记说道:“我知道这里面水很深,但既然省里把这个案子发给咱们了,就必须按期限给省里一个交待,我理解你的难处,但我只能向你保证,你无论触动了哪一根蜘蛛丝,出现问题我们俩共同承担,其余的,也就靠你了。”   赵慎三点头道:“那行吧,我回去想想看见了肖冠佳该怎么办,尽快跟他面对面吧。”   回到办公室,赵慎三就叫回来田振林询问对肖冠佳前期询问的结果。   田振林说道:“肖冠佳刚接回来身体状况不太好,这些天遵照您的嘱咐,一直没有勉强他接受询问。”   赵慎三问道:“身体状况怎么样?有没有给他治疗?”   “咱们指定的医生每天都会去给他检查,打了一个疗程的输液,昨天结束了,看上去没啥大碍了,就是很低沉。”   田振林回答道。   赵慎三沉吟着说道:“今天晚上,我去见见他,是时候让他开口了。”   田振林走后,赵慎三心里依旧是沉甸甸的,对这个案子,他有一种无法操纵的无力感,一开始那种踌躇满志的自信,已经随着一点点浮出水面的惊人内幕一扫而空了,留下的都是让他越来越畏首畏尾的顾忌。   如果按照朱长山给出的建议,避开这个案子的起因以及导致这场闹剧的根源,从要回资金安置好云河助业公司所欠资金的方向追查,只要投资人不闹腾了,上上下下也就都会满意了,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了。   赵慎三觉得以他的能力,追逼的雷震天归还这笔钱,或者是继续给江州铭刻集团机会,让他们继续把这只股票炒起来,最终落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是不太困难的。但是,就如此把导致这场祸患的罪魁祸首们都纵容掉吗?这样的话对得起他自己的良知吗?就算能够抛开广义的良知,从每个人的损失得到补偿这个角度出发这么做,省里为什么把他赵慎三放到政法书记这个职务上来?恐怕不是让他出马和稀泥的吧?他如果这么稀里糊涂收场了的话,没准省里会把他当成一个油滑功利的官油子给打入另册的,到时候再想乘乱而升,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72回 宁菊花的电话   372回 宁菊花的电话赵慎三默默地思考着,了悟大师的一番话又涌上了心头:“凡是你一念之中所求的,都是可能实现的,但最终实现的结果是否跟你预想中一样就无法保证了。你这次变动就是从乱中而来,祸福难测,只在你临危受命,拨乱反正时的心态了。”   “临危受命……拨乱反正,临危受命……拨乱反正……”   赵慎三在办公室里转悠着,心里一直默念着这八个字,每念一遍,都会有一种近乎于惊悸的感觉,慢慢的,他脸上有了一种肃穆。   为什么选择晚上见肖冠佳,是赵慎三考虑良久做出的决定,因为他不想大白天去引人注目。他总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觉得在云都市,这个案子的最高职位涉案人并非肖冠佳自己,毕竟当时融资金额这么大,如果没有同盟,凭肖冠佳自己是不可能完成的。而当时上马这个项目,牵涉到这么巨额的资金,单立项,省发改委不批就是不可行的,就算是省里批了,云都市没有黎书记跟当时尚在云都担任市长的郑焰红的批复,也断难行得通,那么……查到底会不会查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内幕来呢?   想到郑焰红,赵慎三的心更乱了,自从郑焰红去河阳担任市委书记一来,他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夫妻俩之间以往那种可以推心置腹毫无保留的默契跟依赖逐渐淡漠了。他看得出来郑焰红正在承受前所未有的压力跟磨砺,也总是主动提起让她把情况跟他说说他帮忙分析分析,但她却总是摆出一副要自力更生的样子闭口不谈,他心里始终保存着一份身份地位上的自卑,看人家不愿意谈,也想到也许自己并没有当过市委书记,的确是不配给人家出谋划策的,也就选择了不问了。   如果仅仅是工作方面对他保留也就罢了,随着两人工作都越发忙碌,连团聚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就算是偶尔在省城团聚一晚上,看她疲累不堪的,连休息都在考虑工作的样子,他就算有一肚子温存的话语也只能省略掉了。看来,工作跟感情还是无法保持双向良性发展的啊!   赵慎三从来不怀疑郑焰红会因为钱财做出违背职业道德的事情,但是他太了解郑焰红了,这女人虽然不会贪图蝇头小利,却好义气,爱充英雄,如果肖冠佳或者是别的谁用这个法子蒙骗住了她,她迷迷糊糊助纣为虐了也许还不知道呢!要不然,她也不会在听他提到这个案子是表现的那么漠然,那就是说,她根本都没有往心里去。   “唉……但愿,你不要迷迷糊糊留下什么白纸黑字的东西作为证据,否则我主办这个案子,人家肯定会把黑锅推到你头上,最终让我这个老公替你背!”   赵慎三独自喟叹着。   当晚,赵慎三十点钟才到达秘密控制肖冠佳的地点,这个时间也是有讲究的,晚上十点是一个人精神处于白天跟黑夜交替的时段,正从精神十足转向睡意朦胧,精神防线也是相对松懈的时候。   肖冠佳还没有睡,回到市里这阵子,赵慎三嘱咐过下面人别难为他,也让他在经历过省里那种锥心折磨之后的情况缓解了许多,人也显得有精神点了,但那种经历过大起大落后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颓丧跟绝望依旧盘亘在他眼角眉梢,怎么都没有了以往在政法委书记位置上时那种意气风发了。   看到赵慎三,肖冠佳习惯性的站起来迎过来说了声:“小赵你来了?呃……赵书记,您请坐。”   赵慎三没有虚伪的告诉肖冠佳叫他小赵就行,上次他在省城关押肖冠佳的地点见这个人的时候,还很谦恭的一口一个肖书记。他觉得此一时彼一时,以往肖冠佳在很长一段时期都是他的上司,在省城关押时不归他管,叫他随便点可以,如果现在还纵容这个阶下囚的话,就无法从权威性这个层面彻底压制对方,等下询问的时候对方还对他怀有一种轻藐心理,那效果就不会太好了。   看着肖冠佳伸过来的手,赵慎三也伸手过去跟他握手,却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很实诚的两手相握,他大拇指跟其余四指分开伸直了手指,让肖冠佳单方面拉住他的四根手指,还没等肖冠佳摇一摇,他就很快的抽回了手指,淡漠的说道:“肖冠佳,这些天恢复的差不多了吧?有些情况你觉不觉得该跟我说说了?这可是你承诺的。”   肖冠佳好似一时之间转换不过来身份变化,他后退一步,双眼发瓷的盯着赵慎三,仿佛想一下子穿透赵慎三的皮肉看到灵魂一样。赵慎三不动声色的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也不让肖冠佳坐,静静地等着他回答。   “行,赵书记是个角色。”   肖冠佳看了好一阵子才自己笑了,退后一步坐在被他专门配备的小矮凳子上,满足了赵慎三对他那种居高临下的掌控态势,接着说道:“我是说过只要回到云都后就跟您坦白,那么您想知道什么?”   “当初你跟赵培亮联手跟江州铭刻集团合作,是否暗中有什么私人协议?你们商定的获利后如何分配?期间你是否收取雷震天送给你的钱物或者是转账资金?”   赵慎三询问这三个问题,也是很有讲究的,因为但凡官员落马被询问,最主要的一条就是怕追查巨额家产来源不明这一条,因为这一条是板上钉钉的罪证,但就是这一条不好交代,没准就把调查方没有掌握的罪证给自己泄露出来了。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涉案官员都是严防死守不肯松口,除非逼到精神濒临崩溃才会说出来。赵慎三就是明白这个关节,才单纯从这个案子着手询问,给肖冠佳一种侥幸心理,让他认为市里只追查与这个案子有关问题,其余的不会问,也就没那么严重的抵触情绪,相对来讲更容易开口。他怎么能不知道省里最迫切知道的是肖冠佳姑娘在国外挥霍的资产从何而来呢?但他认为肖冠佳只要开始交待,慢慢的诱导,一定能够把省里想要的结果给问出来。   肖冠佳的表情有些凄然,他垂着眼睫毛,盯着自己合起来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指尖,不停地做着吞咽东西的动作,这就导致他因为短时间内剧烈消瘦而特别明显的喉结在薄薄一层皮肤包裹下,飞速的一上一下滑动着,从赵慎三这个角度看上去,既可怜又可笑。   “赵书记,关于东新区招商引资过来这个项目,我插手的其实并不多,一直都是赵培亮在一手操作。”   沉吟了好久,肖冠佳才缓缓的开口了:“我仅仅是作为市里的分管副职,在他们合作成功后遵照市里黎书记的要求,出面主持了剪彩仪式,具体是怎么合作的,细则我真的不知道。至于帮忙担保从云河助业公司融资,也是事先铭刻文化城跟云河助业已经商谈好了合作关系,我仅仅代表政府参与证明了一下而已,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担保人。”   肖冠佳推了个一干二净,跟赵培亮异曲同工的都把自己的责任边缘化了。   赵慎三唇边浮起一抹讥诮的笑容,淡淡的说道:“赵培亮提供了一些东西,里面有你的亲笔签字。还有郭晓鹏也招供说当初融资给铭刻文化城的时候,他怀疑对方提供的担保不动产文化城资产不足三个亿,是你让秘书给他送去一个你亲笔写的条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写的应该是‘兹证明铭刻文化城及铭刻文化上市公司潜在价值超出三个亿。肖冠佳’这句话吧?这样郭晓鹏才冲着你的担保同意融资了。怎么刚刚你推脱的这么干净呢?还有,雷震天在云都有一个情妇,他在跟你接洽的期间,曾对他情妇说过‘云都的干部真黑,送过一次上百万了居然连地皮都没撒湿,看来还得出一次血,少了还不行。’他情妇问是哪一个领导,雷震天很确定的说是肖市长。肖冠佳,就我们掌握的证据,其实不问你也一样能定性了,我亲自来询问你,是看在大家都是一样的行政干部,也许你在行事过程中存在不得已,给你一次辩白的机会,如果你还是抱有侥幸心态,抵触我的询问,那对你自己可是没什么好处的。”   肖冠佳并没有因赵慎三选择性的点出一些掌握的证据就被吓住,他微带不屑的说道:“是啊,如果不是有人知道我写的有字可以当做铁证,又怎么会把这件事跟我女儿在国外的事情扯到一起弄成我的罪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能说的就是刚才告诉你的,其余的一概不是我的本意。”   赵慎三冷哼一声说道:“肖冠佳,有些事情我不提起是在保护你。我的本意是专案专查,弄明白铭刻集团套取民众资金的猫腻就成,你既然主动提到了你女儿,那么你能否解释你女儿在国外那种奢侈生活所需的资金从何而来?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你女儿并没有找对象,所以‘婆家’提供的这个理由可以不搪塞了,另外你们的社会关系中并没有巨商大贾,亲戚提供的也站不住脚。”   肖冠佳愣了愣,用狐疑的眼神紧盯着赵慎三。赵慎三坦然的跟他对视着,眼神里都是问心无愧的真诚。终于,肖冠佳的眼底掠过一丝懊悔,低下头又沉默了好一阵子,才慢慢的抬起头说道:“赵书记,铭刻集团的案子说简单也简单,无非是因为意外导致股票升值出现了问题,如果我能够帮您逼迫雷震天吐出着三个亿,是否就能够结案了?”   赵慎三点头说道:“对于云都来讲,三个亿资金的散储户只要不闹腾,这件事就属于民不告官不究了,当然没人愿意节外生枝,我这个主办人更是巴不得就此结案。但我现在没有权利给你承诺不追究你的其余问题,只能保证尽我最大的努力让复杂问题简单化,毕竟冯琳女士……我劝你一句,对你的职务级别别太在乎,能够善罢的话,事后赶紧离开陪闺女去算了。中国有句俗话叫做‘走了走了一走就了’,我想你能理解我的意思。”   肖冠佳眼神一亮,他从赵慎三的话中听出了潜台词,那就是他妻子已经见过赵慎三了,这可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因为他太了解妻子的能量了。   “赵书记,雷震天有个软肋在我手里,你可以用这个吓吓他,我估计他就不敢把这笔钱吞下去了。”   肖冠佳终于信了赵慎三的话,咬咬牙说道:“当初这笔钱被划走的时候,雷震天曾经分走五千万直接划到香港铭刻证劵公司账上,接着马上就以个人股票收益的名义转到私人账户,也就是说这笔钱没有交一分钱的税金。香港的法律对商家偷税漏税处罚十分严格,如果被证实的话,不仅仅需要交高额的罚金,没准香港铭刻证劵公司也可能被吊销执照,那样的话他们损失可就大了,我想雷震天不会做这个亏本买卖的。”   赵慎三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如果你真有证据证明这点,那就是救了你自己了。不过这种事情仅仅说说或者是雷震天口头告诉你都做不得数,必须要有真凭实据才行,要不然咱们无法取得港方廉署的协助调查。”   肖冠佳说道:“我有个很靠得住的关系就在香港铭刻证劵担任财务人员,这笔钱来往账目的单据他都可以提供给你,不过需要我的嘱咐才行,赵书记可以带着我的口信去找她,她会帮助你的。”   “口信?你确定我说了是你让我找他的就成?”   赵慎三心里已经狂喜不已了,因为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要达到追查出这笔钱的下落,至于肖冠佳其余的问题,他打算用挤牙膏的方式慢慢挤。此刻初衷达到,脸上却故意做出淡淡的情绪问道。   肖冠佳的脸上呈现一种很奇异的情绪,仿佛带着莫名的希冀,又仿佛有着无尽的疑虑,更仿佛想起了幸福的事情,还仿佛惧怕上当,纠结不已的好一阵子,终于说道:“你跟她联系的时候,可以问问她记不记得紫桐花公寓316栋了?如果她说不记得了,你再问她记不记得那套倾城之恋?告诉她听你的吩咐就能恢复一切,这样她就一定会配合你了。”   “紫桐花公寓316栋,那套倾城之恋,是这两个关键词吗?你确定是‘栋’不是号?倾城之恋是‘套’而不是别的量词吗?”   赵慎三重复了一遍,为了确定又问道。   “是的,没错。不过赵书记,你……你可别……唉,算了,就这样了。”   肖冠佳的眼神里已经全部都是担忧了,紧盯着赵慎三,慢慢的充满了祈求仰望着他,很明显在恳求他不要难为了这个提供证据的人。   赵慎三依旧跟肖冠佳对视着,没有说什么,却极慢极慢的点了点头,动作非常不明显,他背后站着的田振林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承诺的动作,还以为赵书记是姿势变动了一下而已。   “肖冠佳,你今天的态度就很好嘛,这说明你很明白积极配合我们的调查,早点追回款子是在拯救你自己,那么今天我就问到这里了。你放松心情好好考虑考虑还有什么问题需要交代,随时想交待可以随时告诉工作人员,或者让他们通知我过来亲自询问你也行。”   赵慎三见好就收,知道一次有这么大收获就很不错了,万不能追得太紧引起肖冠佳的惊惧之心,那样也许他会有另外的法子通知这个能提供雷震天证据的证人,港方不配合可就糟了。   离开关押肖冠佳的宾馆,就已经接近子时了,车把他送回家,赵慎三就把司机打发走了。今天肖冠佳给了他一把可以追回巨款的钥匙,让他一天来忧虑不堪的心情十分放松。可是一个人慢慢的走上楼以后,打开门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好心情一扫而空。一阵烦闷升上来,踢踢踏踏的换上拖鞋想去洗澡,打开热水却又觉得卫生间十分憋闷,闷闷的走到露台上,半夜清凉的风吹到身上,让他汗津津的身子一阵舒爽,没来由的居然升腾起一阵男人的**。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妻子的电话,郑焰红也还没睡,但情绪明显十分急躁,带着些不耐烦问道:“老公有事吗?”   “我想你了老婆……”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只是我这几天正在应对莫大的考验,一丝不慎就可能出大问题。等忙过这阵子,工业园的项目定下来了,我一定回去好好陪你,你早点睡吧,我还得看些资料,要不然会很被动的,挂了。”   郑焰红说话的语速又急又快,赵慎三刚撒一句娇就被她打断,连珠炮般说完,也不容他再说话就直接挂了。   “是啊,你忙!你忙!你是市委书记,你日理万机,你如履薄冰,你需要思考,你需要准备……那么好吧,你老公我就安分点不打扰你了……”   赵慎三懊丧的低声嘟囔着回到了屋里,脱下外衣准备洗澡睡觉。   谁知被衬衣压住在沙发上的手机又响了,正在脱裤子的赵慎三心里一喜,自言自语道:“哼,知道刚刚对老公太过分了吧?这还差不多!”   说着赶紧把手机扒出来一看,居然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并不是“老婆”两个字,而是三个充满了诱惑的字眼——宁菊花。   赵慎三一看到这三个字,那个**的样子就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了。他原本并不想跟这个女人牵涉太深,那天晚上顺水推舟跟她有了一夜狂欢也仅仅是出自男人的本能,谈感情神马的是一丝一毫都没有。可今天,就在他被习习凉风吹得蠢蠢欲动的时刻,就在他被老婆冷落满肚子委屈的时刻,这个女人却打来了电话,也由不得他的手指不需要大脑支配就直接滑动了接听键。   宁菊花的声音里都是委屈,如同又软又糯的桂花糖糕一样甜丝丝、软绵绵,一点点钻进赵慎三的耳朵里:“赵领导,你这个大坏人,怎么不守信用呀?你这么大的领导,干嘛骗人家一个小女人呢?”   “哦?我怎么不守信用又怎么骗你了呀?讲话是要证据的,你可不能无赖我哦。”   赵慎三被这声音弄得一柱擎天,哪里狠得下心不接听,不自觉的就带着调笑的意味问道。   “上次你走的时候,明明说好了一周之后再来找我的,以后要不要我都给我一个交待。可人家苦苦熬过了一个星期,你却不来……你算了没有,整整一个星期呀!七天呀!七天呀你知不知道?人家怎么熬过来的?天天盼夜夜等,等着你这个冤家来解解馋,可是你就是不来,到底什么意思呀?”   宁菊花的话带着小女人特有的一惊一乍,特别是“一个星期”跟“七天”这两个词,被她特别的加重了语气,仿佛能忍耐七天对她来讲,不亚于红军十万八千里长征一样艰难跟伟大。   赵慎三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我还真没记起来今天就是七天了,那么说你还真为了我忍了一周?真难为你了,那你现在给我打电话想干什么?是不是想告诉我你不愿意再忍下去了,要找男人了?”   “……呃,赵领导,你是不是……你这么说是不是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来跟我玩了?其实……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一个男人这么动心,如果你嫌我要求你一周一次太勤了,半个……呃……十天也成,只求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宁菊花一下子变得楚楚可怜起来,带着央求低声下气的说道。   赵慎三觉得自己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有一个女人愿意卑微的祈求他的雨露恩赐,跟他需要无条件的等待做市委书记的妻子忙完了召见,无形中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让他的脑子一热,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73回 李建设指点迷津   373回 李建设指点迷津听着宁菊花焦灼的声音,还有那种仅仅透过声音就传递过来的对他身体的渴望,那女人玲珑魅惑的身体就奇异的出现在赵慎三眼前,上次她施展十八般武艺调动他的所有兴趣发生的癫狂也无比的清晰,让赵慎三脱掉裤子的身体瞬间背叛了他。   鬼使神差般的,赵慎三改变了远离这个女人的初衷,开口便说道:“既然你睡不着,现在起床收拾一下到花都,等下我告诉你房间号。”   宁菊花那边一声欢叫:“耶,万岁!”   就挂了。   赵慎三放下手机,嘴边还带着一丝轻松地笑容。是啊,面对宁菊花这种仿佛专为床铺、专为男人而生的极品女人,他真的没理由不轻松。面对这种女人,他不需要做丝毫的防范,更不必要绞尽脑汁的思考对方是否会给他下什么套。她就是一个动物化了的人,除了身体的本能,脑子仿佛婴儿般单纯,这一点在官场经历过无数风雨后,阅人无数的赵慎三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判定。   约好了宁菊花,赵慎三去简单冲洗了一下换了套衣服,就出门打车去了花都,上去开好房间刚想给宁菊花发短信告知房间号,那小荡 妇就猴急的自己先打来电话说她到了。赵慎三带着皇帝召见妃子般的高高在上说了房号,没多大一会儿,门铃就响了。   打开门,那小女人做贼般的“刺溜”钻进门,那身打扮可谓石破天惊!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宽松短袖衫,纽扣扣得严严实实的,下身穿着一条几乎盖住脚面的超长大摆裙,她人原本就生的娇小,这样一弄,好似一个不大的洋娃娃被装进一个大麻袋里一样晃荡着。最可笑是大黑天的,脸上还带了非常大、非常夸张的一个墨镜,巴掌大的小脸就只剩下嘴巴还露在外面了,说她像佐罗吧身材没那么威武,像蜘蛛侠吧穿这么大一麻袋也爬不上墙,天知道她这么一副尊容在门口门童怎么会让她进来的?   看着已经换好了浴袍,被她那不伦不类的打扮逗得忍俊不禁看着她大笑的赵慎三,宁菊花丢掉墨镜,解开了纽扣脱掉上衣,里面倒是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吊带衫,很容易就能看出她里面并没有第二件胸罩了,因为那两粒樱桃已经明显的凸显出来了。这下子,女人的媚惑扑面而来,她毫不客气的扑过来,八爪鱼般就缠在赵慎三身上了,那灵巧的小舌头一钻缠紧他的舌头,就吻了个昏天黑地。   赵慎三感受着怀里这个**的触感,轻而易举的就被她勾起了天雷地火,手从吊带衫里伸进去抓住了弹性十足地乳,也没那么多客套,反正看上去她貌似比他还要急切,转过身就把她按在一张高背椅子上。宁菊花的裙子被推到了腰间,赵慎三一摸就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这个女人,还真是够有胆的,大半夜的出来,居然连内裤都不穿,也不怕出租车司机劫色吗?”   宁菊花咬牙切齿的说道:“少罗嗦,赶紧放进去……啊……总算,唔唔……总算不空了……”   说着的同时,她已经主动地包裹住了赵慎三,身体在椅子上舒展着,刚刚那种急不可耐的焦躁瞬间化为极度的享受,微闭着眼睛呻吟起来。   赵慎三心里充满了新奇,连日淤积的烦闷此刻都化成了欲 望,肆无忌惮的疯狂发泄在这个女人身上,弄得宁菊花大呼小叫,那声音是那么的直白,粗俗不堪却又十分顺耳,让他几乎是在大笑着进行完了一次冲击。   为什么好多人都喜欢把男人称为“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句话虽然不乏贬义,但也还是很有几分道理的。因为男人对于男女之爱,最高的享受跟最大的收获就是最终的**女爱,这跟女人奢望两心相依,心心相印等等超脱形而上出来的精神爱恋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   男人还是一种虚荣的雄性动物,在日常生活中,希望睡美女,睡高位置女人,睡名女人,睡**,其实这样满足的都是社会地位带来的荣耀感,身体享受是有,但“极致”二字是断然谈不上的。   要跟高阶层的女人那个……呃,姑且按照宁菊花的词汇称作“玩”跟高层女人玩,需要男人陪着小心伺候,一举一动都要看人家的脸色,就算带着几分“你是大人物怎么了,还不得让老子操?”   这样的yy心态,可骑着的那是谁?那可是一言可以让男人的地位发生天翻地覆变化的头顶天呀,万一那句话说错了那个姿势不对了惹恼了人家,雷霆暴雨狂风黑雪的劈头盖脸而来,可是够你喝一壶的,所以男人的内心一定是战战兢兢饱受压抑的。这种状态的交合,就算是“玩”差不多玩的是前程,称得上“玩命”了,快乐肯定打折扣。   而名女人呢,大多有几分架子几分矫情,讲究情调追求高雅,对情感享受远远高出身体享受。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男人又必须拿捏着不显得太过粗俗,还得显露出来一些才情显示档次,甜言蜜语吟诗颂词的哄着拍着,才能够配得上雅致的女人,有**也得忍着,有狂躁也得压着,这才能勉强塑造出“才子佳人”、“郎才女貌”这样的意境来。可是天可怜见,需要两人赤、裸裸做的事情,原本就是火爆上演动物本能,怎么高雅的起来?真高雅了还能有几分欲死欲仙的享受?故而也是不能尽兴的,玩的就是情调而不是充分的畅快,只能说档次上去了而已。   睡**就更简单了,青苹果一个,疼的吱哇乱叫的,固然能满足男人那种强烈的征服**,有一种老牛吃嫩草般的扭曲满足感,但小青瓜蛋子扭扭捏捏的放不开,羞羞怯怯的软语求饶,弄到底还是不忍心太过野兽,想让她配合男人动作更是做梦,也只是单方面找乐子罢了。   反过来说,如果一起欢愉的是一个熟透了的女人,她丝毫不掩饰对男人的渴望跟索求,一举一动都能够完全投入进去,不顾忌任何欢爱之外的客观因素,她不会在被男人弄得比男人还饥渴时,兀自想着要维护高雅的姿态。她也不会明明心里想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却又怕被男人当成下贱女人而口是心非的扭扭捏捏装纯情。她获得了美好的享受就大声的喊了出来,更能跟男人一起达到快乐的高峰,让男人觉得累死累活吭哧半天没有白费劲,其实男人最激动的时刻并非他自己喷射,而是看着身下的女人被自己弄得****,这样才显得自己能干,这样才会给男人以最高境界的享受。   男人们在对比之下就发现,睡名气跟睡女人真的不是一个概念,差别大了去了。也不外有个成功男人得到女人的机会众多,却独独宠爱一个长相平平,没胸没**的下属。朋友讥笑他的时候他很郑重的说道:“我喜欢她是因为,跟别的女人在一起都是我在吃她们,而跟她在一起则是她在吃我,我就喜欢她那歇斯底里的投入,那是真需要我,真想做 爱,不是为了我的钱或者权做表演。”   赵慎三位置越高,对自身行为的压抑越严重,心里反而更希望能够自暴自弃般的放纵一下,脱掉高官必须道貌岸然的外衣,返璞归真到伊甸园里连衣服都不需要穿的亚当状态。平常这种想法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已经彻底被压抑的湮灭在骨子深处,等闲就不可能露出来,但有了宁菊花这个强大的诱因,终于把他这种情绪给成功的勾了出来。   听着宁菊花小狗一般“嗷嗷”叫着,不停地哼唧央求他再重一点再重一点,还能够随着他的要求恰到好处的调整她的姿势跟动作做配合,又比他更知道享受的急切样子,这种纯真、灵活的做派让赵慎三没有丝毫的压力,让他觉得这才是最美好、最纯粹的做、爱,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宁菊花的身份问题以及这女人之前的行为名声倒都不重要了。   两个人把那张椅子从门口一直摇晃到床边,又摇晃到浴室门口,都浑身汗水淋漓才算是结束了。   赵慎三退后一步离开了宁菊花,看着她四仰八叉摊在椅子上的样子,不由又是一阵大笑:“哈哈哈,吃饱了就不惦记了吧?我洗澡去了,你多回味一会子吧。”   等宁菊花溜下椅子也走进浴室的时候,就看到赵慎三已经泡进了宽大的浴池里,她赶紧泥鳅一般滑进去,大大方方的坐在赵慎三大腿上,双脚往后盘绕在他腰间,双臂抱着他的脖子,舒舒服服的泡在温水里,也不说话,满脸的享受往后仰着脖子,上半身漂在水面上。   赵慎三看着她米色的胸在水面上一沉一浮,慵懒的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用嘴啄着她那两粒枚红色的樱桃粒,两人都沉浸在快乐之后的满足感中,不需要说什么,山盟海誓之类的统统跟目前的气氛不搭调,情呀爱呀更加不靠谱,单单的就是互相取悦,纯粹的就是互相满足,脑子可以彻底休息,世俗的牵绊彻底丢弃,把整个神经都放在身体的享受上面。微闭双眼,细细的聆听每个细胞在彻底获得满足后那种舒服的呻吟,放松身心,无限量的回味男女之间高质量性、爱才能带来的独特的、文字无法诠释的妙不可言感受,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久过后,宁菊花发现赵慎三几乎要睡着了,才晃晃身子说道:“赵领导,别睡在水里呀,会不舒服的,咱们回床上去吧。”   赵慎三清醒过来,两人也就回到床上了,不需要废话,直截了当躺下就疲极而眠了。   第二天早上赵慎三睁开眼,看到宁菊花依旧如一只娇憨的小狗般在他胸口睡的正香,纯洁的跟从未沾染过世俗的任何脏污一般,他忍不住轻轻在她眉毛上亲了一下,那女人一下子就睁大眼了。   “你是不是要走了?赵领导,你昨晚弄困了就睡,还没告诉我以后怎么办呢?你是要我呀还是不要我呀?”   宁菊花神经质的抱紧了赵慎三的一条胳膊问道。   “傻女人,我真的无法保证能按你的身体极限按时去满足你的,要知道我的工作时间原本就极不稳定,也说不定有段时间我能天天找你,也说不定一个月两个月都难得见你一次,你能适应么?”   赵慎三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道,不知不觉间,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这么说,已经等于答应了宁菊花保持关系的提议。   “我能我能的!”   宁菊花喜出望外的轻喊道:“我哪里有那么大瘾?上次跟你说一周一次什么的,也是怕咱们就玩过一次你对我印象不深,时间久了就把我忘记了,故意这么说的。其实只要你能够时常要我,我就乖乖的做你的女人好不好赵领导?”   “傻瓜,我叫赵慎三,你既然要做我的女人,还叫我什么赵领导,怪模怪样的。”   赵慎三总是不知不觉的被宁菊花逗得捧腹大笑,此刻就抚摸着她笑道。   “那叫你什么?我想想看……叫‘老公’肯定不行,我可不想你骑在我身上想到你老婆。叫‘哥哥’太肉麻,而且有种**的感觉,会影响我情绪的。叫‘慎三’太咬嘴也太严肃,没一点情趣……唉,伤脑筋,叫什么呢?”   宁菊花好似遇到了一个可以媲美生死选择的大问题一般,皱着眉头郑重其事自言自语着思考,神情之专注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赵慎三再次被宁菊花那种奇特的思维方式跟说出来的话逗得开心不已,强忍住不爆笑出来,憋的肚子疼,生怕爆发出来打断了她这么重要的思维。   突然,愁眉苦脸的宁菊花眼睛一亮,双掌一拍叫道:“哈,我想到了!我就叫你‘郎君’怎么样?哈哈哈,男人,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宁菊花的‘郎君’了!”   终于,忍的好不辛苦的赵慎三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很是很是,我就是你的郎君了,那你可要好好地为你的郎君服务哦!”   两人笑了一阵,赵慎三抚弄着宁菊花的滑溜溜、圆乎乎的臀说道:“菊花,我的身份特殊,你要想跟我,有一条必须记住——决不能把我的事情说出去,要耐得住寂寞,不许显摆。另外你住的地方恐怕别的男人也摸得着门,你跟我了就不能再又别的男人,一旦让我发现,立刻断绝来往。这样吧,你自己在新城区找一个僻静的小区租一套房子,今天你就搬家,你等下……”   说到这里,赵慎三弯腰拉过自己的衣服掏出钱包,掏出一张卡递给宁菊花说道:“所需要的费用你从这上面取,搬好了告诉我地址就行。”   宁菊花开心不已的一一答应了,赵慎三起了床,开始询问宁菊花他上次安排她迷惑雷震天的事情,宁菊花一一都说了。赵慎三也收拾好了,就说道:“菊花,我近期可能要出差,你除非有紧急事情或者是汇报关于雷震天的线索,其余不要给我打电话,我要找你就给你打了,我先走了。”   出了花都,赵慎三虽然睡得晚,但因为宁菊花让他彻底放松后睡眠质量好,觉得神清气爽的很精神,打车到了班上,把昨天询问肖冠佳的笔录仔细整理了一下,就准备二赴江州索要款子。   跟侯书记沟通了一阵子,交流了关于肖冠佳供述内容的看法,统一了下一步的工作方向,赵慎三带车回了省城,准备第二天去江州。   傍晚的时候,在家休息的赵慎三很奇怪的接到了李建设书记的电话,问他在哪里?他赶紧回答在省城。李书记问他能否一起坐坐?赵慎三当然满口答应,说他请李书记去一个精致的菜馆吃饭。但李书记却说饭店里不清净,如果赵慎三不在意的话,他愿意登门拜访喝茶聊天。   李建设书记脱离纪检系统之后,两人就很少打交道了,这次赵慎三回云都担任代理政法委书记,又承担了调查肖冠佳一案,忙的不可开交,跟李书记连面都很少见,今天李书记突然约他,也让他十分的纳闷。他了解李建设这个人的脾气,李书记不是喜欢拉帮结派交朋友的脾气,平素洁身自好严肃认真,根本不可能平白无故的邀请一个同事喝茶聊天,还要到家里去。这中反常现象让赵慎三心里七上八下的十分不安,赶紧答应了说去接李书记。谁知李建设更出人意料的说已经到他家楼下了,让他预备开门就成,这就更让赵慎三忐忑不已了。   开门迎接上来李书记,进屋之后,赵慎三说他要安排几个小菜两人一起喝两杯,李建设没有阻止,自己好整以暇的看着电视,耐心的等赵慎三进厨房去忙活了一阵子。现成的东西也很方便,不一会儿端出来几个小菜,无非是花生米松花蛋拍黄瓜真空包装的肉食什么的,一起在餐桌上坐下了。   共同喝了一杯酒之后,李书记好似猜透了赵慎三的想法,笑眯眯说道:“小赵,现在就咱们俩在你家喝茶,我可不管你现在是否地位变了,我作为年长你的老大哥,还是这么叫你,你可不能不高兴。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找你吧?”   赵慎三赶紧笑道:“那是那是,李书记不单是我的上司,还是我的良师跟恩人,啥时候您都可以管我叫小赵。不过还真是想不到咱们能在省城偶遇,您这么赏光来我家做客,一起坐下喝酒聊天。”   李建设笑道:“哪有那么严重,什么良师跟恩人的,无非是在特定的位置上时,给了你发自我良知上的尽可能照顾罢了。我这个人不喜欢客套,明告诉你,今天我们俩可不是偶遇,更不是单纯的跟你喝酒聊天,我是从老侯那里知道你今天来省里要去江州,特意追过来找你的。目的,按你给我的定位,就是要再次充当一次你的‘恩人’角色,把你从水火之中拉出来。”   赵慎三的心里“突”的一紧,看着李书记问道:“李书记何出此言,难道慎三哪里惹祸了吗?”   李建设放下酒杯看着赵慎三说道:“这个问题要一分为二的看待,从某种角度来讲,你非但没惹祸还立了大功了,但从另个一角度来讲,你就闯了大祸了。”   “请老大哥指点迷津,慎三不胜感激!”   赵慎三诚挚的端起一杯酒双手敬给李建设。   “我刚才说你立功,是从工作角度,说你闯祸,是从私人角度,这么说你应该能够理解吧?”   李建设接过酒一饮而尽之后严肃的说道:“小赵,你一直都是一个非常能干的人,头脑灵活也不乏机遇,更有着得天独厚的升迁资本,这对你的发展都是十分有利的因素。这次你适逢机缘,借着肖冠佳的败露更上一层楼,原本就是我们大家商议、推荐的结果自然毋庸置疑,我也理解你临危受命,急于做出一番成就的心态,但是,我却不得不说一句,小赵,你过于急功近利了,做事情没经过大脑。”   听着李书记的话,赵慎三心里隐隐觉得一阵阵振聋发聩般的醒悟,但他没时间也没能力瞬间想明白李书记提醒他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只能是诚恳而微带焦灼的看着李书记,盼望对方赶紧说出原因来。   李建设叹息了一声说道:“唉,其实也不能怪你小赵。你虽然属于官场上难得一见的绝世天才,以黑马般的绰约优势一路领先,成为一颗耀眼的新星,对你的工作能力全云都乃至全h省,估计都没有怀疑。你也觉得你担任县委书记这么久了,全面掌控工作的能力尽有,还曾经在桐县工作期间因为反腐工作搞得好,在全省都获得了一致好评,就觉得纪检工作你也能够游刃有余的操控得住。但是小赵,你从没有深层次的触及到纪检工作的深处,对于我们的工作方法跟工作性质一知半解,有今天的失误也就在所难免了。”   “李书记,我明白我对纪检、政法工作都是一知半解,这次骤然间让我担任政法委代理书记,还一下子负责这么大的案子,黎书记跟侯书记都发话让我一个人全面负责这个案子,而我没有一点工作经验,完全是凭直觉摸着石头过河,实话讲我天天是胆战心惊呀!您今天能来找我,还推心置腹的指点教导我,真让我感激不尽呐!李书记,慎三有哪里做的不到,希望您能够毫不保留的帮我指出来。这辈子,您就是我赵慎三的恩师了,老师在上,请受我一拜。”   赵慎三听李书记说着,内心的忐忑已经化为惊涛骇浪般的惶恐了,他站起来再次端起一杯酒,对着李建设恭恭敬敬的鞠了三个躬。   李建设被赵慎三的行为逗笑了,接过那杯酒喝了说道:“过了,过了啊小赵,我收了你这个学生可以,你弄这种形式就不必要了,坐下说话,坐下说话。”   赵慎三给李建设满上酒,两人都平息了一下刚刚那种紧张情绪,李建设才缓缓的说道:“小赵,我不告诉你你错在哪里了,先给你分析一下咱们纪检工作的基本套路跟工作权限,你了解以后自己判断一下行为对错好不好?”   “您请说吧。”   “纪律检查工作,是党委针对党员的一个行为约束机构,跟司法部门不同,这是从纪律角度出发,监督党员干部在工作过程中是否违纪的一个职能单位,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明白吧?可是,这里面有个玄机不知道你看出来没有,那就是‘党委针对党员的约束’,小赵,你告诉我你对这句话的看法。”   李建设故弄玄虚般提问起来。   “意思就是说,我们的约束对象仅限于党员对吗?”   赵慎三试探着说道。   “哈哈哈,错了。”   李建设笑了说道:“我们纪检委,又称纪律监察部门,为什么纪委里面包含有‘监察’这个内涵呢?这就是针对非党员的监督察看执行权,你是非党员,我可以从监察这个角度对你的行为进行查问质疑,所以你的理解是错误的。我想告诉你的玄机是,我们首先是党委授权,然后才能去执行执纪的,也就是说,党委,是我们纪委的风筝线。”   “……哦……”   “不管你真明白假明白,我再说第二个问题,咱们纪委的执行权限有多大?你一定会说只要是在咱们管辖区域内的党员干部,都需要接受咱们的监督跟调查是吧?那么我告诉你,字面上你没错,其实你又错了。”   李建设今天好似真的要把一个老师角色给当好了,抽丝剥茧般的讲述道。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74回 犯了大忌讳   374回 犯了大忌讳赵慎三聚精会神的听着,李建设接着说道:“就拿我们云都市来讲,咱们纪委属于党委方面的一个行政机构,一把手属于副地级,跟所有的副职们都是平起平坐的。那么,咱们执行权力监督的时候,就只能是往下面错一个层次,从正处级干部开始监督。当然,大致也就限于正处、副处两个层面,在没有特殊情况下,如果咱们堂堂市纪委出马,去追究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也显得杀鸡用牛刀,显得太可笑了。科级干部就需要县级纪委出面,以此类推一样的道理,县纪委也很少去追究一个科级单位内股级干部,股级干部的监督由科级单位内部的纪检监察室去执行。我这么说你应该能明白吧?”   赵慎三仿佛看到了一线光亮,也意识到自己的确是犯了一个非常大的错误,他的神情慢慢的呆滞了,连手里的筷子都慢慢的落在了桌子上,下意识的说道:“也就是说……按照正常的惯例,咱们云都市其实是不具备控制询问肖冠佳的资格的对吗?这个惯例我倒是知道,可是……”   “可是,为什么省里会把他交回云都呢?你是不是想问我这个?”   李建设明白赵慎三已经意识到了重点,就接过话头说道:“很简单,省里不想肖冠佳受到询问。”   “什么?”   赵慎三更加震惊了,他失态的站了起来,连椅子都差点绊倒了,但很快就惊醒过来,赶紧拉好椅子又坐下,盯着李书记问道:“省里当时给出的理由是咱们云都方面正在调查铭刻文化城欠了巨额的资金无法偿还,导致投资人群起闹访的事件,这个案子的主要涉案人是肖冠佳,发回来合并审问有利于案件的调查突破呀,怎么会是您说的原因呢?”   李建设肃穆的说道:“小赵,所以我才说你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你是我大力推荐的年轻干部,实话说,在省里决定让谁负责这个案子之前,陈书记曾经把我叫到省城详细询问过云都能够胜任调查这个案子的干部情况,有意由省纪委出面向省里建议,让我暂时兼任政法书记一职,挂帅调查此案。我在拒绝之后就推荐了你,拍着胸口说你绝对能胜任,这才有了你的代理,更有了市里把这个案子全部交给你负责查办这个结果。为了证明我推荐的人名副其实,我当然希望你早点圆满结案。为了不让你在调查过程中感到掣肘,我还嘱咐老侯不要干涉你的调查方法,这才导致老侯大撒把把责任都放在你一个人肩膀上。所以,我对你负有一定的责任,也有义务在你犯错误的时候提醒你。”   赵慎三彻底傻眼了,他没想到自己认为的肖冠佳倒霉出缺,放眼云都官场,除了他赵慎三享受副厅级高配,还担任市委常委,代理政法委书记一职舍我其谁般的自信,居然是如此可笑的不靠谱!原来,省里要的仅仅是一个能够负责这个案子的人选,而并非一定要替补一个政法委书记,当然,就算是要替补,若不是需要给他赵慎三这个指定的查办人一个合适的身份,这个位置也不见得就是他的!   李建设整个工作过程中,干的时间最长、成绩最大、业务最熟的行当还是纪检工作,他属于在全省范围内都很有口碑的纪检领导,陈伟成书记对他的信任度也很高,要不然这次这个案子,也不会明知道他已经担任了副书记,脱离了纪检工作,依旧想让他挂帅查这个案子的。可是对于李建设来讲,如履薄冰般干了这么久的纪检工作,好容易全身而退,上岸擦干脚穿上舒服的鞋子,怎么肯再次跳进水里去?就力荐了堪当大任的赵慎三来挂帅,也是考虑到这个年轻人后台硬挺可以抗得住案件本身带来的正常反作用力,而且赵慎三心思灵动能够出其不意,有时候不按常理出牌却偏偏能够出奇制胜,李书记觉得他有能力圆满的把这个案子查下来。   赵慎三挑起这个案子的重担,第一脚就踢得漂亮,从江州要回来十分之一的款子安抚了民心,稳定了局势。一直暗暗关注这个案子的李建设书记心里十分欣慰,觉得赵慎三敏锐地发现了这个案子的玄机,一出手就有这么一个漂亮的亮相,看来果真是不负所望,能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了。   可是随着案件发展,省里把肖冠佳也给送了回来,赵慎三起初并没有见这个人,只是嘱咐田振林好好照看,这也还符合套路,没想到他终于忍不住见了肖冠佳,还一本正经的询问了一次,这就引起了李建设的警觉,生怕这个年轻人为了尽快获得工作突破,取得上上下下的认可,做出什么不可挽救的错误举措,这次不惜亲自跑一趟,来对赵慎三做一番敲打跟警告了。   赵慎三想透彻这种种关节之后,顿时萌生一种心灰意冷的情绪,神色间就不由得带出几分索然,低声说道:“李书记,我哪里错了您就指出来吧。”   李建设多年的审查工作不是白干的,对察言观色这一项技能,绝对可以称得上炉火纯青,赵慎三的心思哪里瞒得过他?他知道对这个年轻人说话点到为止即可,决不能说的太透彻,一切就让赵慎三自己去领悟,他只需要做到引导就行。   “我刚才说我有义务在你犯错误的时候提醒你,并不是说你已经犯了错误,而是觉得你对我们的工作性质有误解的地方,有可能导致以后你犯错误……呵呵呵,你不会嫌我婆婆妈妈吧小赵?”   李建设笑着说道。   赵慎三赶紧勉强笑着说道:“哪里哪里,我知道您是为我好,而且我这会子也明白了一点,感激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您?李书记,我就说嘛,我是政法委书记,政法委是一个行政机构,根本就不适合正面出动调查干部违纪问题,怪不得这个案子我进市里就砸给了我,原来是您特意推荐的。”   “小赵,你这会儿是不是觉得我推荐你是害了你呀?心里一定在骂我:‘这个人先是危言耸听的吓我半天,说我这里错了那里错了,现在又显摆推荐的功劳,还真不是一般的讨厌!’对不对?哈哈哈!”   李建设揶揄的说道。   赵慎三脸一红说道:“没有没有,这个绝对没有!李书记,无论这个案子被我查出什么样的后果来,没有您的推荐,慎三也不可能得到这个政法委书记的位置,常言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您的举荐之恩我铭记在心,干的好坏是我的能力问题,怎么能怪您,那我不就成了得便宜卖乖的小人了吗?只是我的确对这个案子越来越迷糊,还请您不吝赐教,别让我懵懵懂懂铸成大错,那可就一来辜负了您的举荐之恩,二来把我的前程也给断送了。”   李建设看出了赵慎三说这番话是诚心诚意的,也很满意这个年轻人的确不是凡品,能够看透事情的本质,欣慰的说道:“小赵,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至于你说你对这个案子很迷糊,那我下面我再给你讲个故事,不代表任何象征性影射,仅仅就是一个故事,听完后就看你能领悟几分了。”   “嗯。”   “一只小蚂蚁,准备证明它可以担任蚂蚁将军,但冬天马上就要到了,它如果能替蚂蚁窝立个大功,就证明它具备了自强自立的领导能力,那么,它就需要找到足够多应付过冬的粮食。”   李建设开口居然真讲起故事来:“于是,这小蚂蚁就出马到外面去找了。它很幸运,几乎是出门不远就发现了一块送上门的蛋糕,这块蛋糕很大,要是带回窝里去,绝对会引起蚂蚁王的赏识,得到它想要的将军位置。于是,这蚂蚁拼命地搬起蛋糕往窝里走去,它心里怀着将军的梦想,意气风发,虽然蛋糕远远超出了它身体的负荷极限,但因为它被凌云壮志激励着,费尽全身力气居然举起来了。小赵,你说这只蚂蚁想成功需要具备几个前提?”   赵慎三苦笑着说道:“首先,它需要有足够的力量把蛋糕扛回去,而不能在中途倒下被蛋糕砸死。其次,它还得提防别的蚂蚁或者是别的什么昆虫来抢夺蛋糕,因此给它带来灾祸失去性命,我说的对吗?”   “从你的理解角度也算解释的通,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似乎忽略了,这蛋糕从何而来?为什么那么巧就被小蚂蚁发现了?蛋糕可是好东西呀,为什么别的昆虫都不来扛,轮得到它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蚂蚁呢?”   李建设眼里闪动着睿智的光芒接着说道:“所以,小蚂蚁最大的危险并不是会脱力被砸死,更不是因争夺被吞掉,它的危机也并非是在搬运过程中,而是成功之后。”   “什么?成功之后?”   赵慎三问道。   “蛋糕上失去这么大一块,主人没发现少了,可能是被挖下这一块的人用奶油掩盖住缺口看不出来,但小蚂蚁立大功之后,蛋糕的主人就会追究这块蛋糕的来源,仔细检查就会发现完整的蛋糕已经不完整了,这样一来,小蚂蚁是不是就成了从大蛋糕上偷下来这么大一块的替罪羊?要知道那个完整的蛋糕可是被层层用高压线编制的电网完好保护着的,这样的情况下都能被挖走一大块,这个罪魁祸首是不是该死?那么,这只蚂蚁的下场是不是成功比失败更惨点?”   李建设说道。   “……嘶……”   赵慎三倒抽一口冷气。   “换一种可能,小蚂蚁没有先发现这块蛋糕,而是发现了大蛋糕上的漏洞,它作为发现者被赋予了一个庄严地使命——调查蛋糕丢失这个事件。现在小蚂蚁就需要从两个出发点去调查,小赵你说哪两个出发点?”   李建设果真是老辣,步步诱导却不直接说出。   “第一个出发点是调查蛋糕缺失的罪魁祸首,从这个元凶身上追出丢失那块蛋糕的下落。第二个出发点则是找回蛋糕补严实缺口,权当没丢过。”   赵慎三也是一点就透的人,开口说道。   “呵呵,你这么说的话,我就姑且算你答对了。”   李建设意味深长的说道:“那咱们避开小蚂蚁,从蛋糕的主人这个角度再进行假设。如果蛋糕的主人既想找回蛋糕,又想让暗地偷走蛋糕的罪魁祸首落网,他会如何运作才能两全其美呢?要知道蛋糕被层层电网严密保护,如果是一个两个小偷,根本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偷盗成功,要完成这个举动肯定需要好多人里应外合才行。如果蛋糕主人已经锁定了偷盗的嫌疑分子其中之一,公开拷问的话,其余的同案人员会不会拼命地掩饰罪证?甚至不惜把暴露这个小偷杀了灭口?想两全其美的话需要如何运作?如何才能既不引起同案犯的警觉,还能找回蛋糕,找到证据最后一网打尽?如果你是蛋糕主人,你会如何安排啊小赵?”   “这个……”   赵慎三没回答出来。   李建设却不说下去了,突兀的放下筷子站起来说道:“行了小赵,今晚跟你喝酒聊天很开心,你明天还得去江州,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说完,李建设干脆利落的就要出门走,赵慎三飞快的站起来拦住了李书记,急急的问道:“最后一个问题,如果那只小蚂蚁已经傻乎乎的询问过那个嫌疑犯了,会引起什么后果吗?该如何补救?”   “大肆宣扬,宣称询问的角度仅仅是追问蛋糕的下落,然后就大张旗鼓的去找那块蛋糕,做出找回蛋糕万事大吉的状态即可。即便如此,那个嫌疑犯估计也会因此受点磨难,罢了,我帮忙安排一下吧。”   李建设头都没回沉声说完,就出门进了电梯,坚决阻止赵慎三送他,很快就消失在电梯门里面了。   赵慎三呆呆的回到屋里关上门,脑子里乱哄哄的,好似有无数的线索如同流星般一闪而过,想要抓住却飞快的消失。坐了半晌咂了咂嘴,感到满嘴的苦涩,他下意识的站起来倒了杯茶慢慢的喝着,静下心思考良久,脑子里才对这个案子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肖冠佳这个案子,影响极坏,省里是下定了决心要查问透彻以正视听。但是,内在很可能牵连甚广,动一动肖冠佳就可能惊动其余的人物,或者群起掩饰,或者作出疯狂的举动,总之给查案制造阻碍,不希望水落石出。在这种情况下,省里做出了一个先示弱以混淆视线的做法,把肖冠佳交给云都,还凭空提拔上来一个根本不具备调查审问肖冠佳这个级别资格的赵慎三,给他挂一个政法委代理书记这个更不具备亲自挂帅查问的虚衔。如果赵慎三足够精明,足够谦逊,足够明白自己几斤几两,就不会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审问肖冠佳。也就是说,省里的本意就是让肖冠佳处在一种避免被审问的状态下,迷惑某些人的神经跟视线。   “靠!老子就是那只狂妄的小蚂蚁,明明没那么大能耐,还想把蛋糕搬回家立功受赏!”   赵慎三懊恼的低声咒骂道。   李建设说话很讲究艺术,明明把该提醒的都提醒到了,但如果摊到桌面上追究的话,也无非是给赵慎三云山雾罩的讲了这么一个蛋糕跟小蚂蚁的故事而已。   这才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啊!不服不行啊!赵慎三暗暗钦佩不已,怪不得人家李建设能够多年办案无数却全身而退呢,这份老辣的见地自愧不如啊!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是甘心做省里安排的烟幕弹角色,碌碌无为的配合演戏呢,还是另辟蹊径出奇制胜,做出让省里也刮目相看的举动呢?如果真的当了这个省里拉一拉,这边就动一动的木偶角色,日后事情一了,明白真相的大佬们怎么会承认他的能力?再说了,即便省里对追究蛋糕缺失的原因需要他们自己暗中调查,云都这边的乱子还是需要云都自己消化解决的,如果赵慎三不作为的话,黎远航如何看待他这个钦点的将军呢?   不行!既然做了这只狂妄的、希望当将军的小蚂蚁,就不能被动的当配角,而是要从自己的角度巧妙行事,既不破坏省里的大部署,还能够发出自己的光芒引人瞩目,这样才算是最大的成功。如此看来,下一步的行动计划需要全盘推翻重来了……   “我不当惹祸精,但也绝不当傀儡,还是按照我自己的思路来吧,就让你们都看看,我这只蚂蚁具备找回蛋糕的能力!”   想到这里,赵慎三萌生了一种慷慨激昂的情绪,他点燃了一支烟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万家灯火,即将登台决斗的勇士一般信心百倍。   在阳台上抽完两根烟,赵慎三走回屋里,看时间还早,就到书房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想消遣一会儿,谁知自动登录的qq上面却显出了小虎的头像,他点开了视频,已经是个帅小伙的小虎那张笑脸就出现在屏幕上了。   “嗨,爸爸,好久不见。”   小虎说道。   “小虎,这会儿没课吗,怎么有空上网?”   “昨天考完试,今天休息一天。老爹,这句话应该我问,您怎么有空上网呀?”   “我明天要去江州出差,晚上在家没事就上来了。小虎,你最近还好吗?钱够用吗?我看你好像换宿舍了嘛,屋子挺大的。”   透过视频,可以看到小虎身后是宽敞的书房,书架很考究的样子,赵慎三就问道。   “嘿,我妈一下子给我那么多钱,我也不愿意跟同学合租互相影响了,另外我决定以后就在国外发展,也需要一个稳定的住处,看到合适就自己买了一套房子。”   小虎说道。   正在这时,一个金发女孩裹着浴巾的身影闪进了屏幕,那女孩用英语问小虎:“亲爱的老公,你跟谁视频?”   小虎赶紧尴尬的冲赵慎三吐吐舌头说道:“拜拜老爸,朋友来了。”   就把视频关了。   赵慎三先是觉得好笑,小虎屁大点孩子,也已经知道跟女孩子在一起了?但很快他就想到了孩子说的一句话:“我妈一下子给我那么多钱……买了房子。”   郑焰红跟他确定关系之后,家庭的收入跟支出都是赵慎三一手在操持,郑焰红整个一甩手掌柜,小虎出国的每笔资金都是她嘱咐赵慎三打过去的。范家也没有亏待这个唯一的大孙子,也没少给小虎打钱,这孩子在国外不吃苦是肯定的,但能够一出手就买下豪宅这件事还是太骇人听闻了!   虽然两个人的钱没有任何限制,谁想用都可以,但郑焰红的个性,绝不会从家里拿走足够在国外买一套房子的巨款而不跟赵慎三商议一声的,赵慎三也没发现一次少这么多储蓄,这可太不正常了!   赵慎三的心越来越沉重,肖冠佳的倒霉就是因为闺女在国外太过奢侈,引起了众怒才导致滑铁卢般连锁效应的,如果小虎的事情也被别有用心的人给炒作出来,郑焰红不能独善其身是肯定了,就连赵慎三都可能也被连累进去!   思考良久,赵慎三拨通了郑焰红的电话问道:“焰红,你方便接我的电话吗?我有些事情想跟你沟通一下。”   赵慎三用这么严肃的口吻说话,还很少见的叫“焰红”这个称呼,好似有些出乎郑焰红的意料,她说了句:“你稍等,不用挂。”   接着电话里一阵脚步声,很快,听到她略微带着喘息说道:“我现在在露台上,你说吧。”   “小虎在国外的情况你了解吗?你最近跟他打电话聊过没有?”   赵慎三问道。   “小虎?怎么了?他出了什么事情吗?你怎么突然提起孩子了?”   毕竟是母子连心,一听到儿子的名字,郑焰红立刻紧张起来,一叠声问道。   赵慎三叹息一声说道:“唉,焰红你别神经过敏,孩子好好的,我就是有些担心他过得太好了,生怕给你带来什么麻烦,才跟你说一声的。你知道吗,小虎在国外自己买了房子,好像还有个……呃,他买房子你知道吗?”   本来想把有女孩跟小虎同居的事情也说出来的,猛想起自己毕竟是后父,还是不涉嫌挑拨离间的好,赵慎三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仅仅提到房子这件事。   没想到郑焰红很不在意的说道:“哦,你说这个啊,我知道啊!我还在云都当市长的时候,有一次向阳哥来找我,说有个生意稳赚不赔,但他资金不足,让我给他三十万。你给我的卡上有,我就给他了。后他又说亲兄妹就不搞有借有还的形式了,干脆算我一些股份罢了,我觉得怎么都行也没反对。年初的时候他给我打电话,说生意已经结束,收益不少,问我把钱打到哪里?我一想今年还没给小虎生活费,就让他直接把钱给小虎了。孩子告诉我了跟同学合租不方便,想换个地方住我也答应了,问孩子钱够不够,他说舅舅代妈妈给的足够了,我就没阻拦他。三,小虎决定是要在国外发展的,买个地方住也是迟早的事情,你怎么那么神经过敏呢?是不是被肖冠佳姑娘的事情吓到了?哈,没事的,咱们儿子仅仅是买个住处,再说了,范家也就这么一个独苗苗,他家经济也不紧张,就算有人做文章也解释的通,不需要你为他担心的。”   赵慎三听完,心里隐隐觉得这件事可没那么简单,要知道朱长山在云都发展多年,可谓根深蒂固,资金雄厚,就算是一时流动资金周转不利,想要找人周转一下简直是太容易了,怎么会巴巴的找到郑焰红要了区区三十万呢?朱长山更知道郑焰红是个不喜欢在意细节的人,他说一声把这笔钱变成股份,郑焰红肯定不耐烦去追究到底是什么生意、到底能有多大收益这些细节,糊里糊涂就成了合伙人。而且听起来最终赚了多少钱郑焰红也是一笔糊涂账,居然就便让朱长山直接给小虎打过去了!   可是,郑焰红刚才都说了一切都不需要赵慎三这个后爹担心,人家买的时候都不征求他的意见,现在木已成舟他如果揪着不放的话,岂不是自讨不痛快?他只好笑着说道:“哦,你心里有数就成,刚才跟小虎视频,听孩子说买房子了,我吓了一跳呢!那好吧,你也很累了吧,早点休息吧,晚安。”   郑焰红反倒觉得奇怪起来,在电话里叫道:“赵慎三,你怎么这么干脆呀就挂电话?急着干嘛去?没听到我专门到楼顶露台上接你电话吗?就这么硬邦邦的问完话就挂,什么意思呀?”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75回 剧毒玫瑰   375回 剧毒玫瑰赵慎三无奈的说道:“焰红,做人要讲道理,你现在工作那么忙,压力那么大,我给你打个电话都需要鼓很大的勇气,今天也是小虎的事情让我太意外了才问一声,否则这个时间段你没准还在应酬,我怎么敢打扰你呀?现在说完了当然就给你腾时间工作,还能有什么意思?”   “……呃,赵慎三,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看你今天晚上,都连着叫我三次‘焰红’了,我看下次连姓都要带上叫我‘郑焰红’的吧?我就算忙的时候抢白过你几次,但你是我老公就不能担待吗?说什么怕打扰我,给我打电话还需要鼓很大勇气的,这种挖苦人的话你说给我听,就不怕我心里难受吗?”   郑焰红气咻咻的说道。   “唉……”   赵慎三涌上来一阵酸楚的无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没有答话。   郑焰红更惊讶了,也更觉得委屈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单枪匹马呆在人地两生、吉凶难测的河阳,苦苦的咬着牙关拼着,作为丈夫的赵慎三难道不应该心疼她,怜惜她,包容她吗?就打电话态度不好几次,何至于就这么冷言冷语的?刚刚看他提到小虎买房子时那种口吻,好似这是多不得了的事情一样,难道他在计较这件事没跟他商量吗?可他怎么不考虑一下她那么忙,朱长山帮孩子安排好了,她也仅仅是时候听孩子说了一下罢了,多正常的事情呀,至于大惊小怪吗?虽然赵慎三这种情绪不难猜测,就算已经离开了云都,郑焰红也知道肖冠佳的案子正喧嚣尘上,还不是赵慎三这个主办人生怕因为小虎的房子被人盯上连累了他,看起来不是亲生的还是隔着一层,永远不会如亲娘这般毫无保留啊!   “赵慎三,你唉声叹气干什么?我郑焰红嫁给你的时候就不是家庭主妇,工作忙尽不到妻子的义务,或者是比不上贤惠的女人温柔体贴你都是知道的,以前能忍为什么现在不能了?是不是你现在也是主要领导干部了,就觉得需要一个专职贤内助时刻伺候着了?那可是对不起了,我郑焰红压根就不是一根藤,而是一颗树,很抱歉达不到你的要求了。”   说完,郑焰红挂断了电话,但随即,她的脸上就坠下了两串泪珠。   呆呆的坐在楼顶,郑焰红胸口一阵阵疼痛,好似梗着一大块生铁块一般难受,但她心里还有一种笃定,那就是赵慎三肯定会很快打电话过来道歉解释的,而她就故意不接,让他打一次又一次,后来变成发短信,接他几条短信后才原谅他。   可是,她的手机是那么的安静,平常她烦不胜烦的时候多渴望手机能消停一会儿,却总是铃声不断,而今天,她哭泣着的同时,一直在盼望手机能震动起来,却见鬼的保持着静默。   正在流泪的郑焰红难以置信的盯着手机,不死心的按了一个按键,证实了一下看手机是否是因没电而自动关机了,仰或是不知不觉中坏掉了,但手机却忠实的亮了起来,显示一切正常,而这种忠实又来的太不合时宜,让郑焰红恨不得劈手摔下楼,摔个粉碎!   手机是个无辜的物件儿,它当然不会体察主人的喜怒哀乐,它仅仅是按照它的功能提供方便,无论这种方便带给主人的是喜是悲,它都一如既往。   终于明白赵慎三不会打电话过来之后,郑焰红停止了哭泣,脸上的泪珠也被热乎乎的风很快吹干了,这时她才发现,刚刚的哭泣也是因心里太依赖、太在乎那个男人而撒娇,既然人家都不在乎她了,撒娇还有什么意义?   看着天际的繁星,郑焰红默默地回忆着两人分开后的情形,难得的见面除了例行的互相满足,仿佛连聊天说话的精神都没有了。也不是她不想说,实在是累呀!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疲累,并不是体力不支,而是脑子在河阳的时候时刻紧绷着,难得回家一次,多希望彻底关闭思考能力,放纵自己肆无忌惮的空白一阵子,好好地让那根弦得到缓冲,不至于因长期的紧绷而断裂。   郑焰红咬着唇,傻愣愣的呆坐着,思考着夫妻关系是否出现问题了?虽然她性格粗疏,但却又矛盾性的感情细腻敏锐,赵慎三如果对她是一心一意的,哪怕是十天半月不给她打电话她也体会得到,更加不会胡思乱想。可是今天,那个男人三次称呼她“焰红”要知道就算是当着家人,赵慎三也会叫她“红红”的,更别提两人时刻或者“老婆”或者“宝贝”这样的昵称了,这么称呼也罢了,还口吻淡漠客套的跟她讲话,着种种反应足以说明他心里对她产生了不满,或者在用这种态度提醒她,或者是真的觉得她已经不再重要了。   翻江倒海般的委屈过后,郑焰红突然一阵阵恐惧,夏夜的微风依旧是那么的温暖,她却激灵灵打了个寒噤,一种独自站在山峰绝顶般的寂寞袭来,无助的感觉油然而生,身体里的力气跟斗志也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了。   她的泪又一次落了下来,不是撒娇,更不是委屈,而是一阵挫败引发的深深悲哀,她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事实——她之所以有精力在莫测的环境里左冲右突的四处拼杀,还出奇制胜的所向披靡,是因为她心底有一个强大的后盾,那个后盾叫做“家”而这个家的代表则是一个强大的男人。   她明白就算她拼累了,拼输了,拼的精疲力竭遍体鳞伤,这个男人也能给她恢复的力量跟能量,让她很快恢复精力再上战场,就算是她彻底退出江湖,这个男人也会用宽阔的胸怀接纳她,把她当成手心里的宝来呵护。   那才是她的底气呀!一个女人,无论多神通广大,身后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家,就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纵然是浑身是铁,又能打得多少钉儿?等到了精力不济的时候,无处补充能量,那才是最大的悲哀呢!   想到这里,郑焰红不由得又愤愤不平起来,觉得女人真是悲剧,就算是想干事业,也没有男人那种可以不顾一切的游刃有余,需要考虑家庭,牵挂孩子,体贴丈夫,还得顾忌方方面面的关系,总之想腾出所有精力干点事业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平过后,郑焰红的理智回归,她意识到无论如何,跟赵慎三不能形成冷战的局面,一旦这种事情发生过一次,以后就会逐渐成为习惯,那么,夫妻俩之间的裂痕必将永远存在切越来越大,发展到最后无非是两种结局,一是出于面子跟各方面影响的局限,两人成为没有感情的利益合作夫妻关系,二则是彻底失去感情基础,分道扬镳劳燕分飞!而这两种结果都是郑焰红绝对不愿意出现的,她马上做出了一个决定,并立即实施解决问题的行动。   “老公,这些天面临一些问题,让我变得有些神经质,刚刚有些太冲动了,说的话都不是我的本意,其实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最理解我、最心疼我的知心爱人。从咱们结合那天起,我们不就发誓要做连理枝吗?就算我也是一棵树,咱们俩并肩站着枝叶相连,互相依靠共同抵抗风雨,共同接受阳光,多好啊!原谅我刚刚的急躁情绪吧,我永远都是需要你呵护的红红。”   流着泪,心里拥堵着无助给自怜自伤,郑焰红编写了这么一则老长老长的短信,然后,默默地按下了发送键。   很快的,她刚刚恨不得摔碎的手机响了,看到上面那两个久违的“老公”二字,郑焰红滑动接听键,哪里忍得住心头的诸般情绪?“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赵慎三的声音没了刚刚的冷漠,带着心疼跟焦灼一叠声叫道:“宝贝不哭,好宝贝不哭啊,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听话不哭啊!”   “呜呜呜……你不是不理我了么,干嘛……干嘛还打电话过来?就是逼我给你道歉才肯哄我的是不是?”   郑焰红听到赵慎三依旧饱含疼惜的声音,还听着他终于又叫她宝贝了,心里刚刚存在的疑虑一扫而空,恣意的撒娇着哭诉着。   赵慎三又好气又好笑的又是感动的叹息着说道:“唉……你这个傻瓜蛋,刚你蛮不讲理挂了电话,我正想给你打回去呢,爸爸来了啊!呃,是小虎的姥爷过来了,我跟他老人家说话呢,手机丢在书房了,现在刚进来就看到你短信了。你说你这个傻瓜胡思乱想什么呢?我能不明白你累吗?怎么会怪你焦躁呢?行了行了不许哭了啊,否则我现在开车跑到河阳去找你,明天可就赶不上去江州出差了,到时候人家问‘赵书记怎么没出差呢?’另一个人说‘他跑去河阳哄老婆去了啊!’这一个又说‘啊?赵书记是个妻管严呀?工作都不要了去哄老婆?”   另一个就说‘你现在才知道吗?赵书记早就是妻管严了,他心里老婆是第一,其余的都往后靠!’省纪委的陈书记生气了说道‘既然赵慎三同志那么在乎老婆,就让他当专职老公去吧,罢免他代理政法委书记!’老婆啊,你看这专职老公你要不要?只要你说要,我现在就去找你呀!”   郑焰红被赵慎三惟妙惟肖的学八卦人物的对话给逗得破涕为笑,听着她又是哭又是笑的声音,赵慎三接着说道:“啧啧啧,我要把这声音录下来,改天让河阳的人民群众听一听,他们心目中不可一世的神仙书记居然这样子,哭哭笑笑蛤蟆尿尿的,看看以后谁还畏惧你。”   “滚你的……”   郑焰红笑着骂道,骂完了问道:“爸爸过来干嘛?现在走了?”   “他老人家出来遛弯,路过咱们家楼下看到家里有灯,就上来看看,还在小区门口带上来一份你爱吃的凉粉,看你没在家就走了。哎呀呀,很好吃的调凉粉呀,你听……”   赵慎三一边说,一边发出了“吸吸溜溜”吃凉粉的声音,引诱郑焰红道:“好吃得很呀,我估计老爷子是心疼姑娘给你拎的,却便宜我了,你想不想吃呀?”   郑焰红刚刚所有的委屈都化成蜜糖水了,笑着骂道:“德行,偷吃我的凉粉,看我回去你不得双倍赔我!”   赵慎三又甜言蜜语的哄了半天,听着郑焰红的声音完全恢复了正常才挂了电话。   郑焰红的表现让赵慎三十分的欣慰,他一遍遍看着妻子的短信,心里一阵阵甜蜜,妻子还是深爱着他的!而他也从刚刚听到郑焰红哭泣时自己心如刀割般的心疼中体会到,也只有这个女人才是他每个细胞都装满了牵挂的心尖子!   第二天,赵慎三再赴江州,到达之后,他找了个宾馆住下,并没有急吼吼的跟康振云联系,而是用宾馆的电话联系到了一个香港的手机号码,很出乎他意料的,居然是一个操着稍有些生硬粤语的娇柔女声接听了:“喂,请问哪位?”   赵慎三一呆,他可压根就没想到肖冠佳给他提供的证人居然会是女人,此刻他才体会到了肖冠佳最后用乞怜恳求的目光暗示他照顾这个证人时那种心态,原来这个女人是肖冠佳的心肝宝贝啊,否则的话,怎么会让肖冠佳那么孤傲一个人低声下气的求他照顾?   “我姓赵,请问小姐还住在紫桐花公寓316栋吗?”   “啊?你是谁?怎么知道……呃,什么紫桐花,是紫荆花吧先生?我们香港的市花就是紫荆花,您想咨询什么?”   那女人的声音一波三折,仔细听带着外国人学说中国话那种特殊的生硬。   赵慎三又是一怔,暗暗思忖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肖冠佳说的是“紫荆花”却被自己误会成“紫桐花”了?刚想开口随声附和承认是紫荆花,猛然间一个警惕,开口就很笃定的说道:“不,小姐,我说的就是紫桐花,紫色的泡桐花,不是紫荆花。还有,那套倾城之恋还在吧?你别怕,我是肖先生最好的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正在尽一切力量营救他,但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赵先生……肖……他,他还好吧?”   那个女人的声音小了下来,迟疑的问道。   “不好。”   赵慎三心里暗喜自己赌对了,如果顺着那女人改口紫荆花,估计她就不会承认认识肖冠佳了,他淡漠的说道:“他正在承受前所未有的磨砺,一个高高在上的领导,瞬间成为阶下囚,天天要接受平常仰着脸看他的下属的审问,你觉得能好吗?作为他的兄弟至交,我是不希望他在这种状态下受折磨的,但解救他的一切机缘都在你身上,如果你信我,配合我,我就能早点让他出来。反之,那就是他看错了人,爱错了人,吃苦受罪也是自己找的。”   “不!我不希望他吃苦,他那么骄傲一个人,一定受不了的!赵先生,您用的是江州的号码,就是说您在江州是吗?我可以去找您吗?”   那女人急急的说道。   赵慎三心里一喜,淡淡的问道:“你当然可以找我,不过你在香港能很快过来吗?会不会引起雷震天的注意呢?”   “看来是老天爷也觉得肖该苦尽甘来了,我正好在江州出差,您在哪里?”   那女人说道。   “我住在世茂大厦1701,你大概什么时间来?”   “晚上吧,我不方便去您房间。赵先生,世茂顶楼是咖啡厅,十点钟您能上去等我吗?”   “可以。”   挂了电话,赵慎三激动万分的握紧拳头冲天一击,没想到此行如此顺利,那女人居然就在江州,这可是太出乎意料了!更出乎意料的是,这女人还是肖冠佳的心肝宝贝,这样一来,利用这个筹码巧做文章,不愁不能两边哄骗,得到尽可能多的内情。   突然间,一张清丽的脸庞出现在赵慎三脑海里,那是冯琳的脸,虽然到现在为止赵慎三也没弄明白她的身份,更加不愿意去打听,怕知道了有心理压力影响调查。但冯琳上次来找他时,那种为丈夫焦灼、困惑、无助的诸般可怜神态,以及一贯养尊处优惯了的女人乍然间失去了一切,还必须强装镇定保持风度,连哭都不敢当众哭出来,硬生生把自己憋屈的连个可以靠着哭一哭的肩膀都找不到。   可是肖冠佳这个混蛋,在难得的一个可以跟外界沟通的机遇面前,仅仅想到了他的情人,还在赵慎三暗示见过冯琳后马上露出欣慰的表情,足以说明在肖冠佳心里,还是仰仗着冯琳的身份救他出去的,就算是这样,他拜托赵慎三照顾的却不是冯琳!   无论怎么替冯琳打抱不平,赵慎三的心里总之还是很喜悦的,因为出马就这么顺利,也是一个很好的兆头。他哼着小曲洗了澡换了衣服,看时间差不多九点半了,就出门乘电梯到了一百多层的顶楼,进入那个闻名江州乃至全国的透明全景咖啡厅里。   所谓的包厢也都是用一人过高的屏风在贴近玻璃墙的位置遮挡出来一个个相对隐秘的空间,毕竟这么贵的地方,弄豪华的大包厢不划算。赵慎三要了一个一问价格,就这样的包间也贵的很,走进去坐下先要了一杯咖啡慢慢地喝着,悠然的欣赏着外面的繁华世界。   手机显示有短信,却是一个陌生的本地手机号码:“赵先生,我到了,您在哪里?”   “09号包厢。”   很快,金发碧眼的服务生带着一个女人走过来了,那女人走进来看着赵慎三,迟疑的问道:“您是……”   “我姓赵,坐吧。”   这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人,一看就有西方人的血统,皮肤雪白头发浅黄,但却是黑眼珠,身材火辣,穿着一条火红色的连衣裙,深v的胸口处悬吊着一颗璀璨夺目的钻石吊坠,那颗钻石的分量可是不小,即便是在咖啡厅昏暗的灯光下,也抢眼的很,看样子跟这女人耳垂上摇曳着的钻石耳环是一套,都是泪滴状的样子。   “赵先生,mr肖他……”   这女人提起这个名字,眼圈就红了。   美女哭泣最能惹人怜惜,赵慎三说道:“既然事情发生了,那就别光顾着难过,赶紧把人捞出来是正经。现在最要关键的问题就是被雷震天弄走那笔钱无法偿还,这样那些失去钱的人就会不断的闹腾,政府最怕乱,一闹腾自然迁怒于冠佳,上亿的资金空额罪名不小,弄不好会判死刑的……”   “no!”   那女人听到“死刑”两个字,神经质的双手揪住胸口,双眼瞪圆了发出一声尖叫。门口立刻响起了服务员的声音:“请问需要帮助吗?”   “给这位女士来一杯冰镇柠檬汁。”   赵慎三沉声吩咐道。   一杯冰凉的饮品被一口气喝光后,这位美女的情绪总算是安定了一些,但她那双可以媲美波斯猫的大眼睛里依旧闪动着惊悸跟惧怕,好似赵慎三就是能左右肖冠佳生死的神灵一样。   “怎么称呼你?”   “rose。”   “好吧,我不喜欢英文发音,就叫你玫瑰小姐吧,如果你控制住了情绪,就告诉我雷震天从云都市账户划到香港去的资金周转渠道,越详细越好。”   赵慎三低声说道。   玫瑰说道:“赵先生,可以告诉我您的身份吗?您真的能够把肖救出来吗?要知道泄露公司的财务机密是十分严重的事情,我如果被发现了会被弄死的,我需要知道您的能力。”   “我是主办肖冠佳案件的政法委书记。”   “政法委书记?这是什么性质的官员?有没有廉署的长官权力大?”   “有,比廉署的执法权更大。”   赵慎三说完,看着这个女人咬着嘴唇在紧张的权衡,自始至终,这女人都没有好好看赵慎三,足以看出她的确是深爱着肖冠佳的,她的脑子里除了肖冠佳,绝对装不下第二个男人。从这点看,赵慎三有点理解肖冠佳对这女人的偏爱了,毕竟男人都不傻,真心实意的爱人是体会的出来的,更是会真心实意去怜惜的。   “那……好吧,为了肖,我拼了……”   玫瑰做出了选择,抬头看着赵慎三,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闪耀着爱情的光芒,但赵慎三知道那光芒都是为肖冠佳而散发的,而他对玫瑰来讲,仅仅是能够给肖冠佳自由的希望而已。   “雷总从云都划过来五千万,到达证券公司帐面上后,就吩咐我按照惯例做出港方公司盈利五千万的账目,把这笔钱打到了雷总私人账户上。我这么说应该够您使用了吧?”   玫瑰低声说完,还神经质的四下看了一圈。   “按惯例?那就是说,雷震天这么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赵慎三敏锐的问道。   “是的是的,港方这个证券公司虽然是正规的注册公司,其实平常并没有证券交易,都是从各地的分公司周转资金来进行互动,造成有金额出入并有盈利的假象,可这些跟肖没有关系,赵先生可以不必询问了。”   玫瑰说道。   “就是洗钱对吗?没想到这个雷震天还真是狡猾,我就说他四处招摇撞骗玩资金魔术,怎么才能把钱变成正当盈利的,原来把香港这给地方当成洗钱机构了啊!”   赵慎三说道。   “赵先生,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跟肖无关的情况您不要追究行不行?快说吧,需要我提供什么证据,我回去给您准备一下,趁我在江州提供给您,然后我就要赶紧回香港去了。”   玫瑰生怕牵连多了惹祸上身,赶紧说道。   赵慎三怕追得紧了玫瑰害怕,就说道:“那好吧,按你说的吧,你赶紧弄出来涉及到云都这五千万的账目周转单据交给我,这样我就能够逼迫雷震天吐出那三个亿,你的肖也就可以早点出来了。”   玫瑰心神不宁的说道:“那好吧,您明天等我消息,我刚好来总公司对账目,明天可以利用对账目的机会从总公司系统里打印出这些单据,只是您在使用过程中可别把我说出来呀,否则我可就完了!”   赵慎三很理解玫瑰的想法,想了想说道:“你放心玫瑰小姐,我在江州铭刻集团也有个内线,叫露易丝。这女人很可能是康振云安排迷惑我的棋子,你可以在调账目的时候巧妙地让她在场,或者是让公司的人能够意识到是她在搞鬼,这样日后我就能推到她身上,把你洗出来。”   玫瑰眼睛一亮,带着一些解气,又带着一些受伤的神情的说道:“露易丝呀?她可是康总面前的红人,虽然不负责财务,但她如果想要调账目,的确是有这个权限的。太好了赵先生,没想到您能耐这么大,连露易丝这么拽的女人都能拿下来,我对您信心十足了!如果是诬陷别人我会过意不去的,露易丝嘛……哼,这个妖精,罪有应得!”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76回 又一个小柔   376回 又一个小柔赵慎三看到玫瑰的情绪跟说话的语气,突然间心里一动,就笑了说道:“谢谢你的信任,希望早点拿到你的证据,我也好早点把肖书记弄出来。呵呵,也怨不得你不喜欢露易丝,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炫耀过,说她曾经奉命去勾、引肖……不过貌似没成功,看来还是你魅力非凡。”   玫瑰两眼放光使劲的点着头,赵慎三趁玫瑰心情激动顺势问道:“玫瑰小姐,你怎么认识肖的?如果我把他救出来后,你肯不肯跟他一起远走高飞到国外定居?”   玫瑰激动万分的说道:“我当然愿意了!我爸爸是意国人,妈妈是中国人,我的国籍就是意国。跟肖认识一开始是雷总安排的,但我们真心相爱了,早就打算以后去我的国家生活的,可惜……还没有实现愿望,肖就出事了……”   “雷总安排你认识肖书记?能详细说说吗?别误会,这牵涉到我最后如何替肖开脱,我想要知道。”   赵慎三问道。   “去年年初,肖到香港去考察,雷总去宾馆求见他,带着我让我迷惑肖,我跟他在一起三天,等肖回国的时候我们难分难舍,雷总让我跟他一起回大陆,我陪着亲爱的肖在你们云都生活了好几个月,等云都文化城合作成功才返回。肖说让我等他离婚,然后他就辞职,带着我回我的祖国去生活。”   “那么,紫桐花公寓就是你们俩甜蜜的小窝吗?在香港还是在云都?倾城之恋是不是你身上戴着的这套首饰?”   赵慎三问道。   谁知道这几句话一问出口,玫瑰居然满脸的怀疑问道:“肖没有告诉你吗?那你怎么知道用这两件事来获取我信任的?赵先生,我知道中国人都很狡猾,但我是信任您的,您的身上可是有我跟肖两条命,您可不能骗我。”   赵慎三面对这个在国外长大的、性格单纯直爽,连狡猾是贬义词都不太明白的洋美女的诘责,萌生了一丝内疚,因为他的确是在利用这女孩,更无法用她提供的证据让肖冠佳获得自由,反倒是用这证据更进一步的把肖冠佳收取贿赂,勾结雷震天套取资金的罪名坐实。但此刻必须取得玫瑰的信任,否则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收起不必要的儿女情长,赵慎三微微一笑说道:“肖冠佳是在被关押期间见的我,我也是借审问他得到的这两个信息,你觉得在被审问的境况下,他能够很详细的告诉我你们的暗语吗?我现在问你就是想在以后尽可能的替你们安排出路,不过这是你们的**,你爱讲不讲。”   玫瑰思索了好一阵子,终于还是觉得除了赵慎三,她不可能找到第二个能给她希望的人了,她是个从小接受西方教育长大的女孩,性格单纯热烈,对爱情跟爱人崇尚毫无保留的投入,而肖冠佳也的确是她唯一深爱的男人,即便是此刻面对她不了解的赵慎三,提起当初两人的恋情,玫瑰依旧满脸幸福跟甜蜜,微微红着脸说道:“紫桐花公寓并不是现实中真正的房子,是我跟肖在网络中虚拟出来的家啊。在那里,他没有那个用家族势力桎梏他的母老虎老婆,他跟我可以是彼此唯一的知心爱人。至于倾城之恋,您猜对了,就是我佩戴的这套首饰,也是肖的母亲留给肖的遗物,让肖留给儿媳妇的传家宝。”   “哦?那怎么戴到你身上了呢?”   赵慎三听到留给儿媳妇的传家宝这类话,马上想到了一只碧绿通透的玉镯,也想起了林茂人的前妻刘佩佩虽然嫁给林茂人却没有得到,反倒是郑焰红戴上过。联想到肖冠佳居然也可恶的没有把家传首饰给冯琳,却给了眼前这个玫瑰,还在玫瑰面前诋毁优雅高贵的冯琳是母老虎,他心里就一阵阵窝火,忍不住没好气的问道。   “这不奇怪呀,肖说虽然他无法抵抗父亲安排的政治联姻,但从来没有把那个霸道凶悍的女人当妻子,只是当成合作伙伴来的,他爱的是我,我才是他的媳妇,所以这套倾城之恋肯定给我戴了。”   玫瑰开心的说道。   “政治联姻?霸道凶悍?合作伙伴?”   赵慎三冷笑着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三个词汇,轻蔑肖冠佳真是一个虚伪到极点的男人了,冯琳明明是那么文质彬彬的女人,哪一点也跟“霸道凶悍”这个词汇联系不上,为了哄骗这个缺心眼的玫瑰,居然那么诋毁妻子,真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通过跟玫瑰的交谈,赵慎三已经彻底明白了雷震天的计策,也不想过多追问玫瑰跟肖冠佳的私情了,就做出结束谈话的情绪来了。   玫瑰站起来说道:“那我就走了赵先生,明天见。”   回到房间,赵慎三心里依旧愤愤不平着,为冯琳不值得,为肖冠佳的虚伪愤怒着,他认为,一个男人在外面因为环境或者是形势或者是任何理由,有些露水姻缘都是可以理解的,但必须有两个先决条件:第一,不能背叛对妻子的感情;第二,不能欺骗露水姻缘的女人说妻子不好,或者给人家虚假的承诺能给人家婚姻。这两个条件是一个男人最起码的良知所限,若做不到跟女人明讲了不能给她任何希望,女人还是心甘情愿跟你睡觉,那就趁早别丢人现眼。   由肖冠佳这个虚伪的男人,赵慎三又想到了上次貌似跟他情真意切,其实却是康振云安排的探子的露易丝,当时他还真被那小女人那副离开他就会死般的“真情厚意”给迷糊住了,还得意洋洋的觉得自己魅力非凡,女人见了就贴上身揭不下来。可是当他从朱长山那里了解到雷震云才是铭刻大鳄之后,越想越意识到自己在江州其实是被那个小女子给涮了一把,就要回去的钱那种成就感也被受愚弄的感觉给打消了。   从吴柔云,又联想到尹柔,又从尹柔联想到林茂人曾经利用尹柔搜集过他的罪证,赵慎三的脑子里不停的变换着各种画面,最后不知怎的,又从林茂人想到了郑焰红,想到了那只让他大出洋相的传家宝玉镯子,一阵愤怒过后,不期然的又对冯琳产生了深深地同情。   经过好一阵子天马行空漫无边际的思想,终于,赵慎三恶毒的笑了,心想你这个小女人不是狡猾吗,我指点玫瑰把你牵涉进来,看到时候康振云会不会看在你替他拿下一个又一个对手的功劳份上放过你!   赵慎三想明天就该再次接触康振云了,也该给吴柔云,也就是露易丝“鸳梦重温”了,否则还真是没法子迷惑对方,就发了个短信:“小柔,还记得上次被你迷住的云都男人吗?我来江州了,能赏脸通个电话吗?”   短信过后并没有立刻接到电话,赵慎三冷冷的一笑,心想这女人这会子估计正跟主子紧张的商议呢,也不着急,悠然的洗澡去了。等他走出浴室,就听到床上的手机不停的震动着,他慢条斯理的走过去拿起来时已经不震动了,看到有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吴柔云打过来的,刚想放下,又震动起来。   “赵书记,您怎么不接我电话呀?”   吴柔云撒娇的嗔怪道。   “小柔吗,我给你短信后你没有回复,我以为你不方便就洗澡去了。这段时间还好吧?”   “您在江州吗?在哪里?我们能不能见面说呀?这些天您好像忘了我一样,我想跟您联系又怕打扰您,所以……想您都想的流好几次眼泪呢……赵书记,我现在过去找您好吗?”   赵慎三虽说亦正亦邪的对送上门的美女也会顺水推舟的收下,可是却要是他有心情想要的,这个女人两面三刀的拿他当个乡下土老帽耍弄,他当然没有任何胃口去纠缠了,更何况他恶毒的想到这么些天过去了,这女人没准又被康振云当武器攻克过多少个男人了,那一条玉臂千人枕的,没的恶心。   虽然心里腹诽不已,赵慎三的声音却洋溢着热情的笑声:“呵呵,小柔呀,我也想你呀,可惜今晚不行,我还有要紧事要办。”   “啊?您来江州干嘛呢?怎么都这么晚了还有事情要办啊?这可都半夜了呢。”   “我来江州还是为的那三个亿,不过你放心,我没那么快去找你们康董,有些外围的工作已经有成效了,我需要先处理一下造出声势来再去你们公司。对了小柔,你是我的女人我才告诉你的,你可别告诉康振云,免得我被动。”   赵慎三先是洋洋得意的说完,突然压低嗓子叮嘱道。   吴柔云停顿了一下,迟疑地问道:“……你放心赵大哥,我不会说的,我上次都说了跟你一条心的。不过我们康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你确定能够瞒得过他背地做手脚吗?就算你能,那笔钱来往干干净净合理合法,你也没什么理由能要挟我们公司呀?我不信你有事情,肯定是你不喜欢我了不想见我在找借口!呜呜呜,你好狠的心啊,人家这么想你,日思夜想的,你来了……却又用这种理由搪塞人家……”   听着那妮子说着说着居然撒娇的哭起来,弄得真跟情深意切一样,若非赵慎三已经百分百肯定这女人就是康振云的铁杆狗腿子了,没准就被她的哭声给哭心软了,但此刻他仅仅是暗暗冷笑一下,心疼无比的说道:“哎呀,你别哭呀小柔,你一哭我就心疼死了。傻瓜,我要是不想见你,不告诉你我来江州了不就行了?干嘛要告诉你呢?就是想暂时不能见你,听听你的声音也是不错的呀,行了行了别哭了啊,我尽快办完事情就好好陪你好不好?”   “呜呜呜……”   吴柔云一听赵慎三的声音充满了心疼,马上变本加厉的娇声啼哭着说道:“不嘛不嘛,人家就是不信!除非你说出你在干什么,我信了才不会觉得你是个薄情郎,否则人家就觉得你是个大骗子……”   赵慎三唉声叹气的说道:“唉,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难缠呢?我还会骗你吗?那好吧,我就告诉你一点,你可不能背叛你赵大哥,告诉康振云那混蛋啊!”   “嗯嗯,你放心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赵大哥,你可是我的爱人啊,我怎么会拎不清轻重呢?说吧说吧,我发誓不会告诉康董的。”   吴柔云一叠声保证。   “我已经知道你们铭刻集团的老大不是康振云了,而是雷震天,小柔你可能一直在外围工作接触不到内幕,我告诉你知道就行了,在公司也别露出声色懂不懂?这次,我们就是抓到了雷震天一些确凿的经济问题,这两天我就能跟港方廉署搭上线,全面开始清查雷震天。接下来,你们康董的脸色可就好看了!哈哈哈!三个亿,我让他怎么吃下去的怎么给我吐出来!”   赵慎三真真假假的说道。   吴柔云好似被吓住了,好半天才说道:“赵书记,您开玩笑呢吧?我来铭刻集团也好几年了,在我印象中,雷震天一直都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业务副总呀,怎么会是您说的结果呢?这绝对不可能的,而且他一个辞了职的人,就算是住在香港也是个居民罢了,廉署怎么管得着老百姓呢?您逗我!”   赵慎三一听这女人连称呼都变了,“赵大哥”变成了“赵书记”“你”也又变成“您”了,暗笑这妮子还是城府不深存不住气,这就开始失态了。   “行行行,你说我逗你就算我逗你吧,小柔,不早了,你早些睡吧,我这次来估计不会时间短,没准要呆十天半月的,需要见好多江州领导,还得等香港……呃,还得等消息,所以咱们有的是机会团聚,你乖乖的啊,我给你带礼物了,见面给你。”   赵慎三笑着说道。   吴柔云还想纠缠,但赵慎三除了**却什么都不说了,她也只好挂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77回 江州迷雾   377回 江州迷雾赵慎三通过露易丝弄了一招打草惊蛇之后,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接下来没过十分钟,这妮子的短信跟电话就接二连三,口口声声相思难捱,今晚就要见到她朝思暮想的赵哥哥,言辞之恳切甜蜜,是个狗熊也被接连不断甩过来的蜜糖罐给淹死了……”   看着这条短信,赵慎三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上次冯琳为什么会知道他的住处,还那么准找上门来央求他照顾肖冠佳,看来这个女人跟露易丝是有着联系的。上次也就罢了,他来江州是公开行为,还带着好几个随从声势浩大的,冯琳知道他行踪的途径也许很多,但这次他悄然而来,除了玫瑰,仅仅露易丝知道,冯琳就这么快得知了,很显然是露易丝泄露的。而且冯琳这个短信很是蹊跷,就算是要见他,也不至于凌晨五点多就发短信问住处呀,肯定是露易丝找不到他跟康振云交不上差,没奈何央求冯琳出面套取他的地址的。   想明白之后,赵慎三嗤之以鼻,打算直接删了不理会,可是在他洗漱的时候,冯琳上次趴在他怀里哭泣时那凄苦的样子却挥之不去,联想到黎远航都在提到这女人时那么忌惮,又想到这女人跟他有着同病相怜之处,都是曾经被所谓的“家传之宝”愚弄过、欺负过的,没来由的对她狠不下心来,明知道一旦告诉冯琳自己的住处,就等于告诉了露易丝,可他依旧不忍心拒绝。   回到住室,赵慎三沉吟起来,到底见还是不见?心灵感应一般的,正想着楚楚可怜的冯琳,手机就响了,一看正是冯琳的号码,他苦笑着想,对这样一个女子,怎么狠得下心来呢?不由自主的就接听了:“冯琳女士,您好,您找我有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吗?”   赵慎三彬彬有礼的说道。   “赵书记,我想见见您,有些话还是见面说得好,求您给我一个机会吧。”   冯琳虽然是在央求,但语调依旧带着养尊处优惯了的女人那种惯有的优越感。   “……我这次有些不方便,不过……这样吧,你中午到上京街的帝京西餐厅等我吧,我12点到。”   赵慎三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冯琳说道:“赵书记,您就住在上京街吗?那好吧,我过去等您。”   赵慎三没回答第一个问题,淡淡的说道:“中午见。”   就挂了。   上京街,是江州最高档的一条街,看起来到并比不上老庙那地方繁华热闹,街道两边都是各种风格的西式建筑,这也是江州这座被成为十里洋场的殖民城市特有的风貌,这一栋栋建筑现在成了各种奢侈品牌专营店跟高档西餐厅,消费可以说是全江州的顶尖一条街了,故而,来闲逛的并不多,看起来干净整洁,少有的清静。   赵慎三准时在帝京门口下了出租车,神态自若的走了进去,一个服务生过来问道:“请问先生有预定吗?”   “我姓赵。”   赵慎三说道。   “哦,赵先生,是不是冯女士约您的?那您请跟我来。”   在侍者的带领下,赵慎三走进了一个包厢,装修豪华的屋里坐着冯琳,因为房间大,沙发大,餐台大,显得冯琳格外的弱小可怜,看上去孤零零的,说不出的凄惶。   “赵书记,快请坐。”   看到赵慎三,冯琳站起来招呼道。   赵慎三坐下之后,深深地看着冯琳,好久才叹息着说道:“唉,冯女士,何苦呢?你想见我,无非是问我肖书记的情况,但此一时非彼一时,上次之所以能给你承诺,是因为肖书记还没有转回云都归我们监管,我也不相信能有这么一个出奇的行为,故而才答应你的。但现在肖书记既然回云都了,还是我主办这个案子,那么我就有了保密的责任,也不可能告诉你案子的进展,你就算见了我又能怎么样呢?”   冯琳的脸原本就白皙,此刻被赵慎三一番话说的更加苍白了,屋里原本冷气开着,她却好似奥热般的把外衣脱掉了,只穿着一件藕荷色的手工珠绣短袖衫,一字领外面,显眼的露出一个泪滴状的钻石吊坠,映衬着头顶的灯光,闪亮的璀璨夺目。   “倾城之恋?怎么可能?这不是肖冠佳家的传家宝吗?怎么会有两套?”   也许因为有“传家宝”这个心病,赵慎三对这套首饰印象太深刻了,看到冯琳外衣一脱掉,露出这么一个跟玫瑰脖子上戴的一摸一样的项链,居然脱口就惊呼出来了。   冯琳凄楚的眼神顷刻间盛满了震惊,她盯着赵慎三,看妖怪般的看了半天,才带着些恨意一字字说道:“赵书记,你怎么知道这叫倾城之恋?你见过rose了?”   赵慎三惊呼出口之后就后悔了,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没来由做这种挑拨离间的小人干吗?看着冯琳受伤的眼神,他赶紧说道:“呃,我也是偶然……偶然看到过这套首饰,知道是这个名字罢了,不过……不过当时的服务员说是限量版的,所以看到你带着,有些诧异罢了。至于你说的什么rose的,我不认识呀!”   冯琳的双眼依旧睁的大大的,但大颗大颗的泪就这样滑落下来,哀哀的说道:“赵书记,你不用……你不用这样可怜我,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肖冠佳养着这个混血女人,他那次从香港出差回来,晚上跟我在一起就叫我rose,我问他他就承认了。当时我就说要离婚成全他,可他跪在我面前,说那女人是商家为了贿赂他搞得公关策略,他怎么会当真呢?我跟他好一番闹腾,后来才原谅了他……想着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没过多久,我突然接到一个人的电话,说rose现在在云都跟肖冠佳过起了夫妻生活,我半信半疑的悄悄跑到云都,根据给我提供信息那人电话里指示的地点,果真发现肖冠佳带着那女人。我突然出现把肖冠佳吓得够呛,而我也发现肖冠佳把我的首饰拿走了半套戴在这女人身上。那是我们家族为了庆贺我生日,特意购买的五颗极品钻石,原先准备给我镶嵌一整套首饰的,但我看有两颗钻石形状一模一样,一枚做成吊坠,另一枚做成胸针有些重复了,就让做了两个一摸一样的项链吊坠,预备以后给我女儿一条,剩下的是一对耳环和一个戒指。您看……”   赵慎三一看冯琳把手伸了出来,手指上果真带着一个同样类型的钻石戒指,心里这才明白原来这一整套首饰里的耳环跟另一条链子被肖冠佳拿去送给情妇了,妻子带的是剩下的。他心里不由很是纳罕,心想以冯琳的家世背景,虽然他到现在也不明白有多显赫,但过个生日都能专门给她采购钻石定制首饰,这种排场就是寻常人做不到的,那干嘛明知道丈夫偷走半套收拾给了情妇,她还戴着剩下这半套呢?如果是别的女人,肯定早就对这套首饰痛恨不已了吧?   “赵书记,我知道您在想什么,可我必须带着套首饰,是因为我要安慰我的父母,不想让他们心里难过,这毕竟是他们送我的礼物。”   冯琳凄婉的说道:“肖冠佳看我出现在云都,赶紧把那个女人给赶走了。我骂他卑鄙,就算是泡女人还要偷老婆的首饰,逼他说不说出真相我就告诉家里他的丑事。肖冠佳不得已才说道是因为我生日的时候家族替我定制这套首饰,当时举行了很大的酒会,在江州也邀请了好多名流参加,这套倾城之恋被好多人传诵。不知道这个rose怎么知道了,在肖冠佳说爱她的时候撒娇说如果真爱她,就把这套首饰拿给她,没想到肖冠佳居然真的下手偷走给她了!我气得当场要离婚,肖冠佳赌咒发誓再犯的话就被五雷轰顶。我骂他发这些牙疼咒,没听说过谁被雷劈死的,他看我不信,就又说再犯的话他会被抓起来把牢底坐穿……现在,也许是他的誓言生效了,他……在遭报应啊!”   赵慎三听的浑身发凉,誓言这东西了悟大师就说过不可轻发,就算是人间人已经把誓言当凉水一般随意乱说了,但冥冥之中还是有因果循环的,真到了应验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叫做自作自受了。   “这个……冯女士,你也不必难过,男人嘛,只要感情不背叛你,环境使然,有些个花花草草的也不足为怪。毕竟社会环境变了,肖书记又是个位高权重之人,商家为了拖他下水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赵慎三安慰道。   “不,我知道肖冠佳是真爱上那女人了。”   冯琳摇着头道:“我已经决定了,这次等他逃脱囹圄之灾,我就跟他离婚成全他,但现在他在难处,我做妻子的不能落井下石不管他,故而,该我帮他的还是要尽心尽力的帮。赵书记,您能告诉我一句话吗,就是肖冠佳他还好吧?”   “他的安全是有保障的,不过我不想骗你冯女士,如果说自由,我估计不会很快。”   赵慎三说道。   冯琳深深地叹息道:“唉……自作孽不可活呀!钱,这东西对我来讲无非就是数字而已,可是对肖冠佳来讲,就是他的心魔了。越是在我们家感受到我们对钱财的不在意,他就越是觉得有一种自卑,我女儿在国外念书,我们家族供应的钱足足够用,但他只要听到我家给孩子钱就生气,非得背着我给孩子那么多钱,终于……唉……”   赵慎三到了这个时候,反而同情起肖冠佳来,他就是从穷苦孩子出身的,当然明白那种极度的自尊引发的自卑对一个好胜心强的男人来讲,是一种多么大的折磨,就说是心魔一点都不过分的。突然,他想起一件事,就问道:“冯女士,给你提供肖冠佳跟玫瑰有染的人是不是铭刻集团的露易丝?我上次来也是她给你透的信息吧?还有昨夜,是不是她让你给我发短信询问住处的?咱们俩在这里见面你没告诉她吧?”   冯琳看赵慎三一连串问这么多问题,脸上带着一种尴尬,很羞愧般的说道:“被您看穿了……是的赵书记,就是这个露易丝一直跟我联系,这女孩子挺单纯的,从上次告诉我肖冠佳的事情后,一直跟我有来往,还总是陪我逛街什么的,算是我的一个闺蜜了。昨夜她都急哭了,说老板命令她一定找到您的住处,要不然会炒了她鱿鱼的,我就帮她问您了,谁知道您关机,不过咱们见面她不知道的。”   赵慎三不说话了,他低着头吃着东西,心里在重新审视这个神秘的铭刻集团里的人物,如果说雷震天派出玫瑰**肖冠佳成功,又带着玫瑰去云都搞铭刻文化城这个空手套白狼的事情,没道理露易丝这个江州职员会知道内情的,还能神通广大的知道冯琳跟肖冠佳的关系,暗地里泄露“奸、情”的啊?她不仅仅泄露一次,还跟踪式的连续泄露,以至于都能够跟冯琳成为至交好友,看冯琳的样子,绝对已经被露易丝清纯的外表所迷惑,把那女人当成一个好人了,就这样下去,估计哪天冯琳被露易丝卖掉了还要帮那女人数钱的。   难道……这铭刻集团内部也存在问题吗?露易丝作为一个江州的董事长助理,还是名义上的董事长助理,绝不可能知道真正的大老板雷震天在香港发生的事情,她这么做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康振云授意她去做的。那么是不是说,康振云跟雷震天之间也存在什么猫腻,彼此之间水火不容呢?假如这两个人有矛盾的话,那倒是可以利用的优势,如果巧妙地加以挑拨要挟,估计能更大可能的拿到罪证,把这些套取无数无辜人民血汗钱的毒虫给一举拿掉。   冯琳到底是什么背景?她刚刚曾经不止一次的提到“家族”这两个字,是什么样的背景能够让一个人不停地提到“家族”呢?举赵慎三所知,新中国建立后,“家族”这个称谓就很少存在了,毕竟经过了史无前例的大浩劫之后,有根基的豪门大户无一例外被清洗的一穷二白以示全民平等,之后短短几十年发展起来的家庭,纵然是暴富也无底蕴,哪里配称得上这两个字?难道她是港澳台的同胞?那也不可能呀,若是那样的话,何至于黎书记都深为忌惮呢?从省里接手过来的对肖冠佳前期调查结果发现,他的社会关系很普通,就连冯琳也仅仅是一句“专职家庭妇女”来表明身份,她的家庭出身是简单的一句“父母皆是普通工人”根本没有什么豪门大户的背景,这岂不是太诡异了么?   赵慎三犹豫了一会子,还是忍不住问道:“冯女士,我们在调查肖冠佳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你显赫家族的资料,显示你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怎么听你所说,连你生日都能够在江州召开显赫人物纷纷参与的庞大酒会,还专门给你定制首饰作为贺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冯琳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漏嘴了,后悔不该听到肖冠佳跟玫瑰的事情怒不可遏,一时之间没有考虑周全就冲口而出了,现在想要挽回也不可能了,就只好凄然的看着赵慎三说道:“赵书记,我告诉您真相,您能帮我保密吗?”   “只要与案子无关,我不会说的。”   赵慎三决然的说道。   “文化大革命时期,我父母被迫害,不得不迁移到香港去投奔家族,而我因为年幼多病被送给了我的养父母,直到改革开放之后,我父母才回来找到了我。所以,我的履历上父母是养父母,我的家族就是首饰专家姚氏一族。”   冯琳说道。   “姚氏?那你岂不是姚……”   赵慎三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是的,我的叔父就是您猜测的那个人。”   冯琳说道。   赵慎三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子,怎么就那么嘴欠要问呢?如果不知道的话就不需要有任何的顾忌,就算是侧面知道了,假装不知道也好啊!现在倒好,从冯琳嘴里亲口说出来,日后怎么可能装下去呢?   “赵书记,您放心,我叔叔不会为了我袒护肖冠佳的。您可能发现了,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求您不要连累我女儿,那是因为我知道我女儿不会有事,只求您保护肖冠佳的颜面,不要让他受侮辱就行。而您知道我身份这件事我也不会跟我叔叔提起的,您只管调查您的,不需要有顾虑。”   冯琳可能看穿了赵慎三的想法,赶紧说道。   赵慎三说道:“冯女士,谢谢你善解人意,我倒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有一点我想要提醒你一下,江州铭刻集团内部存在很多问题,人员之间也互相勾心斗角,而你最信任的好姐妹露易丝,就很可能是怀着某种目的故意接近你的,你可不要太过信任她,最终被她给引入陷阱。”   冯琳这次真的是吃惊了:“不会吧赵书记,小柔是那么清纯善良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害我呢?是不是你们搞政法的干部都神经过敏呀?她绝不会害我的!”   “呵呵,冯女士,如果我告诉你这个女孩子就是董事长康振云专门培养的交际花,为的是拿下所有不好攻克的男人你信吗?据我所知,这个女人可是连你的丈夫都尝试要拿下的,可是肖冠佳看不上她,这才便宜了玫瑰的,这你就更不信了吧?我只是提醒你一声,信不信由你。别把我当成挑拨离间的八卦男就成。好了,我想今天咱们的交谈可以结束了吧?”   赵慎三太同情冯琳了,额外多说了几句就要告辞。   “赵先生……”   冯琳叫道。   赵慎三转过身看着她。   “能告诉我您住在哪里吗?”   冯琳眼神亮晶晶的问道。   赵慎三一怔:“难道你还想替露易丝打听?你还真把我当成骗子了吗?”   “不不不,您别误会……”   冯琳面红耳赤的说道:“我懂您不会骗我的,是我想知道您的住处,没准……我现在还没考虑好,等我决定了之后,我也许会给您带去一点意外的,希望……呃,您能在江州呆几天?”   赵慎三左眼一阵狂跳,下意识的说道:“我就住在世贸大厦1701,这次估计最少要一周。”   冯琳红着脸说道:“那好吧赵书记,不耽误您查案了,谢谢您肯给我见面的机会,还提醒我不要继续受愚弄,那再会吧。”   赵慎三走出帝京,并没有坐车离去,而是慢慢地晃悠到另外一侧的那条街上,看着鳞次栉比的建筑,心里感叹着怪不得李建设书记说纪检工作充满了变数呢,就这么看起来单纯的一个人,身份居然就能在转瞬间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也就罢了,反正犯罪的不是冯琳而是肖冠佳,但从冯琳嘴里无意间泄露出来的线索,就让他对原本就觉得一潭浑水般的江州铭刻集团再次产生了迷雾一般的不确定感,看来,这个案子要想深入的查透彻,变数还是无处不在的啊!   “赵大哥,赵大哥……”   赵慎三正在神游,突然听到背后传来惊喜的叫喊声,他回过头,就看到了满脸惊喜跟汗水的露易丝。   “总算是找到您了,您可真够狠心的,昨晚怎么都不告诉人家住处,现在被抓到了怎么样?还想逃吗?”   露易丝跑过来几步紧紧地揪住赵慎三的胳膊,撒娇的说道。   “你怎么找到我的?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赵慎三没有笑,冷冷的说道。   露易丝猛然间看到赵慎三这种表情,心里发憷,也不敢撒娇了,低声说道:“我也是出来乱找,刚好碰到你了罢了,干嘛……干嘛这么生气的样子?”   看到这女人,赵慎三第一反应是冯琳说谎了,她还是泄露了他的行踪给露易丝。可是他很快就排除了这个怀疑,因为他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就是觉得冯琳是不会骗人的。   “你很聪明嘛小柔,先是让你的冯姐姐给我打电话问住处,不成了就让她出面约我,然后你又跟踪她过来,终于找到了我对不对?好吧,现在你成功了,说吧,干嘛?”   赵慎三冷着脸笃定的说道,说完就看着露易丝的脸,想看看自己的诈唬是否凑效。   果然露易丝的脸变了:“您怎么知道我……呃……赵大哥,怎么了怎么了嘛?上次咱们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些日子不见,你看到我就跟看到仇人了一样呢?我找你可不是为了公司,而是自己想你了呢,你可不知道啊,今天我们公司出了大事了呢,我也是差一点都不能出来找你呢。”   “哦?出大事,什么大事?”   赵慎三心里“咯噔”一声,心想难道玫瑰的计划被发现了?若是那样的话事情就会很麻烦,就故意做出不在意的样子淡淡的问道,但也不排斥露易丝搂着他胳膊了。   露易丝看赵慎三不排斥她了,心里很开心,就说道:“赵大哥,在大街上怎么说话呀?你住在哪里,咱们去你住的地方说吧行不行?”   “不行,我下午还得见人,就中午这会儿有空出来逛逛,要不然咱们找个咖啡馆坐坐吧。”   赵慎三说道。   “唉,那算了,我跟你说吧,今天是我们公司对账的日子,各地分公司都来财务人员共同报账,这么一对才发现,雷震天这个家伙居然敢私自从公司挪走上千万的巨款归入私人账户!我们康董气的把杯子都给摔了呢,说要报警抓这个家伙,给公司里心存肮脏念头的小人们一个警告呢!”   露易丝压低声音神秘的说道。   赵慎三的心凉了半截,他心想一定是玫瑰被发现,康振云胁迫她说出真相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78回 美人难测   378回 美人难测露易丝爆出猛料之后,两只眼睛紧盯着赵慎三观察他的反应,当看到他果真是呆了一呆,心里暗暗得意。   谁知赵慎三转瞬间便惊喜不已的叫道:“这可真是太好了,如果你们公司出面追捕雷震天的话,正好可以跟我这边联合起来,如果咱们两边都提供他的犯罪证据,那就可以申请国际刑警参与,这样的话就算他逃到国外也无济于事了。露易丝,你赶紧帮我联系你们康董,我这就跟他见面商谈这件事。”   “啊?你有雷董的犯罪证据……呃,雷总无非就是挪用了公司的款子,也不至于出动国际刑警吧?这个……我今天只是听到公司同事八卦吵吵来着,也不一定是真的,开董事会我也没权利参加呀,也许不是这个原因呢。”   露易丝支支吾吾的说道。   赵慎三心里暗暗冷笑,幸亏没有过早露出惊悸的表情来,否则就上了这狐狸精的当了!   “你刚才不是说对账对出来的漏洞吗?你们公司的财务制度是多严密的事情,核对过程中发现出了问题应该是确凿的证据了,怎么你说不一定是真的呢?你这个董事长助理是怎么当的?小柔,不会是你不愿意跟我说实话吧?”   赵慎三冷下脸,用一种执法者惯用的口吻沉声问道。   露易丝惊惶的说道:“不是呀,怎么会不告诉你实话呢?只是……那个赵大哥,咱们好不容易见到了,能不能先不说公务啊?反正你不是有计划的吗?何必那么早见我们康董呢,跟我一起先轻松轻松吧,对了对了,你说了给我打来礼物了,在哪里?给我吧。”   赵慎三轻轻的笑了说道:“小柔,你知道我最烦什么人吗?我最烦在我面前耍花招的人。女人自作聪明点没啥,只要别把我当傻瓜就成,而你,现在正在这么做。算了,再怎么说,你在我身上也花过心思,君子绝交不出恶声,虽然你不是君子,我也算不上,但咱们就讲一次君子之风,和和气气的一拍两散吧。至于礼物,虽然我的初衷是带给我欣赏的小妹妹小柔的,而你仅仅是你们康董培育的一朵交际花,但既然说是给你的,还是给你吧。”   说着,赵慎三从包里掏出一个首饰盒子,施舍乞丐一般扔到了露易丝手里,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走了两步突然又站住回头,冷冰冰说道:“露易丝小姐,即便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看在一夕姻缘的份上,我最后再奉劝你一句,以后不要利用冯琳女士,她虽然单纯,但她背后的人可不单纯,你可别自作聪明把自己玩火烧死掉!”   露易丝满脸的尴尬跟恐惧,看着赵慎三大踏步的走了,她居然不敢追过去,就那样眼睁睁看着他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了。她无奈的低头打开了那个首饰盒,当看到里面是一条可以媲美她眼馋好久的,冯琳胸前悬挂的那条钻石链一样的项链时,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赵慎三急匆匆离开露易丝,是因为他从这女人的话里听出了问题,自己的计划出现问题了!最起码是计划泄露了一部分或者是被对手猜测到了一部分,这是最侥幸的结果了。最坏的结果就是玫瑰在出转账单的时候被抓了现行,康振云现场“审讯”玫瑰说出一切,这可是最被动的结果了!   回到宾馆,赵慎三焦灼不安的思考着该如何应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并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才导致康振云对他的计划事先知道的?   正在这时,门被很粗暴的大声敲响了,赵慎三满肚子不快,焦躁的拉开门叫道:“懂不懂礼貌?咦,是玫瑰你回来了?没出事吧,快进来。”   玫瑰的脸上也带着惊惶的苍白,看她剧烈起伏的胸口,很显然是下了车一路狂奔跑到这里的,一闪进门赶紧把门锁好,“嗷”一声哭着就扑进了赵慎三怀里,好似整个人的所有力气都在瞬间没了,挂在赵慎三身上脆弱的哭泣着说道:“对不起赵……我把事情搞砸了,没有调出账单……我失败了,对不起……”   赵慎三之前还有一点侥幸,此刻尽数被失望替代了,但他看着濒临崩溃的玫瑰,怎忍心责怪这丫头呢?只能是扶着她走到沙发边上把她放上去,宽慰的说道:“莫急,慢慢讲到底怎么了?到了我这里就安全了,不怕。”   玫瑰靠在沙发上,接过赵慎三递给她的温水一饮而尽,情绪才好似好点了,泪汪汪的说道:“赵……我们上午开会核对账目,大陆的分公司先报账,我在等的时候就找机会让财务总监把账目权限给我打开,说我要把账目再最后整理一遍。开了之后我就溜到一个我熟悉的员工屋里坐着,想用她的打印机把账目打印出来,一切都挺顺利的。后来我突然想到你说的让把露易丝牵扯进来,就给她发了个短信,让她到我这里来一趟,我要请教她一点问题……”   赵慎三看怪物一般看着玫瑰,忍不住说道:“玫瑰啊,你想把人家拉下水替你担责任,还给人家发短信留下证据?你可真……要命!”   玫瑰睁大眼睛问道:“啊?那我也不能给她打电话呀,那岂不是更多人听到?”   “你就不能在经过她身边时偷偷在她耳边说一句能吸引她的话,引诱她主动跟上你吗?你发了短信让她找你,就算是你计划成功了,露易丝拿着你的短信给康振云一看,还不是你露馅?”   赵慎三刚才硬生生把“笨的要命”四个字咽了下去,无奈的解释道。   玫瑰一呆:“……我……”   “行了,别说这个问题了,反正也晚了,你就赶紧说说你是怎么失败的吧,如果牵涉到你的安全问题,我需要马上想法子应对的。”   赵慎三已经没耐心跟这个半洋鬼子周旋了,急急的问道,他心里已经在想真不行的话就公开身份,去江州市里找相关单位寻求协助,到了此刻,硬碰硬固然是下下策,可也说不得了。   “我给露易丝发了短信,她进来后就偷偷问我雷董的情况,我知道这女人一直希望雷董能娶她,就故意说雷董多想她,在我面前多次提到她的好。一开始她很开心,坐在那里拉着我的手一直听我说,可是后来她好像听出我在骗她了,突然冷冰冰问我把她叫进来东拉西扯有什么目的?我慌了就说没目的,仅仅是想跟她聊天,可她就翻脸了,站起来就走了。我心想反正跟她说这么半天话大家都看到了,就把雷董那几分账单锁定准备打印,原本我前面还排了好几个城市的财务人员不该轮到我的,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财务部突然通知我过去开始对账,我还没问明白怎么回事,几个人走到我跟前催促我赶紧去,结果……有一个人还把我的笔记本电脑拿走了,后来才还给我……”   玫瑰苦着脸说道。   赵慎三一开始听的时候,心里对玫瑰还很同情,觉得这女人终归是在国外长大的,对于心机这东西是一点没有,也难怪的出马失风。但听到这里,他已经露出了讥讽的笑容,觉得玫瑰绝对是故意暴露的,再不然就是她原本就没打算跟他合作,是跟康振云等人串通好了来糊弄他的,这番话实在是太漏洞百出了。   “我懂了玫瑰小姐,他们拿走了你的电脑,自然看到你锁定准备打印的那几份走账单,然后就怀疑你了对吗?据我所知,大公司里对于财务人员泄露公司机密账务的惩罚是很严厉的,你怎么能够安然无恙的出来的呢?还这么大张旗鼓的来找我,你就不怕康振云报复你吗?”   赵慎三面无表情的说道。   玫瑰忙不迭的点头说道:“对啊对啊,公司对这种人惩罚的确很厉害,后来康董亲自接见了我,问我锁定这几份账目要干嘛?我吓得魂不附体,只好说这笔账目也属于继续走平的特殊账目,我怕等下汇报的时候说不清楚,就在等候的时候先把逻辑关系捋顺。康董没再说什么就让我走了,但既然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也就不敢再打印了,所以赵书记,很对不起我失败了……”   “好吧,我知道了。”   赵慎三冷冷的盯着玫瑰说道:“玫瑰,有些事情我不愿意说的太明朗,免得你脸上挂不住,其实我愿意接受你提供的证据无非是为了搭救肖冠佳,反正我的目的是要回那三个亿,也有的是法子逼铭刻集团吐出来,对我来讲有没有这几份账单意义并不大。可肖冠佳就不同了,他能够洗清罪责跟不能洗清的下场是绝对不一样的,如果没有你提供的东西,他很可能被判处死刑。他的生与死跟我没任何关系,你对我撒谎编故事没任何意义。你可以走了玫瑰小姐,祝你很快再找一个想肖冠佳这么爱你的男人,你那么漂亮应该不成问题。”   玫瑰慢慢的收起了刚刚的表演态度,脸上逐渐布满了愤慨跟哀怨,站起来就往外冲,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飞快的冲回来站在赵慎三跟前,气愤的说道:“赵,你到底是想要帮肖还是要害他?为什么我在总公司,还没有开始行动就被康董叫到办公室里,一五一十的把你的计划说了个清清楚楚,这不是很明显你跟康振云那个坏蛋串通好了骗我的吗?我的心都咬碎掉了,最后不得不按照康振云交给我的话来跟你演戏。赵,你到底想干什么?就算你不想帮肖,又何苦把我也拉扯进来呢?你真是一个……呃,一个狗肺狼心的人!”   赵慎三从玫瑰喷火的瞳孔里看出了这妮子真实的愤怒,这种情绪是绝不可能假装出来的。这次轮到他呆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对手居然如此狡猾可怕,他还没有出马露面,对手就知道了他的全部计划,还以此胁迫玫瑰按他们的意思跟他周旋,这足以说明他的确是小看了康振云或者是雷震天,已经彻底落入了对方的陷阱处于被动状态了!   顾不得计较玫瑰好容易想出一个说错了的成语辱骂他,赵慎三沉着脸,脑子里电光火石般的飞旋着出了漏子的原因。在这一刻,他无比的想骂娘,觉得自己好似在巨浪滔天的大海上,独自撑着一个千疮百孔的小舟,四周环绕着露出利齿的鲨鱼群,稍一不慎,不是葬身鱼腹就是沉入海底。   玫瑰骂完,凄然的说道:“赵书记,我信任了你一次却被你害的丢了工作,公司要求我在一个月之内离开中国回意国去,否则就要追究我泄露公司财务秘密的责任……我要走了,至于肖……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家族应该很厉害,你如果真想救他,就找他妻子商议商议吧……告诉冯,说只要她能救出肖,我情愿再也不跟肖来往了,祝福他们幸福……”   赵慎三呈石化状,眼睁睁看着凄婉哀怨的玫瑰离开了,他一**坐在沙发上,突然,一线亮光出现在他处于一片昏天黑地的脑海里——泄密会不会来自云都?   这个想法一出现,瞬间把赵慎三带进了一个全新的思维空间里,让他陷入死胡同的脑子有了推理的连续性——首先可以断定,他来江州的事情康振云等人是不知道的,要不然不会他给露易丝联系的时候那妮子那么着急打听他的住处,还不惜拉上冯琳帮忙,足以说明当时康振云等是很焦急的,生怕他带着了不得的底牌。那么,计划泄露的时间段就发生在玫瑰到公司报账这段时间,玫瑰是上午九点钟一上班就去了公司,赵慎三是十一点才开的手机,当时冯琳约他见面,露易丝还借助跟冯琳的约会跟踪她获得他的行踪,由此可以推论出,当时玫瑰尚未暴露。跟冯琳吃完午饭走到街上,就被露易丝追上用言语追问,这个时间康振云已经知道他的计划了,就是说泄露也是中午饭这个时间段十分泄露的。   赵慎三想到这里,赶紧拨通了玫瑰的电话急急问道:“你是几点钟被康董叫进办公室的?”   “没注意,中午饭时间吧,我进去的时候康董桌子上摆着盒饭。”   玫瑰答道。   “好了我知道了,很抱歉玫瑰小姐,这次是我行事不慎连累你了,你先回国也好,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再见。”   赵慎三说完就赶紧挂了。   印证了自己的推论,赵慎三精神一振,慢慢的站起来走到阳台上,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接着他的思考。   可以猜想到,昨夜露易丝百般追问他的地址而不得,康振云等人在焦急之下一定会询问云都留下的内线,那么,云都市知道他赵慎三要来江州出差的人原本就寥寥无几,其中就有谁可能是铭刻集团留下的内线呢?   第一个涌进赵慎三脑海里的是李建设,这个老书记在他来江州之前跑到省城对他进行了一番告诫,警告他不要盲目想立功而毁了自己的前程,会不会是李书记跟这个案子也有牵涉,故意危言耸听蛊惑于他在前,给康振云泄露消息在后,神也做鬼也做让他无法进行调查呢?   第二个人物是侯长生,这个现任的纪委书记虽然是调查肖冠佳的主要领导,却很轻松的把担子都交给了他赵慎三,美其名曰是给他最大的调查自由度,但又怎知这不是一种巧妙地欲擒故纵呢?表面上不参与案子,背地里跟康振云等人暗通款曲,让他赵慎三成为一个坐在火炉上炙烤着的傻瓜,成功了分他的功劳,失败了证明他自己无能呢?   第三个人物是黎远航,无论什么计划,市委书记是不需要隐瞒的,故而赵慎三临行前专门给黎书记汇报过自己的怀疑跟行动计划,会不会是黎远航在肖冠佳跟铭刻集团勾结的时候是最大的受益者,此刻为避免被赵慎三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愣头青揭破真相,在暗地里偷报消息造成对他的掣肘呢?   第四个人物是朱长山,对于这个大舅哥,赵慎三一直有一种又敬又畏又是不屑的看法。朱长山特种兵出身,又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多年在云都编织的人脉关系网络可以说十分可怕,无论多大的事情,只要央求到朱老大面前,就能够调动无数的能人出面帮忙化解,这种本领赵慎三也曾多次受惠,但也因为此,让他对朱长山十分的忌惮。这次他自信满满出马挑起大梁调查这个案子,第一个上门泼冷水的就是这个神通广大的大舅子,雷震天属于铭刻真正大鳄这个消息也是出自朱长山之口,宁菊花这个人间奇葩更是朱长山介绍的。这些也都罢了,无非是说明朱长山消息灵通。最可怕的是朱长山在分析这个案件的时候,曾经暗示他牵连到无数既得利益的大人物的信息,还毫不避讳的告诉他这三个亿里面,有十分之一就是朱长山投资的钱,这样推论的话,如果铭刻集团被查了个底掉,最大的损失人就是朱长山。那是不是就能换算为,最不希望赵慎三成功破案的第一人就是朱长山呢?虽然赵慎三来江州这件事朱长山可能不太清楚,但以朱长山的本领,想知道是易如反掌的事情,给康振云等人通报也在情理之中了。更让赵慎三毛骨悚然的,还是郑焰红也很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朱长山拖下了水,朱长山用所谓的三十万投资能够给虎子在国外买一栋房子,这是什么样的生意能如此赚钱呢?还不是预先留下退路,到事情败露的时候能够让郑焰红为了自保展开反调查,而朱长山自然而然就没有翻船的危险了。   第五个人物,则是宁菊花了。对于这个女人,一向十分谨小慎微的赵慎三没有设防,是因为他认为他看透了宁菊花的本质,认为这个女人虽然荡、妇般媚惑,却又孩子般单纯,是不具备害人的本能的,这是一个已经把生存本质简化为舒适就好,没有任何关于事业或者成就方面追求的女人,又对赵慎三这个能让她获得满足的男人死心塌地的爱着,这样的人怎么会泄露秘密呢?故而,虽然想到了临行前曾经跟宁菊花说过要来江州出差,也粗略的提到了要跟康振云斗智斗勇,但赵慎三对以上五个人的怀疑程度中,最轻微的就是宁菊花了。   摆出上述的五个嫌疑人之后,赵慎三开始一个个用排除法予以印证,最终,一个个人选被排除掉,只剩下一个最大的可能,(估计大家也猜得到了)肯定就是朱长山。   脸色慢慢的冷峻下来,赵慎三心想与其心神不定的在这里焦灼,不如正面出击,先点一点这个大舅子,然后约康振云见面摊开来谈,就算是来之前的目的不可能百分之百达到,能够退而求其次,再要回去几千万也算是没有白来一趟。   拨通了朱长山的电话,赵慎三用无奈的口吻,请教的说道:“大哥,我在江州,原打算跟肖冠佳的情妇里应外合弄到雷震天私自侵吞云都铭刻文化城的资金证据,要挟他们退还资金的。没想到我还没出马,对手就知道了我的行动计划,我想请教一下大哥,现在我已经彻底被动了,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朱长山没有回答赵慎三的问题,却用十分讥讽的口吻说道:“赵书记,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老毛病又犯了吧?你自己算算看,从你跟我妹妹纠缠到一起之后,栽在‘色’字头上多少回了?我就奇了怪了,你就算是**的色心不改,到哪里找女人不成,非得从我手下下手?**的从流云到尹柔,现在连宁菊花这个公共汽车你都想包养,是我培养的姑娘真就那么有魅力,还是你在挑衅我这个大舅子的忍耐程度?仰或是觉得这样更能满足你猥琐的欲、望?还是你吃定了我们兄妹离不开你不敢跟你翻脸?”   赵慎三又是一怔,这个诘责还真是让他无话可说,他略一思忖,还真是如同朱长山所说,他放不下的这几个女人都是出自朱长山旗下。而且他从未审视过自己喜欢这几个女人的原因,现在想来,也未必就不是朱长山所点出的那样——正是满足他可以从无所不能的朱长山手下“抢”人,以此证明他比朱老大更加有能耐。   “你小子一直嫉妒老子老子知道,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德行,老子当特种兵出生入死的时候有你吗?老子从矿工开始一步步攀爬的时候你还在玩尿泥吧?老子已经根深叶茂当了云都老大的时候,你**还在教委给我妹妹当狗腿子吧?就你那几分小聪明,哄哄女人也就罢了,在我面前还想试吧试吧?你这个混蛋对不起我妹子多少回了?上次你弄了个罂粟花把我妹妹气的吐血,老子看在妹子的面上放过了你,这次你居然连个公用汽车都想养起来,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了对吧?你也不想想看,就宁菊花那个女人人尽可夫的德行,你说一声把她藏起来就藏起来了吗?我知道这女人床上功夫高你舍不得放手,可你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你就**睡了她两次就舍不得她了,别的男人睡她多少回了能舍得她说不见就不见了吗?老子养宁菊花是干嘛用的?还不是让她替老子拿下一个个能用得着的大人物的吗,既然是大人物,人家的能耐能比你小吗?乍然间一个心头肉不见了,会不会四处寻找?云都就这么大地方,能找不到吗?你用脚趾头想想也不至于愚蠢到让宁菊花再找一处房子藏起来就能独自享用了,我看你真是猪狗不如!”   朱长山越骂越火大。   赵慎三脸上的汗水都下来了,哪里能想起来一句话辩解,无奈的接受着这种轰炸。   “你打电话来不就想问问我,是不是我跟雷震天说了你去江州的目的吗?我还告诉你了,老子想黑你还真不用这么麻烦,一晚上功夫就把你小子给打成肉菜了!需要跟雷震天沟通么?行了,老子跟你的恩怨属于家务私事,你回来我自然会让你尝到苦头。现在看着你倒霉了我妹妹要跟着吃苦的份上,我就指点你一下,雷震天不是个任你拿捏的草包,他的资本也远远没达到吐出三个亿毫发无伤的地步,为了维护他拿走的钱,什么法子他都会用出来的。而你混蛋那点小见识跟他那老狐狸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就连肖冠佳那个情妇,也早就被雷震天睡成破鞋了,能跟肖冠佳情深意长?我看你真是幼稚到极点了!哼!”   朱长山好似气得不轻,从一开始就没给赵慎三留半分颜面,“噼里啪啦”一顿臭骂,说完就干脆的挂了电话。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79回 大鳄浮出水面   379回 大鳄浮出水面赵慎三傻愣愣的听着朱长山句句诛心的谴责,对方都挂了电话了,他兀自举着手机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耳边好似还“嗡嗡”的回旋着朱长山臭骂他的话,让他情何以堪啊!   木然的呆坐着,赵慎三脑子里哪里还有铭刻集团的悬疑,装满了朱长山臭骂他的那些话,更愧疚难堪的回想着自己混乱不堪的私生活,想到居然想无声无息的包养宁菊花,他不禁为自己的幼稚感到脸红了。   真的是色心不改吗?难道自己的天性里真的就存在对朱长山的嫉妒,每次都用这种不堪的手段来挑衅朱长山的底线吗?还是对郑焰红高高在上的地位的一种阿q式的猥、亵?若不然的话,就只能以“命运使然”这四个字来替自己开脱了,否则的话,如何解释跟他有感情纠葛的女人均出自朱长山身侧呢?   赵慎三正在一阵阵自惭形秽,手机又响了,他看了看居然是康振云,猛然间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愧疚的无地自容,来江州的使命断然不能忘记,现在的处境就算是已经陷入进退维谷的绝境,也必须撑起架子打起精神继续跟康振云周旋,决不能公私不分,把自己的情绪纠缠到工作中导致更加的被动。   强打起精神,赵慎三的声音传递给康振云的,依旧是一个运筹帷幄的能员干将,他不卑不亢的说道:“你好康董,我正打算和你约一下,看你明天是否有时间见见我呢,你就先打过来了。”   “呵呵呵,赵书记,我刚听我的助理露易丝说您昨天就到江州了,怎么不早点打招呼让我们公司安排您的住行呢?咱们总算已经是朋友了嘛,干嘛这么客气。”   康振云一团和气。   赵慎三说道:“我这次来还是为了云都铭刻文化城的事情,这两天跟有关方面先做一些接洽,正准备明天去见你的,那么康董明天有时间吗?”   康振云说道:“赵书记,您的来意我们知道一些了。您可能已经知道,我们公司今天在核对账目的过程中发生了一点小问题,有人试图破坏财务管理制度,我们已经处理了。在这种情况下,我派人去香港强行把涉及到这个事件中的责任人雷震天带回江州,明天上午就能抵达,要不然赵书记等他被带回来了跟我一起见见他,如果能从他嘴里挖出您想要的真相,我也就顺便享受一下您的询问结果,不需要自己费劲了。毕竟,您是专业的行政干部,在询问责任人的技巧上,比我们这些商人高段的多了对吧?哈哈哈!”   赵慎三一凛,很快就说道:“那好啊,我也正想见见雷震天,了解一下他偷天换日的能耐呢,那就明天见了,我等你的电话。”   康振云得意的笑道:“那好吧,如果我猜得没错,您是住在世茂大厦1701房间对吧?如果雷震天回来了,我派露易丝去接您,你们俩是老熟人了嘛,哈哈哈!”   “好啊,我恭候。”   赵慎三明知道康振云不停地点出他的隐秘行动,还说露易丝是他的“老熟人”就是想给他思想上的压力,表示他的一言一行皆在铭刻集团的掌控之中,其中自然不乏威胁之意,但他丝毫不示弱,冷冷的应对完就挂了电话。   事情就这样陷进了死胡同,赵慎三觉得豪华的房间仿佛也成了一个无法自由呼吸的牢笼,烦躁的穿上外衣走出了房间,一个人又到了顶楼的咖啡厅,走进上次跟玫瑰约的那个包厢闷闷的坐下了,要了一瓶洋酒,还要了一大桶冰块,把酒弄得冰冷冰冷慢慢地喝着,想借这种彻骨的凉意来平息涌动着的诸般浮躁,迫使自己赶紧冷静下来。   喝了一半下去之后,赵慎三觉得胸口那股冰冷逐渐化成了一股股热流散进了四肢百骸,让他因郁闷而沉重不已的身躯慢慢的轻飘起来,被朱长山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导致的除了羞愧无地无法思考的脑子也逐渐活络起来,对于明天如何应对康振云,他也有了一个全新的计划……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赵慎三的房间就响起了门铃声,他也已经收拾好了,走过去拉开门就看到露易丝略微带着些尴尬站在门口,看到他就陪着笑脸说道:“赵书记,您……”   “呵呵露易丝来了?快请进。”   赵慎三笑着让进了露易丝。   “赵书记,不,赵大哥,你怎么不叫我小柔了?人家喜欢你那么叫……”   露易丝双眼水汪汪的说道。   赵慎三怎么会告诉这女人他内心深处觉得她已经配不上这个称呼呢?只是满脸痞子般的无所谓说道:“得了吧,**时这样叫叫显得亲昵,现在我已经丢人打家伙了哪里还有心思搞那个情调儿。露易丝小姐,咱们还是谈公事吧,是不是康董让你来接我去你们公司的?如果是可以走了。”   露易丝有些心虚的说道:“赵大哥,看来你还是误会我了……其实你应该明白,像我这种小员工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跟你作对呀,还不是老板让干什么干什么?这样一来,咱们的情分也就被公务给弄得淡漠了,其实我对你……”   赵慎三笑了:“打住打住,别再给我灌迷汤了,昨晚到现在,我已经被玫瑰玩的团团转了,现在再加上你,就算我是个难过美人关的狗熊,也差不多晕乎了。你如果还真的记得咱们的情分,就明告诉我你们康董手里有什么对付我的底牌吧,若是不想说或是不能说,咱们干脆早点去,我伸头让你们康董宰一刀完事。”   露易丝笑了:“看赵大哥说的那么可怜,事情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呢?我们康董也是看重你是个人物,准备好好跟你谈谈,能和平解决这件事最好,怎么会宰……呃,什么的呢?”   赵慎三皱起眉头摇头说道:“虽然我是个干部,但也明白愿赌服输,既然我的谋划被你们看破了,那就索性摊开来讲算了。”   露易丝无言以对般的愣了一下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走吧,我们两个老板在一个地方等您。”   赵慎三跟露易丝下楼上了她带来的车,并没有去铭刻集团公司,而是去了一个很高档的休闲会所,走进一间宽大的棋牌室,赵慎三看到康振云正跟一个个子不高,派头十足地秃顶男人坐在那里,看到他进来就迎了过来。   “赵书记,久仰大名,鄙人雷震天。”   那秃顶果真就是雷震天,笑着伸手过来道。   “雷董,您总算是露面了,幸会幸会。”   赵慎三暗笑今天这个大鳄终于不装了,没追问就自己露出了真面目,他自然是做出一切早就了然的姿态,神态自若的跟雷震天握手了。   大家坐下之后,寒暄一番,露易丝离开了。三个人一边喝茶一边把话题切入了正题,今天雷震天可能也觉得继续伪装不重要的角色没用了,表现的很是坦诚,开口说道:“赵书记年轻有为,这次我可是被您逼得不得不现出原形了啊!老实讲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混的这么狼狈呢,我今天以铭刻集团董事长的身份跟您见面,就是想开诚布公的对这件事情做一次商谈,希望能够有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赵慎三微微讥讽的说道:“雷董过谦了,您能够把所有人都掌控在您的预计状况之内,这份能耐我就自愧不如啊!就连这次我过来,不是还没行动呢就被您掌握了所有的计划,导致我不得不尴尬十分的面对您吗?呵呵!”   雷震天摇头说道:“话不能这么说赵书记,咱们是各为其利,你想要获得突破,而我想要自保,当然是各显神通了。严格来讲,我也并没有尽数掌握您的计划,无非是从另外的渠道察觉到rose这个贱人吃里扒外想泄露我的账目,从而推测出她可能是跟您联手罢了,赵书记不必太在意。”   赵慎三自嘲的笑笑说道:“在意也罢不在意也罢,我是这个案件的主办人,查不出个结果来也无法交差。雷董对云都情况非常清楚,应该知道我这个政法委书记也仅仅是代理的,要想把那个‘代’字去掉,这个案子就必须给省里市里一个站得住脚的交代,在此基础上,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就算这一次我输掉了一个回合,那也还是不得不重整计划,再次跟您作对啊!”   “那个……赵书记,我能不能私下问您一个问题?”   半天没说话的康振云迟疑的问道。   “你说。”   “您是想把这件事情查透彻,最后追究责任人呢,还是要回钱去平息事端就好了?赵书记,您可以不回答我,但我希望您别骗我。”   康振云正色问道。   “那么我想问问你们二位老板,如果我想追究责任人是什么后果?还有,我想收回钱的话你们公司肯把三个亿都还给我吗?”   赵慎三唇边带着讥讽微笑反问道。   康振云沉声说道:“如果您执意要查下去,我们雷董可能会采取非常措施,到时候牵连到你们方面的大人物的话,估计很不好收场。如果您收回钱就成,这个好办,您安心在江州好好玩几天,等您想回去了就回去上班,很快这笔钱就会有下落的。”   “哦?”   赵慎三动容说道:“我当然愿意息事宁人的平息这件事,只是我不太明白康董所说的让我回去等着是什么意思?是你们准备筹集资金给我打过去,还是另外会出现什么变故?”   雷震天说道:“你不需要问的太详细赵书记,我说了这笔钱有下落就一定有下落。当然,我想赵书记不会迂腐到一定要求这笔钱是我吐出来的,而不接受你们国有方有人把这笔钱补偿出来吧?”   赵慎三看着雷震天倨傲的嘴脸,猛地沉下脸冷哼道:“雷震天先生,我希望你明白一点,现在,你是我的嫌疑人,我是代表中国法律来询问你的党的领导,所以我希望你讲话的时候注意点用词,否则一旦成为呈堂证供可就不好了。”   “你……”   雷震天看赵慎三突然变脸,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恼羞成怒的叫了一个字之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呵呵笑了说道:“哎呀呀赵书记,您看看我糊涂了不是?您给我几分颜面我就开染坊了,居然真把您当成朋友言笑不禁,忘记了您的神圣使命了。那么好吧,赵书记,我先跟您道个歉,咱们接下来再谈行不行?”   这次轮到赵慎三满脸的倨傲了,他冷冷的说道:“我希望干脆点,有什么话就摊开来讲,虚情假意的一套就不必了。雷震天先生,首先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想要用自己是铭刻集团不起眼的角色,掩盖套取国家资金的犯罪事实这个目的已经达不到了。还有,就算是玫瑰小姐行动被你们察觉我没有得到你的转账单,但你不要忘记了,我作为官方调查人,是有权清查所有银行的往来账目的,跟你有关的资金周转情况我已经尽数掌握,玫瑰给不给我真的无关紧要。当然,那女人也压根没有跟你们公司作对的念头,只是一心想救肖冠佳这个情郎罢了,据我所知,这个关系也是她奉你的命令去达成的对吗?所以,这个后果应该你去承担,不应该责怪一个傻乎乎的痴情女人。还有一点,雷先生最觉得底气十足的,无非是我们这边有些败类肯跟你合作,你说的由我们国家方面把钱拿出来我也信,出于某种考虑,我也许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但这可不是什么值得荣耀的资本,你大可不必在我面前显摆!”   这就是赵慎三昨夜考虑出来的应对措施,他想到雷震天肯定以为掌握了他的计划而对他心存轻藐,就想决不能在他们面前丢了身份面子,必须用绝对的威压左右住局面,这样才能震慑住这两只超级蛀虫,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即便如此,刚刚康振云跟雷震天说出来的解决方案还是让他大大的吃了一惊,是谁能够跟雷震天联手,替这两个蛀虫买单呢?要知道能够拿出几个亿来替骗子擦**的人物可不多,无论是云都还是省城都屈指可数,简直让赵慎三无法相信,可看着两个人笃定的神态,又不得不让他相信了。越是心惊肉跳,赵慎三言辞间就越是犀利,康振云跟雷震天都被他蒙混过去了,完全没察觉到他的色厉内荏,反而觉得这个愣头青没准真的为了保全他那个政法委书记,不惜捅破天也要达到破案立功的目的了。   雷震天的确是一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赵慎三翻脸之后他立刻找准了自己的位置,知道这种年轻气盛的领导干部最喜欢看到对手对他们唯唯诺诺,多吹捧几句,再威逼利诱一番也就拿下了。   “赵书记啊,多少年了,我可是第一次见识到您这么犀利的干部了!”   雷震天合掌轻拍了几下,笑着喟叹道:“唯真英雄方有此真颜色,真让雷某大开眼界呀!振云,见识到了吧?我上次就跟你说大陆的领导里面卧虎藏龙,能人辈出,现在赵书记就让咱们证实了这个观点了吧?”   康振云赶紧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英雄本色,英雄本色,叹为观止呀!”   常言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雷、康二人满意的看着赵慎三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容,只见他摆摆手说道:“我们党的干部统统都是跟我一样的本色,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行事作风,有时候为了和光同尘不得不做出很平庸的模样来,其实哪一个不是能力非凡呢。可能你们商人没有深入了解的机会,故而有些误解罢了,我仅仅是普普通通的其中一员,怎么称得上英雄二字呢?”   雷震天赞叹了一会子之后,收起谄媚的神情试探的问道:“赵书记,虽然我们跟云都合作的初衷是好的,但事情弄到今天,也已经无法找回当初的良好愿望了。我想赵书记跟雷某或者我们铭刻集团无冤无仇,也不至于说一定要看到雷某锒铛入狱才开心吧?如果我真的是存心欺骗云都也算我罪有应得,但当初实实在在是怀着双赢的心态跟你们合作,半路出了岔子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问题总归要解决的不是吗?我特地从香港回来跟您见面,还坦诚的承认了我在集团里的地位,就是想诚恳的获得您的谅解,咱们商谈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法,让大家都能够闯过这个难关好吗?”   赵慎三思忖了一下说道:“雷先生这么说就很好嘛,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我也了解到如果不是肖冠佳的闺女夸富被晒到网上引起轰动,你们的计划运作到最后真可能是双赢的。但是无论怎么说,你们空对空套取了我们云都市东新区图书馆,又用空壳子上市公司套取三个亿资金的手段是违背金融政策的违法行为,就算资金最后到位安抚住了群众情绪,没有人负责任也是不行的,这一点我想雷先生应该明白吧?”   雷震天一看赵慎三的神态是不排斥谈判,心里一喜,点头说道:“我也不是第一次跟官方合作了,这点我当然明白。赵书记,按照我对你们官方的理解,这次肖冠佳书记是一定要被追究责任的了吧?如果他不可能全身而退,是否可以考虑让他多负担一些责任,我们这边可以跟您配合,提供出当时运作这件事的几个当事人由你们处置,所造成的损失由我们负担。”   “如果让肖冠佳多担负一点责任,你可以提供证据吗?你要明白,我所说的证据是非常确凿的、可以直接判定他有罪的证据。还有,如果我的理解没错,你刚说的损失你们负责指的是你们指定承担责任的员工家里的补贴问题你们负担,那么云都的三个亿呢?”   赵慎三咄咄逼人的问道。   雷震天犹豫了,神情很是纠结,又想泄露底牌又怕被赵慎三骗了般的神情,好一阵子才说道:“赵书记,一个人想要获得大家对其工作能力跟个人魄力的认可,也不一定非得用把大人物拉下马的方法,圆融跟变通又何尝不是个人能力的体现呢?肖冠佳书记不得不付出代价,是因为他犯了‘养不教父之过’的错误,若不然也不至于到如今的地步了,除了他,那笔钱只要能够有合理的解决手段,您仿佛也不必一定要穷追不舍吧?”   赵慎三笑了:“雷总是把我当成愣头青了,生怕我为了立功不顾一切对吧?雷总,你觉得我如果是那么激进的人的话,能达到如今的成就吗?据我所知,你在云都有十分铁的地头蛇朋友,他难道没告诉你我赵慎三的发迹经过吗?我如果是一个不成熟的人,恐怕早就找不找我了吧?”   虽然赵慎三没有明确答应只要有人出钱堵上三个亿的大窟窿,无论是不是铭刻集团拿的都可以,但话里的意思也已经很明确了。雷震天暗暗松了口气说道:“赵书记够意思,雷某想交了你这个朋友了,不知道是否高攀得上啊?”   赵慎三再次露出跟他身份无关的痞子相,油滑的说道:“这就要看雷总最终处理这件事的结果能否让赵某完成任务了,如果能的话,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赵某怎么会不答应呢?”   “哈哈哈!赵书记快人快语,我喜欢!那就预祝咱们早日成为朋友吧?来,干杯!”   雷震天笑道。   三个人举起杯子,把里面的饮料一饮而尽。   赵慎三说道:“既然咱们达成了共识,我就不在江州多呆了,免得横生枝节,明天我就回云都,希望二位不要让我为难。”   雷震天答应了,赵慎三也就表示要告辞,连他们挽留身为恳切的午宴都没有参加就匆匆离去了。   回到宾馆赵慎三直接办理了退房手续,下楼三折两弯之后,铭刻集团就失去了他的踪迹,他们去机场打听也没查询到赵慎三离开的消息。雷震天听到汇报虽然也是暗暗猜疑,但最终还是觉得赵慎三一个急于立功的人,不可能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人家也许暗地里有情人什么的需要会见,就不必穷追了。   其实赵慎三根本就是一个极度自尊的人,他这次吃了瘪心里怎么会好受?更加对雷震天提议的方案持有两手打算,觉得如果回去后事态不对头,这个方案也未尝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但他怀着一腔愤怒,还是希望彻底查办这些蛀虫,故而,他还有着另一套行动方案。   一下午连晚上,赵慎三在江州马不停蹄,他见了好几个人,做了好多准备,因为这是他的绝密计划,咱们暂时还不得而知,等事态发展下去再叙述吧。   赵慎三的离开没有他跟雷震天说的那么快,直到第二天下午,机场才出现了赵书记的身影,他不再隐藏踪迹,高调的离开了江州返回南州了。   当晚,赵慎三约好友乔远征一起小酌几杯把酒聊天。乔远征跟赵慎三好久没有一起坐了,也有些话想告诉赵慎三,自然欣然答应。两人还是去了丰收园,先泡进温泉池子里放松了。   乔远征看着赵慎三靠在池子边上兴趣索然的样子,调侃的说道:“赵书记情绪不高啊,怎么了?我寻思着你最近坐着宇宙飞船光速上升,应该是意气风发得瑟不已的啊,怎么这么一副倒霉相?”   赵慎三索然的叹息一声说道:“唉,远征兄,我想辞职了,**的这官当得真操蛋!”   乔远征“忒儿”的笑了说道:“查案子一腔凌云壮志,踢铁板瞬间心灰意冷,可以想象!”   赵慎三睁眼瞪了乔远征一眼说道:“好嘛,看着兄弟倒霉,你倒才情大发,都能出口成章了,诸葛亮一样的故弄玄虚,难道我的遭遇你知道了?那才叫见鬼了呢!”   乔远征又是一笑说道:“虽不知道,猜也能猜出个**不离十吧。为了让你服气,山人就帮你分析一下吧,你听听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嗯,请狗头军师明示。”   赵慎三装模作样的一抱拳说道。   “觉得自己上当了吧?嘿嘿嘿,一开始觉得自己神气得很,连前政法委书记都能查,结果却发现沾了两手湿面粉,甩又甩不掉,洗也洗不净,进退维谷左右为难对不对?赵书记,老话怎么说来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增益其所不能’,现在,你正是在经历这种磨砺,如果你抵抗过去了,那‘大任’就降下来了,如果抗不过去软下去了,我估计你这辈子的前程也就到此为止了。”   乔远征真的做出诸葛亮神机妙算的样子,煞有介事的危言耸听,但分析的结果还真是跟李建设告诫赵慎三的忌讳差不多,足以说明他是了解这件事的。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80回 不寒而栗   380回 不寒而栗“切,你就站在一边看热闹吧,我可是你兄弟,你能眼看着我被磨砺死?我已经知道我上了当,被省里当成挡箭牌了,但我还真是不服这口气了,像肖冠佳这种人就真的让他过阵子就没事人一般放出来?那我岂不成了草包了,怎么对得起李伯伯对我的信任?”   虽然乔远征是莫逆兄弟,但赵慎三还是深知有些话通过乔远征的嘴传到李文彬耳朵里,效果是十分明显的,就故意气哼哼说道。   乔远征不再装神弄鬼了,很慎重的说道:“三弟,你的想法是对的,但是想达到目的,有时候不能过早的泄露自己的底牌。你就是太急躁了,而且太沉不住气,让对手都察觉到你的目的了,当然会不遗余力的想给你制造障碍的。这一点你可比不上郑焰红,看看人家去河阳之后稳扎稳打的步步为营,这么短时间就左右住了局面,李书记可是对她赞赏的很呢。”   听到夸赞妻子,赵慎三在开心的同时,也隐隐然有一丝酸溜溜的感觉,干笑两声说道:“人家是市委书记,一把手,自然容易站稳脚跟。哪像我,我头上婆婆一大堆呢,而且还是个代理政法委书记,跟郑焰红怎么有可比性?”   乔远征一晒说道:“切!别找理由了,郑焰红去的地方用‘龙潭虎穴’四个字来形容都毫不过分,那里地方势力严重,党政纷争已经成了惯例,佟国杰那么能干一个干部尚且被排挤的呆不住,省里为了保护他不得不把他挂起来另作安排,你以为随便给谁一个市委书记的帽子就能稳住大局吗?毫不客气的告诉你,换了你去也不成!你肯定想不到,派谁去河阳挑大梁这件事,李书记慎重到何种程度,多少人都把关系做到天上去了他都没吐口,生怕用人不当加重河阳的纷争不良后果,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多种权衡最终还是选定了你老婆!事实证明也只有人家郑大小姐,能够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该示弱就示弱,该强硬就强硬,该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就暗地安排,秉着一颗公心绝不任人唯亲,只要能为我所用不论出身门第,这份运筹帷幄的能耐可以说不让须眉,你小子呀,还差点火候!”   赵慎三一听乔远征对郑焰红这么高的评价,用膝盖想也明白肯定李书记也是这么认为的,这让他有了两种情绪,一种是充分了解了郑焰红当初去河阳时面临的困难,也就心疼了她,对她前段时间对他的情绪失控明白了原因。另一种情绪就是对郑焰红萌生了一种由衷的钦佩,略微还有点自愧不如的羞愧跟嫉妒,更有一种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是他老婆般的骄傲。   看着赵慎三没作声,看透了他心思的乔远征接着说道:“三弟,你可要好好对待郑焰红,这个女人那份雍容大度真是世间少有的,你如果摆不正位置,心里存着跟老婆争强斗胜的心思,那才是天下第一大傻瓜呢!聪明的话,你应该时刻以老婆的成就为荣,并追着她的脚步不断地提升自己的能力跟地位,才能永远保持目前这种双赢状态。”   “看你说的,她可是我老婆,我当然以她为荣,怎么会跟她争强斗胜呢?乔军师,看来你很清楚河阳的状况啊,那么你能不能说说看郑焰红到底在跟谁斗?是不是市长邹天赐?这个混蛋如果太过分的话,我**的出马会会他。”   赵慎三听乔远征说妻子的境遇,倒把自己一身麻烦给暂时忘记了,气冲冲问道。   乔远征不屑的说道:“你得了吧,看起来你老婆都没跟你说她的环境,那就是说人家根本不希望借助任何力量获胜,要靠自己的能力掌控局面了。再说了,官场上就算是争斗也是表面亲如兄弟,背地里较量的,又不是黑社会砍人,大刀斧头的明着来,人家一团和气的哪里需要你出面。郑焰红这两个项目如果顺利搞成功了,马上就是轰动全省的大政绩,邹天赐就算彻底安分了,而且河阳的局势十分复杂,也不见得就仅仅一个邹天赐在跟郑焰红竞争,副职们一个个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够大小姐费心思了。难得的是无论再难,大小姐都没有跟李书记或者卢书记叫一个字的苦,更没有央求他们出面替她排忧解难,就只这一点,就让大家对她刮目相看了。”   赵慎三骄傲的喟叹道:“是啊,这小祖宗别的不说,要强起来是一个顶十个,别说不跟李伯伯和爸爸说了,就连我这个老公想问问人家的事情,人家都不稀罕讲呢。”   “所以我才让你小子学着点呢!”   乔远征说道:“你看看你们夫妻俩,一样样的临危受命,一样样的挑战未知状况,可人家大小姐就能游刃有余,你呢?说起来你还是个男子汉,怎么就把自己弄得死样活气的连话都不想说了?”   赵慎三着急道:“哦,我说你正说我的事情呢,怎么岔开一直夸郑焰红,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我告诉你别跑题,赶紧言归正传,帮我分析我错在哪里了。”   乔远征说道:“你别问我,你觉得你错在哪里了?”   赵慎三叹息着说道:“乍然间觉得身边的每个人,都高深莫测难辨真伪,正如你刚才说的,我空怀一腔凌云壮志想建功立业,谁知兵马未动,敌人就对我的计划了如指掌,能够泄露我行踪的几个人,无不是手眼通天能耐非凡的,哪一个都能于无形中置我于死地,不是踢到铁板上了是什么?所以……唉,没意思,真的很没意思!”   乔远征一怔:“你去江州除了跟铭刻集团商谈资金的事情之外还有什么计划?”   “我从一个女人那里得知隐藏在香港的雷震天才是铭刻集团的老大,就想利用肖冠佳的情妇得到一些确凿的资金转账凭证,要挟雷震天偿还款子。事先计划得好好的,进行的也很是顺利,结果到了江州莫名其妙的计划泄露,说不定连那个可怜的女人也给连累了,而知道我行踪的几个人就是委派我调查此案的上司。还有,铭刻集团的老板居然告诉我只要我不追查责任人,很快就会有我们官方的人出面把云都涉及这个案子的三个亿窟窿补上,所以我特别郁闷,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替谁卖命,查到最后又能查出个什么结果来。”   赵慎三心想乔远征能够开口就点出他踢到了铁板上,绝对是李书记也在关注着这个案子,如果能够从乔远征嘴里知道上层对这个案子的意思,也能够指引他下一步的行动方向,就说出了这些情况。   乔远征明显吃了一惊,他刚才之所以说赵慎三踢到铁板,也单纯的指肖冠佳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万没想到赵慎三遇到的问题居然并不仅仅因为肖冠佳,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幽幽的说道:“小赵,虽然陈书记来找李书记推荐你暂时担任政法委书记挂帅此案时,李书记是怀着磨砺你的心情答应的,据我估计他们都没指望你真能出奇制胜把这个案子查透彻,只是想让你出马闹出动静来吸引某些人的注意力,真正调查这个案子的另有其人。当然,这一点仅仅是当时的情况所局限的,如今你既然已经超越了当‘幌子’的权限,深入到案子中间来了,我看你不妨就跟着感觉走一直查下去,真捅破了天省里不会不管的……咦,小赵,我建议你明天不妨去见见陈书记,跟他沟通一下你掌握的情况,也许他会给你一些很明确的方向。”   赵慎三思忖了一下,轻轻的摇摇头说道:“不,我暂时不想跟陈书记商讨我的计划,毕竟我调查的方向有些邪性,陈书记那个人那么刻板正直,是非分明,恐怕不会认可我的做法的,还是我摸着石头过河,有成绩更好,没成绩就给省里甘当幌子也罢了。”   乔远征又笑了:“你小子是不是借这个案子做什么鸡鸣狗盗的事情了?别告诉我你没做,否则你不会怕陈书记的。聪明的老实招来,否则我可去跟大小姐告密。”   赵慎三啼笑皆非的看着乔远征叫道:“吃里扒外,还是不是兄弟了?我能做什么鸡鸣狗盗的事情,无非是利用一些官方不会认可的手段,信任了一些不值得官方信任的人罢了,还能怎么样?”   “哼,你少打马虎眼,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够知道雷震天的真正身份,肯定是自己人对吧?那么人家雷震天的自己人又为什么把这么要紧的情况告诉你?还不是你把这女人变成了你的自己人,此是一。人家肖冠佳怎么着也算是仪表堂堂的大书记,情妇怎么就会乖乖跟你合作?不难猜测你这个大众情人又故技重施美男计拿下了人家吧?此是二,赵慎三,你还想让我继续分析下去,把三四五六都说出来吗?若非如此,你怎么自己都说自己行事邪性呢?我知道你最自信的恐怕就是你对付女人的手段跟魅力,这些勾当瞒别人也就罢了,瞒我这个兄弟还差点。”   乔远征说道。   赵慎三被乔远征说的一脑门子白毛汗,真没想到自己的形象在好兄弟眼里是这么一副德行,而且他仔细想想,乔远征说的还真是出入不大,若不是玫瑰心里眼里除了肖冠佳根本没有他赵大情圣的话,也不排除他继续招摇他的男人魅力,换取女人的信任对他吐尽机密。   “……远征兄,你怎么把我看成一个生冷不忌的花花太岁了?虽然我行事邪性,可也不至于来者不拒吧?我之所以从女人处下手,并不是我色心贼心齐全想浑水摸鱼,而是我明白男人防线最薄弱的地方就是在女人的身体上,从这些男人倾心的女人身上当突破口,是一条非常便捷的通道。想打开女人的嘴巴,我赵慎三除了美男计,有的是法子,断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不堪的。”   赵慎三略微带着些尴尬说道。   乔远征爆笑起来:“哈哈哈,诈出来了吧?我就知道我一猜就准,你还不承认,你看看你那张脸,都快成猪肝了。不过三弟,做哥哥的劝你一句,怎么做事是你的自由,但必须把持住不能伤害了郑大小姐,否则你小子可坏了良心。另外,那些能被男人包养的女人无一不是水性杨花,唯利是图,你这个人有时候很有些贾宝玉般的蠢态,动不动就怜香惜玉的对她们怀有恻隐之心,可别利用人家不成被人家套进去。这个案子我听你说的情况看来,水深得很,你的城府虽然这些年很有长进,但比起那些老谋深算的大人物来,还是远远不及,更何况在这种情况下,你是查案立功,人家可是要保权保命,那是拼着十二分精神跟你斗,什么手段用不出来?说不定对你的秉性喜好都调查的清清楚楚便于对症下药拿下你,你呀,可要慎之又慎呐!”   赵慎三泡在热腾腾的池水里,却被乔远征这番话说得浑身发冷,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因为,他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觉得乔远征这个局外人说不定一言说透了真相——他赵慎三的个性极有可能真被看不见的对手给看破,按照他的思维惯性沿路撒下大米,引着他这只傻乎乎的公鸡沿着布好的路线一步步走进笼子里,最后一刀宰了他炖汤吃肉!   乔远征也是信口说出那番忧虑,说完后看赵慎三半天没反应,奇怪的睁眼看时,却看到赵慎三见鬼了一般一脸惊恐,就开口劝慰道:“嗨,我也就是这么随口分析,并不是知道有人这么对付你了,你回去后注意点就成,干嘛吓成这样?你可不是这样胆小的人啊。”   赵慎三黯然的摇摇头说道:“乔兄,你刚刚那番话可真算是金玉良言,都赶上佛门的随口禅了,我啊……唉!很可能真被算计了……有人悟透了我喜欢充英雄好汉,对心无城府的女人容易心生怜悯,故而针对我采取了策略……唉!何苦呢?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三,你想到是谁了?听你的意思是你的身边人?这你可要加倍小心了。”   乔远征惊愕的说道。   赵慎三苦笑一下说道:“可能我真是太重感情了,身在局中竟然丝毫没有意识到,刚刚你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这会子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不过事情没有确定之前,一切都属于猜测,我再看看……再看看吧,但愿不是真的……”   乔远征是个极其知道分寸的人,在李文彬身边磨练多年,自然懂得何事该问何事不该问,看着赵慎三满脸苦涩,明白这个人很让赵慎三忌惮,否则刚才肯定就说出来是谁了,既然不说就是不能说,他也就转换话题说道:“有个事情你帮我拿拿主意,李书记前几天征求我意见,问我愿不愿意下去锻炼,我考虑来考虑去还是拿不准,你觉得呢?”   赵慎三心头正“轰隆隆”响动着闷雷,猛然听到乔远征问他这么大一件事,倒是真把他的思维拉了出来,因为这可是事关好兄弟的前程,他不得不全神贯注的帮乔远征推理的。   “我记得我下桐县那会儿李书记问过你一次,你没下后来就没再提起了,怎么过了这么久又提起来了?他没跟你说可能让你去哪里?”   赵慎三问道。   “嗯,你记性真好。”   乔远征感动的看了一眼赵慎三,因为他明白只有真正的兄弟才会把他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的,接着说道“当时李书记很可能离开咱们省,就问过我一次,后来没动也就不提了,这次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没告诉我准备让我去哪里。”   “哦?”   赵慎三眼睛一亮说道:“以李书记的个性,绝不会无的放矢的,他既然这么问你,一定是在替你安排了,难道他又有可能要动一动了?”   “没预兆啊!”   乔远征迷惘的说道:“这太太平平的,绝不可能动封疆大吏,李书记又不该退,没道理是这个理由,也许真是觉得我跟他时间久了想放我下去了。如果我下去,是留在省直还是下基层呢?你帮我分析一下。”   “你现在是副厅级,如果放下基层,一来你级别所限,二来你也没有基层工作经验,极有可能仅仅给你一个正处级位置当高配干部,或者是地级单位的副职,如果是前者你亏得太多,后者又不可能给你太重要的副职位置,很可能连市委常委都进不去,这样分析的话,你暂时留在省直也很有发展前途的。如果能够下到重要的厅级单位,比如财政厅、交通厅等单位,磨正一级再下基层,起点绝对就不一样了,你看看黎远航,不就是从教育厅直接接手市委书记的吗?这岂不是比你下去当副职一步步往前挪,一直到修成正果要快的多了。你觉得呢?”   赵慎三跟对待自己的前程一样慎重的鞭辟入里分析起来。   乔远征当然明白赵慎三的一番诚挚,他点头说道:“你说的对,如果是前几年,我没准会选择直接下基层,因为我在省直呆久了,很明白呆在厅局机关没什么大展拳脚的机会。但现在不同了,比起基层副职们诸多的同级别台阶苦苦熬着往前挪是好太多了,所以,我也倾向于你的建议。不过,我也不明白李书记是说说而已还是真有这个考虑,看看再说吧。”   赵慎三点头道:“嗯,不过我觉得李书记很重感情,他能提出来一定是真这么打算了,你还是早作准备,免得事情一旦放上桌面,你没选择好耽误了机遇。”   “哦……”   乔远征沉吟着说道:“那么我还真不敢掉以轻心了。”   “是啊,咱们行政人员的机会多珍贵,现在李书记念在你鞍前马后跟他多年的感情上,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帮你安排一个好的位置,如果你耽误过去了,他万一离开了你再想走,那未免就有人走茶凉的悲哀了,还不如趁早打算。我觉得你可以趁这个机会替自己尽可能的挑选好位置,能去直属的财政厅、发改委这些单位最好,否则一线厅局交通厅、国土资源局、教育厅这些单位也说得过去,如果是纯行政的单位诸如审计、统计那还不如下基层。”   赵慎三说道。   乔远征开心的笑着说道:“那好吧,我就按你说的路线努力吧,但愿能够得偿所望。”   两人又谈天说地一番,起身出来吃饭喝酒,一直聊到深夜方才睡下了。   第二天赵慎三醒来,屋里就没了乔远征的影子,他睁开黏住了一般的双眼挣扎着坐了起来,宿醉的头疼让他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揉着太阳穴,他不由的感叹岁月不饶人,年轻时哪里会有这么大的酒后反应?过了三十五岁感觉真明显呀!   慢慢的爬下床,无意间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闪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拿起来一看立刻吓了一跳,未接来电一大串也就罢了,最要命的是单省纪委书记陈伟成打给他的就有好几个!   手忙脚乱的赶紧回复过去,脾气不好的陈书记丝毫不隐瞒他的不高兴,训斥的说道:“赵慎三同志,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别告诉我你身为领导干部,昨夜醉酒导致早上起不来了!我知道你昨天从江州回来还在南州没走,马上来我办公室!”   说完,直接挂了。   赵慎三吓的一个激灵,头疼也忘记了,赶紧钻进卫生间,用凉水劈头盖脸一通冲洗,把头发也洗了一遍,觉得头脑清醒多了,急匆匆穿戴好就赶赴省委大院。   在车上,赵慎三才顾得上查看其余的未接来电,当发现还有省委组织部副部长高怀斌的电话时,他的心情简直可以用“活见鬼了”四个字来形容了,暗暗感叹这些大人物要么一年半载不给他打电话,要打就偏凑在他喝醉了睡过了这种时刻要命的扎堆打,哪一个是他能得罪的起的,又哪里敢不回复?   “您好高部长,我是赵慎三……嗯嗯,很对不起,昨夜从江州出差回来跟朋友聚会喝多了,居然睡过了……刚才纪委陈书记就因为我没及时接电话把我骂了一通,我现在正赶过去见他呢。高部长,您要骂就也骂吧……”   赵慎三很知道有时候说真话比编谎话更能获得谅解跟怜悯,就故意带着可怜巴巴说道。   “哈哈哈,你这个小赵,看起来很成熟一个人嘛,怎么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既然陈书记都骂过你了,我就不凑热闹了。我找你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有个信息想咨询你一下,你既然去纪委就先忙你的,有机会咱们再说。”   高部长一向对赵慎三印象很好,此刻果然被赵慎三的可怜相给逗乐了,爽朗的笑着说道。   赵慎三赶紧说道:“高部长,如果您上午不出去的话,我从陈书记那里出来就去找您好吧?”   “那好吧,到时候你再跟我秘书约一下,我应该不会出去。”   高部长说道。   还有黎远航的电话,则是询问赵慎三何时能回云都,说有个重要的事情需要开常委会议定一下,要等赵慎三回去才能开。   还有朱长山的跟其余不重要人物的电话,赵慎三都没回复。虽然朱长山无论从哪一个层面推论,都断然算不到“不重要”这个人群中去,省委大院距离郊区的丰收园也不算近,有的是功夫回这个电话。但不知道怎么的,虽然知道不妥,赵慎三还是宁愿在车上闭目养神,也不愿意回电话,就是想冷一冷这个大舅哥。   到了陈书记办公室门口,赵慎三打点出一幅谦虚谨慎的态度,跟秘书说陈书记让他来的,书记秘书告诉他书记屋里有人在汇报事情让他等着。他就坐在秘书办公事耐心的等待,一直等了四十分钟,陈书记屋里才走出来一个人。那人不在意的瞄了赵慎三一眼,貌似根本不认识他一样就直接走了,而赵慎三看到这个人,却从骨子深处透出来一种深深的恐惧,好似看到了恶鬼一般。   是的,这个人也许已经真不记得赵慎三了,因为这是一个省纪委的查案高手,从他手下从人上人沦落为阶下囚者不计其数,他哪里还想得起当初在桐县被双规查问、落魄不堪的副县长赵慎三呢?可是赵慎三却断然不会忘记这个带给他刻骨铭心折磨跟羞辱的人,虽然时过境迁,现如今的赵慎三已经是堂堂政法委书记了,平常不看到这个人他也想不起来,但看到之后,当初那一幕幕经历立刻无比清晰的在脑海里回放,好似铭刻在他大脑沟壑里的雕刻,让他一眼认出这个他生命中的“魔鬼”因而再次不寒而栗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81回 平坟造地计划   381回 平坟造地计划“赵书记,您可以进去了。赵书记……赵书记,您怎么了?”   陈书记秘书叫了两声,看赵慎三一脸见鬼般的惊悸,不由得推了推他问道。   “啊?哦哦哦……我没事我没事,我这就进去。”   赵慎三意识过来赶紧收住心神,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走进了陈书记办公室。   陈伟成书记严肃的坐在那里,看到赵慎三,余怒未消般的说道:“看你一脸病态,是不是真被我说中,昨晚喝醉了?工作之余喝点小酒活跃气氛未尝不可,喝的烂醉如泥可就不应该了。你身为政法干部,更应该严格要求自己的。”   赵慎三低眉顺眼的连连检讨,根本没有替自己辩解一句,陈书记也并不是对他有成见故意为难他,相反却是因为看重他的能力,想要培养他成为第二个李建设才对他严格要求的,看他虚心承认错误也就罢了。   “坐下吧,慎三同志,我今天让你过来,是想过问一下这段时间你们云都市对肖冠佳的案子调查到什么程度了?虽然这件事是云都市纪委负责,但我知道侯长生同志把案子委托给你了,你就简单说说吧。”   陈书记言归正传了。   赵慎三思忖了一路了,他不想过早跟陈书记泄露他的底牌,并不是不信任这个在h省德高望重的纪委书记,而是怕把计划说出来了,日后行动失败反倒不好,所以他决定抛开各种背景,仅仅谈肖冠佳。   “陈书记,自从肖冠佳移交给我们云都查问之后,我并没有对他展开询问,因为这段时间的调查重心,我放在追回经云河助业贷给铭刻文化城的那三个亿上面了……”   赵慎三故意十分尴尬的红着脸说道。   “据我所知,你不是亲自出面询问过肖冠佳一次吗,怎么你说没开始询问呢?省里既然把他移交给你们,你就具备了询问的权利,干嘛不问?”   陈书记问道。   赵慎三艰难的回答道:“陈书记,虽然省里把肖冠佳移交回去了,但……但他毕竟是前任政法委书记,现在也没有确定是否罪名成立,我觉得若非十分必要,我们市一级还是不急于询问的好。至于我见他那次,是为了配合我这次去江州讨债,向他索要一些必要的要挟证据,他给了我一些线索。”   陈书记并不知道李建设出面点醒过赵慎三,很满意赵慎三能分析透彻这些关节之处,点头说道:“那么你去江州有成效吗?”   “还算顺利。”   赵慎三字斟句酌的说道:“虽然江州铭刻集团没有答应再次返还资金,但我想要起到的震慑作用也已经起作用了,想来很快会有结果的。至于肖冠佳……陈书记,据我目前掌握的情况看,肖冠佳跟资金套购案件的关联已经不大,该起提供的线索也已经被我挖掘出来了,继续留在云都显然已经没什么意义,我建议省里还是把他接手,单独调查他巨额家产来源不明的问题吧。”   陈书记难得的笑了:“你这个小赵倒是狡猾,觉得这是个大麻烦了就想踢回来?我告诉你,就算你们不审也得暂时保管着,该要回来的时候不需要你建议,不该接回来你建议也没用。行了,我没什么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赵慎三一呆,下意识的说道:“陈书记叫我来就问这个?”   “是啊,你不乐意,觉得白跑一趟了吗?”   陈书记问道。   “啊?不不不,没有没有,陈书记您忙,我走了我走了。”   赵慎三被陈书记这句话问的面红耳赤,忙不迭说着就赶紧退出来了。   落荒而逃的赵慎三自然没看到,陈书记在他身后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容。陈书记让赵慎三过来,并非是没事找事,而以上短短的对话已经达到了陈书记十分重要的会见目的。对陈书记来讲,赵慎三的表现,是符合陈书记在这个案子中给他拟定的角色的,那么,就足够了。   走出陈书记办公室的赵慎三脚步很快的经过纪委所有办公室的走廊,当他经过一间半开着门的办公室的时候,猛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里面说到:“肖冠佳有很严重的糖尿病,必须定期复查,按时注射胰岛素。你们既然这么久都没有落实他的问题,就不应该阻止我们申请住院治疗,就算是落实问题判了刑的罪犯,也能够保外就医的,为什么就不答应我的要求呢?”   赵慎三听着冯琳的声音,知道这女人是来替丈夫争取住院治疗的,他抬头看了看,是纪委副书记左秋良的办公室,心里微微一动,但脚步都没停直接走出去了。   到了院子里,赵慎三赶紧拨通了高部长秘书的电话,得知高部长被齐部长刚叫过去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能返回,赵慎三思考了一下,还是觉得去高部长办公室候着比较好,就直接过去了,坐在秘书办公室里等待。   高部长去的时间并不长,赵慎三等了约莫二十分钟,就看到高部长走进来了,赶紧迎上去问候:“高部长,我这会儿过来没影响您吧?您如果有事,我再等等也没事的。”   “没事了,你跟我进来吧小赵。”   高部长和煦的说道。   走进高部长办公室,赵慎三惦记着乔远征的去向,故意傻乎乎问道:“刚听秘书说齐部长找您开会,不会是近期又有人事变动了吧?”   高部长不以为意的说道:“小范围变动,不涉及基层。小赵,你不会是以为我叫你来,是给你谈话变动你的职务的吧?呵呵,那你可想错了,我叫你来是知道你在南州,想顺便跟你取取经,问点私事的。”   赵慎三赶紧笑道:“看高部长把我当成势利之徒了,我现在代理政法委书记,就已经是了不得的越级了,还敢巴望什么变动?刚才那么问只是好奇而已,听高部长的意思,是省直的变动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专心等候回答您的问题呢,您请问吧,是哪方面的事情?”   高怀斌说道:“是这样的,我听说你跟精通风水的人士有交情,最近家里有点事需要一下,也是为了安慰老母亲的心病,虽然是行孝,但这种事毕竟有些迷信……我思来想去还是叫你来面谈稳妥。”   赵慎三看高怀斌的表情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满脸严肃的正色说道:“高部长,风水学可不是迷信,我可是深有感触,当初因为我爷爷坟茔被人破坏,那段时间我简直是倒霉透顶,后来请高人禳治了才没事了。既然是老人都有了心病了,肯定是大事情,这可儿戏不得的,您告诉我地址,我带高人去找老人问问,该怎么办就便办了吧。”   高怀斌的确对这种事有些不好意思讲,要不然也不会隔过自己诸多下属想到赵慎三的,此刻一听赵慎三语气如此投入,倒让他松了口气,叹息着说道:“唉,我们家弟兄四个,只有一个妹妹,是我父母的心头肉。最近我妹妹家频繁出事,先是我妹夫出了车祸,刚发生没多久,外甥打个篮球也能把肌腱摔断,父子俩还没出院,我妹妹又……唉,总归是倒霉不断。我母亲非说我妹妹家风水出了问题,一直逼我找先生禳治,可是,我压根不信这无稽之谈,更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什么先生,但我又不忍心看老母亲哭天抹泪的,实在没法子了才想到你的。”   “是的,风水并不是常人所理解的那样属于无稽之谈,而是根据阴阳跟五行趋利避害,老人比咱们有经验,那建议是很必要的。我听您说的状况,一定是你妹妹家新近有老人去世安葬的不妥,仰或以前安葬的老人坟茔被谁动了,再不然就是她们搬家了而新房位置有问题。”   赵慎三说道。   高怀斌惊愕的看着赵慎三说道:“小赵,若是你真不知道我妹妹的情况,那就肯定是真有风水之说了!”   赵慎三明白自己猜对的,低调的笑笑说道:“高部长,我怎么会认识您妹妹呢,难道我说对了?”   高怀斌叹息一声说道:“小赵,你知不知道最近广川市在搞轰轰烈烈的平坟造地运动?”   “我知道一点,网上吵吵的很厉害,骂的也很难听。其实这做法很不英明,咱们泱泱大国,从古至今都是以孝道为先,中国人最看重的就是祖先的坟茔,现在多少现有的土地都被闲置,从先人栖身之地抢出来的这些土地能派什么用场?无非是哗众取宠,或者是想连已故先人的油都想榨,挤出来土地再次卖钱罢了。当官当到连先人都不要了,真真是应了十恶不赦之罪名中的‘踢寡妇门、挖先人坟’,生生让自己跟这种败类一样了。”   赵慎三十分崇信国学,对释儒道文化都十分推崇,故而对这种做法深恶痛绝,说出话来就很尖刻了。(无影射,勿对号入座!   高怀斌不好意思对这种观点持赞同意见,就含糊的说道:“小赵,我妹妹回家平她公公坟的时候,把骨灰盒留下了,我给你我妹妹跟妹夫的联系电话,你帮他们想法子处理一下吧,如果能让我母亲安心,也算你成全我尽了孝道了。”   赵慎三并没有蝎蝎螫螫拍胸脯担保,稳重的记下了两个电话,也没有做什么承诺,跟高部长告辞就出来了。更巧的是在走廊里继在陈书记屋里出来遇到冯琳之后,再次遭遇了意外——妻子郑焰红从另一端的部长办公室走出来,恰好跟他走了个碰头。   “你还没回云都?来这里干嘛?”   郑焰红走近他悄声问道。   “高部长找我有点事,你事情完了没,一起回家吧?”   赵慎三答道。   郑焰红点点头,两人一起出门,赵慎三是打车来的,自然上了妻子的车,在车上当着司机也没说什么,两人就回家了。   进门之后,郑焰红戏谑的说道:“高部长找你干嘛,难道要把你那个‘代’字去掉了?貌似不会这么快吧?”   赵慎三抱过妻子狠狠亲了一口骂道:“没良心的家伙,为什么不会这么快,你就不盼你老公飞黄腾达!高部长找我是私事,那你去齐部长办公室干嘛了,难道要进省里当省长了?”   郑焰红神秘的说道:“天机不可泄露,我不告诉你。”   赵慎三知道妻子的弱点,二话不说开始“杀手锏”伸手就在妻子肋下轻搔,最怕挠痒痒的郑焰红登时缩成一团笑个不停,一边笑一边求饶,赵慎三趁机要挟询问。   终于郑焰红说道:“好人……好人别闹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我是得到消息说李书记准备把乔大秘外放了,赶紧跑来要人的,哈哈哈……你还不住手,我警告你,不许到乔远征那里告密!”   赵慎三说道:“你去要乔远征?你想让他去河阳担任什么职务?”   “市委办秘书长,怎么样,够意思吧?若是换个地方,乔远征没有基层工作经验,肯定进不了常委。我这么主动要人,李书记会答应的。”   郑焰红得意的说道。   赵慎三一愣:“你们河阳不是有市委办秘书长吗,干嘛又要乔远征?那原来的你怎么处理?我去河阳接你的时候见过那个田振申秘书长,看起来跟你挺一致的,换了干嘛?既然是常委,干嘛不顺势让远征担任市委副书记,把那个野心勃勃的吴红旗换了呢?”   郑焰红摇摇头说道:“河阳的局势你不了解,干部们的真面目你也不明晰,如果按照文化大革命时期对有问题人的阶级划分,田振申才是隐藏最深的坏分子,而吴红旗属于可以改造的人,而且远征担任市委办秘书长,还跟他长期担任省委办公厅综合处处长这一职能挂的上钩,如果是副书记的话,一来资历不够,二来也不容易进入状况,李书记不会答应的。”   赵慎三暗暗惊愕,没想到河阳干部的情况那么复杂,这么一想,对妻子处变不惊,沉着应对的能力赞叹不已,更搂过来亲个不停,最后引发一场应该发生在夜晚的战火,好一阵子方才松开软绵绵的妻子,自己先起来做饭了。   等饭菜上桌,两腮桃红的郑焰红也已经出来了,两人一边吃着一边继续刚才被“战火”打断的话题,赵慎三说道:“远征昨晚跟我一起喝酒,提到李书记想让他下来,但我们俩商量的结果,觉得不如留在省直发展,到正厅提上了再下去比较划算。”   郑焰红不以为意的说道:“也不尽然,如果能够下来就进市委常委,比在省直呆着实惠得多。要知道在省直林子大了鸟也大,姨太太熬到扶正也不是容易的,李书记在还好说,一旦走了,很可能乔远征就在副职上原地踏步,还不如下去。”   “哦,我也觉得李书记肯舍得放远征出来一定有原因,难道他真的要走?没预兆呀!”   赵慎三问道。   郑焰红一晒说道:“切,我就那么一说,李书记那一级动一动多大的动静,咱们哪里能知道。我告诉你,我要人跟省里给不给是两码事,我想达到的就是‘我要了’这么一个效果,这样一来,李书记也罢,组织部也罢,都会明白我的意思,乔远征也会感激我的,这就够了,至于最后给不给我,那就是成固欣喜败亦欣然了。”   赵慎三赞叹道:“有道理!你明确提出要乔远征过去担任市委秘书长,李书记跟齐部长自然明白你对这个田秘书长很不满意,即便乔秘不去,你随后再要求换人也不算突兀。没准省里为了表扬你在河阳的卓越表现,主动提你调换也未可知。至于乔秘,听到这个消息肯定觉得你够朋友,老婆,你这一招高!”   郑焰红并没有因丈夫的夸奖而得意,反倒满脸的感慨喟叹道:“唉,卓越表现……谈何容易啊!三,你觉没觉得我最近老了许多?你看我这耳朵边上,新出来的头发茬子好多居然是白的……唉!觉得来河阳当书记这短短半年,经历的艰难都赶上前面所有经历的总和了。”   赵慎三凑近看看,果真看到妻子鬓边新出来的头发根部有好多雪白的发茬,心里也是一酸,心疼的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到了这个年龄也该有几根白头发了,我的宝贝年轻貌美的哪里就老了。你看我这里,也有很多呢,不行的话今晚我们俩互相帮忙,用染发剂染一染吧。”   郑焰红笑了说道:“算了吧,我可不放心你的手艺,没准你把我脸上头皮上都弄成黑的了,要染还是去理发店吧。高部长找你什么私事?”   “红红,你不提高部长我倒忘了,提到了我先提醒你一句,广川搞出的平坟造地计划,你们河阳可别跟风,那种刨人家祖先坟茔的事情是造孽折福的,可别为了政绩坏这个良心。高部长妹夫家是广川的,父亲的坟被平了家里出了很多倒霉事,高部长让我帮他妹妹处理一下。”   赵慎三说道。   郑焰红点头道:“我知道,这件事影响挺坏的,我不会学这种馊主意,我想要的政绩不用靠这种法子,只要我的两个文化基地发展起来了,就一切不在话下。”   赵慎三看妻子提到两个文化基地,满脸骄傲意气风发的样子,惊讶的问道:“怎么你弄好了?恭喜恭喜,那么大的阻力你都能弄好,简直不可思议!”   “哈哈,佩服我了吧?讲老实话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硬是顶住压力弄好了。现在玉文化基地立项已经正式批下来,环评环节也正式通过,我的发展蓝图也出来了,预计下个月就能开工建造,明年五一正式投入运营。诸葛文化还需要一段时间运作,相信年底能够立项成功,到时候需要宣传方面的点子,还请赵书记不吝赐教啊!”   对这两个文化项目,郑焰红真可谓是呕心沥血,苦心策划,顶着压力跟阻力艰难运作,终于有了今天的成效,提起来真是有一种攀登到顶峰后的骄傲跟喜悦,两眼放光的说道。   赵慎三说道:“放心吧老婆,到时候我不需要工钱,免费提供锦囊妙计,要求不高,只要管饭陪睡就成。”   郑焰红笑着啐他,闹了一阵子赵慎三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就问道:“对了老婆,我记得你上次说招标的时候把工程给了河康实业,那买咱家狗的老板没闹腾吗?”   “哼,怎么能不闹腾,不单是他,还有个邹天赐暗中许诺的官二代也在上蹿下跳的找我的麻烦,就光是省纪委批回河阳的检举信都能用筐装了,但我身正不怕影子歪,寄着他们闹腾!”   郑焰红说道。   赵慎三说道:“你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要知道三人成虎的事情多了去了,虽然现在李书记在没人敢动你,但说不准怎么变化呢,还是尽早解决了干净,否则一旦有人乘机做文章,就算是吵吵起来形不成大的危险,名声上也不好听。这样吧,咱们跟向阳哥商量一下,他路子野,不定就用什么法子给暗地解决了。”   郑焰红想了想说道:“买狗那个马西林是到处叫骂我说话不算数,这人倒也不算坏人,跟人说起也坦诚的说我没收他的钱。只是这个毛向东……这个人的确很成问题,昨天白老板还亲自给我打电话,关心的问我工作有没有困难,之后才提到让我要谨慎言行,说有上层人物授意他调查我是否违纪收受河康林启贵的钱物,硬是把招标结果给更改了,把中标的沸腾地产换成了向我行贿的河康集团。看起来,这个人还真是不能小看,只是我也不想找向阳哥帮忙,毕竟他现在都已经是矿产局的一把手了,为了我的事情再牵扯黑道那些人物也不好。”   赵慎三摇头说道:“你这么想很幼稚红红,你觉得你不找向阳哥,他就跟黑道那些人脱离关系了吗?向阳哥跟咱们都不一样,他的经历太坎坷,成就路子也太复杂,人脉网络更是你不可想象的。毛向东既然是官二代,你想利用法律来对付他是不可能的,因为人家仅仅是检举你又没犯罪,你还能拿人家怎么样?但放任他的话,就算是他总这么恶心你,也总有一天会有高层相信的,那就被动了。你别管了,我回云都找向阳哥商量商量吧。”   郑焰红考虑了一下也觉得值得忧虑,就没阻止赵慎三。都不是闲人,两人终究没有呆到第二天,下午就在各自下属(领导)的电话连连催促下返回工作地点了。   赵慎三返回云都,赶紧回市里开了会,下午下班心里存着一件心腹大患,应酬完一个必要的晚宴,结束就赶紧出门,拨通了宁菊花的电话。   “菊花,你在哪里,我想见你。”   赵慎三直截了当。   “赵大哥你从江州回来了?那你说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呀。”   宁菊花惊喜的叫道。   赵慎三不快的说道:“我不是给你钱让你租房子了吗,你没租?”   “哎呀,你不在家发生了很多事情,一言难尽,你还是说个地点我找你吧,当面谈好不好?”   宁菊花说道。   赵慎三刚想说还去花都,但一转念说道:“去神府宾馆吧,你去开个房间等着我电话。”   宁菊花忙不迭答应了,赵慎三也不急着去,先回了云都的家里,把这次去江州做的工作情况认真的在电脑上做了记录,之后才去了很清静的神府宾馆。   宁菊花定了一个豪华的大床房间,赵慎三进门的时候,她已经把自己洗的香喷喷白生生的,里面真空,仅穿了一条薄如蝉翼的黑色半透明睡裙,里面的春光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比全光着还要命。   赵慎三一进门,就被这宁菊花带给他的强烈感官刺激给弄得一柱擎天,躁动不已,心里不由的感叹这个女人所有的心眼子估计都用到**上了,穿衣服都能这般要人命的香艳。   “赵大哥,你可回来了,这些天你不在家,人家都快吓死了呢!”   宁菊花看赵慎三不大兜搭她,冷冰冰的坐到了沙发上喝水,赶紧娇滴滴坐在大腿上叫苦道。   “宁菊花,你很聪明嘛,我倒是小看你了,总觉得你以前除了水性杨花,还算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人,这才答应你的要求准备留下你的,却没想到你对我也敢阳奉阴违,我前脚走你后脚就找你的朱老大汇报我的行踪,说吧,他给了你多少赏钱,让你连我都敢卖?比我给你的卡上多吗?你利用我发了财,是不是该给我分一部分呢?”   赵慎三压抑住心头的躁动,一把把宁菊花推下去,冷冰冰说道。   “天哪,你冤枉我了赵大哥,我哪里舍得出卖你,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按你的吩咐出去找房子,朱老大就先找我了啊!”   宁菊花被赵慎三推倒在地毯上,也不起来,就坐在地上叫苦连天,那胸口跟她曲起双腿露出来的隐隐春色更加让赵慎三无法忍耐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82回 难消美人恩   382回 难消美人恩宁菊花放肆的坐在地毯上,白生生的两条腿曲起来,根本不管她没穿底裤的地方全然的暴露在赵慎三眼前,两只手臂撑在身后,胸口往上骄傲的挺立着,脸上带着无限的委屈娇滴滴的样子,浑不知这种姿态分明是一种邀请,一种贱到了极点巴不得男人把她揉碎的那种邀请。   赵慎三明知道宁菊花的用意,也不想上当,但实在受不了这一幕带来的视觉冲击,心想若是被这女人弄上了床,可就啥也别想问出来了,必须冷下脸震慑住她才行。这么想着,他索性站起来走到床边坐下了,冷冷的说道:“你少给我装疯卖傻,就算是朱老大找的你,你不说他怎么知道我的计划?”   “我冤枉啊赵大哥,你可不能这么武断,都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呢。我对你是百分之百的真心,怎么会出卖你?是朱老大在你去江州的第二天把我叫到他办公室,你知道的,我就是矿产局的职工,老板叫怎么敢不去,就去了……再说了,就算我告诉他你要让我搬家,怎么算的上出卖你呢?”   宁菊花屡败不馁,爬起来追到床上,死气白咧又盘在赵慎三怀里说道。   “他叫你去干嘛?总不至于就问你搬家这件事吧?”   赵慎三明知道推开这女人还会扑上来,也就懒得动了,往被子上一靠问道。   宁菊花看赵慎三神情有缓和,心里暗松了一口气,也不回答他,反倒拿起他的手捂在左胸上撒娇道:“你摸摸你摸摸,你把人家心肝都吓得‘扑通扑通’直跳呢,真是个狠心的人!”   赵慎三被动的抓住了她的左乳,被她按着手也没松开,就抓住了揉捏了一下说道:“行了别装了,心脏当然得跳,不跳你就死了,快说吧,朱老大叫你干嘛?”   宁菊花感受到他的揉捏带来的愉悦,软绵绵倒在他怀里,叫、床般喘息着呢喃道:“哦……朱老大叫我过去,问我这些天雷震天那只老乌龟有没有跟我联系……赵大哥,要不然咱们俩先玩一气再说话好不好?你走了这么几天,我都想死你了……”   赵慎三真是拿这个女人没法子了,他懊恼的松开手推开她训斥道:“宁菊花,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对你很不满意,正考虑要把你一脚踢出去,你最好老老实实先把话讲完,我听听看有没有原谅你的可能再说吧,否则我是绝不会玩你的,白送也不玩!”   如果是别的女人,没准就被这几句刺耳的话弄得羞臊无地,拂袖而去了,可宁菊花却傻丫头般“吃吃”笑了说道:“哎呦呦,知道您是大书记,您高贵,白送不玩是吧?那我倒贴行不?给给给,这个卡上面有好多钱,我送给你,求你玩吧行不?”   赵慎三啼笑皆非的结果本是他送给宁菊花搬家用的那张卡说道:“这不就是我的吗,你倒会讨巧。”   “怎么能算是讨巧呢?你上次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了,现在我把我的东西给你,是不是倒贴?你就是再高贵,我都倒贴了总行了吧?好人来嘛来嘛,人家都想死你了!”   宁菊花扭股糖一般在赵慎三身上拧着说道。   赵慎三被她磨瑟的早难以忍耐了,这女人还要了命的拉开了他裤链把手都伸进去了,一下下抚弄着他那根祸根,让他浑身上下都着火了般难受,多想顺势压倒她干个痛快。可是猛然想到自己仿佛身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四周的黑暗中环伺张着血盆大口的吃人怪兽,一着不慎就会被连皮带骨吞下去尸骨无存,宁菊花目前面目不明,虽然看起来这女人单纯的跟一个只会**的大娃娃一样,但又怎知她不是用这种极其愚蠢的姿态掩饰她精明到极点的内心呢?小看女人的亏赵慎三可是吃过不止一次了,难道还要在同样的错误上再栽倒一次吗?   狠下心猛地推开宁菊花,赵慎三逼自己收起怜惜,下了床拿出十足的官腔说道:“宁菊花,我现在没有丝毫兴趣跟你厮混,因为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不是一条剧毒的美女蛇,你最好给我一个让我相信的解释,否则我不但不会再碰你,还会让你为你的吃里扒外付出代价的。”   宁菊花终于明白先满足再说话的计划无法达成了,她瞬间失去了刚刚生龙活虎般的精气神,靠在床头蔫蔫的说道:“你让我说什么?”   “菊花,虽然我知道你对男女之事看得很淡,觉得跟吃饭喝水一样正常,‘一夜夫妻百夜恩’这种说法若是放在你身上,你欠下跟你有一夕之缘男人们的恩情,恐怕到你活到一百岁都偿还不清。故而,我也不指望你能把咱们俩的露水姻缘看的有多重,但是,你要明白我的真正身份,更需要明白我脱离跟你的感情成分之后,是一个很讲究的人,是一个执行法律的人,我想,你明白了这一点,就知道我想知道什么了。”   宁菊花看着赵慎三冷峻的脸,那双带着极度厌恶的眼睛,渐渐的,那份慵懒变换成了一种极度的迷惑。她真的很迷惘,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居然会跟别的男人那么不同,能够面对她的致命诱惑还摆出这么一副油盐不进的德行来?如果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是这幅尊容也罢了,可宁菊花可是亲自尝试过他对她疯狂的时候那种投入跟享受的啊,怎么可能试过了她之后还能对她冷淡成这样呢?难道之前真的看错了他了?   在宁菊花思考、衡量赵慎三的同时,赵慎三也冷冷的看着宁菊花,越看,他心里越是冰凉,越是懊恼,越是痛恨自己的武断。因为,他已经看出宁菊花绝非单纯到白痴般的女人了,从她眸子里透出来的各种情绪就能容易的推测出这女人很有心计!   “呀呀呸的,老子三十老娘倒绷孩,怎么又上了女人的当了?真**晦气!”   赵慎三在心里暗暗咒骂着自己,眼神却一直紧盯着宁菊花,继续施加他的压力。   宁菊花逐渐的在赵慎三的鄙视下瑟缩了,她也并非全然的不知廉耻,被赵慎三的目光看得自惭形秽了,手忙脚乱的拉过毛巾被胡乱裹在身上,遮盖住了她刚刚为了引诱赵慎三入巷而拉扯的几近全、裸的身子,脸上也带着一种挫败的羞耻。   “……赵书记……”   宁菊花收起淫、荡之后,也很有几分正派女人的庄重,支支吾吾的说道:“您能不能……呃,能不能先……先等下,让我穿好衣服……”   赵慎三猛地站了起来,怒冲冲的背转脸,恨不得打自己两个耳光,为之前愚蠢的自信付出代价。想到当初觉得自己的魅力已经彻底拿下了小柔,对她丝毫不设防,结果差点被那妮子害死,还差点连累了郑焰红,但现在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也早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自己还是不长进,被宁菊花伪装的浑然天成般的娇憨迷惑,还异想天开的包养了她,那岂不是跟把一条毒蛇放在心口的农夫一样愚蠢吗?   他狂躁的摸出一根香烟点燃了,恶狠狠地抽了一口,脑子里那个被乔远征点醒后就一直挥之不去的“猎人”身影越发的明晰,他觉得自己绝对是一只顺着人家洒下的米粒傻乎乎走进笼子里那只鸡!   此刻,那当做诱饵的“米粒”已经穿戴好了,怯生生在钻进笼子里的“鸡”背后轻声说道:“赵书记,可以了。”   “从一开始,就是朱老大让你做出这么一副心无城府的模样麻痹我的对吧?”   赵慎三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已经没了刚刚那种狂躁的情绪,很平静,很冷漠,很高高在上的看着规规矩矩穿了一身短袖衫群的宁菊花,扯着官腔问道。   宁菊花黯然的说道:“赵书记,你错了,没人让我做什么样子来迷惑您,您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我自己看得出来,该如何获得您的宠爱我也能无师自通,毕竟……您不是说过了么,我原本就是个为床铺而生的淫、贱女人,怎么拿下一个男人,我想我还是有些手段的。朱老大那天只是说您会来找我了解雷震天的情况,提醒我说这件事我是脱不了干系的,因为雷震天也并非仅仅是每月给我五千块那么简单,当时事情成了之后就给我过一大笔钱,足以构成窝藏罪。我为了自保就……”   “你的意思是,你怕我追究你替雷震天窝藏赃款的罪名,不得已才对我实施美人计的?朱老大没有指使你这么做?”   赵慎三虽然已经意识到了宁菊花远非表面上那么单纯,对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有目的的,但猜测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宁菊花承认又是一回事,这会子他恨不得把这女人劈手掐死,带着急躁问道。   宁菊花此刻哪里还有半点荡 妇模样,中规中矩的坐在那里,双手局促的插在双膝间,长睫毛低垂,遮盖着仓皇凄楚的眼神,小脸煞白,预示着惊恐不安的内心,摇摇头说道:“朱老大只是提醒我如果不跟您配合会导致我也坐牢,勾 引你的事情是我自作聪明……只是我不明白,赵书记怎么会看破我是假装跟你好的呢?我可是真心实意的准备接下来跟你过了,这一点若有假话,天打……”   “得了,别发誓,万一哪天你真被雷劈死了,我还得承受良心谴责。”   赵慎三粗暴的打断了她说道:“如果你是真心想跟我过,朱老大就不会知道我给钱让你搬家,除了你自己说出来,可以说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个计划,就算是别人发现也到你搬家失踪之后了。现在不说那个了,我就想问问你,朱老大把你叫到他办公室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又告诉了他些什么?菊花,就冲你刚刚要发誓,我仅仅给你这一个机会,你讲真话的话既往不咎,要是继续自作聪明,哼哼……”   宁菊花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般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赵慎三,赶紧又垂下眼帘低声说道:“赵书记,我保证不骗你。朱老大那天一看到我,就问我你打算把我安置到哪里去?我以为是你已经告诉他你的打算了,就说你只是让我找地方搬家,还没找好位置。朱老大又问你到哪里去了,去做什么?我以为你去江州出差也不是什么秘密,就告诉他你去了江州,好像是去跟港方警察联手抓雷震天。朱老大问我你有什么证据跟香港方面合作,我貌似听到你提到过一句肖冠佳有个情人在香港,就告诉他了……”   “胡扯!”   赵慎三狂怒的骂道:“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个情况,你从哪里知道了我的线索,泄露给朱长山的?另外我更没有跟朱长山说起要包养你,他怎么就会知道的,可见你还是在撒谎!”   “……你……赵书记,我有骗你的必要吗?想我宁菊花,风流了半辈子,**的好容易看上了你能靠得住,第一次动了心准备让你把我养起来稳定过日子,谁知道怎么把事情弄成这样!也算我瞎了眼看错了你,以为你是个有情有意的男人了,你可别得寸进尺威胁我,丫的逼急了我,坐牢我也认了,反正我就是一破鞋,放在哪里还不都一样!顶多老娘坐牢了把狱警也给勾搭上,总不至于死在里面!”   宁菊花被赵慎三连续的低气压气氛给逼急了,露出了泼妇嘴脸,骂骂咧咧的说道。   赵慎三看这个女人的样子,气的手都颤抖了,他冷冷的盯着宁菊花说道:“很好很好,够英雄,有气概,你可不要后悔!”   宁菊花直着嗓子吼叫道:“有什么有什么呀,就算是雷震天给老娘钱,也是他主动孝敬老娘的,又不是老娘从东新区骗来的,你还能枪毙了老娘不成!”   “张局长,我是赵慎三,你带几个警察马上到神府宾馆来一趟。嗯,抓捕一个嫌疑犯,到了以后在院子里等我的通知。”   赵慎三已经在宁菊花撒泼的同时拨通了一个电话吩咐了下去。   宁菊花傻眼了:“你……你刚刚给谁打电话?张局长?哪个张局长?要……要抓谁?”   “东新区公安分局的局长张若飞,抓你。”   赵慎三淡淡的说道。   “啊?不!”   张若飞到东新区之后,硬着手腕很办了几个漂亮案子,名声在外如雷贯耳,宁菊花最喜欢打探这种消息,对这个名字也是不寒而栗,此刻哪里还有英雄气概?一声惨呼,扑过来就跪倒在赵慎三脚下,拉着他的膝盖摇晃着哭泣道:“赵书记,赵大哥,我的好人啊,你可别让张若飞抓我,求你了求你了……求你念在我们俩的恩情上放我吧,你说你要知道什么,我都说我都说好不好?”   “没事,你不是已经打算好了要把狱警拿下吗?不过有个情况你可能不太了解,女牢的狱警也是女的,你的身子恐怕不顶用。啧啧啧,我可是听说女犯人中间有很多同性恋,你诱惑她们的话,说不定能少吃点苦头。”   赵慎三刚才给张若飞打那个电话根本没拨出去,故意吓宁菊花的,此刻却煞有介事的悠然说道。   “啊?不不不,我不去我不去啊……赵大哥,我告诉你实话,你先让张若飞别来好不好?”   宁菊花惨呼道。   赵慎三效果达到,悠然的说道:“你放心吧,我没告诉他在哪个房间,只是说让他等我的下一步指示,你要说的话就说吧,只要能说服我,我就不让他上来。”   “……我……我……我……”   宁菊花瘫软在地板上,这一次可比不得第一次被赵慎三推开时那种**放浪的媚态,而是一种如丧考妣般的落拓,支支吾吾的盯着自己的脚指甲盖,到底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   赵慎三没有继续吓她,紧盯着她的身子,却不是在借机欣赏她的媚惑,而是从她紧张到微微颤抖的肩膀,跟她那抓住地毯骨节发白的手指上,仔细观察她的反应,从而分析她即将说出来的话有几分可信度。赵慎三看得出来她正经受着非常的恐惧,他明白仅仅是牢狱之灾尚不足以构成这女人如此强烈的恐惧感,她在怕的,绝非单纯来自他一个人的威压,那么,她在怕谁?   朱长山吗?有可能,朱长山对敌人的手段赵慎三是领略过的,想当初朱长山明明知道郑焰红是他的妹妹,尚且联合马慧敏精心布下了那么鬼神莫测之局,若不是郑焰红算准了他难以放弃那打不断的亲情,最终很可能就被他给害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对亲妹妹尚且如此阴狠,何况一个小小的棋子宁菊花呢?一旦发现这枚棋子已经背叛,肯定毫不犹豫予以清除。   不,朱长山隐藏那么深,外表给人的是一个豪气干云,义气通天的及时雨宋江形象,宁菊花在朱长山心里无非就是一个工具,哪里会把自己的真面目泄露给她呢?听她提到朱长山的表情,就明白她对朱长山的理解仅限于一个上司或者是老板。   那么,她怕的是谁?雷震天?也有可能,以前没见到过雷震天,赵慎三已经觉得这个人十分可怕了,这次在江州面对面之后,他更对雷震天那种能大能小,能软能硬,思维缜密,能让部下对他忠心耿耿的诸般表现暗暗惊叹,宁菊花之前作出轻藐雷震天的态度,又岂知她不是受了雷震天指示故意为之呢?   但是,雷震天就算再可怕,来云都的时间不长,宁菊花作为朱长山派去的“内奸”就算是勾搭上了,情分除外,对她形成的威慑度肯定也不会太大,现在人都走了,鞭长莫及的,宁菊花也不是没见识过大人物,怕他则甚?   难道,还有另外的人物跟这女人有关联?宁菊花虽然是一介小女子,但她阅人无数,对男人的秉性脾胃拿捏得炉火纯青,能够在看到赵慎三之后就精准的猜测出他的脾气,对症下药把他骗的滴溜溜转,一般的男人自然构不成让她吓到魂不附体的威胁,那会是谁呢?   在赵慎三默默地猜度之间,宁菊花好生纠结了一阵子,终于艰难的说道:“是……是朱老大,朱老大跟市里的肖书记联手,想搞一笔大买卖……他们商议趁招商引资的机会,把雷震天拉进来,以江州铭刻集团的金字招牌,一定能够换取市里的许可……”   短短几句话,赵慎三已经惊呆了!虽然他逼迫宁菊花说,但宁菊花一问三不知,也绝对比不上此刻开口招了带给他的震撼猛烈!他的初衷仅仅想从宁菊花嘴里知道朱长山是不是那个引他入笼的“猎手”哪里想到这样一个花瓶样的女人能够深入到这个天大的骗局中呢?可是,这一个个字偏生就从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小脚色嘴里吐了出来,说的又是局外人根本编造不出来的内情,怎不让他大吃一惊呢?   “他们一起找来了赵培亮书记,三人商议之后肖书记就出马去了江州,带回了雷震天。果然,这个项目得到了市里的认可,接下来就发生的这件事情您都知道的……赵书记,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宁菊花说道。   “宁菊花,你说的这些是你听谁说的,还是你参与了?”   赵慎三压住震撼开口问道。   “我参与了。”   “你参与了?你是以什么身份参与的?他们商谈也罢,肖冠佳去江州也罢,你都在场?”   “是的,我都在场。”   宁菊花语不惊人死不休般的说道:“第一次他们商议,朱老大叫上我,是想让我陪肖书记的,但肖书记不喜欢我,朱老大也没让我走,让我给他们端茶送水了,谈话也没避我。跟赵培亮书记商谈的时候又叫上我,是因为我跟赵书记原本就有情分,几次谈话的地点都在朱老大矿区山庄里,除了我,别人服侍他们吃喝也不放心,就又让我去了。雷震天来了之后,带来了一个半洋鬼子女人,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就有关系,肖书记喜欢的不得了,我就奉命搭上了雷震天……”   宁菊花说道。   “这么说来,朱老大信任你的很了?那他们合作的具体计划你还知道多少?”   赵慎三问道。   “我仅仅知道这大概的事情,细节肯定不知道,只是听说肖书记也并不是唯一一个拿大头的官员,雷震天还一直抱怨替他人做嫁衣裳,忙活半天肉都被狗官吃了,他倒成了喝汤的了。我问他就跟谁分钱了,他不肯说。”   宁菊花也不知道是真怕了还是又在撒谎,竹筒倒豆子般说道。   赵慎三那个悔恨啊,都快赶上钱塘江大潮了!   朱长山何等的眼力?人家出道混的时候他赵慎三还在玩尿泥呢,人家都能把宁菊花当成堪当大任的大将,而他赵慎三却硬是被这个女人装出来的单纯外表所迷惑,傻蛋般的被人牵着鼻子走啊!   “好吧,我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关于对付我,你有什么可说的?”   赵慎三咬咬牙,把一腔羞愤都咽下去,沉声问道。   “我刚才已经说了,朱老大提醒我这件事我参与太深难逃干系,只有好好跟你配合才能逃脱生天。我一看到你,就明白你是一个年少有为,极度自信的领导,像你这种人最喜欢掌控一切,女人越是蠢笨你越是不设防,我就做出那样的样子跟了你……其实……唉,我说了你可能也不会信,我真是对你动心了……罢了,此刻说这个也没用了。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恼恨我,是因为你觉得是我泄露了你的计划对吗?赵书记,我刚才没有撒谎,真的不是我。我去朱老大那里时,他一口就问我你如何安置我,还问我说你是不是知道肖书记喜欢那个半洋女人的情况了?我现在可以告诉您实话了……其实,咱们俩在花都那晚上,你睡着后,我偷偷看你的手提包了,你钱包里面有个纸条,上面写了两个字‘玫瑰’,后面是一个电话号码……”   宁菊花说道。   赵慎三把牙齿咬的紧紧地,逼自己不站起来一脚踹在这女人的心口上,这种姿态让他明显感到呼吸不畅,就抬起头用鼻子大力的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宁菊花好似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她木然的垂着头说道:“我把这情况告诉了朱老大……”   “他问你的还是你主动告诉他的?”   “我主动告诉他的,他提醒我跟你配合的时候就嘱咐我,跟你之间发生的一切都要如实告诉他。”   宁菊花抬眼看了一下赵慎三,继续垂下头说道:“朱老大这些年对我不薄,我不能不忠于他……他记下了玫瑰跟那个电话号码,又问我跟你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就告诉他你迷上了我,想让我脱离他的掌控给你做情人,还说你给了钱让我换房子住……朱老大很生气,第一次打了我一个耳光,骂我是个**狗,连他妹夫都勾、引……就把我赶走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83回 赵书记受刺激   383回 赵书记受刺激“欲哭无泪”这个成语就是比对着此刻的赵慎三书记量身打造的。   宁菊花低眉顺眼的说道:“就是这样,赵书记,后来我就走了,听到你从江州回来了,我急不可耐的想告诉你朱老大很生你的气,让你小心他打你,可是……唉……”   “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朱长山让你配合我查案,并没有交给你那个……呃,勾、引我的任务?那完全是你的个人行为?”   赵慎三问道。   “是的,看得出来朱老大非常疼爱他的妹妹,你是他妹夫,他怎么会让我勾、引你呢?可能我习惯了用这种方式自保吧……看到您就觉得如果成了您的女人,以后不会吃亏的,会多一层靠山。”   宁菊花说道。   赵慎三紧盯着这个让他跌了跟头的女人,明白若是开口讲话一定会失控,他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凶狠的盯着她,半晌,突然站起来说道:“你说的话我都会查证的,最近你不得离开云都,随时准备接受我的询问,今天到这里吧。我最后警告你一句,今天我们俩的谈话内容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任何人指什么你懂吗?”   “嗯,赵书记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包括朱老大在内。”   宁菊花乖乖的说道。   赵慎三不再说话,他拉开门大踏步走了。   宁菊花一直保持着可怜兮兮摊在地板上的样子,听着赵慎三关门的声响,她慢慢的抬起了头,那张脸上却哪里有丝毫恐惧?就连她那双弯月亮般的眼睛里,都慢慢浮上了一种诡谲的笑意……   赵慎三被砍了一刀的雄狮一般,双眼发红怒马如龙席卷下楼,也不叫车,大步出了院子顺着街道疾走,脑子里狂风骤雨般响动着宁菊花那些话。从宾馆到他家并不近,最起码有五六公里,但他硬是二十多分钟就走回了家里,机械的上楼,开门,关门,脱衣服,进卫生间,打开淋浴。即便是盛夏,凉水淋在热身子上还是冰冷的,但他好似没任何感觉,就那样站在下面冲洗着,不知道冲了多久,当他腰上围着一条浴巾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又是一个平静的、沉稳的代理政法委书记了。   第二天,云都市政法委书记办公室里坐着的赵书记,很明显有些感冒症状,说话的时候鼻腔带着浓重的尾音,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从容不迫的工作,若非有人明白内情,根本不可能从他脸上、神情里,猜度出一丝半点的受打击症状。   秘书乔丽丽几次跟赵书记说话,都发觉这位老板少见的冷漠,若非必须回答的根本不理她,她跑出去买回来感冒药让他吃,赵书记连看都不看,更别说吃了,弄得小丫头满头雾水,也不敢问。   平静的例行了一天工作职责,下午的时候,赵慎三用很忐忑的口吻给朱长山打了个电话,内容是这样的:“大哥,晚上有空没?红红那边有些事情,我想跟大哥商量下该怎么办。另外……我觉得有些事我该给你一个解释,免得你误会我……”   “好吧,我今天在矿山上,你晚上来山庄吧。”   朱长山并没有因为知道他想包养宁菊花就给他难堪,很干脆的说道。   挂了电话,赵慎三的眼神里终于露出一丝恨意,但一闪而逝,留下的却是一个平静的男人。   下班之后,赵慎三自己开车到了朱长山在山上的那个庄园,里面依旧是昔日的模样,但看在赵慎三眼里,却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他想到自己第一次来这里时,是如何怀着对朱长山的敬畏,又是如何傻乎乎的看不清状况,把马慧敏带来送给朱长山一个坑害郑焰红的助手。那时候,他眼中的朱长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他觉得自己与之相比是那么的弱小卑微,能够被这个神包容庇护是他赵慎三莫大的福分,就连这个庄园,也被他一厢情愿的赋予了神圣的光环,每次能来,都觉得是一种朱长山赐给他的莫大恩典。   随着时过境迁,他赵慎三的地位也随着荏苒的时光日渐高升,朱长山的神秘随着跟郑焰红关系的揭露彻底消失,当他跟郑焰红历经磨难修成正果结为夫妻之后,朱长山这个神也就恢复成一个平平常常的人了,这个庄园,曾在很长时间内被赵慎三逐渐的忽略,乃至彻底的忘却了。   而今天,看着这依旧被四面灰扑扑的建筑包围着的院落,赵慎三却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压抑感,站在这四合院落里,他仿佛站在四面高墙禁锢起来的监牢里,再次失去了那种运筹帷幄的自信跟决胜千里的力量。   朱长山,那个赵慎三心目中曾经能改变他的命运、无所不能的神,一度骨肉情深、亲如一家的人,如今,戏剧化的变成了一个看不穿的谜,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魔,一个他想起来就急于远远避开的洪水猛兽。可他,却没有其第二个选择,只有面对。   朱长山的身影出现在赵慎三正面对的楼顶,他高高在上的站着,并没有出声,冷冷的看着赵慎三站在那里变幻着诸般情绪。这栋楼并不高,仅三层,夕阳又正照在赵慎三脸上,作为特种兵的朱长山视力非凡,居高临下可以看得非常清晰,连闪烁交替在赵慎三眼睛里的或感慨,或痛恨,或恐惧,或迷惘,或羞愤或无奈的诸般情绪都看的一清二楚。   赵慎三站了良久,突然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迈开大步朝主房的屋里走去,朱长山的身影同时消失在了楼顶,当赵慎三走进屋里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这栋房子的拐角处,淡淡的叫了声:“小赵来了?”   “啊,大哥,我以为你在屋里。”   赵慎三转过身,就已经一脸的惊惶不安,连脸上都有些做错了事般的羞红,忐忑的赔笑说道。   “这会子屋里也闷,开空调空气又不好,咱哥俩到房顶坐一坐吧,我让他们把酒菜端上来。”   朱长山平静的说道。   两人联袂走上顶楼,朱长山走到临近山下那一侧,站在那里看着矿山说道:“小三,你还记得你被马慧敏踢出办公室,躲在我这里酗酒的事情吗?当时我痛骂了了你一通,又告诉你郑焰红托我带给你一句话,让你耐得住寂寞。就是这句话,给了你起死回生的本领,让你信心百倍的下山去了。”   赵慎三当然记得这件事,但他拿不准朱长山此刻提起这件事想干什么?他此刻已经把对面这个人当成了一个庞大的对手,哪里敢有一丝疏忽,打点着十二分的精神时刻提防应对,想了想就愧疚的说道:“大哥,我当然记得……我的一切都是从拥有了郑焰红才开始的……有了今天这般成就,跟她是绝对分不开的。我知道大哥生我的气,只是,我跟宁菊花并非你想的那般……那女人故意在我面前做出一副天然呆的模样,蒙蔽我对她不设防备,我是故意做出被她骗了的样子,说要养起她的。其实,我让她搬家是怕失去对她的控制,说到底还是立功心切,急于破案罢了。至于我跟她鬼混……我承认我对不起郑焰红,但……宁菊花那种女人,我若是不做出上了她当的样子,怎么从她嘴里套取情况?大哥,我明白我想得到情况有无数的法子,我采取这种是最无耻的一种,可是……我……唉,我无可辩解,你要是生气就狠狠打我一顿吧!”   朱长山一直没回头,赵慎三一个人说的情真意切的,连自己都感动了,他却毫无所动,好似灰扑扑的矿山充满了庞大的吸引力,让他看得如痴如醉一般。   良久,朱长山终于回过头了,带着一抹非常明显的讥讽笑容说道:“小赵,有长进。不过,你今天打电话好像提到红红有麻烦?怎么回事?”   赵慎三一愣,他万没想到在江州给朱长山打个电话,就被他骂的狗血喷头,此刻面对面了,对方居然提都不提对不起他妹妹的事情了,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啊?   “呃,事情是这样的……”   赵慎三仅仅短暂的一愣神就赶紧说道:“红红在河阳搞了个工业园工程,在招标的环节得罪了一个官二代商人,那人叫毛向东,开了一家沸腾地产,事前已经做通了市长邹天赐的工作要拿下工程,却被红红阻止了把工程给了另外一家公司,这个人能力很大,在上层到处散布红红收受贿赂的谣言。我生怕三人成虎对红红造成不利,就想跟大哥商量商量,看是不是动用一下非官方力量把这个隐患消除?”   朱长山说道:“毛向东这人我听说过,你是想好了法子又拿不准,想让我帮你拿主意呢,还是想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我现在毕竟已经搞政法了,亲自出面貌似不妥,所以想拜托大哥帮帮红红。”   赵慎三难为情的说道。   “红红是我妹妹,你既然不想受影响,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管的,那你就别管了。你今天来找我,这件事算个由头,应该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你在江州就怀疑我跟雷震天暗通消息,现在面对面了,就不想求证了么?”   朱长山坐了下来,自斟自饮了一杯,戏谑的说道。   赵慎三越发感到压抑了,他暗恨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平常也算是威风八面的一员大将,为何今天到了朱长山面前,却畏首畏尾的抬不起头来呢?从一开始就失去了掌控权,步步被动的被对方逼迫,真是见了鬼了。   “大哥,我的确对雷震天明白我的计划十分不解,当时觉得知道我行动的人可谓绝无仅有,但我知道宁菊花可能会偷看我的东西,而她心里最重要的人就是你,所以……”   赵慎三暗地咬咬牙,用今天一天思考好的对策,把宁菊花“招供”出来的情况当成自己发现的,继续忍气吞声的说道。   朱长山终于信了赵慎三一般,给赵慎三倒了杯酒说道:“喝了咱们说话。”   赵慎三端起来一饮而尽,朱长山说道:“小赵,我给你提个建议,你去找到黎远航,告诉他你不具备干政法书记的才能,情愿还回凤泉去担任你的县委书记,这样的话对你的前程会有好处的。”   “大哥,你开玩笑吧?不是我贪图这个书记位置,而是官场上一个萝卜一个坑,我前脚离开凤泉,后脚就安排书记了,现在是孟艳杰担任县委书记,我就算想回去,奈何也没位置了啊!”   赵慎三打定主意在查明真相之前绝不引起朱长山的警觉,就窝窝囊囊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委屈?”   朱长山眯起眼看着赵慎三,这一刻,赵慎三才发现他跟郑焰红长的还是很有相似之处的,最起码,兄妹俩眯起眼睛聚集眼神这个犀利表情是通用的。   “没有。”   赵慎三老实说道:“我第一次查案子,摸着石头过河,吃点亏也在情理之中,而且我盲目的信任了宁菊花,被她涮了也很可能,所以,我明白大哥让我辞职是什么意思,不觉得委屈。”   朱长山突然间大笑起来:“哈哈哈,小赵,你今天的表现很让我吃惊,如果我不是已经把你了解到骨子里了,没准就被你的逆来顺受给骗了。但恰恰相反,你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你对我怀有深深地敌意,想用这种乖顺来蒙蔽我。”   “大哥你……”   赵慎三被揭破了心思,这一惊自然非同小可,但很快就压抑住恐惧,满脸受伤的惊呼道:“咱们兄弟之间真的已经彼此不信任到这种地步了么?我可没有需要蒙蔽你的理由,在你面前这样,还不是因为我对不起郑焰红了,才……唉!”   “哈哈哈!”   朱长山又爆发出一阵大笑说道:“既然你这样说,我姑且信了你吧。你放心,我虽然是你的大舅子,却也不是迂腐道学之人,你偶尔跟别的女人睡一觉,我也不会觉得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最起码,在现阶段,你感情上还是忠于我妹妹的。那么话说完了吗?说完的话接下来咱们就不谈公事,只喝酒了。”   赵慎三又是一愣,迟疑的说道:“大哥,你显然是很了解这个案子的,能不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上次我听了你的提醒才把注意力放在雷震天身上,否则我到现在还被康振云给哄着呢。你知道这个案子是我是否取得上层信任的试金石,就帮帮我吧好吗?还有……如果你跟郑焰红……唉,你跟郑焰红也牵扯进来了,我也好早点做些准备。”   “小赵,关于这个案子,我可以告诉你的只有两句话。”   朱长山喝了一杯酒,终于说道:“第一句话,这个案子你查不透。第二句话,你该怎么查怎么查,不必顾虑我跟红红。”   “可是……”   赵慎三有点急眼的说道:“ 你自己也说过这三个亿里面有你的三千万,这可不是小数目啊,万一查到最后查到自己人头上,我还不如真的去找领导辞职呢,大义灭亲的事情,我赵慎三可做不出来!”   朱长山又带着讥讽的笑容说道:“我这个人的脾气你懂,说出来的话也不是放屁,那两句话就是我能告诉你的全部,三千万是我的不假,我也会想法子拿回来的,绝不会打了水漂,我也有充分的理由应对你们的调查,不会把我,更不会把我妹妹牵扯进来。”   赵慎三被堵的无话可说,端起酒杯自顾自喝了三杯闷酒,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刚刚朱长山站的位置,仰天叹息了一声说道:“天怎么还不亮?”   “不亮,是因为天还没有黑。”   “没黑?我怎么觉得伸手不见五指?”   “因为你闭着眼。”   “闭着眼?我非但没闭眼,反而除了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连脑子里的、心里的眼都睁开了,却还是一片漆黑。”   “你钻进一个套子里了,睁一百双眼也没用。别怪我没告诉你,套着你身体那东西叫盲目,盲目自信的盲目!”   两人一人站在墙边,一人坐在桌子边,老和尚参禅一般一番对答,终于,赵慎三觉得自己的忍耐力达到了底线,他转过身说道:“大哥,今天到这里吧,我晚上还约了天傲有事,先告辞了。”   “嗯,不送。”   朱长山连站都没站起来。   赵慎三疯狂的驱车下山,刚刚那几杯酒仿佛把他经受的屈辱给无限量的放大了,他咬牙切齿的想:“**的你就拽吧,拽什么拽,等老子查到你确凿的犯罪证据,看你还在老子面前人五人六!要不是你是老子的大舅子,老子早就跟你**的翻脸了!”   他的确非常非常生气,也非常非常受伤,因为他自己可能也不明白,随着他地位的不断上升,他已经在内心中彻底的把自己的身份凌驾在朱长山之上了,更觉得作为市领导的自己才应该是掌控一切的神灵,可是今天,他先是从宁菊花那里尝到了自作聪明的苦头,跟朱长山的会面又从头到尾被压制,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很不好,让他有种想要扛一挺机关枪毁灭一切的冲动。   但是,赵慎三终归不是由着自己性子来的莽夫,恰恰相反,他的能忍在某种程度上是丝毫不亚于朱长山的,但两个人之间又有着绝对的不同,朱长山是能忍切能狠,赵慎三则是能忍而后强,他懂韩信的胯下之辱,更懂能忍才能有所得,所以,这种狂躁的情绪只能是他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流露出来。对朱长山极度的怀疑也让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尽一切能力把真相调查出来,让看不起他的朱长山看看他赵慎三不是孬种,更不是可以任由他玩弄于鼓掌之上的傻瓜。   郑焰红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哥哥跟丈夫已经因为这件案子产生了如此大的裂痕,她在赵慎三离开山庄后接到了朱长山的电话,当时,她正在河阳7号楼休息。   朱长山对妹妹说话,当然不会带着冷酷的讥讽,和煦的笑着说道:“丫头,你够硬气的啊,遇到麻烦了也不告诉哥一声,就自己撑着?要不是小三刚才来跟我说毛向东在找你的麻烦,我还不知道这事呢。”   郑焰红笑着说道:“没事的向阳哥,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在工程中又没有拿一分钱好处,不怕他四处造谣,赵慎三偏好杞人忧天,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朱长山说道:“这一点你错了,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一旦有人拿这个名义找你的麻烦,只要一出动,那些公检法纪检的工作人员跟贼很有一比,你不可不防。”   “啊?哥你怎么这么说我们的执法系统啊?什么呀就跟贼有的比,你这么说让我这个市委书记情何以堪啊!”   郑焰红笑道。   “你还别不服气丫头!”   朱长山长笑着说道:“‘贼不走空’这句话你总听说过吧?你们出动查案的工作人员是一样的心理,一旦锁定了某一个待查官员,绝不会单纯调查被检举这一件事的,而是找不着这个毛病找那个,总之一定要查出问题拿下这个人,这种一旦出马必须有成效的做法跟贼不走空是不是异曲同工?你们干行政的人,哪里就能够刀切豆腐般四面净八面光?所以,你还是早早消除隐患的好。”   郑焰红听完了一呆,仔细品品,朱长山说的还真是就这么回事,执法执纪机构一旦锁定嫌疑人,怎么会单纯调查某件事?还不是眉毛胡子一把抓,查出什么问题都一样,最终结果只能是这个人彻底被查死,这么一想她还真是忧患意识油然而生,就说道:“就算你们说的有理吧,不过这个毛向东貌似根子很深,要不然不能连白省长都过问这件事了,哥你要十分小心呐,如果没有把握就宁可别理他,我可不希望你为了我的事情惹上什么麻烦,毕竟妈……呃,我这么远也照顾不上,她可是指望着你呢!”   郑焰红这一番话让朱长山的钢铁心肠也化为绕指柔了,他温柔的说道:“傻丫头,放心吧,你哥哥也不是善男信女,哪那么容易就被人算计了?毛向东不过是个过了气的官二代,我对付他都不用亲自出面,这件事你别管了。对了妹妹,你在河阳是不是会觉得很孤单呀?要不要哥哥帮你安排些帮手?”   “呵呵,我一个市委书记,原本就是孤家寡人的命,要什么帮手呀,再说了,就算你再有能耐,还能帮我安排市委市政府的副职吗?如果你说的帮手是社会闲散人员的话,我这个市委书记又不是黑道大姐大,也用不上啊。”   郑焰红忍俊不禁的笑道。   朱长山也笑了:“哈哈哈,我知道你跟赵慎三一样,从骨子里看不起混社会的人,其实呢,混社会的人也未必没有公开的显赫地位,你等着吧,我会让你有个惊喜的。”   郑焰红倒不至于小看了这个哥哥的能力,她笑道:“那好吧,我就期待惊喜了。”   挂了电话,郑焰红给赵慎三打了个电话,此刻赵慎三已经开车进了云都市区,刚刚下矿山时的狂躁已经抑制住了,他把车停在文化宫门口的停车位里,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觉察到电话震动懒洋洋看时,当看到“宝贝”这两个字,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虚弱感,接听之后居然哽咽了:“老婆……”   郑焰红一怔:“咦,你咋了?老公,你咋了?”   “老婆……我想你了,特别想……我冷……”   赵慎三迷糊的呢喃道。   “赵慎三,你是不是感冒发烧了?这大夏天的怎么会冷?你在哪里?身边有人吗?”   郑焰红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声音,急促的问道。   “我没事,我在文化宫门口……宝贝,宝贝……这世界上的女人,只有你配得上这两个字,只有你才是我赵慎三真正的宝贝……”   赵慎三满心的酸楚,一天心情激荡加上酒意上涌,听到老婆关心备至的口吻,脆弱感铺天盖地而来,简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喃喃的说道。   郑焰红绝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女人,她听出丈夫情况不对,马上果断的挂了电话,拨通了乔丽丽的电话问道:“丽丽,今天赵慎三上班了吗?你看出来他有病没?”   乔丽丽说道:“赵书记明显感冒了,我让他吃药他很不耐烦根本不理我,怎么了郑书记?”   “我刚给他打电话,听他的声音像是发烧烧糊涂了,满嘴胡话。他说这会儿在文化宫门口,你赶紧过去看看,看到他立刻给我电话说情况。”   郑焰红急急的吩咐道。   乔丽丽赶紧马不停蹄开车赶到文化宫,下车找了一阵子才发现赵慎三的车停在阴影里,赶紧跑过去打开车门看时,一股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只见他满脸的眼泪,靠在椅背上好似睡着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84回 “坏分子”的惶恐   384回 “坏分子”的惶恐乔丽丽吓得赶紧伸手在赵慎三额头上摸了一下,果真是滚烫滚烫的,她刚想叫他,赵慎三却在迷糊中怒冲冲骂道:“宁菊花,给我滚!找你的朱老大告密去,老子不在乎!总有一天,让你们都自食恶果,到那时,你们才知道老子不是那么好愚弄的!”   “郑书记,赵书记是有些发烧,不过他说胡话是因为喝醉了。您别担心,我这就送他去医院。”   乔丽丽顾不得推敲赵慎三胡话里的意思,赶紧给郑焰红通报消息。   “唉,丽丽,他一个人在云都,你时常盯着点他,这段时间他工作压力大,别让他出什么事……”   郑焰红一阵阵心疼,恨不能插翅飞到云都去,只好虚弱的嘱咐丽丽。   “好的好的,您放心吧郑书记,赵书记没什么大碍,只是喝醉了,等会儿就没事了。如果他醒来不太晚我让他给您电话,太晚了您就睡吧,我担保不会有事的。”   丽丽跟过郑焰红,跟她说话很随意,就赶紧承诺。   挂了电话,郑焰红靠在摇椅上,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这一刻,心早就飞到云都丈夫身边的郑焰红,才真切的体会到了女人做官的不容易,因为女人终究不会如同男人般把工作跟感情截然分开,一阵**乏术的无力感让郑焰红伤心不已。   林媚的身影出现在楼梯上,她迟疑的轻声咳嗽了一下,看到郑焰红抬头看她,也没看清书记脸上的泪光,轻声的说道:“郑书记,田秘书长在楼下等您,说有重要事情要汇报。”   郑焰红焦躁的说道:“就说我不舒服已经休息了,我又不是铁打的,市委书记就没有八小时以外了吗?让他回去吧!”   林媚这才觉察到书记的不正常,随着郑焰红回头给她说话时迎着灯光一闪 ,她看得很清楚郑书记满脸的泪光在闪动,哪里敢多问,答应着下了楼,看着在一楼等的团团转的田振申说道:“田秘书长,郑书记不太舒服已经休息了,您还是明天到班上再汇报吧。”   田振申心里一阵不快,因为他来时问林媚郑书记在不在的时候,林媚明明告诉他书记在顶楼纳凉,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睡了?明明是不想见他,看来,这个女人真是打算彻底铲除自己了,可是,怎么会呢?   “媚媚,郑书记……我知道她没睡,你看她情绪怎么样?如果情绪好的话我就闯上去,我今晚实在是有必须见她的事情啊。”   田振申拉过林媚耳语道。   林媚心里一阵腻烦,不露声色的把身子一扭挣脱了田振申的拉扯,小声说道:“我看您还是别上去找不自在吧,郑书记貌似在哭,我看到她满脸是泪,回去吧回去吧,什么事情也不急在这一晚上。”   “啊?哭了?这这这……郑书记还会哭?你看错了吧媚媚?这怎么可能!”   田振申目瞪口呆,在他印象中,郑焰红可谓是金枪不倒,哪里会如同寻常女人般会哭,听完林媚说话立马傻了。   林媚暗地白了他一眼,勉强敷衍道:“我怎么敢骗您呢?真的真的,刚才我仿佛听到郑书记给她老公赵书记打电话,赵书记好像病了,可能郑书记担心吧,总之您今晚回去吧,上去也是触霉头。”   田振申此刻方才信了,他走到花香四溢的院子里,嘴边露出一丝诡谲的微笑,喃喃的悄声自语道:“夫妻感情还挺好,看来你这个堡垒还是有漏洞的嘛……如果你丈夫误会你的话,估计你会非常非常伤心吧?郑书记,别怪我没给你机会选择我做同盟,是你没给我留余地,那么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了!”   河阳目前的状况非常平定,之前上访的那些购房户看着房子以一周一层的速度飞速的盖了起来,现在主体工程全部完工,已经开始粉刷墙壁了,对新书记感激尚且不及,哪里会再闹腾?河康实业的林启贵得到了工程,正如火如荼的施工中更无暇生事。就连河西区的玉文化基地也已经开始投建,还没有动工,云南、缅甸等产玉的地方都开始来商家洽谈入驻条件了。诸葛文化项目申遗也已经批下来,此刻郑焰红的宝盒子才正式打开——工业园旧址要发展的是软文化项目,自然是跟环保八竿子打不着,邹天赐想找毛病也没有由头,却因此对郑焰红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敬畏之意,轻易不肯寻衅了。   于是乎,河阳多年来少见的和平昌盛,郑焰红终于在神坛上坐稳了**,达到了一言九鼎的地步,左右住了绝对的掌控权力。   在这半年的辛酸拼斗中,郑焰红也无时无刻用她敏锐的视觉、嗅觉、感觉来分析、评定、验证每个下属的能力跟优劣,尽可能的量才使用达到和谐目的。结果让她大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最可能是私营跟她作对的副书记吴红旗,跟看上去唯她之命是从的市委办秘书长田振申,在她的观察跟试验下角色发生了绝对的逆转,看清楚他们真面目后的郑焰红就对阳奉阴违的田振申产生了极度的厌恶,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在偶然间听到李书记有意外放乔远征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去省委组织部指名要人了。   是的,田振申的确就是隐藏最深的那个人,虽然吴红旗跟邹天赐可以兄弟相称,但实际上,最跟邹天赐保持一致的心腹却并非吴红旗,而是谁也看不出来的这个田秘书长!   郑焰红来就任之初,田振申就无时无刻不在创造机会致郑书记与水火之中,大家也许还记得闹访事件当时,原本是郑焰红打算带着田振申进京的,若非他暗通消息又巧妙安排,闹访的人怎么能把时间掐的那般准,刚好郑焰红走在路上这边就开始?就连拎起板砖砸人以及郑焰红赶回来被夹带了石块的那只梨砸中脑门,都出自田振申的锦囊妙计,那些人也都是他派人觅来搅混水的,郑焰红当日所经历的这一切磨砺,都是拜咱们这位看起来是位老好人的秘书长所赐。   非止闹访一项要“归功”于田秘书长,之后工业园项目屡次被邹天赐阻挠,郑焰红秘密的准备情况也都是通过田秘书长传递过去的。这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事情,对事不对人的吴红旗副书记虽然起初对郑焰红的工作态度持不同意见,倒也是不屑做的,非但如此,吴红旗还在察觉到田振申跟邹天赐的行为后,好几次都很隐含的规劝、提醒过郑焰红,这正是吴、田两人之间的根本不同。   经过长时间的考察,郑焰红终于认清了田振申的真面目,还巧妙地让这个“间谍”在无意中做了“反间谍”诱使邹天赐误以为她把玉文化项目确定在老工业园旧址,导致在环评时让邹天赐大大的出了一次丑,郑焰红还故意在之后的好几次公开场合高调表扬田振申,说有了这位大总管,她这个市委书记才当的高枕无忧,弄得邹天赐更心里别扭,认为田振申已经被郑焰红收服,对他也不大交心底了。   自那之后,田振申看邹天赐已经不信任他了,而郑焰红眼看看以绝对优势站稳了脚跟,也萌生了倒戈的念头,谁知道郑焰红在公开场合多次表扬他,单独两个人的时候从不给他面子,还不动声色的把原本该他安排的事务都分给了几个副秘书长,虽然是以腾开他的精力专门负责工业园项目的名义,但他自己知道有魏刚在,工程那边他别说插手了,连一根针都插不进去!   这些也都罢了,总之,他一个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的身份级别摆在那里,在外人眼里依旧是高高在上威风八面,可最要命、也最让田振申惶恐不安的消息从邹天赐那里传了出来,那是一个绝对要命的消息!   就今晚,邹天赐在田振申跑到8号楼套近乎的时候,用十分幸灾乐祸的口吻告诉他:“老田,你是不是最近惹的郑大老板不高兴了?怎么人家去省里要人接替你呢?没道理呀,你不是跟她时刻保持一致的吗,怎么会这么对你?卸磨杀驴也断不至于对你下刀啊?哦……我明白了,想必是郑书记替你找到了更好的位置,以报答你对她的一番忠心耿耿呢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要恭喜你了,郑老板的后台多硬实,她要是奖赏你的报效之恩,一定会让你扶正的,老田,能不能告诉我去哪里当市长呀?让我也替你高兴高兴。”   听着邹天赐揶揄的话,田振申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他赶紧询问清楚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意识到这不是邹天赐在开玩笑挖苦他之后,立刻慌了手脚。   市委办秘书长,是何等重要的一个位置呀,按理说田振申应该十分满足、十分跟郑焰红保持一致才行,为何从一开始就跟一把手闹分裂呢?这就是一个大前提所限——郑焰红对于河阳上一届政府来讲,绝对属于一个意外。   之所以说郑焰红是一个意外,是因为,上一届班子在邹天赐联手吴红旗、田振申乃至姚廷贵,利用佟国杰的性格弱点成功挤走佟国杰之后,留下的那个大坑是准备把人家自己的萝卜放进去的。当时这帮人之所以不遗余力的帮助邹天赐,一来是因为佟国杰有些刚愎自用,行事不善于变通,也不喜欢听下属意见,认准了对错就一意孤行,就算是秉着善念做事,这些人也满肚子不自在,故而,才愿意挤走他的。二来正是奔着佟国杰留下的坑儿来的。   换言之,佟国杰走了之后,他留下的位置以及顺延后的位置都已经被这帮胜利了的人瓜分停当了,他们的算盘是这样的——邹天赐接任市委书记,吴红旗接任市长,田振申接任副书记,姚廷贵担任市委办秘书长……以此类推。   可惜,一切的如意算盘均因为首要的大坑被从天而降的郑焰红占满,导致以此类推的可能性连根断绝!如果是压根就没有希望也就罢了,这些人可是上蹿下跳的活动的差不多了呀,邹天赐从省里回来,都言之凿凿的说省委组织部已经拟定文件了就是这么定的,结果却盼来了一场空欢喜,一切五彩的梦幻都被郑焰红这个“异数”给尽数破灭。   这些人因希望而失望,因失望而怨恨,因怨恨而作对,也在情理之中,但随着郑焰红能力的逐渐展露,原本就为人正直,跟佟国杰仅仅是政见不一的吴红旗第一个动摇了,紧接着姚廷贵也不肯出面了,而怨怼最深的田振申又被郑焰红用离间计导致邹天赐的疏远,最终,郑焰红用要乔远征过来接替他给了他最终的打击。   田振申不服啊,他觉得他比窦娥还要冤!好端端板上钉钉的副书记被这女人打消了也就罢了,好不该现如今他接受了事实,已经愿意跟郑焰红保持一致了,她却又给他玩了这么一招背后出刀子,让他连防备的机会都不曾有就险些死去。   从邹天赐的8号楼出来,田振申在院子里简直是欲哭无泪,他感受着暮夏熏人欲醉的微风,却恨不得仰天大呼,让老天为他降下一场六月雪!在花坛上坐了好久,他还是觉得这件事并非不能挽回,以他对郑焰红这位大老板的理解,郑书记行事十分光明正大,在用人上更是不坏私心,量才使用不问立场,否则魏刚明明是政府那边的人,她不是也毫不怀疑的就让魏刚负责工业园项目了吗?只要他能够坦诚的跟郑焰红表明立场,表示日后他情愿为她鞍马坠蹬,忠心耿耿,郑焰红一定会对他冰释前嫌,收回要人的计划的。   谁知怀着一腔**辣的心思到了7号楼,田振申却吃了闭门羹,这让他的心彻底凉透了,觉得郑焰红已经不给他留任何的余地了。因此,在听到林媚为了让发走他而说的真话后,居然又萌生了一个新的计划……   郑焰红当然是不知道发生在田秘书长心里的这一切的,她当晚心烦意乱的等到十点多钟,乔丽丽又打来电话,说赵慎三打了点滴已经睡着了,烧也退了让她放心,她才松了口气睡下了。   躺在床上,原本十分疲乏的郑焰红却无法入眠,她的耳边却不停地响起赵慎三的那几句呓语:“宝贝,宝贝……这世界上的女人,只有你配得上这两个字,只有你才是我赵慎三真正的宝贝……”   一开始,这几句话带给郑焰红的是一种幸福,让她好气又好笑的甜蜜,可是,好似红烧肉吃多了会变味道一样,这几句话越是琢磨味道越怪。终于,郑焰红完全逆转了第一感觉,萌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赵慎三这么说是在强调什么!没有比较就没有结论,没有结论就没有强调,那么反过来推论的话,赵慎三是受了哪个女人的刺激才得出这个结论的?他在拿她这个妻子跟谁比,才觉得唯有她配得上“宝贝”二字?赵慎三原本不是容易失态的人,怎么会喝得烂醉胡言乱语,他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想到这里,郑焰红又一次拨通了乔丽丽的电话,急急的问道:“丽丽,赵慎三从江州返回云都后除了上班就去了哪里?见了谁?你好好想想仔细告诉我,别遗漏什么。”   乔丽丽根本没想到隐瞒,真的仔细想想说道:“这两天赵书记都在上班,昨晚下班后参加了省里一个检查组的晚宴,出来我跟司机接住他要送他回家……我想想啊,当时他没理我直接走到酒店外面打了个电话,我听到他叫了声‘菊花’,好像跟这个叫菊花的人约了见面来着……后来赵书记让把他送回家,我跟司机看着他上楼就回家了,后来他出去没出去我就不知道了。至于今天,一上班赵书记就有点感冒,情绪很低落,一整天都不怎么说话,我跟他说话他也心不在焉的样子,买药给他也不吃。下班后他去朱局那里了,是当着我的面在办公室约的,这个我很确定,下班后他不让我们送,自己开车去了,估计就是这朱局那里喝醉了。”   乔丽丽虽然性格倔,但毕竟是个女孩子,观察能力相当的细致,加上她从桐县就跟着赵慎三,因为钦佩,对赵慎三的一言一行已经琢磨透彻,所以赵慎三昨晚受了宁菊花的刺激,今天到班上自认为已经伪装的够好了,却瞒不过这个深为了解他的秘书乔丽丽。   赵慎三更加没想到乔丽丽被他推荐给郑焰红之后,内心深处对郑焰红的亲近程度丝毫不亚于他,更因为他跟郑焰红的夫妻关系,导致乔丽丽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偏离了秘书的职责,不,也许是超越了秘书的权限,把自己当成他们夫妻俩家庭中的一员了,无意识间,已经拥有了替他们捍卫这个家庭的义务,故而,对郑焰红的询问毫不迟疑的和盘托出,根本没有丝毫对不起主人的感觉。   郑焰红听完,觉得心都在颤抖,接着问道:“丽丽,你知道他昨晚约见的那个叫‘菊花’的人是谁吗?”   “我不知道,从没听赵书记提起过。”   乔丽丽不假思索的说完这句话,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接着说道:“咦……我想起来了郑书记,您让我去文化宫门口找到赵书记之后,我拉开车门喊他,他迷糊中说了几句话,提到这个名字了。”   “哦?他说的什么?”   郑焰红急切的问。   “赵书记打了我一巴掌,说道‘宁菊花,给我滚!找你的朱老大告密去,老子不在乎!总有一天,让你们都自食恶果,到那时,你们才知道老子不是那么好愚弄的!’对了,就是这么说的,看来那人叫宁菊花。”   乔丽丽说道。   郑焰红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轻轻的说道:“好,丽丽,谢谢你替我留意,照顾他吧,我挂了。”   第二个电话,郑焰红又拨给了朱长山,开口便毫不客气的质问道:“哥,‘宁菊花’是谁?是不是又是你养的什么‘交际花’?她跟赵慎三有什么牵连?赵慎三今晚是不是在你那里喝醉了?他喝醉了你还让他开车走?”   赵慎三走后,朱长山一个人在楼顶自斟自饮也喝多了,已经睡了,被妹妹劈头盖脸一通质问,迷迷糊糊说道:“咋了?小三子出事了?”   “哼,他喝多了又发烧,要不是我让他秘书送他去医院了,谁知道会不会出事呢。行了,这件事算了,你赶紧回答我问你的问题!”   郑焰红心烦意乱的问道。   毕竟是特种兵出身,朱长山虽然有些过量但并不迷糊,他明知道妹妹上次因赵慎三的出轨狂呕鲜血差点丧命,怎肯置妹妹于险地?赶紧打起精神说道:“红红,你听谁造什么谣了吧?我是知道小三这些天跟一个叫宁菊花的女人联系,还知道这女人就是骗取云都三个亿的雷震天在云都的情妇,我把这个情况提供给小三,小三找她是调查,你可别胡乱猜疑冤枉了小三!他这些天够可怜了,调查陷入了死胡同,今晚找我说了你的事情之后,因为案子进展不大心情不高,没喝几杯就难受告辞了,走的时候很清醒呀,要不然我怎么放心他开车?”   郑焰红一听,心里的怀疑就打消了,她知道赵慎三调查不顺利,细琢磨赵慎三这几句胡话,根本听不出来对这个宁菊花有丝毫的感情成分,反倒是一种极度的愤恨。还有一点,她隐隐觉得赵慎三在提到‘朱老大’时那种愤慨也预示着这个哥哥没准给了丈夫什么亏吃,这就让她有点护短了。她就带着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哦,没事的,我也是刚才知道小赵发烧迷糊了,怕他……算了,有你在云都,还能不替我照看你妹夫么?我也是瞎操心。好了你睡吧向阳哥,晚安。”   第二天一大早,赵慎三就打来了电话:“老婆,对不起,昨晚让你担心了,丽丽都告诉我了。”   郑焰红没好气的说道:“赵慎三,老大不小的人了,对待工作该如何保持良好的状态不需要我教你了吧?怎么还是那么不稳重呢?原本你面对的就是一件很可能通天的大案,就算是调查过程中遇到什么阻碍也在情理之中,你应当理智的面对,清楚地解决才是,怎么能够受点刺激就借酒浇愁呢?还把自己弄得发烧昏迷说胡话,又酒后驾车的,你让我怎么放心呢?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虽然妻子句句都是责怪,但字里行间饱含着的浓浓心疼却让赵慎三充分的体会到了,他不好意思的说道:“没事的老婆,我下次不会了。昨晚打完点滴我就没事了,只是看太晚了怕影响你休息没给你打电话,等下我就能上班去了,你别担心了啊。”   郑焰红说道:“三,我看你的状态不太对头,是不是遇到什么大难题无法解决了?唉,这段时间咱们俩都太忙了,都没有好好沟通,我一直觉得你能独自面对困难的,现在看来……这样吧,今晚你要能走开,我们俩都回省城吧,我需要好好跟你谈谈。”   听到赵慎三答应了,郑焰红挂了电话。   上午,郑焰红处理完紧要事务,就让付奕博叫田振申过来问道:“振申同志,昨晚我不太舒服,听林媚说你找我有重要的事情,现在说吧。”   田振申说道:“郑书记,我找您不是公事,而是私事,最近我觉得身体状态不太好,想去京城大医院做一个全面检查,是找您请假去了。”   郑焰红仔细看了看田振申,看到他眼神里闪烁着浓郁的不甘,勉强做出平静的样子那副神情,心里冷笑这个人看来听说她去省委组织部的事情了。但她丝毫不后悔这么做,因为她觉得就算是乔远征要不来,省里也不给她调换这个大总管,也很有必要让这个鼠首两端的田秘书长知道知道她不是好愚弄的,即便是日后依旧用他,也得通过这件事让他吸取到足够深刻的教训,服服帖帖的才行。   打叠出满脸的关切,郑焰红温和的说道:“是吗?我看你挺结实的模样,谁知道身体状况也不好啊?这可大意不得,需要检查赶紧去,我准假。小付进来。”   付奕博应声走进来了,郑焰红吩咐道:“小付,田秘书长要去京城检查身体,你赶紧让办公室安排机票,通知驻京办的同志提前安排好医院,全程陪同田秘书长做检查。”   田振申被郑焰红的热情弄得颇为不自在,很不自然的感谢道:“谢谢郑书记关心,其实我跟家属一起去就成了,不必要麻烦驻京办的同志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85回 从天而降三个亿   385回 从天而降三个亿郑焰红正色道:“那可不行,你是我们河阳的大总管,身体更是革命的本钱,怎么能大意呢?振申同志,有了病该怎么检查怎么检查,但也不必太担心了,看你的样子也无非就是‘三高’一类的通常毛病,及时查出来及时治疗,不会有什么大碍的。工作方面你不必操心,我会吩咐那几个副职多担负点责任,让你腾出精力好好调养身体的。需要钱、需要车、需要人尽管开口,跟小付说一声让他安排。”   田振申其实打的主意是想用身体不好做切入点,在叫苦的同时巧妙地抱屈,说出他为了工作含辛茹苦,身体都弄坏了,却还达不到郑书记的要求。然后再说出他对郑书记一腔忠诚,向郑书记请教下一步该如何做才符合书记的标准,在这个过程中把自己的立场嵌入进去掰扯明白,甚至可以配合痛哭流涕,把一颗红心里只有郑书记这个观点明确出来,最后在郑书记感动的情况下达到冰释前嫌的圆满大结局。   谁知到他刚开口说出想请假看病,郑书记就不管他脸上带着那么热切想详谈的表情,武断的让付奕博安排好了他赴京的机票,还安排好了检查期间的一切日程,把他一肚子想借机发泄的牢骚尽数堵了回去,还让他张大嘴没话说。因为人家作为市委书记,对他田秘书长的身体状况关怀到这种程度,简直是需要感激涕零的,还怎么惺惺作态呢?   田振申此刻还怎么挽回?只好将错就错的感激道:“谢谢郑书记对我的关怀,那么我就……其实,如果工作走不开的话,我也可以再坚持一段时间,等不忙了再去检查的……”   郑焰红正色说道:“振申同志,这我可就要说你几句了,我知道你是一位对工作认真负责的好同志,但没有好身体怎么行?有了问题就要及时查及时治疗,工作丢一丢没关系,这可是拖不得的。”   付奕博回来了:“机票订好了,办公室有田秘书长跟夫人的身份证号,直接电话办理了明天上午的,驻京办联系好了北大一附院,去了有人接机。”   田振申只好怀着满肚子不自在感谢了郑焰红退出去了。很快的,全大楼的领导们都知道了田秘书长身体不适需要进京检查,问候电话一个连一个的,这样一来,弄得田振申不想去也不行了,只好哑巴吃黄连般带着老婆第二天赴京检查去了。   这天下午,林启贵给郑焰红打电话,非常诚恳的邀请郑焰红晚上一起坐坐,听口吻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郑焰红,可是她已经约了丈夫晚上回省城,就把这个会见推迟了。   按下郑焰红不表,赵慎三醒来就觉得自己在医院里打点滴,睁眼看到乔丽丽坐在身边照顾,问明白是妻子嘱咐的之后,内心的感动就更激烈了。   一大早给妻子打电话解释过了,办理出院之后,赵慎三让乔丽丽自己回班上去,而他想回家继续睡觉去,谁知还没等他们走出医院,他就接到了齐天宇市长的电话,让他马上到市长办公室一趟。虽然赵慎三依旧觉得头有些昏沉,但这还不足以构成他拒绝齐市长的理由,所以他告诉齐市长他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到,就带着丽丽去政府大楼了。   齐市长上任以来,一直表现的很低调,其锋芒连担任副书记时期尚且远远不及,根本不像是一个本土的资深领导,反倒比黎远航更像外来根基不深的干部,遇到有争议的问题,无条件遵从黎远航的意思,成了一个非常好的搭档。   赵慎三从凤泉县委书记到市委常委兼任县委书记,一直到现在进了大楼担任代理政法委书记,这一系列的变动过程,齐市长都是持支持态度,也从没有一次单独约见过赵慎三邀好收拢。齐市长越是如此,赵慎三才越是觉得今天的约见非同小可,莫说是一点感冒了,只要是爬的动就必须去,故而,他不到半个小时就走进了齐市长的办公室。   市长秘书温庆林看到赵慎三进来,赶紧迎上来笑道:“赵书记过来了?齐市长正在等您,跟我进来吧。”   “小温好,多日不见了,听说你兵乓球打得不错,哪天闲了切磋一下。”   赵慎三很知道该如何跟领导秘书保持亲近关系,开口几句话就把温庆林高兴坏了,抿着嘴之乐。   齐市长听到声音已经站起来走到办公室门口了,赵慎三赶紧伸手过去说道:“不好意思齐市长,昨晚感冒发烧,老婆命令必须住院打点滴,刚刚折腾完出院,耽误您时间了吧?”   齐天宇跟赵慎三握手道:“没事的赵书记,身体要紧,我找你来事情虽然大,倒也不急,坐吧。”   赵慎三坐下了,齐市长跟他一起坐在沙发上,等着温庆林倒了茶过来,招呼赵慎三一起喝了几口才缓缓说道:“赵书记,这段时间忙坏了吧?也亏得你前些时去江州要回来三千万给民众兑付了,算是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平息了潜在的不稳定因素,让我跟黎书记都很是欣慰啊。”   “齐市长过奖了,我从来没干过政法工作,乍一接手这么大一个案子,也是焦头烂额的很。唉,摸着石头过河,慢慢查吧。”   赵慎三谦逊的喟叹道。   齐天宇微笑道:“任何工作都是从不熟悉到熟悉的,以你的能力,很快就会掌控住的。对了,我今天叫你来,是有个好消息想告诉你。”   “哦?什么好消息?哎呀齐市长,我现在最想听的就是这句话了,这些天,我可是只听到坏消息了。”   赵慎三凑趣的笑道。   “是这样的,省发改委批给我们一个项目的立项资金,那个项目去年我们市里自筹资金已经完成一期投资了,这笔钱来得晚了,一时之间也没有急用,闲着也是闲着。现阶段信访工作形式那么严峻,肖冠佳的事情也给我们云都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为了尽快消除这个影响,我想把这笔钱先借给你先应急,把那个担保公司的储蓄散户的钱都给兑付了,接下来咱们社会舆论压力消除了,你再静下心查案势必事半功倍。”   齐天宇不急不躁的说道。   赵慎三已经非常惊喜了,这可是三个亿啊,齐市长说给就给了?还是用省发改委批下来的专项工作立项资金给的,而他也从没听说过省里给的钱能够拖到项目都实施了才给的,这么好的事情简直如同天上掉馅饼了!齐市长说得对,他目前面临的最大压力就是款子不兑付,时间久了民众肯定会再次闹访请愿,如果先把钱的问题给解决了,就等于消除了后顾之忧,安心调查肯定效果好。   可是略一思忖,赵慎三就觉得这事情未免太好了,也太巧了啊!他这边需要钱,省里就拨过来,齐市长就主动给他用?难道……   虽然心里打突,赵慎三的口吻可是热切之极:“真的吗?还是您这种体察我们难处的家长好啊!您分管过信访工作,更理解我们面临的庞大压力。齐市长,您要是大发慈悲把这笔钱借给我了,我可真要替这些虽然愚昧但也挺可怜的储蓄户们谢谢您了,更要代表我们专案组谢谢您了!”   齐天宇宽厚的笑道:“大家都是一个整体,不必分彼此的。我就是有了这个意思先跟你说一声,如果你这边没什么意见,咱们就可以跟黎书记提提了。”   赵慎三略微一怔说道:“黎书记还不知道?”   “嗯,这笔钱昨天才到账,我也是晚上看网页,看到不明真相的网民把我们市政府骂的……唉,另外我也听说长生同志把这个案子全权委托给你了,听小温说你这些天愁眉苦脸的到处跑,我对你跟焰红书记的感情是很深厚的,一时想到这个意思了,先跟你这个主办人沟通一下,可行的话再跟黎书记商议。当然……如果以你向我要求的理由跟黎书记谈,貌似更可行一些,你说呢?”   赵慎三赶紧满口答应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齐市长这是解我的燃眉之急,我是感激不尽呐!至于该如何跟黎书记汇报我听您的意思,等下我就可以去找他汇报。”   齐天宇欣慰的说道:“那就这样说吧,我刚说过了,云都是一个整体,有钢要用刀刃上,那些钱在账上趴着也没意义,先给你救急也是应该的。不过赵书记,丑话说在前头,这可是借给你的,虽然不需要你们政法委给我打欠条,但欠款日后要回来了可是要偿还市财政的,可不能不了了之。”   赵慎三开心的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有借有还才能再借不难,您手里掌握着财政大笔,我怎么敢一次就失去信誉呢,那以后可就没得混了!”   齐天宇也笑了,两人又商量了一下跟黎远航汇报的来龙去脉,赵慎三就告辞出去了。   慢慢的从17楼西头往东头走,这条走廊让赵慎三从齐市长办公室里就开始的震撼性惊疑得到了一定的缓冲,他不能走的太慢,也不能走得太急,因为他是一个政法委书记,每个办公室的窗户里都可能有人看得到他的一言一行,从而推测出他不合理的举动隐含了何种意义,这种议论都是赵慎三比较忌惮的。   虽然跟以往一样速度,稳健有力的走着路,赵慎三的脑子里却回旋着在江州听到的话。   “您安心在江州好好玩几天,等您想回去了就回去上班,很快这笔钱就会有下落的。”   康振云的声音。   “我想赵书记不会迂腐到一定要求这笔钱是我吐出来的,而不接受你们国有方有人把这笔钱补偿出来吧?”   雷震天的声音。   “那笔钱只要能够有合理的解决手段,您仿佛也不必一定要穷追不舍吧?”   还是雷震天。   从江州回来,赵慎三就一直在半信半疑中等待雷震天所说的大人物把钱拿出来,但他曾经怀疑过好几个人选,却做梦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是齐天宇市长,竟然是齐市长!居然是齐市长!怎么能是齐市长?   是巧合?是偶然?还是……   赵慎三想的几乎要窒息了,这个结果跟他的推测差距太大,大到他从齐市长那里出来自西至东一直到走进黎书记办公室,还没有完全解脱出来。   “赵书记,赵书记……”   黎远航秘书吴鸿看着赵慎三大踏步走进来,连喊了两声都没反应,惊愕的拍了怕他的胳膊。   “哦,吴秘,黎书记在吗?我有事情汇报。”   赵慎三意识过来赶紧笑着问道。   吴鸿笑了说道:“您刚才在思考什么大事情呢,我叫您两声都没听见?这会子长江主任在屋里,您稍微等下吧。”   赵慎三答应了一声,坐在秘书办公室里,也不似以往等待黎远航的时候总是跟吴鸿低声聊聊天,他此刻心事重重,也不跟吴鸿说话,沉默的看着窗外。吴鸿知道他在思考问题也不打扰,悄没声的坐到自己位置上去了。   不一会儿,王长江出来了,热情的低声说道:“赵书记,你也来找黎书记?”   赵慎三赶紧跟王长江打招呼,黎远航已经听见了,就叫道:“慎三同志,进来吧。”   官场上,同僚间或者上下级之间,从一句简单的称呼,就可以看出远近亲疏,黎远航自从赵慎三进常委后,当着人已经不管他叫小赵了,给他充足的尊严,但当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就又习惯性的这么称呼以示亲近。齐天宇倒是客客气气的不拿一点市长的架子,跟赵慎三这个下级说话一口一句“赵书记”但这种尊重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就是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了。   “小赵,这次你从江州回来怎么没来跟我说战果呀?咦,你脸色怎么这么古怪,不舒服?”   黎远航一开始跟赵慎三开玩笑,当看到他脸色呈现不正常的苍白色时,惊讶的问。   赵慎三赶紧说道:“昨晚重感冒发烧,加上喝了点酒,差点没命,幸亏郑焰红给我打电话察觉到不对头让我的秘书送我去医院了,打了半夜点滴才好。”   “胡闹,重感冒怎么敢喝酒?那你今天怎么不再多打一天点滴,急着上班干嘛?就算是案子要紧也要顾命嘛。”   黎远航亲昵的责怪道。   “原打算偷懒半天的,刚好齐市长找我,我就又来了。”   赵慎三说道。   “天宇同志找你?做什么?”   黎远航问道。   “前几天……”   赵慎三迟疑的说道:“呃……我这次去江州没有要回钱,回来听说省发改委批给我们市里一笔资金,而那个项目去年已经资金到位了,所以……我想请齐市长暂时把这笔钱挪过来偿还云河助业那些投资人,齐市长刚告诉我他了解了这笔钱暂时没什么用处,不过也没答应我,我知道他需要您的意见,就来找您了。”   黎远航听完,用饶有兴味的眼神看着赵慎三,赵慎三回报以尴尬无奈的眼神,终归是主仆搭档久了有默契,黎远航就笑了说道:“好嘛,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好事情,我做什么表示反对?这笔钱在这里悬着,那些投资人的情绪就是一个炸药包,什么时候不彻底消除隐患,我估计好多人是难以睡安稳的。这样也好,不失为两全其美。”   赵慎三听完这些话,心里有了很明确的推论——第一,这件事黎远航没有牵连进来。第二,黎远航清楚某些内情。   “黎书记,您如果这会儿没别的重要安排,我有些想法想跟您说说。”   赵慎三说道。   黎远航看了看表说道:“十点半我有事,还有一个小时够你说了吧?”   “不需要那么久,半个小时足矣。”   赵慎三得到了倾诉许可,反倒一副有苦难言无从提起的样子,好一会子才叹息着说道:“唉……黎书记,昨天,朱长山给我提了个建议,说让我找您,告诉您我的能力有限,不具备担任政法委书记的能力,请您还把我放回凤泉去。当时,我觉得这是个很可笑的无稽之谈,但此刻……我还真觉得自己之前做了很愚蠢的一件事,那就是给您推荐孟艳杰同志过去接任我的县委书记,这岂不是自己把自己的退路给断掉了么?”   黎远航并没有对赵慎三这番很有点得了便宜卖乖、仰或是无病呻吟般的叫苦连天予以打击,他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也并没有跟赵慎三坐在一起,而是背着手慢慢走到窗口,看着窗外的阳光,好一会子才说道:“小赵,我懂你的感受,但你要明白,这个世上是不存在回头路的。到现在,你可以理解当初我对让你担任政法委书记这件事,为何报以急躁的态度了吧?那就是我明白,这个板凳不好坐,我想要替你争,就得尽快的拿下来,如果任由省里看你在这个案子里的表现定夺的话,困难就大了。幸亏运作得当,虽然头上戴了个‘代’字,但毕竟要过来了,现在,你尝到苦头了吧?慢慢熬吧,会苦尽甘来的。”   赵慎三苦着脸说道:“是啊,越查越觉得深不可测,没准牵连进来的人越来越多,放手一搏吧!人家省里压根就没把我当盘菜,仅仅是让我当幌子掩护省里暗查的,可是如果不作为,民众哪里知道省里的意思?还不把我当笨蛋了啊?没钱的时候跑江州去逼债,得罪了一大帮江湖大佬们,现在乍然见看到齐市长给了我这么一个大馅饼,却又生怕有毒不敢吞下去……”   “那你准备怎么办?”   黎远航很奇怪的对这件事不发表任何态度,反问赵慎三道。   “我要。”   赵慎三咬咬牙说道:“就算有毒我也吃了,不吃炸药包怎么消除?这笔钱虽然是齐市长给我的让我有些发懵,但从省发改委拨过来的尚在我意料之中。无论如何,先把钱还了再说,其余的慢慢查。”   黎远航转过身看着赵慎三,沉重的说道:“这个问题涉及到你们查案的私密性,你可以不用问我,觉得可行跟长生同志沟通一下就是了。”   “黎书记,肖冠佳夫人冯琳女士的情况您了解吗?万没想到她居然是姚主任的侄女,怪不得上次您提醒我不能打她的主意。如果从她生父母身份来推断,肖冠佳女儿在国外奢侈生活的资金来源是绝对说得通的,那么,省里还是把个肖冠佳甩给咱们想做什么?”   赵慎三明白在黎远航面前说话坦诚些甚至弱智些绝对没坏处,他更想借着样的沟通一来拉近与黎远航的亲近感,二来从黎远航嘴里知道些绝密的内情,就带着些抱怨说道。   “是冯琳女士自己告诉你她姓姚的?”   黎远航问道。   “嗯,在江州她找我了,询问肖冠佳的近况,当时谈到的。在省纪委我又遇到她了,好像她在替肖冠佳办理保外就医。”   “肖冠佳是在代人受过,不过他不敢招出那个人的,省里不放他也跟他闺女没有关系,你只管按你的直觉去调查文化城资金的问题,别自找麻烦。”   黎远航说道。   赵慎三果真听到了他想听到的内情,却吓了一跳,看黎远航不想说赶紧点头道:“嗯嗯,我把钱先还了,接下来就专心跟江州铭刻那两个混蛋斗智斗勇,就算是有人替他们擦**,我也不能便宜了他们!”   黎远航难得的笑了:“你呀,还真是拼命三郎,拼你只管拼,但东新区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想成功也不会很容易。可叹这个赵培亮聪明一世,居然因为蝇头小利瞒着我被人哄骗的入了巷,这下子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   赵慎三一直在猜疑黎远航对待赵培亮的态度问题,听他的口吻里都是对赵培亮的厌恶,也就放心了说道:“是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想到赵培亮那么精明一个人,居然也当着呆头鹅。”   黎远航微微摇摇头,显然不愿意再谈论赵培亮了,开口说道:“对了小赵,你那个好兄弟乔远征要外放你知道吗?还是郑焰红同志眼疾手快啊,抢先就去省委组织部要人了,不过我估计她要不走。”   赵慎三笑道:“郑焰红估计也是被河阳那帮地头蛇给气坏了,这不是想要个帮手的么?我倒是觉得以乔大秘的资历,能去担任市委办秘书长很合适的,李书记也未必就不同意,您怎么说不可能呢?”   黎远航一晒说道:“小赵,你刚刚提到齐天宇同志给你提供那笔钱的时候,为什么告诉我说这笔钱从省发改委拨出来在你意料之中呢?”   赵慎三心里一动,恍然大悟状的开口低呼道:“噢,我明白了,难道乔处的下来是因为位置需要他,而不是他下来了需要位置吗?”   “不傻嘛,那怎么不提醒郑焰红一声,让她去碰钉子?”   黎远航微笑着说道。   “嘿,也说不上碰钉子,人家有人家的小算盘,也许人家就是为了要而要,而不是为了要到而要。”   赵慎三得意的说道。   黎远航大笑说道:“对啊,还是焰红这个鬼丫头机灵,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便宜马屁呢?早知道我也去拍拍了,惠而不费,还能够让李书记跟乔大秘都开心,何乐不为呢?你小子,还是跟你老婆一条心,怎么不把这个关节早点提醒我?”   赵慎三叫苦不迭的说道:“冤枉啊黎书记,您刚刚不点醒我位置跟人的关系,我也想不到郑焰红此举是不可能成功的呀,还一直以为乔大秘要是去了河阳,我也能对郑焰红的处境放心许多了。现在正是因为想通了这一点,才觉得她那样做也没坏处。其实,乔处的任命又没下来,您现在去要也不晚呀。”   黎远航微微摇头道:“算了,你老婆已经用过这个法子了,我就不去拾人牙慧了。小赵,你来找我不就是因为这笔钱又想要又不敢要吗?现在明白了这个前提不害怕了吧?”   赵慎三开心的笑道:“是啊是啊,不怕了不怕了,黎书记,那您忙吧,我现在就去磨着齐市长尽快把钱划过来。”   黎远航也没有挽留他,赵慎三走出来,吴鸿看到他进去的时候呈神游状,出来则眉飞色舞,又想起刚刚在赵慎三跟黎书记谈话过程中,隐隐然听到屋里笑声不断,真是羡慕赵慎三的魅力,感叹同样都是给黎书记做秘书的,怎么待遇差别就那么大呢?   赵慎三顺着楼梯走回16楼,找到了侯长生,进门就笑着说道:“侯书记,大喜事大喜事,您今晚要请我喝酒!”   侯长生被他逗笑了:“赵书记是不是从江州把钱全要回来了?如果是的话我就请你喝酒。”   “一言为定?我要喝茅台,我听建设书记说您私藏了几瓶八十年代的茅台酒,今晚一定要拿出来分享,咱们把建设书记也叫上。”   赵慎三开心的说道。   “啊?”   侯长生并不知道齐天宇的慷慨,刚刚那么说其实是逗赵慎三的,看他居之不疑的要酒喝,惊讶的问道:“难不成你真把那三个亿全要回来了?”   “嘿,三个亿一分不少!但您别问哪来的,就说请不请喝酒吧?”   赵慎三故弄虚玄、“请,当然请!小赵啊,你可真是我们的一员福将啊,居然能把人家吞下去的肉勾出来?三个亿啊,解决了多大的隐患,我怎么会心疼那几瓶茅台呢,可以,叫上李建设,咱们把它喝干!”   侯长生激动地说道。   赵慎三坐下来笑道:“侯书记,我刚才说了让您别问哪来的钱,其实不是从江州要回来的,而是从齐市长哪里哼唧来的。”   “从齐市长那里要来的?怎么可能,那可不是小数目,三个亿呢,齐市长能给你?”   侯长生愣了。   赵慎三说了齐天宇关于款子的理由,侯长生听完了却不笑了,若有所思的半天没说话,最后才问道:“小赵,你想过没有,这笔钱好拿不好还啊!万一你日后从江州要不回那三个亿,市里又逼咱们专案组还债怎么办?”   “他们不会逼的。就算是逼,偿还民众也算是云都市的政府责任,凭什么让专案组负责?还有,这笔钱是省发改委拨过来的,而当初云都市铭刻文化上市公司项目立项的时候,资不抵债的审核问题需要谁负责?”   赵慎三悠然说道。   侯长生听完赵慎三的话神情一怔,很快就恍然的笑了:“有你的赵书记,脑子够灵活!得,冲你这份机灵,今晚我还是请你喝我藏的茅台酒……”   说到这里,侯长生突然古怪的冲赵慎三笑笑,偷偷用手指了指门,压低了一点声音神神秘秘说道:“不过……咱们就不叫李建设吧,他一个人喝的比咱俩都多,省下来咱们还能再喝一次……”   赵慎三没来得及回头看门,正在诧异侯书记为何突然这么说,紧接着就听到李建设书记的大嗓门了:“好啊老侯,我跟你说好几回了要喝你那几瓶酒你都不舍得,怎么就撇下我单请小赵?看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老天都不许你当葛朗台,偏偏我就听到了,哼,这下子我看你怎么办!”   原来侯长生正是看到李建设走到门口了,才故意说后来那几句话的,此刻看李建设做义愤填膺状冲了进来,他故意被抓到做坏事了一般低声下气说道:“也没说不带你嘛……是不是?赵书记可以作证嘛,是不是?呃……剑南春成不成?我还有剑南春……”   “不成!”   “不成!”   李建设跟赵慎三异口同声的说道,侯长生更愁眉苦脸的说道:“唉唉……那好吧那好吧,算我欠你们好了吧?一起去一起去。唉,可怜我留了二三十年啊……”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86回 盯在身上的十六只眼   386回 盯在身上的十六只眼李建设洋洋得意的说道:“小赵,赵书记,这次算我沾你的光了,喝了他的酒也不承他的情!”   大家笑了一阵子,李建设说道:“我就是看到小赵来你这里了,也过来问问你们的进展的,谁知道就听到老侯这个‘老鳖一’(方言,吝啬鬼)打小算盘呢。说吧,你们想庆祝什么?”   赵慎三说了齐市长拿钱出来的事情,李建设跟黎远航的表情一样丝毫没表示震惊,神秘的笑笑就不再问了,这更让赵慎三觉察到这件事的微妙了。   “李书记,侯书记,既然你们也觉得这是个好事情,那等下我就去齐市长那里把钱划过来吧?如果云河助业有了这笔钱的话,我觉得可以暂时答应郭晓鹏律师的担保,放他出面主持兑付好吗?”   赵慎三说道。   侯长生沉吟道:“郭晓鹏的责任就在于他这个从业范围是否合乎法律规定,但看起来投资担保这个项目从字面上推敲,貌似也没有触犯规定,非常巧妙的处在规定的边界线上。按照目前的情况,钱有了,他的罪名也就减轻了,暂时取保候审也可以,还是他出面兑付比较好,也少了咱们许多麻烦。”   李建设很知道分寸,侯赵两人谈案件的事情他不插嘴,赵慎三就说道:“那行,就这么办吧,我先去要钱,回头去见见郭晓鹏,用同学之情哄哄他,以后没准能从他嘴里获得有用的线索。”   离开侯书记办公室,赵慎三返回齐市长那里,开心的说道:“齐市长,您看看我是不是热沾皮呀,您刚说给我钱,我就迫不及待的来要了。我刚去跟黎书记说我实在被民众逼债弄得没法子了来您这里叫苦乞讨,您好心肠的给了我一笔钱暂时应急。黎书记说‘亏得齐市长宽厚,否则你这个案子指不定啥时候能结束呢,给你钱没准就肉包子打狗了。’我说我一定能尽快结案的,他说只要您愿意给,他自然乐意看到隐患消除。后来我又跟侯书记一沟通,他也是对您感激不尽,那么,咱们是不是就能划款子了?”   齐天宇宽厚的笑笑说道:“你这个赵书记还真是急脾气,我都答应你了,难道还会反悔不成?行了,既然你急,那我就安排财政局给你划款子吧。”   说着,齐天宇给冯巧兰打了电话,赵慎三吩咐办公室主任丁克军拿着齐市长的签字去财政局办理好了转款手续,而他,则叫上田振林一起去了关押郭晓鹏的地方,去会见他这个倒霉的老同学了。   在赵慎三担任政法委书记,接手这个案子之后,期间郭晓鹏的爱人也曾经多次托人或者亲自对他“围追堵截”替郭晓鹏求情,赵慎三虽然一直借口避嫌没有亲自对这个老同学展开审讯,暗中也没少照顾他,总是叮嘱手下人不要亏待了郭晓鹏,这才使郭晓鹏的被羁押生涯没有那么可怕。   郭晓鹏并不是行政官员,这次涉案的性质也跟肖冠佳不同,而是以“非法吸收民间资金牟取暴利”为罪名被刑事拘留的,那他就“享受”不到干部“双规”那样的宾馆了,案发时就被带到了号称云都市“西大院”的看守所。幸亏有了赵慎三的嘱咐,他被作为“特别对象”安排了一个单人房间,没有跟大批嫌疑犯关在一起,也就避免了被同屋的“老大”殴打这种噩梦了。   赵慎三要亲自去看守所这个消息传出,市公安局长韩鹏举赶紧赶到市里陪同前去,一行人驱车到了西大院,负责人赶紧过来迎接住了,带着他们到了关押郭晓鹏的房间。   看守所里的单间说是单间,其实是空间只有不足五平米的一间小房子,屋子空间狭小墙壁却又奇高,放了一张一米宽的小床,床前就是一个简易蹲式马桶,门口有个很小的洗脸架,有个水管子,除了这些设施,人呆在里面如果不躺在床上,连转个身都困难,跟蹲在一个阴森的枯井里一般让人备受折磨。   郭晓鹏落地就是一个富二代,从小也是锦衣玉食花团锦簇的娇惯长大,哪里经历过这种磨难?即便是没有受过皮肉之苦,就单单这份精神折磨就让他几乎活不下去了。   此刻,他正痴呆的缩在床头,仰脸看着二十厘米见方的窗口透进来的光线,猛听到门锁响,神经质的跳下床就扑了过去问道:“是不是我家属来探望了?”   “唉……”   门外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叹息,郭晓鹏一怔,一个人影就把门口的光线给挡严了,逆着光,郭晓鹏一时没看清这是谁,却听到那人沉重的说道:“晓鹏,你还好吧?”   “呃……您是……您?”   郭晓鹏没看到这人是谁,但却从那些平素对他来讲无异于天神般的看守所领导们,在这个人身后毕恭毕敬站着伺候这点看,自然明白这人肯定是个大人物。虽然他听到了这个人声音很熟悉,却做梦也没想到会是他当年颇为看不起的同学赵慎三,只是下意识的、畏惧的说道。   “韩局,这屋子太小了没法子问话,让人把他带到办公室吧。”   那人说完,语带怜悯的吩咐着就转身往回走了。   此刻,那大人物的侧面终于被郭晓鹏看清楚了,他激动万分的叫了声:“小赵……不,赵书记啊!啊啊啊……”   听着身后传来的嚎哭声,赵慎三站住了,却没有回头,重重的又叹息了一声,大步先走了。   看守所的负责人拉着郭晓鹏走出来,轻声说道:“我说你小子怎么一直享受单间呢,原来赵书记是你的熟人?你可真胆壮,管赵书记叫‘小赵’?他是你亲戚吗?”   郭晓鹏并不知道自己这位对他来讲已经可望而不可即的老同学,已经是市政法委书记了,他还以为赵慎三在凤泉当县委书记,听到看守询问,下意识的说道:“他是我同学,他不是县委书记吗,怎么你们对他那么尊敬?我看到你们领导也陪着他。”   “县委书记?你昏头了吧,赵书记可是我们市政法委书记,你没看市局局长都陪着呢吗?你小子连这都不知道,看来你跟赵书记关系也一般。赶紧走吧,赵书记让你去办公室呢。”   那看守说道。   “市政法委书记,他又升官了……”   郭晓鹏在心里默默地念叨道,猛然间,一阵惊喜涌上心头,他加快了脚步,狼狈的小跑着追着前面那群人的身影,仿佛追上了,他就可以不需要再继续被关在“枯井”里当青蛙了。   郭晓鹏踉踉跄跄的走进看守所办公室的时候,赵慎三已经威严的坐在主位上了,看到他进来,眼神里带着浓重的怜悯微微向他点了点头。   看守让郭晓鹏坐在了一个特意给他安置的小凳子上,赵慎三温和的说道:“晓鹏,之前一直没来看你,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咱们的同学关系,对待你的问题,我需要避嫌疑的,但今天,我觉得很有必要来见见你了。”   郭晓鹏满脸的感激涕零,激动不已的点着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已经满是泪珠了,哽咽着说道:“谢谢……谢谢您的关怀……”   赵慎三今天自打看到郭晓鹏的第一眼,就对这个昔日曾势利的给过他无尽难堪跟羞辱的老同学萌生了怜悯,对他曾经的怨怼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看着以前也是意气风发、擦得锃明瓦亮的小钢炮般的小老板,如今跟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一样衰老、落魄、肮脏、卑微,好似老天为了洗去当年郭晓鹏曾经加诸在他身上的羞辱一般,绝妙的反衬他如今的威武、尊严、俊朗、儒雅,此情此景之下,任是多深的怨恨也会烟消云散了。   “韩局,你跟振林跟其余的同志们先到隔壁坐一下,我想单独跟郭晓鹏说几句话。”   赵慎三说道。   其余的人都走了之后,门也被关上了,赵慎三这才露出感情说道:“晓鹏,你受苦了。其实我一直都在关注你的事情,但你也知道,毕竟身份所限,我来看你是会给咱们两个都带来负面影响的,所以,一直到今天我才来,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赵书记,我出事之后,就一直很纳闷为什么会享受特殊待遇,刚才才明白原来是您在照顾我啊!唉……关键时刻……呜呜呜,还是同学们亲呀……赵书记,我冤哪,您可得救救我呀……当初是肖市长出面替东新区那家公司担保,我才把钱贷给他们的,没想到他们居然是皮包公司啊……我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别人做生意能发财,我做生意能坐牢……呜呜呜……”   郭晓鹏虽然住着单间,但接受审讯的时候经历的痛苦也是难以言表的,此刻看到赵慎三如同看到了亲人,嚎啕大哭的说道。   赵慎三走近郭晓鹏,扶着他拍拍他的肩膀,把纸巾盒子递给他,低声说道:“没事的晓鹏,我已经帮你运作好了,很快就能回去了,今天在这里不能详谈,等你回去了我找你给你压惊。”   “啊?真……真的?我真的能出去了?”   郭晓鹏看到赵慎三虽然多了几分指望,哪里想得到居然能出去了,惊喜的问道。   “我从政府帮你把那三个亿争取垫出来了,只要你的钱到位了,问题就小了。为了你,我可是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啊!行了,别这样了,让人看到不好。”   赵慎三说完钱到位了,郭晓鹏激动地从椅子上溜下地就要下跪,赵慎三赶紧把他拉了起来。   离开郭晓鹏,赵慎三满腹的感慨,觉得人生际遇真是无从说起,曾几何时,当年对郭晓鹏的大手大脚羡慕嫉妒恨的自己,成了可以左右郭晓鹏荣辱祸福的神灵,而当初被他当成神灵的肖冠佳等人,此刻也逆转到成为他阶下囚的地步了。   当天晚上,赵慎三没有回省城,因为他无法退掉李建设跟侯长生的酒局,经过这段时间的深入,他越发发现自己在政法系统的工作经验简直等于零,而纪检系统的常青树李建设以及老前辈侯长生,胸中的工作经验跟对待案件的态度方法,都是他无法企及的,他需要尽快跟这两个人拉近感情,从他们那里取到真经,赶紧壮大自己的资本,才能够在去掉那个“代”字之后尽快进入工作状态。   他打电话给郑焰红,说了这个情况,很抱歉的说晚上不能回去了,郑焰红原本就是怕他在审案过程中,发现了什么他不能接受的情况而思想转不过弯来,想跟他见面开导开导他,听他打电话的语气已经很开朗了,自然也就罢了,她正好也想听听林启贵找她干嘛,也便不回省城了。   当晚,在望江楼雅致的房间里,李建设、侯长生跟赵慎三坐下了,侯长生果真从拎来的袋子里掏出两瓶看上去颇为陈旧的茅台酒,李建设一看就叫道:“不是说好了三瓶吗,怎么就两瓶?”   “讲讲理好不好?就咱仨,能喝完三瓶?这可是五十多度的,不是低度酒!”   侯长生说道。   赵慎三笑了:“的确喝不完,留一瓶留个念想,下次再喝。”   侯长生嘟囔道:“得,以前只有一只馋猫盯着我,现在又多了一只,我看啊,我留的体己迟早得被你们俩算计完。”   李建设大笑道:“老侯,你不会算账啊,我们俩都是市里的老人了,顶多也就在目前的级别上原地踏步了,论前程那个比得上小赵兄弟?现在你投资一点,等日后咱们俩退了,落到秋风庭院那种地步时,小赵还能请咱们吃点喝点,所以呀,你不亏。”   赵慎三心里一阵酸热的感动,因为想当初,他可是对孤傲刚直的李建设怀着父辈般的敬意的,现如今人家折节下士,跟他兄弟相称,足以说明多高看他了!   “也是哈,小赵,你愿意认下我们两个老哥哥吗?如果愿意的话,就算是今晚把三瓶喝完我也不心疼!”   侯长生说道。   “我当然愿意了,只要两位大哥不嫌弃,日后咱们就是三兄弟了!有了你们两位大哥提点,我一定会少走好多弯路的。”   赵慎三激动地端起酒杯说道:“两位哥哥,我今天借二哥的酒敬你们二位,希望哥哥们对小弟不吝赐教。”   三人端起酒杯一碰一饮而尽,李建设说道:“三弟,前些天大哥我追你到省城,跟你说的那些话现在理解了吧?当时看你勉强接受的样子,知道你有些不服气,估计现在消化了。”   赵慎三感叹的点头道:“是啊,年少轻狂,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现在才知道大哥对我的一番拳拳之心啊!”   侯长生并不知道李建设出马劝说赵慎三了,此刻方说道:“我说怎么小赵从江州回来跟变了个人似的,跟我交流案子看法态度都变了,原来大哥暗地点拨了?小兄弟,咱们搞纪检政法的,如果按照世俗的看法,应该是锐利的武器,对一切违背法纪的行为起到威慑作用以及惩罚作用,但是有一点许多人都看不破,那就是越是利器越容易折断。你要知道,当咱们手持武器出手的时候,要的是对方的命,人家肯定要拼死的搏击,而咱们却是为了工作,两方的心态不一样,对待同一件事的付出的精力自然也不一样,吃亏的只能是咱们。”   赵慎三听着这番话,真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不由得点头赞叹,侯长生接着说道:“我们这些行政执纪执法者,乃是剥夺利用手里的权力谋取私利的同类们既得权益的执行者,既然是同类,彼此间掌握的权利是不相上下的,你能够利用利器对付人家,人家也能利用权利暗算你,故而我们这些人在执行过程中,最至关重要的,并不是工作突破,三弟,我考考你,应该是什么?”   赵慎三思考了一下迟疑的说道:“自保?”   “孺子可教也!”   李建设击掌赞叹道:“就是自保,保全了自己就等于保全了拥有武器跟使用武器的资格,就能够瞅准时机一击命中。”   “三弟,大哥从陈书记那里得到准话了,你就是省纪委培养的下一任纪委书记人选,加上你现在负责这个案子其实也在纪检范畴之内,所以,我们俩就从纪检系统查案方面,给你讲一点经验之谈。”   侯长生说道:“咱们接到举报或者是上面批下来授权咱们调查的嫌疑人时,第一反应并不是正面出击,更不是二话不说‘双规’起来面对面审问,到了那个环节的时候,这个人基本上已经定性要坚决拿掉了,掌握的证据也已经足够拿掉他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双规’不是第一步么?当初我在桐县,不也是直接被‘双规’了,之后才对我的问题开始调查的么?”   赵慎三有些晕菜了,因为在他的印象当中,听到谁出事了,就是听说谁被‘双规’了,之后就是长时间的调查求证,最后这个当事人或放或关才会有定论。而刚刚侯长生却给了他完全相反的一个论调,这个他心目中首要的环节居然成了最终环节,这岂不是太出乎意料了吗?   “呵呵呵,我就知道老侯这么一说你指定晕菜,小赵,你的情况我最清楚,你还是误会了啊!”   李建设笑着插口说道:“你知道对你进行调查监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如果不是咱们已经是兄弟了,而且你也进入了咱们这个工作圈子,也许一辈子你都会怀着这个误会的。其实,我们纪委对你的监控调查,从你跟在黎书记身边担任秘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   赵慎三傻眼了。   “怎么不可能,从范前进的父亲在省里反映你跟郑焰红同志存在不正当关系的时候,你就已经是我们的调查对象了。当时你正春风得意建造大佛,怎么会能够觉察到呢?其实那时候你的一言一行均在我们的监控之下,我们派下去对你进行外围调查的工作人员最多的时候达到八人。”   李建设悠然说道。   赵慎三只觉得后脊梁直冒冷气,想起当时自己的确春风得意,一方面跟郑焰红花前月下,一方面跟二少称兄道弟,一方面备受卢博文赏识,一方面假公济私弄下了诺大的大顺昌旅游有限公司,当时每次见到李建设,都觉得这位纪委书记对自己十分客气和蔼,哪里知道人家背地里已经伸出扼住他七寸的那只手了啊!   “你也别害怕,我不说的话你也不能知道,小赵,我们的干部,经受过纪委外围调查的几乎要超过半数,但真正被‘双规’起来的又有几个?‘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只要外围调查没有什么罪大恶极的罪名,或者是有人穷追不舍一定盯着告,再或者是上层腻歪了这个人一定要拿下来,一般查一查也就罢了。你跟郑焰红的关系我们早就查实汇报给了省纪委,但当时李文彬书记在接受省纪委跟省委组织部,关于郑焰红同志的个人问题进行的汇报时说过一段话‘常言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郑焰红嫁错了老公另外有感情生活,跟她担任常务副市长是否称职没什么直接关系,现在又不是解放初,还用这种事情拿掉一个能力卓越的干部,理由似乎有些牵强,再观察观察吧。’就这样放过了郑焰红,你跟她是一回事,她都不追究了,你自然也就没事了。至于后来公开对你的调查,则因为你当时去了桐县之后触动了庞大的一个利益集团,也就是以郝远方为首的那个集团,郝远方盯着你让你倒霉,那么,才发生了最终‘双规’你的事情,好在当时你时运比较好,桐县的民意倾向于你,最终才让你化险为夷了,否则的话,即便有卢博文书记等人保你,估计你受处分也是肯定了。”   李建设说道。   赵慎三冷汗涔涔而下,不可想象在自己的春风得意的背后,居然有八个人十六双眼紧盯着他,那么……他那是做的那些荒唐事情岂不是也尽数落入李建设囊中了?如果这样的话,又有多少干部都被纪委掌握的有顷刻间可以导致一切成就灰飞烟灭的证据呀?这跟康熙末年有个吏部的官员私下搜罗百官劣迹建立《百官行述》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跑题了跑题了,老李,你看看你把小兄弟吓得脸色都变了。”   侯长生看出来赵慎三的失态了,赶紧说道:“小赵你也别怕,就算是派下去人对你采取外围调查,也是非常隐秘的,哪里敢到你跟前呢,所以你的私密事情是不会泄露的,调查的无非是的银行账户、社会关系等等细枝末节罢了。言归正传,说接下来该如何进行咱们的案子吧。”   赵慎三松了口气说道:“李大哥也是在点拨我,我只是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了罢了,怕倒是不怕。说到咱们这个案子,一开始我还雄心勃勃准备查透彻的,现在倒觉得反正肖冠佳是省里在查,咱们的首要问题就是资金,现在齐市长大发慈悲把问题解决了,兑付完毕后就可以考虑收尾了吧?”   李建设摇头说道:“没那么简单兄弟,钱兑付了自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平息舆论压力,但来自上方的压力是不会消除的,你们如果弄一个敷衍了事的调查报告交上去,陈书记绝对会让你们很难堪很难堪的。”   “哦?这个案子的最大责任人是肖冠佳,而肖冠佳又确定无疑是省里一直暗中自己查的,那么留给咱们的岂不就是资金问题了?无论这笔钱从哪里出的,最终的目的达到了不就成了?”   赵慎三心里当然明白自己说的这些话绝非本意,但还是说了出来,想听听李、候二人的态度。   “小赵,你貌似忘了一个人。”   李建设说道。   “谁?”   “赵培亮。”   “他?”   赵慎三一怔:“赵培亮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肖冠佳身上,省里又不是真希望咱们审问调查肖冠佳,这边不出结果也无法印证赵培亮说的话是真是假,我看也只能拖着了。现在去审问赵培亮,万一他说出什么具体的事情指证肖冠佳,咱们可就不得不面对了,调查的话岂不是又犯了忌讳吗?”   “你错了小赵。”   李建设说道:“省里不让你动肖冠佳,是怕打草惊蛇,引起那些有牵连的人的警觉,如果他们觉得肖冠佳会开口的话,很可能会狗急跳墙做出极端反应,就连杀人灭口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你从赵培亮身上下手获得能落实肖冠佳问题的证据,又不会触动这些敏感触须,怎么会不可以呢?你如果能帮助陈书记早日结案,你想想看他会埋怨你还是会赏识你?”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87回 成长 成熟 成精   387回 成长 成熟 成精赵慎三茅塞顿开,点头说道:“上次大哥点拨过我,告诉我咱们市一级最适合的查办对象就是处级干部,虽然赵培亮资历深厚,毕竟还是个正处级区委书记,查他应该没什么忌讳吧?哎呀,忌讳还是有的,黎书记呀……”   李建设跟侯长社都笑了,侯长生说道:“小赵,要是像你这么前怕狼后怕虎的,咱们就别混了,还不如回家抱孩子去。放心查你的吧,黎书记比你拎得清,不会责怪你的。另外,你以后要分清立场,虽然黎书记是上司,查案中间的事情也不必事事汇报,要知道‘礼多人不怪’是对的,可是‘言多必有失’更要命,多少人都是被自己那张嘴给害了的。”   一晚上,三个人果真把两瓶陈年茅台酒喝干了,也结成了非常“铁”的兄弟同盟,赵慎三更是第一次听闻到许多业内的不传之秘,这顿酒,真可谓意义重大了。   有的时候人就是如此,可能十多年平平稳稳的度过,个人对事物的认知能力一贯保持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可是却又有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有了飞跃性的提升改变。就如同赵慎三书记,这短短几天时间,他从宁菊花处尝试到了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沉痛教训,被宁菊花一记漂亮的“扮猪吃老虎”弄得自信心倍受打击,又从朱长山哪里体会到了两人之间不可磨灭的差距,然后又从齐天宇的慷慨里震撼并震惊,还从黎远航那种不以为意的态度明白了他虽然已经是一个市委常委了,但对这个圈子里的人和事的认知能力还保持在极其肤浅的阶段,其余如同乔远征即将下派的奥秘,还有跟李建设侯长生结成重武器“铁三角”从两个老大哥处得知执纪部分的执行真谛……   这一切的一切,若非巧妙的机缘,他也很可能这一辈子都无法接触跟领悟。如果不是肖冠佳出事,云都发生了乱子,给了他这个契机,他就会安安稳稳的担任市委常委、县委书记,然后按部就班的进市担任市委办主任、副书记,一步步稳步上升,那样的话,他可能跟无数干部一样,直到退休,都不明白自己身上盯着多少双眼睛,春风得意之时,也许正是倒霉的前奏!   现在,领悟了一切的赵慎三对面临的处境,身处的环境,工作的意境,真真有一种悟透禅机般的感受,真悟透了,反倒觉得一切都毫无玄机,从上到下,如同一盘巨大的齿轮,无数人代表的某一个“齿”与另一个人代表的另一个“齿”都需要按照推动齿轮的动力给予的方向,按部就班的滚动、相互契合。他也罢,肖冠佳也罢,都是无数个微不足道的“齿”中之一,推动力让哪个“齿”出局是不可改变的,而他这个推动力赋予剔除肖冠佳那个“齿”的替代者,就必须按照推动力的意图予以拔除、替代。若是他想按自己的意思歪一歪,动力都没了如何运作?没准连替代权利都会失去。   回到家里,赵慎三久久不能入眠,躺在床上不停地感慨,之前做县委书记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自己通透的很了,现在才知道,那时候对于官员权力跟尊严的认知是多么的无知幼稚,正因为无知才无畏,才敢大刀阔斧的逞匹夫之勇。正因为幼稚才天真,把一切类似于“替天行道”仰或是“为民做主”之类的事务都一厢情愿的理想化了。   到目前,赵慎三才真正具备了一个合格的法制领导才能,神秘莫测的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虚中有实,实中有虚的调查着这个案子,在经历中成长,在成长中成熟,在成熟中成精。   此时此刻,对于齐市长突然间给他的那三个亿,赵慎三已经彻底不想也不敢去猜度来龙去脉了,因为他知道,那无所不能的“推动力”会在一定的时机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这个答案如果靠他去找的话,纵然找得到,也必然会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想到这里,赵慎三做了一个很让人惊讶的举动,他拨通了朱长山的电话,诚挚的说道:“哥,我错了,我不该无端的怀疑你,请你原谅我吧。”   朱长山在电话里笑了:“你小子,大半夜不睡瞎琢磨什么呢,好端端给我道什么歉?要道歉该给我妹妹道吧?”   “不,我是诚心诚意的。”   赵慎三说道:“当初你来劝我善待郭晓鹏,并指点我该如何面对这个案子,当时我认为你是自己也牵涉此案,故意来危言耸听阻止我彻查,维护你的既得利益的,所以很不服气。我甚至还怀疑你借红红三十万用于投资,后来给虎子买房子是故意把红红拉下水给你自己树立挡风墙。还有后来你让宁菊花配合我,是我自己自作聪明行为不检点,却又误会宁菊花是受你指示故意给我下套。哥,我之所以给你道歉,是深切的体会到只有自己人,才会毫不避讳的给我这种金玉良言,更体会到除了你,再不会有第二个人如此坦诚待我,生恐我不知道深浅把自己给毁了。你待我尚且如此,怎么会做出陷红红与危险之中的事情呢?所以,你一定要接受我的道歉。”   这番话说完,朱长山的戏谑口吻彻底消除了,他带着由衷的欣慰说道:“小三,你能说出这番话,足以说明你是真明白了。记住,哥出道比你早,说句老俗话,过的桥都比你走的路多,你年轻气盛的,做官的心正旺,有些事情是看不破的,提点你也是我这个大哥也罢,大舅哥也罢应该尽的义务,你不明白也由的你,明白了也算我一番苦心没有白费。行了,我接受你的道歉了,你安心睡你的觉吧。”   赵慎三笑了说道:“谢谢哥宽宏大量。”   挂了电话,赵慎三又打了一个电话:“振林,明天你跟克军同志一起,隐秘调查一下云都市矿产局局长朱长山的个人资产情况,特别是在铭刻文化上市公司发行股票前后那段时间的资金出入必须查清。”   陈年茅台酒看来真是好东西呀,非但没有让赵慎三头脑发昏,反而格外的清醒,他只觉得头脑思考问题格外的敏锐,哪里有半分睡意?再次拨出去一个电话:“元素吗?我是赵慎三。嗯嗯,我知道,你父亲的情况我一直最关注的,毕竟我们俩都是黎书记最信任的人嘛……嗯嗯,你别哭,你就是不求我,我也不会坐视不管的,黎书记也好几次暗中嘱咐我要关照你父亲的。这样吧,明天抽个时间我想见见你,有些情况咱们先沟通商议一下,我也好跟你父亲通个气,否则你们里外说的情况不一致的话,最容易让人抓住漏洞。唉,看你说的,我们俩都是一样的人,唇亡齿寒啊,我怎么能不管?行了行了,那明天见吧。”   亢奋的赵慎三走到阳台上,伸胳膊踢腿的活动了活动,又摸出手机打给了方天傲,约定了周末去广川帮高部长妹夫禳治风水,这才算是消停了。   第二天,赵慎三在一个安静的茶馆见到了好久没见过的赵元素,这个已经习惯了在父亲羽翼下安享幸福的“孩子”在赵培亮出事后明显的十分惶恐,他并没有像有的人经历巨变而迅速成熟,反而因为这件事越发的懦弱了,由此可见,赵培亮虽然自己是一个极其精明能干的人,但在教育孩子这一方面委实不怎么样,活生生用他的一手包办把孩子的谋生能力给退化掉了,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草包。   看着威严日重的赵慎三,原本在凤泉因李辉事件就对赵慎三畏惧万分的赵元素,更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威压,他瑟缩的、卑微的赔笑叫道:“赵书记,您辛苦了。”   赵慎三温和的看着赵元素说道:“元素,此刻就咱们俩,只要你愿意,你还可以叫我赵叔叔。昨晚在电话里说话不方便,其实我找你来,是因为我受黎书记托付,正在设法把你父亲保出来,可是你可能也知道,在你父亲被双规的时候,不说你们家的固定资产了,单从他办公室里找出来的存单、卡、现金都有两百万之多,这些巨额财产的来源不交代清楚,就算我有天大的权力,也不敢把他放出来呀!我已经暗地跟你父亲做过沟通,就是怕你跟你母亲接受询问的时候跟他说的不一致,这样容易没被纪委掌握的财产也暴露出来,故而,我希望你能信任我,坦诚的把真实情况说出来,我才能跟你父亲通通气,告诉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赵元素怯怯的看了看赵慎三,迟疑的说道:“赵……赵叔叔,我们家除了我爸妈存下的六十多万存款,其余的就是我跟我妻子和我父母各有一套房子,别的真的没有了。当时纪委去我家了解情况的人了解到的也就是这些。”   赵慎三没想到这个草包如此警惕,都“怀柔”到这份儿上了,他还是不肯说,就故意用了然一切的眼神看着赵元素,一笑说道:“元素啊,看来你还是信不过赵叔叔哇,你父亲尚且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这孩子反倒对我如此戒备。别的不说,单铭刻文化上市公司发行的原始股,就不止区区六十万吧?”   “铭刻文化股票?”   赵慎三这一招自认为很准确的诈唬一出口,没想到赵元素听完后的神情充满了迷惘跟不可思议,脱口说道:“我父亲根本没有购买任何一股文化城的股票啊!赵叔叔您是听我爸爸说的他买了?这绝对不可能!”   赵慎三看赵元素的神态不似作伪,心里有些后悔自己是否押错了赌注,但此刻否认岂不是承认刚刚是欺骗吗?他就故作玄虚的说道:“也许你父亲觉得你小孩子嘴不严,不肯告诉你,你既然不知道,这个事情就不要提了,你记住,别人问你你可也要这么说啊!”   “赵叔叔,我明白您是为我们好,但是别的事情我可能拿不准,就股票这件事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我们家没有一股!当时我看东新区的人买股票都买疯了,就回家怂恿我爸爸也多买点,可我爸很不屑的说‘让他们瞎激动去吧,咱们可不买。’但我看短短几天,光内部价就翻了好几倍,就想背着我爸爸私下买点,谁知帮忙发行销售股票的东新区招商局职工赵高峰告诉了我爸爸,我爸爸好把我骂了一顿,告诉我说‘元素,我原本不想告诉你内情,但怕你把钱往水里丢,就告诉你真话吧。江州跟云都联合并购图书馆成立文化城,发行这个股票根本就是个烟幕弹,这仅仅是三部曲中的第二部,第一部成立文化城,第二部成立上市公司,统统都是掩人耳目的序幕,重头戏在第三部,那时候才是我们父子出手赚大钱的时候。现在你投资买股票,就算是能赚点小钱也太微不足道了,非但如此,还容易引来外界对我们父子的注意力,现在爸爸警告你,不经过我同意,坚决不能插手这个事情!’我听了不太明白,问我爸爸第三部是什么?我爸爸让我别问,但看我追问的多了,就不耐烦的说了句‘有句话叫做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股票就是靠不住的和尚。’真的,赵叔叔,就是这样的情况,我绝对没撒谎,虽然我不懂我爸爸说的第三部是什么,和尚啊庙啊都指的是什么,但他再不肯说了,我到现在也不明白。”   赵元素说道。   赵慎三听完赵元素的话,心里的震惊难以附加,他以为雷震天跟肖冠佳赵培亮沆瀣一气,为的就是那最后由政府买单的三个亿,万万没想到这三个亿在那几个野心勃勃的人眼中,居然仅仅是烟幕弹!那可是三个亿呀,做过两个大县县委书记的赵慎三自然明白,这三个亿是贫困的桐县十年的总产值,是富裕的凤泉一年的总产值,就算是云都市,三个亿也不是个小数目了,居然,仅仅,是一个序曲?   那么,那几个人图谋者大几乎可以用骇人听闻来比喻了!   赵慎三勉强掩饰住内心的震撼,他明白赵元素能提供的最有价值的东西也就这些了,如果再问下去非但于事无补,还容易引起对方的警觉,就故意若有所思的说道:“哦……这样就对了……怪不得你父亲说让我问问你股票的事情,原来是想让你告诉我在这个事情上他是不怕查的,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元素,幸亏我跟你沟通了一下,田振林说过几次了,要去彻查你父亲跟股票的事情我都不敢放手,生怕查出什么来难以挽回,弄得田振林都怀疑我了,这我就知道了。”   赵元素满脸感激的说道:“谢谢赵叔叔,让您费心了,只要我爸爸出来,我们一定把您当我们家的恩人来看待!对了赵叔叔,您这么帮我爸爸,肯定也需要到省里协调的,我这里有些钱,您用作请客吃饭的经费吧。”   说着,赵元素拿出一个鼓鼓的小包,看样子里面最起码有十多万现金递了过来。   “元素,你太小看你赵叔叔了吧?我跟你爸爸乃是唇亡齿寒的关系,我帮他也是帮自己,要你这些钱够什么用?你放心吧,我跟你爸爸的帐等他出来了我们哥俩自己算,你赶紧把这些拿回去。”   赵慎三不悦的说道。   “可是……”   赵元素还想坚持。   赵慎三已经站了起来说道:“元素,别告诉人咱们见面的事情,别人问起财产的事情,你就按刚才说的就行,千万别反复变更懂吗?我走了。”   回到办公室,赵慎三还在不停的琢磨赵培亮告诉儿子那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股票就是靠不住的和尚”话的意思,但是无论从何种角度推论,“和尚跟庙”都是跟铭刻文化城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比喻啊!   赵慎三被这句话弄的十分迷惘,思来想去不停地跟案情做相互印证,但始终没有头绪,他也不想这么快就去跟侯长生或者是李建设通气,想着还是等见见赵培亮再说。   至于何时去再次审问赵培亮,赵慎三觉得并不急,他需要先把齐市长给的那三个亿赶紧安置下去,先稳住一头再安心调查。然后,他需要大致把这个神秘的“三部曲”所包含的内容有一个基本了解,最起码虚虚实实的哄骗赵培亮口供时,不能显得一无所知。   郭晓鹏果真就被律师担保出去了,那笔钱依旧划给云河助业公司账上,政府公开在电视台、报纸上发表公告,言明民间高息存贷属于非法行为,如果云河助业这些储蓄户的钱,是以云河助业作为桥梁直接投资给铭刻文化上市公司,因为铭刻文化上市公司股票亏损没有盈利,原本证劵投资就属于高风险,亏了也是理财不慎,不应当闹腾的。但为了弥补民众的损失,政府出面跟铭刻集团交涉讨回本金,现将本金发还,任何人不允许以索要利息的名义寻衅滋事,否则非但本金不退还,还要追究非法融资以及破坏社会安定的责任。   其实这个公告也是多此一举,那些人能够把本金要回去,已经是阿弥陀佛了,哪里还敢巴望利息?郭晓鹏经历一场生死磨难,现在在赵慎三的“恩典”下起死回生,自然是尽心尽力的在最快时间内清理完了所有的欠款兑付,那些投资人还联合起来给市里送了好多面大锦旗,对政府的功德无量表示了感激。   至此,后顾之忧尽数消除,赵书记就要抖擞精神,配合省里进行收网了。   可是,就在赵慎三忙于深入工作大展宏图的时刻,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正是这个意外,让他如骄阳般炙热的心情整个遭到了严寒的侵袭,花团锦簇的景色一夜冰封,萧杀成老树寒鸦了……   周末,刚好完成云河助业全部兑付工作的赵慎三神清气爽的回到省城,积攒了一肚子的话想跟妻子说说他的感悟,谁知打电话询问,郑焰红却说工作走不开赶不回来了,赵慎三虽然扫兴,但夫妻俩这种状况都是常见的,也只能罢了。   他看看天色也不太晚,就跟郑焰红说既然她不回来,干脆让方天傲连夜赶过来,把周日安排的广川之行提前一天,夫妻俩周日团聚,郑焰红当然答应了。方天傲到达省城也将近十点钟了,两人去丰收园喝完酒直接住下了,第二天跑到高部长妹夫家里,从早晨天不亮就出发一直忙到天黑才算是定好了位置,处理好了骨灰盒,禳治好了一切。   高部长妹夫感激不尽,非要请他们吃饭喝酒,但赵慎三以工作忙实在没空为由坚辞了,跟方天傲又马不停蹄赶回省城,方天傲没下高速直接回凤泉温泉宫,他一个人回家了。   可是,郑焰红还是没回来。   拖着一身的疲惫走进家门,赵慎三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一阵不快,觉得自己一天奔跑来往上千公里,难道就是为了找一个这么大的睡觉地方吗?没了妻子的屋子能称作家吗?如果家的意义仅仅是一栋舒适的房子的话,那他大可不必这么累跑回来,哪里置办不起这样的设施呀?   他闷闷的去洗了个澡,洗去了满身的风尘仆仆,走出来看客厅依旧没有任何妻子回来的迹象,终于忍不住给郑焰红打了个电话,谁知却显示关机,再打另一个手机,依旧是关机,打办公室,关机。这一连串的无法接通让他的情绪焦躁到了极点,因为郑焰红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连私密手机都联系不上的情况,以前就算是忙,也无非是通了给他挂断,让他明白她没空接,却从没有打不通的情况,更何况即便是一个手机没电了,也不至于两个都没电呀?   忿忿的按下了书记秘书付奕博的号码,这下子倒是通了,但是付奕博的话却更让赵慎三的焦躁增添了许多,这小伙子是这样回复赵慎三对郑焰红行踪的询问的:“赵书记,郑书记昨天下班就回省城了呀,是不是她在家休息把手机关了?您在想想别的联系方法。”   “小付,你们今天不是有重要工作要加班吗?怎么会她昨天就回省城了,是不是你不知道啊?我还在云都,刚已经给家里座机打过了没人接。”   赵慎三心念一动,没说自己就在家。   “不会的赵书记,昨天郑书记的确已经回去了,是我陪着小严把她送回省城才返回的。”   付奕博说道。   “你把她送回家的?你们是几点钟到省城的?你看着她回家了?”   赵慎三连珠炮般问道。   “我们是六点半左右到的省城,到你们小区门口的时候,郑书记说她需要去超市买点东西下了车,让我们走了。没事的赵书记,您别着急,问问看郑书记是不是回娘家了。”   付奕博以为赵慎三仅仅担心书记的安全问题,心无芥蒂的说道。   “好的小付,谢谢你,没事了。”   赵慎三挂了电话赶紧翻看昨天的通话记录,发现自己昨天到家后给郑焰红打电话是晚上七点十分,也就是说,如果付奕博没有说谎的话,郑焰红告诉他因为工作忙不能回来的时候,她其实已经在省城了!而赵慎三用膝盖思考也能想到,付奕博说谎的几率等于零!那么,郑焰红有什么理由过家门而不入,还骗他这个丈夫工作忙不回来了呢?   越想心里越乱,赵慎三只觉得胸口如同被谁塞进去一把乱头发一样,没多久,他突然想到万一付奕博出于好心,四处打听郑焰红的下落反而不美,没准就把这件事宣扬出去了,那就很可能给郑焰红带来不必要的影响。   他赶紧又拨通了付奕博的电话说道:“小付,我找到你们郑书记了,你不用替我们着急了啊。”   付奕博哪里能猜想得到这么多弯弯绕,笑着说道:“我就说没事的吧,赵书记真是爱妻情深啊,那好吧,祝你们周末愉快。”   “周末愉快?”   赵慎三挂断电话后喃喃的自语道:“人都失踪了我怎么快乐?郑焰红,你在搞什么鬼?”   正在赵慎三思考着是否给郑焰红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打电话问问时,他突然接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赵书记,是不是在为找不到郑书记而担忧呀?别傻了哥们儿,你着急,你老婆可快活的很呢,正跟河阳前市委书记佟国杰大帅哥在大观园欢度周末,你如果不信可以亲自去瞧瞧,他们昨晚就包下了蘅芜苑,现在还在那里卿卿我我,相信眼见为实之下,你就会明白我不是妖言惑众。知情人知名不具,你放心,我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会告诉别人你带了绿帽子的,哈哈哈!”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88回 赵书记“捉奸”   388回 赵书记“捉奸”赵慎三看完,根本没相信这个短信是真的,反而对发来这个恶毒短信的人恨之入骨,他猜想这一定是河阳痛恨郑焰红的人故意挑拨离间,反而因此对郑焰红的神秘有了理解,因为他知道妻子想干点事业阻碍太多,一旦事先泄密就会导致功败垂成,这个神秘行动估计还是为了工作。   虽然这么想了,但赵慎三还是觉得对妻子骗他不能释怀,毕竟,就算是她需要秘密行动,也没有必要欺骗他这个丈夫吧?难道他还会跟河阳的邹天赐等人联手坑害她吗?如果这样的话,郑焰红也未免小心的太过分了!   虽然是初秋了,天气依旧很热,赵慎三进门就把冷气开得很大,此刻却依旧感觉到刚洗的干爽的身体上又出了一层粘糊糊的汗,让他觉得难受极了,下意识的穿上一身休闲运动服,脑子里旋转着各种情绪,他拉开门走了出去,等他明白自己已经出来了的时候,发现已经开着车出了小区,正顺着霓虹闪烁的街道往前奔驰。   赵慎三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自己无意识的行为十分荒唐,反而觉得既然已经出来了,就算是妻子不在家出来乘凉,开车兜兜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毫无目的的(真的毫无目的吗?开车走过一条条街,赵慎三告诉自己他没有目的地,但是到了某一个路口的时候,他就会下意识地打转向变换方向,一直走了有三十多分钟,终于,h省为了附庸风雅开设的服务机构《大观园》到了。   此刻,赵慎三已经不愿意为自己掩耳盗铃的“无欲而为”做任何解释了,既然已经到了,进去不进去还有什么分别?他把车停在门口不远处的停车场里,步行走进了十分宽敞、有着无数停车位的大观园,走到前台问道:“我找河阳市的郑焰红书记,请帮我查一下她是否住在蘅芜苑?”   说着,赵慎三把自己担任政法委书记后,为了去江州出差调查方便,让公安局帮他办理的执法证件拿了出来递给服务员。   服务员一看哪里敢怠慢,赶紧帮他查登记蘅芜苑的客人情况,很快,马上印证了那个“恶毒短信”——蘅芜苑的客人名字正是郑焰红!单单是郑焰红也还罢了,最让赵慎三血冲顶门的是,这个院落登记的是两个身份证,另一个不是别人,正是短信提到的佟国杰!   “你们酒店管理的挺规范的,一个住处就登记两张身份证啊。”   赵慎三问道。   那服务员赶紧说道:“是啊是啊,谁敢不按规定营业呢?我们只要是男女双方入住,必须提供两人的身份证的。”   赵慎三实在提不起勇气去蘅芜苑“眼见为实”了,妻子的身份证扫描图像正明显的出现在电脑上,另一个跟她并排的男人身份证上显示的男人,虽然也是高大威猛帅气不凡,但很可惜并不是他赵慎三,而是名叫佟国杰的另一个人……   不知道如何跟服务员做好了保密的嘱咐,赵慎三迈着沉重的双腿走出了大观园,坐在车上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茫然而又满腹痛恨的盯着大观园的大门,仿佛想透过那重重墙壁看透到里面,看一看薛宝钗住的那重院落里,妻子跟另一个男人是否正上演着一出潘金莲跟西门庆的戏码。很快的,赵慎三就被自己这个猜想弄得吃了苍蝇般难受,暗恨自己比喻什么不好,用这两个闻名天下的狗男女打比方,那岂不是把自己昂扬七尺汉子活脱脱定位成三寸丁武大郎了吗?   一个人坐在车里满腔的愤恨,赵慎三无数次想跳下车冲进蘅芜苑,亲自求证一下这件事的真伪,但是,他全身的血液好似已经变成了钢铁汁液,沉重的让他一步路都走不动,只能是浑身冒汗的软瘫在车里。   正在赵慎三一会儿觉得真一会儿觉得假在猜疑的时候,突然间,大观园门口出现了两个人,确切的说是一男一女,再确切的说是一对十分般配的男女。只见男的足有一米八的身高,刚毅的国字脸,分明出众的五官,看上去彪悍敦实,那女的一袭藕荷色软料连衣裙,巧笑倩兮的明艳动人,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笑着,到了门口站住了脚步,四下看着好似在寻找什么,不是别人,正是郑焰红跟佟国杰。   赵慎三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他不假思索的跳下车,大踏步走了过去。   “咦?老公,你怎么在这里?”   郑焰红一边跟佟国杰说话一边往门外看,突然看到丈夫,面露惊讶问道。   佟国杰也颇为惊讶的招呼道:“这就是赵书记吧?这么巧?”   赵慎三看着两个人都是神态自若的样子,刚刚准备冲过来就行使丈夫权利,质问这对“狗男女”的理直气壮突然间没有了,他强笑着说道:“是啊,怎么这么巧?我要见个客人约在这里,你们怎么也在啊?还有,红红,你手机怎么打不通了?”   郑焰红茫然的说道:“是吗?我没留意呀,不会吧,昨晚我充电了的。嗨,算了,你赶紧忙你的去吧,我们也有些事情没办完,如果你结束的早就先回去,我这边估计不会太快,等下会给你电话的。”   赵慎三一听郑焰红没准还不回去,再也忍不住了,冷哼一声说道:“哼,是啊,昨晚就忙的过家门而不入,还告诉我你在河阳加班,今晚……既然不会太快就不要急,那你们慢慢忙吧,我先走了。”   说完,赵慎三满腔怒火,哪里还记得刚刚才跟郑焰红和佟国杰说过他来大观园是会见客人的?居然转过身就往自己的车走去。   佟国杰也是男人,他从赵慎三间或投向他的那种饱含敌意跟恨意的眼神里早就觉察到了这事情不对头,看赵慎三自顾自要上车,赶紧悄声对郑焰红说道:“焰红,你老公情绪不对,肯定有古怪,我自己在这里等陶主任,你赶紧过去解释一下。”   郑焰红也对赵慎三的表现满头雾水,赶紧追过去到了车跟前,赵慎三都已经上车系好安全带了,她拉开副驾驶的门一**坐进去,满脸没好气的问道:“赵慎三,你什么意思啊?看到我们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人家佟大哥好心好意来帮我的忙,你完全不顾及我的颜面,看到人家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反倒跟看到仇人了一样,到底想干什么啊?”   赵慎三连看都不看妻子一眼,冷冷的目视前方说道:“是啊,你们俩都是市委书记,办事情联手的话自然方便得很,我还能是什么意思?无非是联系不上,担心妻子两天夜不归宿怕出事情,多余出来找找,却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内情罢了,难道郑书记还想追究我不该看到不该知道的罪过吗?还是您在责怪我打扰了您跟佟书记的‘大事情’,跟我兴师问罪来了?”   “你!赵慎三,你神经病!”   郑焰红被赵慎三噎的火冒三丈,她原本就是火爆脾气,又觉得赵慎三在佟国杰面前失礼让她丢人现眼了,怒冲冲开口就骂到:“我天天忙死累死也就罢了,不图你对我温柔体贴,但也痛恨你小鸡肚肠干涉我的自由,看不起你疑神疑鬼往我身上泼脏水!行嘛,不愧是堂堂政法委书记,有长进!连跟踪盯梢的下三滥本领都用到我身上了啊?我**的还就是跟佟书记搞不正当关系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郑焰红骂完,气的脸色煞白,拉开车门跳了下去,一阵头晕差点站不稳,赶紧扶住旁边的那辆车,两行眼泪夺眶而出。   赵慎三被她骂的火冒三丈,哪里有心思去观察她的情况?一踩油门飞速的就开走了,更没看到他的车刚上到马路上,另一辆车停在门口,一个极有派头的人走下车,佟国杰一边热情地迎上去招呼,一边高声叫郑焰红:“郑书记,陶主任到了。”   郑焰红赶紧背转脸擦干净眼泪,换上一脸的阳光灿烂走了过去……   赵慎三把牙齿咬的“咯咯吱吱”响,开着车一路飞驰回到家里,刚走进屋里就接到了郑焰红发来的短信:“赵慎三,你不是说我昨晚没回家吗?好,我今晚还是不回去,也许永远都不回去了,你好自为之吧!”   “郑焰红,你**的欺人太甚!”   赵慎三悲愤的嘶吼道。   如果不是赵慎三自幼就被父母教育的十分自律,此刻他为了发泄淤积在胸口的诸般郁闷,肯定会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个粉碎,借此来表示他对这个名存实亡的“家”的痛恨。但是,他所做的,仅仅是一个人走到露台上,把每扇窗户都打开,任冷风吹打着他裸露的胸膛,却哪里感受到了一丝凉意?里面熊熊燃烧的妒火几乎要把他尽数焚毁!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郑焰红也果真从那个短信开始音讯全无,赵慎三也没有再拨打她的电话,一个人煎熬到午夜时分,实在熬得受不住了,冲进屋里打开一瓶洋酒,拉开冰箱拿出来一堆冰块,也不拿杯子,顺手拎出来一只碗,“咕嘟嘟”倒了大半碗酒,扔进去好多冰块,一次半碗的豪饮起来,不一会儿,就把那瓶洋酒给喝光了。   洋酒原本就后劲大,赵慎三不知不觉间醉成了一滩泥,就那样歪在沙发上沉沉睡去了。   浑浑噩噩一夜过去,第二天早上,赵慎三醒过来后,依旧是头疼难忍,跟上次喝醉后一摸一样的反应,但上次是因为觉得自己受了宁菊花的愚弄跟朱长山的圈套,明白了也就释然了,但这次却是后院起火,这火还一烧起来就带着毁天灭地般的疯狂,几乎把他赖以生存的生活尽数焚毁了,怎么不让他痛彻心扉呢?   他下意识的摸过手机看时,却看到上面只有一则另一个陌生手机号码发来的短信:“赵书记,眼见为实了吧?郑书记跟佟书记的暧昧在河阳已经人尽皆知,唯一不知情的恐怕就是你这个老公了吧?不过你也别太难过,郑书记一个女人到了河阳,若非佟书记鼎力相助,怎么能够跟邹市长抗衡?所以,能忍就忍了吧,毕竟,有个市委书记老婆也是一种荣耀,帽子绿一点别人又不知道!哈哈哈!”   看着这则比昨晚那则更恶毒的短信,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夜的洋酒还在麻醉着赵慎三的头脑,让他的思维停滞着,很奇怪的,赵慎三反倒没有了昨晚那种锥心刺骨般的难过。他一遍遍下意识的读着这些肮脏的话语,每读一遍,就有一种不同的感觉。   傻愣愣的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慎三更不知道自己从何时起已经泪眼朦胧了,他不再看手机了,疲惫的闭上眼,从自己跟郑焰红开始,到后来终于结合的一幕幕在脑子里过着电影,当他把片段进行到粉碎的玉镯时,突然间脑子一个激灵,想到玉镯事件就是上了林茂人的大当,冤枉了无意间带错首饰的妻子,甚至连妻子戴错那只玉镯,都跟他在妒火中烧下塞进了自己买给妻子的那套首饰盒里有直接关系,差点酿成大祸,难道现在再因为两则不知道是谁、但可以肯定是妻子对手发来的短信,就重蹈覆辙吗?   细想想结婚这些年来,妻子对他可谓是一心一意,反倒是他自己总是花花草草不断,上次在京招惹上黎姿,还导致妻子吐血住院,难道面对妻子的**,尚未印证真伪就下定论吗?   赵慎三一开始被妒火冲昏了头脑,越是想越是对妻子出轨这件事深信不疑,此刻想到往事,又想到妻子的一言一行,反而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特别是那两则古怪的短信,让他越发觉得那个人的居心可诛,联想到妻子去河阳后的复杂局势,他更不敢轻信了。   渐渐的,他居然萌生了一种极度恐惧的情绪,并且意识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这是个阴谋,是个针对妻子展开的阴谋,而他上当了,猪头的帮助妻子的对手完成了这个阴谋!   咬咬牙,赵慎三逼自己脱离丈夫这个身份,单纯的以已经逐渐熟悉推断查案的政法委书记角色重新分析这件事,很快,就发现这个看似板上钉钉般明确的“出轨案件”存在很多的不正常现象。   首先,引起他猜疑的第一个环节是妻子电话打不通,以郑焰红的粗疏个性,如果是以市委书记的身份带手下出来办理隐秘公务,这么热的天气,她穿的衣服原本就单薄,哪里有口袋可以装手机?很通常的做法就是把公务、私密手机都装在手提包里让手下拎着,这一点,曾长时间担任妻子秘书的赵慎三最有体会。当年,他有一次为了跟郑焰红多痴缠一会儿,不让她接时任市委书记的林茂人的电话,就在丹桂园趁她睡着偷偷的把她两个手机都关闭,郑焰红醒来后还警告过他。   “哎呀!是啊,万一是她的手下把她手机偷偷关闭了,她那个马大哈性子,怎么会发现?”   赵慎三惊叫道。   有了第一个不正常的推论,接下来赵慎三的头脑转动的就更快了,更多的不正常连续出现——第二个疑点,也是让赵慎三最感到不能接受的,那就是从付奕博哪里得知郑焰红昨夜已经到了省城却不回家,此刻仔细回想起来,郑焰红昨天接他打电话的口吻十分急促,好似有很重要的事情一样,只是告诉他她有要紧的工作不能回家,根本没说她是在河阳还是在省城,仔细再想想,妻子连晚上不回家睡都没说,只是说她有要紧事回不去,也很可能是要告诉他打电话那会儿回不去。而且,他误会妻子在河阳,就跟妻子说了跟方天傲的打算,还告诉她说方天傲到省城后两人要出去住,那么接下来郑焰红回家没回家住他就不知道了,万一妻子是深夜回来的,他第二天早上一大早跟方天傲直接从丰收园走了怎么会知道?   第三个疑点,就是第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如果是他这方面的人想挑拨他们夫妻关系,对郑焰红的称呼就不会是“郑书记”还那么熟悉佟国杰是“前市委书记”能这么称呼,足以说明这个人是郑焰红的下属,平常已经对“郑书记”这三个字的称呼熟极而流形成习惯,这才会连发短信都习惯成自然的这样称呼了。那么,就郑焰红在去河阳短短半年多时间内,已经打消了多少地方干部的既得利益,更让原本威风凛凛的多少同僚威风扫地,有人恨她想要报复,从工作方面无法打倒她,也很难讲会不会用这种龌龊的手段来暗算她。   第四个疑点,就是赵慎三亲自去大观园调出来的那个订房信息,如果不存在以上三个疑点,这个疑点是不好解释的,但有了以上三个推论,就可以得知这个想让郑焰红倒霉的人是她的下属,而她作为市委书记,佟国杰作为前任市委书记,在市委办留下身份证或者身份证复印件简直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因为书记经常需要出差办理机票等业务,办公室怎么能没有书记的证件影印件呢?作为她的下属,拿到她跟佟国杰的证件来开一个房简直太容易了,至于入住日期是昨天就更好解释了,只要给钱,就算是提前一个月订房,大观园也只能是开心的照办!   想到这里,赵慎三已经满头冷汗躺不住了,他站起来在屋里踱着步子继续推测。   第五个疑点,当时他看到郑焰红跟佟国杰的时候,两人的表情很是奇怪,一边走一边往门口充满期盼的张望,如果是两个藏起来“苟且”的狗男女,怎么会在不躲在屋里亲热,却公开的站在大观园大门口东张西望呢?要知道即便是这么大的省城遇到熟人不容易,但奈何郑焰红跟佟国杰并不是普通人,都是位高权重的一方诸侯,大观园又是省城有名的接待地点,全省好多干部会客都会选择这里,他们俩这明目张胆的举动岂不是愚蠢透顶了吗?仔细回忆推敲一番之后,赵慎三终于明白,妻子跟佟国杰一起出来,是在等人,等一个两个人共同接待的大人物。   可是他却不分青红皂白,跳下车过去就质问,末了还毫无风度的转身就走,真是一点都不顾及妻子的尊严跟人格,连带的把佟国杰也给冷落侮辱了!   想起来妻子上车后说的第一句话,正是告诉他她好容易请佟国杰来帮她忙的,那就是说,他们要接待的客人乃是通过佟国杰的关系邀请来的。可叹他却没有听出妻子理直气壮的解释,进一步用侮辱性的语言伤害妻子,终于使得妻子受伤的下车了……   “嘶……”   赵慎三猛然间一阵牙疼。   他再次拿起手机,又看一遍今天换了个号码发过来的短信,更觉得纯属无稽之谈了!虽然郑焰红不常跟他谈论她的工作,但他也通过乔远征跟其余的人,对妻子到河阳后的工作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知道妻子的成就绝非依赖佟国杰,如果佟国杰有此能耐的话,也不至于被邹天赐等人挤走,落一个惨淡的下场了。   想明白一切之后,赵慎三的手都颤抖了,他赶紧打通了妻子的电话,这下倒是没有关机,但很快她就挂了。他生怕妻子关机,赶紧发了个短信:“红红,我明白我错了,你可以把我千刀万剐,但你要明白你的手下有人对你设陷阱,你若不信,去查查看你在大观园订房的信息,再想想是谁能够偷偷关闭你的手机就明白了。”   没多久,郑焰红回复了:“蠢蛋!你咋不蠢到底?蠢死你算了!”   赵慎三悲喜交集,赶紧再次发一个:“宝贝,老公蠢回家再教育,最要紧是你不要急于表露出知道谁暗算你了,反而做出上当的样子,诱使对方进一步暴露,最终一网打尽。”   “滚,事后诸葛亮,我怎么做要你教?”   妻子的回复。   赵慎三明白郑焰红虽然不至于很快原谅他,但最起码不至于恩断情绝,就松了半口气,赶紧找出全省主要领导通讯录来,翻找到佟国杰的手机号拨通了,诚挚的说道:“佟大哥,我是赵慎三……我能跟红红一起叫您大哥吗?”   佟国杰豪爽的笑着说道:“我的傻兄弟,昨晚误会了吧?哈哈哈,你放心,我对郑焰红同志只有兄妹感情,没有别的奢望。昨晚是因为河阳文化园立项的事情被省发改委卡了,我跟陶主任有些交情,就帮助焰红妹子约了他,我们俩正在大门口迎接呢,你就来‘捉 奸’了,我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河阳那帮龟孙子挑拨了对吗?我还一直在担心怎么跟你解释呢,你刚刚这一声大哥叫的我就放心了,看来赵书记不愧是政法委书记,不是那么好骗的啊!”   听着佟国杰爽朗的笑声,赵慎三更无地自容了,由此可见佟国杰果真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怪不得郑焰红那么尊重他了,赵慎三尴尬的说道:“佟大哥,我……我的确被人蒙骗了,那人做的手脚天衣无缝,我印证了好几项他提供的证据,这才去……要不然我也不能知道你们在大观园啊!唉,我这个丈夫做的还是不称职呀,居然借酒浇愁一晚上,到今天才想明白咱们都被人算计了!从这件事上,我充分体会到了郑焰红在河阳的险恶环境,更对您老大哥对她的帮助感激不已啊!佟大哥,如果您不怪罪我的失礼冒犯,咱们今天一起坐坐,求大哥给兄弟一个负荆请罪的机会好不好?”   “你明白了就好,请我吃饭就不必了,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一起做,我看你首要的任务倒是应该赶紧哄哄老婆才对,哈哈哈,如果有必要的话,我看你可以考虑出去找一点蜂窝煤炉渣回家,焰红回家的时候你主动跪上去,估计她会心软的!”   佟国杰笑道。   “哎呀大哥,您可一定要答应我一起坐坐,不瞒您说,我请您是有私心的……就是……郑焰红脾气倔,如果您不帮忙,她没那么容易原谅我的,您在场的话,她也不会不给我机会道歉……求您了。”   赵慎三明白佟国杰是一个磊落的人之后,更不想就此跟他之间留下裂痕,也生怕郑焰红受伤生他的的气不肯跟他见面,就把自己说得可怜巴巴的央求道。   佟国杰原本就是个热心肠,又加上对郑焰红佩服十足,自然不愿意看到郑焰红夫妻因为他的缘故产生矛盾,当即就答应了,还很够意思的说他可以帮忙拉郑焰红一起去参加赵慎三安排的赔罪宴。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89回 寻找敌人   389回 寻找敌人跟佟国杰约好之后,赵慎三略微轻松了一点,他了解妻子的秉性,只要佟国杰出面,她必然不会当众翻脸,只要赶紧哄著她,回到家之后,不喜欢婆婆妈妈的她也就不会“烫剩饭”他就算是过关了。   赵慎三走进书房,想打开电脑查一些资料,走到电脑桌旁边,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文件,是关于河阳上马文化城的可行性报告,看文件上的日期是上周四,他想了想,这东西他周五回来放笔记本电脑的时候还是没有的,这足以证明周五晚上他跟方天傲去了丰收园之后,郑焰红是回来住了!   “**的,混账王八蛋,想耍老子,你等着,等老子查出来你是谁,一定让你后悔你妈把你生下来!”   赵慎三印证了自己的确是愚蠢的受骗了之后,第一反应不是自责,而是对设这个圈套的人深恶痛绝,咬牙切齿的骂道。   当晚,赵慎三在湘粤情包了一个小包间,早早的跟佟国杰串通好了,先去猫在房间里等着。佟国杰骗郑焰红说今晚发改委工业发展处的处长还得请请,跟她约好了在门口会合,一起进来了。   一看到赵慎三,郑焰红就变了脸色,瞪着佟国杰说道:“好啊佟大哥,我原本觉得你是最不会骗人的一个人了,没想到你也会搞这一套啊?哼,我算是看透了,你们这些臭男人啊,都是一丘之貉!”   赵慎三赶紧赔笑说道:“老婆,打击面不好太广的,你老公不成器骂老公就是了,怎么连佟大哥也骂了?这岂不是让我更对不起他了么?”   郑焰红也诧异这两个人怎么联手起来了?就问道:“我可不记得你们两个有过来往的,什么时候都这么熟了?”   佟国杰笑了说道:“你上当了焰红,我们俩早就知道有人算计你,昨天是联合演戏的,因为那时候可不止咱们三个在大观园门口,人家精心布下了圈套让我们钻,怎么会不观看咱们三个人都上当的精彩场面呢?要知道咱们三个,两个市委书记一个政法委书记,却被人家一个小阴谋就耍弄的鸡飞狗跳,这成就感可是非同小可的!”   郑焰红哪里知道这是佟国杰为了缓和他们夫妻俩的矛盾,费尽心机想出来的方法呢?她愕然的看看赵慎三,又看了看佟国杰,末了才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赵慎三多聪明,明白这是佟国杰好意要帮他,但他仅仅是猜测到了自己误会了两人,暗藏的对手如何设局他还真不如佟国杰清楚,就故意做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笑笑说道:“嘿嘿,老婆,让佟大哥说吧,说完了你就明白了。”   佟国杰暗暗好笑赵慎三的小聪明,但帮人帮到底,他既然想做人家夫妻的和事老,当然要善始善终,就坐下说道:“都坐下吧,先吃点喝点,咱们再把这个谜底给解开,不单要揭开,还得想出解决应对的法子来,总不能让那些小人以为咱们都是笨蛋。”   郑焰红气的脸都红了说道:“我今天去大观园调查过了,不知道谁用咱们俩的身份证开的蘅芜苑,时间是从周五晚上开始的!哼,我就不信赵慎三事先知情,否则他昨天不会做出那么一副鬼德行去跟咱们俩说话,佟大哥,你肯定是在帮他。赵慎三,是男人就承认是不是?别把我当傻瓜!”   赵慎三尴尬的不敢说话,给三个人都斟上酒,低着头就是不开口。   佟国杰很聪明的避开郑焰红关于他跟赵慎三“合谋”的指控,冷笑一声说道:“这有什么难猜的?咱们俩的身份证影印件市里哪个部门存留的有不难猜测吧?即便不是这个部门的人做手脚,也得是能够通过这个部门拿到咱们证件的人才能办到,这么一排除,嫌疑人圈子就小了吧?”   这个前提一摆出来,郑焰红就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个嫌疑人身上,自然就无暇追究赵慎三的罪过了,她冷着脸说道:“好嘛,咱们堂堂市委办公室,居然成了小人养成场所了,可也就奇怪了,咱们俩商定昨晚在大观园请陶主任是很隐秘的事情,怎么会被人知道了,事先设好圈套等赵慎三这个蠢蛋钻呢?”   佟国杰听到这个问题也是一怔,他迷惘的说道:“对啊,咱们俩是在电话里商定的请客地点,我当时在家里肯定不会走风,肯定是你那边的问题了。你仔细想想跟我通电话的时候身边就有谁?”   郑焰红仔细想了想说道:“咱们是周四晚上通的电话,当时我已经回桃园了,在屋里打的。小付在,林媚也在,还有就是那个服务员小红了,但我觉得这几个年轻人都是很不错的,断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赵慎三一听,不假思索的插口说道:“小付!昨晚就是因为我给你打电话两个手机都关机,担心你出事打电话给小付,他告诉我你周五晚上就回来了,是他跟司机六点半亲自把你送到咱们家小区门口的,我联想到你七点多跟我通电话还说不能回家,就误会了的……呃,那个……”   “哼,无法自圆其说了吧?佟大哥,这就是你说的你们俩都知情在演戏?哼,贼不打三年自招,这个混蛋自己就说漏嘴了!不过小付说的是对的,我的确是在家门口下了车,准备去超市买东西,刚好接到了魏刚的电话,说玉石文化基地的手续有些问题,他已经约好了省里的有关领导,希望我能够一起出席以示尊重,我觉得那是重要的事情,就直接赶过去了。赵慎三,我可没有告诉你我在河阳啊?”   郑焰红听出了不对,冷哼一声说道。   看着赵慎三尴尬的脸红脖子粗的,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说的什么,佟国杰笑着说道:“你们夫妻俩打折胳膊在袖里,常言道当面教子背地教夫,要教训回家教训,只要你不心疼,哪怕让他跪玻璃碴子呢,咱们现在先讨论是谁做的这件事要紧。我也相信小付不是这种人,我在市里的时候这个年轻人就表现得很是机灵稳重,现在对你又是由衷的敬佩,在我面前都说过好几次了,说能够跟着你身边服务,对他的个人能力是很大的提高,据我看绝不会是他泄露了你的行踪。至于那个林启贵的大姑娘么……我可是看不透。”   郑焰红很坚决的摇头说道:“林媚不会!这丫头乍一看我也觉得太鬼,但了解了她之后才发现她就是生了一副精明像,其实很实在的,对我的感情也是真诚的很,她也不会的。”   赵慎三说道:“看一个人不能看外表的,我调查案子的时候就被一个看起来蠢头蠢脑的女人骗住过,红红,也许这个林媚足够狡猾,瞒住你了呢,你可别太武断轻信了她。”   “哼,我看人比你清楚得多!咦,赵书记,什么蠢头蠢脑的女人骗住过你呀?我怎么不知道?”   郑焰红没好气的说道。   “呃……咳咳……对了佟大哥,既然这两个人都被排除了,那还有谁会了解你们的请客地点呢?红红,大观园是谁定的蘅芜苑?我指的不是谁用你们的名字定房间,是你们请客那天晚上的位置是谁定的?”   因为林媚联想到了宁菊花,赵慎三明白说漏嘴了,赶紧把话题拉开了。   郑焰红说道:“我让小付定的呀!”   “还是这个小付……”   赵慎三下意识的说道。   佟国杰跟郑焰红对看一眼,虽然还是不相信付奕博会做吃里扒外的事情,但事情几头都牵涉到他,也由不得他们俩有些动摇了。   “咦,还有个人咱们忘记了。”   赵慎三叫道。   “谁?”   “谁?”   “昨晚谁能够偷偷把你的手机都关掉?如果你的手机能打通,我从广川回来联系到了你,自然就不会相信后来发来的那挑拨短信,也就不会去大观园调查蘅芜苑的订房信息,更不会在门口撞见你们。你们俩想想,请客的时候除了你们,还有谁跟你们在一起?”   赵慎三原本就精明,昨天上当是因为事关老婆的贞操,局中者迷,这会子清醒过来了,思维自然敏锐,很快就抓住了另一个重点。   “对啊,焰红,在去大观园之前我们还电话联系过,那会儿你的手机还能打通,咱们又差不多时间前后到达大观园,我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你一个人,谁能把你手机关闭呢?”   佟国杰也意识到不对头了,就问道。   “我从家里出发去的大观园,当然没有带人过来,是我自己打车过来的。佟大哥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出租车上,到了大观园,进门服务员把我的包接过去放进衣帽柜了,后来就没拿出来,直到咱们到门口接陶主任被赵慎三昏头昏脑的一通闹,我进屋瞅机会拿出包才发现两个手机都关着,当时觉得很奇怪,赶紧打开瞧瞧也都不是没电自动关机。当时一来生赵慎三的气,二来需要应酬陶主任没顾得上追究,现在看来,就是那个服务员的问题了!”   郑焰红思忖着说道。   赵慎三问道:“你们请客的包房叫什么名字?”   “就是蘅芜苑啊,这个名字是我听小付定完房间后电话告诉佟大哥的。”   郑焰红说道。   “看来,问题就出在小付定完房间后,你打给佟大哥的这个电话上,如果是第一次你们俩约定请客,那小人不会了解的这么清楚,提前订好在蘅芜苑设圈套。至于这个服务员就更好办了,那人用你们的证件办理了入住手续,周五晚上跟周六一整天你们都没去,他自然可以住进去伪装你们,然后利用机会买通服务员做这个手脚。放心吧,我让人去查查。”   赵慎三瞬间就明白了玄妙所在。   “对,肯定是这样。”   佟国杰拍着大腿赞同道。   赵慎三现在作为云都市政法委书记,跟公检法系统可以垂直沟通,当时就打电话给他熟悉的南州市政法委书记,让人家立刻安排人去调查一下这件事,他没有把背景说清楚,只是说了订房跟关手机的事情,拜托对方尽快查清。   接下来,三个人一边吃饭喝酒一便继续推理,赵慎三明知道理亏,不惜低声下气的不停地巴结郑焰红,果真如同赵慎三猜测的那样,有佟国杰在场郑焰红顾及颜面,虽然一开始还是对他恶声恶气,总还是让他有机会赔罪,耐不住他锲而不舍,佟国杰又不停地打圆场,终于算是表面上不责怪他了。   南州的政法委书记兼任着南州市公安局局长,这个局长很了解赵慎三的社会关系,明知道这位政法委书记是南州大佬卢博文的乘龙快婿,还是李文彬书记很欣赏看重的一个人,受到托付哪里敢怠慢?立刻命令大观园所在辖区的派出所所长亲自出动,便衣去了大观园调查此事,半个小时内就把这个偷关郑焰红手机的服务员给找了出来。那个小丫头被警察一吓脸都白了,承认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来订的房间,仅仅进门转了一圈就走了,也没住在里面。周六傍晚,也就是郑焰红他们到达前一个小时左右,那人才又出现了,给了这个服务员一千块钱,让她把郑焰红的全部手机都给关掉,许诺事成之后还会给她一千。果真,这女孩接过郑焰红的手提包,假借往衣帽柜里挂把整个身子都探进去,趁郑焰红进洗手间洗手的机会关闭了她的两个手机。等郑焰红他们送客人走之后,那个人又去了,倒也守信,又给了这妮子一千块钱。   接到南州公安局长的电话,赵慎三感谢了人家,说他明天会亲自去问问这女孩那个四十多岁男人的情况,那局长说了派出所问来的相貌特征,沟通完了才挂了。   赵慎三复述到:“找到那服务员了,供出指使她关你手机的是一个四十多岁,大约一米七,戴近视镜,嘴巴有些‘地包天’,瘦瘦的一个男人让她干的,事前事后一共给她两千块钱。看来,佟大哥刚说的是对的,咱们在门口的一幕,的确是有人在暗中盯着。”   “是他?”   “是他?”   听完赵慎三形容的那人形象,佟国杰跟郑焰红都是一脸见鬼了的样子,失声叫道。   “你们认识吗?是谁?”   “毛向东。”   佟国杰缓缓的说道。   “什么?就是那个官二代商人吗?这就难怪了,他恨红红恨得不得了,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不足为怪。只是他一个商人,怎么能得知你们要请客的消息呢?还设下这么下三滥的一个圈套来,难道仅仅就是为了让我们夫妻俩产生误会吗?但这也对红红的工作构不成什么影响呀?至于这么大张旗鼓的折腾么?安排的还真是够周密的,真怪!”   赵慎三说道。   郑焰红也满脸的不可思议说道:“招标结束后,这个毛向东去我办公室找过我,谈到他的公司规模跟从业资质的事情,希望我能够在同等条件下优先照顾他一点,还抬出了他的家世。当时看他言谈举止,可以看出是很自傲的一个人,你看他前段时间报复我,也都是从检举方面着手,很显然是不善于搞这么龌龊的小动作的,怎么会是他呢?”   佟国杰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个人是毛向东必然没错,因为这特征别的也罢了,那中身材长相的人同时牙齿‘地包天’可是不太多见的。至于他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情,要从两方面去考虑。第一方面,当初我在河阳工作的时候,对他的非分要求就很不客气,你去了又跟我一样,很可能是他对咱们恨之入骨,为了让咱们不痛快无所不用其极。第二方面,也可能这件事不是他一个人干的,有咱们内部的人操纵大计划,他仅仅是出面完成这么一个小细节罢了。如果是第二种可能就很值得忧虑了,因为到目前为止,咱们还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郑焰红想了一阵子,突然间说道:“嗨,咱们都傻了,那人既然处心积虑设下这个圈套,肯定要盯着我看结果的。咱们仨明白了这个阴谋的事情他肯定是不知道的,那么等我上班的时候做出因为跟赵慎三闹矛盾心神不宁的样子来,肯定会有人露出马脚的。至于咱们的情况是如何走漏的消息,等周一上班我仔细观察观察,一定会有定论的,此刻就不费神猜测吧。查出来就查出来,真查不出来也无所谓,反正赵慎三这个蠢蛋还算没有蠢到家,知道被人愚弄了,咱们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非但没损失,还成全你们俩成了好朋友,还应该感谢那个人才是呢!”   赵慎三最欣赏郑焰红的地方,就是她有着比男人还要宽阔的胸怀,佟国杰亦是如此,此刻两个大男人都觉得被她一个女人给比下去了,也就相对一笑,共同端起了酒杯。   当晚,夫妻二人回到家,郑焰红是如何惩罚小肚鸡肠的丈夫,这种手段咱们就不描述了,毕竟事关赵书记颜面,被妻子惩罚到那种丧失尊严的地步尚且不以为耻反而为荣,被云都市广大民众知道了,未免会嘲笑赵书记“气管发炎”太过严重,对赵书记的尊敬未免会降低不少,不利于赵书记执掌云都的法律重器,在此予以省略。   第二天上午,夫妻俩各自上班,郑焰红回到河阳,就一副“月经不调”的嘴脸,一大早,就把赶来接她的付奕博给训斥了一顿,她那个平素一看到付奕博就递过去的手提包也不肯给他,跟装了金条一样拎的紧紧地,弄的小伙子面红耳赤的一路上都没敢说话。   到了班上,田振申居然候在书记办公室门口,看到郑焰红就赶紧笑着迎上来要接郑焰红的手提包,谁知郑焰红又是神经质的把手一紧躲开了,很明显的抗拒这个殷勤的动作,沉着脸问道:“振申同志,你不是去京城检查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是没什么大碍吧?”   田振申对郑焰红拒绝他接手提包这个举动,很奇怪的并没有跟付奕博一样显得很受伤,他也毫不理会郑焰红对他冷冰冰的表情,谄媚的笑着跟进书记办公室说道:“是啊,多亏您安排得当,我到了京城一点都没耽误功夫,驻京办已经联系好了专家给我做检查,最后发现河阳给出的怀疑病情根本不存在,除了转氨酶有点高,什么毛病都没有。我惦记着工作,就赶紧回来了。”   郑焰红依旧是木呆呆的样子,自己把包放在办公桌里侧,看了看又站起来,拎着包打开背后的书柜柜子,珍重的把包放了进去,这才抬起头,也没对田振申说出没病做出欣慰的表情,冷着脸,眯着眼睛看着田振申,看了好一会子,才慢吞吞道:“振申同志,有件事,需要麻烦你查问一下……”   “郑书记吩咐吧,什么事?”   “看看上周办公室有没有人取走我的身份证。还有,佟国杰同志的手续不是转到省委组织部了吗?为什么咱们办公室还存留有他的个人资料?”   郑焰红问道。   田振申的眼睛里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却做出满脸为难的表情,很快的回答道:“佟书记的手续虽然转走了,但市委办的电脑资料库里依旧保留着他的个人信息,这也是为了日后汇编市志保存的资料,不仅他,历任主要领导信息统统要求保留。至于您的身份证,办公室并没有保存原件,复印件跟影印件都有,但谁都能打印出来的,要想查恐怕不太容易。怎么了郑书记,您怎么突然间问这个?”   郑焰红冷冽的说道:“哦,办公室没有我的身份证原件吗?我记得我上次进京跑项目的时候,可是提供给你们买机票了,没有人还我,到哪里去了?”   付奕博一直低着头在整理东西,这会儿抬头说道:“郑书记,您的身份证在我这里……”   “是你?小付……好,好好,你很好。去给我拿来吧。”   郑焰红一字字说道。   听着这几声“好”付奕博当然看得出书记的表情可不是夸他,眼里的泪水立刻涌了出来,怎么也猜不透到底哪点做得不对了,惹得书记从早上开始就看他不顺眼,保存一个身份证也成了罪过。但他哪里敢表现出来?赶紧假装擦眼镜抹掉了眼泪,匆忙出去从自己办公桌里拿出郑焰红的身份证,走进来放在了书记桌子上,赶紧走出去了。   “振申同志,这一周的日程安排都做好了吧?我先告诉你一声,周三我有事情不能上班,你把这一天的事情都推了。”   郑焰红黯然的说道。   “啊?”   田振申焦急的说道:“郑书记,整整一天的日程啊,全推了恐怕不好安排,最要紧是有一个省里的视察项目,必须您亲自陪同的。周三是什么样的事情必须您去办呢?让我们替办不行吗?”   “不行,是我的家务事,你们谁能替代得了啊?我不管什么省里的视察,告诉红旗同志让他代替我去参加,周三我必须休息!”   郑焰红说道。   正在这时,柜子里想起了一阵悦耳的彩铃声,是那首代表郑焰红私人手机的独特歌声“老婆老婆我爱你”平常听到这个声音,郑焰红只要不是忙的无法接听,总会露出幸福的微笑,但此刻她却跟突然间牙疼了一般皱起眉头抽了口冷气,犹豫了一下子,猛地一咬牙,弯腰拉开柜子,怄气般的打开包掏出手机,站起来走到窗户那里脸冲外接听了。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她失控般的低声叫道:“赵慎三你不要太过分,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总之我问心无愧……什么?你……好好好,既然你这么坚信你的眼见为实,那就按你说的办吧,周三咱们云都民政大厅见!”   田振申平时挺精明一个人,若是往日,书记接听私人电话,他是会走出去避嫌的,但今天却一直坐在汇报工作的小凳子上没动,书记面对窗户的时候,他脸上居然露出了恶毒的称心如意表情。   郑焰红接完电话没有很快转身,虽然窗户并没有打开,她却仰着头重重的吸气,好似在嗅着窗外的花香一般。但要知道窗户没开也就罢了,关键是这里可是二十多层的高楼,就算是窗外有花,怎奈也没有能长高到二十多层楼那么高的花树啊!   “振申同志,你回去吧……”   郑焰红一直没回头,声音里却带着沉重的鼻音,闷闷的说道:“记得帮我查我刚说的事情,还有,周三的日程必须推。”   田振申猜到郑书记肯定满脸是泪才不回头的,他这才站起来说道:“那好吧,郑书记,无论如何,您要保重……您交代的事情我会尽快查的,我走了。”   郑焰红一直没回头,只是背着身子挥挥手,田振申出门走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90回 摊上大事儿了!   390回 摊上大事儿了!   郑焰红慢慢的转过身,脸上哪里有丝毫不开心的情绪?更没有田振申揣测中的满脸泪珠,有的只是满脸的诧异。因为,刚刚她虽然没有回头面对着窗户,但那窗玻璃紧闭,跟镜子一样可以清晰的看到身后的田振申,他在听到她跟赵慎三串通好的一个电话之后,脸上露出的表情被她看得一清二楚,那种恶毒的得意更是她不能容忍的。   这就很奇怪了啊!就算田振申已经得知她想换掉他这个大总管,因而对她恨之入骨,但作为一个不明白玄机的下属,刚刚郑焰红跟赵慎三电话里商定离婚的事情,即便田振申巴不得郑焰红倒霉,也会对她先是安排调查谁动了她跟佟国杰的身份证,紧接着就发生夫妻出了问题达到要离婚的地步这一系列突发事件表示惊诧才是,幸灾乐祸只能是惊诧之后的反应,怎么他对这件事丝毫不表示惊讶呢?非但不惊讶,看上去还跟早就了如指掌,知道郑书记今天必然会不爽,后来也必然会发生夫妻矛盾一样!   原本郑焰红早晨做这一场戏,就是想通过付奕博或者是田振申,把她因为那个恶毒的陷阱而陷入困境的事情说出去,麻痹潜在的敌人,从而发现到底是谁在捣鬼。至于田振申,她仅仅是想利用,却压根就没有怀疑这一切跟田振申有关,因为她知道上周田振申就去京城了,不具备安排这个计策的时间,但现在,她倒是觉得自己的推测可能不太对了。   首先,田振申进门的时候对她拒绝递包就很古怪的没有惊讶,非但如此,连半点拍马屁拍在马蹄上的尴尬的情绪都没有,好似对郑焰红的反应求之不得一样,这可跟他作为一个市委办秘书长的身份明显不符。就连付奕博这个小小的秘书,遭遇郑焰红同样的提防态度尚且受伤的很,田振申过于“受辱不惊”的态度就很反常了。   还有,如果是一点不了解这件事的始末,田振申在听到郑焰红询问身份证的事情,还把早就退出河阳政坛的佟国杰相提并论,他那番关于两人证件的回答也太圆满了吧?如果是突发的询问,他绝对不可能反应的如此圆润自然的。   最后,就是从玻璃里看到田振申的反常表情了,这一切的不合理表现反证了一个结果——田振申即便不是主谋,最起码是知情者!   书记办公室的门开着,在外间默默难过的、可怜的付奕博也听到了郑书记那通电话,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暗暗诧异是不是谁算计了郑书记,导致郑书记夫妻出现了问题,这个发现让他对郑书记对他的恶劣态度有了解释,心里也不那么难过了。   “哎呀遭了!”   付奕博一旦了解了郑书记发脾气的原因,瞬间想起了一件事,马上就叫苦不迭了!因为他想起了周六晚上赵慎三打给他的电话,联想到今天书记连手提包都不让他拿了,还不似往常一样直接把工作手机塞给他,很显然是防备他了!还有最要紧的一个反应,那就是身份证问题,肯定是谁拿着书记跟佟书记的身份证做了什么手脚,导致郑书记跟赵书记出现了极其严重的误会,居然到了要离婚的地步,看来绝对是很不妙的。这一切如果仅仅是书记的个人麻烦的话,对付奕博来讲尚且不算什么,但最要命的是从书记的表现来看,她心目中的第一嫌疑人已经锁定他付奕博了!   此时此刻,付奕博哪里还有怨怼之心?恐惧如同雨后春笋般在他心里蓬勃发展,他的心情可以用两句话来概括:“我摊上事儿了,我摊上大事儿了!”   “小付,进来!”   郑焰红的声音依旧冰冷无情。   付奕博吓得一个哆嗦,赶紧站起来走了进去,颜色不是颜色的问道:“郑书记,不是我……呃,您叫我?”   郑焰红的神情此刻已经很轻松了,她看着付奕博的样子,眼神里带着调皮微笑着说道:“小付,你知道吗?咱们河阳有人设圈套让我钻,想制造我跟佟国杰的绯闻暗算我。”   付奕博虽然已经猜到了几分,听郑书记亲口说出来还是吓了一个愣怔,第一反应就是急赤白脸的辩白道:“郑书记,真的不是我啊!周六晚上赵书记打电话给我询问您为何手机关了,问我您的行踪,我如实告诉他您周五晚上就回家了,后来赵书记又给我打电话说已经找到您,我就放心了,我可绝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情啊!至于身份证,我不但自己没用来害您,还可以保证这几天除了我,谁都不可能拿走使用的。”   “小付,我没有怀疑你会害我,就连我故意冷落你,也是给别人看的。”   郑焰红悠然的说道。   “啊?郑书记,您……哦哦哦……”   付奕博总算是松了口气,解脱了焦虑,他聪明起来了,询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郑书记?”   郑焰红问道:“我跟佟书记约了在大观园请客,是你订的房间对吧?小付,你跟别人说起过我周六晚上要在大观园请客吗?”   “绝对没有!”   付奕博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就奇怪了,我也就在你订好房间之后给佟书记打电话说了地点,可是不知道是谁,用我跟佟书记的身份证在你定的蘅芜苑开了房间,并买通服务员偷偷关闭了我的手机,让赵慎三联系不上我打你电话了,随后那人还短信告诉了赵慎三我跟佟书记在蘅芜苑,让他去追查订房信息,搞得我们夫妻俩产生了矛盾。”   郑焰红盯着付奕博的反应说道。   “嘶……怎么会这样?郑书记,我可以替您作证的,我去跟赵书记解释吧,可千万不能上了小人的当!您也别生赵书记的气,男人就是碰到这种误会最容易失去理智,你们两个如果都不愿意平心静气的沟通,真离婚了怎么办?那不是让那些小人称心如愿了嘛!”   付奕博听完冷汗直冒,赶紧说道。   郑焰红低声笑着说道:“放心吧,赵慎三虽然心眼小点却并不糊涂,他知道这件事是有人作祟,我们早就沟通好了故意演一场戏,目的就是让设圈套的人跳出来。刚刚这么对你跟对田秘书长,都是在演戏,田秘书长回去帮我调查身份证事件,就把我的情绪传出去了。小付,你可要配合好我,别告诉人我根本没受影响。”   付奕博满脸的感激,他怎么不明白按目前表现出来的现象,这件事里面嫌疑最大的就是他这个订房间、拿身份证、跟赵慎三通报郑焰红具体回家时间的秘书呢?但郑书记居然丝毫没有怀疑跟防备他,还把计划和盘托出,这是怎么样的一种信任啊!   一种士为知己者死般的情绪在付奕博胸口油然而生,他郑重的点头说道:“您放心吧郑书记,非但配合您,我还要赶紧把隐藏在咱们身边的钉子抓出来不可!要知道别的情况还都可以解释,就那天咱们订房间的事情,在场的人寥寥无几,泄露秘密也就在这几个人中间,我必须赶紧找出来,否则的话这次赵书记没上当还是幸运的,万一下次再出现泄密问题可怎么办?”   郑焰红欣慰的说道:“行啊,你去办吧。好了,这件事无论再险恶,毕竟是我个人私事,私下查查就是了,不要耽误了正经事,咱们开始工作吧。”   付奕博钦佩的看着郑焰红,真觉得这个书记的胸怀堪比大海了。   中午,郑焰红参加完一个工作宴会,就在办公室休息,付奕博却独自去了桃园,小红不在屋里,小燕一个人在楼顶晒被子。   “小燕,小红呢?”   付奕博走上顶楼问道。   “刚才接了个电话出去了,说是她姐姐来市里了,让她陪着逛街呢。”   小燕说道。   付奕博说道:“她姐姐?她还有姐姐?上次我跟她聊天,问她家庭情况的时候,她说她只有一个弟弟,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姐姐了?”   小燕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呀,是挺奇怪的哈!咦,对了,我想起来了付主任,刚才小红接到电话,先喊了一声‘田秘书长’,后来就躲起来去听,出来告诉我她姐姐来了。”   付奕博不动声色的说道:“小燕,没事,小女孩子想出去办点私事,找个理由也在情理之中嘛,你是没有谈朋友,否则你也会多出来一两个姐姐妹妹的。呵呵,我跟你聊天的事情不用告诉小红知道了,是瞎聊,别让她觉得咱们是在查证她撒谎出去。”   小燕笑了:“付秘真会开人家玩笑,我就是谈了男朋友,请假就是请假,也不会用这种借口的。好吧,我不告诉小红,省的浪费了您的一片好心。”   付奕博笑笑就下楼了,心里已经有了数,但这个数可是相当沉重,因为,他并不愿意把这件事的主谋锁定到田振申身上,毕竟,田秘书长待他不薄,这次若非田秘书长的安排,他也不能跟上郑书记,更不会有今天的春风得意了。虽然田秘书长让他跟郑书记的动机是想让他帮忙打听书记的最新消息,一边秘书长能未卜先知的安排好一切达到书记满意,但这也都是可以理解的目的,算不得阴险,而他,更是在彻底忠心于郑书记后完全无视了这个使命,田秘书长也没有对他的极度不称职行为做出什么惩罚,这也让付奕博觉得有点愧对这个“伯乐”了。   可是,付奕博听完郑焰红的遭遇后,当然也回想起那天订酒店的时候在场的几个人,他对林媚跟郑焰红持同样的看法,觉得那女人虽然精明,但并不是背后害人的小人,她的家庭出身跟所受的教育,也不允许她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情来。那么,就只剩下在场的服务员小红了,他回到7号楼,就是想旁敲侧击问问小红,看那丫头是否是无意间把这件事说给谁听了,导致了这一场无妄之灾,却万万没想到从小燕嘴里探听到了这么出乎意料的一个消息,而这个消息,直接将他的视线扯到了“恩人”田秘书长头上。   付奕博有了这个线索之后,就要暗地留意了,他也想到田振申当时不在河阳,不具备拿到身份证影印件的“作案时间”回到班上就回了办公室,“视察”他担任的综合一室,看到主任回来,办公室的几个年轻人都很是热情。   付奕博说道:“我回来是想嘱咐你们一件事,以后无论谁来向你们索要领导们的身份信息,必须经过我同意才可以提供,否则出现问题是不好处理的,你们懂吗?”   综合办公室正是市委办旗下具体为市委领导服务的处室,一共三个,称为“一室”“二室”“三室”一室一正两副三个主任,还有四个科员。付奕博原本是普通副主任科员,跟了郑焰红之后才提了正科,田振申很够意思的把原来的室主任调到别处,把这个正职的位置给了他。   听到付奕博的话,一个副主任满脸郁闷的说道:“付头儿,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今天就因为这个老板证件的保密问题,刚才田大总管就来过了,神神秘秘的把我们一个个叫到你的主任办公室询问,问我们上周有没有私自打印大老板的身份证,现在你又来嘱咐,到底怎么了?”   付奕博苦笑着说道:“这么问肯定是有原因的,大家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注意点就是了。”   几个人都点头表示会注意的,付奕博看没什么异常表现,也就走了,却留下了一片猜疑的议论声。   而郑焰红的做法却更出人意料,她白天一天,神态自若的处理了一天的公务,当天晚上,却做出了一件让田振申大跌眼镜的事情——公开宴请沸腾地产老板毛向东。   毛向东接到郑书记的邀请电话,请注意,是郑书记亲自打的电话,不是让付奕博代为邀请,他可不能不给面子,听着郑焰红的口吻带着倨傲跟矜持说道:“毛先生,上次工业园的工程没有给你,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有些不得已的情况想跟你当面坦诚沟通一下。今天晚上,不知道你是否有空,如果可以咱们一起坐坐可以吗?”   “郑书记太客气了,能跟您一起谈谈是我的荣幸,那么晚上我安排地方,到时请您大驾光临吧?”   毛向东赶紧说道。   “不必那么麻烦了,我看就是桃园酒楼吧,七点钟我恭候。”   郑焰红带着不容置疑的客气说道。   “那……那好吧,我准时到。”   毛向东说道。   六点钟,郑焰红就果断的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对来找她汇报玉文化基地进展情况的林芳兵跟满谦宜说道:“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我晚上要会见一个客人,没法子加班听你们汇报,有什么情况明天早上再说。”   林芳兵赶紧说道:“郑书记,有好几项事情必须您拍板,不能拖了,如果您今晚没时间,那么我们明天几点到?”   “找小付,让付奕博安排时间。”   郑焰红说道。   回到7号楼,郑焰红在门口下了车,付奕博跟在她身后却被她冷冰冰赶走了,小红看着这一幕,脸突然奇怪的不自然起来,很快就溜进休息室不出来了。   郑焰红进屋放好了自己的东西,空手出来溜溜达达走进了前院的酒楼,林媚赶紧迎上来,心直口快的笑道:“郑书记,付秘已经说了您今晚请毛向东,我把房间都留好了,菜式也安排好了,您怎么还是不放心呀?无非就是一个商人罢了,至于这么给他脸么?”   “小人不可得罪呀,客气点好。”   郑焰红依旧是心情不爽的样子,说完这件事之后,好似没事干一般四下看了看,当看到来来往往忙碌着的服务员时,满脸无聊的问道:“林媚,桃园的服务员都是你招的吗?酒楼跟我们住处的服务员待遇一样吗?”   林媚以为郑书记就是闲着一问,笑着说道:“待遇怎么会一样呢,酒楼的都是我招的临时工,后面领导住处的服务员跟我一样,可都是市委招待所的正式员工,好多都是领导们安排的亲戚,小看不得的。”   “这样啊,那就怪不得了。”   郑焰红无意闲聊般的说道:“我看小红跟田秘书长挺熟悉的,可能就是你说的他的关系了。”   “这个倒没听说,我只知道田秘书长安排过一个亲属进市委办,还是经邹市长特批才进来的,那人就是市委办档案室的小毛。”   林媚看来就是熟悉人际关系,开口说道。   “档案室的小毛?我见过那孩子,刚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跟田秘书长是什么关系?”   郑焰红猛然想起一个戴着眼镜、白净面皮,牙齿“地包天”的年轻人来,是她又一次晚上加班到很晚了,路过档案室看有人,就好心情的走进去慰问,当时看到一个这么样的年轻人在加班,她问了记得叫小毛,此刻想起那年轻人跟某个人哭死的长相,她心里一动就问道。   “据说是田秘书长的外甥女姑爷。”   “切,倒是够能扯的,这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值得田秘书长出面找邹市长签字?”   郑焰红不屑的说道。   “郑书记,您可别小看这个小毛,他可是您今晚请的这位毛总的大少爷。”   林媚神秘的说道。   这关系就很够了!郑焰红没有再继续聊,交代一句让林媚好生安排就回7号楼去了。   七点钟,毛向东准时出现在桃园酒楼,在林媚的带领下走进了郑焰红安排的包间,却看到郑书记还没到,就对林媚笑着说道:“林所长,带我向你父亲问好啊,告诉他过几天闲了,我要请他吃饭。”   林媚笑嘻嘻说道:“那敢情好,我替我爸爸谢谢您先了。”   正在这时,郑焰红走进了说道:“毛先生已经到了吗?看来我这个主人是来晚了。”   毛向东赶紧说道:“不晚不晚,我也是刚进来呢,郑书记请。”   坐定之后,林媚安排上酒菜退了出去,郑焰红缓缓的倒上一杯酒,端起来递给毛向东,似笑非笑的说道:“毛先生,你的父亲跟我叔叔当年都是同事,这次我周末回家,我叔叔还叮嘱我在职权范围内,一定要照顾你的生意呢。”   毛向东说道:“是的是的,郑部长还在省委组织部的时候,我父亲也在省里任职,他们二位老人家是极要好的朋友,亏得郑伯伯还记得我这个侄子。”   “呵呵,毛先生这句话有意思。”   郑焰红笑了说道:“我是我叔叔的侄女,你又算得上我叔叔的侄子,换算起来,咱们俩岂不成了世交的兄妹了么?既然这样,值得碰一杯吧?”   一句话给足了毛向东面子,他赶紧端起酒杯说道:“是啊是啊,那么我就高攀了,请!”   喝完酒之后,郑焰红把酒杯轻轻往桌子上一顿说道:“毛大哥是吧?既然是自己人了,做妹妹的可就不把你当外人了,把话就要摊开讲了,不中听的话你可要担待哦。”   “尽管讲,尽管讲,郑书记您尽管讲。”   毛向东警觉的笑着说道。   “当初,我刚到河阳,就遇到了市里跟河康集团因为工业园那块地的纠纷,很快就闹出了购房户群起闹访发生流血事件,我也被一石头砸的满头是血,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   郑焰红缓慢的说道。   “知道知道,那时向东就很佩服郑书记巾帼不让须眉,在那种条件下也临危不乱,把场面给压住了。”   毛向东不明白郑焰红为何提起往事,但还是随声附和道。   “行了,你也别吹捧我了,不是逼上梁山,谁愿意以身涉险啊?你打量我不是血肉做的呀?头打烂的那么疼的,如果有一点别的办法,我也不会充那个孤胆英雄。”   郑焰红略带些凄楚说道:“后来,我为了解决这件事想从林启贵手里要回这块地,私下跟他达成了一项协议,内容很多就不细说了,但其中包含一条与你怨恨我有关,那就是在接下来政府收回土地进行工程的时候,必须给河康集团做。你懂了吧?若不是我这个承诺,林启贵那么精明一个商人,怎么会那么便宜就把地退给我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为什么邹市长跟田秘书长、以及负责这项事务的魏市长都没跟我说这个前提呢?早知道的话,我也不费劲准备标书了。”   毛向东恍然大悟般的说道。   “如果是你,在敌我不分的情况下,好容易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你会傻乎乎把私密协议公开吗?”   郑焰红反问道。   “那是不会。”   “是啊,现在,你明白我为何没有把工程给你了吧?毛先生,我郑焰红在河阳不会只呆一时半会儿就走,而河阳的发展也远非只有一个工业园项目需要土建工程,你就不能等下次吗?我为了解决问题不得已的一个决定,就这样得罪了你,你就此不惜把你这个世妹往死里整?”   郑焰红话锋一转,居然犀利的质问起毛向东来,还毫不避讳的把毛向东检伤害她的事情说出来了。   “……这个……郑书记,我没有……我没有做什么危害您的事情啊?”   毛向东尴尬的辩解道。   “算了吧,我今天请你来,就是不愿意再跟你隔着一层窗户纸互相伤害了。而且,我知道咱们俩闹成这样中间有小人挑拨,就算一开始你不信,可三人成虎,千夫所指,很容易就把我郑焰红骂的遗臭万年了,你上当也在情理之中。现在咱们把话说开了,谁也别把谁再当傻子耍弄,我郑焰红更不是傻子,否则也走不到河阳市委书记的位置上。”   郑焰红犀利的说道。   “原来……居然是这样!看来,我还真是误解了您。”   毛向东说道。   “误解了我的人也不单是你一个,虱子多了不痒,帐多了不愁,左右我也不会那么容易就翘辫子,日久见人心,等大家明白过来的时候,我郑焰红还不是市委书记吗?所以,毛大哥前段时间在省里检举我收受贿赂这些事情我都理解,也都不在乎,毕竟,你对我有怀疑,通过纪检部门来替你自己讨回公道还算是正大光明之举,我无法对你的这种行为表示怨恨跟否定,只能是用我光明磊落的行动跟时间来让你了解我,最后主动的消除对我的敌意。”   郑焰红满脸自傲的说道。   “……”   毛向东一脸的无言以对。   “但是毛先生,好歹,咱们俩也都是出身不算低的官宦子弟,我觉得咱们接受的教育跟家教给予的修养,都不至于做一些低三下四的勾当吧?反正,我郑焰红是绝不会用挑拨人家夫妻关系这种龌龊的下三滥招数对付我的对手的,这种手段胜之不武,败者可耻,你如果不是被人蒙蔽,又何至于做那起小人的帮凶呢?”   郑焰红咄咄逼人的说道。   “郑书记,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毛向东不快的放下筷子说道。   “你不明白?”   郑焰红眯着眼睛盯着毛向东说道:“毛向东大哥,此刻我把你当世交兄弟,才肯两个人私下敞开来谈的,如果不是这样,就凭你偷偷用我跟佟国杰的身份证登记房间,还买通服务员关我的手机,造成我跟我丈夫的矛盾这一点,就可以报警的!毛大哥,大观园蘅芜苑那个被人买通关我手机的服务员,清晰地描述了给她两千块钱让她配合的人的长相特征,然后,公安局刑侦科的绘图高手绘出了一幅画,你想看看吗?”   “……难道是我?”   毛向东坐不住了有些。   郑焰红拎过手提包,伸手掏出来一张纸,只见上面用铅笔画着一个人的素描像,很明显就是毛向东。   “还真是我……这……这是公安局的人画的?这怎么可能?”   毛向东双手拿着那张纸看呆了,满脸的愕然呐呐的说道。   郑焰红当然不会告诉他这张画是他跟赵慎三回家之后商议好的策略,赵慎三连夜找了一个美院的学生,从网上点开沸腾地产的宣传网站,把老总毛向东的照片打印出来,让那擅长素描的学生画的,而不是如她所说是刑侦科的警察画的。   “感觉熟悉不?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谁。毛大哥,我虽然是个女人,但遇到事情最喜欢干脆利落,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就说说你的目的吧。”   郑焰红看毛向东已经傻眼了,乘胜追击的说道。   毛向东的表情很是奇特,他没有很快回答郑焰红的问话,只是专注的盯着那张素描一直在琢磨,满脸的诧异跟迷惘,渐渐的居然陷入了沉思。   郑焰红也暗暗纳罕,因为她看的出来毛向东刚刚看到这画像、听到她的指控后那种反应绝不会是事先知道这件事的样子,但这个人那么老奸巨猾,又岂知他不是演戏的高手?   “如果我告诉你,我对整个计划一无所知,仅仅是恰巧但是我也在大观园请客,接到一个人的电话,他让我帮他一个忙,就是去哄骗服务员关闭您的手机,这个解释您接受吗?”   毛向东也不亏是个“光棍儿”沉思了半天,不知道想明白了什么,看不能抵赖了索性承认了,慢吞吞的沉吟道。   “我不接受。”   郑焰红抿着嘴说道:“那服务员说周五晚上,这个人就去过以我跟佟国杰的名义定的蘅芜苑,总不会那么巧周五毛大哥也‘凑巧’在蘅芜苑请客吧?”   “什么?周五晚上我也去过蘅芜苑?这就是无稽之谈了!这绝对不可能!郑书记,我连给服务员两千块买通她关您手机的事情都承认了,还在乎多一次出面吗?但的确不是我,我可以用人格担保!”   毛向东激烈的说道。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91回 制造“奸 情”   391回 制造“奸 情”郑焰红又一次把她长长的大眼睛犀利的眯了起来,唇边带着一丝讥诮的微笑淡淡的说道:“毛大哥,我信你的人格,咱们暂时不说周五的问题了。你既然周六晚上‘凑巧’在大观园请客,能告诉我你在哪个厅么?别告诉我不是哈十八啊,我可是在哈十八门口看到你了,你带着一个烫着火红头发的小美女。真没想到你的喜好挺特别的,居然喜欢小太妹风格的……呃,小朋友。”   毛向东的脸瞬间红了,他尴尬无比的低声嘟囔了一句:“小畜生!”   以为郑焰红没听到,赶紧接着大声说道:“是啊是啊,我正是在哈十八请客,那丫头也不是我的什么人,是我请的小姐陪客人的,郑书记误会了,就算我想找红颜知己,也万万服不住那种新新人类的。”   郑焰红大笑起来,笑的那么明朗爽脆,好似毛向东这番话堪比相声大师抖开的包袱一般,一直笑了好一阵子,笑的前仰后合的才停止了,看着被她笑的脸红脖子粗的毛向东说道:“毛大哥,您猜怎么着?有句话叫做‘饶你奸似鬼,吃了我的洗脚水’这句话如果是一个市委书记说她辖区内的企业家绝对是不得体的,但一个世妹取笑她的世兄倒贴切的很了!而你,现在就被我骗了,吃了我的洗脚水了!哈哈哈!”   “您……嗨,郑书记,没想到河阳人民眼中威风凛凛的郑书记还有调皮的一面呢?好吧好吧,就算我这个世兄吃了你的洗脚水,那你总该告诉我我哪里被你骗了吧?”   到了此时,毛向东早就被郑焰红一时犀利,一时怀柔,一时娇憨,一时调皮的态度弄得无计可施,又被她笑的连火都发不出来,可以说他出道以来见过无数的干部,还没有任何一个能让他从头至尾都处于被动挨打状态,却连发脾气的理由都没有,这会子她说的话明明不好听,偏又笑的跟一个小妹妹一样无法翻脸,他也只得尴尬的说道。   “毛大哥,你在替谁受过?”   郑焰红突然突兀的收住笑容,紧盯着毛向东问道:“你周末明明没有去过大观园,更没有做以你的修养根本不可能做出来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呢?”   毛向东手里兀自还举着那张画像,上面惟妙惟肖的画着一个他,听到郑焰红的话他一呆,心里隐隐觉出了不对,疑惑的看了看画像,又看了看郑焰红“诡计得逞”般得意的脸,略带些抓狂般的无奈说道:“郑书记,大妹子,你到底在玩儿什么?不会是专门叫我来拿我寻开心的吧?”   “你觉得以我的身份、性格,还有咱们俩之前并不熟悉,甚至都谈不上和谐的关系,我会专门请你来寻开心吗?毛大哥,就刚才你承认之前,我还是信之不疑的觉得就是你在用这种手段报复我,但你一开口我就发现,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至于你为什么要承认,我想要么你认识这个跟你酷似的人想要代人受过,要么就是你觉得我无端指控你生气在怄气。你还别不服气,刚才我说周六晚上在哈十八看到你,明明就是诈你,我那时候已经在请重要的客人了,哪有功夫去什么哈十八?还有,我刚刚说道你在哈十八带着一个小太妹的时候,你很清楚的骂了一声‘小畜生’,足以说明你信了我的话,还认识我说的这个人对不对?”   郑焰红说道。   “……你……唉!”   毛向东满脸的啼笑皆非,看着这个让他怒不可遏却又无法翻脸的女人,良久方发出一声叹息。   “毛大哥,别生我的气,我这么推测是因为我没有小看你,真的。虽然你我并未深交,但你在商场上的一些策略我也都了解过了,对于生意,你还是严格遵照公平的原则来的,从没有利用咱们的身份背景欺行霸市,对这一点我深为佩服,所以就算你前段时间误会我检举我,我也并不恨你,这毕竟是咱们这些强者的生存原则对吗?咱们虽然发展的领域不同,对事业的追求跟对待目标势在必得的傲气是一摸一样的,若非杀伐决断,早就被无数的竞争者所淘汰掉了。但咱们又同时有着一份良知跟底线,君子取财行之有道,绝不做违背意愿的事情,我说这点你认可吧?”   郑焰红明白刚刚那一巴掌可能打疼毛向东了,而且对于毛向东为何甘愿代人受过,她心里也已经大致有数了,毕竟那两张脸那般酷似,略一重叠就能做出判断了,只是年龄问题不知道是如何达到的,刚刚把人家傻瓜般耍弄了半天,她就赶紧用巧妙地吹捧替毛向东揉一揉脸,生怕他逆反起来就谈不下去了。   果然毛向东听完,满脸的受用,看着郑焰红真诚的双眼,自嘲的笑了一声说道:“大妹妹,我可真这么叫你了啊?一开始你拉扯兄妹之情,我以为你是在用怀柔策略软化收服我,根本没当回事,但听了你这番话,我感受到你的真诚了,就真高攀了。”   “切,如果你打听过我的秉性,说不定咱们早就是哥们儿了,我自小在军营长大,从不知道什么叫虚伪。”   郑焰红豪气的说道。   “唉……是啊,如果我早认识你了解你,也许就不会发生误会了。”   毛向东喟叹着说道:“大妹妹,你都已经了解了干嘛还问我?这件事就算不是我做的,也算我教子不严对不起你,虽然孩子也是有着很多的不得已,才会办这种不光彩的事情的,但毕竟……算了,我会帮你消除影响的。对了,你能把赵书记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么?我去求见他帮你澄清。”   “那倒不必了,我的男人如果连这点子辨别真伪的本领都没有,也不配跟我生活在一起了。毛大哥,我想知道是谁挑唆孩子做这种事的,小毛那孩子我见过,那么本分一年轻人,根本不像是能想出这种馊主意的,我需要明白潜在的对手是谁,即便我不怕,也不能被他这么耍弄。”   郑焰红这一番话又是“诈和”用她的推测来引出毛向东的真话。   “唉……”   毛向东今晚可能是他有生以来最无奈的一次了,叹气的次数也是首次破纪录,尴尬的说道:“这孩子哪都好,就是有些没主见,还太过听媳妇的话了……至于他受谁唆使……大妹妹还用问我么?我想你应该根本没有受这件事的影响对吧?今晚你请我来也并非要追究这件事,只是想跟我消除误会罢了,那么,就给我这个做父亲的留点颜面,也给你大侄子一个机会成不成?就此罢休了好吗?我可以保证这件事到此为止,绝不会再对你造成影响了!”   “毛大哥,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这个做姑姑的若是不答应,岂不是显得太小气了么?孩子就罢了,受了愚弄做出错事,吵两句改了就行,只是我就不明白了,田秘书长为什么从一开始就那么恨我呢?明的暗的没少算计我,我给了他无数次机会他都死不悔改,一门心思想我倒霉。”   郑焰红今天誓把“诈和”使用到底,再次把推测说的无比肯定。   毛向东听到郑焰红不计较小毛的事情了心里一松,分析起亲家舅公的事情来就很精到了:“这有什么难理解的,你来之前,听说老田都做好一切工作要接副书记了,但最终却泡了汤,他当然要恨你的。其实你应该也感觉出来了,当初河阳可不是单他一个人对你不满,不过大妹妹你手段高,把别人都给收服了或者是震慑住了罢了。”   “幼稚!”   郑焰红嗤之以鼻的说道:“我们行政干部的命运哪里能够靠自己左右,省委组织部的文件不下发之前,什么样的笃定还不都不算数,亏得田振申年纪一大把的人了,还这么天真,居然把责任弄到我身上来怨恨,真是莫名其妙!毛大哥,我知道你跟邹天赐同志关系很铁,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句,自古以来官场上就是‘争是不争,不争是争’,就他跟佟国杰书记当时争的全省皆知的势态,就算我不来,也断然不会让他当了书记下面顺延的,那样岂不是默许了只要争胜利了就成功的恶习了吗?省里怎么会助长这种不正之风搅乱秩序呢?所以,这些人都太异想天开了,全市的班子问题是何等样严肃的大事,怎么能被他们弄得跟打土豪分田地一样呢?”   毛向东笑了:“还真是这么回事,不过你放心,现在邹天赐聪明多了,也摆正位置了,上次还跟我说他明白不是你的对手,从你把吴红旗收复过去后他就彻底服你了,觉得跟你继续争下去绝对没有好下场,还劝告我别再检举你了,很没意思的。这就说明你已经彻底扭转了他们的异想天开了呢!”   郑焰红眼神一亮说道:“哦?天赐同志真这么讲吗?那太好了,如果他真这么想的话,我会考虑抽个时间跟他敞开来沟通一下,如果我们俩没有芥蒂的话,接下来河阳的发展可就更快了。”   毛向东带着些钦佩感慨的说道:“看来你的成功绝不是偶然的,你能够丝毫不念旧恶,坦诚的对待每一个人,这种胸襟让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都十分汗颜的,大妹妹放心,以后只要我能够帮上你的,你一句话!”   郑焰红微笑着说道:“那我可当真了啊?毛大哥,玉文化基地目前规划已经结束,马上就开始工程招标,你如果有心做,就打起精神来好好干,决不能偷工减料给我下巴下面支砖头,这样咱们兄妹就能拧成一股绳了。”   毛向东郑重的点头道:“你放心吧,你刚说的那句话你大哥做得到,那就是君子取财行之有道,我还算得上君子的。”   “嘻嘻,那你可以去省里跟纪委解释一下早期误会我了,把那些指控撤销了吧?”   郑焰红调皮的笑道。   “你……呃……你还真是一点都不饶人,你不说我也会去的,偏你要说出来让你大哥我难堪……”   毛向东红着脸说道。   一片笑声过后,一切误会都消除了,也很难说这两个人到底谁取得了胜利,对郑焰红而言,虽然在小毛的事情上扳回了一局,最终还是得给毛向东工程做达到彻底消除隐患的目的。而对毛向东来讲,一路吃瘪子,最终郑焰红又给了一把甜枣,兄妹相称给足了面子,给了工程又给足了里子,原谅了小毛可就连鞋子都给了,要是还不识相那可就真是不识相了,自然是偃旗息鼓。毕竟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结束之后回到7号楼,郑焰红很奇怪的发现楼下屋里没人,小红小燕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她慢慢的走上楼梯,听到顶楼有人说话,听声音付奕博还没走,这小伙子居然煞有介事的在顶楼跟林媚在谈判。郑焰红走上去两人也没听见,而她就坐在楼梯最顶层的台阶上,靠在栏杆上看着天空的星星,听着两人的谈话。   “林所长,郑书记日常需要打理的细务也不多,无非就是打扫屋子晾晒被褥什么的,用两个服务员太多了,你调走一个吧。”   付奕博说道。   林媚愕然的说道:“为什么呀?是郑书记要发扬艰苦朴素作风了么?可是这个园子里住着四个市委领导,每一个的配备标准都是两个服务员,如果郑书记减一个别人减不减?都减了肯定要闹矛盾,别人不减的话那些领导也会觉得尴尬,别看是小事情,真办起来是很敏感的呢。”   付奕博叹息着说道:“唉……也是,我没考虑周全,那么换一个人成不成?”   “你要换谁?小红吗?”   林媚果真精明,开口就猜到了。   “咦,你怎么知道的?”   “哈,下午郑书记问我小红是不是别人的关系安排进来的,而且我看到你对她的行踪那么注意,就明白这妮子有问题了。小付,今天我看出来郑书记很不开心,是不是这妮子是谁安**来的奸细,泄露了这里的秘密了?”   林媚说道。   付奕博聪明的隐瞒了郑书记夫妻关系出问题的真相,含糊的说道:“你还说呢,上次郑书记在屋里打电话,就你我跟小红在场,结果行踪就泄露出去了,毛向东恨郑书记把工程给了你父亲,在省城大观园使坏差点让郑书记请客的事情出问题,你没看今晚郑书记请毛向东吃饭吗,就是在化解这个矛盾。我肯定没说,郑书记也替你打了包票说你绝不会说,那你说还有谁?”   “嘶……天哪,原来是这样啊!这个死丫头,真是该死,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幸亏郑书记信任我们,否则我们可都成了嫌疑犯了!”   林媚低声惊叫道。   “嫌疑犯们,你们就不怕现在谈论又被人听了去吗?我看你俩这反间谍工作做的也很不怎么样嘛,我都在这里听了好一会子了你们都没发现。”   突然,黑暗的楼梯处传来一阵悠然的声音。   林媚赶紧迎过去说道:“哎呀,郑书记您回来了?也不是我们不称职,是因为小付打发两个服务员去给您买河边那家凉粉宵夜去了,这栋楼除了您,别人进来还真不敢这么大胆的。”   付奕博毕竟了解郑焰红的习惯,知道她宴客肯定喝了点酒,赶紧走下去帮她倒上一杯早就泡好了的红茶,打开冰箱拿出一只柠檬切了一片把汁液挤进去,又放进去几块冰,把这杯冰红茶端上楼递给了她说道:“郑书记,他承认没?是谁让他干的?”   郑焰红摇摇头说道:“我们都猜错了,不是他,是他儿子。不过我挺纳闷的,为什么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会被服务员说成四十多岁呢?”   付奕博也是满脸的迷惘跟诧异,只有林媚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笑了说道:“郑书记,您在这里先喝茶,小付跟我下去一下。”   郑焰红啐到:“古古怪怪的。”   林媚嘻嘻笑着拽走了付奕博,郑焰红坐到她的摇椅上,嗅着已经耐不住性子还没到中秋就先开花的丹桂清香,看着天空尚是窄窄一弯的月牙,看着天幕上点缀的一个个星星,慢慢喝着冰凉适口的冰红茶,发出了一声幸福而满足的叹息。   “郑书记,冒昧的来访,不打扰您吧?”   一个古怪的声音响了起来。   郑焰红一回头,就看到一个人,五官身形看起来酷似付奕博,却又看上去十分苍老,那只有一个可能性了,她就奇怪的问道:“您是小付的父亲吧?小付在楼下,您没看到吗?”   “哈哈哈!小付你输了啊,我就说我能成功吧?”   突然,这个人身后传来了林媚得意的笑声。   这个“小付的父亲”也笑了,声音恢复了付奕博的年轻说道:“得,我算是服了你林大小姐了,还真是把郑书记也给骗了。”   郑焰红这才发现这个人居然就是付奕博,也顾不得责怪他们骗了她,站起来好奇的前后仔细看着付奕博,只见他额头上不知道被林媚用什么画出来浅浅的几道皱纹,鼻窝处的法令纹也被林媚加深加长了,头发上也弄得灰扑扑的花白着,果然是凭空老了最起码二十年。   “怎么样郑书记,这下子您明白为什么小毛会变成老毛了吧?”   林媚笑道。   “明白是明白了,只是为什么小毛会栽赃他爹呢?这孩子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孝!”   付奕博先说道。   林媚一晒说道:“这有什么难理解的,那孩子也不是故意栽赃他爹,只是想化妆成成年人,怎奈他们家族的‘地包天’特征太过明显,无意中被郑书记误会成他爹了呗!”   郑焰红笑了:“林媚呀林媚,你还真个是机灵鬼,我们俩的疑惑就这么被你随口解释出来了?我看你都可以当我的军师了。”   付奕博看郑焰红心怀大畅的样子,凑趣的笑道:“好吧狗头军师小姐,请问小红问题如何解决呢?”   林媚说道:“这件事交给本军师吧,但如何处理山人自有神机妙算,此刻不便泄露天机。”   郑焰红叹息着说道:“唉,人哪,还真是太容易自以为是了,就那个田秘书长,我下车他就开始暗地给我设置一些愚蠢的小陷阱,比如在接风酒宴上把你叫走,让姚廷贵帮我倒酒想灌醉我出洋相,还有后来一次次不遗余力的帮助邹市长通风报信,我其实都明白的,但我一直给他机会让他明白他那么做是没用的,只要他明白了,改正了,摆正了自己市委秘书长的位置,就不计前嫌的跟他和平相处,怎奈一个人坠入了心魔,始终还是走不出来呀……”   林媚此刻方才明白这里面还有田振申,想了想低声惊呼道:“天哪,怪不得他总是去跟我打探郑书记的私事,还有上次您在楼上好像听到赵书记不舒服心情不好,我下来看到他想见您,就说您担心赵书记……让他别上楼碰钉子,然后……对不起郑书记,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知道他……”   “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林媚简单的坦白完自己的无心之失,没想到郑焰红跟付奕博都神经质的急促问道,连声音神态都一模一样。   “就是田秘书长去京城看病的前两天晚上啊,怎么了?”   林媚迷惘的说道。   “怪不得!”   “怪不得!”   又是一模一样的反应。   “郑书记,这下子明白了。”   付奕博忿忿的说道:“田秘书长从林媚这里得知您对赵书记的事情很紧张,从而推测出如果赵书记误会了你对你造成的伤害一定很大,他就安排了这么一个诡计。唉,咱们都被他不在河阳这个前提给蒙蔽了,其实他只需要打电话从小红这里探知信息,然后再遥控指挥小毛出动安排岂不是一样捣鬼吗?妈的……呃,对不起爆粗了,这人也真不怕玷污了秘书长这么一个身份,居然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郑焰红毫不惊讶的说道:“他连让我多喝几杯酒都能想出小把戏来,何况这种能让我感受到切骨之痛的大事呢,看来,这次是决不能再姑息他了,明天我就跟他摊牌!”   郑焰红就有这么点气魄,她在哪里都能够在不经意间把身边的人都彻底的收服,就比如付奕博跟林媚,明明都是跟她身份有着天差地远的距离的小人物,她偏就能给予绝对的信任,连这种私密的事情都毫不掩饰的跟他们商议,也由不得他们不死心塌地的跟随她了。   几个人正在顶楼说话,突然间郑焰红的手机响了,听声音是公务手机,有了之前不许他碰手机的前提,付奕博迟疑了一下,看郑焰红兀自悠然的喝着红茶,这才赶紧走过去打开她随手挂在楼梯边上的手提包,把手机拿出来一看心里打了个突,因为此刻已经十点多了,佟国杰这个郑书记夫妻之间的“敏感人物”深夜打电话来……他又是一个迟疑才低声说道:“郑书记,是佟书记,您看?”   郑焰红伸伸手,付奕博赶紧递了过去,郑焰红笑道:“佟大哥,是不是询问我反间计……什么?啊?这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情?确切吗?原因呢?哦……天哪……现在情况怎么样?什么?这也太不人性化了吧?毕竟刚出这么大事情,马上就抄家似乎有点……也是……唉,真可惜,这一下咱们的事情恐怕要耽误……好吧好吧,谢谢你及时通知我佟大哥……”   付奕博跟林媚看郑焰红接听了电话,相视一眼刚打算避下楼去,但听着郑焰红仅仅笑着说了一句就神情大变,居然一下子从摇椅上站了起来,神经质的尖声连连发问,然后就紧张的一边“嗯嗯……”   一边快速的踱着步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面面相觑的站在楼梯边上了。   郑焰红接完这个电话,神情十分严肃,甚至是有些惊惧,挂了电话之后愣着神还没说话,私人手机又响了,这下子付奕博没有犹豫,直接拿出来递了过去,郑焰红接听了:“爸爸……我刚已经听说了,嗯嗯,没有没有,您放心爸爸,我的确跟他接触过,但仅仅是工作方面的正常交往,而且我没有给他送任何的礼金跟礼品……嗯嗯,仅仅是初期阶段,吃了顿饭而已……不是的,还不是文化园项目立项报批的事情嘛,好的好的,我有数的,绝不会牵连进去的,嗯嗯,那您早点休息吧。”   刚挂,又响了,这次是赵慎三:“三,你如果是说陶主任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怎么会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说出事就出事了呢?哦?那就是说你知道点?那你明知道我请他吃饭怎么不提醒我呢?什么?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愚蠢上当,我何至于不跟你商量?去去去,说重点……哦,哦……这样啊……什么?铭刻文化城立项的事情?我不知道呀,当时这个项目我完全放手给当时的常务副市长肖冠佳了,什么?老天!怪不得刚爸爸也这么问我呢,我绝对不知道他们的交易!好,我明白了。”   赵慎三好似也很忙,匆匆问完,放心之后就赶紧挂了。郑焰红的手机却中了魔咒一般响个不停,刚放下私人手机,公务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黎远航,也是说同样的事情,刚接完,朱长山又打来了,还有几个官场上的熟人,都是通报这个消息并对她有所嘱咐的,一直忙乱了一个小时方才消停了。   付奕博已经听出了门道,刚才他也在郑焰红接电话过程中听到楼下有动静,知道是那两个服务员回来了,他赶紧下楼让她们不要上来打扰郑书记,告诫完了再上来,上了二楼还不放心,谨慎的把二楼通往顶楼的门也给锁上了。这下子,顶楼上的说话声就不会被楼下人听到了。   郑焰红听完所有人的电话,最初的惊惧已经消失了,脸色也平静下来了,只是有一种黯然跟寥落,那是一种看到同类的悲惨下场引发的自然反应。   付奕博就说道:“郑书记,不早了,您还是先休息吧。”   郑焰红没有回答付奕博,也没有下楼休息,慢慢走进楼侧边站在那里,萧索的叹息一声,漫声吟哦道:“唉……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楼塌了,楼塌了……顷刻间灰飞烟灭呀!想起来,当这个官还真是没意思透了!”   付奕博跟林媚都面面相觑,不知道郑书记刚刚接了那么多电话,看起来情绪那么失控,怎么这会子消停下来了,居然有心思吟诗了?但她的声音却是那么的低沉,透着一种深深地疲惫,特别是最后那句叹息,好似一个看破红尘的居士即将落发为尼一般。   “郑书记,人跟人是不一样的,下场当然也不一样,您别为了别人的事情伤神了,不早了,赶紧休息吧。”   林媚被郑焰红的一番吟诵弄得心里酸酸的,就赶紧劝慰道。   付奕博却已经听出了门道,低声问道:“郑书记,省城的领导出问题了吗?既然与您无关,何苦不开心呢?”   郑焰红收住了纷乱的情绪,慢慢转过身,看着两个心腹下人都是满脸的茫然,就苦笑着说道:“就刚才,我接到消息说,省发改委的陶主任跳楼自杀了……同一时刻,他的家被纪委搜查,可能不太妙……”   “啊?”   “啊?”   两个下属都发出一声惊叫。   郑焰红却没有继续表示这种唇亡齿寒般的难过,慢慢的一步步下楼去了,很快,就听到她把卧室的门锁上的声音。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92回 一夜风雨骤   392回 一夜风雨骤付奕博跟林媚对看一眼,林媚悄声说道:“我刚听明白了,这个陶主任是不是跟云都的什么项目有牵连,大家都怕郑书记当时任云都市长会受到影响,都嘱咐她呢?怨不得郑书记这么不开心。”   “你别瞎猜,郑书记不是那种为了私利不顾原则的人,她叹息是为了咱们文化园立项的事情。这个陶主任分管着工业发展处,咱们的事情估计郑书记正跟这个陶主任接洽,他一出事恐怕要耽搁。走吧走吧,咱们赶紧走,别耽误郑书记休息了,她的压力太大了,真需要好好歇歇了。”   付奕博低声说着,推着林媚一起下楼离开了。   此刻的赵慎三却没有福气睡觉,侯长生跟他被省纪委紧急召见,让他带着肖冠佳连夜赶回省里,把肖冠佳交还给省里控制。   半夜运送重要“犯人”即便是对于市纪检政法联合机构,也是一个非常大的事件,特别是十分重要的人物,万一路途中出现什么岔子,那可就颜面尽失了。于是,赵慎三从公安局抽调来一辆最高规格的车辆,据说防弹、防撞功能都是国内顶尖的,跟侯长生一起带人过去接了肖冠佳上车,用八个防暴武警押送,而他们则坐了一辆车跟随着往省城赶去。   今夜,注定要很多人彻夜难眠……   在车上,赵慎三跟侯长生也一直议论着今晚的突发事件,商议着见了陈书记该如何汇报,两人的神经都被出事这个跟云都的案子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显赫人物弄得紧张不堪。   车到了省城,省纪委的同志们早就等候在约定的地点,他们把肖冠佳从云都的车上叫下来弄上了他们的车,立刻就开走了,至于会开到哪里去,可就不是赵慎三能知道的了。   交付了肖冠佳,两人赶紧遵照陈书记的意思赶到省纪委,纪委会议室里灯火通明,不仅是纪检系统的精兵强将在,还有公检法系统的人员也在坐,等侯长生跟赵慎三走进来,陈书记示意他们坐下后,会议正式开始了。   “同志们,连夜召集大家过来,是我们要把前一阶段大家都在忙碌的事情收拢在一起综合办理了。”   陈书记说道:“前段时间,南州市检察院反贪污贿赂局在查问省发改委城市发展处、工业发展处两个部门领导的个人问题,我们省纪委在调查云都市前政法委书记肖冠佳的受贿、渎职、巨额资产不明来源问题,云都市纪委、政法委联合调查云都市东新区图书馆资产套购案件,另外,还有几个单位的同志也在按照省里的统一部署暗中进行某些嫌疑官员的外围调查,大家可能不知道,这一切的行动其实都是跟今晚畏罪自杀的省发改委副主任陶天国同志……不,他已经不是我们的同志了,跟他密不可分的。”   立刻,与会的人们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虽然赵慎三事先已经隐隐想到了这一层,否则他也不会在明白齐天宇市长慷慨借给他的那三个亿,是来自省发改委之后就不再吃惊了,但此刻听到如此多的人员各自为政,调查的又都是各地辖区内,跟今晚另外的人调查的人和事貌似风马牛不相及的,居然全是在省里这只手的巧妙操纵下,干的同样的一件事,赵慎三还是感到震惊了。   “为什么今晚召集大家一起开会呢?是因为这个案子在诸位的共同努力下,已经达到了需要收网的阶段,我跟方书记商议以后跟省委作了汇报,李书记非常重视,命令我们加快行动,尽早破案结案,决不能让这些害群之马危害我们党委政府的整体形象。故而,我们在前期通过大量外围取证基本可以定性之后,今天下午决定对陶天国进行‘双规’,谁知他可能听到了风声躲在东区的私宅里,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突然间从阳台跳了出去,经抢救无效已经死亡。”   陈书记简洁明白的说明了原委。   “陶天国活着的时候,曾经跟许多人都说起过他父母都是虔诚的基督教徒,故而给他取名‘天国’以示对上帝的敬仰跟对未来能去天国生活的期盼。现在,他跳楼了,咱们中国人自来厚道,崇尚死者为大,即便他浑身罪孽咱们也祝愿他进入天国吧,也许那个耶稣会不念旧恶,收留他也未可知。”   陈书记看大家的情绪都很紧张,就小小的幽了一默。   “陶天国进天国也罢,下地狱也罢,他死了却不能一了百了,留下的问题还得查清楚问明白,否则的话,一个副厅级领导干部莫名其妙自杀,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咱们是抬不起头的,我们已经在他送医院的同时对他的资产进行了查封搜查,结合之前暗中调查的银行转账信息,发现他个人资产数额上亿,已经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故而,咱们大家要把各自掌握的情况全部通报出来,大家进行汇总、归纳、分析,第一次打破地域、系统的疆界,把这个咱们h省牵连最广的第一大案尽早拿下。下面,从省纪委开始,然后是南州,最后是云都,一一开始汇报。”   省政法委书记方子明兼着省公安厅厅长,也是一个有着极其丰富查案经验的老公安了,他把搜查陶天国家庭资产的情况、以及陶天国在国外的子女情况跟境外存款情况一一说明,大家听到陶天国在国内都养了四个情妇,并都跟他有子女出生的情况后,都又一次大大的震惊了。   会议很长,汇报完又讨论下一步行动策略,一直开到天亮才结束。   赵慎三跟侯长生出了省纪委,两人商议了一下赶紧回了云都,跟黎远航和齐天宇汇报了突发情况后省里的安排。黎远航的神情很是平静,说让两人按省里的决定行动就是了。齐天宇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两只眼睛下方有着范围很大的黑色眼晕,神色却一如既往的淡漠,对这个事情也没有什么看法的样子,淡淡的说他支持黎书记的决定。   从黎书记办公室出来,认为已经时机成熟的赵慎三就激动的出马去会见赵培亮了。   又是这么久失去自由的日子过去了,赵培亮当初的淡定已经逐渐被一种掩藏在黯然下面的焦灼所替代,没日没夜的不定时询问,也让他几十年养成的生物钟彻底破碎,很快就患上了严重的精神衰弱,就算是那些人不深夜冷不丁把他拎起来问话,他也会时刻处在高度的警惕状态中无法入睡,神态一进入朦胧状态就会条件反射的惊悸起来,就连梦话都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问我!”   一个人长期得不到平静的心态跟规律的睡眠,可想而知能不能有一个好的状态了,故而,这次赵慎三见到的赵培亮,几乎比上次他来的时候又老了二十年,满脸的褶子皮松肉懒般不堪入目的垂吊着,肿眼泡子也成了松塌塌的一层皮,眼睛下面形成了两个空空的肉袋,看上去跟没睡醒一般,配合着下巴颏上杂乱的黑胡茬子,既颓废又邋遢,哪里还有当初油头粉面的那副精神?   默默地坐在赵培亮对面的赵慎三面无表情,这种状态一直保持了有五分钟之久,久到连赵培亮都坐不住了他还是一声不吭,好似他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跟赵培亮比赛谁更有耐性一样,或者是就是为了把老丑不堪的赵培亮当成一副可以长久欣赏的画百看不厌一样。   “赵……赵书记,您今天来想问我什么?如果是询问铭刻文化城的事情,我所交代的一切都已经被你们的人记录在案了,我可没有什么新鲜东西讲给您听。”   赵培亮终于输了。   “昨天晚上十点零三分……”   赵慎三突然轻声的开口了,说出了这么令人迷惘的一个时间,赵培亮一愣,神情不由得专注起来,盯着赵慎三的双眼,等着他接着说道:“省发改委的陶天国副主任在听到省纪委‘双规’通知的时候……”   “什么?陶主任也被‘双规’了?这怎么可能?”   赵培亮惊叫道。   “不是被双规了,而是跳楼自杀了。”   赵慎三平静的讲述着,但他的眼睛里已经开始投射出犀利的光芒,他也不打算对眼前这个注定不可能翻身的人保持虚伪的客气了,他打算用猛烈的洪水一下子击垮赵培亮的精神防线,从他口中得知需要的讯息。   “什么?陶……陶陶陶……陶主任居然……居然自杀了?这也太……太太太……”   赵培亮直接被这个消息震成了结巴。   “是的,从十六楼摔下来,医生说他的五脏六腑如同西瓜内瓤子一般摔得粉粉碎,也难为他一身皮囊够结实,外表居然好好的,人却死的不能再死了!看来呀,生前手伸多长,捞的再多还不是一场空?他把子女送到国外又能怎样,把钱存在国外又能怎样,出了事还不是一起收回来?”   赵慎三的口吻颇为恶毒,一句句尖刻的讲着,居然不带丝毫的恻隐之心。   赵培亮脸色原本就不正常的苍白着,此刻更显得惨白的面无人色,却不再开口了,那松弛的上眼皮垂下来,从赵慎三的角度看上去就好像他闭上眼了一般。   “赵培亮你放心,陶主任虽然死了,但是却并非人死口灭,他留下了许多东西都被省纪委拿走了。昨夜,我被连夜叫到省里召开案情分析会议,也就知道了许多原本没想到的隐情,其中,就包括你赵培亮不想说的问题。当然,现在我很理解你当初的想法,毕竟,有陶主任那种大人物还在外面,迟早总会把你捞出去的,否则的话,你也就不可能再替他们保密了不是吗?可惜呀……”   赵慎三讥讽的说道。   赵培亮再次惊愕了,不,是惊恐了,他睁大了双眼盯着赵慎三,好似在研究对方是不是跟他开玩笑一样,当看到赵慎三眼神中冷冽而带着喜悦的情绪时,他的希望落空了,曾经的“同门”呀!黎书记手下哼哈二将,当初都属于“一朝权在手,清风遍天下”的“天子门生”但如今赵慎三依旧高高在上,而他,却已经从人上人变成了阶下囚,再也没有跟对方平起平坐的资格了。如果说之前赵培亮还存在着一份侥幸的话,此刻的他,已经从赵慎三对待他的态度里品味出了一种大势已去般的滋味,绝望开始慢慢地滋生在他脑海里了,这种情绪让他的思维能力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赵培亮的失态正是赵慎三想要的,他根本不给时间让赵培亮平息这种情绪,紧接着就问道:“第一,你们跟江州铭刻集团打着招商的旗号搞的所谓合资开发到底是何种性质?第二,我们已经知道,江州铭刻从云都卷走的三个亿是被你们瓜分掉的前奏,你们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如果不是肖冠佳意外出事,股票之后,你们的正戏才会开场。那么,这个永远也唱不出来的正经戏码是不是也该大白天下了?是让我给你一个坦白立功降低罪责的机会呢,还是我自己写一份汇报交上去呢?哎呀呀,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上周,陶主任才通过齐市长以支持云都立项发展的名义把三个亿打过来,齐市长把这笔钱偿还给云河助业公司了,若是陶天国不这么快上天国的话,岂不是一切云开雾散了?怎奈天不藏奸,没有给你们重见天日的机会呀!所以,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浪费我给你的机会,好好说明白为妙。”   如果说赵培亮刚刚仅仅是被震撼的话,此刻他绝对是被惊吓到了,他的脸从刚刚的惨白直接变得十分狰狞,看妖怪一般看着赵慎三。   “在你考虑如何交代的时间,我再给你说几句题外话,昨天晚上陶主任的事情出来之后,我把这个情况电话告诉了铭刻隐藏的老大雷震天,你猜他跟我说了句什么话?”   赵慎三悠然的说道:“他说可惜了那座庙。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说和尚跑了庙不会跑,留下了岂不可惜?啧啧啧,这句话我听元素贤侄也跟我说起过,是你告诉他的吧?哎呀呀,那孩子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心眼子可是实在的很,我已经在侯书记那里替他担保好几次了,才没有把他也做停职查问,但是,我们控制了你们东新区招商局的赵高峰,听那个人供述的线索看,元素贤侄还是没听你的话,私下以你的名义弄了许多铭刻文化股票在手里,这下子,我这个做叔叔的恐怕也保不住他了啊!”   “什么?姓雷的在放屁!姓赵的也在放屁!”   赵培亮好似被打到了七寸的蛇,一下子站了起来冲到赵慎三坐着的桌子前面,双手按着桌子激动地大叫道:“铭刻集团跟我们东新区的合作就仅限于图书馆变成文化城,后来又发形了铭刻文化这只股票,哪里有什么后续项目?而且元素这孩子根本没有买任何一支铭刻文化股票,这一点我绝对可以拿脑袋担保!我赵培亮自己犯的事情自己兜着,你们可别拿我儿子顶缸!”   看守赵培亮的两个武警冲过来把他拉回了座位上,他还是一窜一窜的想站起来跟赵慎三争论,赵慎三对这一切保持着一种轻蔑的淡定,带着讥讽说道:“这么激动干什么?我明白你心疼孩子,但你不领我的情,不肯跟我配合,我也不能总拦着不让侯书记传唤元素呀?赵培亮,一个人就算是犯了错,勇于承认也不失为一条汉子,就连陶天国,都勇敢的跳下16楼一了百了了,你何苦还咬紧牙关呢?要不然我也让他们把窗户打开,给你个机会了断?”   “你……赵慎三,你够狠!但我赵培亮不是吓大的,我还是那句话,所有该说的我都说过了,其余的新情况一个字没有!我就不信咱们党就任由你株连亲属,胡作非为!”   赵培亮激动地用喷火的眼睛盯着赵慎三怒吼道。   “赵培亮,这是我给你的唯一一次机会,希望你不要后悔。”   赵慎三慢慢的站了起来,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赵培亮不甘心的看着赵慎三头都不回的往门口走,又看着他的身影出了门,却在门口不远处站住了,好像是有什么人拦住他在说话。赵培亮竖着耳朵仔细的听着门口的动静,暗暗期盼武警不要关门,天可怜见,两个武警可能怕他有过激行为,一人一边按住他的肩膀,居然腾不出手去关门。   “侯书记,您怎么也来了?”   “赵元素说了,他说朱长山找过他,让他把他父亲存在……”   两个人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声音也逐渐的听不到了。   赵培亮突然间眼睛一翻,晕倒在地上了。   听到屋里的叫喊声,赵慎三跟“侯书记”一起回头走进屋里,当看到赵培亮已经被抬到床上,检查过后发现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一使眼色,带着那个“侯书记”走了出来嘱咐道:“盯紧他,但这两天别询问,就让他自己心里发毛,等我明天送录音来放给他听,我倒要看看他能熬得住几天!”   离开赵培亮,赵慎三一路上都在琢磨他自从听赵元素说过后就一直在琢磨的那个哑谜,刚刚他用陶天国的死讯打击了赵培亮的神经后,赶紧抛出这个问题来,已经从赵培亮的反应中意识到这个问题是一切问题的重心,否则赵培亮绝不会瞬间变色,还生恐连累了儿子而失态,看来,他距离彻底崩溃也不会太远了。   “送我去铭刻文化城。”   赵慎三心里一动,上车就吩咐司机道。   乔丽丽在赵慎三见赵培亮的时候,一直等候在车里,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此刻听见赵慎三的吩咐,就说道:“赵书记,刚才您手机响了,我看是乔首长,就自己接了,他说让您方便的时候给他回个电话。”   赵慎三听到是乔远征找,哪里敢怠慢,赶紧拨通了说道:“乔兄,一夜风雨骤,吹落满地花,对别人来讲是噩梦,对你老兄来讲,却是花落子满枝,尽是好消息啊!怎么,怪兄弟我没有第一个贺喜吗?唉,昨夜到现在,我被陈书记指使的团团转,正想着下午回南州晚上跟你喝酒呢。”   乔远征笑道:“什么话经你的嘴一说,怎么就变了味道呢?说得好像我盼着别人的噩梦当我的好消息一样,再说了,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呢,给我贺什么喜?”   “切,我昨夜睡着了,有神仙给我托梦,说你乔大哥一定有喜,所以我说你有喜你就有!”   赵慎三说道。   乔丽丽在旁边听的憋不住“噗哧”笑了,低声嘀咕道:“乔首长要是能有喜倒是天下奇闻,都赶上公鸡下蛋了……嘻嘻嘻……”   乔远征在电话里骂道:“滚你的吧,我又不是娘们儿,有的哪门子喜呀?别胡诌了你,跟你说正经事呢。”   “哈哈哈,我的秘书丽丽也在这里说呢,说你要是有喜都赶上公鸡下蛋了,那好吧,你说吧什么事?”   赵慎三笑道。   “李书记想见见你,既然你晚上要回南州,干脆去般若堂吧,我告诉李书记让他也过去,在那里聊天倒安静。”   乔远征说道。   赵慎三一听李书记想见他,哪里还敢儿戏,收起了戏谑问道:“李书记见我是哪方面的事情?你透点气我也好有所准备。”   “他没说,不过最近沸反盈天的都是案子,估计李书记也是为此吧?也不绝对,我也是瞎猜罢了,行了,挂了。”   乔远征说完就挂了。   此刻车已经到了东新区,赵慎三脑子里想着李书记要见他的意思,人却已经大踏步的走近了气派的造型组成的“铭刻文化城”几个大字的大门,但高大的立柱上,原来的“云都市东新区图书馆”几个大字的痕迹还在,不知道没出事的时候这里情况怎么样,反正现在冷冷静静的,没有一个人影。   终于,从紧闭的门房里出现了一个保安,过来问道:“你们是谁?这里现在封闭了,你们走吧。”   乔丽丽拿出证件过去交涉,那保安赶紧躲开了,赵慎三走进去一看,只见好大一个院子,大门距离主楼最起码有五百米,在寸土寸金的云都市,这么大的院子可不多见了,因为院子的庞大,这栋楼看上去反倒十分的不起眼了。沿着平滑的地面一直走到主楼跟前,赵慎三并没有进去,又熟悉的凭感觉沿着楼房转到后面,一看之下发现后院几乎跟前院一样大,加上左右两面也是很宽敞的空地,整个文化城,也就是原来的图书馆占地面积就极为可观了。   赵慎三转完,慢慢的顺着原路走出了大院,看着左右两边,都是浅蓝色的简易房,他走过去询问才知道,这些紧挨着图书馆大院的地皮,也都是图书馆的附属,登时想起小时候来玩,这里是图书馆的阅览室、门房、职工宿舍等破旧建筑,陆续拆除后也没有再建,也就用简易房站住了位置空闲着了。   “丽丽,我好久没来过东边了,小时候这里很清静的,除了这个图书馆,四周都是菜地,怎么这里现在这么热闹?”   赵慎三看着街道对面跟左右两边繁华的都是商铺,诧异的问道。   乔丽丽说道:“赵书记,您可真官僚,东新区现在被规划成为云都的新商业区,这条街已经开发出来很多商铺了,您看对面,就是集中了全云都装饰材料的一条街规模,生意好的不得了,房租每月都上万了呢!”   赵慎三笑了:“对啊,当初云都市的发展计划,就是拟定的新城区作为行政区,东新区作为商业区,城南区成为住宅区的,我可真成了官僚了,只记得文件没看到效果。现在你一说我明白了,当时拟定三个城区发展计划的时候,曾经特别注明凡是涉及现有的公共设施机构旧址,均不许用作房地产开发,云都市图书馆虽然挂名是东新区的,其实却是全市范围内唯一的大图书馆,我们小时候就是在这个图书馆借书看着长大的。我记得郑焰红分管教育的时候,东新区就曾经报批这个庞大的院落做房地产开发,却被她给驳回去了,说不能为了钱降低了档次,让整个云都市都成为没有文化的暴发户。后来有了正式文件,就更不能动了,难为一直保留到去年,才被铭刻集团给兼并了去。”   乔丽丽恍然大悟的说道:“哦,怪不得,我说呢,你看看四周的繁华景象,难得这里这么大面积居然空着。您一说我也想起来一件事,我跟着郑市长的时候,有一次矿产局的朱局长来找郑市长,说东新区想跟新城区的一个开发商合作搞地产置换,郑市长冷着脸说云都就这么点文化底蕴了,你们怎么都惦记着换钱了!朱局长笑着说换到新城区还是一样的图书馆嘛,又不是取缔了。郑市长说这笔账她算得清,新城区现在都是行政单位,住宅小区多是富人作为投资的空城,居民都住在老城区,谁跑十多公里到新城区去借书看啊?还不是 变相的取缔?还责怪朱局长说让他不要替那些见钱眼开的商人们当说客,有些钱赚了会良心不安的。说的朱局长好生没意思,笑着说再不提这件事了。”   赵慎三听着妻子近乎迂腐的行为,唇边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最看重的就是郑焰红这点正直孤傲的秉性,她拿定主意的事情天王老子来讲都不管用。没想到朱长山为了这块地皮,还真是亲自出马代为斡旋过啊!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门可罗雀的庞大文化城,又看了看四周寸土寸金的商铺,似乎明白了什么,但还是抓不住重点,心想干脆还是先回省城吧,这个奥秘迟早要被他给揭开。   早上赵慎三开完会,就已经跟郑焰红打电话说过案件之外的情况了,省的她怕受牵连耽惊受怕,但晚上,当他赶回省城的时候,郑焰红哪里放心的下,也同时赶回来了。   赵慎三回家换衣服看到老婆,先不提昨夜的大事情,笑眯眯问道:“老婆,听说你昨夜又收服了一员大将,把仇人变成手下了?手段不赖呀!”   郑焰红却有些情绪焦躁,急急的说道:“毛向东也不是坏人,无非是市侩点罢了,收服他仅此是不让他背地告我,他毕竟跟邹天赐是多年的利益关系了,这次被我抓到了短处暂时妥协是有的,做我的手下还远远谈不上。行了行了,别说这些小事了,我就是想问问你陶天国在云都铭刻文化城事件里有多深入?调查起来会把当初的责任人都一一查问吗?虽然我当时没有具体过问,但毕竟代表市政府方面给省里报过立项文件,那可是我亲笔签字的。”   赵慎三劝慰道:“没事的老婆,你是市长不假,但这招商引资的事情历来都是党委书记拍板的,肖冠佳能把工作做到让你签字的地步,没有常委会的许可怎么行得通?所以有责任是整个班子的责任,只要你没有在这件事里面涉及到具体的经济问题,是不会有问题的。”   郑焰红却并没有因为丈夫的开导而释然,反而更加眉头紧皱,犹豫了好一阵子才迟迟疑疑的说道:“三,当时……肖冠佳找我说需要给陶主任意思意思,免得项目批不下来,我也觉得……觉得这件事是……呃……这件事能够引进外资三千万是很好的事情,更别提肖冠佳汇报的他们后期合作起来会更多,就陪肖冠佳一起给陶天国送过一次礼……”   “什么?”   赵慎三一惊,赶紧问道:“你们送的现金还是礼品,价值多少?你亲自送的吗?”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93回 位置跟人   393回 位置跟人郑焰红说道:“肖冠佳说陶主任只收现金,最好是美金。我很不高兴的说咱们的项目是上面压下来的必须项目,批复原本就是应该的,意思意思是可以的,怎么还能只收美金呢?他笑着说还不是被惯出来的毛病?并说他已经准备好了,我出面无非是让陶主任觉得我们市政府重视,面子上有光罢了。我没奈何就跟他一起来了省里并约好了陶主任,谁知当天晚上正准备去呢,幸亏安省长突然叫我去汇报矿山并购的事情,我就没去,肖冠佳没奈何才自己去了。”   赵慎三自己也是一肚子心事,一边跟郑焰红说话,一边还在思考着李书记那边会问些什么?哪里能琢磨到郑焰红话里有着很多的含糊之处,听她说没亲自参与就大大松了口气,亲昵的嗔怪道:“我的姑奶奶,说话可不可以不要大喘气?没去就是没参与,干嘛刚才说跟肖冠佳一起去送礼的?这不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郑焰红严肃的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虽然我临时有事没去,但送礼这件事是肖冠佳跟我这个市长商议过的,换言之,这件事等于是云都市政府的公开行为,我是逃不脱干系的。现在陶主任死了,肖冠佳没了指望,肯定会拉我这个他眼中后台硬的人做垫背的,我就怕他把我咬出来,说是在我的授意下出面行贿的,那就麻烦了。”   赵慎三一分析,也觉得郑焰红的顾虑很有可能,要知道肖冠佳不必冲着郑焰红的后台,就冲着他这个主审人是郑焰红的老公,就绝不会放过这个超大号的“垫背者”那么,还真是不能大意。   “那么你知道肖冠佳送了多少吗?”   赵慎三问道。   “当时我太忙了,他找我说的时候含糊说已经准备好了,我也没问……其实我实在是不想问……”   郑焰红一脸的懊恼。   “切,真是没见过比你更迷糊的市长了,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问。”   赵慎三埋怨道。   “大什么大,无非就是一个招商引资项目罢了,我当时正对矿山并购的大事情绞尽脑汁,稍一不慎出了事故可就是丢官卸职,怎么会对给一个副厅级干部送点礼物的事情在意呢?现在想来,肖冠佳就是利用我的马大哈性格故意钻空子,否则不会他找我商议这件事的时候都是我很忙的时候。”   郑焰红说道。   赵慎三仔细想想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会提前跟陈书记主动说一下这个情况,到时候不询问你罢了,询问的话你就说肖冠佳曾跟你说过会给陶天国送礼,但没告诉你送什么或是送多少,你误会为礼节性的简单礼物了就答应了,具体送什么你到现在也不知道就成。”   郑焰红答应后还是不能释怀,情绪更加焦躁般的连连抱怨:“唉,这个姓陶的真是我的黑煞星,**的当初我没见他就被弄得甩不开,现在因为文化城立项的事情,我又好死不死的求见他,请他吃顿饭还被田振申那老丫挺的算计,跟你这个醋汁子拧出来的蠢蛋男人差点闹翻,结果事情还没办呢他就摔成烂西瓜了,请他的事情我可赖不掉,估计受纪委的询问是肯定的了!”   赵慎三拥抱着她劝慰道:“放心吧,你的为人领导们都知道,绝不会无端的牵连到你的。今晚李书记要见我,我估计也是询问这个案子的事情,你就不要出面了吧,省的他没叫你你去了,说话的时候也许会不方便,等我回来告诉你也就是了。”   郑焰红可没有被赵慎三轻描淡写的劝慰话所打动,心烦意乱的处于极度烦躁状态,仿佛她也很希望赵慎三赶紧离开,她可以静下心来考虑问题一般,潦草的挥挥手说道:“我知道,你走吧,我还有好几份文件要看,也没空陪你去。再说了,等下妈要带着弟弟到虎子姥姥家去玩,那我还去般若堂做什么?”   赵慎三赶到般若堂,李文彬来没来,乔远征却已经到了,显然是来打前站的,看到他就笑道:“赵书记,昨夜应该一夜没睡呀,怎么看起来还是精气神那么足呢?”   “再足也没有你足呀,马上就要出任‘二政府’的二把手了,以后见你更需要踮着脚仰着脸伺候了,否则我们想办些项目还不得被你把脖子卡断啊?我来之前,郑焰红还在那里烦恼呢,说她好容易走通了陶天国的门子,刚请人家吃过饭,谁知人家就看破红尘纵身一跳摔个稀巴烂,估计她搞的文化城立项要受影响。我可没告诉她以后只能更容易,绝不会被人借机勒索的,只要她有够抠门,连请吃饭的钱也很可以省了。哈哈哈!”   赵慎三打趣道。   乔远征打了他一巴掌低声骂道:“少在那里胡说八道些吧,我都不知道我要去发改委,你怎么就那么笃定呢?白天打电话就乱猜,现在更离谱了,难道你是齐部长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嘻嘻嘻,我不是齐部长肚子里的蛔虫,倒是李书记肚子里的蛔虫呢,若不是李书记早就看出这姓陶的不地道,怎么会舍得放话出来说要把你下派?这原本就是先有这个位置,才有你这个人的变动,这点我早就笃定的很呢!我们家郑焰红却不知道这一点玄机,还傻乎乎的跑到省委组织部要你,让你给她当大总管去,我当时嘴上不敢说,心里暗笑她够能异想天开的,如果李书记让你下去仅仅给她当那个大总管,哪里舍得把你这个手足放下去?正是因为这个‘二政府’的二把手位置太重要了,只有你去他老人家才放心。好吧,你说我乱猜,我还就敢跟你打赌,若不是你去担任‘二政府’的二把手,你把我这双眼挖了去!”   赵慎三笑着说道。   这一点还真不是赵慎三为了取悦乔远征随口乱说的,当时他跟黎远航谈到乔远征即将下派的问题时,黎远航就点破了这一点,赵慎三更是聪明的悟透了位置与人的关系,但当时不便讲出来,憋到此刻方才得以抒发,心情自然是好得很了。   乔远征还没答话,就听到门口传来一个人的声音:“远征,去厨房拿把剪子来,把小三子的眼睛挖了吧。”   听到李文彬的声音,赵慎三赶紧吐吐舌头低声说道:“得,得瑟过头了!”   李文彬跟卢博文一起走了进来,看着赵慎三一副被抓住做坏事的窘迫像,卢博文笑了,李文彬勉强绷着脸说道:“胡乱猜疑,还想做我肚子里的蛔虫?你这个小猢狲要是在我肚子里,我还不天天闹肚子呀?”   卢博文已经笑得不行了:“哈哈哈,李书记,您这个比喻可不大贴切,被小猢狲钻进肚子里的那是铁扇公主,您岂不是把自己比成牛魔王的老婆了吗?”   李文彬终于撑不住了,大笑着骂卢博文为老不尊,当着小孩子乱说,说笑着,几个人就进了内院了。   灵烟却没有出现,近段时间,因为咱们的主角都沸反盈天的忙乱不已,故而把卢博文老来得子的大喜事给活生生省略过去了,其实那场面……套用一句东北那个上过《小崔说事》栏目的“大腕”白云老大妈的口头禅:“那是相……当的热闹,那场面,那家伙,是锣鼓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歌舞喧天!”   虽然有点言过其实了,但也真的算得上是h省的一大盛事了。   灵烟的肚皮也真是争气,硬是生下来一个正宗的“官二代”小少爷来,虽然卢博文三令五申不许来祝贺,怎奈他位置摆在那里,日后说不定就是全省的政府一把手,全省哪个够得上上门道一声祝贺的官员是傻子?就算卢博文坚决不收礼,最后都弄得几乎要写一张声明悬挂起来了,但不送礼可以,说句“恭喜”总行吧?你卢书记不待客不请酒席可以,我们来看了就走总行了吧?于是乎,灵烟整整一个月子,都处于人欢马叫般的喧闹当中,弄得素来不喜热闹的她苦不堪言,好容易熬出头来,赶紧闭门不见客了。   最好玩要数省委组织部长齐同义了,他现在上门来蹭吃蹭喝的比率也很是不低,还堂而皇之的以“红娘”身份出现,并且居之不疑的把他当成了灵烟的“娘家人”当初对灵烟的那一点“心机不纯”早就烟消云散了,等灵烟产下麟儿,他诺大的年纪,居然异想天开的非要做孩子的干爹,卢博文没法子,暗地请示过李文彬后总算是含糊答应了,但齐同义也很知道分寸,仅仅是极其私人的场合才提提这个关系,就连郑焰红在场他都绝口不提。   此刻,小公子已经两三个月了,生的粉妆玉琢可爱极了,郑焰红忙的不可开交,但只要回来,总要来逗一阵子,喜欢的跟母亲似的,倒不像个大姐姐了。   今晚因为早就说了要在家待客人,灵烟就抱着孩子去郑焰红娘家玩,刚刚郑焰红跟赵慎三说的“妈带着弟弟”指的就是她们母子了。   灵烟不在家,乔远征跟赵慎三自然成了服务员,穿梭不停地从前面营业区域把精致的酒菜运进来,照例在桂花树下面布置好了,他跟乔远征还想避开让李文彬跟卢博文喝酒聊天一会子,谁知李文彬却说道:“你们俩也坐下吧,我想问小三的事情让远征也听听。”   这句话,就很明显是默认了赵慎三刚说的乔远征即将出任省发改委副主任的这一推测了,因为今天这种情况下,李书记能问赵慎三的肯定是关于云都铭刻文化城案子的事情,这个案子的背后又极有可能直接牵连到陶天国,乔远征想要尽快进入状况,知道点背景是必不可少的。   “小三,虽然陈伟成同志今天跟我讲了很多关于这个案子的事情,但一个副厅级主要领导干部畏罪自杀,这种丑闻还是很成问题的……唉,也怪我太优柔寡断,总想着把陶天国拿下来早了影响不好,若是早点让远征过去,把他换一个清闲位置先麻痹他一下,也许他就不会有这种过激行为了。”   李文彬轻轻的喟叹道。   卢博文说道:“诶,您这么想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陶天国有问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就算他不跳楼,能逃得过法律制裁吗?他一个小小副厅级干部,任职不足十年间,居然能疯狂敛财达到过亿,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了,现在国家正在严打**,他的一个死刑也是跑不脱的,早死了反倒是便宜他了呢,您怎么自责起来了?”   赵慎三也说道:“是啊李伯伯,虽然我的调查权限仅限于云都那一块,但就目前我掌握的情况看,这个陶天国真的是死有余辜,您真的不必为他的死有任何心理负担的。”   李文彬叹息着点头说道:“唉,奈何我没有千手千眼啊……如果早点发现他的倒行逆施,早点调整的话,也不至于让他在贪婪罪恶的泥潭里越滑越深,最终尸骨无存呐!远征,刚刚小三子打趣你,其实你心里是很委屈很尴尬的对吧?觉得我仅仅告诉你说想让你下基层,却从不跟你说让你去哪里,现在连小三子都猜出来了你还一无所知,只能勉强跟他敷衍对不对?今天,我可以跟你揭晓这个谜底了,的确,小三子的眼睛是保住了,我正是想让你去发改委趟趟这摊浑水的。”   “什么?远征兄还不知道?遭了,早知道我不说透,让他继续为他的前程迷惘去!唉,沉不住气呀沉不住气……”   赵慎三可不知道李文彬这么能保密,居然一直没告诉乔远征这个底牌,他刚刚犯了多嘴猜度的毛病被人抓了正着,此刻赶紧用插科打诨来掩饰了。   “自作聪明!”   卢博文当然明白赵慎三的小心眼,此刻白了他一眼说道:“若不是你正在办理这个案子,就凭你那半瓶子醋,还能猜透李书记的计划?刚刚还大言不惭说能做李书记肚子里的蛔虫,真真不知羞!”   “哈,现世报了吧?”   乔远征笑了。   大家故意说这番笑话,也是看李文彬的神情始终有些恻然,这才逗他开心的,此刻他也笑了,接着说道:“小三子的确聪明,就连发改委这个敏感的机构,都被他活灵活现的用一个‘二政府’给勾勒出来了。的确呀,发改委掌握着庞大的审批权力,从物价到立项到政府采购,几乎囊括了所有的政府事务,说一句‘二政府’也算贴切。惟其权重,才更容易使执掌这个部门的干部们被权利带来的利益所迷惑,为了身外之物不惜以身试法,最终落一个陶天国这样的下场啊!”   赵慎三看是个空子,赶紧说道:“李伯伯,哪里是我聪明,这个‘二政府’是民间给发改委取的称号,我刚为了打趣远征兄才说出来的。说到这个发改委,还真是您说的权限极大,就郑焰红在云都跟在河阳,都因为政府事务需要跟省发改委打交道,今天我来之前她还在那里忧心忡忡,觉得自己可能也被牵连进来了呢!”   卢博文脸色一凛问道:“怎么?这丫头也参与了?”   “那倒不是,当初她还在云都担任市长的时候,肖冠佳联系的铭刻集团这个招商引资项目,郑焰红作为政府一把手,立项申报的报告肯定要她签字的,还有,肖冠佳曾经跟她提过找陶主任审批需要送些礼物,她当时正忙矿山并购的事情,马大哈的居然不问送的什么就同意了。还有,现在河阳正在申报诸葛文化遗产项目,就上周末,她还因为这个事情出面请陶天国吃过饭,别的她一概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她参与了……”   赵慎三赶紧说道。   李文彬一晒说道:“博文,自己的丫头你还不知道她的秉性啊?要是她想干的事情,别说走走门子请请客了,再离谱的事情也没有她不敢做的。你别听赵慎三替她遮掩,什么她忙的没问肖冠佳送的啥,估计她根本就是故意的,当时这个项目的背景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丫头不敢明扛就暗地不参与,装聋作哑的对付过去罢了,她大抵想的是反正她也快走了,寄着你们胡闹去,只要我没有亲自参与,权当不知道。”   卢博文苦笑着说道:“看来,还真是被您猜透那妮子的鬼心眼了。我当时听她跟我嘀咕过,说云都就那么一个文化馆,还被他们惦记着,如果不是这次合并后搞得还是文化项目,说什么她都不会妥协的。我倒真是没在意她嘀咕的啥,只是泛泛的说了她一句让她按规定来,她也没再提起过,我就忘记了。”   赵慎三就是为了找机会先在李文彬面前替郑焰红把有可能被牵连到她的事情预先打个预防针,此刻目的达到也就不多嘴了,听着李书记跟岳丈说的话暗含许多蹊跷,但他哪里敢问?伺候着大家吃喝了一阵子,李文彬才接着说道:“为什么郑焰红能够顶住权利跟利益的诱惑呢?是因为她从小生活在优裕的生活圈子里,她父亲就是老将军,加上你我都是她身边的人,权利对她而言很平常。还有经济问题,以前不会穷苦不在话下,现在有了这个生财有道的小三子,她更不用操心收点贿赂什么的改变生活质量了,因为这些东西她司空见惯,对她已经没有吸引力了。”   大家都有些发懵,不知道李书记想要表达什么,卢博文毕竟了解他的心思,虽然也不明白但还是凑趣道:“哈,这不跟民间俗话说的‘穷养儿富养女’的道理一样吗?把个姑娘养的吃穿不愁的,长大后才不会被坏男人用蝇头小利就给哄走了。”   “是的,我想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这正是我选定乔远征去发改委的原因。”   卢博文说的本是个笑话,但李文彬却没当笑话来听,很严肃的赞同道:“我明白我的想法很有些一厢情愿,毕竟现在有很多官宦子弟出身的人也是唯利是图,捞钱的手伸的比穷人家的孩子还长,我这个比喻很不具备代表性。但我还是觉得,乔远征在我身边呆了这么多年,看待权利应该很淡然了吧?放眼全省,要说权利谁有我大?要说以权谋私或者以权谋利,谁有我李文彬得天独厚?可我怎么做的他乔远征最清楚,耳濡目染近朱者赤,应该把他熏陶的眼皮子没那么浅了吧?现在把他放在这个动动手就能发家致富的位置上,也许他能够抵抗得住诱惑。除了他……我还真是选不出能胜任这个位置又能让我放心的人啊,要不然,我怎舍得砍断自己的左膀右臂?”   “……李书记,虽然我不舍得离开您,但您放心,真让我去了,我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乔远征听的铭感五内,唏嘘着说道。   “嗯。”   李文彬简单的回应了乔远征的承诺,转脸对着赵慎三问道:“小三,我听伟成同志跟我讲,说你对这个案子的着手角度十分诡异,但很奇怪的居然触及到中心了,一直夸你是个干纪检的奇才,很有把你要到省里来的意思,弄得我也怪好奇的,就想问问你对这个案子到底怎么看?”   赵慎三听到陈书记夸奖他的事情,一霎时热血上涌,激动万分,勉强压抑住兴奋,抿着嘴笑了笑,谦逊的说道:“陈书记还夸我呢,殊不知我被这个案子弄得焦头烂额,好几次都只想撂挑子还回去干我的县委书记呢!一开始省里把肖冠佳交给我审查,我还激动万分的想从他身上打开缺口,一举挖出所有内情的,但仅仅接触他一次,询问到了他情妇的情况,就差点引起他背后大人物的警觉,幸亏我及时掩饰了我的行动方向,这才没有铸成大错。从那时起,我就明白肖冠佳我是动不得的,陈书记把他交给我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无法审问他!我去江州追债,跟两个奸商一番斗智斗勇,他们告诉我让我回来等着,自然有咱们的人帮他们填上他们从云都挖走那三个亿的窟窿,我将信将疑回到云都,而陶天国就在那时进入了我的视线……紧接着,齐市长告诉我省发改委拨给云都三个亿资金,他可以借给我弥补那三个亿,我一听是发改委给的,可就笑纳了。”   大家的神情都严肃起来,卢博文看了一眼李文彬,苦涩的叹了口气没说话,李文彬盯着赵慎三问道:“我想,伟成同志能够对我说你是个奇才,应该不仅仅是发现你有这点小聪明吧?还有什么?”   赵慎三红了脸,腼腆的说道:“我只是提醒了陈书记一句,说这个案子绝非仅仅是三个亿那么简单,因为涉案的几个大人物,哪个都远非瓜分掉三个亿的收益就能满足的,如果肖冠佳不出事,这三个亿的本金迟早要还,就算他们再利欲熏心,也绝不敢连皮带肉吞下去,他们图谋的也许根本不是这三个亿的股票能带来的利益。”   李文彬的脸上显出了很明显的欣赏,赞许的点点头,示意赵慎三讲下去,他的神情让卢博文这歌岳丈也显得很有面子,看向女婿赵慎三的眼神就充满了鼓励。   也许是长者的赞赏开启了赵慎三心中那扇半掩着的门,让他瞬间福至心灵,好久以来萦绕在心头的疑惑居然在这一刻豁然开朗,他并没有很快接着讲述,而是站起身给每个人都倒上了一杯酒,借机捋清楚思路,这才缓缓坐下来,满脸慎重迟疑的说道:“李伯伯,爸爸,下面我要说的是我的推测,就连陈书记我都没告诉,如果说的不对你们不要怪我,毕竟……这牵连太大了……”   李文彬说道:“牵连不大我问你干嘛?就咱们四个绝不会走风的,你说你的。”   “明白不能碰肖冠佳之后,我结合从江州了解到的情况,意识到这个合作根本不是那么简单,我就把目标转移到了我可以接触的云都市东新区前市委书记赵培亮身上。”   赵慎三胸有成竹般侃侃而谈,好似这已经是他深思熟虑好久的结论一般,哪里能看的出来这也是他在片刻之前才悟透彻、巧连接起来的线索呢?他看着大家都听得认真,更发挥超凡的接着说道:“但我并没有很快正面提审赵培亮,因为我询问他过一次,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肖冠佳身上,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惫懒模样,足以说明他有所依仗,在等待什么大人物出面保他,急于提审根本不会有成效。我就从外围出击,诱使他儿子泄露了一句天机。”   “什么天机?”   乔远征忍不住问道。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94回 黄金打造的“庙”   394回 黄金打造的“庙”“他儿子说,赵培亮曾告诉他儿子一个情况——铭刻文化城的成立跟文化公司的股票仅仅是前奏,如果把这个项目比作一场三部曲,前两部分包括成立铭刻文化城、成立铭刻上市公司发行股票都是序幕,真正的戏码是在第三部分。他儿子不明白,赵培亮又说这个项目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还做了一个很形象的比喻,说‘文化城跟股票好比是会跑的和尚’,非但他儿子蠢笨到底也没悟透,这个比喻也把我的思路拖进了一个死胡同里,好久都没有走出来。”   赵慎三讲评书一般绘声绘色的讲道。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是什么意思?倒像是给他们这帮套购国家资产的人做了一个形象的比喻,歪和尚拿了云都三个亿跑路了,但债坑儿如同破庙一样摆在那里,啥时候不修好他们也别想逃脱,但跟项目貌似拉不上关系呀?别说你进入死胡同了,我也猜不透是啥意思呢!”   乔远征也满头雾水般的说道。   “小三,看你的样子,现在应该走出来了吧?那么,到底这个项目后面还有什么猫腻呢?”   李文彬饶有兴趣的看着卖关子的赵慎三问道。   “远征兄刚刚猜得不对,那么,李伯伯跟爸爸您二位猜到赵培亮那句比喻的玄机了么?”   赵慎三调皮的反问道。   李、卢二人还没回答,还是乔远征忍不住又说道:“我猜的不对?难道是指他们上市股票之后,还准备继续空套空吗?”   “错了,空套空玩资金翻堆,说到底还是空手套白狼,跟会跑的和尚没区别,他们的图谋可不在此。”   赵慎三否定了。   “和尚能跑,跑不了的只有庙,从字面意思理解的话,能跑的那部分赵培亮已经给出答案了,言外之意,不能跑的庙就只能是图书馆了。但这个项目是文化开发,又不涉及土地,难道他们倒在意那个破图书馆吗?那又不是什么古代文物,也没什么要紧的啊?”   卢博文也大概知道这个事件始末,就猜测道。   李文彬一直没说话,好似专门让赵慎三有机会卖弄一般,只是悠然的端着酒杯慢慢喝着。   “爸爸,您还真说对了,据我推测,他们在意的还真就是这个破图书馆!”   赵慎三暗暗惭愧,觉得就这个哑谜让他纠结猜测了那么久,要不是带着乔丽丽去实地探查过,又联系他得天独厚的秘书生涯经历过的事情,也才到刚刚才把这一切串联在一起得出了结论,谁料卢博文仅仅一会儿工夫就猜到了真正的奥秘,虽然不大贴切,但最起码是“虽不中亦不远”了,他就一笑揭晓了他也是刚才明白的谜底。   “什么?一个图书馆,不是早就听说资产评估仅仅价值三百万左右吗?他们第一期就投资三千万进驻了,还有什么可惦记的?看看涉案的这些人物,从陶主任到肖冠佳书记,再到你说的铭刻集团两个大老板,哪一个会放着三个亿当幌子,却去在乎价值三百万的破图书馆?这怎么可能!”   乔远征也明白点,还是不服气自己没猜中,而且也觉得太过匪夷所思,就质疑道。   卢博文跟李文彬的神情都有些诧异,看来连他们也没有明白这个项目的真正意图。赵慎三要的就是这个震撼的效果,否则怎么能够显示出他出人意料的观察能力跟精锐敏捷的领悟力呢?看着三个人都盯着他等待答案,他就笃定的说道:“云都市图书馆的价值评估,仅仅是指图书馆本身而言,但大家都忽略了,这个图书馆因为建造时间早,当时云都还没有广泛的土地开发,故而占地面积极广,整个院落包括附属建筑最起码有六十亩土地,全部属于图书馆的不动产范围。现在东新区已经被云都定位为新商业区,图书馆附近规划为建筑装饰材料集中市场,这个位置的土地价格早三年前就飞涨到三百万左右一亩,你们大致算算就明白了,单地价值多少?这还不算,最重要是这个地段已经被开发的一寸空地都没有了,但商业需求还远远没有饱和,如果把图书馆建造成一个大型的建材批发市场,或者是建造成高层住宅小区,附近的商户为了图方便自然愿意购买或者租赁,这些人又是经济基础比较好的人群,购买力非常强,无论做哪一种开发,获益率绝对是地价的百分之千以上,可想而知这是多大的一块肥肉了!”   李文彬的脸已经随着赵慎三的讲述慢慢的沉了下来,逐渐的满脸的肃穆,手里拿双筷子也变得千斤般沉重,索性“啪”的放在了桌子上,就这么清脆的一个声音,倒把另外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唉!”   卢博文看了看李文彬,发出了一声叹息。   乔远征还是不大明白:“既然图书馆潜在价值那么大,当初为什么要通过铭刻集团做资产转换呢?还用招商引资这个名义繁琐不堪,东新区直接开发不就行了?”   赵慎三摇摇头说道:“问题就在于此,远征兄可能不太了解,李伯伯跟爸爸一定知道,为了避免多度开发占有大量公共设施,影响到居民应有的社会福利待遇,当初咱们省拟定上一个五年计划的时候,明文规定重要公共设施不允许进行房地产以及商业开发,东新区图书馆其实是云都市唯一的图书馆,是重要的文化公共设施,郑焰红担任分管教育的副市长时,赵培亮就曾经打过这个主意,被郑焰红以政策不允许为依据果断的拒绝了,期间他们还曾经想过法子扭转图书馆的性质,但都没有成功,时隔几年之后,他们觉得公开的开发是行不通了,就想利用政策漏洞玩瞒天过海了。”   李文彬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冷哼一声站了起来,吓得赵慎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立刻闭嘴了。   “小三,你接着讲你的,我这会子心情不爽,是因为我觉得我无意间做了帮凶!**的!”   李文彬意外的本性爆发,一边在桌子边上背着手转悠,一边懊恼的爆粗了。   赵慎三偷眼看了一眼卢博文,卢博文倒是满眼的赞赏,示意他不要怕继续讲下去。   “呃……李伯伯,这些都是我通过调查取证形成的推论,也不一定……呃,不一定准确,您姑且听听,不要生气……再说了,这仅仅是云都的弊端,跟您也没什么关系呀,怎么叫做您做了帮凶呢?”   赵慎三支吾道。   “让你接着说你就接着说,废什么话!我**能不生气吗?怎么会跟我无关,若不是我猪头的把那丫头调走了,有她继续坐镇云都,估计没这事!”   李文彬情绪越来越差,怄气般发作道。   卢博文忍不住劝说道:“李书记,虽然当时咱们做出处理佟国杰的决定,是因为发改委跟纪委都提供了确凿的证据证实佟国杰有错误,但如果小三的推测是真的,眼看这个计划一环扣一环的那么周密,别说您看不透,就算是大罗金仙当这个省委书记,也悟不透啊!你又何苦这样子呢?更何况这仅仅是小三子自己的猜测,陶天国的事情出来之后,伟成同志在汇报中可没有说这个可能,小孩子一家之言,也未必就是真的。”   “你别安慰我了,难道你忘了你家那丫头去年给我们说的那些话了吗?是谁责怪那孩子心胸狭窄的?是谁让她对这件事只要符合政策就不要阻拦的?最后那孩子不愿意离开云都去河阳发展,又是谁骂她没出息,把个云都当成摇篮了不敢离开?唉……打了一辈子雁,临老被雁啄了眼……”   李文彬继续发牢骚。   卢博文也是满脸的尴尬不说话了,李文彬转悠一阵子突然转过身来骂道:“小三你个小混蛋,怎么不接着说下去?”   “……呃……”   赵慎三听呆了,万没想到郑焰红跟李书记还有这么多秘密他不知道的,当初郑焰红对去河阳上任一事,在他面前可是表现的相当热衷呀?毕竟从市长到市委书记的跨越也不是很容易的,现成的机会跟台阶摆在那里,她怎么会不情愿?怎么会跟李书记讲条件不愿意去这个插曲呢?   赵慎三正在暗暗诧异,猛听到李文彬喝骂,一愣,赶紧收住心神接着说道:“呃……我接手这个案件之后,为了要回那三个亿,亲自去了江州两次,私下通过电话电脑联系无数次,除了跟铭刻集团的头目面对面接触外,还会见了很多跟他们有着密切业务来往的人,其中很多关系诸如京城爷爷家的二叔等人都帮助过我,让我了解到很多隐秘的线索。特别是肖冠佳的夫人冯琳女士,在求我善待肖冠佳的时候,曾偷偷塞给我一个人的账号,我暗中调查了这个账号,就发现了陶天国曾经收到过从肖冠佳账号打过去的一笔三百万巨款,至此,这个陶主任跟省发改委才进入我的视线的。但我并不敢锁定他,更不敢贸然调查他,生恐因为我扩大了案件范围,增大了案件的严重性质,引起……”   “哼,引起省里的批评对吗?**的,捂,捂,捂得住吗?”   李文彬今天在般若堂里,彻底放开了他平素温文尔雅的做派,恢复成了一个敢爱敢恨的热血男人,又一次忿忿的说道。   “是的李伯伯,因为我私下提审过肖冠佳,就差点造成不良后果,我后来调查十分谨慎,轻易不敢扩大范围,对外做出仅仅围绕讨回那三个亿这么一个目的行动,其实暗地里注意着这一切不正常现象,并且越来越崩溃的发现,越是我怕牵连的大人物越来越多,反而滚雪球般的无法控制了……一个又一个让我胆战心惊的人物逐步卷进来……呃……其实,这都是推测,还是等我调查出眉目来再给您们汇报吧……“赵慎三说着说着突然胆怯了,支吾着停止了。   李文彬猛转身,怒目圆瞪看着赵慎三,卢博文赶紧冷哼一声说道:“死小子,李书记一开始就说了就咱们四个又不会走风,这会子是你谨小慎微的时候吗?把我们胃口吊起来了你倒卖关子,你就算不说就不会得罪你心目中所谓的大人物了吗?少罗嗦,赶紧讲!”   赵慎三被骂的脸红脖子粗的,胆怯的看了看满脸坚决地李文彬,又看了看瞪着他的卢博文,终于奓着胆子说道:“接下来……就是……就是齐天宇市长出面替江州铭刻集团偿还了云都那三个亿……我当时被吓得跑去找黎书记要求,还要回凤泉当我的县委书记……后来黎书记不同意,说任命又不是儿戏,说想回去就能回去吗,那人家新安排的县委书记怎么办,问我问啥有这个想法?我也没敢跟黎书记讲我今天讲这些……看回不去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查。紧接着通过赵培亮的儿子察觉到了这个阴谋的中心,明白他们是利用政策的漏洞,先一步,用文化项目开发的名义,通过招商引资这一手段,让铭刻集团投资三千万进驻并兼并图书馆,成立铭刻文化城,其实还是图书馆的运营模式,无非是改改名称,文化城依旧免费对外开放,这就不违背公共设施商业开发这一大前提,但图书馆就因此变成了公私合营的企业化性质,逐步脱离了政府的绝对掌控权,这一环节,公开出面的人物是当时的常务副市长肖冠佳。紧接着,他们开始第二步计划,也是迷惑人的障眼法——引进铭刻文化上市公司,巧妙地把铭刻集团购买图书馆的三千万还回去,以便接下来的步骤。”   赵慎三说道。   “还回去?小三,你为什么用‘还’这个字眼呢?铭刻集团进驻图书馆,不就为的贪图这块地吗?三千万换取那么有价值的一个不动产,肖冠佳他们干嘛要还他们?”   卢博文不解的问道。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博文,这件事里,铭刻集团就是一个幌子,是一个咱们党内蛀虫们用企业作掩护自己搞的猫腻!为什么还他们呢?是因为人家投资多了最后分赃就得多,还了人家仅仅付一个‘租赁’招牌的费用就是了,这可跟合伙不是一个概念,否则,为什么陶天国要出面替铭刻集团偿还那三个亿呢?就是同样的道理。”   李文彬毕竟对这个案子了解更透彻些,直接说道。   “是的,李伯伯跟我调查推测的一摸一样。”   赵慎三钦佩的看了李文彬一眼,接着说道:“我通过两次跟江州铭刻集团的老总接触,第一次是假的董事长康振云,第二次是被我逼出来见我的真正老板雷震天,终于发现他们对我上门追债 这件事持有的态度是有恃无恐,第一次还给我的三千万经过我的调查,也发现这笔款子是从南州市打出去又打给我的。而且,通过我安排的内线调查的账目发现,所有铭刻集团跟云都的合资,银钱转账统统都是一过性的,也就是说铭刻集团打到云都账上多少,过段时间就会通过各种名目还回去,由此可以看出,铭刻集团就是一个借鸡生蛋的‘壳’,真正的操盘手隐藏在我们内部。”   “嘶……”   乔远征发出一声抽冷气的声音,看赵慎三的眼神都变了,从以往的兄弟平等含上了一丝由衷的钦敬,因为他觉得把他放到赵慎三这个位置上,绝不可能仅仅从云都发生的事件出发,就摸到这么多隐秘的信息。   “李伯伯,爸爸,我调查到这个阶段,就有了一个很可怕的预感,真的……我没有跟陈书记说明,但我……我明白我自己的能力水平有几斤几两,我又不是多年的老侦探或者是老纪检工作者,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大的案件,我的调查方法虽然利用了很多得天独厚的社会关系,但我始终明白,我能查到的,省里……省里绝不会……呃……他们也许已经查到了却不愿意过早的泄露底牌……还有,我觉得虽然陶天国死了,但他们的计划并不会终止……也许陶天国的死,正是为了……”   赵慎三说到这里突然有些惧意,不敢说下去了。   李文彬已经收住了情绪,在赵慎三的讲述过程中已经又坐了下来,此刻看着吞吞吐吐满脸畏惧的赵慎三,良久方喟叹着说道:“小三,难为你了,我知道你在恐惧什么,也知道你预感到了什么。你无非是发现陶天国并不是最大的那个祸首,他的死一方面是畏罪自杀,一方面也是在保护某个大人物,而且,你还预感到图书馆这个项目并不会因为案件而终止,那个三部曲依旧会按部就班的唱下去,所以,你有些怕对吧?”   赵慎三没说话,钦佩的看着李文彬,郑重的点了点头。   卢博文也是满脸的郑重,乔远征则干脆已经听傻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赵慎三说不出话来。   “小三,你别怕,按你的推测,你觉得这个计划讲会如何进行下去?”   李文彬问道。   “铭刻文化城现如今已经陷入了被云都市查封的尴尬地步,虽然齐市长把三个亿借给我了,但当时说好是挪借云都市一个项目的立项专项资金,要不要,名义上还是需要偿还的,这就是说,铭刻文化城还背负着三个亿的巨额债务,等于一个烂摊子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一个领导出面振臂一呼,拿出一个绝妙的解决方案,第三个投资方出现,再次掏三个亿或者更多的资金把在云都乃至全省人民眼里成了烂泥巴的图书馆,从东新区跟铭刻集团这两个主人手里彻底收购走,此时此刻,谁能解决这个大问题不啻于神仙,上上下下被这个案子折磨的神经不安的领导们自然是巴不得赶紧把这个麻烦甩出去,收购可以说没有任何困难,买走了之后,就由合资变成了独资,这样一来,人家第三方想把个人资产做何种样的开发利用,就不是云都乃至省里能管得了的了,至此,资产大变身彻底完成,辉煌的贸易城或者是高档住宅小区拔地而起,那盈利也就真如同三江水一般滔滔不绝了!”   赵慎三眼神里闪动着睿智的光芒侃侃说道。   三个人听完后,全部沉默了,好久,卢博文再次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说道:“是啊,现在的聪明人多的很,什么样的政策都能被他们找到漏洞打这个擦边球,李书记,你还记得南州机械厂吗?若不是小三跟红红提醒,咱们岂不是把重工机械的最后一方阵地也拱手让给外国人了?给了人家还得对人家一脑门子感激。现在云都一块潜在价值极大的土地,又被他们用这种方法进行撷取,若不是小三一一讲来,纵然是我能够想到一星半点,决不能理解的如此透彻,看来,年轻人的思路果真是比我们灵敏的多啊!”   李文彬说道:“博文,也不是我们思想僵化了,主要是咱们站得太高了,视线被云雾遮住了,看不透真相而已。给咱们布置云雾的人更不希望咱们能看清,若不是咱们有小三子这样对咱们毫不设防的孩子在下面,哪里能听到这一番奇谈怪论?哼,就算是这个赵慎三,刚刚还不是好几次都吓得不敢讲了吗?你想想看,咱们俩对他可以说跟亲儿子一样,他尚且如此,别的人敢吗?唉……高处不胜寒呐……”   卢博文默默地点了点头,赵慎三尴尬的扭了扭身子,对李文彬的话一阵阵感动,有心解释几句刚刚的迟疑,末了还是觉得不说话比较好。   “你们三个都听着。”   李文彬沉吟了一阵,突然开口说道:“今天咱们的谈话内容绝对不许泄露出去!小三,你也不要把这些推论告诉省纪委调查组,自己暗中继续留意,注意保护自己,能查多少是多少,不要贪功冒进,更不要公开招摇,我们静观其变吧。”   赵慎三点头说道:“好的李伯伯,查到这一步,我也不敢往下查了,要不是今天您问,我连说都不敢说的。其实……刚才您说得对……如果不是在我爸妈这里,您把我叫到您办公室,我都绝不敢讲给您听的。毕竟,这件事太大,我又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给您看,说给李书记是很不成熟的表现,但现在说给李伯伯跟我爸爸还有远征兄,就是私人之间的聊天,应该没事的。”   李文彬瞪着眼骂道:“滚你的,给你几分颜色你就不知道姓什么了,跟老子玩这个?没看到酒没了吗?赶紧去把你丈人老子的私藏给我找出来!原本这几天紧张得很,想来你岳父这里喝酒聊天散散心的,却被你小子把心情弄得这么差,赶紧拿好酒出来弥补弥补。”   赵慎三笑着站起来进屋了,不一会儿拎着一瓶茅台出来了,卢博文故意苦着脸惊叫道:“你这孩子,从哪里找到的?我记得我放起来了啊,外面桌子上就有五粮液干嘛不拿,把这个翻出来干嘛?”   一边叫,一边还故意做出要拿回去换换的样子来。   李文彬早站起来劈手从赵慎三手里抢了过来,满脸鄙视的说道:“露馅了吧?还放起来?是藏起来吧?德行吧,让我看看到底是啥好东西。”   卢博文继续苦着脸满脸肉疼状。   “好啊,你这个仓鼠托生的,这东西都能藏几十年?若不是小三找出来了,我看你准备儿子娶媳妇的时候才舍得喝吧?哼,我鄙视你!”   李文彬一边美滋滋拧开倒了一杯喝了,一边侧目鄙视卢博文。   卢博文也是明白李文彬心里实在不好受,故意如此作态逗他的,此刻还是嘟嘟囔囔的说下次藏东西一定藏好,不能让赵慎三这个败家子给翻出来孝敬李文彬,李文彬更笑的开怀了。   赵慎三跟乔远征都抿着嘴笑,明白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有没有他们俩已经不重要了,就一起站起来说到前面照看店面,出来开了一个房间,沏上茶坐下了。   乔远征还没有从刚刚被赵慎三的话带来的震撼里解脱出来,开口低声说道:“老天爷,三弟,原来这个案子水这么深啊?也亏得你沉得住气,到现在才说出来,若是我,恐怕一开始就吓得裹足不前不敢调查了。”   赵慎三苦笑道:“我受的惊吓也不轻,可是有些情况跟麻线捆着的螃蟹一样,拎起一头带起来一串,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了。唉……远征兄,其实我最大的恐惧并不是来自于有可能牵涉到大人物这一方面,而是……唉……”   “那又是什么?你赵慎三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啊,怎么会把你吓成这样?是怕越查牵扯到的大人物越不可思议吗?那你刚不是已经跟李书记说了么,还怕什么?”   乔远征迷惘的问道。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95回 日边红杏   395回 日边红杏“那我倒不怕,无非等涉案人员级别超越我调查权限的时候我就退出,我是怕……怕查到最后,牵连到自己人啊!唉!”   赵慎三终于沉重的说道。   “什么?自己人?你刚刚不是说了大小姐仅仅是作为市长不得已参与了吗?连李书记都好几次提到大小姐仗义直言提醒他们的,绝不会牵连到她,那你还怕什么啊?”   乔远征不以为然的说道。   赵慎三没有再说什么,沉重的摇摇头,心里如同压上了千斤巨石一般,刚刚他讲述的情况已经够骇人听闻了,却还是没有敢毫无保留的都说出来,还一抓到机会就赶紧替郑焰红铺垫几句,但瞒得过李文彬跟卢博文,却无法瞒得过他自己的感觉,此刻自然是忧心忡忡了。因为,他通过刚刚的讲述,又一次重新梳理了郑焰红从一开始对这件事持有的态度,以及他来之前郑焰红满腹忧患的样子,跟说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话,从这一切表现之中就能发现,郑焰红绝非表面那么淡然,而且,在这件事里的深入程度也不会很浅。加上朱长山这个让他头疼之极的大舅哥一系列神秘的行为,还有他在调查中发现朱长山让他惊惧的资金往来,真是怕查到最后查的个众叛亲离,落一个成就了事业毁了家的悲惨结局……   乔远征看出来他深深地忧虑,更明白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赵慎三既然提到怕连累自己人,那么此刻的情绪也不难理解。他很聪明的不再追问了,赶紧劝慰道:“三弟,我理解你的感受,但觉得你有些神经过敏了,也难怪,这是你们干纪检政法的人惯有的通病!我在省纪委也有个很铁的朋友,他刚接触纪检工作的时候,跟你一样天天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神圣感了不得,是非观也钉是钉铆是铆,那段时间我们一起玩他连话都很少说,生怕那句话讲不对了泄露了工作机密,但几年过去,现在还不是淡定了?慢慢习惯了你就没事了,另外,有些事别太较真,较真是跟自己过不去。”   赵慎三喝了一杯茶,振奋了一下笑着说道:“是啊,杞人忧天了。不说我的事情了,我的事说到底还是工作,如果让工作左右了咱们所有的情绪,那也太无趣了不是?行了,说点高兴事吧,远征兄,你可别被陶天国那倒霉蛋吓到了,能去发改委可是一等一的好地方。咱们兄弟不说虚伪的话,要不是李书记信任你,你虽然级别到了,毕竟没有基层经验,很难一下子去位高权重的地方的,如果没有这次陶天国自寻死路的机缘,郑焰红把你要走担任河阳大总管,一下子进市委常委,就已经是很了不得的安排了。这次你能有这么高的起点,做兄弟的真心为你感到高兴,来,以茶代酒,我们祝贺一下吧!”   乔远征真的如同李书记所讲,自从放出话让他下基层,他就一直煎熬在会去哪里的迷雾中。几乎每天,来见李书记的人里面,都会有消息灵通者用饱含默契的眼神跟语气向乔远征道喜,好似每个人都知道他的去向一样,还有好多跟郑焰红一样想落顺水人情上门要他的领导,跟他私下商议让他跟他(她)们混。弄得始终没有从李书记口中得到自己去向准信的乔远征越来越尴尬,越来越不明白李书记到底怎么考虑的了。他也曾巧妙地跟李书记提到好多干部要他的情况,想借机打探消息,但李书记总是淡淡的说了句“时机不成熟,再等等。”   就把他堵回去了,让他觉得如果再追问的话,可就有急着走那种不地道的嫌疑了,只好赶紧闭嘴,但是心里的着急却无法缓解,无数次的懊恼若是别的干部的任免消息事先让他分析,他总是能根据李书记的表现跟说话中觉察出端倪,头头是道的一语中的,为什么轮到自己了,反倒漫无头绪了呢?   赵慎三那天电话里跟乔远征玩笑,说他会去发改委担任二把手,还真是第一个给他传达这么一个确切信息的人。虽然乔远征作为“二号首长”很容易就能见到齐同义部长,齐部长也会对他意味深长的笑笑表示鼓励或者是祝贺,但他总不好意思跟齐部长说李书记啥都没跟他说,想从齐部长哪里知道自己的归宿吧?再焦急也只能是闷着。赵慎三那天的玩笑,如同是给乔远征蒙在套子里的状态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让他终于能够看到蓝天白云了!如果这句话是别的人跟他说的,他是不会当真的,但赵慎三这个官不大,放眼全省,却是谁也不敢小瞧其能耐的官场奇葩,更是乔远征很为信任的,他信了赵慎三的话,当时心里的那个激动啊!   没有李书记的认可,乔远征当时的激动也是带着一种忐忑的激动,赵慎三的话毕竟只能算是一种比较靠谱的猜测罢了。但今天,赵慎三当着李书记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李书记又亲口证实了这件事,这可就是板上钉钉了啊!当时乔远征虽然表面上没有流露出来,内心的激动跟惊喜简直要把他多年做秘书养成的荣辱不惊状态给打破了,以至于后来听赵慎三讲述堪称石破天惊般的惊天大案时,他都处在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中,问的话也比较弱智。毕竟,他也是一个人,乍一知道自己美好的前程,哪里还有心思分出来去为别的人跟事担忧?那岂不是坏了自己的兴头了吗?就连对案件持有的那份沉重都是硬装出来的,心里喜滋滋往上冒的都是快乐的琼浆。   此刻,看到赵慎三给他祝贺,乔远征哪里还能压抑住心头的兴奋?终于卸去了忧患的面纱,笑逐颜开的说道:“自己兄弟,搞这么客套做什么?其实也没啥可祝贺的,起点高是难得,但别忘了这个位置可是被陶天国的死架在火炉上了,我坐上去稍一不慎,就会引起多方面的不满。可是你刚才说的,我还没有丝毫基层工作经验,真是有点畏惧啊,万一干不好,丢人打家伙也就罢了,可是连李书记的颜面都给扫了。唉,鸭梨山大呀!”   赵慎三那么精明,怎么感受不出来乔远征此刻的心情可是半点压力木有,有的都是宏程万里般的凌云壮志,他可不会傻到用自己忧虑的心情败乔远征的兴头,赶紧把心头萦绕的压力去掉,凑趣的笑道:“得了乔兄,当着兄弟又没有外人,你就别得了便宜卖乖了,要是你肯跟我换换的话,我倒是情愿坐到火炉子上,那可是‘二政府’啊!多少人眼巴巴的盯着这个位置,李书记真是没亏待你,直接把你放上去了。就算是你啥也不干保持沉默,三五年一个正厅也稳稳到手,岂不好过我跟走在刀尖上一样?行了行了,废话少说,喝酒……呃,不,喝茶喝茶。”   两人一碰杯喝了干净,乔远征的心始终盘旋在自己的新岗位上,真如赵慎三所料,怀着一腔雄心壮志,想去了发改委立刻扭转局面掌控一切,如此才不辜负李书记对他的器重跟信任,也让全省人民瞧一瞧,他乔远征并不是只是做秘书的料,独掌一方的才能还是不弱于人的。   为了达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以便踢响漂亮的头三脚,乔远征忍不住又问道:“兄弟,陶天国为了保护谁跳楼的?我如果真去了,也能提防一点呀,你还是告诉我吧。”   谁知赵慎三瞬间收起了笑容,很慎重的说道:“乔兄,咱们兄弟之间不存在任何的虚假,我今天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一定要记住。”   “嗯,兄弟你说。”   “首先,李书记让你去发改委,是一个迫不得已的决定,他明白发改委内部存在很严重的问题需要人去扭转,别的人他又信不过,只能让你去。所以,你去了一定要本着一颗公心,谁的关系也不要看,严格按照规章制度行事,你的背后有李书记,下面人谁也不敢小瞧你,很快,你的威望就树立起来了。就因为这个原因,你就不该打探陶天国的事情,更不该打探他背后的人,如果你知道了,内心未免有着几分忌惮,行事就会有失偏颇,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呢。”   赵慎三严肃的说道。   乔远征一开始被赵慎三这么严重的告诫弄得有些很不自在,但略一琢磨就明白对方真的是一片好意,赶紧满脸愧色的点点头。   赵慎三拍拍乔远征说道:“没有什么比什么都不知道更理直气壮的了,远征兄应该能悟透这一点,也就不会怪兄弟说话直了。”   “是啊,也只有你这样的兄弟才肯这么跟我讲话了,你接着说吧。”   乔远征诚挚的说道。   “嗯,其次,你去发改委工作之后,对陶天国遗留的问题坚决不要去触摸,毕竟发改委有一把手,他们会把这个人的情况讳莫如深的隐藏起来,以便保留发改委的颜面,你不问,绝不会有人跟你说或者是让你去处理,你乐的一身轻进入工作状态。”   赵慎三说道。   “啊?”   乔远征有些懵了,他低声惊呼道:“我不去理会陶天国遗留下来的情况?那李书记让我去的意义岂不是就失去了么?难道他不是想让我去拨乱反正,把陶天国违纪的问题扭转过来吗?”   赵慎三微笑着说道:“远征兄,不识庐山真面目了吧?李书记让你去发改委,目的的确是对这个单位目前的状况极度不满,让你去做一个扭转。但并不是让你清查前任的责任清算人家的,你去了,你的身份那么敏感,对发改委整个班子来讲,都是一个必须的忌惮,毕竟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可能随着你跟李书记亲密无间的关系畅通无阻的传递上去,故而,不需要你做什么,威慑作用就已经起到了。你只需按照职权范围内的职责行事即可,万万不敢触及前任的问题,省得他们为了自保群起敌对你。即便如此,你的人缘亲和度也决不会太高,他们哪个敢冒着被你了解的底掉的风险跟你亲近?面子上都会跟你客客气气,骨子里却是敬而远之,你呀,做好当孤家寡人的心理准备吧!”   乔远征一时没反应过来,愣神了一阵子方苦笑着说道:“三弟啊,被你说的这么明白,我倒觉得下去没意思了!刚才还觉得李书记对我的个人能力充分认可,才让我去拨乱反正的,没想到要的是我的身份啊,若是这样,就是个笨蛋,只要是李书记秘书,也一样能得到这个位置了。”   “矫枉过正了吧?哈哈哈!”   赵慎三笑了:“若是你是个笨蛋,李书记会用你吗?他都不会用你了,你可就不是日边红杏倚云栽了,哪显着你这颗葱啊,更别提让你去那么重要的位置上了,你呀,真真是纠结死了。”   乔远征笑了:“左右都是你的道理,合着我啥也不用想直接去上任算了。其实我刚问陶天国的事情,是怕不明真相容易重蹈覆辙,被你说的那么吓人。”   “你看过冯小刚那个‘甲方乙方’的电影没?里面李琦扮演那大汉最豪迈就是‘打死也不说’,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真不知道啊!乔兄,你也做一个这样的好汉不好么?”   赵慎三揶揄的说道。   “也对,我刚才被你说的神乎其神的吓怕了,不自禁的就想打听,其实还真是啥都不知道好。”   乔远征自嘲的说道。   赵慎三为了弥补刚刚对乔远征说话不留情面,此刻就笑了:“哈哈,明白了就告一段路。话说,乔大主任,郑焰红同志可是有求于你,你要想发财,自己人好下手,就跟她狮子大开口吧,为了河阳文化园的项目立项顺利,我保证她不会检举你,哈哈哈!”   乔远征打了他一巴掌骂道:“你就害我吧,为了你媳妇儿的项目,先把好兄弟给卖了,你可真是一个好政法委书记!你别得瑟,小心我告诉李书记,建议把你调到省纪检委来,让你一辈子走在刀尖上,哼哼哼!”   乔远征跟赵慎三正在这边说笑,李文彬跟卢博文已经结束了走了出来,在门外招呼一声,两人赶紧出去。   赵慎三陪着岳丈把李书记主仆送上车,回过头来卢博文又把他叫回屋里,细细密密的叮嘱告诫一番,刚好郑焰红送灵烟母子回来了,一家子又是好一番热闹。   大家说话久了就晚了,灵烟不让他们再折腾着回东区去住,就安排他们在东院住下了。夫妻俩躺下以后,赵慎三也不提这个案子跟郑焰红的关系,因为他明白妻子对待工作是个极其有个性的领导,她不愿说的他若是问了,反倒有一种抱着不信任的态度深入妻子工作的嫌疑了。而且他从李文彬话里,听出来郑焰红即便陷进去了,也不会给她带来大麻烦,这女人对事业风险的灵敏程度比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人家去年就来省里在李书记面前做好预防铺垫工作了,怎么还需要他这个呆头鹅瞎操心?他就避开这个话题,询问大观园的事情了。   郑焰红气忿忿的说道:“原来毛向东并没有出面,是田振申暗地指示毛向东的儿子,化装成中年人去大观园安排的圈套。我昨晚用玉石文化基地的工程笼络住了毛向东,让他出面到省里来撤销对我的无端指控,跟他之间的矛盾算是告一段落了。只是经过这件事,我跟田振申之间的矛盾就处于公开化状态了,他今天就称病请假没上班,估计是昨夜明白事情穿帮后没脸见我,躲起来了。哼,可笑他急急忙忙从京城回来就去找我,说身体没有大碍可以上班了,就是觉得阴谋得逞骗住了你这个打醋坛子,特意去看我笑话的,现在事情翻了个个,活脱脱让他说嘴打嘴了。”   赵慎三理亏,根本不敢接妻子指控他“醋坛子”这茬儿,赶紧笑了说道:“可以嘛,现在大小姐遇到问题明白当进则进,当退则退了,这可是一大进步。既然如此,何不索性把宽容大度的郑书记姿态做到底,田振申不是称病了么?你可以做出亲善的书记姿态带领班子们去探病,嘘寒问暖的极尽关怀之能事,让他一肚子苦水倒不出来,哑巴吃黄连自作自受去,你还能给河阳民众一个好书记的形象,何乐而不为呢?”   郑焰红想了想就笑了:“你这个人,居然比我还坏,这法子都想得出来?不过对付田振申这个小人王八蛋还真挺合适!哼,看着吧,我去探望,一定弄得他假病变成真病,再也没脸去上班,刚好等省委组织部答应我的要求,再派一个市委办秘书长给我,就让他尝尝自己种的苦果自己吃的滋味吧。”   赵慎三想起自己被愚弄上当受骗不说,当时还气的一佛出世二佛涅槃,就气忿忿的说道:“要不是咱们身份所限,这混蛋算计老子,老子打他个老丫挺的,妈的年纪一大把了,还是个市委常委,居然用这种下三滥手段算计人,真不是个玩意儿!”   郑焰红没好气的暗暗咬咬牙,想起赵慎三上当后当着佟国杰的面给她难堪的情景,冷不防把脸埋进赵慎三的臂弯里。赵慎三还以为她想撒娇,赶紧喜滋滋搂住了,谁知她把嘴贴在他胸口临近胳膊的软肉上,毫不嘴软的恶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啊!”   猝不及防的赵慎三被咬的一声压抑的惨叫,生怕惊动老人不敢放声大呼,身体猛地一缩想挣脱,可郑焰红这口怨气已经憋得紧了,此刻咬住哪里肯放?牙关紧咬死不放松。   “好老婆……嘶嘶……求你放开吧,我知道错了……那天晚上不都已经罚跪了吗?嘶嘶……疼……再不敢了……嘶嘶……”   赵慎三疼的不住口的求饶。   郑焰红慢慢的松开了口,看着那个圆圆的、紫色的一圈牙印,慢慢的,慢慢的,大眼睛里就都是泪了,突然间扑在那个印痕上,低声哭起来。   赵慎三感觉到老婆把嘴再次附上去,还以为要再咬一口,有心闪躲吧怕她气没出够以后还要找后账,不躲吧又疼的厉害,正在纠结中,却感受到疼处落上了一个柔润的嘴唇,在那里辗转亲吻着,热热的泪顺着她的脸颊纷纷落在他胸口,再一行行滑落在他的腋窝里。   “对不起红红……对不起……我知道我心眼小误会了你,当着国杰大哥的面让你难堪了,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就狠狠地咬吧,把肉咬掉我也心甘情愿,但你别哭了好吗?你哭的我心疼……宝贝,宝贝不哭了啊乖。”   赵慎三哪里还有委屈,赶紧柔声说道。   “赵慎三,你个混蛋……呜呜……”   郑焰红含糊的低声哭骂道:“你老婆我天天被班上的一帮臭男人算计、怀疑,心里就有一个支撑让我没有倒下去,那就是还有你这个王八蛋理解我、支持我、包容我,无论我如何在外面头破血流,回来总会有你呵护我的,谁料你这个傻驴,被人一骗就跟他们一样冲我尥蹶子啊?你个没良心的……”   “是是是,我是王八蛋,我是傻驴,老婆不哭啊,我明白你的不容易,也明白你对我的感情,只是……那几天我被案子搞得晕头转向,脑子也不清醒了,对你又太过紧张了点,所以才会……我发誓以后再不会这样了好吗?亲亲宝贝,以后我赵慎三若是再怀疑我的好宝贝,就让我不得好死!”   赵慎三被老婆哀哀的哭泣跟控诉弄得柔肠百结,羞愧无地,赶紧指天发誓的哄人家。   “滚你的,动不动就发誓,你要是不得好死了,我怎么办?呸呸呸……”   郑焰红又心疼了。   赵慎三嬉皮笑脸的说道:“嘿嘿,还是老婆亲吧?其实人啊,死法分两种,一种是寿终正寝,坐着吃着睡着就直接虹化了,这样的死法一万个人里面也难有一个,此所谓善终。更多的人呢,则是生了病,痛苦不堪的住院、折腾,最后才满不情愿的被阎王爷带了去,这就叫不得好死了,这种死法的人最多。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虹化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就注定不得好死了,既然注定不得好死,那我还怕……啊……”   赵慎三为了逗老婆开心,正信口胡言讲的眉飞色舞。猛然间觉得刚刚才被老婆红唇抚慰住的牙痕处再次传来一阵更加尖利的刺疼,得意的笑声立刻化作痛苦的呻吟了:“嘶嘶……老婆,不是不咬了么,怎么又来?疼……疼疼疼……老婆老婆……”   “好啊你赵慎三,亏得我还生怕你发誓应验了出什么事情,只要你这么说我就心里难受的,原来你是这么理解这个誓言的啊?行,既然你说自己注定不得好死,那我就把你咬死算了,这也算是成全你的弘誓大愿了!”   郑焰红松开口咬牙切齿的说完,张开白森森的牙齿又要“行凶下口”看着老婆那嘴平常觉得洁白平整珍珠编贝般美好的牙齿,此刻对赵慎三来讲不啻于最恐惧的“凶器”慌得赵慎三赶紧一边躲闪一边惊叫道:“老婆老婆,天地良心啊,我发誓的时候可是真心实意的啊……刚刚……刚刚不过是……”   “哼,刚刚不过是一时忘形把真话说出来了对吧?我算是看透你这个臭男人了,对我就没有一句实话,我今天不咬死你,难解我被你数次蒙骗的心头之恨!”   郑焰红气咻咻的追过来,一时情急,一下子翻身骑上了赵慎三的身体,跟他抵抗的双臂做着斗争。   夫妻俩一直是感情深厚,故而一进被窝,赵慎三就把郑焰红的衣服脱了个精光,他也是不着寸缕抱着舒服,此刻她忘记了自己致命的诱惑,在那里左右扭动着想继续咬他,谁知她晃动着的**还有雪白柔腻的肌肤磨瑟着赵慎三,早就让他在躲避的同时心旌神摇了。他一个大男人力气十足的,在抵抗的同时尚有余力筹划另一个“阴谋”故意把身体左扭右扭的,一点点凑近郑焰红的双腿,感觉差不多了,猛地双手卡住她的腰肢,把她的身体往上一提又往下一按,立刻,那两个已经彼此熟悉无比的“零件”早就熟稔无比的互相契合在一起了。   郑焰红刚刚一直在顽强的跟赵慎三左挡右挡的双臂做不懈的搏斗,猛然感觉他双臂放下去了,大喜过望的又把嘴放到他胸口刚张开,还没来得及咬下去就觉得身体里多了一个东西,没反应过来,早就被赵慎三拎着腰上下晃动着她,一阵阵久违的酥麻酸痒顺着神经袭向大脑,哪里还有“行凶”的念头跟力气,“嘤咛”一声就软了下去,被也是好久没有尝到“肉味”的赵慎三美滋滋的得逞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96回 嫌隙人上门说嫌隙   396回 嫌隙人上门说嫌隙赵慎三这段时间被案子纠缠的一时喜一时悲一时惧一时羞,还真是好久没有畅快淋漓的进行过欢爱了,此刻抱着妻子,感受着她熟悉的吸引力,**燎原之火一般席卷而来,哪里还有刚刚那种为了躲避妻子“行凶”不得已为之的想法?百分百的投入进去了。   夫妻的矛盾,最好的化解方法就是这种方式了,都已经亲密无间到这种地步了,还有什么怨恨是不可消弭的?当云收雨住之后,郑焰红已经消除了对赵慎三残留的一点怨怼,柔柔的依附在他的胸口,甜甜的睡着了。   李文彬的动作很迅速,第二天上午,就召开常委会,研究发改委的干部空缺问题,让组织部尽快拿出全省小范围内厅级干部的任免调换方案来,尽快消除陶天国的死带来的不良社会影响。这个工作任务下达之后,李书记还责成纪检部门加快案件调查速度,决不能因为一个案子,导致整个h省成为全国的众矢之的,把其余系统的同志们辛辛苦苦干出来的成绩也给抹煞掉。   会议结束后,省委组织部的雷厉风行之程度端的惊人,仅仅隔了一天,就把成熟的调整方案拿了出来,速度的几乎让人以为这方案是早就拟好的,专等李书记一布置下来就拿出来一样。(……   乔远征确然无疑的是唯一的发改委副主任继任人选,这个提议自上而下,没有人感到惊讶,更没有人感到乔远征似乎配不上这么重要的岗位,好似陶天国的死就是为了替乔远征腾位置一般天经地义。   更诡异的是,明明陶天国跳楼死掉这件事是震动全省的大事件,每个人暗地里都心惊肉跳,可是表面上,大家却都无比默契的把这个人彻底忘却了一般闭口不谈,仿佛h省的官场上,从来都不曾有过陶天国这么一号人物,更不曾跟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称兄道弟,亲热无比过一样,陶天国随着他的死,在官场上成了一个人间蒸发者,又如同扔进水里的石子,连涟漪都不曾有就彻底消失了。由此,足以看出不仅仅是生意场上无朋友,行政这个特殊的场子里,人情味更加淡漠,人一走茶就凉都有些厚道了,基本上是**一离开凳子瞬间被忘却,那杯茶远远等不到放凉就被撤下去了。   除了大家默契中的乔远征任命,毕竟是全省范围内的调整,其余的小范围调整也有好多,其中,就包含了赵慎三同志的代理政法委书记问题。但,并非是咱们大家都意料之中的去掉“代”字正式“扶正”对于他的正式任命,省委组织部提出的方案再次大大的让大家震惊了!——侯长生同志提拔为正厅级,担任云都市政协主席,赵慎三同志直接被拟任命为云都市纪委书记!   内幕消息传出,全省一片大哗,赵慎三可比不得二号首长乔远征,他一个县委书记,能够在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内,先是享受高配进市委常委,继而代理市政法委书记,这才几个月呀,居然就要担任市纪委书记这么重要的职务了,就算是坐着神舟六号,恐怕也没这么快的上窜速度吧?   别说别人了,就连赵慎三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吃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毕竟,那天跟李文彬一起说话,李书记可没有透漏一个字想要直接让他负责纪检工作的意思啊?李书记都把乔远征的任命摊开来讲了,却只字未提有意让他担任纪委书记的,这次消息传出怎么会如此突然呢?   难道……是因为他那天透彻的分析了案子的内情,让李书记觉得他是个搞纪检的天才吗?   赵慎三头大不已,对这个无异于天上掉馅饼般的消息,也很难讲是喜是忧。能够更进一步并且去掉“代”字,他当然是求之不得欣喜若狂的,但,别忘了现如今是个什么样的特殊时期,他面临的又是何等扑朔迷离的大案要案,一旦担纲纪委书记,立刻就要挑起整个调查的重担。别指望自己能跟侯长生当初对待他那样,“啪叽”一声,把案子甩给下一任政法委书记,自己当甩手掌柜!当初侯长生之所以能这样做,是因为陈书记跟李建设说的有话,他们都是故意把他赵慎三拎出来溜溜验证下他是骡子是马的,所以他躲不掉。虽然赵慎三明知道自己作为行政领导的政法委书记,根本不具备担纲查案的资格,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按照上上下下的意思冲在前面了,算是给省里巧妙地打打掩护,至于他无师自通的暗中深入调查,居然获得了也许省里都没查出来的惊天内幕,那可就是意外行为了。   “唉……众矢之的啊!”   得到消息是周末中午,赵慎三不停的叹息着,心里对这个新的机缘患得患失,有心跟卢博文说说不接这个职务,却又觉得太过可惜。若是接吧,又觉得自己最近的升迁已经够出人意料了,这次能够把政法委书记头上的“代”字去掉,就已经是上上大吉了,没想到还能再上一层楼。那么,一定会成为好多大人物忌惮的异类,他很明白自己的底牌,虽然李文彬跟卢博文都对他疼爱有加,但毕竟属于绝对隐秘的私人感情,跟乔远征那样堂而皇之的生存在李书记跟前好多年,被大人物们广泛接受并认可是截然不同的。就算抛开私人感情,单从工作层面而言,他赵慎三的能耐说到底,也仅仅是云都范围内的人知道而已,在全省绝大多数干部眼中,他恐怕都仅仅是一个靠牵着老婆裙带发迹、后台够硬、运气够好的庸碌之辈,这次骤然升迁怎能被人认可?   因为这个消息,赵慎三焦虑的跟妻子商议该不该顺其自然?郑焰红的态度却很明确,她认为既然省里这么拟定了,就一定是李书记已经下定决心了。那么在这种条件下,赵慎三推辞不推辞都不可能改变这个结果,推辞了反倒显得为人畏畏缩缩,面对困难裹足不前,惹得李书记不齿。与其如此,还不如大大方方等待常委会的研究决定,真能成的话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赵慎三还是觉得忐忑,郑焰红索性说道:“老公啊,你傻了吧?在这种多事之秋,李书记能够把乔大秘都放出来了,你还看不出他老人家有多无奈了吗?但凡是他有信得过的人选,断然不会在他离开h省之前放走乔大秘的。李书记用乔远征下去威慑发改委,跟用你调查这个案子的道理是一样的,意味着他老人家想亲自深入这件事了!”   “啊?他亲自深入?”   赵慎三好似醍醐灌顶,对妻子这个绝妙而新颖的言论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却还是下意识的惊叫道。   “你不是自诩很精通古龙小说,并且很欣赏康熙皇帝跟韦小宝的那种关系吗?”   郑焰红突然云山雾罩般的说道。   “呃?是啊,但小说跟我们商议的事情有关系吗?”   赵慎三迷惘了。   “当然有了啊!”   郑焰红笑道:“康熙皇帝羡慕可以行走江湖或者是办理大型事务的自由人,怎奈自己做着皇帝却是个不自由的孤家寡人,而韦小宝能力不及他,聪明不及他,派韦小宝下去干的话,韦小宝能成功,他就更不在话下了,重用韦小宝也算是康熙过过干瘾吧。现下李书记的意思恐怕也是如此,他对这个案子实在是窝火不已,却又不能以省委书记之身挂帅亲为,放眼全省符合深入调查条件、又能让他时刻了解到事件进程的,也只有你跟乔大秘二人了。让你担纲云都市纪检委书记,就是李书记想时刻了解到调查内情,难道他问你,你还能对他有所保留吗?否则的话上周你们在爸妈那里谈了些什么?但别的人可就不一定了哦!”   赵慎三倒抽一口冷气,看妖精般看着郑焰红,要知道他跟李文彬卢博文说的内容,可从没有跟郑焰红提过一句,并非是他不信任妻子,而是他觉得这种事没必要让郑焰红知道,没的增加她的心理压力。但郑焰红居然能够如此精到的看破一切,悟透李文彬的真实意图,简直是不可言喻的天才了!   几乎是瞬间,赵慎三就明白妻子说的都是正确的,没谁比他更知道,当李文彬听完他对案情的分析后,对案子的极度愤慨跟急于水落石出的那种渴望。而陈伟成书记对待案件的谨慎态度,没有彻底查清之前,也决不能凭揣测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向李书记汇报分析案情。对于怀着焦灼情绪的李书记而言,等待的过程是很难受的,如果调查者能够时不时的跟他汇报进展到哪一步了,那滋味就会好受许多,而这个人,无疑,就是他视若儿子般的赵慎三了。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静观其变吧。成就成,不成也罢,反正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也不是什么可喜可贺的事情。对了,你的大总管人选有消息没?”   赵慎三想明白了就放下了自己的纠结,关切的问道。   郑焰红点头笑了说道:“当然有了,虽然没说具体会是谁去,但一定会换的。说起来,也亏得你上次给我出的主意够狠,否则很可能省委组织部不会动田振申的呢。”   “我给你出动狠主意?我怎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这么睿智的啊?”   赵慎三纳闷了。   “就是你让我带人公开去探望装病的田振申嘛!”   郑焰红开心的说道:“我回去后就带着全体班子去他家探望,还饱含深情的宣布市委对他的关怀,说让他安心养病,不需要担心班上的事情。我一开口,邹天赐以下纷纷表示抚慰,每个班子都代表自己分管的工作口,用信封表示了一定的意思,弄得那老小子尴尬不已,钱都收了怎么好意思好好滴在家呆着?也只得在我们走后直接去河阳市人民医院办理了一个住院手续,有苦难言的躺进去了。这下子,他身体不好的消息就传到了省里,我再一要求,高部长就答应了!哈哈哈,说起来还是托了您赵书记的福啊,高部长提到你怎么那么欣赏捏?”   赵慎三看郑焰红难得的笑得这么爽朗,忍不住抱过来亲了一口说道:“好啊,沾老公的光还不伺候伺候老公?让我好好亲亲……”   郑焰红被他一把拖进怀里,他的嘴就覆盖上来了,那带着熟悉气息的舌长驱直入,霸占了她的口唇,辗转着挑起她的似水柔情。   赵慎三一边亲吻,一只大手就穿过妻子外套里面的紧身吊带内衬,一下子又把丰盈的隆起抓在了手里,用指尖轻轻的磨瑟着樱桃粒,不一会儿,就觉得甚是不过瘾,松开老婆的嘴唇,掀起她的衣服就把头钻了进去,嘴一张吞进大半个乳,大力的吮起来。   “死小子……大白天的……你……”   郑焰红好久没见老公这么失态了,居然大白天两人在家里的客厅里他就如此急不可耐,双手在他背上轻轻的捶打着,却不由自主的被他吮的浑身酥软,骨子发麻,身体就慢慢的软倒在沙发上了。   赵慎三索性把她的衣服全部推了上去,把她美好的胸口都袒露出来,美滋滋的一边揉弄一边过嘴瘾,一边说道:“老婆,我爱死这一对宝贝了!”   郑焰红被他搓弄的意乱情迷,但听到这句话之后,却从迷离中萌生出一丝淡淡的遗憾,低声叹息着说道:“唉……也只有满足你这么点作用了,我倒是想让它们俩再充满奶汁,养育一个孩子呢……”   赵慎三明知道这件事是妻子的一个隐痛,赶紧嘻嘻笑着说道:“好老婆,你想不开啊,喂孩子顶多喂一年,但喂我就不一样了,这可是能喂一辈子的,等到咱们俩都七老八十了,我还要天天吃呢!”   郑焰红被他逗笑了,嗔怪着骂他,可赵慎三这一番亲昵早就忍耐不住了,把她的裙子也已经推到了腰上,拉下她的小裤子跟**,就把她压倒在沙发上了。   “你这个人,越来越疯了,大白天吃两口就是了,怎么还要做这个?哎呀……”   郑焰红这次可是真抗拒,推着他不让他放进去,但赵慎三已经把睡裤脱到了脚踝处,甩着他的家伙在郑焰红眼前晃动着说道:“你看看你看看,你如果不让你想个法子让它软掉吧,否则我会憋死的。”   郑焰红白了他一眼说道:“滚你的,每天早上它都这样,却也没见你憋死,少来!”   “嘿嘿嘿……”   赵慎三嬉皮笑脸的凑过去,抱住老婆又把樱桃颗放进了嘴里,一边吮着,一边端起她的臀,霸道的就进入了她。   一如既往的热乎乎滑腻腻,紧揪揪的好地方,舒服的赵慎三嘶嘶抽冷气,把老婆的两条腿夹在腋下,大力的动作着,不一会儿,郑焰红就被他纸鸢般送上九云天了……   夫妻俩刚云收雨住,门外居然传来了敲门声,赵慎三赶紧把郑焰红送回卧室关好门,自己整理好衣服,清理完战场,这才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居然是黄天阳跟黄向阳联袂前来探望妹妹了。   看到这两个大舅哥,赵慎三应该比看到不常接触的郑焰杰三兄弟更亲近的,毕竟他跟朱长山相识已久,没发迹时还可以说是跟着人家沾光了的,但不知怎么的,他看着这个他越来越看不透的大舅哥,总有一种莫名的排斥感,两下一比,黄天阳这个不多接触的大舅子反倒更能让他产生认可感了。   “咦,今天怎么这么巧啊,两位哥哥一起来了?红红还在睡午觉呢,赶紧进来,我去叫她。”   赵慎三心里如何想,丝毫不会影响他脸上的热情洋溢,亲热的把二人让了进来。   郑焰红已经收拾整齐走出来了,看到两人倒也开心,几个人坐下了,朱长山就说道:“大中午的过来,知道打扰你们午休了,不过我跟老大一起在你家附近吃完饭,顺道来看看你们。”   郑焰红嗔怪道:“你们都到家门口了,干嘛还要在外面先吃饭?直接回来不完了吗?”   黄天阳憨厚的笑笑说道:“红红,我们俩请客呢,不是就我们俩。”   “哦?你们俩还有共同的客人需要请吗?”   郑焰红作为妹妹,问话直率的很,直接把赵慎三的疑惑也给问出来了。   朱长山很奇怪的并没说话,好似故意让憨厚善良、一身知识分子气息的黄天阳解释一样。黄天阳上完大学就搞技术,对于人情世路、计谋诡诈简直是个天然呆,否则也不会早年间被林茂人用刘佩佩做要挟,就在国外给林茂人当牛做马那么多年了。   “向阳给我介绍了一个大客户,是跨国公司的一个女老总,这次一下子订购了上百台农机,真是个大手笔。最难得是人家也没架子,我们要请吃饭,人家就说想吃咱们南州的特色小吃,主动提出你们家门口不远处有家地方菜,我们就一起过来吃了。”   黄天阳老实的答道。   赵慎三笑道:“那可不错,上百台农机能赚不少呢,大哥需要请客了哦!向阳哥,哪里来的女老板这么阔气啊?一下子能买上百台农机的,实力可是吓人的很啊!”   朱长山点头道:“是啊,这跟空壳子江州铭刻集团可没有任何的可比性,这个卡洛娃女士是米籍华人,中文名字叫姚静怡,继承家族事业又发扬光大,把一个跨国公司广成贸易经营的好生兴旺,现在在十多个国家都有分公司,那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实体,单不动产就是上百亿,这次购买这些农机自然是小意思了。”   “广成贸易?姚静怡?她是姚氏家族的人吗?怎么又是米籍华人呢,姚氏的大本营不是香港吗?”   赵慎三听完这个名字后一怔,更对朱长山提到这个女人跟广成贸易时,什么都不比偏跟铭刻集团比较暗暗生疑,心念一转间,马上就联想到了一个人,就问道。   朱长山饶有兴味的看着赵慎三笑道:“可以嘛,看来三弟不仅查案有一套,对社会关系掌握的也不错嘛,你说得对,这个姚静怡还就是香港姚氏的继承人之一,她是个混血儿。当年文革时期,姚氏的掌门人姚天赐曾经避祸米国,当时夫人却留在了香港,他就在米国认识了卡洛娃的母亲,生下了这个女儿。姚天赐回到香港后并没有对家人说起在米国还有子嗣,但却一直寄钱过去供养她们母女。一直到卡洛娃十八岁,姚夫人过世,姚氏企业分家时,姚天赐才说起有这么一个女儿,还依照其余子女的分配惯例,也给了卡洛娃一家公司跟一定的资金,给她取名姚静怡。卡洛娃也算是个商业天才,就用父亲给她的资金单枪匹马的闯荡商场,把生意越做越大,终于引起了家族的重视,在姚天赐身体出了状况后,就把她正式召回家接掌了广成贸易。怎么,我说的够清楚了吧?赵书记?”   “那么,她就是冯琳女士的同父异母姐姐或者妹妹罗?”   赵慎三问道。   “自然是妹妹。”   朱长山说道:“当年姚天赐避祸远走的时候,就把冯琳留在大陆送人了,而卡洛娃是在之后生的。”   “原来是这样,那就难怪了,广成贸易财大气粗,给天阳哥送笔小财发发很小凯斯的,咱们祝贺一下吧。”   赵慎三闭口不谈心里的疑惑,开心的笑道。   郑焰红看赵慎三去拿凉啤酒了,一晒说道:“叫什么不好,偏也叫天赐,看来这个名字的利用率不低呀!”   朱长山大笑道:“是啊,但凡是叫这个名字的,都是父母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家境也大抵都不错。有资本的人更容易得到发展,你们河阳的邹天赐市长跟这个姚天赐大款,还真是都沾了这名字的光呢!”   郑焰红不以为然的说道:“也未必,乞丐叫天赐的也不少。咦,哥,我觉得挺奇怪的,人家一个女商人,你怎么那么熟悉的知根知底的,还有神通介绍给天阳哥啊?”   朱长山好似就在等这么一问,叹息着说道:“唉……说起来这女人是我的孽缘呢,早些年我在道上混的时候,有一次去国外办事,被对手打伤,是她遇见救了我,还跟我……嘿,后来虽然不联系了,但救命之恩毕竟难忘,去年她来国内考察市场,想要回大陆发展,主动联系了我,我自然要投桃报李,尽尽地主之谊的,一来二去的,就跟她旧情复萌了。当着你们也不怕你们笑话,我跟你嫂子结合完全是老太太抱孙子亲切才娶的她,等于给老太太娶个伴儿,其实我心里还真是一直牵挂着这个混血女人呢。”   黄天阳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姚总看你的眼神那么不对劲呢,原来她是你的女人啊?”   赵慎三心里已经紧揪了起来,一些散碎的线索在这一会儿自行串联在一起形成了流畅的脉络,一个判断也逐步形成。他也隐隐有些明白朱长山大中午登门,却给大家白话他的风流韵事,绝对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说不定就是想给他传递某种信息的。   心里打着鼓,赵慎三手上丝毫没停,忙忙叨叨的一阵子走了过来,已经是齐齐整整几碟子小菜跟干果,凉啤酒也都倒上了,在餐桌那里招呼道:“来来来,都过来坐。原本你们刚吃过饭咱们应该喝茶的,但天阳哥做成那么大一笔买卖,不喝酒不足以表达庆贺之意,咱们就喝点啤的吧。”   大家坐定之后,赵慎三还是闭口不提姚静怡的事情,就是看朱长山是不是会就此放过那个话题,若是放过了,那么他刚刚的推论就不太靠谱了,若是等下再提起来,那可就**不离十了。   郑焰红问了几句刘佩佩的情况,黄天阳都回答了,末了笑道:“我跟你佩佩姐这多年就这样子,可比不得老二能耐,家里一个弟妹陪妈妈,外面还有一个这么厉害的红颜知己。”   这算是给朱长山摆了一个梯子,他立刻接口笑道:“得了吧,我有什么能耐呀?当年无非是孤男寡女凑在一起了,说到底也是露水姻缘。现在人家都这么大成就了还肯搭理我,还不是冲着我在国内好歹算是个地头蛇,能帮她选择投资项目这一点来的?若是用不上我,她早就把我忘到九霄云外了。我呢,偏还有点良心,知恩图报这四个字还是知道怎么写的,所以就只能是帮她了。”   郑焰红一晒说道:“切,你这句话说的不太对吧哥,我看也就哄的过咱们的书呆子大哥罢了,你看看赵慎三的表情就知道他压根就不信!”   朱长山看着抿嘴笑的赵慎三说道:“三,怎么,你不信么?”   “呵呵……”   赵慎三笑了说道:“红红故意把我拖下水的,是她不信才对。不过……你刚才说的理由的确有些太过牵强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97回 神秘的七巧板   397回 神秘的七巧板黄天阳愕然问道:“红红你们两口子在说些什么啊?我觉得向阳说的都是真的啊,因为我看到那姚总看他的眼神跟看自己老公一样的。”   “所以红红才说只能骗过大哥你嘛!”   赵慎三笑道:“可能也就你不知道姚氏家族在内地的潜在势力有多吓人了,人家在大陆无论官场商场都有的是得力援助,哪里就需要向阳哥这么一个向导了啊?他那么说就是在强词夺理,为他对人家姚总余情未了找理由罢了。”   “这样啊!”   黄天阳恍然大悟了。   朱长山自嘲的笑道:“得,我在老大心目中的光辉形象,彻底被你们小两口给毁了!其实人嘛,就那么回事,我们俩重逢了,觉得在一起好就在一起,不好了就一拍两散,我倒是没考虑那么多的。能帮她了解一下市场信息,给天阳介绍点生意做做,也是有利无害的事情,被你们一说,我倒成了情圣了。”   郑焰红满脸不屑的说道:“行了行了向阳哥,你不要再显摆你的风流史了,小心把我家赵慎三带坏了!既然姚静怡想在内地投资,她有人有钱的想做什么不行,估计各地都会把她当财神爷敬着的,你大可以趁此机会,多落一点顺水人情。”   朱长山听完,用揶揄的眼神看着赵慎三,里面充满了玩味,弄的赵慎三想起跟宁菊花的混乱,一下子心虚起来,赶紧自嘲的说道:“红红,好好说话呢,不好这样捎带邻居的,我好端端的怎么就被向阳哥连累了,得!咱们赶紧换话题吧。”   果然,朱长山不再提姚静怡的事情了,四个人一起聊起了轻松的话题,兄弟俩坐了两个多小时方才告辞了。   郑焰红的政治嗅觉之灵敏一直是非同一般的,送走两个同母哥哥返回来,关上门就对赵慎三说道:“老公,我觉得今天黄向阳特特的来我们家提起这个姚静怡,绝对是有用意的。你觉得他接下来是想找你介绍这女人到云都发展呢,还是找我入驻河阳?”   赵慎三心里可比郑焰红理解的复杂多了,要知道姚静怡牵扯着冯琳,冯琳关乎着肖冠佳,肖冠佳是铭刻集团并购云都图书馆的直接责任人,而朱长山在这个并购行动中也充当着比较重要的神秘角色,如果说这一切真的纯属巧合的话,赵慎三都可以相信猪八戒能娶嫦娥了!   但赵慎三依旧不愿把案子的事情告诉妻子,毕竟是她同母所生的哥哥,现下真相未明,何苦让她担忧呢?虽然她提起黄向阳时没有半点尊敬的意思,但她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何况她亲妈还跟黄向阳一起生活,他就仅仅说道:“无所谓呀,找我们俩谁都是好事情,反正咱们都有招商引资的任务,这女人背后是庞大的广成贸易,姚氏家族实力雄厚,又不是皮包公司,正当的投资是求之不得的。”   郑焰红摇摇头说道:“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且走着看吧,我看天阳哥说话的时候神态不对劲,一举一动都透着别扭,他是个不善做伪的人,很可能是黄向阳让他来配合演戏的,但真正目的我看不透。”   赵慎三早看出来黄天阳说话中间的不自然了,没想到郑焰红也看出来了。他钦佩的看着妻子,却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就故意插科打诨的说道:“行啊老婆,都火眼金睛了。哎呀呀,你若是孙悟空的话,那我岂不是娶了个猴子么?”   郑焰红果真扑过来打他,两人一阵热闹,就把这事情丢过去了。   周一,赵慎三回到云都后,虽然省委组织部的任命并没有下达,甚至所有的传言都仅仅来自一个草案,但云都上上下下知道的人可就不少了,每个人看到他,都是一脸的恭喜姿态,隐藏在眼底的艳羡跟嫉妒却又被他一眼看穿,这就让他暗地苦笑不已了。   坐在办公室里,赵慎三想静下来梳理一遍新掌握到的案情线索,决定是否再去提审一次赵培亮,印证一下某种判断。可惜,他想要的清静却被省里的传闻剥夺了,一上午总有班子成员各种借口登门闲聊,无论直白还是含蓄,说来说去都是同样的目的——表示他们消息很灵通,预先来祝贺的。   终于,接连不断的道贺者让赵慎三坐不住了。试想一下,他被省里拟定的位置是侯长生还没站起来的那把椅子,他在这边洋洋得意的接受道贺、等待任命,侯书记却要到政协去“享清福”了,而且h省这么多年来,哪里有任命不足一年就被换掉的纪委书记?侯书记创下“最短书记”之先河之后势必尴尬,虽然能提成正厅级,却也不免有明升暗降之嫌了,岂不是显得侯书记工作出现了重大失误么?看看这都快半天了,自己这边热闹非凡的,侯书记那边却没有丝毫消息,更没有遣秘书前来叫他过去讨论案情,连个电话都没有,若是不主动去解释解释的话,岂不显得自己太过小人心情,中山狼般得志便猖狂吗?   这么一想,赵慎三哪里还敢怠慢,赶紧站起来跟乔丽丽说他要出去,再有领导来访一概挡驾,就出门去了侯书记办公室了。   侯长生看到赵慎三,情绪并没有什么异样,示意他坐下之后,看着赵慎三满脸的无奈跟愧疚,他就先开口说道:“赵书记,你是不是怕我心里不平衡,过来跟我解释的?哈,那好啊,你可以开始向我赔罪了。”   赵慎三苦涩的笑笑说道:“侯书记已经知道我的来意了,那我反倒没什么可说的了,否则就显得我太得瑟太不成熟了。毕竟仅仅是一些小道消息,即便是真的,也无非是组织部的提议罢了,哪里就能成功?再者说了,外人不知道,李书记咱们三个还能不知道吗?这个节骨眼上,让我担任纪委书记,岂不是摆明了要我把这个幌子替省里当到底了么?”   侯长生一听赵慎三说的知心,即便有几分不是味道也消失了,笑着说道:“行了行了,别人升官都是激动万分的,没见过你这样的,好像你是潘金莲,齐部长要逼你嫁给武大郎一样委屈。兄弟,既然你对我知心,我也跟你说句实在话,其实我的年龄已经十分尴尬了,就算是干满这一届纪委书记,也还是享受正厅到人大或者政协去呆着,那时去可就没有一把手给我做了,故而,我还是情愿去的。还有,这个纪委书记的位置也不是那么好坐的,你坐上来等于坐在了全省官员的眼皮子底下,物议沸腾加上案子的压力,也绝不是个美差事,所以呀,咱们俩比起来,似乎我更应该跟你赔罪才是,是你做成了我的政协一把手,而我却让你坐上了火炉子,两相比较,你更亏啊。”   赵慎三看侯长生神态不似作伪,心里一松,登时笑了说道:“你这么一说我还不难受了。否则显得得了便宜卖乖一样,世上哪有能升半格的人还嫌亏的?既然侯书记想得开,那咱们就等省里的结果吧。”   跟侯长生达成共识后,赵慎三总算松了口气,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案子的事情,有了李文彬慎重的告诫,有些隐情赵慎三当然不敢告诉侯长生,只说是还需要询问赵培亮,进一步了解透彻铭刻文化城并购案的真相,很快就告辞回自己办公室了。   乔丽丽看到他进来就说道:“赵书记,您出去忘记带手机了,刚才有个女士打了三次电话找您,我问她姓名她又不肯讲,只说是待会再给您打来,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赵慎三接过手机看了看,却发现三个电话号码没一个重复的,奇怪的问道:“哪个号码是你说的女人打的?”   “都是。”   “你确定是同一个人吗?”   “确定以及肯定。”   赵慎三并没有觉得这是个恶作剧,越发感觉打电话这个女人一定是个重要人物,因为谨慎才会如此诡异,正思忖间手机又响了,却又是一个陌生的云都本地座机号码,他就接听了:“你好,我是赵慎三。”   “赵书记,我是冯琳……”   “哦?您来云都了?刚才我的秘书说有个女士三次打电话找我,是您吧?”   赵慎三吃了一惊,没想到现在肖冠佳都移交给省里了,冯琳却奇异的出现在云都,还找他。   “是的赵书记,我现在就在云都,我需要见您,您能安排时间见见我吗?别让别人知道。”   冯琳低声说道。   “这个……”   赵慎三刚一沉吟,冯琳就急切的央求道:“赵书记,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但我真的有要紧情况跟您说啊,如果被人发现了,我也许会被……求您见见我吧好吗?”   其实赵慎三沉吟是在考虑见面的地方,他明白了李书记让他负责案子的决心之后,哪里会拒绝主要证人之一的冯琳见面要求呢?此刻就说道:“那好吧,你方便说你的位置吗,我去找你,或者我安排地方你找我也可以的。”   “我不想在市里跟您见面,凤泉有个温泉宫,您下午下班后去那里找我成不?到时候我会给您联络的。”   冯琳说道。   赵慎三一怔,但很快就答应了,冯琳马上挂了电话,看来谨慎的很。   下午,黎远航叫赵慎三过去了,看到他就笑了:“小赵,看起来你很快就能跟我平起平坐了,这么快就又能前进一步,真是不错。”   赵慎三苦着脸说道:“黎书记,别人不知道打趣我也就罢了,您还不知道这里面水有多深吗?我算是明白了,从一开始,省里就打定主意让我当幌子引人注目,他们暗地调查呢。看起来,我的号召力比侯书记大一点,这次,是彻底要把我放到炉子上去了!”   黎远航摇头道:“也不尽然,小赵,你对查案子还是很有一套的,而且你一出马,就把亏空的三个亿给弥补上了,长生同志是做不到这一点的。省里这个决定,也是为了尽快结案,大家都耗不起了啊!”   赵慎三每每被黎远航通透的洞察力所折服,此刻看他对这件事的理解跟侯长生又有不同,赶紧说道:“哪里是我弄回那三个亿呀,是齐市长帮忙罢了,侯书记负责案子跟我负责案子都是一样的结果,您这是抬举我了。”   黎远航神秘的笑笑说道:“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难道你认为没有压力,陶天国会那么好打过来三个亿?齐天宇同志会把这三个亿借给专案组吗?小赵,别幼稚了,那可不是三毛钱,是三个亿。”   “……这……”   赵慎三哑然了,迟疑了一下才说道:“难道是我的行动让他们感到害怕了才还出来的?这也太……我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呀?”   “行了,别在我面前装迷糊了,老实跟你讲,对这个案子,我半点兴趣都没有,只想着保持住云都整个局面稳稳当当的不出大乱子,至于你们怎么查,省里怎么安排我一概不管。我叫你来可不是凑热闹恭喜你的,而是有事情要求你。”   黎远航挥手说道。   “黎书记您说,什么事?”   赵慎三暗暗惭愧,赶紧恭敬地问道。   “无论何种原因,这个案子三个亿的窟窿是填住了,那么,文化城的封禁需要尽快的放开,只有恢复了文化馆的正常运营,才能解除老百姓对这个案件的浓厚兴趣,消除这个案件对我们整个政府形象带来的负面影响,所以,我要求你们专案组尽快解决铭刻文化城的问题。”   黎远航说道。   这个要求倒是正和赵慎三心意,他自从分析透彻了对手的潜在目的后,也是想早点下手,给有可能继续下去的“阴谋”制造更多的障碍,若是能让对手知难而退,不再觊觎图书馆了,他一旦继任纪委书记,工作就会好做许多。   “好啊黎书记,没有了债务问题,我会尽快跟江州铭刻集团协商好文化城的归属问题,估计他们也不愿意继续经营这个烂摊子了,正好逼他们归还股权,咱们政府全盘掌握。最好跟文化系统结合一下,好好把图书馆开发扩建一下,打造成有规模的公共福利机构。”   赵慎三建议到。   “嗯,是个不错的思路!”   黎远航赞赏的说道:“如果咱们能够把让省里头疼不已的烂摊子打造成一个亮点,也算是化腐朽为神奇的补救手段了。小赵,你还是那么明白我的心意,那你就放手去干吧。跟那些奸商打交道,没有谁比你更合适了,尽可能的逼他们无代价的吐出股权,也让他们明白云都的肉不是那么好吃的。”   “无代价吐出股权?黎书记,您比我还要狠……我可没想着白要回来。得,那我就试试看吧。”   赵慎三叫苦道。   “哈哈哈,行了,别装模作样了。既然你答应了,那我明天就要上会研究了,你尽快拿出解决整改方案来吧。”   黎远航笑着说道。   离开黎书记办公室,赵慎三安排乔丽丽把图书馆的详细资料拿过来,他慢慢的比对着核算图书馆的价值,还没看完,丽丽接到市长办公室电话,说齐市长让他过去。   “嘿,不会这么快吧?这就知道了要收回图书馆重建了?应该不会是追债的吧?”   赵慎三满脸的不可思议,啼笑皆非的自言自语道。   丽丽诧异的说道:“赵书记,黎书记让咱们收回图书馆重建了?追债?您是指齐市长想要回那三个亿吗?那不是糟糕了么,刚安抚住民心,到哪里找钱还他啊?”   赵慎三把眼睛一瞪骂道:“死妮子没事干那么机灵做什么?傻点不好吗?乌鸦嘴!”   乔丽丽吐了吐舌头,赵慎三已经大踏步出去了。   齐天宇永远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淡然,看到赵慎三进来,没一点市长架子,当然,也没有黎远航那种自己人般的随意,礼貌而客套的站起来招呼道:“赵书记来了?请坐,咦,你怎么看起来好像瘦了很多呢?”   “齐市长,这段时间东跑西颠的,可能生活不规律,不过瘦点也好,省的落下富贵病。”   赵慎三笑道。   “赵书记那么年轻,哪里来的富贵病。不过我能理解你,查案子肯定压力大,难怪憔悴了。”   齐天宇说道。   “快了快了,快熬出头了。”   赵慎三心想我不如先开口堵住你,万一你是要债也让你没法子开口,就一脸庆幸的说道:“也多亏您菩萨心肠施以援手,给了我们专案组三个亿平息了民意,现在肖冠佳被省里接走了,接下来咱们云都这边就算是差不多收尾了。刚黎书记布置下任务,让我着手解决文化城的善后问题,尽快恢复图书馆正规运营呢,如果那边弄好了,我就轻松了。”   齐天宇点头说道:“黎书记跟我提到过这个意见,我也觉得拖下去不好。只是赵书记,我叫你过来是有件为难的事情跟你商议,我明白,如果我提出这个要求,对你的工作是一个很大的阻碍,但你要理解我这个当家人的难处啊。”   “齐市长,您有工作要求尽管提,只要别是逼我还那三个亿,其余的事情没有不行的。”   赵慎三心知肚明,却故意说道。   “赵书记,还真就是这个事情。”   齐天宇苦笑着说道:“你也知道,当初我是看信访形势很严峻,不安定因素太多,才不得已把这笔专项资金挪给你们用的,原来是想这笔钱给了咱们,怎么花省里不会过问。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呐,经手这个项目的陶天国主任居然自杀了,现在省发改委要求把他出事之前六个月内的项目全部收回重申,涉及到的资金也要暂时封存,等待核查结束确定不涉及违章行为才能使用,所以……我也是不得已呀!”   赵慎三一听就叫苦不迭的说道:“哎呀,齐市长,这可怎么办啊?要知道这可不是小数目,三个亿呀,您让我一时半会儿到哪里给您筹集呀?唉唉,我刚信心满满的答应黎书记尽快解决图书馆的问题,这下子……”   齐天宇说道:“这是个突发情况,我也是无计可施呀。你们的难处我理解,钱这东西是硬头货色,哪能说一声要就拿得出来呢?可你也要理解我的难处啊!这样吧赵书记,我尽量跟省里协调,真不行的话,就暂时从巧兰同志那里挪借一下,但时间也不能太久,你尽快想法子弥补吧,哪怕一次少还一点也行。我计算过了,就算是拆东墙补西墙,最多我能给你三个月筹款时间,过了这个期限,我就捂不住了。”   赵慎三愁眉苦脸的看着齐天宇,老半天没说出话来,末了才说道:“也就邪了门了,什么样的压力能让一个人好端端不活了?即便是有问题被查办,判死刑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的啊,陶主任干嘛要死?若是他不死,咱们岂不是不用这么难受了?我先跟您说齐市长,三个月呢,我尽量筹款,无论是再去江州逼债,还是想别的法子,总之尽我所能,不能让您帮我呢却被我拖下水。但是,我可不保证能筹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真不行的话,我可以跟您一起去省里解释这件事的。”   齐天宇点头道:“好吧,听传言说李书记身边的乔秘书要去发改委继任,那样的话也许你跟我去好一点。那你尽快去办吧,我想以赵书记你的能力,一定能够妥善解决这个问题的。我的意思是能够不惊动省里最好,以免显得咱们云都市工作力度不够。”   赵慎三点头道:“那是自然,能在云都消化的问题绝不蔓延出去,我会尽力的。”   齐天宇说道:“赵书记,我有个疑惑,跟你提提,哪里说哪里了啊。这不代表政府的意见,仅仅是我私人的疑惑罢了。”   “齐市长您问吧,我明白的。”   赵慎三赶紧说道。   “经过这个案子,东新区的赵培亮落马被查,江都铭刻集团吓得不敢露面龟缩了起来,岂不是说铭刻文化城现如今已经成了一个没主的产业了?黎书记都安排你重新处理了,干嘛不把这个烂摊子处理掉换钱呢?如果处理掉了,你筹款的压力也会少很多的吧?”   齐天宇满脸的疑惑说道。   赵慎三心里一凛,故意下意识般一拍手说道:“好主意呀齐市长,我怎么没想到呢?”   “呵呵,你是被我开口要债吓住了,要不然怎么能比我反应慢呢?我也仅仅是个疑惑,行不行得通还得你自己把握。”   齐天宇笑了说道。   赵慎三一脸振奋的站起来说道:“那好吧齐市长,我先回去了,有消息随时来跟您沟通。”   走回自己办公室,赵慎三已经是一脸的凛然了,他坐在自己位置上,脑子里暗暗地印证着这几天的情况,如同拼凑七巧板一般,一会儿拼出这么个模样,一会儿拼出另外一个图形,但每个图形的中心都是那座黄金打造的“庙”乔丽丽看着赵慎三回来就一个人坐着,也不看资料也不说话,什么也不干,脸上的神情却不停地变幻着各种情绪,明白他在思考问题,也不敢打扰,乖巧的把他的办公室门关起来,自己坐到外间秘书办公室守着,有人来找就挡驾,给赵慎三腾出足够的时间来独立思考。   下班后,赵慎三带着丽丽一起去了温泉宫,有了朱长山跟姚静怡的这一层关系后,他不想单独见冯琳了。   车进温泉宫的院子两人下车,赵慎三的手机就响了:“赵书记,您怎么带着秘书啊?如果您不愿意单独见我,那我们的约定取消吧。”   冯琳的声音含着怨怼。   赵慎三笑了:“看来您很谨慎嘛,能看到我我却看不到您,你放心吧,我让秘书去游泳,你说吧你在哪里,我自己去找你。”   “……那好吧,您步行上山吧,等下我告诉您房间号。”   赵慎三觉得冯琳真是好玩,就打发丽丽自己去游泳,他慢慢的步行上山,走到10号别墅门口时,突然听到楼上有个声音叫道:“赵书记,请进来吧。”   他走到门口轻轻一推,门就开了,跨进去之后,门突然间自己关上了,吓了他一跳,回过神却看到冯琳猫一般隐藏在门后面,看来是等着他进来赶紧关门的。   赵慎三看着一如既往高贵优雅的冯琳那生涩的偷偷摸摸模样,而且这一场景别的女人对他做过,也是无比的熟悉跟无比的亲切,不禁大笑起来:“哈哈哈!冯琳女士,您知道您这个样子像什么吗?”   “呃……赵书记,我……我像什么?”   “像电影《天下无贼》里在火车上打劫的笨贼,明明业务不熟还要强装内行,连iq都想打劫的棒槌!”   “您……您怎么能这么形容我呢?我也是逼不得已,生怕泄露了行藏引人注目罢了,纵然是不太熟悉,也不至于那么不堪吧?”   冯琳委屈的说道。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98回 “牛鬼蛇神”齐出马   “行了行了,不开玩笑了,冯女士何时来云都的?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赵慎三率先走进屋里坐下来说道。   冯琳跟过来在赵慎三对面坐下了,凄然的说道:“赵书记,您可不能不管肖冠佳呀!”   “肖冠佳已经被省里接走了,我就算是想帮你,也鞭长莫及了,冯女士找我貌似找错人了吧?”   赵慎三说道。   冯琳摇头道:“不,我没找错。我很明白这个案子中谁的意见最管用,并不是陈伟成书记,而是您赵书记。”   赵慎三犀利的盯着冯琳,半晌才慢吞吞说道:“冯女士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赵书记,您跟李文彬书记的私人关系那么深厚,又跟即将负责陶天国遗留事务的乔远征情同手足,如果您说话不管用,还有谁管用?”   冯琳一语道破天机。   “冯女士,您对h省的事情了解的很透彻呀!”   赵慎三略含讥讽的说道:“连这么隐秘的消息都能知道?这可真让我感到惊讶。试问一个千金小姐,岂不是应该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吗?也没听说您从事过需要高强度脑力劳动的行业呀,为什么会对这种好多人都无法分析、领悟到如此透彻地步的事情如此精到呢?”   冯琳脸红了说道:“赵书记您不要讥讽我,我明白我是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但我傻,不等于我家里人都傻。为了我的事情,大家都在帮我分析,帮我出主意,所以……不过,您别问我是从哪里知道您跟李书记关系的,我不会出卖朋友的。”   赵慎三笑了:“我干嘛要问你,其实我跟李书记的关系在h省根本就不是个秘密,你知道也不足为怪。行了,说来意吧,让你这位身份贵重的人勉为其难的做‘地下工作者’,一定有要紧情况跟我说,否则岂不辜负了你一番安排了吗?那就说吧。”   “赵书记,到底政府要达到何种目的才能放过肖冠佳?我之前在江州找您的时候,偷偷把陶天国的情况告诉您,是想让您查出来肖冠佳就是受了他的哄骗,才出面代表云都市签订文化城的合作计划的,既然现在陶天国都畏罪自杀了,为什么还不放了肖冠佳呢?”   冯琳说道。   赵慎三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冯琳,却一句话也不说,慢慢的,冯琳被他看得瑟缩起来,躲闪的低下头说道:“赵书记看什么?”   “冯女士,我很纳闷,为什么我见你一次,都会有一种全新的感觉呢?第一次见你,你给我的印象如同嫡落凡尘的仙子,那么彷徨无助,又是那么高贵优雅,还单纯的如同叶尖的露珠,不沾染一点世俗之气。第二次见你,你则变成了一个极其重感情的传统女子,先是姐妹情深的姐姐,为了你那个小柔妹妹出面见我,又是一个忍辱负重的妻子,明知丈夫背叛,但依旧为了救他四处奔波。而这一次,你干脆化身为神出鬼没的精灵,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一言一行皆充满了狡狯的试探。所以,这会子对你的真实面貌,我还真是难以判断了呢,对你说的话,我更是不敢当真了。”   赵慎三慢悠悠说道。   冯琳一脸的受伤,激动地低喊道:“赵书记,您怎么把我看成那么复杂的坏女人了?我哪里有那么多副面孔,无非是一个傍徨无助的弱女子,为了我的丈夫,不得已出来硬撑着罢了。”   “呵呵,行了,那就算我委屈你了。”   赵慎三笑道:“你也别怪我猜疑,因为你刚刚说的话也未免太弱智了一点,跟你约见我时谨慎小心的行为明显不符,所以我才产生了这种看法的。你难道不明白政府官员触犯了政策法规或者是工作纪律,怎么可能因为已经有人负责了就抹杀自身的问题呢?肖冠佳无论是不是被陶天国指示犯的错误,这个错误本身却是他的个人行为,那就一定要他自己来承担的,所以,你的理解是不成立的。”   冯琳脸红了:“赵书记,我知道我的问题有些弱智,只是我觉得我上次冒了那么大的风险把陶天国的信息泄露给您,就是想换取您对肖冠佳的宽大的,现在一点成效没有,我当然要来找您问个说法的……如果……如果您查出了确凿的肖冠佳在这次事件中拿了黑钱,我们愿意加倍退赔,只求能够降低对他的惩罚力度行不行?”   赵慎三没有正面回答冯琳的要求,突然说道:“冯女士,你们姚氏家族不是专营首饰的吗?怎么你妹妹有兴趣发展农机跟房地产行业呢?”   冯琳把脸一沉说道:“我哪里来的妹妹,赵书记搞错了。”   “咦,你妹妹姚静怡女士不是被你们姚氏家族承认了么,还继承了广成贸易,现在正在咱们省发展业务呀,怎么你不知道吗?”   赵慎三明知冯琳不愿意承认这个“私生女”妹妹,却故意说道。   “赵书记,卡洛娃是我父亲自己的女儿,跟我无关!就算是她已经是姚静怡了,我也不姓姚,跟她可没有姐妹之情。但不知赵书记突然间提到她做什么?跟我们正在谈的问题有关吗?”   冯琳一下子收起了可怜,恢复了高贵冷漠的态度,高高在上般不悦的说道。   赵慎三无视冯琳的反应,郑重点头道:“是的,我觉得有关系。现在你妹妹……呃,不,姚静怡女士代表着实力雄厚的广成贸易,作为急于招商引资的h省来讲,对这样的商人是很看重的,加上你叔叔的影响力,想要捞出肖冠佳应该不难,你求我真的有点舍近求远了。当然,如果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你提供线索的补偿,我想,我已经尽我所能保护了肖冠佳在押期间没有经受任何精神之外的磨难,已经算是完成对你的承诺了。”   “赵书记,如果我能再给您提供一点绝密情况,让您能够在担任云都市纪委书记,担纲此案之后一举突破,取得全面的成功,您能答应我宽大处理肖冠佳么?”   冯琳也学会了赵慎三的答非所问,对他提议用家族势力救人的提议不置可否,却直接说道。   赵慎三心里一阵狂跳,但脸上却做出淡然的神情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尽我所能,但不能给你任何承诺,至于提供不提供,你自己衡量吧。”   冯琳叹息一声,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赵慎三,突然说道:“赵书记,您真是一位深不可测的领导,短短几次见面,我就对您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畏惧,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而且,我还是觉得您是一位可以信任的人,所以,虽然您的承诺我并不满意,但还是愿意告诉你我想说的情况。”   赵慎三一言不发,默默地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冯琳,终于,她咬了咬牙开口了,语速极快又极其低沉,一口气说出了她想说的情况。说完了之后,她一脸解脱的看着赵慎三说道:“铭刻集团最大的软肋就是这样。赵书记,只要您亮出这些底牌,雷震天一定会乖乖的把那三个亿一分不少的还给您,就算不还,以此胁迫他们无条件退出云都铭刻文化城的经营股权,是绝对没问题的!您可以离开了,我等您的消息。”   赵慎三默默地站起来往门口走,脑子里尚未完全消化掉冯琳告诉他的事情,突然,他站住了,出乎冯琳意料的飞速转身,似笑非笑的说道:“朱大哥用心良苦啊!”   “啊?不是他让我来的!”   冯琳激烈的辩白道。   “哦……不是他啊?我还以为他让你帮我的,不是就算了,冯女士再见。”   赵慎三这次转身就走了,没有再回头。   冯琳好似跑了一千米一般筋疲力尽的坐倒在沙发上长嘘了一口气,刚把腿伸直想舒展一下,乍然见触电了一般跳了起来,大眼睛里盛满了惊恐,伸手捂住嘴,含糊的呢喃道:“遭了遭了,上了赵书记的当了,这可怎么办?告诉他吗?不行,告诉他会打乱他的计划的……罢了罢了,谅这个年轻书记也查不到他头上,也许是我神经过敏了!”   赵慎三游客一般慢悠悠顺着山道往下走,任是谁看到这个一脸悠闲摸样、气度不凡的男人,也断然不会猜想到此刻的他非但一点也不轻松,脑子里正在发生着山呼海啸!   冯琳的出现如此的出人意料,提供的信息又是那么的匪夷所思,而且她出现的时机还玄妙到了极点,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呢?就算是冯琳少小娇生惯养,嫁为人妇又养尊处优,也不至于幼稚到会以为肖冠佳的所有问题都在于铭刻文化城塌下的亏空啊?她第一次在江州见面,借临别柔弱哭泣的时机偷偷塞给赵慎三一个把陶天国拉下马的账号,还可以解释为她供出幕后主使人能证实肖冠佳情非得已,后来的行为就十分诡异了。   之前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女人身上,也就没有太多的留意与分析她的行为是否合乎情理,此刻赵慎三满腹疑窦,越琢磨印证就越有一种全新的颠覆性认识——这个冯琳绝不简单,之前一定是小看了她了!   首先,她对他的行踪掌握程度,之前不留意也就罢了,现在一经推论,简直达到了让赵慎三毛骨悚然的地步!第一次去江州时他的行踪仅仅铭刻集团知道,冯琳就能精准的找到他的房间上门提供情报;第二次去江州又是如此,仔细琢磨还会觉得露易丝-玫瑰-冯琳三者之间的关系绝非表面显示的那么简单!如果说在江州冯琳了解赵慎三的行踪还可以解释为她是当地人,人脉广泛的话,那么,这次她突然来了云都,还能够对赵慎三的行踪掌握的这么精准,就只能用“别有用心”四个字来形容了!   “赵书记,撞树上了!”   一个揶揄的声音响起,赵慎三赶紧抬头,却看到宁菊花正笑得小眼睛弯弯的站在他对面。   赵慎三一阵不快,心说现如今的女人都妖孽转世还是咋地?怎么他的一举一动都能被她们捕捉到呢?   “是你呀宁女士,真巧。”   赵慎三任何时候都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对女人不尊重,虽然心里对宁菊花的出现一肚子腻歪,却依旧彬彬有礼的说道。   “赵书记,我知道您误会了,觉得我是跟踪您的,其实真不是……今天我是奉了朱老大的命令,陪同一位客人过来休闲的,客人还没到,我过来打前站,刚在前台开好房间,我准备上山看看屋子呢,就看到您了。”   宁菊花赶紧解释。   赵慎三不想多跟她纠缠,挥挥手说道:“既然如此,你快去忙吧。”   “呃……赵书记,您别误会,我不是跟以前一样陪那些……这次的客人是女的,是香港来的大老板呢,广成贸易您知道吧?老总来了!大美女!”   宁菊花心里始终对赵慎三抱有一种遗憾的幻想,不愿意他误会她陪男人,就多此一举的解释道。   “姚静怡?”   赵慎三脑子里纠结最深的,可能就是这个被朱长山带给他的“异数”姚静怡了,听到宁菊花说起“广成贸易”四个字,条件反射般冲口而出。   “对呀对呀,就是姚总,赵书记您知道啊?”   宁菊花开心的叫道。   赵慎三心里一动,突然换了表情,很热切的看着宁菊花说道:“菊花,既然是正经公务,你去安排吧,我今晚不走的,有机会咱们再聊。”   宁菊花错误地把这句话理解为一种“邀请”了,欢天喜地的答应一声,迈着她独特的麻雀步伐快步上山去了。   赵慎三转过身,脸上就换上了一种痞痞的神色,自言自语的低声说道:“好啊,各路牛鬼蛇神一起出现了,那么我还急着回市里干嘛?就留下看看,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巧妙,这些女人们到底要上演一场何等样的戏码吧!”   大踏步走回大厅,赵慎三要了山上17号别墅,却不急着去住,而是大刺刺在大厅里要了一壶金骏眉,慢悠悠喝起来。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399回 神秘的姐妹   这就是赵慎三为人异于常人之处了,若是别的官员,此刻这三个女人,无论是越来越神秘的冯琳,还是跟他有过不妥让他心虚的宁菊花,以及那个闻名未曾见面的姚静怡,无一不是他应该避开以免引发麻烦的漩涡中心,省的在查案过程中被别有用心的人巧做文章,导致横生枝节仰或是接触过早打草惊蛇。但他,却在此刻,做出了反其道而行之的决定,非但留下了,还如此高调的坐在大厅里喝茶,好似在等待着麻烦上门一般。   被打发去游泳的乔丽丽独自玩了一会儿,惦记着怕赵慎三连夜回去,赶紧收拾出来了,当看到老板悠然的喝茶时,惶恐的说道:“老板,您在等我吗?是不是咱们要回去?”   赵慎三摇摇头说道:“等你没错,是等你去吃饭,不是要回去,咱们今晚不回去了。”   乔丽丽松了口气说道:“我还以为我耽误时间了呢,早知道不走了,我就多游一会子了。”   赵慎三跟郑焰红有个共同点,就是对待身边的人十分的亲厚,急躁的时候也吵也骂,但平常却也很是宠溺,这就是他们能很容易获得手下死心塌地忠实的原因了,此刻他就笑道:“你也是傻,我如果急着走不会让服务生进去叫你吗?难得来一趟,干嘛不好好玩玩?不过你也别委屈,吃完饭你大可以再去一次,这里最舒服就是晚上了,音乐放着,灯光亮着,你们女孩子最喜欢这种诗情画意般的夜景了。”   “这位就是赵书记吧?没想到您如此体贴下属,还如此有文人的雅致。”   一个优雅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赵慎三早在跟丽丽说话时,就已经发现宁菊花陪着一个仪态万方的长发混血女人款款的走了过来。他是侧着身子坐着,用眼睛的余光看到的,但也很可以当做没看见,就是等她们自己走过来,此刻听到这个声音,才回头做出刚发现的样子。   “您就是广成贸易的姚总吧?我刚听宁女士提到陪您一起过来休闲,没想到能碰到您。也不是我雅致,只是这种调调儿就是这个温泉宫的特色,你们女孩子总喜欢这种意境的,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来了就是泡澡,倒没那么多讲究。”   赵慎三笑容可掬的说道。   但凡是三十五岁靠上、四十五岁以下的女人,如果再生的漂亮点、鲜嫩点,这个年纪是最忌讳人们把她们归类到“妇女”这个层面的,纵然是自欺欺人,还是总喜欢幻想自己依旧是青春美少女,不老一枝花。有些脸皮厚点的,自己说话都动辄“我们女孩子”怎么怎么的,勉强把自己划归年轻人里面。   虽然姚静怡不至于如此浅薄,但她自幼在西方国家长大,接受的就是西方教育,男人夸女人漂亮是很正常的。而她跟玫瑰一样是个混血儿,当然也是漂亮得很,此刻赵慎三一句“你们女孩子”显然是把她跟看起来就一脸稚气的乔丽丽划为一类了,这种巧妙地夸奖让她无比的开心,莞尔一笑,冲赵慎三飞了一个极其火热的眼神说道:“赵书记讲话真有趣,我来大陆发展,跟很多官员都打过交道,没有一个如同赵书记这般风趣幽默的。若不是宁小姐说您在,介绍我过来见见您,也许我会错失一个很可爱的朋友呢。”   赵慎三忍不住笑了说道:“姚女士看来还没有适应中国的国情啊,菊花小姐没告诉您对男人是不能用‘可爱’两个字形容的吗?”   “啊?”   姚静怡可爱的惊诧了,微微泛蓝的大眼睛迷惘的大睁着问道:“为什么?您是很可爱啊,怎么就不能说呢?”   乔丽丽忍不住了,开口就尖锐的说道:“姚女士,在中国,只有夫妻之间才能互相称‘爱’,若非如此,就是调戏了。”   宁菊花“噗哧”一声笑了:“乔秘书解释的真清楚,不愧是赵书记身边的人。”   “你说的也不合适,按中国古典文学的说法‘身边的人’这几个字应该指男人身边不是妻子的性、伙伴,这点我专门询问过专家,这位一看就是纯粹的秘书,宁小姐这个马屁拍的不大对头吧?”   没想到姚静怡居然也是个妙人儿,一开口就语惊四座。   赵慎三真真是体会到“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句话的精髓了,他勉强憋住笑,站起来说道:“行了行了,很高兴认识姚女士,你们刚来,还是去享受温泉吧,我可是饿了,先去吃饭了。”   谁知姚静怡也是朵奇葩,自来熟般的说道:“赵书记,难得跟您一见如故,我也没有吃晚饭呢,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蒙您邀请一起吃呢?”   赵慎三似笑非笑的说道:“如果姚女士是专门为了跟我共进晚餐而来,我就邀请您,若仅仅是偶遇就罢了吧。”   “……赵书记您是什么意思呢?这到底是邀请还是拒绝呢?唉,中国话真深奥。”   姚静怡满脸的纠结。   “不懂是因为您不想懂。”   乔丽丽不知怎么的看不惯这个半洋鬼子,开口说道:“您能连‘身边人’这种我这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都不懂的词汇,都解释的那么精辟,还能悟不透我们赵书记的意思是他跟您道不同不相为谋,没有吃饭的必要么?当然,若是您特特来找他的,那他就给您个机会让您说想说的话而已。”   “天哪,赵书记,您的秘书真犀利!”   姚静怡惊叫道。   宁菊花也低声嘀咕道:“赵书记可真是一个大度的人,允许秘书这么讲话。”   赵慎三已经开始往外走了,一边淡淡的说了句:“她说的就是我的态度。两位女士,再见。”   看着赵慎三主仆大踏步出去了,姚静怡问宁菊花道:“宁小姐,这温泉宫有餐厅吗?赵书记会去哪里吃饭?”   “餐厅就在院子东侧,听说,赵书记跟这里的老板是拜把子兄弟,而且这里毕竟是一个小镇,街上也没什么高档的地方,他一定会去那里吃的。”   宁菊花说道。   “咱们也去吃饭吧。”   姚静怡说道。   可是,等她们俩一起走到院子里,还没等去酒店豪华的餐厅,就看到赵慎三背着手,跟那个倔头倔脑的秘书一起悠然的往大门外走去。   宁菊花尴尬的说道:“呃……没理由不在酒店吃饭的啊?难道他们要走了?”   姚静怡脸色一寒,悻悻的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的样子,谁知一对情侣嘻嘻哈哈的从她们身边经过,那女的说道:“老公,这会儿那烧烤摊子应该人不多,咱们先去吃吧,吃完回来再游泳。”   男的说:“你个馋猫,就惦记着人家的烤鱼。”   女的说:“切,出来玩的,谁愿意吃这酒店的自助餐,不都喜欢吃当地风味小吃吗?别说我了,你们老板不也每次都去吗?”   宁菊花眼珠子一转说道:“咦,说不定赵书记也是吃烧烤去了吧?看他那么宠着那个怪怪的秘书,没准被她拉去吃地摊了。”   “怎么本地的烧烤很好吃吗?那咱们也去尝尝吧。”   姚静怡说道。   赵慎三果真是带着丽丽走出温泉宫,顺着河边的小路往河畔的烧烤小吃店走去,一边走一边拨通了一个电话说道:“哥,你忙什么呢?怎么让你的心上人自己来凤泉温泉宫了?你说巧不巧,我正好在这里有事遇上了。哈,小嫂子挺开放的,刚才还非要跟我一起吃晚饭呢,我怕你心里发酸,就拒绝了。”   朱长山那边可能有酒宴,一开始听着闹哄哄的,他叫着“接电话,接电话,你们先玩。”   后来就清净了,才笑着说道:“哪跟哪啊就小嫂子了,她这几天在云都考察投资项目,我今晚有应酬没空陪她,就让宁菊花陪她去泡温泉了。既然遇到了一起吃饭有什么,她是个西方教育熏陶出来的女人,不在乎这个的。”   赵慎三笑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不打扰你忙了。刚才我已经拒绝小嫂子了,得罪之处,回去有机会再补吧。”   “哈哈哈,你小子!”   朱长山笑着说道:“既然你认了她是你小嫂子,那以后她有事情求你你可不能不帮忙啊!行了,挂了。”   听着朱长山挂了电话,赵慎三唇边泛起了一种玩味的笑容,低声自语道:“找我办事?我就说不能这么巧么,看来,还真是缜密啊!”   “老板您在嘀咕什么?”   丽丽问道。   “嘀咕你真讨厌。”   赵慎三没好气的说道:“看看你刚才的样子,做什么要对姚女士那么不客气?我知道你想什么呢,想替你郑姐姐看着我是不是?你也不问问这姚总是什么背景就瞎猜疑,你以为你老板真是个钻石王老五呢,女人一看到就乌泱泱往上贴?没准这女人跟咱们正在查的案子有着莫大的联系呢。”   私人场合,乔丽丽才不怕赵慎三呢,把嘴一撅嘟囔道:“还不算往上贴呀?你都没看她看你的眼神,都赶上五百瓦了,那电放的……要不是我把您拉出来吃烧烤,您敢不敢跟我打赌她会追到餐厅去找您的?如果您输了,下周放我休息公休好不好?”   赵慎三是个极其重感情的人,他当时到桐县任职,一下车就陷进了一个大陷阱里,但从那时起,乔丽丽就对他一心一意的效忠。在他被联合调查组带走接受调查的时候,桐县所有的下级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唯有丽丽对他不离不弃,鼓动尹柔巧妙安排庞大的群众赴省城请愿事件搭救了他,后来跟着他一直到他担任县委书记。被他介绍给郑焰红后,也算是没有脱离他的生活圈子,又一直到他重返云都市政府大楼,再次组成组合。两人的主仆关系可以说是能够共患难也能够共富贵,这种关系虽然跟男女感情绝对扯不上半点关系,但彼此信任、依赖的上下级关系是坚如磐石的。所以他对丽丽是绝对的信任,因为信任又十分宠爱纵容。   此刻,赵慎三真是被这个小倔驴给气的彻底无语了,他伸出食指,冲着乔丽丽点了几点,一副懒得跟你计较的样子,背着手继续往前走了,不久,就到了柳荫掩映下的小吃店。   老板很精明,临河弄了一长排纱网罩成的小单间,里面摆着桌椅,吃烧烤的客人坐进去,既不影响通风透气观看河景,又不经受蚊虫叮咬苍蝇横飞,烧烤的味道也很好,故而总是一到晚上就坐的满满当当的。   此刻还不算晚,夕阳已然沉下西山,天际是暗红色的云,映照的河面也成了金红色,凉爽的风吹过来,带着烧烤摊特有的肉香跟孜然味道,也别有一番风味。   要了一个纱棚坐进去,乔丽丽也果真是仗着赵慎三对她的宠溺,跑到摊子跟前,先点了一条她百吃不厌的烤鱼,给赵慎三点了羊板筋、腰子。又要了一盘辣炒野蘑菇,一盘腌渍山韭菜,一盘凉拌蒲公英,一盘油炸柞蚕蛹,还要了两扎凉啤酒,兴冲冲走了回来。   一时,热的凉的都上齐了,赵慎三啼笑皆非的说道:“丽丽,不准备嫁人了吧?大晚上的点这么多?不怕肥成猪了没人要?”   丽丽最不喜欢人说她胖,撅着嘴说道:“鱼不含脂肪的,吃了也不会胖,再说了,您怎么就知道人家没人要了?郑书记可是给我介绍了一个帅哥呢!”   赵慎三还真不知道这回事,饶有兴趣的问道:“真的吗?她给你介绍了谁?不会是河阳的吧?那可糟了,你要是嫁了过去我怎么办?”   丽丽脸一红刚想回答,突然脸色一变,满脸得意的低声说道:“老板,您输了哦,别说咱们去餐厅她们追过去了,就连这么隐蔽的地方她们也来了,这不是贴上来了是什么?哼哼哼,您可要把持住,否则我可会告密的!”   赵慎三一抬眼,透过纱网果真看到姚静怡跟宁菊花一起冲着他们这个“雅间”走了过来,一看就是特意冲着他来的。   “小聪明,你懂个屁!等下只管吃你的烤鱼,别插嘴。”   赵慎三若无其事的嘱咐道。   “切!”   丽丽撇撇嘴,自顾自夹了一大块鱼放在盘子里,就开始大快朵颐了。   赵慎三看她吃的那么饕餮,忍不住骂道:“馋猫,那么大一条鱼又没人跟你争,至于那么贪婪吗?等下被鱼刺卡住疼死你!”   “啧啧啧,赵书记真是一个难得的好领导啊,乔秘书好福气。”   宁菊花的声音已经带着浓重的醋意传了进来,她真的是十分的吃醋,怎么也想不明白,看上去跟一个长满了刺的刺猬般的丽丽,长的又倔头庞腮的样子,赵慎三为什么就对她那么宠爱?   赵慎三看起来拉开了门帘,微笑着说道:“我如果再说是巧遇是不是就有些虚伪了?姚女士,看来你刚刚提出让我请你吃饭是我猜测的前者,请进吧。”   姚静怡也不做伪,大方的说道:“是的赵书记,我们追着您过来的,您就请客吧。我知道乔秘书小姐嫌我……”   “打住!”   乔丽丽一嘴的油还沾着孜然粒子,却猛地抬头硬邦邦说道:“姚女士,在中国,小姐两个字可不是什么好话,您就叫我乔秘书就成,小姐不敢当。”   “好吧,我知道乔秘书觉得我跟赵书记不熟悉,就没脸没皮的要您请客,这种行为很不……呃,很不地道吧?这个词应该这么用吧?但,赵书记总不会这么认为吧?您的大哥朱长山可是跟我说让我只要遇到您,就当自己人看待呢。”   姚静怡说道。   赵慎三略微有些诧异的看着姚静怡,她好似明白他的心思,坐下了说道:“我跟山哥是有情人,他跟他老婆是义务夫妻,这不矛盾,也不羞耻。”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想吃什么,尽管点。”   赵慎三心想只要你承认朱长山这档子事,那接下来想说什么就在我预料之中了。   谈话比预料中的来得晚,因为姚静怡货真价实的被这烧烤的味道给吸引住了,跟丽丽两人筷子飞舞不停地冲着烤鱼伸去,眼看那条鱼有不够两人“火拼”的架势,赵慎三就笑着叫服务员又加了一条。   宁菊花此刻反倒成了淑女中的淑女,坐的身段优雅,吃的细嚼慢咽,还趁着姚静怡跟乔丽丽吃鱼热火朝天的当口,频频用一双妙目关注赵慎三,想从他澄净威严的眼睛里得到哪怕一丝半点的回应。   可惜,宁菊花失望了。赵慎三就算是目光掠过她的脸,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闪跟停留,就好似她仅仅是一个他认识的人,从没有在他怀里娇柔辗转,没有在他躯体上纵横驰骋,他也没有压着她狂暴取乐,没有把她的娇躯揉弄成一朵花一般。最让她不能接受的是,他对她的表情还远远赶不上他那个丑怪的秘书,这让自负魅力傲人的宁菊花情何以堪啊!于是,她的神情就逐渐的黯然下来,美丽的女人面对着心上人一旦黯然,不由自主的就显得十分幽怨,宁菊花就这样暗暗幽怨着。   终于,赵慎三看着宁菊花说道:“你怎么不跟她们一起吃鱼呢?味道不错的,丽丽这个馋猫每次来都要吃一条,你尝尝。”   宁菊花赶紧扑捉住了赵慎三的眼神,把一个大大的、饱含怨尤的眼神传递过去,幽幽的说道:“真是羡慕乔秘书,能够天天有您这么好的领导呵护着。我们的领导为了让我们保持优雅的姿态以便接待客人,是不允许吃这种毁坏仪表的东西的,久而久之,我就不会吃了。”   姚静怡百忙中抬头说道:“你说的领导是朱长山吗?我回去告诉他不让他这样要求你们了,你吃吧。”   赵慎三无奈的看着丽丽摇摇头笑了:“朱大哥在单位是威风八面的一把手,跟我们市委书记一样一言九鼎的,他安排的都不会错的。其实女孩子这么吃东西真的很不雅观,我只是拿丽丽没法子而已。”   此刻,赵慎三的表现就很有点奇怪了,他明知道宁菊花在吃味丽丽,却偏偏更表现出对丽丽浓厚的纵容来,好似挑起宁菊花的醋意才是他最期待出现的现象一样,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乔丽丽不服气的抬头想说话,当看到赵慎三看她的眼神时,瞬间明白了他是有意的,就低下头继续吃,没搭理宁菊花。   姚静怡的脾气好似很爽快,她吃饱了突然说道:“赵书记,我看河边挺好看的,咱们去那边看看吧?”   赵慎三微笑道:“遵命。”   两人一起走到河边,这里距离烧烤店有两百米的样子,除了蛙鸣,没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小嫂子,你有话对我说的话可以说了。”   赵慎三终于笑了说道。   “小嫂子?哈,这个称呼新鲜。”   姚静怡笑了:“我的本名叫卡洛娃,其实你可以叫我卡娃,我母亲就是这么叫我的。你说得对,我找你是有件事情想问你。”   “卡娃?你不喜欢你的中文名字吗?”   “不喜欢。”   卡娃皱着眉头说道:“我父亲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他害了我母亲一生,虽然后来把我领回家,让我跟他别的孩子一样继承了一个公司和一定的发展基金,但我不爱他,更不爱他给我的名字,可是,为了我的事业,也只好顺从他了。”   “卡娃女士说话真爽直,你说吧,问我什么事情?”   赵慎三问道。   “我看到姚静琳也在这里,我也知道她找你了,我想知道她要干嘛?”   卡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率直的问道。   赵慎三狐疑的看着卡娃说道:“姚静琳?你指的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冯琳吗?你比我来得晚,怎么知道她找我了?就算她真的找我了,据我所知,你们俩的成长环境跟现在的经营方向根本不挨边,你问这个干吗?”   卡娃气咻咻说道:“谁说不沾边的?她母亲死的时候,我父亲不单把我找回家,也把她找回去了,我们得到的资产是一样多的。她恨我,觉得是我母亲的出现导致她母亲早死的,总是跟我捣乱,这次肯定又是要捣乱。”   赵慎三暗暗吃了一惊,他可不知道冯琳名下居然也有庞大的资产,那女人也没跟他提过一个字,但他装出早就知道的样子说道:“卡娃,我看你误会你姐姐了,她找我是为了她丈夫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你的姐夫工作出了问题正在被调查吧?我是负责这个案子的,她找我很正常,但跟你无关。”   “哼,你不要为她开脱了,这些年她一直恼恨我比她有能耐,姚天赐最后把广成贸易的总经理给了我,就处处不遗余力的坏我的事情,我有好多次生意都谈好了又被她抢走,这一次,一定是她知道我想在云都投资,提前来稿破坏了。”   赵慎三淡淡的说道:“卡娃,我不喜欢你无端的猜疑别人,就算冯琳女士跟你有过节,我是个政府官员又不是商人,她找我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咱们俩也没有丝毫合作的可能,你怎么能硬扯在一起呢?而且,你姐姐来找我的事情非常隐秘,要不然她怎么会约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见面呢?倒是你,怎么对她的行踪这么了解,也追过来了呢?”   卡娃被赵慎三一番话说的气急败坏,挥舞着两只手激动地基里哇啦一大通,好一阵子才说完了,兀自胸脯剧烈的起伏着,两眼浮着泪花看着赵慎三,等着他为她评判谁对谁错。   可惜赵慎三面无表情,因为,刚刚卡娃激动中说出的,是外语。   “赵书记,你说说,她是不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她是不是一个阴险狡诈的人?你现在还觉得我无事生非吗?”   卡娃说道。   “卡娃,你太激动了,我虽然学过英语,但刚刚你说的太快,我真的没听懂。只是听到你提到一个叫‘铭刻’的字眼,是家公司吗?”   赵慎三问道。   “是的,是一家公司。”   卡娃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太激动了,缓和下来说道:“不好意思赵书记,虽然从小姚天赐就给我请的中文老师教我中文,但我还是喜欢英语了。我说的铭刻集团是一家香港跟内地江州都有经营的公司,这家公司的老板有意把公司卖给我,正在跟我洽谈。冯琳又来捣乱,在江州就不停的给我设置障碍,现在她知道这个公司目前跟你查的案子有关,肯定是提前来告诉你这个公司不合法的事情,妄想通过你干涉铭刻集团出售。其实,这家公司是没问题的,我已经精细的调查过了,真的没问题。”   赵慎三浓厚的兴趣终于被卡娃的这番话勾了起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把卡娃的来意预料的那么万无一失,到现在才发现,依旧是完全出乎意料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00回 乘虚而入的女人   “铭刻集团要把公司卖给你?你调查过了这个公司没有问题?卡娃,你太莽撞了吧,这的确是一个涉案的公司,目前有三个亿的债务纠纷,你可不要草率购买,免得把你自己拖下水。”   赵慎三说道。   卡娃坚决的说道:“不,我办事情不会草率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把属于我的那份资产经营的那么出色了。在决定收购铭刻集团之前,我从国际上聘请了一个资产评估团队,认真的进行了评估,发现总资产跟他们的报价还是基本符合的,账目也很清晰,没什么大问题。”   赵慎三索性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做出长谈的架势问道:“既然你对江州铭刻的经营以及资产情况调查清楚了,那么我问你,你了解到他们跟云都合资建立的云都铭刻文化城以及上市公司的账目是如何走的吗?你怎么就能断定这家公司已经跟案子无关了?”   卡娃一**坐在赵慎三跟前,拉着他的手,在他掌心里画了几条线,一边画一边说道:“这是云都东新区……这是铭刻集团……这是瑞士国际银行,这是某个官员的账号……”   一番纵横交错的资金走向构图连讲述,赵慎三完全信任了卡洛娃,最起码在铭刻集团这个问题上信任了她,因为她说的铭刻集团关于跟云都合作这件事的资金周转情况,跟他之前的调查一摸一样。   “看来你是真了解透彻了,不过……呵呵,就凭你请来的所谓国际评估团,似乎查不出来这么明确的内幕吧?是我大哥帮你的吧?你收购铭刻集团,如果没有他替你撑腰,恐怕也不能这般自信对不?”   赵慎三说道。   卡娃还是没放开赵慎三的手,调皮的摇晃着说道:“被你猜到了,就是他帮我的。我能够得到他,真是我的幸运,我现在就盼着他能够放开这里的一切跟我走,我情愿退到幕后当少奶奶,把企业交给他经营。”   “好吧,那我可以告诉你一句话,然后咱们就结束谈话吧。”   赵慎三笑道:“冯琳绝没有提到任何一句关于你的事情,更没有如你所料破坏你的计划。你可以放心了吧?”   卡娃一愣:“哦……那她……她找你真是为了救她老公?真奇怪,他老公不出来不是她巴不得的吗?为什么要这么反常?”   赵慎三心里又是一动,他当然不会告诉卡娃冯琳告诉他的,正是有关如何扼住铭刻集团喉咙的秘密,如果严格来讲,还真是有破坏卡娃收购的作用。   “呵呵,看你,无论和睦与否,冯琳毕竟是你的同胞姐姐,何必这么诋毁她呢?据我所知,冯琳女士还是一个非常注重情义的人,虽然肖冠佳在情感上对不起她,工作又出了这么大问题,但冯琳女士可是个男人可遇不可求的好老婆啊,她并没有落井下石,从一开始就四处奔波替他开脱,还在我面前哭过多次,那可绝对不是假装的。今晚我就提议她与其找我不如去找你们的叔叔姚主任,他老人家出面岂不比我有用得多?”   赵慎三别有用心的带着浓重的同情跟欣赏赞扬着冯琳。   卡娃用一种极度震撼的眼神看着赵慎三,半晌方才略带些遗憾说道:“赵,你是个傻瓜,亏得你哥哥还一再夸赞你聪明能干,说如果我想在云都发展,以后你必然是我最大的依靠。没想到姚静琳都能把你骗住,那你的能力可就……还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叔叔最讨厌家里的后辈打着他的名号办私事,谁敢跟他提这种要求啊,姚静琳也不敢。”   赵慎三利索的站了起来说道:“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卡娃,你说得对,我的能力的确很不怎么样,所以千万别把我当靠山,我大哥比谁都厉害,有他你就万事俱足了。行了,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咱们这样子很容易被误会的。”   卡娃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没松开人家的手,脸一红赶紧松开了说道:“不好意思啊赵书记,刚才是我说话不讲究,您别介意。其实,您还是很厉害的。”   “哈哈哈,不计较不计较,反正咱们等下一分开,以后就不会再有交集了,你对我的看法对我来讲没什么意义。”   赵慎三笑着先回头往棚子里走去,卡娃呆了呆也追了过来。   宁菊花跟乔丽丽此刻却在玩扑克牌斗酒,看样子丽丽输了,正端着酒杯喝呢,看到两人一前一后回来,宁菊花赶紧丢下手里的扑克说道:“给你们要点热汤面吃吧?河边那么冷,看感冒了。”   赵慎三面无表情的说道:“不必了,很晚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丽丽,我们走。”   丽丽赶紧站起来跟着赵慎三出去了,走到外面结了帐,一路往回走。   卡娃的神情则怪怪的,也不作声,呆呆的坐在凳子上没站起来,宁菊花一眼眼看着渐行渐远的赵慎三,恼恨这个洋鬼子怎么还不回去?她也好等这个女人睡着了去找赵书记。   “姚总,等下就该冷了,咱们回去吧。”   宁菊花体贴的说道。   “宁小姐,你先回去吧,我还要打几个电话。”   卡娃好似看穿了宁菊花的心思,淡淡的说道。   “那您还是回房间再打吧,这里偏僻,留您自己在这里我可不放心。”   “也好,那就回房间。”   两个女人也回到了温泉宫,她们定的是15号别墅,说来也巧,正好左侧山下是10号,右侧山上就紧挨着赵慎三定的17号。   两人正上山,就看到乔丽丽拎着一个包兴冲冲走下来,宁菊花赶紧打招呼道:“乔秘书,你干嘛去?赵书记呢?”   “我老板在房间,我才不想这么早睡,我要去再享受下露天温泉呀,你们去吗?要不要一起?”   丽丽说道。   宁菊花心里暗喜,心说你不在屋里正好,就说她等下再说,先送姚总回房间。   两人走进15号别墅,宁菊花就说她也要去泡温泉,就出门走了,卡娃冷笑一声,自己上了别墅二楼,把一楼通二楼的门锁好,就进屋去打电话了。   宁菊花早就趁跟丽丽斗酒的机会问明白了他们住在哪里,此刻出门猫一般悄没声息的就向17号摸去,到了门口轻轻一推,门居然没锁,她心里暗暗惊喜,觉得赵慎三不愧是她的情郎,居然都把门给她留着,却不知这是粗心的乔丽丽走的时候忘记锁了。   17号别墅也是两层,赵慎三跟卡娃一样选择了住楼上,让丽丽住楼下。此刻他正换上了一件舒适的浴袍,坐在露台上喝茶,顺便理一理思路,把新获得的线索跟以前的情况弥合在一起。   “赵书记,我来了。”   宁菊花可没那么粗心,进门先锁门,上楼后又把二楼的门也锁好,这才走进来,穿过宽大的房间走到露台门口说道。   “你怎么进来的?有事吗?”   赵慎三被打断了思路,回头看到宁菊花,带着不满说道。   “不是您说今晚不走,有时间再跟我聊的吗?人家睡不着,过来找您说说不成吗?”   宁菊花上次被赵慎三情绝时的态度吓得够呛,现在也不敢太过放肆,就怯怯的说道。   赵慎三看着她外衣扣子全部解开了,里面是一件极其贴身的低胸吊带衣,那两只他曾经细细把玩过的丰盈水蜜桃般裸出来一半。“水蜜桃”这个词汇一出现在他脑海里,这女人身上另一个独一无二极似桃子的地方瞬间出现在他眼前,让他酒后的神经“轰”一声爆炸了,身体立刻起了反应。   宁菊花不愧是把男人琢磨透彻的花魁,看到赵慎三看她的眼神变了,不失时机的扑过去,跪卧在赵慎三脚下的竹地板上,上半身整个扑进他怀里,磨瑟着低低乞求道:“好人啊,我要是能忘了你就好了,可惜我忘不掉啊……一夜一夜的,只要我睡着就梦到你,梦到你使劲的折腾我……咱们俩是那么亲,后来我就伺候你呀,你不停的叫我‘宝贝’……亲亲,求你了,别怪我了好吗?我离不开你了……”   赵慎三被她磨瑟的更难受了,抬手想推开她,却哪里推得开?他也狠不下心一脚踹开她,正犹豫间,那女人就把手伸到了他那里……   正在不可开交之际,楼下传来了用钥匙开门的声音,赵慎三猛地推开宁菊花,大步走到楼门口打开门问道:“是谁?”   “是我,我回来了。”   乔丽丽的声音听起来颇为丧气。   “不是游泳去了么?这么快?来客人了,赶紧上来帮忙沏茶。”   赵慎三松了口气叫道。   “哦……”   丽丽上来了,当她看到坐的端端正正的宁菊花时,口气很不好的说道:“宁小姐跟姚总真是古怪,怎么你们俩不一起呢?我刚看到她跟一个样子很高贵的女士一起上车走了,你怎么留下了?”   宁菊花吓了一跳,跳起来惊叫道:“什么?姚总走了?她……她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哎呀,赵书记,咱们的事情回头再说吧,我要赶紧去看看。”   看着宁菊花如同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落荒而逃了,乔丽丽轻蔑的撇着嘴说道:“**人,吃饭的时候她就一脸贱相在**你,后来你跟那洋女人去河边了,她一直套问我咱们的房间号,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哼,我刚出门遇到她们,说我要去游泳,就看到这女人眼睛都笑的眯起来了,知道她一定会趁虚而入,怎么样?被我猜到了吧?”   赵慎三啼笑皆非的看着这妮子一边气咻咻帮他泡茶,一边嘴巴“嘚吧嘚吧”的说着话,那神情,好似她如果稍微大意一点,赵慎三就会被宁菊花偷去了一般。(不是这样吗?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宁菊花存心不良,就半道回来了,根本没去游泳?那么,你刚说的看到卡娃跟冯琳一起上车走了是真的假的?”   赵慎三被丽丽这一番话说的也怪没意思的,想想看刚刚的情况,也真是很难预料会不会……就讪讪的问道。   “是啊,我走到大厅门口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女人斗酒就一直灌我,明显是别有用心,我怎么能让她得逞呢?干脆牺牲我游泳,回来看着您放心。回来时走到大门口,就看到那个姚总拉着一个气质很好的女人,两人好似一边走一边低声争吵着什么,大门口有辆越野车等着,她们就上车走了。”   丽丽也有几分酒意,说话分外的情绪化,还不停的剜一两眼赵慎三,好似埋怨他太过沾花惹草,弄得她连游泳都不放心一样。   赵慎三已经顾不得在意丽丽的态度了,他猛地站起来问道:“你确定是越野车接走了她们吗?是什么牌子的车你看清没?车牌号记得不?”   丽丽愣愣的想了想,得意的笑了:“我没有醉,当时刚好这辆车后面有辆车出去,车灯明晃晃的照在那辆车**上,我看得很清楚,是一辆丰田霸道,车牌号嘛……我想想看……开头是云都的字母无疑,后面的数字……哈,我想起来了,很好记的,是qq三个七!”   “好嘛,他也来了,这下子热闹了!”   赵慎三脸上浮现出一丝讥讽的微笑,慢悠悠的坐下了。   丽丽傻乎乎问道:“你认识这辆车?是谁呀?”   “行了行了,女孩子动不动喝的满身酒味,烦不烦人呀,去去去,滚下楼洗洗睡觉去!”   赵慎三明白这人是谁后急于推理,就嫌弃丽丽碍事了,挥手赶她。   丽丽不高兴的说道:“现在嫌弃我烦人了?若不是您跟那姚总离开那么久,我能被那个狐狸精样的宁菊花灌成这样么?都是为了保护您,现在反倒嫌弃我了,要不是我看着您,这两个女人哪个对您都不怀好意,指不定谁就把您给……算了,懒得理你,我睡去了!”   赵慎三无奈的看着乔丽丽下楼走了,他站起来舒缓了一下腰,关了房间的灯走到露台上,看着外面的朗朗夜空,脑子里不停的转动着这一切反常现象,此时此刻,都很有一点神探狄仁杰的味道了。可惜丽丽没有李元芳那么聪明,否则的话他就可以把疑团一一摆开,再拖长了声音问一声:“元芳,你怎么看?”   那就够味道了。   突然,他看到那辆熟悉的、丽丽提到的丰田霸道居然顺着山路慢慢的开了上来,就停在他的楼下。很快,一个熟悉的男人跳下车,从另一边拉开车门,扶了一个女人出来,那女人貌似在怄气,使性子般挣扎着,摔摔打打的样子。那男人半搀半抱的把她弄进15号别墅里去了。那辆车却并没有停在门口的停车场,而是直接开下山走了,很显然刚才那男人并不是司机。   夜,凉爽入水,赵慎三却没了睡意,他索性走进屋里去,床上拿了一条毛毯走出来,歪在露台上的贵妃榻上,慢慢的抽着烟喝着茶。   约莫一个小时左右,赵慎三看到15号别墅门前的路上,出现了一个人,那人慢慢的走到路上站住了,好像在犹豫去哪里?   赵慎三赶紧把在黑暗中一明一暗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沉默在黑暗的露台里一动不动。其实他也是过于小心了,路上距离楼上毕竟有一段距离,那么黑,露台还有栏杆,灯也关了,哪里就能看到黑乌乌的椅子上躺的有人呢?   终于,路上那个人转身下山了,顺着左侧的山道冲下方的别墅走了过去,眼看就要看不到了。赵慎三满脸的震惊,动作不可思议的迅速,冲出露台冲过屋子冲进房间另一面的楼梯冲到顶楼上往左下方看,恰好看到那个人走到10号楼门口,门廊上的声控灯亮了,居高临下的赵慎三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他抬手敲了敲门,稍可,门开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灯光里,跟那男人好似也在争执,还貌似推着他让他走,这就连她自己的身影也彻底出现在门外了。那男人估计看推搡着不好,居然一伸手把这女人横抱起来,那女人撒娇般的踢着双脚,两只手臂却紧紧地缠在男人脖子上,根本没有被男人强迫的强烈挣扎,两人进门,关门,就这样消失在10号门里了。   赵慎三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咒骂:“**的,见鬼了!”   终于,赵慎三慢慢的下了顶楼,这次没有回到露台上继续看星星,直接躺到床上睡了。   第二天一早,丽丽就在门外敲门:“老板,该走了,今天您有会,不能迟到的。”   赵慎三睁开眼,一看表不早了,赶紧起床草草梳洗了,也来不及吃早餐,急匆匆带着丽丽出门,倒也没看到热闹了半宿的10号、15号别墅有什么动静,他跟丽丽上车往市里赶去。   一般属于私人化或者是隐秘性的事务,赵慎三总喜欢不带司机,就让丽丽开车。这是因为他现在的司机是肖冠佳留下的,他身为代理书记也不好意思要求换人,但究竟是不太放心,也就这样折中了一下。   赶回市里,刚好赶上八点钟,走进办公室,主仆两人各自一番忙碌,也就到了八点半开会的时间,赵慎三就站起来去了17楼的小会议室。   这次常委会,是扩大会议,基本上四大班子来齐了,大家纷纷用眼神打过招呼,按照位次坐好了,黎远航最后出现,会议就开始了。   主持人并不是黎书记,而是齐市长,他开口说道:“同志们,受黎书记委托,我今天主持这个会议。今天咱们这次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东新区铭刻文化城的善后问题。关于这个项目,可以说是给我们云都市带来了奇耻大辱,更给我们省的招商引资动作都抹了黑,省里对我们当然是极其不满,这一点不需要我多介绍详情,想必大家都心知肚明。涉案的肖冠佳跟赵培亮均已折戟沉沙,虽然目前他们的问题尚未最终定型,但无疑是有问题的,也无疑,是再也回不到我们中间来了。同志们,这是多么惨痛的教训啊!中国有句话,叫‘做官发财不同路’,就是说你要做官就别想着发财,要发财就别当官,如果想用咱们手里的权力达到两者兼得,那么,肖冠佳跟赵培亮就是现成的榜样。”   赵慎三有些诧异,不明白为什么黎书记不亲自讲这番话,反倒让齐市长来主持会议并讲话呢?他跟侯长生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也怀着同样的疑惑,但很快,他们就通过齐天宇市长的话明白事情的玄机了。   “同志们,现在,在省纪委的统一部署下,咱们云都市在长生书记跟慎三书记的身体力行辛苦调查下,东新区的铭刻文化城合资问题已经基本查清,信访不稳定因素也已经彻底排除。可是,民心依旧不稳定,社会舆论对这件案子以及政府要员涉嫌贪贿这一事实十分不满,更对图书馆长期封闭议论纷纷,我的市长热线以及政府网络天天爆满,都是对这件事情的意见建议,让我们的政府形象受到了极大的危害。鉴于此,市政府在请示过党委、协同党委又请示过省有关单位后,决定在查案的同时,对铭刻文化城进行整改处理,下面,让黎书记给大家讲讲具体的整改部署。”   赵慎三终于明白了,齐市长发言,处处把政府形象放在首位,这样的会议,黎书记自然是不会出风头的,这也是黎书记聪明之处,该厚道该低调的时候绝对做得到位,给政府必要的面子跟威望。   黎远航此刻方缓缓开口道:“关于,事件的背景,刚刚,天宇市长讲的已经很明确了,我就不重复了。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当然,绝对谈不上光彩,非但不光彩,还是我们云都的耻辱。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民众尽快的忘却这个耻辱了,那个办法天宇同志讲了,就是尽快做好文化馆的整改恢复工作。只有文化馆头上摘掉了那个倒霉的‘铭刻文化城’五个字,大家才能彻底忘记这么一出闹剧。下面,我就说说下一阶段的整改工作任务分配问题。”   所有的人都在认真的听着,赵慎三非常松懈,他压根没把这项事务跟自己牵扯起来。虽然这个会议的内容他早就知道,是黎远航先跟他通过气之后才决定召开的,但当时黎远航仅仅说的是让他以专案组的身份配合、督导这次整改,这也是惯例了,大的项目进行时,纪委或者政法委都会参与,起一个监督的作用而已,具体的工作肯定不会有他什么事情。   “大家也知道,目前,这个项目的问题还没有彻底查清,其中很可能牵涉着巨额的债务问题跟股权纠纷问题,虽然属于政府事务,若是单纯交给文化部门或者东新区去解决的话,势必如同隔靴搔痒,起不到根本作用。所以,经过我跟齐市长的商议决定,把这个项目的整改跟案子的调查放在一起,均全权交给纪委和政法委联手去搞!”   黎远航居然说出了这么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来。   赵慎三明显吃了一惊的样子,抬眼看着黎远航,又迟疑的看了看齐天宇跟侯长生,但几个人都是神色不惊的样子,看起来,不知道这个决定的还真是只有他了!   “我们都知道,这段时间纪委跟政法委的压力很大,又要追债,又要调查责任人,还要做好云都市跟省里之间的上情下达工作,的确是非常的辛苦,长生同志跟慎三同志都劳苦功高,值得我们全体班子共同对他们表示谢意啊!”   黎远航说道。   大家都鼓起掌来,弄得侯长生跟赵慎三同时站起来冲大家鞠了一躬,掌声停息,两人坐下,黎远航微笑着接着说道:“常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嘛,封闭图书馆的是你们调查组,现在,整改恢复工作交给你们,也算是顺理成章的。我们都知道,这项工作不容易做好,不单复杂还风险极大,但正因为此,才更需要你们这些执掌法律纪律重器的人去执行,故而,你们不要想着推辞,推不掉的。”   侯长生轻松的一笑,赵慎三则是苦涩的一笑,是啊,只有他知道侯书记出去之后大可以故技重施,把那千斤重担往他肩膀上一砸,以信任倚重的姿态坐在一边休息,所有的事情他赵慎三是无可逃避的。   这也就罢了,眼看着这个案子卷进来的自己人越来越多,而且充满了让他暗暗心惊肉跳的各种征兆,比如他还没负责这个项目,朱长山就能预料到他会负责,否则怎么会让卡娃找上门把他当靠山呢?还有这两天新发现的线索,稍一不慎很可能就牵动了哪一根高压线,把他自己电一个肉干出来!   “纪委、政法委接了这个任务之后,一定要认真核查,仔细整改,还要抓紧时间,争取三个月内就恢复图书馆的正常运转。长生同志,慎三同志,你们两个有什么问题吗?”   黎远航结束了讲话问道。   侯长生笑道:“感谢市委、市政府对我们两个系统的信任,我代表纪委全体同志,以及慎三同志和他的政法系统同志们向市委、市政府做出保证,一定按时完成工作任务!”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01回 整改权限   听着侯书记都已经大包大揽的接下了图书馆整改的事情,还离谱的切合了齐市长给赵慎三的还款期限,当着四大班子领导、拍着胸脯做下了三个月搞定的承诺,即便是赵慎三嘴里发苦,心里发憷,头脑发热,轮到让他说话的时候,他还是只能按照侯书记的意思复述一遍。不这样的话,难道他还能当众推翻侯书记的态度吗?即便赵慎三是个热血愤青,也不会做那么不讲究的事情的。何况,他非但不愤青,已经成熟老练到根本跟他年纪不相符的老狐狸阶段了,这种低级错误自然是不会犯的。   看着市长、市委书记先后讲话,都是用命令式的口吻把这个事务交给了纪委、政法委联合调查组,侯长生跟赵慎三两个主官也都分别表态一定办好,别的领导们谁还会冒傻气表示不同意呀?于是乎,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会议结束后,赵慎三一肚子纠结,但他却并不打算找谁倾诉一下,因为放眼整栋大楼,还真是没有适合倾诉的对象。   黎远航对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持有一种不愿意深入过程、只要求结果跟云都的稳定这么一个态度,跟他去说心里的疑惑纯属出力不讨好,没的黎远航还会埋怨赵慎三不识趣的把他这个准备避开的主官非拉进浑水里去。   齐天宇哪里就更别提了,这件事到目前为止,赵慎三已经暗地把他也界定为一个非常“模糊”的人物,在事态未明之前,能对他少说一句,就比多说一句风险小很多。   至于李建设跟侯长生两个哥哥,赵慎三十分的无奈兼无语!若是没有省里的小道传闻,他大可以心无芥蒂的叫上两个工作上的老大哥,商议也罢,请教也罢,大家一起讨论讨论案情,做出下一步的行动方向以及打算。但现在可倒好,他这个小兄弟马上就成了要挖走二哥墙角,抢走人家还没坐热的椅子的人,再去找人家讨论案情,就很有一种得了便宜卖乖,人家都临走了,他兀自不肯放过人家躲清闲的奸猾小人了。   闷闷的回到自己办公室,赵慎三刚坐稳,组织部长刘清亮就给他打来电话,让他赶紧去部长办公室一下有事情。赵慎三心里狂跳,想必是省里有准确消息了!   虽然对即将到来的纪委书记考核任命,赵慎三怀着诸般的纠结跟忐忑,还有莫大的压力跟微妙的恐惧,但要说他不激动不开心,那绝对是虚伪的假话。   听到丽丽说了部长办公室的电话通知后,赵慎三下意识的赶紧站起来就大步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即将出门,却又觉得去的太快了显得太不含蓄,又回头有些讪讪的返回桌子边上。为掩饰行为失常,不让自己的行动显得过于猴急,他端起茶水猛喝一口,谁知一口茶入口,他猛地一低头全部喷在了桌子上——那可是丽丽刚给他沏的茶啊,没有一百度,90度总是有的!   “老板,您干嘛呢?”   丽丽一声惊叫窜了过来,一边手忙脚乱的抢救桌子上被他喷的水湿的文件,一边哭笑不得的说道:“您不知道那是我刚泡的茶么?就这么猛喝?哎呀,这些可都是图书馆的详细单据,要被您弄坏了可怎么办!”   赵慎三被烫的满嘴发疼,舌头都没了感觉了,傻愣愣的看着丽丽麻利的抽出一张张纸巾,仔细而快速的吸干文件上的水渍,他话都说不利落了,恼羞成怒的含糊骂道:“死妮子,谁让你把茶泡那么烫的?哼!毛毛糙糙!文件坏了看你心疼的,我的嘴就不是肉么?烫坏了就不用管了?”   说完,他觉得自己付出极大代价、用满嘴疼痛换来的“矜持”已经足够了,也就不敢耽搁,赶紧出门往组织部去了。   看到赵慎三稳稳重重的走进来,刘清亮部长再次感慨了,这个年轻人,每一次的升迁都是他亲眼见证的,从一开始远远站在他脚下的小科员,一步步以迅猛的势头和强劲的冲力一路狂飙,终于,现在跟他肩并肩了。   经历了一层楼梯和几百米的走廊,赵慎三满嘴的疼痛已经换成了无知觉的发木,走进刘部长办公室后,他张口说道:“楼木让……”   “哈哈哈,难得呀赵书记,你这样处变不惊的人也会激动地连话都说不清了啊?哈哈哈!”   刘部长听到赵慎三那变了调的称呼,忍不住大笑起来。   赵慎三满脸的尴尬,赶紧转动转动不听使唤的舌头,虽然这种转动又带来一阵疼痛,但最起码比出洋相的说话变调好啊,满脸通红的解释道:“刘部长,刚才……我没留意秘书把我的茶水换了一杯滚烫的,就……一大口进嘴,好家伙,烫的嘶嘶……这会子还说话不利落呢……”   刘清亮这才明白他误会了赵慎三,就恰到好处的就这个冒失行为开了开玩笑,然后言归正传了。   “赵书记,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个笑话谜语,说如果有个人买一次彩票中了是运气,买两次中两次是运气好极了,买三次中三次那是洪福齐天,但如果买多少次彩票中多少次的话,那人不是卖彩票的,就是袁大头袁世凯了。”   齐部长突然扯起了闲篇。   “哦,为什么?哈,我知道了,是指袁世凯运气好对吧?是啊,除了登基恢复帝制留下败笔,那家伙运气的确是够好的。不知刘部长怎么想起这个来了呢?”   赵慎三附和道。   “因为,看到你,我也有这种看法了。”   刘清亮虽然笑着,但那笑容里已经有了无尽的感慨跟极不明显的寥落了,缓缓接着说道:“赵书记,袁世凯最让人羡慕的是遭到一次弹劾,就会有一次升迁,挨了一辈子弹劾,一路升迁到顶峰。原本我以为那是那个特殊时代造成的必然结果,但现在结合你的经历,我有了似曾相识之感了啊!”   赵慎三被刘部长不伦不类的比喻弄得啼笑皆非,赶紧摇头笑道:“刘部长,我冲破天了无非是个副厅级,怎么能跟袁大总统、皇帝陛下相比呢?”   “不是指其事,取其意而已,你看你做市委书记二号被贬下去当副县长,到桐县就遭到恶毒攻击被查问,后来好容易代理县长又出问题,结果非但没跌倒,还越过县长担任了县委书记。之后调任凤泉省管出问题,结果因祸得福进了常委,就连这次,肖冠佳出了大事反倒做成了你,现在连正式的政法委书记都不用做,马上要担任纪委书记了,我刚刚琢磨了一下,还真是跟袁世凯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刘部长说道。   赵慎三赶紧谦逊的说道:“是太快了点,我也忐忑的很啊!可是省里的意思谁都不明白,现下这个大案子还在这里摆着,您没看到军令状都立了,三个月内要结案吗?我头都一个变两个大了,也不知道这次是福是祸呢。”   刘部长感慨的说道:“放心吧赵书记,你这个人是云都官场的异数,一定会逢凶化吉功成名就的。我就如同你的见证者,一步步托着你跟我肩并肩。唉,可惜这已经是最后一次了,下一次通知你准备个人材料应对省委组织部提拔考核的,可就不是我了……”   赵慎三猛地一愣,惊愕的问道:“刘部长何出此言?您可是咱们云都的常青树,之前也没听说您要动的,怎么突然这么说?”   “呵呵,毕竟还没有上常委会研究拍板,省委组织部的调整方案又不是一成不变的,昨天没有,今天添上也来得及嘛!无所谓呀赵书记,我跟老侯都是老人了,一起退是应该的,总要给你们这种更有发展前途的年轻干部腾开位置的嘛。”   刘部长终于露出了悲怆的情绪,苦涩的笑着说道。   “啊?退?这怎么可能?”   赵慎三彻底惊呆了:“省里这是要做什么呀?您的年龄又不超,干嘛让您退?有消息说如何安置了吗?”   赵慎三的震惊是货真价实的,不平也是发自真心的,这点刘清亮自然看得出来,他就感动的说道:“只是有消息说这次云都要大动干戈的调整,我也很可能会动,具体的消息还没有。嗨,有什么,还能退到哪里去?大不了,也跟老侯一样到人大政协呆着去呗。”   “肯定不会的。”   赵慎三从震惊中明白过来后,马上就分析到了刘清亮说的是不可能的,他接着说道:“刘部长,您跟侯书记情况不同位置不同年龄不同,根本不可能被省里搁进人大政协这种地方的,您今年才刚五十岁吧?正是往上走的年纪,怎么可能直接到二线单位呢?绝不可能!”   刘清亮自己干了这么久组织部长,不知道左右过多少官场中人的悲喜兴衰,临到了自己头上,未免还是关心则乱了!他也仅仅是听到省委组织部有人给他偷偷透气,说这次省里对云都出这么大的丑闻十分不满,主要领导根本不相信肖冠佳是“独立作战”故而,想把云都的大部分班子都换掉,也有可能也要动他,但也许不会跟侯长生一批,会逐步的调整。他一听脑子就懵了,根本没分析,就把自己跟侯长生划到一起去了,此刻赵慎三一说,他细细一想,或许真的未必是一件坏事,眼神慢慢的就亮了,心想与其现在自怨自艾的瞎琢磨,还不如稳住心神赶紧打探消息。   “赵书记,后生可畏啊!跟你比起来,我还真是脑子反应慢了。得,我的事情还没影呢,你的倒已经是板上钉钉了,省里刚才打电话,让你赶紧准备个人材料,准备接受省委组织部的任命考核,你赶紧准备去吧,别为了我的事情耽误了。”   刘部长说道。   赵慎三无所谓的笑笑说道:“又不是第一次了,个人材料啥的都是现成的,等下打印出来送过去就是了。刘部长,我今天如果去省城,得空找乔远征探探底细,也许您的事情是个极好地转机呢。”   刘清亮没答应也没否定,心照不宣的跟赵慎三握着手把他送到办公室门口才回去了。   乔丽丽看着赵慎三面无表情的回来,调皮的笑道:“老板,舌头还疼不疼了?要不要我再给您泡一杯呀?”   “滚一边去,赶紧把我上次代理政法委书记时,给省里弄的个人资料打印出来,该找谁盖章找谁盖好,省里要的。”   赵慎三没好气的吩咐道。   乔丽丽眼睛一亮说道:“啊?这么快就又要考核您了?太好了太好了,我马上去马上去!”   看着这妮子雀跃着去了,赵慎三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慢慢进了自己办公室坐下了,此刻,只有他一个人,他终于可以让自己的心情彻底的处于完全放松的状态,静静地感受即将到来的有一个新台阶带给他的诸般感觉了……   以往省里有调整的时候,总是小道消息跟吹了好久的风一样,从一开始的轻轻风到狂风大作,几乎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老天就是不下雨,然后,这风就慢慢的又缓了下去,等缓到大多数人都以为不会下雨了的时候,突然间,下来了,成事实了。这样的话,被调整的人或者是接受这个人的位置也都呈现一种默认的势态,契合度必然就高很多。   但这次,省里一反常态,风在吹,雷在打,雨,随之而下。   赵慎三上午才接到通知,让他准备个人材料预备迎接考核,下午省委组织部的考核组就到达了云都,带队的是高怀斌部长,带着市厅级干部处的同志们一起,对侯长生、赵慎三两位同志进行提拔考核,刘清亮部长并不在被考核之列。这让刘清亮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有点小遗憾,不知道临到自己的时候是福还是祸。   考核很快,民意测评、分别座谈,严格按照提拔标准跟规程进行,对侯长生这么做也就罢了,毕竟他是从副厅级提拔到正厅级的考核,对于赵慎三来讲,明明就是个副厅级的平级调整,居然也一板一眼的对他进行了同样的考核程序,这让他十分的紧张,半天下来后边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考核结束都很晚了,高部长却一反常态,面对黎远航齐天宇刘清亮侯长生赵慎三等人的热切挽留丝毫不为所动,神态坚决地说省里急等考核结果,连夜还要分组讨论的,就刚才齐部长都电话催问过好几次了,必须马上赶回去的。   这样一来,市里的头头脑脑摸不着深浅了,不就是例行考核吗,至于这么着急吗?但还是不敢违拗高部长的意思,一行人恭恭敬敬把人家送到高速市界边上,这才分手回来了。   回程的时候,黎远航叫道:“慎三同志,你坐我的车吧。”   赵慎三就上了他的车,开口就说道:“黎书记,是不是除了调整,省里还有大事情,怎么这次这么反常?”   黎远航淡淡说道:“李书记跟白老板昨天突然联袂到京城去了,今天早上回来,一下飞机就火速通知调整考核马上开始,脸色很不好。看来,h省的事情引起反应了,这次调整,必然很快,如不出我所料,明天就会公布结果的。”   赵慎三一惊:“这样啊?那就难怪了。哎呀黎书记,今天刘部长通知我准备个人材料时,一直在感慨,说他要跟侯书记一起退二线了,但下午高部长过来也没提他那茬儿,这到底是个什么征兆呢?是不是省里对云都不满,要把四大班子开膛破肚一番了?”   黎远航意外的看了赵慎三一眼,末了微微颔首说道:“你能看出这一点也算悟性不错。小赵,你想想看,省里为什么会被国家批评?根子还不是在肖冠佳身上吗?这个混蛋也不知道那一世的冤孽,养了那么一个闺女出来,他因为女儿晒福招祸已经一跟头跌下来了,那女孩在国外非但不收敛,反而继续高调的出现,生活状况也没有丝毫的降低。网友一再的跟踪曝光,外媒也是跟风凑热闹,弄得影响越来越坏,外界注视在肖冠佳身上的眼珠子也是越来越多,自然就有了一个巴掌拍不响的言论,进而推论到云都市的整个班子都有问题这么一个要命的结论上。李书记虽然深谙内情,但奈何……唉,动一动也好啊!人挪活树挪死嘛……没想到,我在云都执政这么久都算得上稳定,却因为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弄了个鸡飞狗跳墙的!”   赵慎三暗暗惭愧这么大的变故,自己居然没听到一丝风声,看来政治嗅觉比着黎书记,还真不是一般的天差地远。他看着黎远航也是一脸的便秘表情,想必这个云都第一人面对如此局势,也是尴尬到了十分的,就想了想说道:“黎书记,省里要调整就调整,反正您一身正气的风骨李书记是明白的。调整了之后,我加紧把这个案子赶紧了解了,很快这种影响就消除了,您也不必心里不好受。”   黎远航欣慰的说道:“小赵,这就是我把你叫上车想告诉你的,你既然明白了我也就不多说了。是啊,无论省里如何调整,大抵,我这个老萝卜是不会挪窝的,我倒是想走了,原本我想跟省里要求换地方的,可惜……不过,好在还有你在,至少能替我顶半边天,我也就闭嘴罢了。”   赵慎三说道:“什么?您想走?呵呵,怎么可能呢!云都市现在如同风声鹤唳的战场,若是少了您这位大将军坐镇,李书记是不会放心的。黎书记,有句话……”   黎远航何等精明,看到赵慎三的神秘相,虽然司机是他深为信任的自己人,却还是把头微微的偏向了赵慎三,赵慎三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清亮部长人在事中迷,省里突然传出他也要被调整的消息,必然是为了西面……上次西面给我三个亿之后,我就一直有这种预感了,李书记何等精明,如何会悟不透其中玄机?这种行动也是早晚罢了。”   “哦……”   黎远航倒没往这一层上面想,听赵慎三这么一分析,他心里一凛,低声问道:“那么据你看会迟些日子一步到位呢,还是会等案子到底后再动?”   “两者都不会吧?”   赵慎三说道:“前者的话无法安置,也太突兀。后者的话省里会有顾虑,毕竟有了一个肖冠佳,就已经满城风雨影响极坏了,再加上一个政府一把手,岂不是更丢人现眼吗?现如今国家对反腐工作那么重视,您看看最近全国高阶层官员落马的越来越多,李书记必然会在西面彻底暴露问题前做出一定的防范措施,那么,就会折中一下了。”   “如何个折中法呢?”   “比如……”   赵慎三沉吟着说道:“现在刚刚是九月份,人大的工作任务不重,先让刘部长从您肩上把人大主任的担子挑过去占住正厅的级别,还让大部分人适应一下他具备过渡成政府一把手的资格,下一步调整到位,还把您的人大主任还回来。依照李书记的谨慎程度,这一切做完,必然不会过春节,更不会影响明年咱们市两会召开。”   “哦……”   黎远航听完,收回了歪向赵慎三的脑袋,恢复了正常的坐姿,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赵慎三以为黎远航这种表情是结束谈话的意思,也松弛的转过脸,看着车外高速公路上一闪闪而过的灯光,突然,黎远航说道:“小赵,我希望……”   赵慎三赶紧把自己的脑袋歪过去,听到黎远航声音极低极低的说道:“我希望在省里把西边调整出云都之前,你就算查出了他确凿的问题,也别急于上报,还是让他离开后再剥掉保护色吧,毕竟……云都,丢不起人了啊!”   “黎书记,这个……您要求我三个月结案的……罢了,那我就尽我所能吧!”   赵慎三为难的说道。   “少跟我打马虎眼,我还不知道你有多少弯弯绕吗?我让你三个月整改完图书馆,至于你啥时候破案是省纪委的事情,关我屁事?唉,我还想着省里这么快让你接任纪委书记,是把西边那张椅子留给你的,这么一看……”   黎远航说道。   “您错了,黎书记,省里不会让我坐那把椅子的。我已经被陈书记看上了,这个纪委书记我一定会做的无比的稳定,一直到他把我***塞进省纪委去的。唉,看来啊,我啊,就是个人鱼姑娘的命啊……”   赵慎三看出来黎远航情绪不高,就故意苦着脸说道。   “人鱼姑娘?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黎远航一怔。   “就是童话里那个不愿意做鱼想做人,变出两条腿后走路如同走在刀尖上一样的女孩子啊!以后我要是被省里放在纪检系统了,天天干的是摘人帽子的差事,毁的是人家的前程功名,人家能不跟我拼命吗?那我岂不也是这种在刀尖上走路的下场吗?”   赵慎三继续苦着脸。   “哈哈哈,滚你的,就你那副德行,还想跟人美女一个待遇?能日后去省纪委也算是个不错的地方,那你就好好干吧。”   黎远航终于被他逗笑了。   果然如同黎远航所料,省里在下午派出好几路考核组之后,当晚就连夜召开常委会研究调整方案,一直开会过了零点才结束。   赵慎三此时已经回到云都的家里躺下了,也已经到家后就跟乔远征通过了一次电话,打听到此刻正在开常委会,他们都是在会上被研究的对象,没有准信哪里睡得着?他就在书房里随意抽出一本小说躺在沙发上,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   终于,散会了,第一个给他打电话的并不是乔远征,毕竟,乔远征此刻还是李书记秘书,散会后是要赶紧伺候李书记回住处休息的,当然不方便给他打电话,给他电话的是妻子郑焰红。   “老公,你还没睡吧?你的事情确定了,云都市纪委书记。恭喜你呀赵书记!”   郑焰红兴高采烈的声音传来,当然,老公更上一层楼也是她的荣耀跟幸福,她自然美的很。   赵慎三一口气喷出来,吊在半空中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甜蜜的说道:“谢谢老婆,同喜同喜了!对了,你的大总管确定了没?”   “确定了,从省发改委调来一个万端鹏副主任,以前听说过,没打过交道。我也纳了闷了,这次省里怎么跟发改委干上了一样,去了一个乔远征,又给我塞过来一个万端鹏,要大换血了一样。嗨,不管了,来了就是我的人,我才不管什么背景呢,给我干活就是好人。”   郑焰红依旧是老样子。   “啊?老婆,话可不能乱讲啊,什么呀就是你的人,我才是你的人呢好不好?一个市委办秘书长,怎么就是你的人了?不行,我受伤害了,你要补偿我!”   赵慎三心情好极了,就跟老婆耍贫嘴。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02回 一票险胜   “噗……”   郑焰红被他逗笑了:“滚你的,抠我的字眼,等我们周末回家,我补偿你吧。行了,不早了你睡吧,明天估计就会正式下文,你就该回省里接受谈话了。”   赵慎三听着老婆要挂电话,赶紧问道:“云都其余人的调整怎么安排了?我还没接到别人电话呢。”   “侯长生到政协了,你是纪委书记,高放武接了政法委书记,刘涵宇接了宣传部长。”   郑焰红说道。   赵慎三吃了一惊:“什么?刘涵宇也进常委了?靠,这也太……我今晚还跟黎书记私下交谈过,他居然一个字没提!”   郑焰红一晒说道:“切,这跟你有啥关系呀?人家告诉你?行了行了,赶紧洗洗睡吧,别胡思乱想了,想多了神经衰弱,挂了!”   赵慎三不明白好好地妻子怎么发火了,一愣之下才想起郑焰红对刘涵宇始终有些心结,而他跟刘涵宇也曾经十分的……呃,怎么说来着?暧昧……   躺下不多久,电话开始频繁的打来了,都是了解到消息的人来道喜祝贺的,一轮轮过后,赵慎三激动的心情也差不多淡定了,他反倒想起来,有必要给刘涵宇打个电话表示下心情了。   拨通了刘涵宇的电话,赵慎三先谨慎的叫道:“刘主任,方便吗?”   刘涵宇笑了,幽怨的笑了:“行了赵大哥,有什么不方便的,如果是你今晚不给我打这个电话,那才真是不方便呢!哼,那可就是你忘了我了!”   “呵呵,涵宇妹妹,恭喜恭喜!恭喜你这么快就进常委了!看来啊,还是女人占便宜呀,怎么说都有理。唉,怎么说我也算是略有进步,人家没有恭喜我就罢了,还嫌我打电话晚了呢!”   赵慎三很明白该如何哄这个女人开心,就酸酸的说道。   果真刘涵宇就笑了:“嘻嘻赵大哥,恭喜恭喜呀,看来你在咱们俩离开凤泉的时候说的不错,还真的是齐头并进了……希望有一天,咱们还能够跟在桐县或者凤泉一样亲密合作……”   赵慎三听着这女人情深深意绵绵的话,心里有根弦又给轻轻的拨动了,他总是恨自己太多情,对这些真心实意希望跟他好的女人们无法真正的狠下心来,不由自主的柔声说道:“会有那么一天的,行了很晚了,你早点睡吧,晚安。”   “嗯,你也早点睡,希望……”   刘涵宇的声音都能滴出水了。   “希望什么?”   “希望咱们能在梦里想见……”   “哈,傻丫头,晚安。”   终于,乔远征打进来了,开口就骂道:“小三你个臭小子,不给我打电话就罢了,还一直占线让我打不进去,想干嘛呢?至于得瑟成这样么?都跟谁在那里显摆呢?”   赵慎三叹息一声说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倒打一耙?乔大哥,乔大主任,麻烦您看看您的手机,有几个我打不进去的电话了?我何尝能打通您的电话啊?难道这就可以推算为您在哪里得瑟显摆吗?”   “哈哈哈,滚你的!”   乔远征笑了:“消息都知道了吧?没想到这么快,明天咱们就要正式接受谈话了,你早点来省城,等结束后咱们聚聚。”   赵慎三答应了,跟乔远征议论了一下别的地市的调整情况,挂了之后就关了手机,不愿意过多的跟人议论这件事了。   第二天一上班,几个涉及调整的人都接到了省里的谈话通知,各自驱车去省委组织部接受谈话了,过程大同小异,就不一一叙述了。   完事后,天就已经中午了,涉及到调整的干部们碰到后,都是跟熟悉对劲的朋友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因为云都一共四个干部,就没跟别人一起,自己出门找了个馆子坐下了。   对于这次的调整,云都的四个人也心情不一,侯长生是兴奋中带着一丝日暮西山般的悲壮,赵慎三是兴奋中带着一种任重道远的忐忑,刘涵宇的兴奋最纯粹最真实,不掺杂一点别的情绪。而高放武则是四个人中,唯一一个相当郁闷的人了。   也难怪高放武郁闷,他的调整比较突然,跟赵慎三还没调整呢就满世界都知道了不同,他事先不知道一点风声,莫名其妙的就被调整了。他好端端的宣传部长干着,排名尚且比政法委书记靠前一些,虽说具体权限比起来的话,政法委书记算的上不错,若是平时,这种调整高放武还是喜欢的,毕竟党委一方的组成机构诸如政法委、宣传部等单位都属于行政机构,其部门首脑只要进了常委,排名倒在其次,关键是具体对应的这个职务所具备的权限,宣传工作比着执掌公检法,孰轻孰重立显高下。但要命的是这个节骨眼不好,这个位置被肖冠佳弄得倒霉十足的,留下这个案子还得处理。高放武是个老常委了,心里可是跟赵慎三完全不同,对这个案子的水到底有多深有着相当的了解,明白调查下去,极有可能因为得罪了某个得罪不起的人而下场堪忧!故而,他十分的郁闷,脸色也不太喜欢。   侯长生是个老江湖了,这次去了政协,更可以拿出倚老卖老的范儿来了,看着这个样子就笑了:“高部,不,高书记,怎么看起来不大开心呢?是不是觉得政法委是个寒窑,怕自己掉进去当王宝钏啊?呵呵呵,你错了,政法委这个地方我呆了那么久,可没有觉得这里比不上宣传部!不信你问问赵慎三书记,看他是不是这个感觉?”   赵慎三哪里敢如同侯长生这般随意说话?含蓄的笑道:“我去政法委也不久,还是挂着案子的名目代理的,说实话根本没有深入具体事务,整天光跑着要债了,对于政法委的优劣点,自然是侯书记最具有发言权。我知道高部有些顾虑,怕这个案子不好查,这点你放心,呵呵,我也不怕侯书记不高兴,我可比不上他劳苦功高的有资格摆谱,把案子砸给我自己歇着,等你上任了,咱们俩商量着来,总不会让你这位新来者挑大头的。”   高放武明白自己的情绪过于外露了,赶紧调整过来笑着说道:“有了赵书记这句话,可谓是一阵春风扫清了我心头的阴霾啊,我就担心我对查案子是个外行,乍一去就需要面对这么大的事情会束手无策,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刘涵宇开心的笑道:“呵呵,高部啊,我跟赵书记搭档最久了,对他的为人最具有发言权,他啊,是绝不会讨巧耍滑让搭档多干活的,这一点我深有体会,您就放心吧。”   侯长生故意沉下脸,故作不开心的说道:“刘主任这话有些不讲究了吧?你夸赵书记就夸吧,怎么打击了我呢?你一个劲的向高部介绍赵书记不会亏待搭档,意思就是说我偷奸耍滑,亏待了赵书记了?这个我可不承认啊!我之所以把案子交给赵书记自己歇着,是因为他挑大梁查案是省纪委做出的决定,可不是我侯某人不想干活啊!”   刘涵宇脸一红,赶紧做出女人撒娇的样子叫道:“哎呀呀,侯书记怎么能牵强附会呢?人家夸赵书记是打消高部的顾虑,怎么就打击了您呢?人家可没有指责您的意思啊,您眼看就是一把手大主席了,可不能欺负人家!”   女人总有这种优势,一撒娇就万事皆休,侯长生原本就是佯作生气,刘涵宇乃是黎书记禁脔这件事,是云都人圈内人人所共知却又人人装不知道的秘密。黎远航除了这么点“寡人之疾”之外,从哪一方面讲,都是一个人人敬服的好书记,对他侯书记也很是不薄,所以他逗逗刘涵宇可以,真惹恼她还是犯不着的,就笑了:“哈哈哈,行了行了,我逗你呢,若是一句话先得罪了高部,第二句再得罪了你刘部,以后你们宣传系统的事情我算是‘政协’不了了!那就罢了吧。”   大家都笑了,这顿饭接着吃下去就气氛活跃起来,虽然不能喝酒,但也相当热闹,吃完后大家就很默契的分手各奔东西了。   赵慎三怕影响不好,不愿意去卢博文办公室,只是打了个电话,低调的说了他接受完谈话了,询问需不需要感谢一下相关领导?例如齐同义部长。   卢博文告诉他不必要,还告诉赵慎三一个让他更加忐忑的消息,那就是关于他云都市纪委书记这个任命,在常委会上是相当有争议的,好几个常委都觉得他崛起太快,资历太浅,根本不具备挑起纪律重器的能力。李书记几次向大家介绍赵慎三的个人出色表现,陈书记跟齐部长也是不停的极力推荐,但最终还是难以统一意见,最后不得已居然少见的采取了举手表决的形式。卢博文一开始是心里想着避嫌弃权的,但最后还是觉得这种爱婿的紧要关头,面子还是赶不上实惠,他如果假惺惺避嫌了,万一出了岔子,不单是赵慎三吃了亏,还扫了李书记的面子,太划不来了,就不做声的举起了手。也亏得卢博文没有拘泥于外人的看法议论毅然举手了,赵慎三居然就以一票的微弱优势险胜,他若是弃权的话,那可就平票了,平票的话,结果可就不好预料了,就算李书记力排众议坚持这个任命,赵慎三的名声也势必不大光彩,对他日后的发展是十分不利的。   故而,卢博文要求赵慎三赶紧夹紧尾巴低调行事,决不能在文件下发之前再出现负面议论,若引起某位常委的不满,那可就会横生枝节了。   赵慎三听完自己险胜的经历,吓得更是一身冷汗,原本下午还想顺便去省纪委跟陈书记见见面,以汇报案情的名义巧妙地报个到,这下子也不敢得瑟了,更加不敢问到底是哪几位常委不看好他?挂了电话就灰溜溜回家去了。   车刚把赵慎三送进小区大院,他就看到岳父拎着两个超市的大袋子在前面走着,赶紧下了车,把车打发走追上郑老爷子,接过老人手里的袋子自己拎着。   郑老爷子这几年住在这里也甚是开心,闲常跟兄弟一家时常聚聚,还能经常见到宝贝女儿,跟赵慎三父母关系也不错,四个老人时常混在一家做饭吃。当然,也是赵慎三的母亲的厨艺征服了郑家父母,特别是赵妈妈做的面食最得亲家父母的喜爱。   “这时辰还早,你怎么就回来了?”   郑老爷子问道。   “爸爸,我刚接受完省委组织部谈话,改任云都市纪委书记了。”   赵慎三低调的说道。   “哦,宣布了?这次倒挺快。”   郑老爷子毫不惊讶,淡淡的说道。   老爷子不惊讶,赵慎三反倒惊讶了,他知道郑焰红在事情没结果之前,是从来不会事先显摆的,那么,老爷子是不可能知道的啊,怎么就知道了?   说着话,两人已经到了郑家父母住的地方,看到赵慎三来了,岳母也很开心,迎上来说道:“小三回来了?你跟向阳约好的吧?他刚打电话说他晚上回来吃饭。”   赵慎三又是一愣,自己这位岳父倒罢了,岳母大人对黄向阳也就是朱长山向来是不大感冒的啊,怎么都这么亲热了?   “妈,我不知道向阳哥要来,我是来省里有事情回来得早,在楼下碰到爸爸了。”   赵慎三先回答了岳母,再问岳父道:“爸,您怎么好像知道我要调整到纪委任职一样呢?是我叔叔告诉您的?”   “不就是向阳那小子说的么?他前天回来了,说是来省城接什么人的顺道回来看我们,当时就说你可能会担任纪委书记。”   老爷子说道。   “向阳哥消息真灵通。爸爸,我刚接受完谈话,有好多东西要准备,今晚还要跟一个重要的朋友见面,就不在家吃饭了,等向阳哥回来替我解释下吧。”   赵慎三今天可不想见到朱长山,赶紧要告辞。   郑老爷子半生戎马,什么眼神啊,赵慎三听到黄向阳的名字就眉头微微一皱,提到对方消息灵通的时候,又明显的带着讥讽的情绪,足以说明他对黄向阳存在某种不满或者是疑惑,老爷子很诧异的想,怎么会这样呢?看来,得抽个时间好好跟女婿谈谈了。   赵慎三怕碰到朱长山之后再告辞有故意躲他的嫌疑,说完就仓促的赶紧告辞出门回家了。后来幸好朱长山也没打电话过来,他就暗暗松了口气。   晚上接到乔远征的电话,说让他赶紧到丰收园去,都在等他,赵慎三就明白今晚的聚会并不单单是乔远征跟他两个人,也就出门打了个车过去了。   果然,还没到约定的门口,就听到屋里一阵阵热闹的声音,他推门进去,就看到屋里是乔远征、方天傲、省电视台的台长隋鹏举,省报的主编刘宇,看来都是私人关系的朋友,并没有官场上的人来凑热闹。这种开心的场合缺了女人是疯不起来的,屋里就还有几个漂亮的女孩子,枫叶倒是不在,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   这种格局让赵慎三松了口气,最起码没有违背卢博文关于文件下发前不要接触任何官场人物的叮嘱。看来乔远征也挺精明,知道单纯的庆贺还是这种圈外人最没有忌讳,赵慎三就笑着叫道:“好啊,你们都到了才给我打电话,这也太不把我这个山里人当盘菜了吧?不行不行,每人自己罚酒三杯吧,要不然我不依!”   几个人正热闹的凑在一起,看方天傲抓着一个美女的手煞有介事的看手相,听到赵慎三的话,一起大笑起来。   刘宇是个大嗓门,媒体人原本就带着几分**不羁,大笑着说道:“哎呦哟我的大书记,我嘞个去!人家娇滴滴的女孩子说什么‘我不依我不依’,还能唤起我们的怜香惜玉之情,你一个大老爷们还这么酸溜溜的倒打一耙,让我们这些取向十分正常的男人情何以堪啊?走遍天下,也没听说过早来的要罚酒,迟到的反倒有理的,大家说是不是呀?”   听着刘宇那么大嗓门的人,偏捏着嗓子学女人的声音说那句“我不依我不依”大家都笑的前仰后合。乔远征眼泪都笑出来了:“哈哈哈,三弟是够矫情需要罚,但宇哥闹得大家笑得肚子疼也要罚,你们俩碰三杯酒算完。”   “凭什么我也要罚啊?谁让你们笑的?你们自己笑点低干嘛怪我,不喝!”   刘宇说道。   “哈哈,滚你的吧,你那撒娇撒的,让我们差点把晚饭吐出来,有你那样的美女么?都快赶上母夜叉了,必须要罚酒赔偿我们的精神损失费!”   隋鹏举也是笑的大跌道。   一通闹腾,最终大家一起碰了一杯,这才坐下来正式开始了。   刚刚酒过三巡,方天傲电话响了,他看了就说道:“稍等一下,今晚买单的人就要来了,我去门口接一下。”   赵慎三一愣看了看乔远征,乔远征不以为意的说道:“天傲的朋友,你一看就知道是谁了。”   谁知道方天傲马上就进来了,身后跟着一男一女,却都是赵慎三的熟人,男的是阴魂不散的朱长山,女的是一个相貌美艳,身材惹火的混血美女,自然就是卡洛娃姚静怡。   “哈哈哈,小三,若不是你告诉郑伯伯今晚要跟乔首长跟天傲见面,我还没机会跟各位一起聚聚呢。各位好,原谅我来迟了啊。”   朱长山江湖大哥般双手抱拳团团一转,对着赵慎三说道。   乔远征当然认识朱长山,而且交情还不算浅,大家不要忘了最当初,赵慎三他们搞大顺昌投资担保公司的时候,朱长山也是铁三角之一,当时的乔远征是暗地的股东,故而,都是熟悉的。   此刻赵慎三还没答话,乔远征就笑了说道:“朱局别那么客气,大家又不是不认识,天傲说了今晚你非要做东,我们都是沾你的光呢。赶紧坐吧,这位美女是?”   “大家好,我是香港广成贸易的姚静怡,是朱大哥的好朋友,很高兴认识大家。”   卡娃西方人果真开放,大大方方挽着朱长山的胳膊说道。   “广成贸易?我的天,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白富美?阿门,我终于见到了!来,亲爱滴款姐,虽然俺算不得高富帅,也勉强是一个年富力强的青年才俊了,请您接收我的膜拜吧!”   刘宇喝了点酒正在兴奋,听到这个美女居然是个名副其实的大款,登时怪叫起来,冲上去拉住了卡娃的手,标准的行了一个吻手礼。   又是一番哄笑,此情此景,即便赵慎三对朱长山的出现再心里别扭,也由不得不跟着大笑起来。   朱长山原本就是一个大哥级的人物,跟人交往最容易融入,很快,就跟刘宇拼起酒来,屋子很大,有酒桌又有吧台,还有点歌设备,大家各玩各的,气氛十分的热烈。   赵慎三正在回答身边的女孩子的问题,卡娃凑了过来参与了,三个人就玩起了扑克牌斗酒。卡娃却不善长这个,不一会儿就输了五六杯,但她十分豪爽,输了就喝,一点都不使奸耍滑,这种做派倒让赵慎三对她萌生了好感,终于手下留情不再让她总输了。   朱长山结束了跟刘宇的酒局也凑了过来,看到这种景象就笑了说道:“小怡,你根本不会玩,这样子会喝醉的,我替你打吧。”   “不行,我就不信我不会赢,刚才我就赢了那女孩子呢,不用你替。”   卡娃还不服气。   朱长山冲着赵慎三说道:“兄弟,你可照顾着点她,这就是一棒槌!”   赵慎三意味深长的看着朱长山笑道:“大哥让照顾小嫂子,兄弟敢不从命?我可不敢把小嫂子当棒槌,还很是佩服她敢作敢当的,难道你把她当棒槌吗?”   “你这小子,现在我都不敢说你了,弄不好就被你绕进去了!”   朱长山一晒说道:“你可别觉得你小嫂子是在国外长大的听不懂咱们的话,人家可是中国通!”   卡娃被他们的谈话吸引了,丢下手里的牌,满脸认真的说道:“我不是棒槌,赵书记说得对,朱你说的不对。”   赵慎三很诧异,虽然场面这么闹哄哄的,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分析判断,刚刚朱长山走过来叫了卡娃一声“小怡”这就是一个很反常的现象。因为赵慎三跟卡娃聊过,知道她并不喜欢父亲,更不喜欢父亲给她取的姚氏家族的名字,连她觉得顺眼的赵慎三,她尚且要求他称呼她“卡娃”如果朱长山真是在国外就跟她成为亲密爱人的男人,怎么会如此生分的叫她“小怡”呢?如果卡娃没有撒谎的话,她的中国名字是姚夫人辞世,她回到姚家认祖归宗才得到的,这个时间已经远远迟于朱长山所说的两人在国外相恋了,为什么朱长山要这么叫她呢?联想到在温泉宫那个晚上,酷似朱长山的那个男人曾一晚上哄了她们姐妹二人的异常情况,他在楼上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朱长山进15号别墅哄卡娃,是扶着她进去的,而去10号别墅哄冯琳的时候,则干脆把冯琳横抱起来进去的。略一回忆,赵慎三更觉得这里面充满了玄机,而他对朱长山越来越排斥也正是基于此。   “卡娃,那你知道棒槌的意思是什么吗?”   赵慎三的思想说起来麻烦,却仅仅是电光火石般一瞬间就闪过了,他故意叫着这个亲昵的名字问道。   “我当然知道啦,棒槌,就是傻瓜,外行,好骗的意思,我早就明白的。朱,你说的不对,我真的不棒槌。”   卡娃得意的回答道。   “哈哈哈,好好好,没想到你还真知道,那我说错了向你道歉!”   朱长山很意外的瞟了一眼赵慎三,猛地大笑道。   赵慎三身边那个美女笑的花枝乱颤的,职业化的一直往赵慎三身上蹭,双手抱着赵慎三一条手臂,低胸到几乎露出一大半的**就在他胳膊上紧贴着,那一双媚眼一直飞呀飞的,赵慎三虽不抗拒,但神色间却毫无所动。   卡娃看的突然不开心了,率直的说道:“赵,你看上去并不喜欢这位小姐,怎么还让她亲热你呢?”   “呃……卡娃小姐,你经常在外面应酬做买卖,连这都不懂吗?严格来讲,这位小姐也是在工作,我总不能……”   赵慎三被她率真的问了个大红脸,尴尬的解释道。   卡娃说道:“那我是知道的,男人在外面沾花惹草也很正常。但你不同呀,你是一个正直、专情的人,怎么会也这么花心呢?”   方天傲听到了,被逗的哈哈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姚总啊,你怎么知道我这个兄弟专情呢?我告诉你,我可是个玄学大师,会看相算命,从哪方面看,他可都是一个桃花满身的男人呢!”   卡娃迷惘的看着方天傲,半晌才问道:“玄学大师?懂看相?会算命?那您可不可以帮我算算呢?”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03回 残缺了底蕴的城市   “好吧。”   方天傲是个玄学痴,明明日进斗金的大老板一个,却生就一个怪脾气,哪怕是一桩生意赚了一千万,都比不上他给人鼓捣一个什么风水局,获得几十块钱红利来的开心。此刻看到卡娃诚心请教,立刻瘾头高涨,坐下来就仔细的端详起卡娃来。   “我观你你天庭饱满但美中不足,鬓角发迹有斜侵眉梢之相,你的父母一定有问题。”   方天傲看了一阵,就煞有介事的开口了。   “有什么问题?”   一句话说出口,卡娃立刻神情大变,看方天傲的眼神如同看鬼,急切的问道。   相学上所谓的“天庭”就是前额,俗称脑门的位置。算命先生看面相,第一眼就要看天庭的气色,第二眼要看眼眸的神彩,至于第三眼,男人看鼻梁女人看嘴唇。所有的相师,这前三眼是必看的,各有各的讲究,其中也包含了医学、生理学、心理学的道理,这些,方天傲都门儿清。他懂这些东西是真的,但相学原本就包含有类似中医“望闻问切”异曲同工之妙的玄妙之处,其实也是一半看一半察言观色,逐步诱导才能蒙个**不离十的。   一看卡娃的神情,方天傲明白自己又说对了,更显得莫测高深了,头抬得高高的,一副山人自有神机妙算的得瑟相,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卡娃一眼接着说道:“我只是怎么看怎么说,如果看错了,请你不要介意……你的父母当中有人可能已经不在了,如果健在,也可能是存在问题聚少离多不能圆满……不论是什么情况,如今总之使你有疏远感。当然……你还算个好孩子,希望能孝敬父母。”   卡娃的神情慢慢的痴呆了,眼睛都红了,凄迷的摇摇头又点点头,看的赵慎三心生恻隐。   方天傲可半点难过的心情都没有,他相当的得意自己这一番显摆又成功了!其实他说这番话,依旧是以面相为主,推断为辅助做出来的,但凡术士观人气色,单从额头的光泽度跟形状就能判断出这个人的身体状况,也能大致推断出其父母的情况,但是这种推断是相当朦胧的,受其它各种因素影响更大,不能做出确定的结论。从天庭之相扯到父母,听上去是一句似是而非的内行话,至于接下来“鬓角发迹有斜侵眉梢之相”云云,就是方天傲纯粹的临时发挥,根据卡娃的相貌特点随口编排、灵活掌握,仅仅为了使从额头得来的理论听起来顺理成章而已,谅来在场的人也都不懂这些。   卡娃深信不疑了,她珠泪盈盈的说道:“您说得对,我父母的确有问题,我的母亲她……她已经去世了……就在,就在我父亲终于挣脱了家族婚姻,想给她一个圆满的婚姻却遭到家族排斥的时候,我母亲终于崩溃了……她……”   赵慎三不知怎的,看着卡娃凄楚的样子,心里一揪一疼,几乎萌生了拥她入怀给她保护的冲动。因为他曾亲眼看到过这个女人是多强悍的一个人,此刻却如此娇柔,性格反差巨大的女人原本就更容易引发男人的保护意识,他这种反应是很正常的。   但此刻朱长山的反应就很不正常了!按理,他作为卡娃真正意义上的男人,此刻卡娃如此柔弱,正是他行使男人权利,抱进怀里轻怜热爱柔情抚慰才是,可是连赵慎三这个旁观者都忍不住要心疼怜惜了,他却坐得稳稳的,用欣赏的眼神看着方天傲,仿佛在看戏一般。   方天傲心里那份得意呀,他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说道:“唉,姚总,缘分之所以称为缘分,自然不是无缘无故的,前世因是今世果,你父母跟你父亲的妻子乃是前世的怨孽,今生三人有此爱怨纠缠的果报也是天理循环,你不必太悲伤了。”   卡娃哽咽的点点头说道:“方先生,那您就继续看吧,我的命运会怎样呢?”   “你幼年虽衣食无忧,但却是单亲的运数这不必说了,我观你山根高耸,法令深陷,唇阔口方,乃是一个十分强势的人,不喜欢依靠别人,最信任的人就是自己。还有你的地阁丰厚圆润,主一生财富丰盈,实力雄厚。当然,这一切都是你现在的情况,我说了出来也有讨巧之嫌,就不必多说了。”   方天傲接着说道。   “那其他方面呢?”   卡娃已经被方天傲彻底折服了,紧接着问道。   “其他方面……”   方天傲看到卡娃虽然鼻梁端直,平视几乎不见鼻孔,乃是一个聚财之相,但很遗憾的在鼻梁上方有着比较深的几道横纹,这可就是命运孤煞,克夫克子之相了,看她的样子最起码要经历五六个男人才能磨掉这浓重的煞气,但当然不能这么直白的告诉她,就婉转的说道:“姚总是一个很冷静镇定的人,身体也很健康没什么毛病,但是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往往会觉得没来由的凄清,有时候跟一大群人在一起热闹,您也会感觉像是一个人独处一般孤独可怜,这时你为了抗拒这种感觉,也许会刻意的让自己变得很闹腾,人格就显得很矛盾很冲动,但您又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omg!”   卡娃的脸一霎时变得煞白,这样的变化,在场的人不需要问也知道方天傲又说中了。   “至于感情方面呢……”   方天傲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不会太顺,最起码……你要经历五六次感情磨砺,最终才能稳定下来。南北两方属水火,乃是无形无定之物,不适合你发展,更不适合你择偶,所以你以后要尽量避免这两个地方,东西中三方属性厚重,能弥补你的无根之煞,乃是你的福地,无论事业还是感情都能够有所成就。”   “呵呵呵,行了行了,卡娃,你别被天傲的危言耸听给吓住了,命运这东西,信一半就可以了,可别全信,全信在中国叫做迷信,就不好玩了。不过,他教你的忌讳你倒不妨留意一点,毕竟趋吉避凶乃为智,权当图一个心安理得罢了。”   赵慎三看卡娃神色堪怜,忍不住开口说道。   “不,赵,方先生没有危言耸听,他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真是太神奇了!谢谢您了方先生,真的非常感谢!”   卡娃真诚的说道。   “那好啊,拿来吧。”   方天傲得意的伸出了手。   “您要什么?”   卡娃迷惘的问道。   赵慎三伸手从裤兜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一百块的递了过去问道:“够了吧方半仙?”   方天傲眉花眼笑的接过钱,珍重的塞进了钱包的夹层,那模样好像塞进去一块金砖,而他也不是一个亿万富翁,乃是一个发了一笔横财的乞丐般狂喜,收好了这才说道:“够了够了,原本卦金50足矣,但如今物价飞腾,本先生收一百也算合情合理。不过三弟,你替这位美女付了卦金,等于在无形中跟她有了恩怨瓜葛,日后,恐怕你们俩不会自今日起就再无纠缠,你呀你呀……什么时候才能够没有这种麻烦啊……啧啧啧!”   卡娃脸一红,她可没想到还需要付钱的,赶紧说道:“赵,我还给你吧?”   朱长山半天没做声了,此刻笑了:“还什么?小怡你傻了吧,你没听到方半仙说他替你付了钱你们俩以后还要来往,你不正想求他吗?这可是个好彩头!”   赵慎三怪怪的看了一眼朱长山,颇为无奈的说道:“哥,您就害我吧!”   朱长山哈哈大笑,却什么也不解释,站起来又跟刘宇跟隋台长斗酒去了。   陪在赵慎三身边那个美女看方天傲神乎其神的,立刻缠上去让他继续看手相,这边的赵慎三跟卡娃就得到了相对独立的空间。   “卡娃,你怎么会跟朱大哥一起出现在这里的呢?”   赵慎三觉得心里的疑虑与其问朱长山,还不如问这个率直的混血女郎,就貌似不在意的问道。   “呵呵,你放心赵,我们不是跟踪你的。”   卡娃笑了说道:“我正在寻找商机,朱帮我穿针引线,我们今天来机场接一个合作伙伴,谁知那个人因为事情不来了。朱了解到你们要在这里聚会,告诉我跟你们保持良好关系对我的发展有好处,我们就特意过来买单的。”   赵慎三倒笑了,这女子真是不会拐弯,居然就直接说过来买单的,他说道:“那天晚上在温泉宫,我的秘书告诉我,她无意中发现,你好像跟你姐姐发生了不愉快?没什么事吧?”   卡娃脸一沉,不高兴的说道:“赵,我好像说过了,那女人不是我姐姐,你怎么还这么说?我不高兴她干涉我的生意,所以请她走。”   “哦……这样啊!”   赵慎三说道:“我听朱大哥说他那天晚上正在请客人,难得你一个电话过去,他就帮你把冯琳女士接走了。”   “哪里是……”   卡娃满脸的激愤刚说了三个字,远处的朱长山就叫道:“小怡,你过来给隋台长敬杯酒,以后需要做广告,可是要借助他的哦!”   卡娃冲赵慎三抱歉的点点头就走了,赵慎三若有所思的端起桌上的啤酒慢慢喝了一口。   乔远征看他一个人坐着就走过来了,一**挤在他身边的沙发上低声问道:“三弟,你知不知道万端鹏去大小姐那里了?听说这个人跟陶天国关系最铁,你提醒大小姐提防着点啊。”   赵慎三一怔,悄声问道:“我了解到的情况,这个人跟陶天国的案子没牵扯啊,不过我会嘱咐郑焰红的。老兄,听说常委们对我担任纪委书记有很大分歧,知道谁反对的最强烈的么?以后我也好在人家面前夹紧尾巴啊。”   “这你也知道了?还用问吗?肯定是白老板为首,林省长他们都反对。不过你可别记仇,人家反对你的理由很充分,并不是不认可你的能力,只是觉得太快了而已。”   乔远征说道。   赵慎三心里暗暗叹息,现在表面上白省长对他已经十分欣赏的摸样了,甚至只要白少帆在省城,还总是邀请他们两口子过去做客吃饭,但,在这种紧要关头,还是压他没商量啊!   酒宴结束后,赵慎三就想回家,朱长山却拦住他说道:“三,你回家也是自己,还不如就留在这里住吧?”   “哥,你也知道我明天还得回云都,今晚就算了吧,咱们哥俩回云都再聚行吗?”   赵慎三拒绝了。   朱长山看透他一般说道:“得,那就不留你了,你赶紧走吧。哥想找你说话的时候,谅来你也躲不开。”   第二天,赵慎三回到云都,虽然文件还没下,但大家都已经把他当纪委书记来看待了,庆贺的人随处可见,闹得谨记卢博文让他低调的赵慎三烦不胜烦,躲无可躲,干脆带着丽丽到东新区勘察图书馆了。   图书馆,依旧庞大而空旷,仿佛跟周围那热闹喧嚣、人潮涌动的批发市场不是一个时空。走进院落里,一种经过岁月积淀形成的独特厚重气息扑面而来,让赵慎三心头弥漫的那份喜怒难辨的淤积有了另一种方式的宣泄。   赵慎三仰天看着晴朗的天空,难得的,没有霾,也没有云,天不算很蓝,却很干净,淡淡的发白,衬托着脚下绿茸茸的草地跟不远处成排的柳树,仿佛脱离了水泥钢筋的树林,置身于一个静到了极点的地方。   慢慢的,赵慎三登上了图书馆门口高高的台阶,慢慢的坐在上面,悠然的问丽丽:“丽丽,如果有一天,这里也变成了跟门口那市场一样热闹的样子,你还会不会来了?如果不来,你会不会觉得云都缺少了什么?”   丽丽干脆的说道:“我以前也没来过图书馆借书呀,它变成什么样子我还不是一样过日子?云都每天都在变化,少了图书馆多了批发市场,估计也没人会觉得缺少什么吧?至少我不会。”   赵慎三怅然的叹息一声说道:“唉,是啊,中国文化经过六七十年代那场大浩劫,在大家心里还剩下什么?除了物质享受好点好点再好点,心灵的依靠跟信仰还有谁能记得?纵然是有那么一部分人渴望保留最后一方文化土壤,奈何跟滚滚洪流般磅礴的物质**比起来,简直如同螳臂挡车一般不自量力啊!”   乔丽丽莫名其妙的看着赵慎三,原本想取笑他此刻像个老夫子,可不知怎么的,此刻的他分明平添了一种深沉悲怆的气质,还有着一种高贵跟超然,居然让她萌生了新的崇敬之情,那讽刺的话也就没敢说出口。   “不行,纵然是被洪流冲走,我也不能成为千古罪人,为了蝇头小利把子孙的文化传承基地给卖掉!市场这东西,多一个少一个,兴旺的无非是数年顶多数十年的经济,但如果文化基地没了,在孩子们的心目中,这个城市就成了纯粹的利益场,对他们的观念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引导。图书馆存在,即便他们不来借书看,也会知道一个健全的城市除了牟利的场所跟居住享乐的场所,还需要吸取文化的地方,来提高或者是维持一个民族的文化底蕴,即便是这种底蕴已经残留无几,可怜兮兮,最起码,作为一种精神象征,图书馆不能拆!”   赵慎三这番话并没有说出口,却如同佛家默念佛经的“雷音诵”一般,滚雷般一字字从他脑海里流过,让他的热血都沸腾起来了。   “至于场馆空闲这么多,的确是有些浪费,既然是文化场馆,那么不妨物尽其用,把云都的古文化遗址也综合起来,在旁边建立博物馆、文化中心,甚至后面还可以建一座高雅艺术演艺中心,把这里整个活跃起来,形成一个吸引力庞大的文化集中地,那样的话,就没人敢惦记着用这块地发财了!”   赵慎三瞬间做出了这么一个宏伟的规划,激动地站起来率先走下台阶要回去了。   乔丽丽当然不知道老板的思维,她莫名其妙的看着老板的脸上变幻着诸般情绪,后来突然站起来就往外走,赶紧追上去跟上了。   正式任命的文件很快下发,是宣布这个文件的省委组织部领导带过来的。这次,全省范围内调整的比例很小,正职更是一个没动,所以,侯长生荣升正厅就属于高阶层的调整了,高怀斌部长再次来到云都主持宣布仪式,场面自然空前的热烈,就不一一细述了。   之后,赵慎三顺理成章的从15楼西头挪到了东头,坐到了纪委书记办公室里,也没了“代理”这顶帽子,成为了货真价实的市委常委、纪委书记了。   关于图书馆的整改计划,他把自己的构思告诉了乔丽丽,让丽丽协同相关文化单位了解资料,先把草案拿出来,等他审核过后,觉得有了可行性再往上报。   与此同时,姚静怡女士终于在省对外贸易单位领导的带领下,来到云都正式洽谈对铭刻文化城项目的收购计划了。   黎书记亲自接待了外商一行,高度肯定了作为华侨的姚女士心系国家发展的崇高行为,最后还是一如既往的耍了滑头,以这个项目的所有处理权限都委托给纪委了为由,把这个半洋鬼子一脚踢给了赵慎三。   赵慎三无疑是郁闷而尴尬的,毕竟,从哪头数,招商引资也罢、文化项目整改开发也罢,统统跟他这个纪委书记挨不上半点关系,但他还就没法推了!推给文化部门?铭刻文化城现如今可是牵涉着一桩公案的,而这案子是你纪委牵头在查,给我们如何处理?推给政法委?高放武可比不得他赵慎三,人家原本就是老资格的市委常委了,他一个新来乍到的纪委书记,怎么能学习侯长生“官大半格压死人”的“高明手段”呢?没资历害死人啊!得,只好自己扛着吧!   既然扛上了,那么,这个不伦不类、不尴不尬的整改事务就落在了头上。想当初他跟李文彬卢博文乔远征一起分析这个案子的时候,曾经预言过那些算计图书馆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必然会在文化城项目成为一个负债累累的烂摊子的时候,找一个合适的领导出面振臂一呼——出售出去一了百了!   可惜,赵慎三毕竟不是神仙,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出来最后拥有这个振臂一呼资格的领导不是别人,居然是他赵慎三书记。   放眼云都,黎书记学了泥鳅根本不管,齐市长不必说了,作为借给赵慎三三个亿的“债主”恐怕是最渴望赶紧把这个烂摊子卖了换钱的领导了。其余的班子成员们,谁敢在这个热炭团上表现出热衷啊?稍一不慎就被怀疑为肖冠佳的同党,避之唯恐不及,根本就不可能参与。   故而,很诡异的情况出现了——以往只要牵涉到利益,权利方面就争破头抢破脸的局面居然没有出现,这诺大的事务,诺大的利益,居然就真是赵慎三一个人说了算!   既然赵慎三是唯一的决策者,那么,姚静怡不找他找谁?跟姚静怡牵涉甚深的朱长山不找他找谁?神秘的冯琳不找他找谁?江州铭刻集团在这个项目里还存在近半的股份,不找他找谁?省纪委急于得到案件的最后调查结果,不找他找谁?李文彬书记把他当成了自己出马亲为的象征,时刻需要事件的进程,不找他找谁?   在这重重压力之下,也亏得赵慎三心态够硬,居然没崩溃,一一都给接下来了,只是这么一来,他荣升的喜悦就彻底没了,连过渡都没有就直接陷进了繁忙跟庞大的压力、恐惧、纠结中了。   正在这个紧要关头,赵慎三却再次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决定,他跑去跟黎远航请假,说他精神压力过大需要放松一下,要求享受公休出境旅游。   公务员都是有公休的,说起来这是一项理所应当的福利,但官员们能够享受者可以说根本没有,他们的时间都是被秘书跟办公室精心按秒来计算安排过的,哪里能够奢侈到完全脱离工作休息七八天呐?还有更大的一点限制,那就是相当级别的官员出境,是需要严格的审批的。诸如最基础的副科级干部出境,就需要副县级主管领导亲笔签字担保,正科则需要县委组织部长以及一把手县长签字,以此类推下来,作为特殊领导的赵慎三要出境,非得李文彬书记跟齐同义部长、陈伟成书记以及黎远航四人联合担保才行。   若是平常时候也就罢了,想出去逛逛,有的是参观学习考察观摩等等诸般借口跟机会,但此刻案子查了青黄不接,图书馆整改毫无头绪,他赵书记居然要出境逍遥,虽然他提出的目的地仅仅是中国香港,但也够不会找时间了。   可是,赵慎三的人脉就是广,做工作的手段也就是高,不知道怎么上下左右一请示,出境证就办下来了,假,也批下来了。于是,赵书记带着秘书乔丽丽跟纪委办公室主任田振林,逍遥自在的赴港旅游去了。   香港,中国人提起来就心尖子发颤的地方,赵慎三幼时,只要看到清廷丧权辱国的可耻行径,就会忍不住愤慨自己为何不生在那个年代?若是自己在那个年代,必定会抛头颅洒热血,为保卫祖国领土而奋斗。但,当他下了飞机走出去,坐上车进了繁华闹市,看着高楼鳞次栉比却秩序井然,人来人往却文明礼让的地方时,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纠结——若是香港不割让给英国那么多年,能有如此好的发展环境么?   中国,是堂堂炎黄的后裔,承载着几千年的古文明传承,泱泱大国,礼仪之邦,可是,为什么街头就那么多不文明的行为,还有那么多流离失所、得不到孝道供奉的老人呢?为何看起来,文化,文明,在香港这种小地方,这种曾被殖民者长期统治的地方,貌似比大本营还要浓郁好多呢?   赵慎三郁闷的下榻了一家酒店,休息的同时,也广泛的利用电话进行了约见朋友的事务,就连肖冠佳的情人玫瑰,都被他热情洋溢的言语所感动,专门请假一天给他当向导。   玫瑰的行动又惊动了大老板雷震天,雷震天特意从江州飞回来,也陪赵慎三逛了一天,带他去观看了香港人为之疯狂的赛马,还带他去打了一场高尔夫球,地主之谊尽得非常到位。   姚静怡女士也是个消息非常灵通的人,她如今正急于跟赵慎三发展良好关系,怎肯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居然追随赵书记的脚步,也乘飞机火速赶回来,代表父亲姚天赐先生,诚挚邀请赵慎三书记赴姚氏庄园做客。   赵慎三欣然答应了姚氏的邀请,在他赴港的第四天,乘坐姚氏来接他的劳斯莱斯,身边伴随着美丽动人的卡娃,朝着姚氏庄园而去……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04回 老窝被抄了!   姚氏庄园,说是庄园,在寸土寸金的香港,也就是一个依山傍海的大别墅而已,因为是山路,十分的狭窄,充其量也就能并排行驶两辆车,堪堪错的过去。从公路上下行,一条幽静的林荫道深处,姚家的大门出现了,院子也不甚大,被设计的十分紧凑,几乎没有一寸土地的空闲。   但是,赵慎三下了车,踏足这个看似并不庞大的庄园,却有一种身心愉悦的感觉,背靠高山面朝大海,一草一木皆恰到好处,既不显得拥挤却也不嫌空旷,看来,姚老爷子不是自己精通风水学问,就是花大价钱请高人来设计的居所,每一处环节都是向着利于主人身心的方面设计建造的。   赵慎三做客姚宅的具体的过程,咱们没有亲见不去揣测了,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他跟姚老先生的相见甚欢,这一点可以从他告辞时,姚老先生亲自送他出门上车看得出来。   看起来,赵书记香港之行玩的是挺开心的,即便是跟“老朋友”见面,聊的也大都是与工作无关的趣闻轶事,除了玫瑰当向导游玩香港、雷震天出面招待以及做客姚宅,还乘坐姚静怡女士的私人游艇畅游维多利亚港,品尝了生猛海鲜,一分钱公款没花,游玩了六天后,顺利乘机返回南州。   当晚,妻子郑焰红好久没跟丈夫团聚了,特意从河阳赶回来跟他团聚,郑爸爸却来电话让他们回去吃饭,两人就一起过去了,一看居然叔叔郑伯年跟婶婶也在,家里瞬间就热闹起来了。   家宴过后,郑老爷子面对郑焰红喊叫着累了,很明显急于告辞回她们小家的表现十分不满,训斥道:“红红,我们知道你们小两口工作忙都很累,可是你们也要体谅体谅我们老人家,平常盼星星盼月亮盼你们回来,每次都跟急行军一样吃了就走,一点都不顾及我们老人的感受也就罢了!但这些日子小三发展的不错,我跟你叔叔都有话要跟他讲,你要累了就先滚吧,把他留下来陪我们说话。”   郑焰红听到父亲的话,心里一阵愧疚,又是一阵酸热,赶紧撒娇道:“好啊好啊,倒打一耙不是?平常我们想在家多呆一会,是谁说想清静嫌我闹腾的?这下子露馅了吧?想我们就直说嘛,还绷着,还以为您老人家还是将军呢?哼,架子不倒的!凭什么把赵慎三留下赶我走啊,我跟他到底谁是亲生的啊?”   大家都笑了,郑伯年说道:“这妮子还是这么难缠,也亏得小三怎么忍受的。”   赵慎三苦着脸,故意小心翼翼偷偷瞟着郑焰红,吱吱唔唔一看就是言不由衷的说道:“呃……叔叔,红红她很温柔的啊,只是有时候偶尔……那也是我没做好才惹恼她的,被她打几下子掐几下子也就罢了。”   “赵慎三你!”   郑焰红一声怒吼扑了过来,郑老爷子虽然老了,但功夫可没丢下,一把把她拽住按在沙发上了,瞪着眼骂道:“死丫头要上天!小三还在那里替你说好话来着,你当着我们都这么嚣张,回家去还指不定怎么欺负他呢。也亏得小三脾气好容忍你,生生把你惯坏了!”   谁知赵慎三背着老爷子偷偷冲郑焰红挤挤眼,很快就可怜巴巴的说道:“爸爸,她……她嫁给我时就是这个样子,要说惯,也应该是您把她惯坏了吧?”   “哈哈哈,老爹,您看出来了吧?赵慎三就是一白眼狼,你疼他有用吗?还不是把责任推您身上,还是我这个亲闺女亲吧?”   郑焰红幸灾乐祸的狂笑。   “你……”   老爷子一时气结,瞪着赵慎三没话说了。   一时间,郑妈妈跟郑老部长两口子都笑的前仰后合,好一阵子热闹,温馨的家庭气氛才算是十足十了。   赵慎三明白两个老人也是怕他升迁过快人浮躁了,想借这个机会对他有所训诫,就乖巧的说道:“爸爸,叔叔,我今天给二老带了点好茶叶回来,要不然咱们去书房泡一包尝尝吧?”   郑焰红也明白老人的心意,却也不愿意进去陪着赵慎三一起领训,就跟妈妈和婶婶在客厅闲聊。   三人到了书房,赵慎三熟稔的泡上茶,恭敬地给两位老人斟上,郑伯年先开口说道:“小三,下午我跟你爸爸谈起你,都觉得你这段时间进步的速度有些不太正常,这次我也听到很多议论,知道关于你的纪委书记任命问题,常委会还有很大的分歧,若不是李书记一力主持,说不定就会失败。越是这样,你越应该谨慎小心,时时处处保持一个稳重、低调的干部形象,才能消除那些觉得你资历过浅,德不配职的看法,怎么你还那么招摇,刚上任就去香港呢?当然,我知道你在调查一个案子,去香港也许另有目的。可你别忘了,你对外宣称的的确是公休旅游,这就给了那些对你不满的领导们一个口实,等到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时候,即便你此行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却也不能阻挡大家对你形成不稳重这么一个看法,得不偿失啊!”   赵慎三被郑老部长这一番话说的暗暗心惊,一琢磨还真是,自己只想着隐藏形迹搞骑兵突袭,到香港去找到想要的东西,却忘记了此刻是敏感时期,好多不看好他的省领导还在心里不舒服阶段,人家就算是知道你去干工作,还不是乐的把你看成是游山玩水不务正业,以此来证实当初对你的否定是具有先见之明的吗?   郑老爷子也沉着脸说道:“你叔叔说得对,年轻人干事业的心正盛,行事又喜欢卖弄新奇,自以为能出奇制胜能人所不能,其实你的一言一行出现在公众面前,人家对你的目的是不会在意的,在意的是把你的负面形象加以渲染,以此来否定你进而打压你。小三,你能够得李文彬书记跟卢博文的欣赏是你的福分,但也未尝不是你的弱点,要知道他们俩在全省风头太劲,权势太大,想跟他们分庭抗礼者不在少数,无法打击他们的情况下,肯定会向你这种被他们一力托起来的小人物下刀子,以此来达到撼动他们根基的目的。可你为了贪功冒进,居然不顾自身形象,这种行为只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你十分幼稚!”   “是的是的,爸爸叔叔说的是,我是太幼稚了……”   赵慎三满脸通红的低声说道。   郑伯年看他的样子,心有不忍,叹息一声说道:“唉,小三,你莫怪我跟你爸爸对你过于苛刻,你叔叔我干了半辈子组织工作,亲眼见证了多少才高八斗的青年才俊因为不知道韬光养晦,最终一跟斗栽倒再也爬不上来,郁郁寡欢一辈子,也许连自己倒霉倒在那里都不知道啊!你这几天在香港无论取得了多大的成果,有一点你可能还不知道,省委组织部、省纪委关于你奢侈出游的检举信收了好几封!同义部长是我的学生,看在这个情分上拿来给我看了,让我好生劝说你,你知道都写了些什么吗?”   赵慎三直接的头顶的头发都乍了起来,惊愕的问道:“什么,检举信?都说我什么?”   “说你号称自费旅游,其实借着云都把图书馆整改项目权给了你,还掌控着东新区案子的调查权,一路上要挟相关人跟相关企业沿途安排行程,要求人家动用私人游艇、出动美女陪你出游,夜夜笙歌顿顿饮宴,其奢华糜烂简直令人发指,还附有照片作证。你啊你啊,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郑老部长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这……”   赵慎三牙关紧咬,怒火满腔,真没想到自己苦心查案,背后却无时无刻都有人盯着,还如此恶毒的下刀子暗算他。但是,这一切的指控若是从表面来看,还真的是无可辩解。毕竟,他去了香港,铭刻集团的美女玫瑰就主动给他担任向导,后来卡娃回去陪他,更是个出色的大美女,紧接着,去姚氏做客,也的确是乘坐私人游艇游玩了维多利亚港,这一切如何否认?他总不能发个帖子一一解释这些都是他查案需要吗?而且,人家的接待他的确一毛钱都没给,那扯到让人家接待也不能说是委屈了他。无论他的出发点有多么光明正大,这件事在外人眼里,还真就是他一路招摇无可辩解。   赵慎三的难堪被两个老人看在眼里,两人都是一辈子侵淫在这种勾心斗角的环境里磨砺出来的老狐狸了,常言道姜桂之性老而弥辣,两人哪个都不是善茬子,也都商量好了让女婿如何化解这场危机,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说出法子,就是想让赵慎三深刻的体会一下他鲁莽草率造成的恶果,然后再给他指一条路子。   “小三,体会到不成熟的恶果了吧?那么你准备如何处理这件事呢?”   郑老爷子说道。   “爸爸,叔叔,我去之前,分别跟相关领导谈过我的真实意图,李书记跟纪委陈书记,还有齐部长都是知道的,我想,我好好解释一下他们会理解的。”   赵慎三虽然生气被人暗算,但底气还不弱,觉得自己反正问心无愧,事先又做好了铺垫,应该不会造成什么不可弥补的影响,就如此说道。   “刚说你幼稚,你还是继续幼稚下去!”   郑部长脸一沉说道:“这几个人当然知道你干什么去了,可是,你不要忘了,在你的任命问题上,也是这几个人力挺你的!你自己说说,如果别人都说你有问题,偏只有他们几个替你说话的话,会给大家一个什么样的印象?”   赵慎三还真是没想这么深,被叔叔一通吼,立马傻眼,冷汗都下来了,虚弱的说道:“大家会认为这几个人在护短,其实……我还是有问题的……”   “哼,你还没完全傻掉嘛!齐部长给我看检举信的时候,就替你辩护过了,说了你的真实意图,但他也说了这几天针对你的反应非常多,甚至有好多地级市的领导们都参与了对你的质疑,如此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不单你很可能要因此接受调查,还很可能导致李书记他们也为你经受负面攻击!你呀你呀,中个人英雄主意的毒不浅啊!咱们的体制原本就不支持个人英雄的出现,否则为何一项事务必须好多个机构同时负有监管权利呢?就是怕一家独大,无法操控,这才采取互相制约,相互监督的作用,偏你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人身上的权利太大,就导致你自我膨胀起来了,妄想一个人查清一个惊天大案,一举成名,也让那些反对你的人看看你赵慎三是配得上这个市纪委书记的对不对?殊不知你这样做非但不利于你站稳脚跟,还会连累的看好你的领导们也陷入十分尴尬的处境,简直是轻狂浮躁,自高自大!”   郑部长知道赵慎三锐气正盛,锋芒毕露,这次又自持做的是正经事,恐怕认识不到自身的错误,得不到深刻的教训,不下重药不行,就冷着脸继续训斥道。   赵慎三此刻才真真正正体会到了老人的良苦用心,更意识到了这件事的后果实在是十分严重,低着头也不敢答话,脑子里一片浆糊,还试图赶紧理顺思路,想出应对的法子来,怎奈浆糊如何能理的顺?越想越恐惧,越想越混乱。   “小三,老人骂你是疼爱你,归根结底还是为你好,现在看你的样子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对吧?那么,接下来咱们就商议一下如何挽救这个败局吧。”   郑老部长看差不多了,就缓和下来说道。   郑老爷子半天没说话了,此刻开口问道:“小三,以你的看法,该如何挽回这个影响呢?”   赵慎三明白两个老人用心良苦,在他们面前也不需要装什么英雄,老老实实尴尬的说道:“我刚回来,还以为自己此行收获不小,沾沾自喜的想回来报功的。没想到……没想到我在那边自认为冲锋陷阵,老窝却被自己人给抄掉了……这会子满脑子乱哄哄的,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不过请您二老放心,我已经认识到自己太鲁莽了,会认真思考补救措施的。”   “你小子不用逞英雄了,还自己认真思考,还是听听我们这两个老家伙的建议吧,毕竟,我们吃的盐比你吃的粮都多,经历过的坎坷比你小子多得多,你就听听,也不辱没了你这个大纪委书记。”   岳父大人说话当然可以肆无忌惮,极尽嘲讽之能事。   赵慎三赶紧说道:“我是怕二老为我的事情忧心,哪里是不肯听您的话啊,爸爸,我这会子心里乱的很,巴不得您跟叔叔帮我拿拿主意呢!”   郑老爷子点头道:“嗯,这个态度才对嘛。小三,你刚刚说到你回来时的心情时,有句话很重要,那就是,你说你此行收获不小,回来准备报功的。那么,我问问你准备如何报功呢?是对李文彬书记他们私下汇报呢,还是准备公开在案子上有大的突破呢?此是一。其二,这次对你的攻击,很大程度上是针对你负责的这两项具体事务,一是云都图书馆整改,二是这个案子的调查权,那么,你准备继续管下去呢,还是拿出一个意不在此的态度给大家看呢?”   赵慎三原本就不是窝囊废,刚刚也是被猝不及防一棒子打懵了而已,此刻被岳父略一点拨,心头一阵明亮,略一思忖就明白老人在提醒他什么了,缓缓的说道:“爸爸,您问的第一个问题,我原本是打算隐而不发,等所有的事情都调查清楚后再一举揭开谜底的,但现在既然事情有了变化,是不是就目前的突破给李书记他们一个交待了?然后,根据李书记的意思决定是否公开突破。至于第二个问题……”   两位老人都用欣赏的眼神看着赵慎三,看他没有被困难打倒,还这么快就捋清楚了思路,做出的决定也跟两人下午商议了半天的结果相差不远,也不作声,等着赵慎三继续说下去。   说到第二个问题时,赵慎三再次沉吟了起来,好久,他脸上的纠结慢慢的变成了一种刚毅,终于眼神坚定的看着两位老人说道:“爸爸,叔叔,第二个问题我觉得不应该放弃!为什么呢?第一,让我负责这个案件的调查,是李书记他们不得已的决定,他们顶着庞大的压力把我放到这个位置上来,就是希望我能够不负他们的希望,揭开这个惊天大案,给大众一个政府不是笨蛋的正面形象。若是我遇到困难,为了彰显自己并非贪图这两项事务带来的权力跟利益,就裹足不前甚至退缩的话,岂不是一个不堪重负的无能之辈了吗?那才是辜负了他们呢!所以,我觉得我不能就此退出,必须顶住压力拿出真东西来让大家看看,李书记他们没有看走眼,我赵慎三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两个老人看赵慎三说完,又恢复了刚刚意气风发的样子,也都暗暗为他自豪,郑焰红却在外面跟妈妈婶婶扯了半天也不见赵慎三出去,拉开门就闯了进来,刚好听到赵慎三最后的豪迈宣言,立刻没大没小的笑了:“哈哈哈,你们两个老头子怎么欺负我女婿了,逼得他连自己有两把刷子都说出来了?”   “滚出去!”   两个老人居然异口同声的骂道。   郑焰红一呆,看到赵慎三的神情不对头,收住了嬉皮笑脸,没脸没皮的走过来坐下了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赵慎三苦着脸说道:“省委主要领导都收到了关于我的举报信件,举报我利用职权出境旅游,还胁迫相关人员奢侈接待……”   郑焰红把眼睛一瞪说道:“就为这你们就发愁?值什么呀,你不是去查案去了么?把你查出来的结果公开高调的一公布,让案子有一个大的突破,检举信的内容不久不攻自破了么?至于这么三个人关住门大眼瞪小眼的发愁么?”   郑家两个老爷子不禁对看一眼,都是一阵骄傲,这丫头不是当年了啊,如此问题被她随口一言就道破天机,看来还真是历练出来了。   赵慎三点头道:“是的,爸爸跟叔叔也是这个意思,我会认真考虑一下,在不影响最终案情进展的情况下,适当的暴露出来一些内情,让大家消除对我的误会,也对我的工作能力有一个相应的认可。”   郑焰红满脸不忿的说道:“赵慎三,既然出力不讨好,公布你的进展之后,瞅机会把这个倒霉差事给辞了吧,不是说咱们靠这个权利谋私利么?咱们还不带他们玩儿了!让他们该找谁继续负责找谁去,难不成咱们就那么好欺负,谁想来泼脏水就来泼一盆子呀!”   郑老爷子慎重的摇摇头说道:“红红说的不对!小三,但凡一个想干事业的人,在面对任何问题跟逆境的时候,都要保持一个宗旨,那就是,‘勿因人废事、因人废论、因人废行’,这几句话的含义不需要我讲给你们听了吧?咱们国家的体制,是一种独特的协作式体制,官员多了,也就形成了一种更为独特的现象,那就是僧多粥少,人浮于事。少数干部明明没有能力还喜欢嫉贤妒能,阴谋暗算,这样的局面下,面对能带来权利跟利益的特殊事务,就容易形成‘一个人干,两个人看,三个人捣乱’的现象,因为你干成了是你一个人的荣耀,成就了你更可能上升的台阶,那就限制了他们在同等条件下不可能超越你的结果,故而,对你采取捣乱、打击、破坏的行为,都是为了把你踩下去成全他们。当然,这是很令人气愤也很令人无奈的现象,这种人也是很令人痛恨的小人。可是,却不能因为这些小人存在而导致你否定你要干的事情,质疑你心中的理念,停止你正在进行的行动,这样的话,你就不配是一个优秀的人,而是一个懦夫跟孬种,一个不辨是非的糊涂虫!”   郑老爷子不愧是老将出身,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端的是义正词严,振聋发聩,让郑焰红跟赵慎三都暗暗钦服。   郑老部长看哥哥把两个孩子都弄得噤若寒蝉,赶紧一笑打圆场道:“行了行了,红丫头心疼女婿受了委屈,发几句牢骚罢了,哪里是真的就不干了?刚才小三不是已经说了一定要干到底,让别人看看他有两把刷子吗?大哥,孩子在外面已经有的是人责难他了,咱们就不要再雪上加霜了。”   郑老爷子说道:“若不是自己的孩子,谁愿意给他们生气呀?这不是恨铁不成钢么!”   郑老部长笑道:“差不多就行了,孩子都是好孩子,点拨一下就是了。小三,道理我跟你爸爸都给你讲明白了,如何做你也有了正确的选择,接下来老人们可就用不上力了,毕竟我们不了解你查案子跟整改的内情,你也不用违反纪律告诉我们,常言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会妥善应对的。叔叔最后再告诫你一点,那就是该示弱的时候要示弱,能自保才是真好汉,懂了吗?”   “嗯嗯,懂了叔叔,还有爸爸,你们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赵慎三赶紧谦卑的说道。   这件事算是说了一个段落,就在赵慎三夫妇告辞准备走的时候,郑老爷子突然叫住了赵慎三,把他拉到一边悄声问道:“小三,向阳是不是在你查的案子里有瓜葛?”   赵慎三一呆,一脸为难的看着老爷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老爷子精明透气的人,如何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摇头叹息一声,什么都没再说,挥手让赵慎三走了。   夫妻二人回到家,郑焰红着急的问道:“老公,你准备怎么办?”   赵慎三看着郑焰红说道:“对不起老婆,原本打算今晚回来,好好跟你亲热亲热的,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也……你问我打算怎么办,我还真是没有考虑好,要不然这样吧,你先去睡,我去书房好好理理思路,想好该怎么办后我再去睡好不好?”   郑焰红明白丈夫对待工作也是心高气傲的,他既然不愿意说也就罢了,理解的笑道:“都老夫老妻了,亲热啥时候不行,你赶紧去吧,我不打扰你了。”   赵慎三抱过妻子吻了吻,在她耳边低语道:“谢谢你理解,老婆。”   郑焰红也热切的吻吻他,信心十足地说道:“老公,我一点都不担心,你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我也坚信,我的老公一定能化险为夷,化阻力为动力,干出属于你的精彩!照你的话说,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老公不只有两把刷子,那刷子多了去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05回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走进书房,赵慎三才卸去了刚刚的那种淡然跟胸有成竹,颓然的坐倒在椅子上,只有独处的时候,他才会恣意的放纵出自己的虚弱跟茫然,还有着难言的委屈跟愤慨,但这种种情绪也仅仅是短暂地放纵,很快,他就必须打起精神来,把整件事好好分析透彻,找出抄他后路的人来自何方,是何目的,才能针对性的应对得宜,不至于南辕北辙,于事无补。   慢慢的,赵慎三控制住了心头的悲愤情绪,理智的开始分析推理这件事情了,毕竟,意念只能让自己越来越被动,又不能跟玄幻小说一样能杀人于无形,与其如此,还不如赶紧解决问题实在。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虽然叔叔说仅仅齐部长跟陈书记接到了举报信,但赵慎三就是搞纪委工作的,接触时间不长,但他的悟性超凡,早就明白了这里面的玄机,知道但凡谁想要告倒一个人,绝不会单纯的给一个部门发出检举材料,要知道现如今官官相护的现象已经是人尽皆知了,检举材料万一被这个部门的领导给做了人情,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了吗?故而,都是采取漫天撒网,重点捞鱼的方法,检举材料一撒就是满天飞,总有一个领导重视,或者是总有一个领导是看被检举人不顺眼的,那就达到目的了。那么,做他赵慎三书记手脚的人也不是傻瓜,这东西必然是主要省领导人手一份。   “哎呀,为什么李书记跟爸爸都没有给我打电话提醒我呢?”   赵慎三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很奇怪的自言自语道。   是啊,既然齐同义部长都把检举信件交给郑老部长看了,肯定不是今天才收到的,那么,在他在港期间,为何李文彬跟卢博文都没有只言片语的提醒呢?难道是怕影响他的心情进而影响到他的行动效果,故而隐瞒他的么?如果是这样的话,更说明李书记把这个案子所有的筹码都押在他一个人身上了,若是他不能够给李书记一个圆满的答案,那可真是对不起人家了!   赵慎三想到这里,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还不到十点钟,想来李书记也不会休息,就果断的拨通了李书记的电话,居然是乔远征接的电话。   乔远征已经去发改委报道过了,但李书记新找的秘书罗志方还不熟悉李书记的工作方法跟思维模式,工作一时难以上手,他就总是回去帮忙带带。今晚,是李书记叫他去办公室帮忙处理一些文件,此刻,他跟李书记还没有离开书记办公室。   “乔主任,既然李书记还没有下班,您问问他能不能接电话,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汇报。”   赵慎三说道。   很快,电话里就是李文彬的声音了,赵慎三听到李书记熟悉的声音,没来由的一阵脆弱,声音就有些哽咽:“李书记……我……我……”   “天塌不下来,好好说话!”   李文彬一听就知道赵慎三明白被人暗算了,亲昵的责怪道。   “嗯,李伯伯,是这样的,我这次去香港发现……”   赵慎三一直说一直说,电话另一头的李文彬一直耐心的听着,一直听了半个小时赵慎三才说完了。   乔远征当然是可以看到李书记接电话时的神情变化的,他看着李书记时而满脸的痛恨,时而又是满脸的振奋,时而是激动,时而是沉重,最后,还很兴奋的样子,看来,赵慎三说的话很能打动李书记的心,内容甚至可以说是李书记急需知道的。虽然乔远征不明白赵慎三说了些什么,最起码他知道,今晚一直郁郁寡欢的李书记,即将因为这个电话而改变情绪,这种改变,显然对他也听说的关于赵慎三的种种言论带来的负面影响,有着积极的改善作用。   李文彬思考了一会儿,决断的说道:“小三,据我所知,你跟了悟大师是忘年之交,那么,对佛经以及佛教的佛菩萨应该不陌生吧?”   “略懂一些,李伯伯您是想告诉我什么?”   赵慎三问道。   “地藏王菩萨有句话叫做‘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更发下弘誓大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想必你知道的吧?我知道你告诉我这些内情,是想公开化的让案件有一个大的突破。也的确,就你掌握到的情况来看,若是公开了,必然爆一个大冷门,也能让江州铭刻集团不敢再要回属于他们的云都图书馆股权,对你下一步整改更加有利。但是,这样做的同时也会打草惊蛇,让隐藏的最大罪魁祸首闻风而逃,导致咱们抓不到阎王抓小鬼,草草结案了事。这种结局对我对你都不是最终的目标所在。”   李文彬说道。   赵慎三隐隐明白了李书记的意图,就主动说道:“李伯伯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依旧保密,继续把假象保持下去,引的那些敌人一步步自我暴露呢?可是这样的话,因为我的香港之行带来的负面言论势必会越演越烈,对我对您,都是一种严峻的考验啊!我也罢了,无非是不做这个纪委书记,万一您因为支持了我而被非议,那可就……”   李书记豪迈的一笑说道:“前怕狼后怕虎的,干脆回家睡觉去算了!我的意思非但不能暴露内情,还可以将错就错,我看,也距离最终的胜利不远了对吗?你放心吧小三,我信任你,也请你信任我,这件事绝不会让你最终吃亏的,好好干下去吧!”   赵慎三被李书记的话弄得热血沸腾,赶紧说道:“李伯伯,我正想这样做的,就是怕连累您跟支持我的人才不得不想暂时妥协,只要您肯信任我支持我,我保证在最短时间内彻底完成这个任务。”   “哈哈哈,这才像是我们的拼命三郎小三子嘛!那咱们就说定了,接下来,你那个放浪不羁的**公子形象暂时再坚持一段时间,等水落石出了,我亲自召开一个案情分析会,让你在会上把你的计划一一说明,让那些误解你的人看看,你到底是风流才子唐伯虎还是铁血神探狄仁杰!”   李文彬笑道。   赵慎三也被李文彬的话逗笑了,两人商议了一阵子下一步计划,李文彬又嘱咐了好久才挂了。   打完这个电话,赵慎三才算是彻底的恢复了正常,他离开了书房走进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直接进了卧室,妻子还没睡,正躺在床上等他,看着他进来笑着说道:“怎么,这么快就想好法子了老公?还是你想跟我说说大家一起想法子呢?”   赵慎三却什么话都没说,武断的按灭了电灯,站在黑暗里解开了腰间围着的浴巾跳上床,非常迅速的进入了侵略状态。   郑焰红惊愕的低呼:“老公,怎么回事?你是说没情绪吗?怎么又……”   “好宝贝,别说话,让我好好亲亲,再大的危机日子也得过,更不能没有我的好老婆。这一周想死我了,让我好好要你!”   赵慎三刚才不言声进入了妻子,感受着她紧紧地包裹带给他的强烈刺激,喘息着说道。   郑焰红甜蜜的笑了,承受着他比往常更猛烈的亲吻,以及他在她身子上表现出来的那种贪婪,强壮的躯体带给她的极度满足,终于,全身心的投入进去了。   赵慎三原本就有这种毛病,越是精神紧张压力大,越是喜欢通过做、爱来舒缓情绪,郑焰红是他百索不厌的痴爱宝贝,这一番上身自然是更加痴迷。   虽然他不是什么从一而终的大情圣,也不会面对女色当前而做柳下惠,但外面的花草再娇艳迷人,对他却总是过眼烟云,面对她们时,他会如同多情的宝玉般对那些女人狠不下心来,但苟合过后一切似风轻云淡转眼消散,在他心目中深深扎根的依旧是爱妻郑焰红,也唯有这个女人才是他固守一生的伴侣,无论何时何地,他对她心意如一,绝不会改变,也不会减少一丝一毫的爱意。   **的含着她的胸口,如饥渴的孩儿吮着母亲的乳汁,赵慎三从妻子的身体上吸取着能给他安逸跟信念的**,这个女人如同一泓能量泉,任是他如何精疲力竭,只要有她的滋养,他就能在最短时间内恢复所有的体能、技能、智能数值,达到最佳竞技状态。   她那滑腻紧致的身体,永远是那么贴合的抚慰着他的生命之根,随着每一次的冲击,砸向她的是他一点点的淤积,抽出来时带出来的却是她无言的抚慰,就这样,如同润物细无声的春雨,一点点把他心头萦绕的阴霾尽数化去。   郑焰红哪里知道自己对于丈夫来讲还有如此特殊的效果?她更不知道丈夫在进出她身体的每一次冲击中,都无比幸福的感受着她的存在带给他的安全感,当他的生命之根紧密的跟她契合在一起,严丝合缝的时候,他就会有一种世界毁灭又怎样?我也不会是孤立无援的一个人,最起码有我的妻跟我在一起,有了她,我还怕什么?   “宝贝,我爱你,我爱死你了!我要把你吃掉!”   赵慎三一边疯狂的动,也发出了一声疯狂的低吼。   郑焰红之觉得身体都快被他刺穿了,但是这种袭击带给她的并不是痛苦,而是一种难以言述的甜蜜跟悸动,整个身体都随着他的动作在床上起伏着,仿佛失去了自我,完全成为了他的附庸,被他带动着在快乐中驰骋。   “吃掉我吧,吃掉我吧……哦……我宁愿被你吃掉……”   她发出了幸福的呻吟,身子越来越轻,终于被他成功的放飞了……   几度痴狂之后,赵慎三婴孩般缩在郑焰红胸口,含着她的丰盈熟睡了,郑焰红感受到他均静的呼吸后,低头看着他在昏暗灯光下的五官,睡的如一个依恋母亲的孩子般沉静。不由自主的,一阵母性蔓延出来,她低头吻在他的额头上,突然间,两颗温热的湿意落在她白皙的丰盈上,她诧异地发现,丈夫居然在默默的落泪!   “三,你怎么了?我不是告诉你不用怕吗?怎么这个样子了呢?咱们的拼命三郎赵书记怎么哭鼻子了?羞羞……”   郑焰红更爱怜的说道。   “我……我不是怕,我只是想哭,就想在你胸口好好哭一场……”   赵慎三钻在那里不出来,哽咽着说道。   “唉……可怜的娃啊,哭吧哭吧,哭出来你就不觉得憋闷了……”   郑焰红理解赵慎三的感受,在她刚到河阳,危机四伏却又无人可以信任的时候,只要独处就觉得莫名的软弱跟孤独,又何尝不想有一个可以无条件信任的怀抱,可以让她钻进去,肆无忌惮的把在外人面前不可以表露出来的情绪彻底的释放呢?她明白赵慎三虽然一贯十分坚强,但并不代表他不具备一个人应该有的脆弱一面,恰恰相反,这个男人很多时候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往往是一种孩子依恋母亲般的痴迷,喜欢在她面前撒娇。就象现在,他受了委屈却不得不坚强面对,唯有在她怀里,他才可以让委屈化为泪珠流出来。   赵慎三在妻子怀里流着泪睡着了,一夜,郑焰红如同搂着孩子一般搂着他也睡着了,直到天亮……   第二天,赵慎三没有回云都,直接去了省委大院,去了陈伟成书记的办公室。   陈书记看着赵慎三,眼神里明显的带着歉疚跟同情,这种情绪让他一个出了名的冷峻人居然夸张的热情起来,笑着拉着赵慎三的手把他送到沙发上坐下了说道:“慎三同志,你这是刚从香港回来吧?看你不回云都直接来找我,足以说明你此行收获颇丰,是来向我汇报成绩的吧?”   赵慎三当然看的懂陈书记眼神里的一切内容,也明白陈书记还以为他不知道家里出了大事,一定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陈书记就算是告诉,也得让他先汇报才肯说,以免影响他的情绪,导致他的汇报出现情绪化的出入。   经过昨夜跟李文彬的商议,以及把所有的情绪尽数舒放在跟郑焰红的癫狂上了,现在的赵慎三已经完全没有了刚知道这件事时那种无措跟愤慨,所以才能神情自若的出现在这里。现在,他决定满足陈书记的推测,做出完全不明白有人暗算他的样子,微笑着说道:“ 陈书记,我这次香港之行有了非常重要的发现,您是想我告诉您咱们一起行动呢,还是我暂时保密自己行动?”   陈书记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就假作嗔怪的说道:“你这个小赵,真是个调皮鬼,怎么吊起我的胃口来了?假如你想自己行动,跑来找我干嘛?直接回云都行动就是了,来了还故弄玄虚,小心我处分你!”   赵慎三笑着说道:“陈书记,我顶着压力好容易弄到的情报,就不能给机会让我稍微得瑟一下吗?好吧好吧,我肯定要告诉您的,这对您下一步对肖冠佳展开突击审讯也有很大的推进作用的。”   “哦?”   “陈书记,您知道江州铭刻集团为何偏偏找到肖冠佳,跟他洽谈跟云都图书馆的合作项目吗?那是因为,肖冠佳,基本上,可以算是江州铭刻集团的真正老板!”   赵慎三果真语出惊人。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陈书记惊呆了,他知道赵慎三一定是查到了什么重要线索,却也万万没料到赵慎三居然会扔给他这么大一个炸弹,让他一下子根本无法接受,更等于说,是赵慎三的结论完全否定了省里的前期调查!   “当然,这么讲也不准确,但也相差不远。”   赵慎三笃定的说道:“肖冠佳的妻子冯琳女士,乃是香港姚氏集团大鳄姚天赐的掌上千金,因文革流落在大陆,被现在的养父母收养,这一层关系您是知道的吧?”   “知道。”   “那姚天赐的夫人,也就是冯琳女士的生母去世的时候,姚天赐决定退休,就把家族的产业分为五份,分别分给了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每人是一家公司和一定数额的资金。冯琳得到的,是姚氏的证劵行业,而铭刻集团则是冯琳接受姚氏证券后,私下发展的子公司。为了便于资金翻堆跟蒙蔽投资者,对外并没有公开这种隶属关系,铭刻集团就作为独立的公司以极快的速度在大陆发展开来,其中,江州的铭刻总部最为成功,这也跟冯琳女士就在江州,以及她可以随时得到家族关系帮助有着直接的关系。”   赵慎三说道。   “这怎么可能?我们在调查肖冠佳的时候,省里曾经派出好几个外围清查小组去暗中调查冯琳,发现她的个人生活轨迹极其简单,基本上就是专职的太太,而且她看上去娇滴滴的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做,哪里有经营一家大财团的能力啊?”   陈书记依旧保持质疑。   “陈书记,也许冯琳女士的确没有亲自经营这家公司,但是您别忘了,她只要高薪聘请,有的是有能力经营的人才可以担任她公司的ceo,例如,雷震天,康振云,就都是难得一见的商场枭雄,对于玩资金魔术简直是手段高超,云都文化馆的魔术就是这么玩出来的。既然这家公司的资产在冯琳女士名下,那么作为她丈夫的肖冠佳岂不就是某种意义上的老板了吗?”   赵慎三说道。   “你有证据吗?”   “当然有,您请看。”   赵慎三打开了手提包,从里面掏出一个档案袋,又从档案袋里掏出几张纸和一个优盘,走到陈书记的电脑前插上了,放出了里面的东西给陈书记看。   陈书记仔仔细细一项项看完了,脸色就变得铁青,半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一帮混蛋!”   赵慎三不明白陈书记这四个字是骂肖冠佳一伙呢,还是骂他手下一直在调查肖冠佳的人,但他绝不会傻到问问的,直接忽略掉之后说道:“陈书记,我想,您对这些人为何看上云都市图书馆已经有了一定的推论了吧?也肯定看出来他们前期的合作仅仅是在撒烟幕弹,真正的意图还没有实施出来,也不打算因为肖冠佳出事而停止,接下来好戏才会正式开锣!”   这就是赵慎三的聪明之处了,昨晚李文彬在电话里让他适当的对陈书记泄漏一点内情,以便得到省纪委的认可,一旦陈书记认可了赵慎三的调查,就会彻底把他的香港之行给兜起来,这样,外人的议论就不足以造成伤害了。   但是,赵慎三并没有洋洋得意的把自己调查出来的情况完全据为己有,在陈书记面前显摆出来,把省里显得很笨,而是以陈书记早知道了,他只是把香港查到的情况联系在一起罢了。   “小赵,你接着说你的,我觉得可行就会答应你的。”   陈书记还没从肖冠佳新身份中缓过劲来,冷着脸说道。   “肖冠佳就是云都的领导,对于云都的地价跟位置烂熟于胸,加上东新区的区委书记赵培亮也是一个贪婪的家伙,两人一拍即合,把主意打在了云都图书馆存在庞大价值的地理位置,以及庞大的面积上。但因为咱们省有着公共福利机构不能作为商业开发这一条硬性条例,他们若不做一些转换手段是拿不到这块地的。于是,肖冠佳以招商引资的名义暗地把铭刻集团拉进云都,通过合资开发文化城这个名义获得了图书馆一半的股权,把完全的国有机构变成了合资机构,紧接着……”   赵慎三一一把图书馆跟铭刻集团的“魔术”手段说给陈书记听了。   陈书记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却一直没有插口,赵慎三讲完后就继续讲道:“前期调查中,我们从赵培亮身上作为突破口要达到的目的已经全部达到了,接下来要想彻底先开这个盖子只能借助肖冠佳,但我对他有没有审查资格,没奈何就从外围突击,终于,才从他夫人的妹妹,也就是香港广成贸易的老板姚静怡女士身上下手,终于找到了这个谜底。”   “云都市把图书馆的整改权也给你,是不是你跟黎远航书记说了这个关节,让他协助你的?”   陈书记问道。   “有这个原因,但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云都市现在对这个案子带来的负面效应畏之如虎,整个班子没人敢碰,图书馆整改项目虽然隐含着庞大的权利,但跟沦为肖冠佳同党这么大的后果比起来,大家还是拎得清的,把这个项目以牵涉案子的名义砸给我这个全云都最没有资历的常委,无疑是黎书记能做出的最明智决定了。毕竟,只有我,才会对他的命令无条件执行。”   赵慎三满脸的苦涩说道。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假装不知道这层关系,继续让广成贸易参与收购图书馆的计划吗?”   陈书记问道。   赵慎三苦笑道:“陈书记,这就需要看您的意思了,您说现在就收网,我那边就可以出示这些证据,联合政法委让公安局出面,正式以肖冠佳亲属涉嫌同案的名义暂时拘留姚静怡,强力突破是否是套购国家资产的连环计。但这样做成功的可能性极小,毕竟,我调查的结果您也看了,也许,姚静怡女士的广成贸易跟冯琳女士的铭刻集团根本是两码事。若是这样,公开拘留调查就会惊动真正的幕后操盘手,导致这个案子到此为止。若是您同意继续演戏,更利于稳妥调查,顺藤摸瓜,最后一举命中目标。不过,这个办法时间久一点,外界也许会误会我们笨蛋或者是不作为。就看您怎么选择了,我完全按您的选择行事。”   陈书记终于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赵慎三,良久方发出一声由衷的喟叹说道:“唉,小赵,你能有如此表现,也不枉我认定你是个人才,并顶着莫大的压力支持你了……”   赵慎三知道陈书记要对他说这几天的遭遇了,却故作不知,满眼感激的说道:“是的,我知道陈书记一直在帮助我,支持我,若没有您的信任跟保护,以我的资历,哪里能够担当起这么大的担子啊!”   “唉,小赵,有件事你可能刚回来还不知道,其实,你这次赴港调查,因为是以个人旅游的名义出去的,结果,导致了很不好的影响啊!有人调查了你在港期间的行踪,还弄成了证据确凿的检举信件,估计省里的主要领导都收到了,这对你的形象是很不好的打击。所以……如果从你个人形象角度考虑,现在就收网效果会好些,大家都会被你调查到的隐秘情况所震撼,也就理解了你的行为。但是,如你所说,现在掀盖子早了点,可是继续秘密行动的话,你可就要承受很大的压力了,这一点,我觉得很惭愧!因为,你去香港是征求过我同意的,甚至可以说是奉我的命令去的,现在,却需要你个人承担这么大的压力!”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06回 肥肉上桌群狼伺   赵慎三并没有过度的震惊,也没表露出失态的愤慨,但他刚刚还踌躇满志的眼神一点点在陈伟成书记面前黯淡了下去,最终,如同失去了能源的星辰一般没有光芒了,他的头也随着光芒的消失垂了下去,好似那颗有着无数奇思妙想的头颅也瞬间变得千斤般沉重,让他不堪重负了一般。   陈书记怜悯的看着赵慎三,叹息一声说道:“唉,小赵,你不用难过,咱们的工作性质,原本就不是行善积德的,承受这种责难跟攻击时常有的事情,你刚刚接触可能还有些不太适应,慢慢的就会看淡了。不过这次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毕竟你是刚刚担任云都市纪委书记,若是此时就毁了形象,对你日后的工作开展会十分不利,那么……如果你坚持公开赴港之行的真正目的跟取得的成果的话,我会理解并支持你的。”   赵慎三慢慢的抬起了头,眼睛里都是决然跟不甘,坚定地摇摇头说道:“陈书记,您刚刚说咱们的工作性质原就不是行善积德,我的理解却不太一样,我觉得我们就是在行善积德,但这个善,是行给广大老百姓的,德,更是积在咱们自己的身上,至于那些被咱们用纪律准绳拉下来的,是那些吃人饭不干人事的人面畜生,对他们,大可以不讲这些善念跟仁德!我考虑好了,个人形象算什么?等到水落石出那天,我赵慎三是黑是白自有公论。现在我有您全力支持,李建设书记也跟我提到了您对我的拳拳栽培之心,如果按照古代时的官场规矩,您应该是我的恩师才对,就算是为了向世人证明您看我的眼光没错,我都应该不辜负您的期望,顶住压力紧密配合您把这个案子拿下来,那时候,咱们师生二人才算得上是在这场战役里获得了完胜!”   陈书记听完这席话,看赵慎三的眼神都充满了感情,他的声音也沙哑了,半晌才喟叹着,艰难的把话分成无数小节说道:“小赵啊,虽然,咱们系统的干部需要,有一副铁石心肠。但是,却也并不代表咱们,就没有感情。想我陈伟成,跟李建设一样都是干了半辈子纪检的人,所差者无非是他比我年轻,还可以跳出去做另外的发展,而我也没有心思换行业了,我的血肉感情都融进了纪检行业里,也不愿意放弃了……在我,在我还有能力亲自培养一个接班人,把咱们的工作真谛传递下去的时候,我的确如同古代宗门的宗主选传承者一样选择了你,但我并没有对你公开我想法的意思,就是想默默地观察你,引导你,最终达到一样的目的。难得,你竟然悟透了我的心思,看穿了咱们俩关系的本质,这可就让我……这番苦心没有白费了!”   赵慎三充满感情的看着陈书记,郑重的点了点头。   “既然,你已经是我的学生了,那受些委屈我也不替你难受了。”   陈书记很快收起了感情外露,毅然说道:“干咱们这行的,原本就不必计较个人得失,你就先顶着外人的有色眼光吧,我决定,暂时不公布你的调查结果,你回去后,可以双管齐下,一方面用你掌握的信息迫使铭刻集团交出图书馆的股份,另一方面代表云都官方公开云都图书馆的招商计划,以我的判断,普通的商人不敢去趟这摊浑水,敢去的都不是普通人,你也就可以在商谈过程中稍微的倾斜向广成贸易,获取他们的信任,逐步挖出最大的操盘手。”   赵慎三再次重重的点点头,沙哑着嗓子,带着些哽咽低声叫了声:“老师,弟子知道了!”   陈书记的眼睛也有些红,挥挥手说道:“去忙吧……”   赵慎三离开纪委,没有再去李书记或者齐部长那里解释仰或是用证据证实自己的清白,他认为,既然打定主意破釜沉舟也要把案子追查到底,此刻做任何的辩解举动都存在泄露底牌的潜在风险,那么,就暂时让大家对他怀有疑心吧,等水落石出的时候,才是他彰显自身立场的时候,此刻,太早。鲁迅早就证明了到处叫苦的祥林嫂下场是悲惨的,这个社会从来是成王败寇,悲情者注定要被彻底打倒再踏上一百只脚的,他想要自我救赎只能靠强势的胜利,所以他直接出门回云都去了。   下午上班,赵慎三直接去了黎远航书记办公室,黎远航开门见山的说道:“小赵,我接到一封信,想必你已经知道内容了吧?不过,我觉的你还是看看为好,免得遇到突发责问的时候无从解释。”   赵慎三从黎书记手里结果一个厚厚的信封,一边打开一边说道:“是的,我在南州一下飞机,就听说这东西省里主要领导也已经人手一份,看来这回,是有人准备彻底……啊?这帮混蛋!”   虽然赵慎三听叔叔郑伯年讲过后,对诬陷他的检举材料已经有了充足的思想准备,可当他掏出那厚厚的材料,看到一张张拍摄角度奇特刁钻,抓拍表情出人意料,然后导致照片结果全然颠倒的照片后,还是脸一红,紧接着变得铁青,登时气得骂出声了!   只见照片上,是他分别跟玫瑰、卡娃亲昵谈笑,雷震天请吃饭时女秘书敬酒,酒店服务员、娱乐场所服务员的近距离接触照片。虽然当时都是很常见的应酬,奈何拍摄人真的是非常会选择时机,硬是把赵慎三的表情弄得说是暧昧也罢,色眯眯也罢都绝对无从辩解,还有那些女人,含情脉脉有之,投怀送抱有之,加上拍摄背景都是豪华的消费场所,就形成了这么一个官员出行,好多美女环绕,干出了以权谋私的事情的事实了。   黎远航说道:“尝到自作聪明的恶果了吧?你以为现在是古代呢,你自毁形象和光同尘调查真相,事成之后不毁坏你的铮铮铁骨?殊不知现在已经是发达的科技时代了,夹紧尾巴做官尚且不能避免被人暗算,何况你这样招摇过市啊?我看你只有一个法子洗清自己了,那就是赶紧把你此行的成果公布出来,让案件爆个大的冷门,转移一下大家对你的视线,慢慢的也就淡化了。”   赵慎三此刻,真心的感激黎远航对他的保护措施,在省城叔叔跟陈书记都是说起有这个事情发生,却谁都没有拿出这个信封给他看,此刻亲眼目睹,看到那一张张无可辩解的暧昧照片,这一瞬间,他在李书记跟陈书记面前做出的隐忍不发,继续查案的决心真的是十分的动摇!毕竟,这东西并非假造出来的,杀伤力程度之高已经超出了赵慎三的承受能力!他太明白游戏规则了,若仅仅是捕风捉影般的文字检举,日后他大可以用成绩说话,让这个指控成为一个无稽之谈。   但是,有了这“证据确凿”的照片,意义就完全变了,变成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困顿之局!日后他的调查若是虎头蛇尾无疾而终,这个证据会让他无可辩解,下场极惨!若是他的调查成功了,用事实证明了他赵慎三这个纪委书记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查案高手,那就会让他变成一条掉进油锅里的鱼,嫉妒者有之,憎恨者有之,被触动利益者恨不能对他食肉寝皮,被他拿下的官员的关联人更是对他仇恨无比。这时候,这种证据正好拿来证明他赵慎三是一个有才无德的干部,即便大家都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了查案,但法律上并没有规定以查案为目的就可以骄奢淫逸,违规享乐。故而,大家都高度认可你的工作能力,但是很遗憾,你违法了,就需要承受后果,更何况你自身就是一个执行纪律的干部,更应该起带头作用自我查摆,最终接受纪律的制裁。   看着赵慎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黎远航怜悯的说道:“小赵,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也看得出来这东西即便不假,也是拍摄者居心恶毒的故意抓拍,其实非但我看得出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难就难在你无可辩解。所以,还是按我说的办吧,该爆的冷门必须得爆,爆出来了就堵住了某些居心叵测的小人的嘴,你也就没后患了。”   赵慎三难受了半天,还是沉重的摇了摇头说道:“黎书记,是我把这件事看得太过简单了,才会采取这种措施去获取证据的,现在弄成这样的结果,也是我行事不谨慎的必然后果,就算需要付出代价,也得我自作自受。案子,已经调查到了最后的关键,该出现的黑操盘手说话就要出现,若是我此刻就过早地披露结果,后面的戏他们就不会跳出来唱了,那咱们就会功亏一篑。您也许已经知道了,这次我接任纪委书记,是李书记他们顶着庞大的压力任命的,若是我不把这个案子彻底拿下来,上上下下都不好看,所以……还是坚持咱们之前的计划吧。”   黎远航看赵慎三的眼神里,已经掺杂了一些敬佩了,他太明白这件事的轻重了,出于对赵慎三的保护,才说出刚才那个法子的,谁知赵慎三明明悟透了若是坚持查下去,无论成败都注定是惨淡的下场,却依旧坚持要查,那可就是真的难得了!他作为一个市委书记,自然希望这个举国瞩目的事情被云都自行侦破,故而,他更觉得赵慎三十分难得了。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黎远航问道。   赵慎三苦涩的说道:“您已经公开把图书馆整改项目交给我们专案组,那么,接下来请黎书记授权我们公开招募图书馆的投资人,具体合作方法可以视投资者的资本而定,这样一来,那些打主意的人就会按捺不住跳出来了,我就一边假意跟他们洽谈合作,一边顺藤摸瓜找出幕后操盘手。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我去香港之前跟您提到的想法,图书馆坚决不能作为商业开发这一点咱们已经达成共识了,您不是也同意我搞得草案吗?若是真有愿意致力于发展云都文化集中园区的投资者,咱们也不妨吸收一定的外资,酌情把能够商业运营的高雅音乐表演场所经营权给投资者使用,达到各取所需的效果。”   黎远航听着赵慎三缜密的计划,不由自主的点头赞同,却还是叹息着说道:“唉,难为你了小赵。”   “唉……黎书记,至于我个人的得失……唉,说我为了工作不计较那是我矫情,谁愿意呕心沥血的干工作最终落一个没下梢啊?但我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干到底,赌一赌省领导对我的保护态度跟力度了。毕竟,他们都跟您同时接到的检举材料……可我在省里跟陈书记汇报调查结果的时候,陈书记赞同了我的调查计划,也跟我提起了有检举材料,但您是唯一一位把原件拿出来给我看的领导,这足以说明唯有您才是……才是真正为我考虑的……所以,省里的态度也很明确,我也只能破釜沉舟了!”   赵慎三明白,黎书记真心对他,他也必须让黎书记知道他赵慎三是分得清远近的,让人家对他的一番心思不会觉得白费,就如此隐含的说道。   黎远航的神情决然起来:“小赵,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咱们就义无反顾的干到底吧,你放心,到了最终你办成了事情却遭到责难的时候,我也断然不会眼看着他们卸磨杀驴的!”   赵慎三感动的点点头说道:“谢谢黎书记。那么,我要的权限呢?”   “我给你这个权限,你可以公开消息了。”   黎远航行事还是十分果断的,马上就答应了。   赵慎三回到自己办公室,心情依旧十分的郁闷,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成功破案后,却遭到一窝蜂的谴责的尴尬局面了。是啊,他如此年轻却骤然崛起,原本就不见容与好多领导,他们都在等待着他把事情办砸的那一天,才能证明他们当初反对使用他是多么的英明,这才是符合大多数人心愿的结果,怎么能允许他争气的拿下了大案,成为名符其实的年轻有为型干部呢?到了那时,没有可攻击他的证据尚且难以独善其身,更何况还有现成的证据可以抹煞他的成绩呢?故而,他的悲哀就在于失败了会很惨,但成功了也许会更惨!   “赵书记,刚才广成贸易的姚总打来电话,询问您何时可以跟她们进行合作洽谈?还有,朱长山局长也打过电话,让您一定给他回个电话。还有一个挺奇怪的人打来的电话,说他是您二叔,但听声音好年轻的……”   赵慎三去黎远航那里汇报工作自然没拿手机,乔丽丽替他接的电话,此刻一条条汇报着,还没等说完,赵慎三就打断了她:“把手机给我,我要回复。”   乔丽丽赶紧把手机递给他,赵慎三拨通了一个电话,亲热的说道:“二叔,有事您吩咐。”   “呵呵,你小子,怎么都做了纪委书记了还没稳重一点,做事情还是这么桀骜不驯的带着痞子气,这次去香港得瑟的过了头了吧?老大回家提了提,气的老爷子骂了你一晚上,你可要小心哦!”   二少戏谑的说道。   虽然二少的语调还是那副没正经般的不以为然,但轻轻松松说的话却让赵慎三背上冷汗都下来了:“什么?我去香港的事情大叔都知道了?还跟爷爷说了?靠,这人看来是准备弄死我了!”   二少笑着说道:“不亏,谁让你小子行事不讲究呢?有你这么掩人耳目的吗?美女环绕,私人游艇伺候着,真是得瑟的够呛!不过你也别害怕,老大是接到你们省一位主要领导的电话,请示关于他接到有你的检举材料是否呈报中纪委?老大询问h省纪委的时候,你们省纪委书记陈伟成挺仗义的,跟老大替你解释了好多,还隐含的把你的计划提了提,请求中纪委暂时不要参与,老大当然同意了。但你也别太大意,麻利儿的赶紧把案子结了,小心夜长梦多。”   赵慎三心里五味杂陈,让二少替他谢谢大叔的理解,二少话锋一转说道:“行了不说你的光荣事迹了,我找你还有一件事,就是听说你们云都图书馆现在正在招商整改?我有个新加坡朋友有意回来投资,听说了这个事情,也去看过那块地了,挺中意的,找到我想让我帮忙牵线。你若是不打算真搞就实话告诉我,若是要搞就让他去试试,不用太给二叔我面子,在同等条件下优先考虑他就成。”   赵慎三心里暗暗苦笑,还真是一块香喷喷的大肥肉放在盘子里,不需要宣扬就引来了四面八方的巨商大贾钻孔打洞的想下筷子啊,这门子都走到他赵慎三的老根子上去了。   “行,二叔,您让他找我吧。”   赵慎三简短的说道。   “得嘞,小三,你别担心老爷子,他老人家骂归骂,对你疼爱着呢,真有了问题他不会不管的。”   二少听赵慎三一口答应了,开心的说道。   “嗯嗯,我知道爷爷疼我,骂我也是为我好,替我谢谢他老人家,告诉他小三行事可能有些冒失,但绝对不会丢他老人家的脸的。”   赵慎三胸口一阵酸热,感激的说道。   挂了电话,乔丽丽继续汇报道:“赵书记,还有个叫白少帆的也给您打过电话,还有李建设书记也问过您是否回来了,却没说让您见他或是回电话。”   “白少帆?”   赵慎三又吃惊了一下,觉得真是诡异,怎么会今天这么多意外的人找他呢?难道真是传说中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吗?   赵慎三对白少帆虽然不如二少那么重视,但也绝不敢怠慢,而且他还有些隐隐的惊喜,因为若是白少帆也是看上了这盘红烧肉,最起码可以让他更加有资本或者有机会解释自己的苦衷,取得白老板的体谅。   “少帆弟弟,这么久不联系,我还以为你把我这个姐夫给忘记了呢,怎么今天想起来打电话了?”   赵慎三亲热的说道。   白少帆也很亲热的说道:“姐夫,我出国好久,回来没几天呢,这不是惦记你跟我姐才打电话问安的么,嘻嘻,听说姐夫也刚从香港回来?玩的挺好的吧?”   “唉,你就别挖苦我了少帆,我这次出去转这一圈回来,简直成了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了!就这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姐解释呢,你还在那里取笑我,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赵慎三可怜巴巴的说道。   白少帆笑了说道:“姐夫,你放心,我们都知道你不是这种人。”   “那就好那就好啊!”   赵慎三一边欣慰的说着,心里却明白白少帆绝不会因为安慰他给他打这个电话,因为黎姿,白少帆其实心里跟他是有着一道消除不了的鸿沟的,能找他,一定是有事情求他,他就试探着问道:“兄弟找我还有事吗?有的话尽管说。”   “是这样的姐夫,听说你们云都图书馆,也就是这次出事的铭刻文化城原址想要开发?若是真的,我想给你介绍个投资商行不行?”   白少帆说道。   赵慎三讥讽的一笑,嘴上却十分慎重的说道:“少帆,若是你自己想搞,哥可以跟你想想法子,若是介绍朋友的话,恐怕竞争不过香港广成贸易,毕竟广成实力雄厚,也第一个找我们黎书记递交了合作意向书,同等条件下,我们恐怕不好拒绝。”   “这样啊,都有人抢先了?可是我要介绍的人你也熟悉,就是葛鹏葛少。”   白少帆说道。   “什么?葛少不是出国发展了吗?怎么会知道这个项目的?”   赵慎三这时才是彻底吃了一惊,赶紧问道。   白少帆叹息一声说道:“是啊,他又回来了,而且,是带着……反正,他知道了这个消息,今天一大早打电话问我,证实了之后就让我先跟你说一声,回头,他会派人找你面谈的。”   赵慎三迟疑了一下说道:“少帆,这次的文化城整改跟大家想的不太一样,也牵涉很多限制条件,恐怕葛少明白后就没兴趣了。但他毕竟求到了你,若是直接回绝你也不好看,那就让他派人来吧,谈过了他就明白了。”   白少帆开心的说道:“那就好,那我就这么跟葛少讲了。姐夫你先忙吧,等你回来跟我姐一起到家里来玩,我爸妈都念叨你们好几回了呢。”   “行行行,我回去一定登门给白叔叔和阿姨请安。”   赵慎三说道。   挂了电话,赵慎三脸上呈现出一种啼笑皆非的表情,半晌,自言自语的说道:“邪了门了,我**身上装了摄像头了吗?怎么我刚一做出决定,就满世界都知道了?”   乔丽丽听到了,不满的嘟囔道:“老板,您现在怎么爆粗口的几率越来越高了?而且今天找您的,听起来都是您的亲戚呀,又是大叔二叔爷爷的,又是管您叫姐夫的小舅子,朱局更是您的大舅哥,这您烦恼什么呀?”   “滚滚滚,你懂个屁!”   赵慎三被丽丽这几句话气的七窍生烟,仔细琢磨还偏偏就是这么回事,更恼火自己干工作怎么就干的跟家族事业一样呢?可天可怜见这帮子“亲戚”跟他还真是没一个有血缘关系的,这状况真**操蛋透了,就恼羞成怒的骂道。   丽丽吐吐舌头回秘书办公室了,赵慎三想起来李建设也找过他,虽然没有要求他回复,那也是断然不敢拿大当真的,抓起办公室的电话打了过去问道:“李书记,刚才我去黎书记办公室了,秘书说您找我?”   李建设看赵慎三回答的周吴郑王的,知道他肯定不方便说体己话,就也公事公办般的说道:“没事的赵书记,我就是想问问图书馆整改项目需不需要建委出具批文?需要的话我负责这块,可以帮你协调。当然,你如果忙啥时候都成。”   赵慎三说道:“李书记,这个还真不急,毕竟现在合作洽谈还没有定论,最终如何合理开发也没有一个确定性的方案,所以这个还是先等等吧,到时候需要协调,我会去找您汇报的。今天我刚回来第一天上班,七事八事的错不开时间,等忙完了我找您啊。”   李建设也是听说了赵慎三被检举的事情,想找他谈谈这件事,帮他拿个主意躲避开危机,听他这么说,就明白赵慎三已经知道了,也肯定有了如何应对的措施,就说道:“行,你啥时候有空就过来聊聊,现在不打扰你了赵书记,再见。”   挂了李建设的电话,赵慎三仔细的想了想这半天这几个电话的轻重缓急,然后就拨通了卡娃的电话说道:“姚总,我听秘书说您来云都了?也挺迅速的嘛。”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07回 胆大论   “赵书记,我这次是把详细的合作意向书带来了,请问您我们何时可以开始正式的洽谈?”   卡娃问道。   赵慎三唇边露出一丝冷笑,一改在香港时那种热情的口吻,好似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般,漫不经心的说道:“哦,你都把意向书都拟出来了?真迅速。不过姚总,这件事刚刚开始操作,好多具体的想法跟局限性还都没有来得及详细的研究,请你再等等吧。”   卡娃不高兴的说道:“赵书记,我早就知道跟官方合作十分繁琐拖延,但一直都觉得您不是那种寻常的领导,图书馆开发的事情我们也通过你们黎书记同意了,那还需要什么详细的研究呢?请您理解一下时间对我这个商人的意义好吗?”   赵慎三扯着官腔说道:“姚总,我当然明白时间对你来说就是金钱,可我恰恰是因为理解你才不希望立刻谈的。因为,单今天,就有好几家实力不下于你们广成的大商家表示要参与竞争,故而,我需要拟定出一个详细的条款做一个初步筛选,把那些不合乎合作条件的公司给踢出局,适当净化一下环境,对你们来讲,也是十分有利的嘛!”   卡娃吃惊的叫道:“怎么?你们的整改计划不是刚决定吗,就已经有好多家想要投资了?这太不可思议了!你们政府部门的保密性真差!赵书记,您可别忘了,我们是第一家提出吃下文化城项目的,你们上上下下都答应合作,可不能言而无信啊!”   赵慎三压低了声音,略带神秘的说道:“姚总这话打击面宽了点了吧?咱们私人交情不错,我就给你透个气,这次的确有点麻烦,如果是寻常的商家我早就回绝掉了,怎奈这次有来头极大地领导交代的商家,上级交待,我也是……唉,作为朋友,提醒你一下,你也可以找有影响力的人出面帮你斡旋一下,毕竟在中国办事情,就要适应国情嘛,你懂的。”   卡娃低声嘟囔了一句:“该死的大人物!”   赵慎三明明听明白了,却故意做出没听清的样子问道:“姚总说什么?”   “没事了赵书记,我希望您别让我失望,毕竟,您是让我对中国官员形象扭转的唯一一个领导,若是……罢了,我会找人帮忙的,那您就尽快拟定筛选条款吧。”   卡娃冷漠的说道。(以上观点纯属卡娃个人看法!   “那好吧姚总,再见。”   赵慎三淡淡的说着挂了电话。   赵慎三打发了卡娃,冷笑着在心里说道:“这次,幕后的大人物总该被我逼出来了吧?谅来这出戏你们都唱到这一步了,也断然不会坐看忙乎了半天,搭进去一个肖冠佳,死了一个陶天国,却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这时可能有人会奇怪了,好歹东新区的原区委书记赵培亮在云都也算个人物,为何赵慎三直接把他忽略不计了呢?那是因为在赵慎三掌握的情况里,赵培亮纯粹是个因利欲熏心被人当了炮灰的角色,有他没他均不影响下一步计划。   安排好几个电话带来的新情况,赵慎三进一步印证了他的猜测,此刻,网已经布下,就等着鱼儿上钩了。在等待的过程中,赵慎三并不轻松,一方面,他煞费苦心的拟定文化宫的真正整改计划,想等这个项目的“鱼饵”作用使用过后,就公开真正的底牌,若是二少介绍的新加坡客商有意的话,就把真正的合作交给他来做。当然,这都是后话,此刻不需要着急摊开,八卦阵还是神秘点好。   谁也不知道,此刻横亘在赵慎三心里的首要事情并不是图书馆整改,也不是案子的什么进程,毕竟这些都需要时间来慢慢推进,但,最最不能等的,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也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利刃般的“内奸”是谁?   这次赴港,可谓是做足了事先的铺垫工作,走之前还好端端的,为何就会那么彻底的泄露了在港的一举一动呢?若是香港接待方面的人出的问题,那也断然不会每一个环节都有照片为证啊?别人不知道,赵慎三可是清楚得很,他在港那六七天,见的那些人,最起码是分为四个截然不同的阵营,即便最后他查到了冯琳跟铭刻集团是一回事,那另外三家虽说不上势同水火,却也绝不可能通力合作对付他赵慎三的!从这一点看,就只能是他自己身边的人做的手脚了。   那么,能锁定的怀疑对象圈子就很小了。   随行人员,田振林、乔丽丽,加上他自己,三人行,仅此而已!   正是因为人员太单纯,才是赵慎三百思不得其解,他对于田振林这个老纪检,当然是十分信任的,这个人是纪检委的办公室主任,更是李建设书记绝对信任的秘密武器,不知道多少违纪干部栽倒在其冷面无情之下,对这个案子,田振林一直表现的十分愤慨,若不是信任到了十分十上,赵慎三怎么会带着他进行秘密调查呢?   乔丽丽更是不必说了,这妮子从赵慎三以德报怨救了她父亲之后,加上她对他的崇拜跟钦敬,可以说心眼里只有一个赵慎三,即便是出卖她自己,也断然不会出卖赵慎三的,这一点是赵慎三坚信的,自然不会怀疑丽丽。   但是,这个人一定是存在的,若是不赶紧找出来,简直如同刺在肉里的刺,折磨的赵慎三坐立不安,甚至都有一种危机感了,不知道之后他的行动还会不会随时被泄露出去。   人最怕的并不是拳头已经打在了身上,那反正已经疼了,反倒不可怕,最怕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拳头落在身上,盲目的躲闪跟警戒的时候是最难熬的,赵慎三此刻就是如此,但他明白,一味的恐惧并没有用,他必须尽快的想出措施找出这个人或者是逼出这个人来,彻底解除心腹之患才行!   卡娃虽没有赵慎三这般危机感,但也绝不好受,心里原本笃定的事情乍然间又没了把握,这让她如何受得了?她心急火燎的团团转,刚刚她跟赵慎三提到时间对她的意义,还真不是借此给赵慎三施加压力的,而是,她恨不能有**术,能够让她劈开一半去江州跟铭刻集团洽谈收购,留在云都一半跟官方扯皮图书馆的合作,这就让她十分的纠结跟焦躁,想了半天无计可施,只好气哼哼的去找朱长山了。   朱长山可谓是赵慎三的“知己”看白天给他打电话一直没回复,索性不再打了,又一次使用了他围追堵截的“良好作风”打探清楚情况,晚上下班后就候在赵慎三家门口。看到赵慎三下了车,他也不着急出现,悠闲自在的在小区门口溜达了一会儿,去熟食店买了几个小菜打包带着,估摸赵慎三换好衣服了,才施施然出现在赵家门口敲响了房门。   赵慎三看到朱长山并不感到意外,苦笑着说道:“你说得对哥,只要是你要找我,我还真是躲不开。”   朱长山大笑起来:“我知道你把我当成是非之人了,此刻的我在你眼里不亚于夜猫子,不过你放心,我不是来逼你把工程给姚静怡的,只是来祝贺你高升,想跟你喝一杯。”   赵慎三松了口气般说道:“真的?那我就欢迎你,来来来,这几天我**的倒霉透了,正想着好好喝一杯呢,大哥来了正好,你稍等我去弄几个菜,咱们一醉方休。”   “不用弄了,我自带下酒菜,现在就开始。”   朱长山亮了亮手里的袋子,赵慎三接过去一看就笑了:“得,那就省的鼓捣了,直接开始。”   两个人坐下以后,显得都有些沉默,端起酒杯不停地碰着喝着,仿佛有种心照不宣般的默契,虽然不说话,但气氛并不沉闷,一直到两人都喝了大概三两白酒的时候,情绪差不多都上来了。   “大哥,我有件事一直挺疑惑的,想问你却又觉得我的身份没法问,不问吧,我这心里又憋得慌。嘿嘿,现在就咱们哥儿俩,借酒盖脸,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好吗?”   赵慎三笑着开口了。   “你小子,要问就问,装什么装?我可没感觉到你对我有什么畏惧。”   朱长山一晒说道。   赵慎三痞痞的说道:“大哥,那我可问了啊!那天晚上,我应肖冠佳夫人冯琳之约,去温泉宫见她了解情况,却遇到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其中,卡娃当然是第一女配,我好歹算是一个男主,那么,大哥您充当的什么角色呢?可别告诉我您压根没登场,兄弟我好歹是查案的干部了,而且有些情况就算我不想知道,奈何自己往我眼睛里钻,那可就由不得我了!”   朱长山听赵慎三云山雾罩的说了半天,末了却收起了刚刚的笑意,沉默了一阵子,才苦笑着说道:“得,看来一个人想要不让别人知道做点秘密的事情还真是不容易,都那么晚了我做的事情都能被你看到,也真是老天偏向你了。”   “嘿嘿,也许吧。不过大哥,我真挺纳闷的,那两姐妹看上去势同水火,又都对你依赖成那样,那到底谁才是你的真心爱人啊?总不会是大哥功力非凡,包揽了一对姐妹花吧?”   赵慎三继续戏谑。   朱长山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这是很少见的情况,一般来讲,他对道德规范、世俗看法一类的事情是最不在意的,即便真的包揽一对姐妹花,只要人家姐妹愿意,他只会觉得荣耀,绝不会觉得尴尬的。比如他曾经沾沾自喜的跟赵慎三提到过他跟马慧敏的情人关系,讲的时候可没任何思想负担。   但今天,提到冯琳跟卡娃两个复杂的姐妹,朱长山偏偏就尴尬了,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闷闷的自己喝了几杯酒,这才叹息一声说道:“唉……那天晚上,也真是巧,怎么就会你们一起都凑到温泉宫去了?我原本不想过去搅合她们姐妹俩的事情,但宁菊 花给我打电话,说听到姚静怡气愤愤的给冯琳打电话质问她为何破坏广成贸易的事情?听起来两人很可能要发生正面冲突。毕竟姚静怡是我带到云都来的,我为了不让事态恶化,只好赶紧从市里赶过去,刚好看到姐妹俩撕扯着要去河边谈判,若是被你看到可就不好了,我就把她们俩带走了。”   赵慎三笑着说道:“我还真知道,丽丽刚好看到她们俩上了你的车,还记住了你的车号。”   “我并没有走远,带她们到镇子外面,停下车帮她们调解了一番,就送她们回去了……”   朱长山说道。   赵慎三带着讥诮的笑容说道:“大哥,你不觉得你今晚讲话很有意思吗?叙述那么详细的都是我知道的,我问你的你跟她们俩的关系却被你避而不谈。那好吧那好吧,我就不问这个问题了,先问问你怎么送回她们俩的?总不会她们俩都那么配合,你先把一个送到15号,再把另一个送回10号,还都是抱进去的吧?那样的话,我可真要管你取取经了,看你怎么让两姐妹连醋都不吃的?”   “你……小三,你越学越坏了,这要是说出去,怎么像是堂堂市纪委书记呢?”   朱长山脸红了,接着说道:“冯琳性子倔,在镇子外面就自己跳下车走了,我想追姚静怡又不依,只好留在那里哄哄她,等哄好了送回来,早就看不到冯琳的影子了,我就把姚静怡送回15号别墅了。”   “大哥,抛开你的感情**,咱们说点实在的好吗?”   赵慎三眼睛里带着矛盾跟感情,好似做出了好大的决定般开口说道:“大哥,从根子上说,我受你的恩惠很多,而且,你跟红红又是亲兄妹,咱们更有了兄弟之情,所以,我对你的怀疑不愿意隐瞒下去,既然今晚就咱们兄弟两个,就敞开心扉一次好吗?你可不可以别把我当成纪委书记,纯粹的当成兄弟讲出心里话,若是你不希望我公开,我也可以保证权当没听到过。”   “我知道你怀疑我什么。”   朱长山恢复了他一贯的傲慢,笑着说道:“小三,咱们兄弟不兜圈子,你哥我在云都图书馆项目里是有牵涉,但你放心,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也能保证即便你不看兄弟情面,我也不会像笨蛋肖冠佳一样被扔进去。其余的,我也不能跟你说什么了,毕竟,电影里有句话很搞笑却也很真实,‘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你哥可不能犯忌讳。”   “那么,你这次是想我帮冯琳还是帮姚静怡?”   赵慎三也明白想让油条一般油滑的朱长山彻底讲出**是不可能的,就退一步问道。   “你帮姚静怡就是帮冯琳,这两者看似水火不容,其实是一回事。”   朱长山说道。   “啊?难道她们姐妹不和是假的?”   赵慎三诧异了。   “不,她们姐妹因为家族原因互不相容,绝对是真的,从生意的角度看,你帮了姚静怡,冯琳可能会很不开心。可是,图书馆问题圆满解决了,肖冠佳的罪过也就没那么显眼了,对冯琳来讲岂不是最大的帮助?可惜女人无论看起来有多精明,归根结底还是头发长见识短,故而她们俩现下看不透罢了。”   朱长山说道。   赵慎三有些失望,这不是他想听到的结果,但也只能赶快调整了策略,苦笑一声说道:“纵然是我想帮她们也难啊!大哥就没听说吗,这个项目早就被好多商家盯上了,别的也就罢了,今天居然连白老板家的白少帆衙内都亲自给我打电话,介绍了一个根子更粗的人给我,还有两个也是得罪不得的大人物交代的,广成想吃下这个项目,不容易了。”   朱长山果真没有丝毫的惊讶之色,开口说道:“纵观历史几千年,唯讲利禄,图书馆庞大的潜在价值摆在那里,谁都不是傻瓜,怎么会看不到呢?只是我们还是小看了这些商人们的胆量了,想着这个项目牵扯着案子,应该会让这些大鳄们有所忌惮,没想到还是不行啊!这样的话,还真是需要速战速决,让姚静怡尽快找人给黎远航书记打招呼吧。”   “单给黎书记打招呼恐怕不行,这个案子跟这个项目紧密相连,省纪委也紧盯着呢,若是陈伟成书记不答应也很难办。”   赵慎三说道。   “这应该难不住姚静怡的,行了兄弟,不说他们,现在你给大哥一句话,你心里有没有必须要照顾的人选?若是做通了上面的工作你却另有打算,那还不如咱们俩谈透彻了,我告诉她不让她费劲。”   朱长山说道。   “二少介绍了一个新加坡客商,这个我肯定要照顾点,不过,我会把案子的严重性讲给二少听,打消他的好心肠的。毕竟当着哥哥不说假话,这个项目简直就是一个炭篓子,谁抱回去都不好受,你觉得姚静怡那个娇滴滴的女人受得了?若是受得了,我一定给大哥这个面子。”   赵慎三说道。   “兄弟,我还有个顾虑,希望你能坦诚告诉我。”   朱长山很郑重地问道。   “你想知道我是不是在利用这个项目做饵,钓出没有露面的文化城项目参与者对吧?这点如大哥所愿,我可以很坦诚的告诉你,也是也不是。怎么怎么说呢?是,就是我当然希望借这个事情,钓一钓敢油锅里捞钱的幕后枭雄。不是,是因为图书馆负债三个亿,齐市长给的还款期限仅剩两个半月,若不吸引外资予以整改,根本就是一个烂摊子,故而,招商也是必须的措施。我只是想双管齐下罢了。”   赵慎三说道。   朱长山赞许的说道:“兄弟真是个敢作敢当的胆大者,看你一切尽在掌握,我也就放心了。”   “世人所谓胆大者无非有三,一是无知者无畏,冒冒失失龙潭虎穴都敢闯。二是利欲熏心,忘乎所以铤而走险。三是心中有数,会发生什么情况很清楚因此不惧。但谁也不敢说一切尽在掌握,也仅仅是局限在某种状况里罢了。大哥,我觉得咱们身边的人都是胆大者,如姚静怡就算得上第一种胆大者,肖冠佳赵培亮之辈算得上第二种,你跟我则算得上第三种了。”   赵慎三侃侃而谈。   “呵呵呵,我怎么也算得上呢?小三,我听得出来,你这番胆大论是针对图书馆这个特定事例而划分的,你把我也概括进来,还把我跟你归为一类,是一种巧妙地警诫吧?”   朱长山笑着说道。   “不,我是真心实意的这么认为的。”   赵慎三摇头道:“大哥能够在告诉我你的确牵扯到这个案子里了,却还毫不畏惧的在我担纲调查此案时不退缩,不避嫌,公开出现替姚静怡拉生意,足以说明你对我的行动,或者说是对最终的结局心中有数,怎能算不上知情不惧者之一呢?至于你提到警诫,作为你的妹夫,我当然不希望你出事害的一家亲人伤心,这么说也沾的上边。”   朱长山突然露出满脸的意兴阑珊之意,缓缓的说道:“唉,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出来混就会欠账,欠了帐就需要还啊!当初,我投资三千万进这个项目,就是想拼着赔掉这些钱,只要能还上我欠的人情账也算解脱了,可惜……唉,罢了罢了……小三,大哥明白,你刚刚那番精辟的胆大论,真正的想法,是把我也归到第二类里面去了,哥告诉你,不要把你大哥看成一个利欲熏心的人,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无奈的欠债者罢了……”   赵慎三惊诧莫名的问道:“大哥,你今晚提到两次江湖了,难道你当年在道上混的时候曾被肖冠佳利用职务之便抓到过把柄?后来迫不得已帮他筹划这件事的吗?那你可要赶紧把事情告诉我,以便我赶紧想出应对措施替你化解啊!”   朱长山黯淡的说道:“不,不是这个原因,小三,你权当我喝多了发牢骚吧,没什么可跟你坦白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好,大哥,那你好自为之吧。来,不说这些事情了,咱们安心喝酒,做兄弟的相信你能掌控一切的。”   赵慎三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个大致的推论,见好就收了。   朱长山也果真不再提了,两人真心开始喝酒,都是满腹心事的人就分外容易醉些,不多时就都喝多了。   “大哥……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样……什么样的债最难还?我告诉你,情债……情债最难还……无论当初因为什么状况在一起了,毕竟……毕竟是货真价实的爱过,对爱过的女人,谁能……谁能真狠的下心啊……”   赵慎三醉眼朦胧的说道。   “哈哈哈,小三,你说得对……情债最难还!你大哥滚刀肉般无所畏惧又能怎样?还不是得……得还人家啊?明知道替她顶雷挨刀……哦哦哦……你小子坏得很,你在套我的话,套我的话对不对?滚……滚你的,不喝了,我回去……”   朱长山笑的脸上滚下来两行清泪,眼睛里根本没有一丝快乐的感觉,有的都是凄冷的哀伤,摇摇晃晃站起来要走。   “不行不行,大哥你不能开车了,就住在这里吧……”   赵慎三迷离着双眼说道。   “有司机,我走了。”   朱长山坚持拉开门走出去了。   赵慎三慢慢的扶着椅子站起来,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唉……可惜了!”   第二天到班上,赵慎三就安排乔丽丽通知姚静怡女士正式开始合作洽谈,把时间定在下午三点钟,地点定在图书馆。   丽丽打电话的时候,田振林在场,是赵慎三叫他过来总结赵培亮口供的,他正在汇报的时候,赵慎三貌似突然想起这件事一样吩咐丽丽通知的姚静怡。   “赵书记,姚女士说她凌晨的飞机刚离开云都,下午赶不回来啊,她听起来都快崩溃了,说昨天您才告诉她好多家来头极大地商家竞争这个项目,让她也去找大人物打招呼的,怎么今天就约她谈呢?说您如果是为了人情敷衍她,那么这场注定没有结果的洽谈就暂时不进行吧,等她做好了工作再说。”   丽丽挂了电话,满脸的啼笑皆非说道。   赵慎三一愣,匆忙看了一眼田振林,有些心虚般的说道:“这女人倒精明,怎么就知道我看在……呃,敷衍她了?既然她走了倒省事。田主任,你继续说。”   田振林好似对刚刚这个事情没任何反应,接着汇报对赵培亮的审讯情况了。可是,仿佛注定他的汇报不能一气呵成一样,赵慎三的手机又响了,丽丽接听后马上神色变得十分古怪,捂住话筒对赵慎三说道:“赵书记,是您的朋友,她说……她说她代表葛鹏跟您商谈合作事宜。”   “谁啊?”   “她说,她叫黎姿。”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08回 红罂粟卷土重来   “谁?你说谁?”   赵慎三饶是已经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准备应对葛鹏的使者,却还是被从丽丽嘴里吐出来的这两个字吓了一跳!   一直在等着继续汇报工作的田振林号称审案秘密武器,那是什么眼神啊?一眼看出赵书记被“黎姿”这个名字吓到了,而且被吓到的程度还颇重,以至于刚刚还满脸运筹帷幄般的将军气度,瞬间居然煞白而又焦黄,跟大冷天被顺脖子灌下去一桶雪水,紧接着又当头劈下来一记焦雷一样!   “黎姿。”   丽丽重复道。   赵慎三已经定住了心神,焦黄的脸又刹那间变得铁青,木呆呆的说道:“告诉她,让她按照参选程序先拟定投资计划书,报上来后等待我们的公开选拔会吧。”   丽丽这么说了,对方没纠缠就挂了,这让赵慎三大大松了口气,神情里就把这情绪带了出来,田振林很聪明的假装没看到这个反应,接着说道:“赵书记,情况基本上就是这样,您看还有哪里不详细的,我再整理。”   “很详细了很详细了,就这样吧田主任,你先回去把这些情况都归纳出来正式打印,跟调查卷宗放在一起吧。”   赵慎三很明显心不在焉,巴不得田振林汇报完一样匆忙说道。   田振林很识趣的带着资料告辞了,赵慎三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转脸对丽丽说道:“丽丽,晚上找个雅致一点的地方,我请葛鹏的使者吃个饭,咱们自己掏钱,不要通过办公室了。我算算看,你、我加上这个黎姿,还有……你安排一个七人台吧。”   乔丽丽隐约知道点赵慎三跟黎姿的事情,原本听到赵慎三要请这女人吃饭,还以为他旧情未泯单独约见,正心里发堵想劝说,听到安排登时放心了,爽快的答应着去打电话了。   赵慎三赶紧给乔远征发了个短信:“密切帮我留意,看是否李书记以及其余领导处会出现新的检举信件,内容是关于我跟黎姿有暧昧关系,因而在招商中偏向她的,或者是关于我跟朱长山的亲戚关系照顾他介绍的姚静怡,若有,立刻复我,切切!”   “收到,诺。”   乔远征的回复很快,也很简单。   安排完这个,赵慎三才有功夫真正开始头疼了,刚刚听到黎姿两个字,他心里一阵发虚是真的,倒也还不至于变脸失色到那种地步,他那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此刻剩下他一个人了,黎姿的身影跟那女人带给他的一切快乐、痴狂、享乐、帮助、痛苦、愤慨、绝望甚至浓厚的杀机,统统如电光火石般在脑海里飞旋回放。最后,他又拿出手机给郑焰红发了个短信:“老婆,以往种种譬如朝露,早已随着刻骨铭心的痛跟刻骨铭心的爱永远消逝,我跟你之间已经如同打碎重塑的一体,再也不会因任何事、任何人而生嫌隙。黎姿作为葛鹏的代表卷土重来,为了查案,为了工作,我无法拒绝见她,更无法杜绝我身边潜伏的小人乘机做文章。至此特殊时期,惟愿我的妻能知我、信我,莫疑我、怨我,慎三发誓绝不负你、伤你,骗你,只会爱你、宠你、敬你!理解万岁,老婆!”   “知道了,好自为之。”   郑焰红的回复也很快也很简单。   赵慎三发完短信,心里百味陈杂,也来不及细细品味,慢慢的晃悠着又去了17楼,走进了黎远航的书记办公室。吴鸿看到他进来就笑着迎上来说道:“赵书记,齐市长在里面,您是现在进去还是等他出来?”   赵慎三笑眯眯的说道:“我不急,怎么敢打扰两个大老板谈事情呢?吴秘,你说也巧了,我在凤泉的秘书也叫吴鸿,居然跟你同名同姓。”   吴鸿也很会说话:“看来叫这个名字的注定是做秘书的命啊!唉,若是可能的话,我倒是想叫吴慎三的,也好沾沾赵书记的福气啊!”   赵慎三不愿意让齐市长出来看到他,就低声笑着说道:“名字貌似跟前程有关系,但绝对关系不大,常言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功五读书’乃是成功五要素,你若是信这些,改天我介绍一个朋友跟你认识,那是个玄学大家。这会子我先走了,等下齐市长走了你给我打个电话。”   吴鸿赶紧笑着答应了,赵慎三刚走到16楼,就接到吴鸿的电话了,他慢慢的又走上来,黎远航的门开着,他直接就进去了。   “黎书记,图书馆的招商工作开始了,有个情况不知道您知不知道。”   赵慎三愁眉苦脸的说道。   “什么情况?”   “小姿不是出国了吗?怎么又跟葛鹏扯在一起了?这次还代表葛鹏的天源瑞通公司来洽谈收购图书馆的事情,这让我……”   赵慎三的脸更难看了。   “什么?小姿来云都了?我不知道啊。”   黎远航吃了一惊。   赵慎三说道:“我就是怕您不知道才来说一声的,对这个项目的所谓招商,您肯定清楚我仅仅是利用这个名目做饵,目的是钓出来肖冠佳背后的大鱼的,现在小姿**来,我又不能泄露我的目的,这可真是始料未及的变化,让我都哭笑不得了!”   黎远航默默地思忖了一会儿说道:“小赵,对于小姿,我这个做叔叔的越来越看不透了,而且,她此来既然代表着葛鹏,又不跟我打招呼就直接找你要求合作,足以说明她并不想利用我的面子争取你的帮助,所以,我觉得我还是装不知道的好。其中的利害关系你懂的,我就不多说了。”   “那就是说,我还是按照我的既定计划进行,连小姿也瞒着了?”   赵慎三问道。   “你这个混小子也奇怪,你自己的事情我管你呢,我只要最终结果就是了,如何处理你这个纪委书记完全有绝对决策权,不用问我。等下长江同志要来,你没事的话回去吧。”   黎远航滑头的没有答复,却下了逐客令。   赵慎三无奈的转身走了,背转身就偷偷的笑了,他明白,无论黎远航答应不答应,这件事他已经汇报到了,这就达到目的了。   当晚,云都湖边新开的一家精雅的农家院性质的菜馆“蜀锦阁”里,小楼面水的雅座被乔丽丽包了,此刻,赵慎三带着乔丽丽提前十分钟到了,推开窗户,看着月色柔柔的洒在湖面上,泛出一片细碎的银色涟漪,带着花香的风徐徐吹来,若是情人幽会,套用一句流行的甄嬛体,“那还真是极好的了。”   “唉……”   赵慎三看着看着,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老板,风花雪月的场景别多看,别多想,更别多琢磨,省的无谓的伤心。而且,有些女人,为她伤心也不值得!”   丽丽虽然看起来跟温柔二字毫不沾边,总也是一个情窦初开的丫头,赵慎三的一腔思绪她也看得出来,就倔头倔脑的说道。   赵慎三连回头骂她的心情都没有,一种说不出的隐痛一直哽在胸口挥之不去,一直抬头看着天上那一轮弯月,眼神里也蔓延着浓郁的伤感。   门被推开了,一阵香风裹着一个美人走了进来,之间这女人身穿一件中规中矩的中式旗袍,居然是纯手工定制的丝缎衣服,仅仅是胸口有一点小小的改良,低鸡心领,斜襟盘扣刚到胸口,那一痕雪脯就若隐若现,旗袍最是考验女人的身段,对这个女人来讲,却如同点睛妙笔,把她高高的胸,不盈一握的腰肢,**圆润的臀,笔直修长的腿诠释的淋漓尽致,这副打扮原本会同时把女人衬托的十分规矩跟小气,但这女人却披散着一头板栗色的大卷发,把一张精致到极点的巴掌脸映衬的分外妖娆,把旗袍带来的古板一扫而空,分明是一个中西合璧的绝顶美女,更别提她眼波流转间似喜似嗔,樱唇翕动间饱含情愫,的是一派妖娆妩媚、国色天香的风采。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消失良久的红罂粟黎姿。   时间,并没有在这个女人身上留下痕迹,如果硬要说有的话,那就是让她去掉了几分当初的骄纵,多了几分内涵,有句话叫做“饱读诗书气自华”看来,这一年多来,黎姿真的是充了不少电,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了一个质的蜕变,这种文雅的气质非但没有损害她的美感,反而平添了一种更让人着迷的书卷气。   “赵大哥,恭喜你又荣升了。”   黎姿眼神里泛滥着各种情绪,款款的把手伸给了从她进门就默默注视着她的赵慎三。   “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   赵慎三心里叹息着,脸上却露出淡淡的微笑说道:“谢谢黎总,也恭喜你成为了田园瑞通的执行董事兼总经理。”   “赵大哥,咱们一定得这么生分吗?这位不是你的秘书吗?难得你都当市领导了还用着她。丽丽是吧?很高兴又见到你。”   黎姿转向丽丽说道。   乔丽丽当然认识这个风 骚的大美女,当年她还跟着县委书记赵慎三在桐县时,就曾经被赵慎三带着去花都赴黎姿的“粉色陷阱”虽然她自认为“灯泡”当的合格,却也不知道她走后,赵书记还是没逃脱黎姿的肉罗网,成为了她的入幕之宾,更因此引发一场差点导致他家破人亡的惨剧了,但,不知道不等于她不讨厌这女人,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憎恶,在这种情绪下,黎姿看上去再高贵一百倍,再文雅一千倍,丽丽也不会因此对她改变看法的。   “是啊黎总,我们赵书记念旧,没有抛弃我。”   丽丽硬邦邦说道。   门又被推开了,这次进来两个客人,都是熟人,一个是云都市矿产局局长朱长山,另一个是大顺昌总经理方天傲。   “哎呀,这不是黎姿小姐吗?啧啧啧,这么久不见,黎小姐怎么看上去倒年轻了呢?简直是太漂亮了,让人兴叹啊!”   方天傲眼睛一亮,先是一通夸张的赞扬。   朱长山当然明白这女人是导致他妹妹差点吐血身亡的罪魁祸首,又明白这女人出现是抢夺姚静怡碗里的肉吃的,最要命的是这女人背后站着葛鹏,姚静怡还不一定抢得过,这集中情绪相加,让他几乎想一把拽过这女人来,双手卡着她那纤细的脖子一用力,就那么“咔嚓”一声,了断了这个脂粉毒药的性命。   但,朱长山脸上呈现出的,却绝对是一种欣赏赞叹的表情,坐下之后哈哈笑着说道:“前天,听我手下小弟总结女人的长相,分为九大类,我听着倒挺形象的,你们要不要听听呢?”   赵慎三请这两个人来自然有他的用意,也不全然是为了怕黎姿纠缠而找的电灯泡,但他听到朱长山的话却没有作声,还是方天傲笑着问道:“哦?九大类啊?那肯定挺细,大哥就说说吧。”   “说男人眼中的女人分为恐怖,恐龙,恐怕、关注、养眼、渴望、冲动、兴叹、完美这九种,刚刚听到天傲兄开口就切中第八种,足以说明天傲兄也是此中高手,寻常美女能够达到养眼就很难得了,若是能引发男人的渴望跟冲动,更算得上女人中的极品了,而黎姿小姐能够达到几乎顶尖的让男人兴叹级别,也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了。”   朱长山侃侃说道。   黎姿听着这番也不知道是恭维还是讥讽的话,心里实在是不高兴,而更令她不高兴的还是赵慎三的安排跟态度,她原本以为今晚赵慎三约她来此,是两人之间单独的约会,无论是对当初她的恶劣行为做一次讨伐,还是旧情难忘对她的再次容纳,都算得上赵慎三没有忘记她。可谁知进门看到电灯泡丽丽,就让她心里凉了半截,正想想法子赶走丽丽,却又一刺未除再添两刺,这个朱长山看似笑面虎似得,说话却夹枪带棒的,简直把她形容成寻常烟花女子了,怎么不让她好似吃了一大把苍蝇般难受呢?   “朱局长是吧?没想到您一个一把手,对这种粗俗不堪的段子也津津乐道啊?不过我很荣幸能被您划分到高端位置。行了,言归正传吧,今晚是赵书记请我吃饭,我就篡越当一次主人吧,借花献佛请各位坐下品尝美味佳肴。”   黎姿心里暗骂,脸上却依旧高贵典雅,动静得益的说道。   赵慎三一直很沉默,很低沉,坐在主人位置上满脸的淡漠,此刻方才说道:“黎总说得对,咱们坐在一起就是来吃饭的,这里的菜味道不错,大家可以尝尝。”   方天傲一笑说道:“按说政府的新政策真是了不起,说一声不许公款吃喝招待铺张浪费了,刹那间市里的高端酒店统统降低了身份,国宴馆变成了私房菜,燕翅鲍变成了海鲜大排档,你们还没看到九霄酒楼跟九霄娱乐城呢,以往这个黄金时间段哪里订得到位置啊,可现在呢,居然早早的就打烊了,往昔夜晚水晶宫般的灯火辉煌,也成了昨日黄花永远不再了!不过这个政策反倒成全了城郊的各个农家院,一到饭点是家家爆满啊,领导们都不开公车,钻进来吃吃喝喝,就算是纪检委拎着摄像机暗访,也不能不让人自己掏腰包吃饭呀,这才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呢。”   朱长山说道:“你说这番话时心里是不是酸酸的?我估计这个新政策下达后,你的温泉宫生意也会受影响吧?看看五星级酒店因为公款消费被卡断了倒闭了多少家,就不信你没事。”   方天傲骄傲的一笑说道:“本山人自有良策,非但没受影响反倒更火爆了,但其中的关窍我不能泄露,省的谁举报给政府部门,我可就抓瞎了。”   黎姿娇滴滴一笑说道:“你们说话真好玩,口口声声怕纪检委调查,好像咱们在座的没有纪检委一把手一样,有他在你们怕什么啊?”   乔丽丽原本很有分寸,有人在场她从不插画,但此刻却忍不住说道:“越是这样,越是需要从自己人下手起到震慑作用,纪检委是个单位,又不是赵书记家开的生意,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呢!”   赵慎三终于开口说道:“丽丽别插嘴。黎总远来是客,又是代表天源瑞通公司来洽谈投资意向的,无论是作为东道主,还是作为项目负责人,我都需要代表云都敬黎总一杯酒的,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吧。”   大家都举起了酒杯,黎姿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更显得娇艳如花,微笑着说道:“谢谢赵书记的认可,我也希望这次能够洽谈成功的,那就都干了这杯,预祝我们合作成功吧。”   干了这杯酒之后,黎姿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心想私人事情有的是时间慢慢算账,现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把项目拿到手,就开口说道:“赵书记,我到达南州后曾去拜访了白省长,他老人家对我们天源瑞通给予了极大的肯定,也希望我们能够缓解你们云都市的被动局面,利用我们的资产恢复政府的公信度,早日把这个项目变成利国利民的好项目。”   黎姿这番话,用江湖招数说叫做“安门槛”就是抬出一个大人物摆在那里,让这些人不得不顾及面子,门槛安好之后,下一步就好办了。   朱长山满脸的诚惶诚恐,夸张的惊叫一声说道:“哎呀小三,不得了啊,黎总居然能够在白省长家登堂入室,看来这个项目是非她莫属了!”   黎姿面露得意之色,正想说话,谁知朱长山话锋一转,迷惘的问道:“可是兄弟呀,姚静怡的广成集团也不是等闲之辈啊,她早就跟你们方方面面都打过招呼了,你能够把她那边彻底搞定吗?如果广成方面必须拿下这个项目的话,恐怕你会很难做吧?”   方天傲看着朱长山装模作样的演戏戏弄黎姿,忍俊不禁半天了,此刻勉强憋着做出一脸的庄重说道:“唉,别看我跟赵书记是莫逆之交,这个项目我也心痒痒的想参与,但听听参与者的背景,自愧不如啊!也就不给我兄弟添堵了。”   “赵书记,您今晚怎么这么沉默寡言呢?我记得以前您可不是这样的性格啊,难道是官做大了人就变得深沉了吗?我不管,反正这个项目是我这次回国的唯一任务,拿下了算是我的功劳,还可以获得一定得股份,若是不成功,恐怕就会被人看不起混不下去了,您总不会……眼看着我 被炒鱿鱼吧?”   黎姿一听朱长山跟方天傲一唱一和的,就明白这绝对是赵慎三不好意思亲自跟她说他的难处,让这两个大男人来点醒她的,这个发现非但没让黎姿灰心丧气,反倒激发了她一厢情愿的一个想法——若非赵慎三对她余情未了,这些话他大可以自己说,为何要找这么两个男人来说呢?由此可见,赵慎三还是没有忘记她的妙处,这就好办多了,正好利用自身的优势,巧妙地再次勾起赵慎三对她的迷恋,这个项目还不就水到渠成了?就娇滴滴撒娇道。   “黎总,关于这个项目,我有几点提醒给你,也算是之前朋友一场的忠告,希望你能认真听,仔细分析,最后再决定要不要参与竞争。”   赵慎三满脸为难的思忖了一下说道。   “好啊,洗耳恭听。”   黎姿娇滴滴说道。   “首先,这个项目并非单纯云都市一个主家,里面尚且牵扯着江州铭刻集团的一部分股份,还有云都市政府垫付的三亿元人民币债务,更有着前期政府官员跟奸商勾结套取国家资金的案子,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很麻烦的烂摊子,虽然图书馆本身的潜在价值很大,但真的顶着所有的风险吃下来,最终并不一定赚钱,反倒容易被拉到泥潭里去。”   赵慎三说道。   “这点我们公司已经知道了,也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以及应对措施,应该不成问题,赵书记您接着说吧。”   黎姿笃定的说道。   “其次,这个项目你们天源瑞通并非第一家洽谈商,刚刚朱局提到的香港广成贸易才是首个出现洽谈的商家。除他们之外,还有新加坡归国侨商也有意参与,故而,你们的胜算并不大。”   赵慎三接着说道。   黎姿还是信心百倍的样子说道:“大家既然都有意,那就公开公平的竞争呗,谁有实力谁拿走,这个我也不怕。”   赵慎三苦笑一声,抬头闪了黎姿一眼说道:“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项目虽然说起来是我们云都专案组负责,其实我说了并不算,需要省纪委跟云都市党委、政府共同答应才能拍板,所以,你要想拿下需要做好充分的协调工作,我看,即便你能通过白老板施加影响,奈何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想,说到这里你应该懂了。”   黎姿一双妙目闪呀闪,不停地在赵慎三紧皱的眉宇间穿梭,听完后轻松地说道:“多谢赵书记替我分析困难,但我觉得以上因素都不是问题,也不怕你们几位觉得我拿大,我们公司有庞大的经济实力,更有着庞大的人脉关系,若是没又十足的把握,我也不会都不联系就直接出马过来了。”   朱长山一声冷哼说道:“黎小姐好大的口气,我认识葛鹏葛少,更知道葛少的爷爷是个十分谨慎小心的领导,从来不会帮葛少走门路,而且我还记得,葛少因为上次在南州跟云都行事不谨慎,差点给葛老都带来大麻烦,葛老已经严令他不许再来h省发展了,黎小姐言之凿凿的说人脉够硬,不知道指的是谁呢?若是葛老的话,我可是有点不大相信。”   黎姿一呆,俏脸一红,气的恨不能一脚把面目可憎的朱长山给踢下楼直接踢到湖里喂王八,但她还是勉强一笑说道:“朱局,常言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您怎么揭人家短呢?当初是我年小不懂事,打着葛老的旗号招摇撞骗的,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我也罢,葛少也罢,都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了,这次来洽谈,也是拿着真金白银子实打实的,若是赵书记信不过我们的诚意,明天我就可以先打过来三个亿作为第一笔投资基金,这您总该相信了吧?”   方天傲舌头一伸说道:“天,还真是财大气粗,虽然图书馆可以开发出来更多的利润,但有个公共设施的条框在那里,我不觉得能有多大的油水。黎总说三个亿还是第一笔投资,那么请问你们一共准备投入多少呢?”   黎姿傲慢的一笑说道:“一切都不成问题,只要赵书记能够把项目给我们,我们可以搞定一切。”   朱长山突然站起来说道:“方老板,咱们先走吧,省的等下房顶塌下来,丽丽,你也跟我们走吧,让黎总好好跟赵书记谈谈她的宏图伟略。”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09回 重逢相看泪眼   黎姿气的脸都红了,站起来说道:“朱局长,大家都是赵书记的朋友,才有机会坐在一起吃饭的,您就算看我不顺眼,也不必当着赵书记的面如此冷嘲热讽吧?您怎么就知道我说的话是吹牛皮呢?我黎姿向来不打无准备之仗,这个项目的竞争难度我也早有思想准备,若非如此,我怎能来云都呢?你这么讲话不是不给我面子,是不给赵书记面子才对,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您这样的朋友!”   朱长山桀骜不驯的说道:“想知道我为何敢不给赵书记面子吗?很简单一句话,我是郑焰红的亲哥哥!我能来陪你吃饭已经是小身份了,你还指望我对你这个抢我妹妹老公的下 贱货色如何敬重?小三,我要走了,再待下去我会呕吐的!天傲走!”   赵慎三满脸的尴尬一声不吭,黎姿有心反驳也真是提不起底气,朱长山拉着方天傲走到门口,又转回来拉着丽丽说道:“小丫头,你也走,省得被带坏了,像这种高级娼 妓看似人模狗样,其实骨子里就是一个字‘贱’!”   丽丽愕然的想反对,却意识到朱长山拉着她的手腕轻轻的捏了捏,眼神也做了一个诡谲的暗示,她感觉到这也许是朱局跟老板定下的一个计策,也就半推半就的无奈说道:“老板,那我……哎呀,朱局您轻点拉,我还得……”   门被重重的摔上了,丽丽也被朱长山“强拽”出去了,屋里,一下子只剩下赵慎三跟黎姿了。   黎姿怒冲冲瞪着赵慎三,明显在怨恨他为何不替她谴责朱长山,但赵慎三满脸的尴尬苦涩,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显得十分窝囊,她的愤怒也就逐渐化为一种幽怨跟哀伤了。那双大眼睛里瞬间汪满了眼泪,哽咽着说道:“赵大哥,就算是我欺骗过你,是为了什么你不懂吗?何至于……何至于就眼看着我被别人羞辱不管不问?难道……曾经的情分就一笔勾销了吗?那你也太冷血心肠了点吧,可怜我走了这么久,还是无法忘记你,要不然……这次我为什么明知道来云都要面对尴尬还要来呢?还不是因为……因为忘不了你么……”   面对着黎姿,赵慎三若说是能够按照请客前拟定的计划完美的表演下去,那他就不是一个人了,他高估了自己的定力,更低估了黎姿留在他生命里的印痕。当他拟定计划的时候,翻腾在他脑海里的,都是黎姿如何恶毒的制定假孕计划,乘他不备蒙骗郑焰红,害的妻子差点吐血而亡,还有这个女人临走还贼心不死,用不知道如何偷走他的玉观音害的郑焰红差点二度受伤。他自认为自己并非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一心一意对他好的女人,他纵然不能给她们什么承诺,但也断然不至于绝情到设计她的地步。可是黎姿,绝对是一个能让他狠下心的女人,因为她对郑焰红的伤害,在赵慎三心里,已经把这个女人妖孽化了,定位成为一条喷着毒芯子要吃掉郑焰红的毒蛇。那么,一个人对毒蛇,自然没必要那么仁慈的,否则的话,岂不成了迂腐的农夫了么?   赵慎三拟定好计划后,还好生纠结了一阵子,但最后还是因为被黎姿把他尘封在脑海里的一幕刻骨铭心的画面重新翻出来——那是郑焰红狂喷鲜血,面如白纸的画面!这幅画面早就被夫妻和睦的赵慎三刻意的忽略掉了,如果可能的话,他愿意一生一世都不再想起,却又因为黎姿的重现,硬生生翻腾出来,不受抑制的一次次在他脑海里深化着,终于,他自嘲般的想到:“老子已经当过一次被毒蛇咬死的农夫了,怎么可能再当第二次?原本老子已经打算此生此世都不再跟你这朵毒花有任何来往了,奈何你自己硬闯回来,还不是认准了老子是一个狠不下心的男人?好吧,就让你看看吃一堑长一智之后的赵书记吧!”   尽管仇恨如同一身刀枪不入的钢铁铠甲,早就把赵慎三武装到牙齿了,要不然他也不会给郑焰红发短信做一个铺垫,就是坚信自己绝不会面对黎姿的时候再次昏头,可以有十足的把握不动摇,故而,他可以理直气壮的向妻子作出承诺。   可是,当穿着旗袍施施然出现的黎姿投入他的眼眶,她那若有若无的哀怨,浓的化不开的爱意,无不在她举手投足、眉梢眼角对他幽幽的散发着。这是一种情人之间特有的默契,丽丽纵然看不惯黎姿的娇柔作态,却也看不透她想要传达的信息,而赵慎三却尽数领会了!   毕竟,这女人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曾经在他的手掌下面舒服的颤栗过,这个女人所有的妖媚,都曾经毫无保留的为他绽放过,在她的身体上,他曾经痴迷到不知今夕是何年,只恨极乐的时刻不能永驻。这个女人在他怀里娇柔婉转间,一声声倾诉的爱恋曾让他柔肠百结,恨不能回到古代,可以坐享齐人之福。当初的抛弃是不得已的选择,却恰好因为黎姿愚蠢的伤害了郑焰红彻底杜绝了他的牵挂,但这种对她的感觉如同一个戒毒好久的瘾君子,没有毒品的时候貌似已经彻底戒掉了,一旦再次发现,潜伏在骨子里的心瘾必然再次复发!   赵慎三是一个在情场上游刃有余过的高手,对待一个女人的情愫可以说是判断极准,黎姿虽然故意表现出一种不在乎,但,他几乎在看到黎姿的第一眼,就准确的判断出这个女人离开他之后,没有别的男人,她的心里恨也罢,怨也罢,纠缠着的始终只有他一个人!   这种感觉也许是赵慎三的一厢情愿,但却就是那么神奇,还真是把黎姿悲愤的被二少迫使离京后的情感局面猜了个**不离十。   当初葛鹏被葛老“押送”出国,黎姿又因为自作聪明遭到二少放逐,但两人并没有同病相怜的再次搞在一起。葛鹏恼恨黎姿连累了他,黎姿更是毫不兜搭,两人居然好长时间都没有联系,后来因为一桩生意碰到了一起,葛鹏还是觉得,这朵罂粟花做生意上的助手还是十分难得的,就又半是胁迫半是哄骗的把黎姿收回到他的公司里。但黎姿面对他想要重拾旧爱的要求时,态度却十分的坚决,说此生此世,两人只有上下级之份,男女之爱断然不能提起了,否则她宁愿离开天源瑞通。葛鹏身边哪会少的了女人?想跟黎姿睡觉也无非是觉得这样的话更让黎姿对他的公司死心塌地,既然她那么反对,那也就罢了。   说也奇怪,从十七八岁成熟开始,黎姿就是一朵妖娆**的罂粟花,对男女之欢好似乐此不彼,因为她过人的美貌,自然也从不担心没有男人肯满足她,要不然她为什么最后宁愿放弃葛鹏这个金主,费尽心机想要嫁给赵慎三呢?刨除赵慎三年少英俊前程无量之外,这个男人在床上那种每每能令她****的能力跟手段也是一个非常主要的原因。   可是,就在她伤心欲绝的做出伤害郑焰红的蠢事狼狈出国后,却有了一种除却巫山不是云般的黯然,居然对别的男人提不起丝毫的情趣,守寡一般坚持了这近一年,在天源瑞通里面做执行总裁,同事跟下属眼里的黎总是一个冷美人,美艳却冷漠,根本不可接触,这如果被熟悉黎姿的人知道了,恐怕会惊愕的嘴巴吞得下一个大鸡蛋。   无数次,黎姿夜班被凄冷的孤独所折磨,神经一般起床穿衣去夜店消磨,却又在有男人过来搭讪时无比的愤怒,搞得消遣也变成了痛苦,只能是更加的黯然了。在这种黯然之中,赵慎三的身影仿佛被她用刻刀一层层、一次次在心头铭刻,他的言谈笑貌,他的英姿勃发,他的温柔怜惜,他的癫狂索取,两人共同在床上舞出的霓裳羽衣曲,无数次在她眼前重现,强迫症般的挥之不去。   故而,在葛鹏受到家族的谅解得到可以回国的许可后,第一时间就获得了云都有个聚宝盆的消息。葛鹏这个人也是个阴狠倔强的性格,自幼嚣张惯了,没来由的在h省栽了跟头,被老爷子一巴掌拍到国外去了,内心受到的挫折可想而知,总存着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的心思,而且他发展的天源瑞通并不是公开的,国内的人都不知道,让黎姿这个执行总裁出面最好不过了,他就找到黎姿提出了这个想法。   黎姿一开始并没有答应,她对国内有一种莫名的畏惧,更何况这次还需要正面跟赵慎三交涉,更是她十分畏惧的。但是,她的内心却好似被巫师下了魔咒一样,越是惧怕越是想尝试,对赵慎三的思念更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她就把心一横,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被这种无望的相思活活折磨死,还不如扑火的飞蛾般拼死一搏,就算注定要死,也落一通快!   此刻,两个被孽缘牵缠着的“狗男女”终于单独相对了,黎姿的泪眼死死地盯着被她无数次思念着、就连做个春、梦也是他在身上驰骋的男人,曾经切骨的恨哪里还有半分?若是赵慎三一张开手臂,她肯定会把所有的思念都化成滂沱的泪雨,钻进他怀里倾洒出来的。   赵慎三看着梨花带雨的黎姿,心里的矛盾跟痛苦也是无以复加,虽然对她的感觉尽数复苏,但并不代表他控制不住旧情复燃跟她再次陷进**的泥潭共同沉沦。毕竟,今夕不同往昔,他已经不再是亦正亦邪、游戏人间的那个赵慎三了,家庭、爱情、责任、职责,这种种需要一个成熟男人承担起来的东西他统统需要承担。取舍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犹如切骨之痛,他终于无法面对黎姿无声的谴责了,原本的一腔理直气壮此刻尽数化为底气不足的愧疚,毕竟他不是郑焰红,黎姿伤害了郑焰红不假,起因还是因为他先抛弃了黎姿才引发的,他要想讨伐黎姿,还需要提起裤腰带就翻脸不认人的流氓性情,可惜,他还是一个自认为有情义的男人,这可就为难了。   默默地低下头,赵慎三低声说道:“小姿,以前的情分不要再提起了。从你伤害郑焰红那时起,我就很明白的告诉你此生此世,咱们两人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的感情,就算有,也是我对你的痛恨。曾经,我以为咱们俩此生不会再有见面这一天了,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了葛鹏的一个项目再次出现在我面前,这种重逢原本就是一个绝妙的讽刺,等于你再次逼我撕开了血淋淋的伤口,重温当初在京城时,你我郑焰红三人之间那场不堪回首的噩梦!”   黎姿正在精彩演绎一个被抛弃却痴心不改的悲情女角色,猛然间被赵慎三这番话打断了情绪,颓然的一**坐在椅子上,伸手拽过来赵慎三的大手,二话不说捂在她高耸的胸口,悲愤的低喊道:“天地良心啊三哥,我难道想伤害你妻子吗?那不过是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却对未来没有希望的可怜女人最后的疯狂而已,归根结底还不是我爱你太深无法自拔么?你摸摸我的心,它现在还是为你而跳动,而且仅仅为你一人而跳动,若不是还牵挂着你,我早就死掉了啊!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呢?你忘了小姿妹妹了吗?你忘了她多爱你,如何恨不能被你弄死在床上的吗?啊啊啊……三哥哥啊,我真后悔咱们在友谊宾馆,我没有缠住你,一直缠到你跟我一起在快感中死去,做一对不能同生但同死的同命鸳鸯……”   “打住,你给我打住!”   赵慎三被黎姿把手按在那让他热血沸腾的地方,这女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明明在宣泄她的悲苦,却也没忘记她高超的**手段,居然能在瞬间把赵慎三的手放在裸出来一般的丰盈上,那特殊的软缎旗袍面料本身就具有弹性,被她故意往下一坠,裸出来的部分更多了,赵慎三大半个手掌扣在上面,那种熟悉的销、魂再次重现,让他几乎忍不住冲动了,但他明白这样下去势必不可收拾,必须马上让黎姿明白两人之间的处境!   猝然间把手猛地一抽,赵慎三冷下脸抬起头,刚刚的难堪跟纠结一扫而空,呈现出来的是一个冷傲的领导嘴脸,怒冲冲指着黎姿吼道:“黎姿,我刚才之所以没有对你翻脸,是觉得作为一个男人,无论如何,不能够对一个女人太过分的。可是,你还是这么不明智,认识不到我们俩之间除了仇恨不可能有第二种感情存在。我是作为一个市领导的基本涵养,才没有对你不客气替我妻子出气的,却不料这种最基本的客气居然误导了你,让你误以为你的魅力依旧不减当年吗?即便你这朵好多男人都可以恣意采撷的罂粟花依旧又香又美,奈何我赵慎三绝不会再上一次当了!说到这里我倒有个疑惑,已经这么久了也没想明白,你当时是怎么把我的玉观音偷走的?我自认为看人够准了,觉得你无非是一个被爱情左右的可爱女人,一直不舍得对你下狠手,原来你是一条毒蛇啊,今天,你要不要把你当年的手段给我剖析一下呢?”   “你……”   黎姿惊恐的看着骤然间变色的赵慎三,胆怯的说道:“我……我无意间捡的……”   “你放屁!”   赵慎三狂怒的骂道:“那是我跟我妻子一对的东西,怎么会随便丢?你偷了便是偷了,我也不愿提起以往的恶心事了,你偏偏不识趣,还想用旧伎俩**我,简直是自取其辱!行了,看在曾经的份上,我告诫你几句话,那就是这个图书馆的项目我不可能给你做的,聪明的话赶紧滚回国外去,不要趟这摊浑水了!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呵呵呵,赵书记,怎么这么激动呢?这可不符合您一个领导的气度跟涵养哦!”   黎姿被吼了一通居然收住了刚刚的悲戚,冷笑着说道:“你口口声声这个项目是一滩浑水,就是说这是一个陷阱了?如果我理解没错的话,你这是在提醒我吗?若是你真有那么恨我,干嘛要提醒我?还不是你用这种色厉内荏的腔调掩饰你对我的感情吗?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何苦这么装腔作势呢?其实你这个项目的底细我很清楚,不就是你想用这个项目钓出来谁是肖冠佳的同谋吗?因为这个事情都已经死了一个副厅级了,难道你会天真到以为只要你查出来了,上面就会任由你继续败坏这些官员的良好形象吗?醒醒吧赵书记,就连我这个局外人都看出来了此刻高层官方早就不希望这件案子继续扩大了,才会授权你赶紧整改图书馆以正视听的,你还在那里剃头挑子一头热,妄想一举破案成就你的名声?现在不是我不明状况,而是你赵书记不明状况,聪明的就假戏真做,把这个图书馆赶紧卖掉,这才是符合上上下下心意的处理方法,不要再拘泥于什么党、性、纪律的,小心玩大发了,上面不得不卸磨杀驴!”   赵慎三原本怒吼完毕就准备夺门而去了,谁知却被黎姿这番冷冰冰的讥讽给定在了原地,他默默的听完了,脸冲着门不停地变幻着各种情绪,等黎姿都说完好久了,他才慢慢的转过身,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刚刚狂暴的怒意,有的只是无奈跟心酸,甚至,还红红的带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仿佛掩饰不住存在心底最深处那抹无法抹杀的情意般纠结着。   终于,赵慎三飞快的从黎姿身边走过去,胳膊在她剧烈起伏的胸口一蹭就走进卫生间去了,好一阵子才慢慢的走出来,眼睛还是有些红,却没有水雾了,默默的又坐回到椅子上,低沉的说道:“行了小姿,咱们俩也别装刺猬了,越是伤害越是放不下,若是真风轻云淡了,又何苦如此呢?过来坐下吧,既然你对这个项目势在必得,咱们是时候好好谈谈了。不过,我有个要求,那就是谈事情只谈事情,即便咱们心里依旧共同保留着一份放不下的东西,也只能永远埋藏在心底不能表露出来了。毕竟,我们之间发生过太多事,有些事情是不能逆转的,更是不能勉强的,若是有来世……罢了罢了,若是你做不到这一点,我就立刻走了,明天起派我的助手跟你商谈,咱们还是不见面的好。现在你选择吧,是自己跟我谈,还是跟我的助理谈。”   黎姿一双妙目看着赵慎三,从他的眼底读懂了他所有的情愫,这让她更加心酸了,也终于明白这个男人再也不能给她以往那种抚慰了,若是明智,真的只能好好跟他谈事情了。   “赵大哥,既然……既然这样,那就……那就还是跟你谈吧。”   黎姿闭上眼,两行清泪顺着依旧白皙光滑的脸颊滑落下来,心碎般的说道。   “唉……”   赵慎三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沉重的说道:“小姿,有些事,的确不是我们能够操控的,所以……也就注定必然会有一些遗憾永远存留在我们心里,但是,我希望这种存留会是一种不涉及仇恨的东西,所以,有些话……还是不说出来的好,你懂吗?”   “嘶嘶……”   黎姿发出一种吸鼻子的声音,点点头没答话,显然是怕一开口就哭出来,好容易忍耐住了情绪,才说道:“赵大哥,我明白自己当初太年轻,办的事情太幼稚了,现在想起来,也很懊悔的……若不是我的愚蠢行为,最起码,咱们之间还能保留那份共同的爱,可现在,一切都被我毁了……或许你说得对,不说出来咱们还能……算了,那就如你所愿,谈生意吧……”   “小姿,虽然我刚刚对你一直态度不好,但我对你说的话却是真心实意的,对你的提醒也是我们云都官方目前对待这个项目的真正态度。刚刚你也提到过,这个项目背后牵连着肖冠佳以及潜在的另外犯罪分子,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合作项目。虽然你来的时候号称是代表葛鹏来的,但我也并非对你们的情况一无所知,知道葛鹏弄这个天源瑞通是在国外搞的,葛老根本不知道,之所以派你来,也有掩人耳目之意,甚至,他根本不希望你打出他的旗号来的。可是,你为了抬高门槛,人还没来就先通过白少帆给我吹过风了,自己一露面更是先亮出葛鹏,再亮出白老板,无不是在默默地给我施加压力。你这一招如果用在别的干部身上没准十分好用,但,你别忘了我是谁,我也有无数可以了解信息的渠道。对了,除了刚刚的提醒,还有个信息要告诉你,那就是我刚才当着朱局长他们告诉你的三个不利条件里,新加坡客商就是二少介绍给我的,你想想看你用这招对我管用不?小姿,你如果真的有什么必胜的底牌,那不妨说出来让我帮你判断一下是否存在继续坚持的必要,若是没有,就听赵大哥一句劝,离开吧,省的惹麻烦上身。”   黎姿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她一旦撤掉了满脸的幽怨,立刻就换上了一种成熟商人般的狡狯,唇边带着一丝讥讽的微笑说道:“赵大哥,你小看我了,我既然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韪打出葛鹏的旗号,自然有我日后可以摆脱麻烦的依仗。而且,我可没有拉虎皮扯大旗,在南州我可是货真价实的拜访了白省长家,你可别忘了,他们家曾把我当做准儿媳收留好久的,就算是后来婚事不成了,像他们那种标榜高雅含蓄的家庭,也断不至于将我拒之门外的。”   “呵呵,你扯了半天,无非是去人家家里做客罢了,这我肯定信,白叔叔白阿姨都是很谦和的人,肯定对你很客气了。不过,这显然不能给你必胜的依仗,看来,你还是想凭借我们俩曾经的关系争取到这个项目,借此在葛鹏心里提高价值。”   赵慎三说道。   “赵大哥,你小看我!”   黎姿一皱眉头。   “不存在小看,只是怕你不知道深浅以身涉险罢了。”   赵慎三淡淡的说道,抬眼看了一下黎姿,眼里泄露了某种情绪,但黎姿自认为看懂了。   “今天,你给了我好几次忠告了,也轮到我给你一些忠告了吧?赵大哥?”   黎姿说道。   “哦?咱们这么久不见,你对我的情况都不了解,何谈对我的忠告呢?不过,我还是很好奇,那就洗耳恭听了。”   赵慎三微笑着说道。   “不要再往下查了,再查下去绝对没好处,图书馆项目我就算代表天源瑞通出面拿下,也无非是一个二传手,最终的买家暂时不会出现的。”   黎姿压低了声音神秘的说道。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10回 绝对的震撼!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11回 夜之密语   赵慎三感觉到了妻子身子一紧,下面也是一阵紧缩,整个身子都好似黏在他身体上一样,他邪邪的一笑,此刻心里都是男人的荣耀跟幸福快乐,哪里还有半点危机的阴霾?邪邪的在妻子耳边低声说道:“坏丫头,咬断了!轻点啊,疼……”   郑焰红正在浪尖上颠簸,听到丈夫打趣的话,“嘤咛”一声,一张嘴咬住了他的肩膀,不轻不重的啃咬着,那力度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但是赵慎三却故意大惊小怪的叫道:“哎呀,死丫头,你下面咬上面也咬,是不是觉得老公好欺负啊?好啊,你等着,看等会儿谁求饶!”   说着,赵慎三合身往床上一扑,自然是郑焰红先落上去,而他跟着重重的压了上去,连预兆都不曾有,就开始了猛烈的冲击,让郑焰红猝不及防间惊叫连连:“哎呀,你轻点啊……死小子,疼……嘶嘶……疼啊……哦……罢了罢了,死了算了……”   郑焰红一开始叫疼是真疼,她刚刚经历完例假才干净三天,身体自然处在一种娇嫩的状态下,又这么久没有过了,是需要一个柔和的适应的,刚刚赵慎三在沙发上通过一通周密的前奏,把她的身体差不多激活了,路上又偷袭一阵让她一阵舒爽,可这么强力度的高频率冲击还是让她感到身体深处一阵阵隐痛,混合着他扑上来后就下死力的一口吸进大半个胸口,别说那樱桃颗了,连那殷红色的**都给尽数吸了进去,自然也是一阵揪疼,两相夹击,郑焰红怎么不喊疼?可是这疼痛就那么神奇,如同分娩的阵痛后面就是多了一个宝贝的喜悦一般,瞬间就被一阵舒服的麻痒所替代,她的娇呼也就变成了一种吟唱了。   (呃……不细述了,免得河蟹……你们懂的……以下省略掉N字。   缠绵过后,心满意足的两人相拥躺下了,喘息亲昵一阵子后,赵慎三毕竟是满腹心事满头包的人,哪里那么快就睡得着?看妻子已经发出了均静的呼吸,很显然已经倦极而眠了,他就想再去书房仔细研究一下案卷,再详细思考一下到底自己的行动计划哪里出现了漏洞,以至于兵马未动,对方就料他机先了。   谁知赵慎三身子刚刚一动,郑焰红朦胧间做出了剧烈的反应,她惊悸的身子缩了一下,更紧的搂住了他,梦话般呢喃道:“不,别离开我老公,就这样在我身体里……跟以前咱们俩恩爱时一样,不要走!”   赵慎三心里一阵温暖,吻吻她颤抖着的睫毛,在她耳边温柔的低语道:“傻瓜,咱们一直都很恩爱的啊,怎么说跟以前一样呢?好像咱们现在不恩爱了似的。你放心乖,我不走,不离开你,咱们俩就在一体。”   郑焰红似睡非睡之间,只感到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被充填满了赵慎三的独特的物质,那是一种数不出来的快乐跟满足,大冷天泡进香滑柔腻的温泉水里一般温暖舒爽,迷离间就把积压在心里好久的感觉呢喃着说了出来:“三弟弟,好怀念以前你痴迷我的日子,咱们在丹桂园,你赖在我身体里从不***,半夜……黎明……总是淘气的一次次折腾我……姐知道那时候你是真迷恋我,可现在……你也许厌烦了吧……”   赵慎三听着妻子的梦话,心里一阵阵感动,他也想起了当初自己还是教委一个小催拔儿的时候,郑焰红就跟他偷偷的在丹桂园幽会,那时候的他,每每都怀着感恩的巴结心里索要着这个女人,自然是唯恐她一翻脸,从此再无次种快乐,故而一晚上都恨不能一刻不停的享受她,一边快乐一边YY,觉得能**老板自己很能干。   可是,随着两人结合,赵慎三的地位也慢慢的上升,夫妻之事已经成了司空见惯的必修功课,那种痴迷虽然还算保持的不错,却也跟当初没有丝毫的可比性了,他以为妻子跟他一样已经忘记了当初的事情,谁知在她内心深处,居然对那份迷恋从未忘却,一直没告诉他,估计是面子问题,不好意思开口罢了。   “红姐姐……我什么时候都跟当初一样的爱你,我还以为你这个傻姐姐不喜欢我那么粘你呢,总是完事就想让你好生休息休息,怕我那个样子影响你,没想到你这个傻东西居然忍着不说,哼!好吧,以后睡觉,你可别觉得我搂着你你不自由!”   赵慎三也调皮的恢复了当年他对郑焰红的称呼,在她耳边低语。   郑焰红没有睁开眼睛,更没有动,舒服的依偎在赵慎三的怀里,好似刚刚真的是她的梦话一样,其实,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赵慎三感动与妻子对他的强烈依赖,彻底放下心事之后,也很快就睡着了,夫妻俩香甜一觉,他醒来时天色刚刚微微发亮,看挂钟刚刚五点半。   微微的动了动身体,赵慎三就笑了,他低声说道:“死妞儿,你不是想要这种结果吗?别怪我啊!”   原来,他略一动,感觉就回到了神经里,立刻感受到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处于一种暴涨的感觉中,但这种感觉跟他一个人睡觉时自然地晨勃不同,而是被一种极其滋养的营养品滋润了整整一晚后,那种急于把能量散发出来般的暴涨,仿佛不进行一场冲击跟释放,就会把他活活撑破一样。   他并没有急于动作,低下头细细的在曙色中端详着睡梦中的郑焰红,看起来,岁月并非忘记了在这个女人身上刻下印记,她以前光洁如玉的额头上,仔细看去已经有了细细的纹路,虽然不明显却也存在,最明显的是她的双眼下面,有了两块暗色的阴影,可是,这种印痕非但没有丑化她那张脸,反而给她原本就明艳的脸上加上了一种柔和的美丽,更亲切可人。   往下看,白皙的身体一如既往,饱胀的胸也依然高耸,他心里自内向外透出一种强烈的满足感,觉得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缓慢的,他动作起来,一夜间被他堵在她身体里的液体自然全然液化,成为了最奇妙的润滑剂,那爽利的感觉无与伦比,郑焰红迷离中已经觉得身轻如燕,在杨柳梢头、桃花林间悠然的飞翔着,懒得睁开眼睛,更懒得醒来,就这样在这绮丽的梦境里羽化吧!   可是,那可恶的男人已经不满足轻柔的动作了,他逐渐狂暴起来,身体也翻身压住了她,一下比一下猛烈的撞击着她,把她柔软的双腿都掰起来放在肩膀上,把她的上半身也抱起来,含着那团嫣红,舒服的动作着。   “老公,你……你不累吗?”   郑焰红喘息着问道。   “哈哈哈,当然不累,如果我连收拾老婆都感到累,那也不用混了!红姐姐,喜欢么?三弟弟给你哦……”   赵慎三挤眉弄眼的笑道。   “你……你这个死小子……”   郑焰红又羞又气,抡起拳头轻轻的捶打着他。   可是赵慎三却把身子一翻转抽身下床了,把个正被他弄到兴头上的郑焰红抛闪的好不可怜,一晚上身体都充填着他,那种感觉骤然失去,一阵空茫袭来,又是一阵空落落的疼,让她一霎时几乎无法调整着极度的反差了。   谁知赵慎三一低头,抗麻袋般把她扛在肩头上,痞子般说道:“反正还不到六点钟,还有一个多小时可以利用,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那你要干嘛?”   “该你伺候伺候我了!”   扛着她走到客厅,赵慎三坐在了柔软的真皮沙发上,靠在靠背上,把郑焰红放下来搁在腿上,命令道:“上来!”   郑焰红娇羞的笑着,娇滴滴的凑上去坐了下去,立刻,刚刚空空的感觉消失了,她双手套在丈夫脖子上,身体后仰,上下起伏着,时不时的,胸口就被他轮番吮咂着,更带给她无法言喻的快乐,自力更生的感觉分外的不同,不一会儿,她就再次送上了云端,缩着身子不动了。   赵慎三已经对这个女人的所有反应熟稔无比了,知道她到达高峰后若是静止,很快她的**就会落下来,那么再次把她送上去就费工夫了,若是想恶狠狠收拾她,就不能怜悯,她越是可怜越是容易山外青山楼外楼,于是他可不管郑焰红正享受那滋味动都不能够动了,连着她一起站起来,把她压在贵妃榻上,一阵发狠,果然,郑焰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被他弄得连连叫喊求饶,可惜赵慎三昨夜满足过了又不猴急,被滋养了一夜也失去了一定的敏感性,想让他满足倒也没那么容易,加上他昨夜听了妻子梦话心生愧疚,这一番弥补真可谓是酣畅淋漓,等结束的时候,差不多都七点了。   可怜郑焰红被他折腾的****不知道几次,最后结束后,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赵慎三也觉得一阵虚弱,自忖再把她抱回卧室说不定会腰痛,就直接把郑焰红昨夜盖得毛毯给她盖上了,还怕她刚刚经历完连续的高峰,他乍然离去她会失落,又温柔到极点的钻进毛毯,又是亲又是抚爱,弄的女人满足到十足十,他才自己进卫生间冲澡洗漱了。   等他打扮好出来,却看到郑焰红居然又睡着了,他看看时间,知道自己迟到不得,就亲亲她出门先走了。   楼下,早就等候着司机跟秘书了,乔丽丽看到神完气足满脸精气神的赵慎三时,偷偷发出了一声怪怪的笑声。赵慎三没在意瞪她一眼就上车了,丽丽坐在副驾驶上还是一个劲偷笑,终于他忍不住骂道:“一大早的脑袋被门挤了在那里傻乐?”   “嘿嘿,老板,也不知道是谁,昨夜跟欠了您钱一样黑着脸,今天又这么精神,还不是因为郑书记回来了啊!”   丽丽乐着说道。   谁知道这很寻常的一句话却让赵慎三脸色大变,低吼着问道:“乔丽丽,你怎么知道郑书记回来了?难道你的注意力都放在盯着我的私生活上了吗?”   司机不明所以,被吓得一个哆嗦,丽丽也是一个惊悸,下意识的说道:“付奕博跟我说的啊,他刚跟我打电话来着,问郑书记几点能到省城,谁……谁没事盯着您私生活了啊?”   “你为什么跟付奕博通电话?你跟他很熟吗?谁允许你们私下互通消息的?除了付奕博,你还跟谁八卦过我的行踪?难道不知道这种行为不道德吗?”   赵慎三依旧冷冰冰的问道。   “郑姐姐介绍我们谈对象呢,这也犯法啊?除了他,我还能跟谁八卦您的事?您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乔丽丽被责怪的莫名其妙,更委屈之极,眼里含着泪花冲口而出。   “啊?”   赵慎三一阵错愕,他想起这妮子曾跟他提过郑焰红给她介绍了对象,却没想到居然会是付奕博,两个恋人间打电话提到原本是夫妻的老板也是非常自然而然的事情,而且他见过付奕博,知道那年轻人也是个老成持重的个性,绝不会给他或郑焰红造成麻烦的。虽然明白自己神经过敏错怪了丽丽了,赵慎三却也拉不下脸道歉,只能是继续说道:“谈对象就谈对象吧,干嘛要琢磨我的态度?可见还是不务正业。”   乔丽丽委屈的低着头不吭声了,眼泪一滴滴落在脚上,到了市政府下了车,她赶紧擦干脸跟着赵慎三往大厅走,还是蔫蔫的树叶子般垂头丧气。   “赵书记,赵书记请等等。”   一个人在台阶上追着喊了过来。   赵慎三一回头,就看到卡娃快速的走了过来,他很有风度的站住了,看着蔫儿吧唧的丽丽眼睛红肿的样子,低声说了句:“行了行了,这人来人往的你哭天抹泪,像什么样子?”   卡娃已经走到了跟前了,落落大方的伸手道:“赵书记,很不好意思找上门来了,能去您办公室占用您十分钟宝贵时间吗?”   “请吧。”   赵慎三跟卡娃略一握手就松开了,率先大踏步走向电梯,丽丽调整好情绪,跟卡娃后面一点跟了上去。   走进办公室,卡娃先把一个厚厚的档案袋叫给了丽丽,接着款款坐下了,满面春风的说道:“赵书记,这是我们广成投资图书馆的意向书,还有我们跟江州铭刻集团初步签订的收购草案,他们已经答应了我的收购计划,这意味着什么您知道吗?”   赵慎三笑了说道:“意味着文化城这个项目招商,就不能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了,您姚女士也算得上一半的主人了对吗?毕竟,文化城的股份是由云都市跟铭刻集团共同掌控的嘛!哎呀,姚女士看起来娇滴滴一个大美女,手段真是厉害,让赵某钦佩不已呀!”   卡娃得意的笑道:“赵书记很敏锐嘛,跟您这样的领导打交道最轻松了,都不需要我费口舌解释。您理解的没错,就是这个意思。那天跟赵书记打电话沟通过后,您给我摆明了您的难处,我也很理解国内官大一级压死人的现状,更不愿意给您增加烦恼,就自己想法子解决了。现在我们广成贸易已经成了除了政府之外最大的股东,我想应该享有最优先的收购权利吧?即便您还是不愿意我们全额吃进政府持有的股份,我想我们也有权利参与政府的招商计划,享受我们股东应有的权利吧?”   赵慎三并没有如同卡娃所料惊慌失措,脸上更没有丝毫震撼或者是被反将一军之后的尴尬跟挫败,反而带着一种悲悯看着卡娃,半晌才沉声说道:“姚女士,理论上讲,你说的一切都成立。只是你办这件事情之前干嘛不征求下我的意见呢?就算你征求下朱局长的意见也好啊,怎么就悄没声的办好了呢?对了,我看这份合同是草签,请问还有挽回余地吗?”   “赵书记什么意思?我要是早说了,你不打算把项目给我做,岂不是把我的行动计划给打乱了吗?至于朱局长,他知道我要买铭刻集团,没表示反对呀?我已经跟铭刻集团协商好了,第一期收购资金也已经注入他们公司,否则怎么会有这份草签合同?当然谈不上反悔了,赵书记想告诉我什么?”   卡娃依旧很得意。   “既然无法挽回了,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了。姚女士,你的意向书留下吧,等我们拟定出具体的操作流程,我会通知你参与的。总之如你所愿,你可以一半以我的立场,一半以竞争者的立场参与这件事,预祝你计划圆满成功。今天我很忙,咱们就先到这里吧。”   赵慎三眼底依旧带着那抹深深地怜悯跟无奈,说完这番话,从自己老板椅上走出来跟卡娃握手道别,显然是下逐客令了。   卡娃怀着那份得意兴冲冲走了,很显然是误会了赵慎三那份怜悯跟无奈的意思,那明显是为她显示的情绪,却被她错误理解为赵慎三被她这一招瞒天过海之计震撼住了,故而才那么低落的。   但卡娃的行动无疑激发了赵慎三一个决心,他决定要冒险出击,加快行动了,否则他这样步步陷进敌人的圈套,连卡娃都莫名其妙的陷了进去,到后来可能不必要的损失越来越重。   正在这时,赵慎三接到了乔远征的电话,听口气乔远征十分的神秘,让他出去找个电话打过去有事情告诉他。赵慎三哪里敢怠慢?叫上依旧蔫蔫的丽丽说道:“跟我出去一趟。”   带着秘书下楼,也不让司机跟着,让丽丽开车走到街上,却也没有指明明显的目的地,只是随意的指挥着方向,竟好似闲着没事逛街兜风一样,更把一腔委屈的丽丽弄得一头雾水,但她呕着气也不问,让去哪边就去哪边,木偶般开着车。终于,车到了一个胡同口,赵慎三让车停下,他溜达到一家不起眼的杂货店里买香烟,却用公用电话拨通了乔远征刚打给他那个号码问道:“我三,说。”   “你的怀疑得到证实了,省里又接到了新的检举材料,这次范围并不大,只有李书记跟白老板有,陈书记跟刘部长没收到。东西并不是寄来的,而是一个武平市的座机号码发过来的传真,分别发给了网上公布的书记办公室跟市长办公室热线电话。材料中都是关于你跟黎姿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的,还说了你昨夜曾宴请黎姿,期间有一个小时左右时间是你们俩单独呆着这么一个新情况,强烈建议省领导换掉你主持云都图书馆整改事务的权利,以免继肖冠佳以权谋私之后,再次发生国有资产流逝现象,落款是‘一个有良知的知情人’。这次虽然信件的面不广,却是公开号码,被两个办公室热线值班人员发现,立刻传遍了省两办才递到两个老板手里的,影响比上次小范围给领导寄信更坏,毕竟上次几个领导帮你捂住了,外界并不知道。这次可不一样,你可要尽快弥补。”   乔远征飞快的说道。   “好,我知道了,有新情况随时通知我。”   赵慎三飞快的挂了,买了香烟就回到车上去了。   “丽丽,我郑重向你道个歉,今天早上我错怪你了,可是这是有原因的。”   赵慎三上车的时候很奇怪的没有坐在后排,而是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对沉着脸开车的丽丽郑重其事的说道。   丽丽又吃了一惊,原本领导心情不好责怪几句也很正常,以前赵慎三骂她的时候比这个还要过分,但那种责骂带着一种亲昵跟信任,跟今天早上饱含质疑的责怪截然不同,她才会一直闷闷不乐的,此刻看赵书记如此诚恳,倒觉得自己一直拉着脸不对了,就扭捏的说了句:“不怪您,是我不该八卦的……”   “不是因为这个,如果因为你八卦我的家务事,我顶多骂你几句,根本不会怀疑你。但是你知道吗丽丽,就咱们去香港到现在,我的所有行踪以及行动计划全部泄露,而且目前还在持续泄露!就刚刚,我还得到信息,说我昨晚请黎姿吃饭都被人检举到省委书记办公室跟省长办公室了,要知道这两个热线电话是公开性质的,他们接到材料瞬间就是全省皆知,我很可能立刻陷入被动中。如果省里顶不住舆论压力的话,很可能我对这个案件的调查权跟图书馆的整改权就要被换掉。”   赵慎三沉重的说道。   丽丽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受了委屈?惊愕的问道:“什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咱们去香港就三个人,我当然不会说,难道是田主任?也没可能啊,他怎么会……还有,昨晚咱们请黎姿吃饭,我没有通过田主任定酒店,是我亲自定的啊……天哪,老板,您不会是怀疑我泄露的吧?怪不得您早上那种态度对我。天地良心,我会把自己卖掉也不会出卖您啊!”   赵慎三叹息一声说道:“若是不信你,我怎会告诉你这些?丽丽,你知道昨夜黎姿跟我说过一句什么话吗?她言之凿凿的说如果我坚持己见,不把图书馆草草卖断,绝对会被换掉,在别的领导主持下被黎姿拿走这个项目,还是用不可思议的低价格拿下。当时我嗤之以鼻,但现在看来,她说对了,对手的确是安排的周密之极,咱们几乎每一步计划都被他们给先一步截断了,更如一双有魔力的手一样暗中操纵着这一切,让咱们防不胜防。”   “那该怎么办?”   丽丽也急了。   赵慎三沉吟一下说道:“既然他们已经知道我跟黎姿的关系了,也知道我昨夜宴请了黎姿,再遮遮掩掩的也没什么意思了。事不宜迟,我有些情况需要尽快印证,必须立刻见见黎姿!”   “可是老板,刚刚姚总才找过我们,现在您就去找黎姿,岂不更给了别人你给她暗通信息的表象了吗?我看您还是赶紧给省领导解释一下的好。”   丽丽说道。   “我怎么不知道需要赶紧解释啊?可是没有硬挺的证据,空口白话的去说什么?你以为省领导就那么好对付啊?即便他们如何信任我,当出现负面舆论过多的话,他们为了回避影响,只会顺应大众的舆论导向,直接把我拿掉了事。所以再困难,咱们也必须顶住这一天,调查清楚我要的结果再去,坚决不能被动挨打了!”   赵慎三说道。   乔丽丽不做声了,赵慎三拨通了黎姿的电话,很官面话的说道:“黎总,我是赵慎三,今天图书馆的股权出现了一些变化,也许会调整一下招商策略,我觉得咱们有必要面对面沟通一下, 你看能否尽快跟我见见面呢?”   黎姿很高兴的说道:“好啊赵书记,那您看是我去您办公室呢,还是您找我?我住在花都,就还是上次跟您在一起那个房间,我想您不会忘记房间号吧?”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12回 一分钟都不放过……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13回 案子的奥秘   “您耐心听,等下您就明白了,就算跟诬陷我没关系,跟这个案子的关系却是紧密相连的。”   赵慎三从包里掏出一张白色的大张打印纸,就是考试出卷子那么大的,写下这几个人名,又用连线连起来形成了一个网络图,一边说道:“暂时不提这几个人,您了解一下这几条线的交汇就是,咱们回到开始,说说肖冠佳。肖书记作为新锐派的领导,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政法委书记,可谓是前程无限,但是,他最悲哀的事情就在于,他娶了一个不该娶的老婆。”   李文彬说到做到,一直没插嘴,此刻看到赵慎三又在那张大白纸的中心空白位置上写下了一个人名“冯琳”跟肖冠佳这个名字画了条线连起来,终于忍耐不住了训斥道:“小三子,怎么越扯越远了?冯琳那丫头我认识,那么柔柔弱弱与世无争的性格,怎么就是肖冠佳不该娶的了?”   赵慎三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说道:“是啊,家世清白,人品贵重,温柔娴淑,不谙世事,这个冯琳女士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如此的优秀完美,引人怜惜,就连肖冠佳出了事,我们都不忍心控制这个官太太,生恐她受到了惊吓。可是,在这样一副可人疼的外貌下面,却掩饰着一个极度强势、操纵欲望极其强烈女强人的本质,这一点若不是我有充足的证据证实,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信!”   李文彬重重的放下了酒杯,脸色沉了下去,赵慎三赶紧闭嘴了。   陈书记说道:“你今晚所说的每句话都出乎了我们的意料,但这也未尝不是我们信任你,放手让你去查的初衷,年轻人行事没顾虑,脑筋活点子多,往往能够有出人意料的成绩,你慢慢说吧。”   赵慎三被李文彬的态度吓得够呛,听了陈书记的话才接着说道:“这个案子错综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我们早期的预料,其中好多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线索,其实都是围绕这个案子缠绕着的,我说的时候也许很乱,画的图也在不断增加网络线路,到最后你们就会明白的。”   “不用你做噱头了,赶紧讲,难道我们还需要你教如何判断吗?”   李文彬没好气的说道。   “李伯伯,您不要不讲理好不好?刚说好了是我跟陈书记沟通案情,您这个旁听绝不参与的,怎么总是吓我呢?您这么情绪化,不停地发火会打乱我的思路的。”   赵慎三刚刚被李文彬一顿酒杯吓了一跳,可几乎把他连贯的思路给打断了,此刻就委屈的叫道。   陈书记哈哈大笑起来:“是啊,旁观者不太称职,应该改正。”   李文彬一晒,想想自己的确刚说过只听不参与意见的,觉得有些理亏就没再发作,扭过去自己喝酒去了。   “现在再说说姚氏集团跟铭刻集团以及广成贸易的关系。”   赵慎三说道。   “怎么又……罢了罢了,你讲你讲,我不说话。”   李文彬又忍不住了,说了一半意识到了自己犯规,赶紧打住了,气咻咻说道。   “也许李伯伯跟老师您一样,都觉得我说这三个单位跟案子没牵扯,就算有牵扯,也是咱们近期开始整改图书馆招商才有关联的,说破天无非是商人牟利罢了。其实不然,当初云都这个案子的根子就在这个姚氏上,这是一个庞大的吞并计划,肖冠佳,无非是一个出了意外的弃子,跟更加死的窝囊的陶天国一样,都是注定要被放弃的卒子。”   赵慎三继续语出惊人。   这一下,李文彬跟陈伟成都没有打断他,却也都不约而同的的相视一眼,放下了筷子跟酒杯,专注的盯着赵慎三,仿佛像从他脑子里直接把秘密挖出来。   “姚氏集团的总裁姚天赐是一个能力极大的异人,他们世代经营的家族企业,经历过解放初的公司合并后,也仅剩四成左右的资产转移到了香港跟海外,到文革期间姚天赐避祸香港的时候,其实已经是一个空壳子了,他基本上算是白手起家把姚氏再次打造起来繁荣壮大。在他打拼的过程中,也是黑白两道只要是钱就敢赚,终于闯出了诺大的家业跟名头。说到这里,不得不提到朱长山了,我的这位大舅哥曾因为弄丢了郑焰红被我岳父惩罚,一怒之下做了逃兵逃离军营,最初在广州珠海一带混生活,凭着特种兵出身的不凡身手被姚天赐收拢在旗下,做他的贴身保镖好久,并在这个过程中,跟刚刚十七岁的姚家大小姐冯琳发生了情感。”   显然,赵慎三切入案情的角度之刁钻另类,出人意料之处大大超出了陈书记对这个案子的掌握范围,因为从一开始肖冠佳女儿在国外招摇引发国内舆论海啸爆发,肖冠佳还没有被控制时,陈书记就暗中布控对肖冠佳以及他的社会关系、经济方面进行了缜密的调查,但是,那时起,冯琳就如同被一张看不见的网密切的保护着,就算陈书记利用身份优势硬是进行了调查,查出来的也是一个毫无瑕疵的红色家族后代形象。看起来,肖冠佳的一切违规违法行为,这个白雪公主般不谙世事的小女人完全不知道,也就放弃了从她身上入手,把目标转向云都,转向图书馆变身铭刻文化城的参与干部本身去调查了。   说起来也并不是赵慎三就比陈书记高明,陈书记都查不到的内情到他手里就迎刃而解,要说起原因,也是因为赵慎三这个人社会关系太过复杂了点,三教九流结交的也太广泛了点,更跟这个案子中的女人们深入的太深了一点,加上朱长山跟他那千丝万缕的关系,也只有他能够拥有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切入最核心部分了。说白了,他赵慎三就如同一局无人能破的珍珑棋局中那个棋眼,一子落地,掷地有声,把一大片影响人们视线的杂乱棋子全部拱了下去,清干净的棋盘上在他的步步落子中,居然歪打正着的解开了这一局!也不得不说是造化弄人了!   看着李书记跟陈书记脸色都呈现出一种震惊,赵慎三接着讲述:“我们掌握的冯琳女士的简历,说她一直跟在养父母身边长大,其实不对,她在养父母家生长到十四岁,就被根基扎牢的姚天赐夫妇接回身边。当时姚氏在广州白云山附近有栋别墅,冯琳正式更名为姚静琳,在广州上学,可能带着点丢弃女儿的愧疚,姚天赐夫妇对她十分宠溺,可谓是掌上明珠般百依百顺,对她的疼爱程度大大的超过了两个哥哥,她也逐渐消除了对父母的隔阂,接受了自己作为姚氏家族唯一的千金大小姐的身份。后来朱长山被姚天赐带回姚家,冯琳看到他就对他神秘而忧郁的气质跟超人的功夫所吸引,一有机会就缠在他身边让他带着玩。这种幸福平静的生活如果持续下去,也许冯琳真的会成为现在大家看到这样的娴熟豪门千金,可惜,这种幸福却被突然出现的一对母女所打破了。”   赵慎三好似已经脱离了这个案子,跟李书记和陈书记讲述一出豪门恋情的故事一般,难得两位书记也不打断他,很是认真地听着。   “这对母女就是姚天赐在国外避难的时候结识的一个异国女子,并跟这个女子生下一个混血儿私生女卡洛娃,姚天赐回香港后也一直养着这个外室,每年都回去几次,还按月供给她们母女的一切花费,但冯琳跟她母亲一直都不知道有这么两个人存在。冯琳17岁这年暑假,家里突然多了两个不速之客,就是带着十三岁女儿找上门的卡娃母亲,她苦守了这么多年终于忍不下去了,想把女儿送回姚家自己寻找幸福,终于,引发了一场大的家庭矛盾,最终,卡娃的母亲被姚天赐安抚住,又带着女儿回国了。”   “表面看起来,姚家又恢复了平静,但冯琳的水晶宫却被无情的打碎了——在卡娃留在姚家那段时间,父亲对那个私生女的疼爱溢于言表,也大大的刺激了冯琳的嫉妒心,最要命的是,在卡娃母女走之前,姚天赐曾经公开表示以后卡娃会跟他身边的三个子女一样享受他的继承权,这一点,更是让冯琳难以接受。后来,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冯琳的母亲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患上了抑郁症,在卡娃母女走后两个月的一个晚上,居然不明不白的就去世了……”   “你等等小三,这些家族隐私你是怎么知道的?有证据吗?”   李文彬打断赵慎三问道。   “有的,我在香港曾去医院调查过姚夫人的死亡记录,等下我全部讲完后会给您二位一一展示书面材料。现下我接着讲吧?”   赵慎三说道。   “你小子,看来在香港收获不小,这么看来,受点攻击也值,那你接着讲吧。”   陈书记赞许的说道。   “姚夫人去世的时候,冯琳恰好被父亲委托朱长山保护去国外参加托福考试,等她回到香港,母亲早就入土为安。故而,她一直怀疑母亲死的有蹊跷,可是两个哥哥也跟父亲一样证实母亲的确是病死的,她的一腔疑虑也只能隐忍着。按说妻子去世,姚天赐最起码也要保持鳏夫现状一两年缓解一下,但他却在这年的春节,就公开跟家族宣称他要娶卡娃的母亲过门,还先斩后奏的把卡娃母女接回身边,就住在广州白云山别墅。这个阶段,卡娃也认识了保镖朱长山,西方教育下长大的女孩子原本就开放早熟,14岁的卡娃跟冯琳一样喜欢上了朱长山,她可不会隐藏,立刻天天缠着朱长山不放,有时候还会半夜溜进朱长山房间,让朱长山烦不胜烦,但姚天赐宠的卡娃无法无天,谁也没法子制止她。”   “这个时候,貌似温柔无害的冯琳第一次显露了她天性中犀利的一面。她听说父亲正跟家族协商娶回卡娃母亲这个消息之后,居然身穿孝服,抱着母亲的遗照走遍了姚氏家族所有的长老股东家里,到哪里都是双膝跪地磕响头替母亲鸣冤抱屈,一天下来额头流血,整个人憔悴不堪,还说只要父亲娶了害死母亲的妖精女人,她立刻跳海自杀随母亲走。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子,又那么温柔乖巧惹人怜惜,这个惨烈悲壮的举动大大的感染了姚氏家族的要人,终于,族长出面阻止了姚天赐的再婚决定,冯琳的计策获得了成功。”   “唉……这女孩子,也真是不容易!”   李文彬叹息道。   陈伟成也是满脸的恻隐说道:“是啊,此举未尝不是尽孝道,若是姚天赐还有人性,当取消再婚决定安抚女儿啊!”   赵慎三摇摇头说道:“天不遂人愿,卡娃的母亲苦熬十五年才有望跟心上人终成眷属,一腔兴奋赶到广州,满心满意等待着名正言顺做姚太太,怎奈姚天赐的要求却被家族阻止,她这一番失望简直是难以接受,外界流传她最终居然选择了轻生,来结束她无望的苦恋!”   “啊?这女人也死了?不是说西方女人看得开的吗,十五年没名分的日子都过了,怎么就不能继续忍下去了?若是姚天赐真心爱她,没名分不也一样的吗?”   陈书记说道。   “凡事都有例外,也许姚天赐遇到的都是情种吧?总之冯琳用跳海要挟父亲不许再婚当然没跳海,跳海的却是被她这个行动逼迫的失去一切希望的卡娃母亲。我这里有当时广州的报纸,上面刊登的有卡娃母亲跳海自杀的新闻,等下你们可以看,不过她的死因后面我还会另外讲。先接着说,卡娃母亲死后,姚天赐心灰意冷,召开家族会议,说他再也无力照管生意,想就此退休,把他名下的资产公平分为四等分分给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当然,其中一个女儿就是私生女卡娃,也就是现在广成贸易的老板姚静怡。”   “哦,这孩子也够可怜的,不过也挺能干,我听说广成贸易被这丫头发展的好生兴旺。”   李文彬也带着恻隐的声调说道。   “冯琳无意间逼死了父亲的情人,惹得父亲伤心欲绝黯然退休,作为一个17岁的女孩子,这番变故也是她无法承受的,她更加无法面对恨她入骨的卡娃,就把名下资产委托给大哥、也就是现在姚氏珠宝集团的总裁姚静波代为打理,自己缠着朱长山把她送回养父母家,很长时间都不回广州或者香港了。也难怪咱们一直调查冯琳的身世都没有这一段,冯琳回广州跟父母生活短短两年,她又不愿意提起这段惨痛的经历,回到养父母家里后就把在广州这两年时间全部抹掉了,通过叔叔帮忙,做出了从未离开过江州,这两年一直在江州三中就读的履历。”   赵慎三说道。   “是啊,虽然冯琳做法有些过激,但也其情可悯,怪不得姚老一直疼爱这个侄女,她的身世实在是太可怜了。”   李文彬叹息道。   赵慎三又露出一种很诡异的讥讽,开口说道:“冯琳可怜不可怜暂时不讲,最后你们自己评判,咱们接着说。冯琳在朱长山送她回江州后,用楚楚可怜的丧母女孩姿态纠缠住朱长山一腔铁汉柔情,并且在一个晚上,灌醉了朱长山,主动跟他发生了关系。”   连续的出人意料,已经让李、陈两位书记有些应接不暇了,听到这里,相视苦笑一下没作声。   “朱长山其实也深深地爱上了冯琳,当时倒是一心一意的想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负责娶了冯琳罢了,谁知冯琳并不愿意嫁他,仅仅是想用这种方法,让这个她早就看出能力非凡的男人做她最忠实的护花使者罢了。她小小年纪就心眼极多,自己发现怀孕隐瞒不讲,居然一直到自己偷偷做了人流手术,才告诉朱长山。朱长山特种兵出身,年少有为,怎么看不透冯琳的野心呢?在陪伴冯琳度过手术后的日子后,悄然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来了云都从头开始打拼。哎呀,我刚才说顺嘴了,忘记了一个细节,朱长山在广州跟随姚天赐这段时间,是以他的真名黄向阳出现的,到达云都后,估计是怕姚家人找到,才开始用朱长山这个名字的。”   赵慎三终于讲完了姚家情仇爱恨纠缠,不由得端起茶水喝了几口。   “这些事情,我是从姚天赐、卡娃也就是姚静怡以及朱长山本人口中断续听到的,也做了大量的调查求证,可以很负责的对您二位说十分准确。甚至,我在香港还查出了更可怕的一件事情,到现在为止连卡娃都不知道,其实她母亲并非自杀,而是被冯琳骗到海边,乘她不备把她推下海去淹死的!”   赵慎三又爆猛料。   “啊?冯琳还杀过人?”   李文彬眼睛都瞪大了,倒抽一口冷气说道:“嘶……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够背负着杀人的心理负荷伪装的那么好啊!这太疯狂了!小三,你有证据?”   “你们看,这几张照片是我在香港时雷震天交给我的,他没发迹之前仅仅是香港一家小报的记者,当天在海边游荡,恰好看到冯琳推下卡娃母亲的场面,就偷**摄了下来,原本想报警的,可是他看到冯琳干完这件事想走的时候,姚天赐居然急匆匆赶到,跟女儿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重重的打了女儿几个耳光,冯琳就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您看,这都有照片。”   这次赵慎三一边说一边翻出一摞旧照片,按他排好的顺序一一拿给李、陈二位看,居然是大白天的场景,黑白的照片十分清晰,能够很容易看得清人的面孔,的确是一张张惨烈的画面,空荡荡的海边礁石上,先有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孩子幽灵般站着,紧接着是一个艳丽成熟的西方女人跟这女孩站在一起说话,然后那女孩好像要跳海,那女人去拉,再一张就是那外国女人被白衣女孩闪身一推掉下海,这张照片拍的最有说明力度,那女孩的一只手还保持着推的姿势,满脸都是怨毒之色,那外国女人身子悬空跌落下去!后面,就是一个男人驱车停在海边,失魂落魄的追过来要跳下海去却被白衣女孩拉住了,他回头打了她,女孩跪在地上,那男人最终也跪下来,把女孩搂进怀里……   看照片的三个人神情都有些奇异,年纪大的两个最终同时发出了一声深深地叹息。   赵慎三说道:“为什么姚天赐要年轻力壮的就退休呢?就是无法承受爱人被亲生女儿谋害这个事实,他把这一切罪孽都揽在自己身上,觉得是自己滥情才造成了这个几败俱伤的局面,又护犊心切不忍心举报女儿,就按照情人自尽解决了这件事,也同意冯琳离开家返回江州的请求,但他这多年来都不肯见女儿,生恐勾起无法承受的回忆。”   “冯琳在江州长大,按照叔叔的安排嫁给了根正苗红、年少有为的肖冠佳,一贯以温柔娴淑的专职太太身份出现,其实暗地里早就把哥哥代管的产业接手过来自己打理。在这个阶段,拍到照片后查明白姚天赐跟冯琳的身份,隐忍不发好几年的雷震天终于出现了,他拿着照片要挟冯琳给他一定的好处,并言明不要钱买断,作为合作的筹码参与她的生意。冯琳也不是等闲之辈,居然新成立了铭刻集团,把这个公司交给雷震天打理,还用骇人听闻的手段威胁住了雷震天,让他不敢举报她。雷震天也是一个滚刀肉出身的人,有好处当然不肯做傻事,就跟结义兄弟康振云一起替冯琳把铭刻集团打理的好生兴旺,这些年冯琳暗地私自打着叔叔的旗号拿到好多非常好的国有资产变更项目,一步步蚕食后,把资金通过铭刻集团洗干净,回归到她在香港的产业旗下。你们看,这里有铭刻集团香港分部的资金走向表,最终都以冯琳名下的姚氏船业上市公司盈利为由流回去了。”   “肖冠佳当然知道妻子暗中做生意,也想帮帮她,但冯琳从一开始都没有爱过他,更不想他参与自己的事业,虽然表象做着贤淑的专职太太,却不愿意跟随在丈夫身边陪着他到H省生活,一直一个人在江州呆着,秘密的运营自己的公司,夫妻俩竟是互不干涉,各自为政。可惜,也许是冥冥之中真的有神灵在看着,冯琳的一切恶行都到了现行的时候吧?就在肖冠佳很偶然的一次去香港出差,却因为思念独生女儿让孩子也到香港玩几天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意外,那孩子刚在国外检查过身体,不知怎么的把体检报告单夹塞在包里随身带着,肖冠佳无意间发现了,一看到女儿的血型跟他根本不存在父女血缘的匹配!他如同骨鲠在喉,带着女儿秘密的在香港一家医院做了DNA鉴定,最终证实,他爱若性命的独生女儿居然不是他亲生的。”   赵慎三幽幽的讲到。   “啪!”   这次是陈书记把手里的茶碗重重的顿在桌子上,脸都青了,李书记却没有作声,脸上又浮现出一种今天不时出现的悲悯。   赵慎三明白这个事情太严重,赶紧抽出两份检验报告单递了过去:“这是我下午突破肖冠佳防线后,他告诉我这东西被他存在银行的保险箱里,我让我的秘书按肖冠佳提供的密码打开取出来的,你们看。”   还看什么?两个大佬都明白肯定是真的。   “肖冠佳悲愤之极,在香港就忍不住给冯琳打电话谴责她,冯琳连夜赶到香港,跟肖冠佳一夜间交涉后达成共识,还送了一个娇媚的女郎,混血儿玫瑰给肖冠佳做补偿。原本一身正气的肖冠佳是不愿意堕落的,却实在受不了这莫名其妙戴了十多年的绿帽子刺激,最终坠入玫瑰的温柔乡,跟冯琳达成了名义、利益夫妻的共识,并没有给女儿挑明,就此隐忍了下来。但是,自幼生长在家教森严的家庭,接受的又是正面教育的肖冠佳哪里是冯琳的对手?他觉得既然一腔柔情蜜意的玫瑰弥补了他受伤的心灵,他的事业也经受不起这丑闻的打击,若是离婚离开了姚老的影响力,对他更是一种很大的影响,就此回云都了,玫瑰紧追过去做出情深意切的样子,更缠的没经受过女人如此柔情的肖冠佳彻底忘记了冯琳给予他的侮辱,心想此生此世再不跟冯琳同床共枕也就是了。可他却忘了冯琳从来做事情就不会留下隐患,因为私情的暴露,也因为膨胀的野心跟贪婪,冯琳居然策划了一个无比庞大、可以一石数鸟,一举拿掉三个心腹大患的计划——云都图书馆兼并计划!”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14回 这才配叫蛇蝎女人   “什么?图书馆计划是冯琳一手策划的?这……”   陈书记已经彻底无语了,他刚想表示难以相信赵慎三这个推论,结合刚刚赵慎三讲述中给他看的证据,立刻就选择不说了。   “是的,这个计划就是冯琳拟定的,现在我问问李伯伯跟老师,你们猜猜冯琳拟定这个计划要拿掉谁?”   赵慎三居然调皮起来,拿着架子考试起两个大佬了,其实也是他看气氛太紧张了,故意想轻松一下的。   陈伟成很奇怪的依旧脸色铁青情绪很差,李文彬用很奇怪的怜惜眼神看看陈书记,开口说道:“这有什么难猜的,第一个是发现她不贞洁的丈夫肖冠佳,第二个是掌握她害死卡娃母亲证据的雷震天,第三个是谁猜不到。”   陈书记虽然脸色不好,并不影响他的判断力,看李书记猜不出第三个,就开口说道:“就是卡娃姚静怡,如果冯琳真是睚眦必报的蛇蝎女子,怎会眼看着导致她母亲死去又把她变成杀人犯的姚静怡存在呢?必然要把姚静怡拉下水的。”   “回答正确!”   赵慎三说道:“正是这三个人。”   “好家伙,转了这么一大圈子,终于扯回到云都这个案子了,你接着说吧。”   李文彬听得入神了,催促道。   “刚刚我讲的故事虽然离奇波折,但我可以保证百分之百真实,绝对每个情节都有配套的证据对应。但接下来的事情有的是证据确凿的,有的是我根据线索推断出来的,有的是可以确定是真的,但最后无法提供证据的,是我全讲出来,还是单拣有证据的说?”   赵慎三说道。   “啪!”   一开始言之凿凿只旁观不参与的李文彬拎着筷子,对准赵慎三的脑袋就是一下子,嘴里骂道:“卖什么关子,赶紧都讲出来,吊老子胃口!”   “小赵,什么是你能确定是真的却无法提供证据?没证据你怎么确定是真的?”   陈书记也问道。   “有些绝对隐秘的情况,是当事人讲给我听的,但人家讲的时候就说了不愿意泄露出去,我们可以按照这情况分析案情,若是最后逼人家公开作证就不厚道也不可能了,故而,我才这样说的。既然你们都想听完整的,我就全说了,等下,我会说明白哪些情况是哪种情况。”   赵慎三说道。   “唉!一切都太出乎意料了,罢了,你讲吧小赵,看来……我真是老了……”   陈书记没来由的显得很颓丧,叹息着说道。   李文彬又是一瞪眼说道:“老陈,少在我面前提这个老字,我可是比你大一岁的。”   陈书记自嘲的一笑:“不是年龄老,是脑筋老了,比不上年轻人了啊!”   “你听这混小子鬼聪明呢,他那两下子充其量也就跟混混韦小宝一样,机缘巧合混进人内部去了罢了,比起真正的本领,切得跟你学呢!不过你收这个学生倒也算有眼光,慢慢教吧。”   李文彬说道。   赵慎三赶紧说道:“是啊是啊,我哪里比得上老师啊,就是我李伯伯说的,机缘巧合罢了,若不是朱长山是我的大舅哥,还有黎姿……呃,还有好多关系都是凑巧了,我也不能查清楚,那我接着讲吧。”   听到赵慎三说道黎姿就神色慌乱赶紧岔开,李文彬讥讽的看了赵慎三一眼没作声。   赵慎三脸一红接着说道:“冯琳策划这个计划,端的是算得上鬼神难测天衣无缝,可以说是把每一个能利用的关系都利用了,甚至连人性以及官场惯例统统研究透彻,才开始步步为营的施展的。第一步,她在得知肖冠佳有招商引资任务后,暗地嘱咐被她派去安抚肖冠佳的玫瑰,以玫瑰的名义推荐雷震天出面露出有意在云都投资的意思,肖冠佳明白铭刻集团是个有实力的公司,哪里能猜透这是妻子给他布下的不归路呢?兴高采烈的到江州跟铭刻集团洽谈,在玫瑰的陪伴下收获甚丰,很快,就以三千万的价格把图书馆49%的股份卖给铭刻集团,更名为铭刻文化。当时的肖冠佳作为一个官宦家庭长大的纯粹领导,用夸张一点的话形容可以说是五谷不分,根本没意识到图书馆的潜在价值。”   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凡提到肖冠佳的可悲之处,陈书记的态度就会变得很动容,此刻,他就又黯然的叹息一声,李书记好似明白他为何如此,拍拍陈书记的手以示抚慰。   “在肖冠佳征求图书馆所处地主、东新区区委书记赵培亮的意见时,早就盯上这块地巨大价值并屡次打主意,却屡遭郑焰红阻拦的赵培亮正中下怀,心里暗喜。肖冠佳征求意见时,赵培亮更是已经在朱长山的引荐下,被雷震天替冯琳出面彻底拿下了,当然是喜滋滋提供出一份很官样化的图书馆价值评估报告,肖冠佳一看仅仅价值三百万元,自己却一出马就使得铭刻集团掏了十倍的钱,还仅买走不足一半的股份,简直是太英明了!于是,一切按照冯琳的初步计划火热开展,铭刻一步步进驻图书馆项目,把国有公共设施机构变更为合资企业,却不急于开发,保持公共设施的营运机构,蒙蔽大众的注意力。第二步,用上市公司做饵,诱使云都市……”   “当然,此时肖冠佳已经招商成功,功成身退不再过问这个项目了,接下来的运作都是赵培亮进行的,完完全全是心甘情愿上钩,也算不得诱使。只是在赵培亮跟玫瑰软硬齐下,找到肖冠佳提到下一步合作计划需要融资三个亿时,看到赵培亮早就跟郭晓鹏的工作商谈好了融资计划,看起来也是蛮好的互相盈利,肖冠佳就糊里糊涂的代表政府做了担保,最愚蠢的是居然用写条子这种白纸黑字的方法做的担保!此时的朱长山已经意识到这件事不妥,他付出五千万资金帮助冯琳运转后,抱着宁肯扔掉这笔钱也再不趟这趟浑水的决定毅然退出,跟肖冠佳一样淡出了这个计划。这也正是冯琳算准了肖冠佳糊里糊涂,不懂生意经的个性,更算准了朱长山老奸巨猾,发现陷阱绝对会躲起来明哲保身的本能后,巴不得的局面,她没了这两个局限,接下来的精彩戏码才正式开锣了。”   “等等小三,我怎么听着你讲漏了一个环节呢?”   李文彬问道:“你不是说黄向阳改名朱长山潜往云都,跟冯琳失去联系了吗?怎么会是他帮冯琳拿下的赵培亮,又投资五千万帮忙冯琳运转呢?”   “嘿嘿,是讲漏了。”   赵慎三笑笑说道:“不过是我故意的,想到后面再讲,既然您问出来了,我就先说吧。朱长山到达云都后并没有忘记冯琳,这个心机狠辣外表纯洁的女孩子其实很对他那种桀骜不驯的男人的胃口。甚至可以说,朱长山这一生唯一爱上的女人就是冯琳,得知冯琳瞒着他戕害了他们的亲骨肉,他对这个女孩子可谓是又爱又恨又是畏惧,故而才远遁背弃的,就是不愿意被这种爱情束缚成为冯琳的奴仆。可是,他仅仅清净了六年,就在冯琳跟肖冠佳婚后不久,她偶然在江州遇到了朱长山。冯琳这种女人若是想表示情深意长,那的确是可以惊天地泣鬼神,即便是朱长山这种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也被她一番哭诉彻底拉回温柔乡里了,跟她在江州度过了好几天蜜月般的日子,没想到冯琳跟肖冠佳没怀孕,却跟朱长山在一起一次就中标一次,又怀孕了……”   “什么?冠佳的女儿是这个朱长山的?可恶!”   陈书记怒道。   “……呃,当时,朱长山是不知道的,他更不知道冯琳也爱他,压根就没想给肖冠佳生孩子,跟肖冠佳在一起吃避孕药,跟朱长山在一起却……呃,这段是不可能求证的,但我可以确定是真的。朱长山跟冯琳在江州亲密了五天五夜,却在第六天早上发现枕边空了,冯琳留下一个字条‘此心随君,此身难伴,真情莫弃,留待重逢。’又一次潇洒的失踪在朱长山生命里。朱长山羞愤欲狂,回云都后就奉母命娶了现在的老婆,跟冯琳彻底失去了联系,一直到冯琳策划好这个计策后,再次找到他。”   “朱长山找不到冯琳,冯琳却是能找到朱长山的,她一出门,就祭出杀手锏——女儿的身世,一举让朱长山抵制她的防线崩塌。她也很聪明,不提害人,单提盈利,说看上了图书馆庞大的利润,想拿下这个项目搞开发,还说朱长山可以投资参股,两人双赢。朱长山虽然对冯琳连孩子都能戕害的狠心不寒而栗,也再不愿跟她有任何纠缠了,却无法面对这份沉重的情债不还,无奈之下出面帮助雷震天拿下赵培亮,前期投资五千万帮冯琳运转。其实冯琳如何会在意这区区五千万?她要的就是朱长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才会不遗余力帮她运作,可她却唯一算漏了一个小细节,那就是她小看了朱长山的资产,以为有了这五千万做‘投名状’,就算是拴住了朱长山,殊不知朱长山原本就拼着把这五千万扔进去权当弥补冯琳这笔情债的,一看事情不对头就立刻退出了,让冯琳到后期还仰仗朱长山出面的计划出现了漏洞,当然,等会儿我会讲到。”   “铭刻文化上市公司成功办成,云都注入的三个亿被冯琳直接划走五千万,却是授意玫瑰从雷震天私人账户走回到姚氏船业的,故而一开始我被误导了,还以为这笔钱被雷震天拿走了,把注意力全部转移到雷震天头上……呃,这会儿讲这个有些早,等等,我理一理,有些乱……”   赵慎三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陈伟成说道:“没事小赵,这么大的案子讲明白是不容易,你慢慢理。”   李文彬却很奇怪的对陈伟成说道:“老陈,你这个家伙有些人在局中迷,为何要为肖冠佳难受呢?你没听明白吗?小三子查明后,最有利的就是肖冠佳这个傻乎乎的倒霉蛋啊!”   “哦?这个……对啊!啧啧啧,我还真是……”   陈书记恍然大悟,脸色骤然间轻松了起来。   赵慎三刚刚讲述过程中,一直没有停止往那张大白纸上写人名、单位名称跟画连线,此刻拿起来端详了一阵子,终于说道:“好了,我理顺了。还是得从冯琳身上讲起,她看计划顺利进行中,没想到的是雷震天那家伙还挺有能耐,用云都这三个亿(冯琳要走五千万,朱长山又放进来同等数目,故而还是三个亿。做股票建仓,准备一举把价格抬上去大赚一笔,偿还郭晓鹏这些资金,大家还都能盈利不少。这个现状可不是冯琳乐意看到的,股票就算赢利,也无非是两三个亿顶天了,这点小利润比起能够除掉三个心腹大患,对冯琳来讲还是没放在眼里的。要除掉的三个人之一就是雷震天,后续计划当然不能让雷震天知道,但在云都,没有人替她运作也是不行的,而朱长山绝不会帮她做她也已经料定,就她本人来讲,也不情愿朱长山发现她狠毒的本质,于是,她看上了利欲熏心的赵培亮。此刻,冯琳开始分化了赵培亮跟雷震天之间的同盟,把她的后续计划告诉赵培亮,赵培亮最注重官场中的关系,冯琳打着姚老的旗号出现,他自然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何况冯琳还给他允诺了庞大的利益,这也就是赵培亮所说的股票是会跑的和尚这句话的来由了,这情况,朱长山、雷震天跟肖冠佳都不知道。”   “接下来,毁灭计划正式启动。”   赵慎三这句话一出口,李书记跟陈书记都是面色一凛,专注的看着他。   “冯琳跟女儿十分亲厚,专程去国外陪孩子住了一个多月,疯狂的给孩子购置了一系列奢饰品,却都不是她本人出面买的,都是从她大哥姚静波账面上划过去的,外表看是舅舅疼外甥女,姚家实力雄厚,这也无可厚非,但却有她往大哥账上划同等数目款子的转账记录,这个有真凭实据。小孩子原本就虚荣,有了好东西怎么不显摆?肖蔷薇就过上了这种好日子,却不知连她都被她亲生母亲利用,一系列图片被莫名其妙的放在网上,引发了舆论大海啸,即将淹没的却肯定不会是外界公认淳厚善良、养父母家世清白、根本没能力购置这一切的冯琳,当然是她名义上的父亲肖冠佳。”   陈书记咬住了牙。   “冯女士此刻第一反应是什么呢?哭啼啼回到叔叔姚老家里,哭诉肖冠佳如何溺爱孩子毫无原则,还吞吞吐吐的说肖冠佳曾多次跟她吐露过这么一种情绪:‘国内官员个人资产核查太严,他就算利用职权搞到无数的灰色资产,也得夹紧尾巴不敢挥霍奢侈,你没看带个名表、抽个好烟都会被查办,这些钱也只能在银行存着,还不如让孩子好好在国外享受享受。’言下之意就是肖冠佳一贯都是个贪婪腐化的干部,还故作恐惧的问叔叔,肖冠佳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会不会连累叔叔的名声?姚老那么嫉恶如仇,从来都不允许子侄辈打他的旗号在下面办私事,哪里知道就这个侄女才是害他于不义的罪魁祸首呢?听到这里怒不可遏,立刻给咱们省里的领导打电话要求彻查肖冠佳,不必顾忌他任何面子。嘻嘻,这个情况是我猜的,不过,我估计您二位都曾接到过这个电话吧?”   赵慎三最后调皮的说道。   李文彬跟陈伟成相对苦笑,没有否认。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提到一个重要的背景,那就是我为什么被扯进来了……”   赵慎三苦涩的笑着说道:“当时我刚刚进了云都市委常委,资源大县县委书记做着,高配副厅级享受着,在云都市算得上一方诸侯,在凤泉我更是一呼百诺,那是何等的逍遥自在,风光无限,威风……”   “呸,你这个小混蛋不得瑟会死啊?好生讲!”   李文彬没好气的骂道。   “……呃,好吧。”   赵慎三明知道风头不能占尽,自己查出这么多别人查不出的秘密,即便是破了此案也容易引发陈书记的反感,故意插科打诨把自己弄得很无奈,此刻一吐舌头说道:“那我实话实问了,陈书记,您当初授意李建设书记向黎书记力保我可以担纲此案,是不是姚老推荐的我?”   陈书记点头道:“是的,姚老在提到要我们严查肖冠佳的时候,曾跟我提到过,说听中纪委的大少提到过你,知道你是个很有能力的干部,而一般的干部即便得到他的态度,也会顾及一二,恐怕不能硬下手腕去查办肖冠佳案件,只有你有首长家的背景,才会置他的权势于不顾严查到底,向我推荐你可以查办这个案子。”   赵慎三听完一脸的无奈说道:“其实,我也是被冯琳看中的一枚棋子,她暗中做生意跟二少有过交集,还有朱长山在这里,我的背景他当然清楚,姚老那边就是她介绍的我的情况,姚老不信去问大叔求证,大叔当然会夸我,这才导致这么一个结果出来。怎奈,我刚说了冯琳不是神,不是妖,她也有算错的时候,这个计划里,这是她的第二个错误,就是算错了我!(第一个错误刚讲了,是算错了朱长山)换句话说,她算准了开头却没算准结局。”   “冯琳为何看中了你?难道她就不怕你查个底掉坏了她的大事吗?”   李文彬问道。   赵慎三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她还真不怕!这女人已经把人性算透了,她就是想着我是个心比天高,事业心极其旺盛的人,为了往上爬,连郑焰红这个顶头上司都敢娶,可见是一个泼皮无赖型的干部了!我不知道您们让我暂时代理云都市政法委书记这个命令,是不是也是听了什么大人物的建议,反正冯琳最乐意看到那种安排,她认为我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必然利欲熏心,现放着查死了肖冠佳才能坐稳他留下的位置这么一个机会,我怎么会不头脑发热,片面的揪住肖冠佳往死里查呢?而且她也计算好了我会见好就收,在弥补住图书馆亏空那三个亿后就赶紧结案,落一个名利双收。”   “哼,难得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泼皮无赖型的‘人才’!”   李文彬反唇相讥。   “……呃,李伯伯,这是冯琳的想法吧,并不代表我……”   “冯琳告诉你的对你的看法还是你自己推测的?”   “我自己推测的,她当然不能这么告诉我了。”   “这不结了吗?还不是你自己的评语!”   “……呃,您……”   赵慎三这才发现自己被李书记绕进去了,无奈的说道:“得,跟您辩解我肯定输,罢了,接着说。我第一次去江州要债,康振云出面,告诉我雷震天是个小人物,还塞了个美人儿露易丝给我套取我的底牌,我将计就计告诉那女人,我要回点钱回来显示我出师有名就会满足,他们果然很得意的扔给我三千万把我打发回来了。其实,我暗中通过二叔的公司跟好几个关系,探查到了雷震天才是铭刻大鳄这个消息。就在这时,冯琳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以一副痴爱丈夫的夫人形象获得了我的全部信任跟同情心,她先是断言省里一定会把肖冠佳交给我看管审理,又可怜兮兮的让我善待肖冠佳,不要让他在审查过程中遭遇非人磨难。还假装孤独无靠,连哭的时候可以依靠的肩膀都没有这个娇柔姿态,临走时趴在我肩膀上凄凄的哀哭,却趁机塞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就是陶天国的账号。这个细节我曾经告诉过……呃……”   赵慎三差点说出他曾经告诉过李文彬跟卢博文,猛想起当着陈书记,可不能说,立刻住嘴了。   “哼,小三子,看来你女人缘不错嘛,先是把人家派出来的美人计给将计就计了,紧接着连冯琳看到你都会产生依赖心理?还趴在你怀里哭!”   李文彬当然心知肚明,赶紧打掩护。   “那是迷惑我啊!唉,我当时真的一点都没有怀疑这女人,还生恐她顶不住这个压力出什么事情,还拉住她劝说她一定要撑住,不要为了肖冠佳拖垮了自己的身体……回来后,我就开始双管齐下,一方面逼迫雷震天出现,一方面暗中盯上了省发改委副主任陶天国,中间我的调查情况陈书记都知道的。与此同时,正如冯琳所料,省里把肖冠佳发还云都看管审理,而我,也果真按照冯琳的既定计划,傻乎乎的追踪着她给我划定好的路线,还自以为自己智商挺高,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她想要放弃的这几个人身上。”   赵慎三懊恼的说道。   “我自认为自己掌握的信息可以给肖冠佳一定的震撼了,就出门去询问他,在问到他在招商引资项目中的具体情况时,他的神情很是坦然,说的也都是我刚已经说过的情况——仅仅是出面招商,又愚蠢的写了个条子替铭刻集团担保,如此而已。我提到雷震天曾说起过给云都干部行贿上百万都不顶用时,肖冠佳也很淡定,因为他没拿过钱。是的,说起来简直难以置信,大家都认为这个项目是肖冠佳一手搞的,他肯定获利最多,其实,他一分钱回扣都没吃,纯粹就是个这帮人口中的棒槌!”   赵慎三说到这里也有点啼笑皆非。   陈书记却带着一丝笑意说道:“冠佳家教森严,受人愚弄是有的,要说是违反纪律,这孩子不敢。”   李文彬却嗤之以鼻的说道:“但也不可取,官僚气息太浓,对地方形势了解不透也就罢了,作为长期分管工业跟经济的常务副市长,连一块黄金位置的土地价值都估不透,就算没犯错误也是个蠢笨的东西!”   赵慎三赶紧接着说道:“李伯伯,肖冠佳也不笨的,他看我提到他女儿在国外的情况,还告诉他我查了冯琳的家世,知道冯琳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根本不具备给孩子提供奢侈生活的条件,就暗示我可以找他的情妇玫瑰了解雷震天的情况,其实是想让我通过玫瑰明白冯琳的真正背景。而且,肖冠佳此刻还是不明白妻子的真正居心,更没想到连玫瑰也是靠不住的,还恳求我不要难为玫瑰。其实,也难怪肖冠佳对玫瑰深为信任,这女人也是真爱肖冠佳的,但却并不敢因为这份爱就背叛冯琳。她按照冯琳的授意,准确的踩着我的脚步到达江州,告诉我雷震天才是铭刻大鳄,还告诉我很多雷震天资金划转的事情,等于是圆满的完成了把雷震天暴露出来的任务。”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15回 赵书记的顿悟   “我当时没有识破玫瑰跟冯琳的关系,很信任的让玫瑰去帮我拿到确凿的转账单。但此刻,有个我偶然提到的小细节让玫瑰露出了一点马脚。那就是,我提到了上次康振云派来迷惑我的那个美女露易丝,谁知玫瑰满脸吃醋的表情,泄露出这个露易丝也曾经**过肖冠佳,其实路易斯是雷震天真正情人这么一个情况。她在说起雷震天的时候,口吻十分不屑,也不怕替我拿雷震天对账单会出问题,很显然自己另有依仗,让我觉得这女人也许背后另有老板。”   “但当时,我却被玫瑰提到的一个情况所震撼,那就是肖冠佳在玫瑰面前提到跟冯琳的婚姻是政治联姻,他根本就不喜欢冯琳,还把家传给媳妇的首饰给了玫瑰,而没有给发妻冯琳,这个情况让我怒火满腔,恨不得掐死肖冠佳……”   “等等,等等小赵……”   陈书记一头雾水的看着瞬间变得无比激怒的赵慎三问道:“这不是什么出奇的情况,你怎么这么激动呢?”   李文彬参加过赵慎三的逃婚礼,明白他对“家传首饰”这个名词的敏感度,赶紧拦住陈书记说道:“得得,他爱怎么激动怎么激动,咱们不管,赶紧让他接着说查案。”   赵慎三知道自己情绪过激了,却蔫蔫的说道:“冯琳就这点可恨,连我这个她安排的打酱油角色都摸得透透的,知道就这个家传首饰最能激怒我,故意先让玫瑰带出来炫耀给我,激发我对她强烈的同情心理,然后她又以姐妹情深,替露易丝打探我行踪的面目自己出现,从玫瑰手里要出来那套首饰戴上,当我表示震惊的时候,她告诉我更让我不能接受的事实,那就是肖冠佳居然偷老婆的首饰送情人!而且,她断定我很快就能查到她的身世,为进一步取信迷惑我,跟我解释这套首饰是她生日时家族帮她办宴会特意定制的,当时是两套,借机主动告诉我她就是姚静琳。当时我很震撼,更怜惜她出身豪门却纤尘不染,还怕她单纯如斯会被露易丝骗了,提醒她铭刻内部十分复杂,不要太相信别人。其实……我自己才是那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笨蛋呢,我估计当时冯琳肯定肚皮都笑破了……”   “明白自己笨还不算蠢到家,比肖冠佳强点!”   陈书记说道。   “是的,不过人太聪明了也不好,冯琳自认为摸透了我的软肋,编造出一个悲情的家传珠宝情节来,妄想彻底套牢我的同仇敌忾之心。殊不知正是这个情节,当我在去香港时查到这套首饰绝对只有一套,才明白她跟玫瑰是一伙的,不过这是后话,后面再说。”   赵慎三气忿忿说道:“接着露易丝跟玫瑰分别出现在我面前,表演一场套取账单不幸暴露的戏码,玫瑰在被我揭穿后突然露出愤怒的真面目,真心实意的为肖冠佳鸣不平,我才看出来这女人当卧底不假,却真的爱上了肖冠佳,而且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的行踪到底是如何泄露给雷震天的?并因此怀疑过好多知情者,连……黎书记,李建设书记,侯长生书记都怀疑了,当然,也怀疑到了朱长山跟雷震天留在云都的情妇。这几个人中,前三个是我讨论行动计划时自己说的,朱长山是我去江州前想利用他一个关系调查情况,这个关系就是雷震天的情妇,我为了到江州更加知己知彼,出发前曾找这个女人了解过一些线索,而这个女人是朱长山的下属,必然会告诉他。后来才知道,这五个人都没有泄露,也不需要泄露,原本我的每一步都在按冯琳的精心策划往下走。”   “当时我通过自认为缜密的分析,错误的把这个泄密者锁定住了朱长山,并打电话发难,结果他反倒把我骂了一通。我毕竟没真凭实据,也只能暗地里开始调查他,表面上不得不跟他道歉迷惑他了。我接着说在江州的情况,雷震天终于被我逼的出现了,但他还是作为冯琳的烟幕弹出现的,并且为了进一步让我赶紧把视线锁定陶天国,冯琳授意雷震天透露给我这么一个信息——政府会有人替铭刻集团擦**,拿国家的三个亿出来,替我堵肖冠佳担保出去的那三个亿的窟窿,并恳求我见好就收,收了钱就结案。我当时发现了许多疑点,急于回来一步步印证,更被雷震天抛出来这个猛料所震撼,就见好就收,用雷震天账目来往违反了征税条例这一点,要挟他以后要进一步跟我谈判,就赶紧回来了。唉……当时,我觉得自己一路吃瘪十分难受,查案子查到了死胡同里更让我挫败无比,又跟朋友喝酒时……呃,意外的意识到老师选定我担纲此案,很可能仅仅是把我当一个引人注目的大号招牌,暗地里却还是省里自己在查,我这么起劲简直是吃饱了撑的!”   陈伟成被赵慎三气的反倒笑了:“你这个小赵啊,这到底是哪路神仙给你指的路,让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啊!”   李文彬嗤之以鼻的说道:“这还用问吗?肯定是那个自作聪明的乔远征呗,这两个难兄难弟是一丘之貉,赵慎三被人步步算在他前头,吃了瘪想借酒浇愁,乔远征刚听到我想放他下去患得患失,这两个人要不凑在一块儿掰扯我们才叫出了鬼了呢!”   被李书记一语道破真相,赵慎三心虚的笑笑,赶紧往下说了:“回到云都后,我有些颓废,更有很多的顾虑,我甚至怀疑……怀疑这件事说不定当时正在担任市长的郑焰红也有责任,因为我发现郑焰红瞒着我给在国外读书的儿子小虎买了一套房子,而我们家没有支出这笔开销。怀着这种忐忑,我面见朱长山,求他给我一个交待,当时他告诉我两句话,说这个案子我查不透,还说让我该怎么查怎么查,绝不用顾虑他跟郑焰红。我被他的态度激怒,挖空心思开始调查他的账目,发现除了投资给铭刻文化城的五千万,还真是没有别的漏洞,就连这五千万,也是他借他哥哥黄天阳的钱,黄天阳是南州机械厂最大的股东,也是咱们省唯一一个重工机械的技术总监,实力雄厚,这笔钱拿得出来,账目明白的很!我的调查就此陷入了困境。正在此刻,意外出现了,齐市长出面,大手笔一举给我三个亿让我还债,还告诉我这笔钱来自省发改委。我还因此怀疑到了齐市长,其实后来发现齐市长仅仅是履行他市长的职责,接到这三个亿,听从了陶天国的建议借给专案组消除影响的,当然,当时我没发现,后来才查出来齐市长无辜的。当时拿到这三个亿,我好似从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看到了光亮,一举锁定陶天国,并带着田振林去省城秘密调查陶天国以及其亲有的资产情况,发现了他大量收受贿赂,秘密存款高达上亿元。当然,这情况我秘密汇报给了陈书记,省里当即制定了行动计划准备暗地外围突击。就在这时,陶天国收到号称‘知情人’的提醒,那人全盘透漏出我们暗地查到的陶天国的资产底细,并告诉他省里的决定,并承诺他只要死了不连累别人,可以保证他妻儿安全,家产不被没收。陶天国就在凄风冷雨中结束了自己悲剧的一生,成为一个死的最窝囊的卒子。后来经过我查证,骇死陶天国的人就是刚刚老师您不愿意相信的内奸——田振林。关于他的情况,等下我专门讲。”   陈书记点头对李书记道:“是啊,当时小赵把陶天国的资产调查递给我时,我也很是震怒,不是立刻跟您汇报了吗?咱们共同决定彻查这个人,结果他就很蹊跷的自杀了,现在听小赵说才知道,是田振林威胁他啊?我就说嘛,陶天国也不是一个没胆的人,寻常人怎么能吓死他?若是田振林的话就可以解释了。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们省纪委在三年前就曾经因为有人检举陶天国,不公开的拘押审查过他一次,为保密没用省纪委的人,抽调来的各地市工作人员进行,负责人就是田振林。虽然那次没查出什么,但陶天国却彻底秫了田振林,曾跟好多人都说过田振林有一种阴森森的气质,让他不寒而栗,看来还真是死的挺窝囊。”   “无论窝囊不窝囊,他都死有余辜!”   李文彬态度很明快。   赵慎三说道:“至此,冯琳的第一步计划可谓达到了完美的收尾阶段,第一,三个亿通过陶天国给了我,陶天国一死万事皆休,而且他的死会给政府正面形象带来一个非常大的被动,省里一定会做出尽快结案挽回影响的决定,图书馆这个烫手的山芋绝对是政府急于扔出去的麻烦,她的第二步计划就可以开始了。第二,肖冠佳此刻也已经铁定成为了跟陶天国携手套购国家资产的坏人,陶死了他还活着,正是政府拿出铁腕严办以正视听的绝好靶子,而她把这个丈夫踢出生活的计划也已经搞定。第三,我这个打酱油的也彻底被她牵着完成了一切她预定好的行动,接下来我就能够顺理成章的接手图书馆整改权利,而我又是朱长山的妹夫,当然能够继续为她所用。”   “可是,就在冯琳得意洋洋的时候,我的调查角度被她步步紧逼的不得不旁辟蹊径了!因为陶天国这个突发事件,陈书记才彻底把我当成了查案的主力,而我此时已经通过赵培亮的儿子明白了图书馆变身铭刻文化城仅仅是第一步,背后操盘手所谋者大,也并非随着陶天国的死就会停止。我就避开肖冠佳去调查赵培亮,虽然他老奸巨猾并没招供,但我自己被逼急了,终于自行悟透了他们图谋的就是图书馆那块地!我就暗暗下定决心,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厉害,居然能够把堂堂省发改委副主任都做为弃子,就为了谋取这块肥肉。不过说实在的,当时我也很害怕……因为我不敢想象隐藏着陶天国后面,能让他以死来保护的人物会多么显赫……是……就导致我居然傻乎乎去找黎书记想辞去调查权……被他骂了一顿,告诉我我的调查权不是他给的,也更不能他一句话就拿掉。我跑到省里来……嘿嘿……”   “是我给了你胆量对吧?那天我来找你爹卢博文喝酒,遇到你死样活气的样子,就鼓励你几句。老陈,你不知道,这小子当时给我下套,问我若是查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头上,我会不会替他顶雷?我当时也是酒喝多了,就给他拍了胸脯,说他赵慎三只要是秉公查案,查到谁拿谁,若是谁敢报复他,我李文彬替他兜着。”   李文彬总是恰到好处的替赵慎三遮掩那家伙“越级上报”的“罪过”“嘿嘿,是啊,听了李伯伯的话,我有了底气,回去就请求黎书记帮我,把图书馆整改权交给我,我利用洽谈合作将计就计,把幕后操盘手钓出来。可谁知,我这个自作聪明的计划却彻底把我自己弄进了说不清楚的麻烦中了……”   “我还没有公开图书馆整改权归我的消息,朱长山就未卜先知一般,上门给我灌输了一个广成贸易老总姚静怡有意在中原发展项目的信息,跟我坦白这个女人曾跟他在国外有过露水姻缘,后来重逢,姚静怡就托他代为寻找商机。当时我正把所有的怀疑目光都锁定了朱长山,更不知道冯琳那么多骇人听闻的手段,也还没查到肖冠佳是无辜的,自然而然的把姚静怡也就是卡娃,跟冯琳也就是姚静琳姐妹俩当成了一回事,还以为是卡娃从姐姐处得知了云都图书馆这个项目,这才瞒着姐姐拉着姐夫肖冠佳,勾结旧情人朱长山合伙制定了这个计划。至于朱长山自己说卡娃就是他的情人,从他故意拉上不善做伪的黄天阳帮他圆谎这点,就能初步判断出根本就是假的。但我不明白他这么费劲掩饰捏造一个情人出来的目的是什么,就姑且跟他打了马虎眼,装作信了,后来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拒绝进一步被冯琳利用做她的马前卒。”   “也是啊,朱长山若是想要引起冯琳对他的彻底放弃,还有什么法子能比他跟冯琳一向仇恨的妹妹混在一起更好呢?同一个时间,省里关于我直接接任纪委书记的消息传出,云都一片大哗,黎书记也公开把图书馆整改权给了我,紧接着齐市长告诉我他借给我的三个亿,最多只能让我用三个月就需要归还,还劝我尽可能的把图书馆甩出去换回这笔钱,这个举动几乎是跟幕后操盘手商量好的一样,更让我怀疑齐市长了,也许……我这个观念还误导了李伯伯您吧?”   “就在这个时候,冯琳忍不住又跳出来了,她把电话打到我办公室,神神秘秘约我到凤泉温泉宫去见面,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一样,声称有极其重要的线索要告诉我。我虽然觉得冯琳此举很不合常理,但还是去了。在这次会面中,冯琳一见面就表示对我的情况,以及整个云都乃至H省的情况都了如指掌,最让我反感的是,她话语中的意思连我跟李伯伯的亲厚关系都门儿清,跟我说什么关于这个案子老师您都没权利决策,决策者居然是我!她的表现跟她之前留在我印象中的不谙世事反差太大,她可能看出我情绪不对,接下来故意说了些弱智的话蒙蔽我,居然要跟我做一个交易,即她提供铭刻集团的犯罪证据成全我破案,保证我能顺利当上纪委书记,条件是放了肖冠佳,这明显就是一个更大的烟幕弹,其实她找我就是为了进一步把雷震天置于死地。”   “我为了试探冯琳跟卡娃是否是一路,故意把卡娃经朱长山介绍给我的事情说了出来,她神色大变,露出一种极度的愤恨。我临走的时候用跑江湖的‘锤岗’手段,留下一句话‘朱大哥用心良苦啊!’冯琳猝不及防之下果然上当,失口说出一句‘不是他让我来的。’至此,我才第一次把朱长山跟冯琳这两个貌似天上地下般的人连在一起,也第一次怀疑冯琳在这个案子里的角色绝非弱者角色了。”   “等等,小子,什么叫做‘锤岗’?”   李文彬奇怪的问道。   “……呃,是一种江湖八大门蒙事儿的手段,就是猝不及防语出惊人,出其不意起到震慑作用,接下来察言观色继续骗人……嘿嘿,从书上看的。”   赵慎三摸摸脑袋笑道。   “你行啊小赵,连江湖八大门的手段都懂?李书记,也难怪小赵能够摸清我们查不到的内情了,他简直正的邪的都敢用啊!”   陈书记也说道。   “也不是啊,就是这么一形容……接着说接着说。”   赵慎三根本不想让陈书记觉得他太鬼,也太会装傻了,赶紧心虚般的扯回正题:“我开始分析冯琳的一举一动,从我第一次去江州讨债她贸然上门到后来,几乎我的每一步行踪都被她提前掌握,而且她跟玫瑰、露易丝之间跟我见面的时间安排的也太过凑巧,让我立刻认定这三个女人绝对是一伙的。如果没这个印象也就罢了,一出现这个印象,我马上判断出这三个女人若是有隶属关系的话,那么大姐大绝不是看起来狡狯狐媚的露易丝,也不是身份尴尬的玫瑰,而是貌似娇柔无害的冯琳!”   “我刚才离开冯琳,就偏巧在偏僻的温泉宫遇到了卡娃跟朱长山身边的那个下属宁菊 花,那女人还有一个身份是雷震天的情人。这种巧合用膝盖想也能明白绝对是有人事先安排的。我原本想走呢,想到这里就决定将计就计会会这位广成的女老板,看看这出戏到底怎么唱下去。接下来果真是精彩绝伦,一会儿卡娃向我倾诉她的不幸身世,一会儿冯琳姐妹俩被朱长山一车接走,后来又分别送回来,朱长山先后进她们房间都呆了大约一个小时才离去。一幕幕应接不暇闹得我目眩神迷,当时不太理解到底怎么回事,后来才明白朱长山接到冯琳电话,说让他晚些到温泉宫,冯琳见过我想跟他聚聚有话要说。朱长山此时对她避之唯恐不及,怎会再次跟她纠缠在一起?无奈之下就精心安排这场戏,让宁菊,花陪同卡娃也来到温泉宫,跟冯琳搞一次‘偶遇’。他明白姚氏的底细,算准这两个女人遇到一起必然会起冲突,这样他再出现接走她们,适当的表演一下跟卡娃的关系,也就达到了抵制冯琳的目的。当然,这靠后一点,稍等再说。”   “这次会见卡娃,我发现这女人天性豪爽粗疏,这一点绝对假装不来,她告诉我一个消息,立刻引起了我的警觉,那就是她正在跟雷震天商谈收购铭刻集团,还在我提醒他这个集团跟大案有关时,很明白的向我分析了铭刻集团仅仅是个壳子,其实这个项目一直都是肖冠佳跟陶天国在玩资金翻堆魔术。这一点其实我之前已经推测到了,就对她掌握的情况十分惊讶,却凭直觉选择了信任她。紧接着,卡娃在我提到冯琳找我来时态度极其震惊,第一反应就是冯琳来破坏她的生意,我故意告诉她冯琳是一个多单纯、多无辜的好女人,当时卡娃就讥讽我是个傻瓜,言辞间对冯琳是既恨且惧,这一点我看出来了。”   “朱长山出现分别跟姐妹俩演戏刚才已经讲过了,这一幕可以说是让我对这个案子有了一个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我回去后,省里的任命下来了,我也被您二位彻底把我推上了风口浪尖,就在我们私下几个好朋友聚会庆贺的时候,朱长山再次带着卡娃神秘出现,首次向我提出想让我帮忙的意思。如同火上浇油般的,纪委书记这个帽子就几乎让我被流言压死了,黎书记公开开会把图书馆招商权也直接给了我,这下子我更成了众矢之的。卡娃,也就是姚静怡女士公开露面,找到黎远航书记申请承办这个项目,黎书记很干脆的一脚踢给了我,卡娃就算是黏上我了。”   “经过这一系列的新情况,我对我之前的调查角度产生了极其郁闷的怀疑,决定另辟蹊径从神秘的姚氏家族入手,查一查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搅得整个云都乃至整个H省都锅滚了一样!这就有了我给你们请示想以旅游名义赴香港调查的事情了,唉,就是这趟香港之行,印证了我无数的怀疑,但是……却把我自己给彻底玩进去了哇!”   看着赵慎三讲到紧要关头,却愁眉苦脸的叹着气停止了,李文彬跟陈伟成都是千年老狐狸级别的了,怎不知道他想讨他们一个承诺呢?   “小三呐,我跟你老师都明白你是好孩子,绝不会借公务之便胡作非为的,你来找我们不就是想替自己辩白的吗?好生把你在香港是如何调查的讲给我们,我们俩就保证没有任何人的谗言攻击能伤害到你。”   李文彬憋住笑,满脸慈祥状的说道。   陈伟成刚已经跟李文彬交换过一个眼神了,自然是心领神会的说道:“是啊,冤枉谁,委屈谁,也不能让你这个劳苦功高的调查者反遭人暗算呐!小赵你放心讲,我们绝对会支持你的。”   赵慎三说道:“唉,李伯伯,你可能体会不到我老师临来看到您时那几句话的意思,其实我们干纪检工作的,出的成绩都是建立在贪官的眼泪上的,自然是没人愿意替我们歌功颂德,若是没干好呢,那可就是千夫所指了,所有人都恨不得踩上一脚才出气……若是我这次赴港调查,是以公开调查的身份出现,好多情况我根本查不到。但,用旅游掩人耳目吧,又把自己给弄得一身脏水……”   “赵慎三,差不多行了啊,说你胖还喘上了,都说了帮你兜着了还在那里扮演悲情角色,干嘛?想学冯琳啊?看老子不大巴掌拍你!赶紧讲!”   李文彬不耐烦了骂道。   “看您,又急了,还不许人家……得得,我讲,我讲行了吧?”   赵慎三还想嘟囔,看李文彬一瞪眼,赶紧缩缩脖子说道:“去香港之前,我其实已经做足了工作。首先把冯琳提供给我的铭刻集团如何洗钱、如何以空套空、偷税漏税等有力证据暗中发传真给雷震天一份,告诉他若是想拿回这东西,就趁我在香港玩的时候见面好好谈谈。然后,我又告诉卡娃我趁这次赴港,要适当了解一下广成贸易的资质情况,以便回来后决定是否把项目给她做,让她若是有暇,回香港配合一下。”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16回 无法操控的马车   “我还特意给冯琳打了个电话,说我赴港期间会顺便查清楚雷震天的底细,打算跟港方廉署联手,追究铭刻集团偷税漏税的责任,争取让卡娃收购铭刻集团的计划流产。谁知冯琳听到后,居然哭哭啼啼的恳求我不要把事情做绝,虽然卡娃是毁掉她母亲幸福的人,但毕竟是她的妹妹,她说几句狠话撒撒气是有的,若是真的害了卡娃,也不是她的初衷。”   “这倒也符合这个女人的伪装本性。”   陈书记说道。   “是啊,其实我已经严重怀疑了她,通过社会上关系暗地了解她的行踪以及经营公司情况并不难。在开始怀疑她之后,我也用肖冠佳的生死荣辱做饵,彻底收服了痴爱肖冠佳的玫瑰,暗地也了解到了冯琳的自己才是姚氏船业以及铭刻集团真正老板这个重要信息。我料定她就算是为了避免案子牵连想要放弃铭刻集团,也断然会在我们对铭刻集团采取制裁前尽可能的把资产转移走,留一个空壳子跟一个弃子雷震天给我们,故意透漏这个消息给她,就是想趁她有所动作时抓到证据。”   “小三,你够敏锐,李伯伯也不得不夸夸你了。你能够抓住任何蛛丝马迹加以推理,锲而不舍顺藤摸瓜,这种精神是很多年轻人没有的。老陈,看来你这个学生值得你栽培呀,不过……以后把他放在纪检上,也许他……”   李书记的脸上有种奇特的表情,有欣赏,有遗憾,还有点惋惜,好似就这样把赵慎三给了陈伟成做学生,或者是给了纪检工作,他还挺不舍得一样。   陈书记看懂了李书记的意思,一笑说道:“您可是当着常委们答应过我的,不能反悔!”   赵慎三不好意思的说道:“李伯伯,老师,多谢你们赏识我,其实这个案子被我查到现在这种地步,也说不定给你们带来多大的麻烦呢,我仗着几分小聪明硬是挖出了不该挖出的东西来,很可能让你们十分为难,到时候啊……你们可能就会都巴不得把我一脚踹出去了。”   李文彬说道:“你还能听出来我们是夸你呢?我就知道你小子前半截讲的惊心动魄、曲折离奇的,简直都赶上福尔摩斯跟狄仁杰探案精选了,就是先蒙混住我们的判断力,好为你最后打好的埋伏做准备呢!你就好生往下讲吧,是功是过我们自有定论,不需要你事先混淆视听。”   陈书记也说道:“对啊,我这会子被你讲这段豪门恩怨讲的,都忘记了你是一身麻烦来向我们请罪的,看来重头戏并不是刚刚你查出的那些个隐私,倒是目前各路神仙齐聚云都,都想夹一筷子你端上去的红烧肉这个麻烦到底是何种背景呢?你就赶紧接着说吧。”   赵慎三挠挠头说道:“那也得接着说啊,得,我就简单点罢了。在香港我利用各种不同的方法,利用雷震天、玫瑰、卡娃、姚天赐等人分别接待我的时机,拿出手里的把柄,或者利诱,或者威胁,或者是以情动人,总之三十六计被我用了三十七计,这才算是搜集到了所有的证据,证实了我刚刚讲的那些事情,锁定了冯琳这个可怕的女人就是隐藏最深的幕后操盘手。”   “但是,找出来她容易,想要斩断她对云都图书馆的贪婪欲望也容易,甚至不惜拿出证据证实她曾经害死过一个无辜的女人,让她为她的狠毒付出代价都不难,可是要想彻底的挖出她的社会关系根子,把目前这种局面给彻底洗清楚,还是非常难的!不说别的,就说目前要强的卡娃被她拖下了水,为了拿下云都这个项目,已经出资把铭刻集团购买了下来,草签合同都拿到手了,现在成了这个项目一半的主人,按理是有权利要求跟我们云都官方共同主持这个项目整改的,更有优先拿下这个项目的权利,接下来恐怕不让她参与是说不通的。但让她参与的话,好多情况我就无法掌握了,这就是个大麻烦啊!”   陈书记说道:“这一点你可以不需要顾虑,目前大家对这个案子的关注度十分高,我可以公开化的接受一次法制方面媒体记者的采访,适当的披露一点陶天国的死因以及这个案子的经济纠纷牵扯到那些单位,这样江州铭刻集团近阶段的账目就需要冻结待查,那个卡娃想正式拿到购买合同也就不容易了。”   李文彬沉吟了一下说道:“老陈,你说这个法子行是行,关键是披露的度一定要把握到位,多了会引起更大的反应,没准各路神灵都来打招呼,那样的话咱们更是麻烦,若是少了公众不满意,恣意猜度的话也很讨厌。”   “李书记顾虑的是,我会把握好的,目前陶天国贪贿的事情已经成了秃子头上的虱子,咱们官方承不承认,也都已经喧嚣尘上了,刚好利用小赵新调查到的情况,巧妙地点出来一点,让那个冯琳也收敛一点,大众也平定一点,卡娃也忌惮一点,小赵也就好过一点了。”   陈书记说道。   “哈哈哈,老陈,你这几个一点总结的不错嘛,看来你也不是心里没数,刚刚小赵说的情况固然出乎你的意料,但你掌握的恐怕这小子是没有的。行,你就按你的思路搞吧,我也学学黎远航这个老滑头对待赵慎三的态度, 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李书记笑着说道。   赵慎三多机灵一个人啊,他今天之所以要那么详细的剖析冯琳的一切背景,其实他也可以很简单的用几句话直接说明,就是为了在领导们的心目中加重他这次赴港调查的意义,从而淡化因这次不谨慎的出行给他、给李文彬和陈伟成这些力挺他的领导们带来的负面影响以及庞大压力,这才不厌其烦的细细道来的。其实他当然明白此案牵涉之广可谓建国以来经济案件中最罕见者之一,就他调查出来的冯琳这个角色仅仅是冰山一角,整体的大盘还操控在陈书记手中。试问冯琳若是没有诸多的“帮手”帮她开绿灯,她一介女子,又怎么能翻起这么大的浪子来呢?   “对对,我也是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最终还是得靠老师一局定乾坤。”   赵慎三点头不跌的说道。   “行了,你也别顺着李书记的话讨巧了,赶紧接着说吧。”   陈书记说道。   “我从香港调查完毕回到南州,立刻就听说了我在港期间的照片被人作为证据检举到了省里,这让我十分的生气,也十分的惶恐,来跟老师沟通后做出了隐忍下来诱使对手继续露出马脚的决定,回到云都后就发现,关于这个项目果然出现了好几个来头极大地投资者。姚静怡代表广成贸易就不用说了,她是之一。之二是京城老首长家的二公子介绍的一个新加坡客商,之三则是黎姿代表葛鹏的天源瑞通,其余的则都不足论了。黎姿这个女子,一年多前就曾经在咱们省刮起过一阵变身热潮,数十家好端端的国企在她的运作下变身为外企或者是合资企业,之后因上层干预不得不出走国外,可此番卷土重来,带着绝密的信息,我听了都觉得不寒而栗啊!”   赵慎三前站已经做足了文章,此刻终于开始扔出他的重磅炸弹了。   “黎姿无非是黎远航的侄女,就算是她跟葛老的孙子不清不楚,葛老脾气耿直,谅来也不会护短,何至于就把你吓成这样?”   陈书记不满的说道。   “黎姿自然不足为虑,可是……她可不仅仅代表着天源瑞通,我是利用她曾经跟我……呃……的关系让她告诉我了一些内情,但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点,就权当……就权当这女人仅仅代表葛鹏就罢了。”   赵慎三吞吞吐吐的说道。   李文彬跟陈伟成对看了一眼,两人的情绪都十分慎重,很明显都知道赵慎三隐含的是谁却也都不想当面承认,毕竟不到最后卸盖子的时候,过早泄露底牌是大忌晦!沉吟了好一阵子,李文彬说道:“那你就别告诉我们你不想说的,就说能说的吧。”   “黎姿说,这个项目她原本就不打算吃下去,她也吃不下,仅仅是作为二传手,拿下来最终再卖给最终的买家,这就是我能说的。”   看着赵慎三说完后就闭嘴了,暗暗心惊的陈伟成忍不住说道:“小赵,你不觉得你的汇报有些虎头蛇尾吗?还有,你一开始掰扯我的秘书跟武平的纪委书记马慧敏那些,貌似跟后来你说的情况脱节了啊?你不交代清楚,以后让我如何面对毛天禄?还有马慧敏同志,你仅仅用一句‘其情可悯’就草草带过,那么她跟发往两府办公室的检举传真有何关联呢?我总要定性的。”   “老陈,这有什么难理解的?这小子故意在打马虎眼呗!朱长山作为这个案件中非常重要的人物,所起到的作用肯定不仅仅是帮冯琳牵牵线,看到情况不对头就完美的撤出了这么简单,这小子想替他的大舅哥打埋伏,自然连马慧敏的事情都不愿意交代清楚了,否则的话追究到底,肯定都不得干净。”   李文彬一针见血。   “……也不全为此啦……”   赵慎三支吾着说道:“毛处长跟陈书记一样,对田振林十分信任,田振林估计跟他讲了我如何如何知法犯法的事情,毛处十分的愤慨,故而就帮了田振林这个忙,让马慧敏帮他把一些东西发到指定的号码。而马慧敏工作繁忙,听到这个小要求也没太在意,直接吩咐秘书接到东西后按指定的号码发传真就是了,她连内容都没看。我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才告诉我的情况,这件事跟朱长山倒是没关系的。当然,毛处长也是被田振林蒙蔽了,老师您大可不必因为我的事情对他产生怀疑,他对您倒是没任何二心的。”   “好吧,这件事我就这么信了。那么黎姿告诉你她仅仅是个二传手,她告诉你的最终获利人难道不是冯琳吗?”   陈书记神态严肃的问道。   赵慎三坚定地摇摇头说道:“绝不是冯琳,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冯琳在那里一厢情愿的导演了这么一场天衣无缝、鬼神莫测之局,可是在进行的过程中,无数的高人纷纷参与进来,为了各自的目的分别表演,这个局也就早就超出了冯琳的预料跟操控权,演变成了一架谁也无法操控方向的狂野马车了。”   “那么据你看,冯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掌控权的?”   李文彬巧妙的问道。   “陶天国死后。”   赵慎三答道:“一开始我就说过,关于田振林的问题我会单独讲,此刻就回头讲他吧。其实,田振林跟冯琳并不是一伙儿的,他是一个异军突起的异数,是个自发参与进来的未知者,但他的所作所为却都是冯琳最乐意看到的,也就成了真正意义上不是同盟的同盟了。”   “田振林不是跟冯琳一伙儿的?那么他为什么要自发的去要挟陶天国呢?这个人出于嫉妒对你不满都可以理解,他跟陶天国可没有仇恨啊?”   陈书记问道。   “田振林是李建设书记隆重推荐给我的人才,我接受这个案子就把他视为左膀右臂,无论多隐秘的调查,都没有回避过他,到哪里都带着他跟我的秘书乔丽丽,可是,却万万没想到,在我第一次调查肖冠佳,从肖冠佳那里获得突破性的消息,也就是玫瑰的存在时,田振林就暗地留心,开始了对我的计划不遗余力的破坏行动。”   “我去江州查案,带着他以及两个公安、政法系统的同志,到达江州后我四处调查,证实了陶天国跟这个案子的紧密联系,回到云都,我把所有的案卷都封存在一个特殊的带锁档案盒里,交给乔丽丽保管。但有一天田振林趁我不在,溜进我的政法委书记办公室,从丽丽抽屉里拿走了钥匙打开复印了一套。”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17回 当太平公主遇到朱重八   “乔丽丽回到办公室,有个档案员无意间告诉她说田主任曾经在她办公室拿了些东西出来,丽丽问田振林找她要啥东西?田振林不动声色的问丽丽听谁说的?丽丽也不以为意,顺口说是这个档案员说的。田振林神色一下子就变了,非常严肃的解释说他是按照赵书记的吩咐去书记办公室送一份问讯记录,看屋里没人就又拿着出来了,手里的东西根本就是他带去又带走的,可不是丛丽丽那里拿的。丽丽释然了也就丢开手了,谁知没过一会儿,那个档案员就惶恐的跑过来一个劲的说自己看错了,田主任根本就是自己带着东西进去又出来的。丽丽还笑了一阵子,说田主任真是严肃认真,就这点小事至于这么郑重么?后来才知道他的确是拿了,正是因为拿了才这么认真地解释的。”   “其后,田振林多次利用我们对他的信任,暗中窃取调查信息。当时陶天国接受云都的立项贿赂,是赵培亮跟陶天国接洽的,按照陶天国的吩咐,打到了他一个远方表妹夫的账上。我从冯琳那里拿到这个人的信息后,就是派田振林跟张若飞一起去调查的,发现云都把这笔钱划给这个人,这个人又以陶天国老婆的名字在南州市购买了一套商品房。田振林为了加快省里对我的不满,暗地复制了这份证据,用这证据逼死了陶天国,扩大了影响力,想达到省里对我不满换掉我的目的。”   “没想到陶天国的死,非但没有导致我的审问权限被拿掉,反倒催化了我更进一步直接升迁,直接担任了纪委书记,这让田振林更加恼恨嫉妒,可我已经站稳了脚跟他也无计可施。在这个时候,已经得知我要赴港调查,因此心慌慌的冯琳终于找到了田振林,跟他商定了下一步计划,让他按照原定计划继续对我的查案造成掣肘,事成之后,她会动用家族的力量,满足田振林再进一步的心愿。冯琳的计划是这样的——让田振林利用我去香港调查搜集对我不利的证据,回来后她会帮助田振林把检举材料传递到京城去,造成自上而下对我形成的高压态势,不愁你们不换掉我。”   “田振林干纪检工作多年,可以说是经验丰富,老谋深算,他跟冯琳略一接触,就立刻明白了这个女人旺盛的野心,当即就把冯琳定位成为一个‘太平公主’性质的女人,也就是能力不足阴谋有余,野心旺盛后台庞大,若是他能够把反利用做好,不愁不能成为新时代那个草根出身的朱重八……”   赵慎三在叙述田振林的情况过程中,不停地出示着各种纸质的东西印证他的话,其中居然还有田振林的日记复印件,是他让张若飞秘密弄到的。所以李文彬跟陈伟成一直都没有打断,此刻李文彬终于忍不住了,笑出声说道:“哈哈哈,好嘛,太明公主遇到朱重八,等于是野心家遇到了投机者,接下来估计够你小三子喝一壶的了!”   “唉……这不是已经麻烦大了吗?”   赵慎三愁眉苦脸的说道:“现在上上下下都知道我是个风流不羁的少年新贵,在香港就左拥右抱行为不检,现在黎姿又出现在云都,跟我还勾扯不清的,现在估计李伯伯都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我了,就连老师您,肯定也觉得我赵慎三好有一比。”   “你这小子,我把你比做什么?”   陈伟成饶有兴趣的问道。   “比作悍马越野车,好用倒是好用,就是使用成本太高,又费油又招眼,维修费用还奇贵无比……”   赵慎三垂头丧气的说道。   “悍马?哈哈哈,亏你想得出!”   陈伟成楞了一下,瞬间笑了起来,跟李书记一起笑的前仰后合的。   笑完了,赵慎三还没开口,陈书记就严肃的对他嘱咐了一番话,赵慎三慎重的点点头,也说了些绝密的情况,但都属于推测暂时无法求证,陈书记跟他约定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还提出了一个建议。   正是陈书记这个建议,让赵慎三刚刚松下来的一口气立刻又吊到了嗓子眼,那张脸瞬间拉的老长,不情愿跟委屈的表情盖都盖不住了。   李文彬也是满脸的不忍,勉强自己没有阻止陈伟成,但也觉得没法子帮着压制赵慎三,就不吭声看着赵慎三,等他自己抉择。   “老师,难道就没别的法子了吗?”   赵慎三可怜兮兮的叫了一声。   “你觉得呢?人家都把棋下到这一步了,如果咱们不做出点上当受骗的样子,还怎么往底下进行啊?你若是不想委屈自己的话,咱们就现在揭开盖子草草结案也成。”   陈书记淡淡的说道。   “这……”   赵慎三实在是为难极了,如果说他不想把这个错综复杂的案件彻底查透彻成就功名,那他绝对是违背本意的,要知道心高气傲如他,若是眼看着只差一步就成功了却就此罢休,真的是不甘心的。但是,继续进行下去,拼上的筹码对陈书记来讲无关紧要,对他赵慎三来讲就可是身家性命了,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就算是成功了,想恢复他的元气跟名声也断非一日之功,这让他如何抉择呢?   看着陈伟成跟赵慎三两人陷入了沉默的状态,李文彬突然觉得心头一阵沉重感,就推开椅子站起来走到窗口看着窗外的月色。猛然间,好多年前的一幕奇妙的出现在心头,他想起了一个陷入困境的少年,夜半时分被饥饿、贫病所纠缠,在一个荒坡古庙前想结束生命,却遇到一个高僧帮助并点化,最终成就了现在的一方诸侯。   突然间,李文彬转过身盯着赵慎三说道:“小三,我记得,一位高僧大德曾经在我迷惑时跟我说过一段话,以你之聪慧必然能理解其中的含义,现在我转述给你,何去何从李伯伯跟你老师都不逼你选择。”   “嗯,您说吧李伯伯。”   “人自婴儿始,因何而**?无非因事,因历,因行,因受,因感,因知而**。宝剑自顽铁始,因何成利器?只有历火烧,历捶打,历水淬,才能成利器。道不同而理同,人不历非常磨砺如何能有出息?”   虽然最后一句话是李文彬自己加上的,但当时了悟大师点化他的时候也大致如此,他恍惚间觉得正处在艰难选择中的赵慎三跟当年的他是那么的相似,就如此这般说了出来。   赵慎三低头在心里默念着:“因事,因历,因行,因受,因感,因知……而**……那么,我经历了多少非常磨砺了?就算是一把宝剑,也早就该千锤百炼过了啊!这次还非得我冒此风险吗?唉,李伯伯这么说,分明是赞同了陈书记的意见,我若是不答应,就显得我气量狭窄不堪重任,对我的印象分就会大打折扣……可是……唉!赵慎三啊赵慎三,你这次恐怕是玩火**,自作聪明过分了点,玩大发了!看样子这英雄还非得硬着头皮充到底了,否则你刚刚云山雾罩说了那么多岂不成了纸上谈兵了么?唉,这面对面的,连给老婆偷偷打个电话商量下的机会都没有,万一选错了,连个后悔的功夫都没了……”   看着赵慎三低头不语,两个大佬相视苦笑,却谁都没有催促,毕竟他们都明白,让赵慎三做出的选择是何等的艰难,需要他背负的压力跟名声又是何等的沉重跟不堪。那么,作为长辈也罢,作为上司也罢,真的没有权利要求他答应,也不忍心强迫他答应的。   “那……就……就按照陈书记说的办吧……”   终于,赵慎三抬起了头,满脸的痛苦跟不甘心,却开口艰难的同意了。   李文彬跟陈伟成都没有说什么激励或者是劝慰的话来安慰赵慎三,因为语言显得太过轻飘,此刻说出来,明显带着哄骗的意味,那么,就这么默默地拍拍赵慎三的肩膀,在沉默中结束这场谈话吧。   赵慎三没有回家,他安排乔丽丽住在前面营业的客房里,自己也就在般若堂后院住下了,一夜之间,几乎无数次的摸出手机按下了陈书记的号码想要反悔,可是最终还是默默的放下了。因为他明白,当时拒绝,虽然显得没种了点,也还说得过去,但答应了又反悔,可就真的是鼠首两端的小人了!   第二天一早,赵慎三带着丽丽回到了云都,他也根本不知道,李文彬跟陈伟成书记一大早上班,就因为他的事情不得不召开了一个小型的会议,把那个计划给提前了不少。   起因是刚八点钟,白满山就少见的来到了书记办公室,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沓子检举材料,举起来冲李文彬挥舞着,苦笑着说道:“文彬书记,树欲静而风不止,赵慎三麻烦不小啊!”   “满山同志来了?快坐。你拿的东西我也收到了,正打算今天找个时间,叫伟成同志跟同义同志过来一起商量一下呢,既然你先过来了,那咱们就趁热打铁,现在就议议吧。”   李文彬不动声色的说道。   “唉,按理讲,小赵这个孩子我们都是了解的,断然不相信他会荒唐到这种地步,可是这照片、证据如此详细,绝对称得上是铁证如山了。加上这两天京城不断有领导给我电话询问这件事,底下的同志们也是人心不稳,个个都貌似义愤填膺的,责问像赵慎三这样的干部,为何能够越级直接提拔为纪委书记的?弄得我也是里外不是人啊!这……”   白满山满脸的苦衷喟叹着说道。   李文彬坚决的一挥手说道:“不单是你,我这边也是内外夹攻的,弄得好像我是赵慎三的老子一样,真是莫名其妙的之极。满山同志啊,咱们看重赵慎三,无非因为他够机灵,够能干,但若是他胡作非为辜负了咱们的信任,那也说不得按政策跟规定处理了。不过满山同志,这件事咱们俩都没有发言权,具体的情况还是伟成同志最清楚,提拔他,又是组织部提出的人选,咱们就把他跟同义同志都叫过来,看看他们俩什么看法吧。”   不一会儿,乔远征走后,新任的二号首长罗志方就在李书记的吩咐下,把陈伟成书记跟齐同义部长都请了过来。四位领导就在书记办公室里召开了这么一个小型的秘密会议,议题只有一个——对于赵慎三同志的违规情况如何判断、如何处理。   罗志方想避出去,李书记却叫住了他说道:“小罗,你留下,做一个简单的记录吧,记在我的工作日志上,回头放在我抽屉里就行,我回头闲了自己还要看看,不要交给办公厅。”   安排好之后,李书记开口说道:“今天,满山同志过来,提供了一整套有人给他递交的检举材料,是关于云都市纪委书记赵慎三违法乱纪的情况。这东西我也有,相信伟成同志跟同义同志也会有绝大部分,但没有我跟满山同志这么齐全。为什么叫你们过来,是因为咱们面临着上上下下怀疑的目光,甚至还有来自上层的诸多责问,不可能老拖着不给一个解释。至于赵慎三到底是清白的还是真的有重大问题,必须尽快做出一个判断出来,并立刻做出处理决定,现在咱们就直接开始吧。伟成同志,赵慎三是你力荐的纪委书记,他又是你们纪委一手指挥下的一员大将,近段时间他一直在调查肖冠佳跟陶天国的案子,也可能存在被人打击报复而诬陷的可能,但这么大的影响面,就算他真是情非得已,也是个行事不谨慎的毛头小子,你先说说他的情况吧。”   白满山跟齐同义都略微有些诧异,因为之前他们也都分别跟李书记私下交流过赵慎三的问题,李书记的态度是非常明确地力挺,此刻居然率先流露出如此激烈的不满情绪,足以说明这次发往两办的传真真的是触及了他的底线,对赵慎三这种麻烦型人才彻底失去信心了。   陈伟成满脸的沉重,并没有立刻开口,他从桌子上分别拿过李书记跟白省长给出的检举材料,细心地一份份比对看过了,终于艰难的说道:“这些东西,算了赵慎三在云都餐馆里跟这个叫黎姿的女人‘幽会’这些,我都有。如果让我说是真是假,我可以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说是假的。”   “伟成书记,我们都对这个同志抱有信任态度,但是这毕竟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而且,党的干部必须要行得正站得直,决不允许有违背规则跟法律的行为存在,即便这种行为的初衷是为了工作也不行。故而,我们希望你不要用百分之多少来说明一个同志是否有问题,这毕竟不是估算,而是严肃的判断,这关系着一个年轻干部的职业道德跟使用价值问题的。”   白满山严肃的说道。   陈书记重重的叹息一声说道:“那么,我就先跟大家检讨一下吧……”   “伟成同志,你这是干什么?咱们讨论的是赵慎三的个人问题,又不是追究你们纪委的整体工作,你干吗要检讨啊?”   白满山还是抢先说道。   “赵慎三去香港之前,来征求过我的意见,也详细跟我说了他的调查计划,因为调查对象十分的隐秘,若是以公开调查的官员身份出现,必然是惊动很大,好多情况调查不到,故而,他提出了以私人旅游身份赴港的方法。也是我考虑不周到,为了案子尽快取得突破,就答应了他,故而,他在港期间出现的问题我应该负有一定的责任。”   陈书记严肃的说道。   李书记咳嗽一声开口了:“这个……这个赵慎三赴港,我也知道,在他的出境申请单上,我还签了字的。他给我的理由跟伟成同志说的一样,如果伟成同志因为这个检讨,那我是不是也该检讨啊?”   齐同义赶紧说道:“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出发,批准赵慎三的正当请求当然无可厚非,但中国历来有句老话叫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赵慎三离开大陆的所作所为,都已经是他个人的行为了,怎么需要你们二位替他承担责任呢?咱们还是讨论小赵的行为是否真的是违法乱纪吧,若是一味追究重用他的责任,说不得我这个组织部长也得检讨了!”   白满山也笑了说道:“是啊是啊,咱们的主题可必须要鲜明,不然跑题了就麻烦了。”   陈书记摇摇头说道:“我的责任跟李书记齐部长都不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歉疚,因为我接到这些检举材料,也跟中纪委的某些领导沟通过后,就十分重视,立刻暗中对这些材料进行了细致的调查落实,最后发现这些照片并不能确定赵慎三就跟这些女人混乱。而且,这些豪门富贵邀请赵慎三,都属于自发自愿的正常行为,就算抛开赵慎三此行调查出来的重大成果不谈,其行为也不能简单地认定为以权谋私,勒索那些商人违规接待。但是,为难就为难在这个案子目前未曾结案,故而我的查证结果不可能现在就公开,也就无法有力的说明赵慎三没有问题,及时缓解或者消除大家因为赵慎三的问题而承受的压力,这一点我十分为难,这才给大家检讨的。”   “哦……那就是说,赵慎三在香港期间的一切行为均符合政策法规吗?”   白满山意味深长的盯着陈伟成问道。   “我认为,一个党的干部在休假期间,就已经脱离了工作身份,纯属私人度假,有人愿意请干嘛不能去?也没人规定官员不能有商人朋友啊?而且赵慎三目前为止,并没有给邀请他的这几个商家任何他个人职权之内的好处,甚至还查到了邀请他的铭刻集团老板雷震天的好多不法证据,这怎么能核定他就是违规了呢?”   陈书记沉声说道。   “我的看法给老陈同志略有不同。”   白满山摇摇头,用十分慷慨的口吻,加重加大感叹力度开口说道:“我认为一个党的干部,无论何时何地,都应该牢记自己的身份!即便是休假,他所代表的也不仅仅是他个人,而是一个纪委书记应该出现在公众面前的一腔正气跟两袖清风!现在是法治社会了,早就不流行微服私访或者是游戏红尘那一类的另类官员了,赵慎三即便是为了调查,出行奢侈超标,留下了这么坏的影响,其行为不足取,其人品也有待商榷!文彬书记如何认为呢?”   李文彬一直保持平和的神态不变,开场白后就不喜不怒的听着也很少说话,此刻看白满山问他,方开口说道:“一切都以政策跟证据说话吧,咱们如何认为不作数。伟成同志接着讲吧,你刚才说过了香港之行你可以判定,那么我跟满山同志又收到这些该如何解释呢?我也希望你能够一并给出合理的证据。”   陈伟成忿忿的说道:“这些东西是昨天你们收到的,两办接到检举材料,历来是一并给纪委送来一份,我自然也有。当然,昨天晚上我就调查过了。赵慎三宴请黎姿是事实,可是黎姿是代表天源瑞通公司参与云都图书馆投标的,两人又是早就认识,带着秘书请她一起吃个饭,就算期间单独相对了一段时间,也不能就说明赵慎三准备把工程交给这个女人做,因此把两人拉扯成为又不正当关系更是牵强附会,我觉得比起香港这些证据来,这些根本粗劣之极!”   “呵呵,看来陈书记是要力保这个赵慎三咯?那么文彬书记,咱们可就需要继续承受上上下下的质疑了哦!唉,说起来也真是难,有些干部没有能力却安分守己,事情干不好吧总算是捅不出大篓子,像赵慎三这样的能员干吏吧,能力绰绰有余却又麻烦不断,真真是头疼死了!”   白满山苦笑着说道。   陈伟成摇头道:“白省长说的不对,我并不是要力保赵慎三,只是说明情况。对于这个同志引起的广泛影响,也是我们大家都始料未及的,虽然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担保他没事,却也觉得他不适合继续担任纪委书记,继续负责这个案子的审理以及云都文化馆的整改事务了。毕竟,大众的舆论不可小视,上层的质疑也不可不管,白省长有句话说的没错,对这种麻烦不断的同志,咱们使用起来代价太大。”   “对嘛对嘛!”   白省长此刻一摊手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对于赵慎三这个人来讲,我更愿意相信他是没有问题的,毕竟咱们都了解的一个人,平时又是那么稳重能干一个正面形象,怎么会骤然间倒行逆施呢?他为了查案引火烧身,把大众的不满都引到了他自己身上,从另一个方面来讲,还算是转移了大众对陶天国的聚焦程度,给咱们省委省政府缓解了压力呢!现在暂时委屈一下他,换个同志负责这两项事务,等案子结了,事情了了,再恢复他的名誉,也算是不得已的法子了,大家认为呢?”   齐同义也一直没说话,脸色凝重,此刻突然口气很冲的对着陈书记问道:“伟成同志,你的意思是一方面说赵慎三没事,一方面又要处理他,那么你考虑过如何跟赵慎三解释了吗?当初组织部向省委提出这个同志担任云都市纪委书记,也是在你的力荐下做出的决定,现在不明不白的停掉他的职责,你们纪委说得出,我们组织部做不出,也没理由这么对待一名无辜的同志!”   陈伟成满脸的有苦难言呐呐说道:“我的意思也不是就直接停掉赵慎三的职务呀,只是变通的稍微惩罚他一下,给大众一个交代……”   “稍微惩罚他一下?”   齐部长反唇相讥:“以何种理由‘稍微惩罚’?大家原本就对他持有怀疑态度,咱们不明不白的‘稍微惩罚’了一下,不正证实了赵慎三有问题吗?没问题你们处理人家干吗?就算是‘稍微处理’也是处理呀!现如今的干部体质升迁不易倒台不难,墙倒众人推的事例发生过多少了?咱们上下牙一碰,做出个处理意见容易之极,很可能就彻底把赵慎三给毁了!那样的话,我觉得我们前期破格提拔他非但不是赏识他,反而是一种戕害,一种捧杀,一种不负责任的大寒大热!”   白满山更加诧异了,他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齐同义成了赵慎三如此铁杆的保护伞?居然不惜跟陈伟成撕破脸也要力保赵慎三了?白满山虽然诧异,但赶紧又做起了和事老:“同义同志,伟成书记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干吗意气用事呢?大家平心静气的探讨出来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才是正理,都消消气好好说话。”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18回 虎落平阳   “难道我愿意这么做吗?我也不怕你们几位觉得我陈伟成培植私人,实话告诉你们,赵慎三是我此生收的唯一学生,我一心一意把他培养成为一个合格的纪检工作者,准备假以时日好好调教,若干年后让他接班的!我就愿意我的学生窝窝囊囊遭到处理吗?可我怎么办?我能够因为纪委的事情影响整个省城的正面形象吗?我能够因为袒护我的学生让咱们大家都承担内外夹攻的庞大压力吗?同义部长,如果能够把他的责任换到我身上,我都宁愿暂时离职等待水落石出的,可是我能替代吗?”   陈书记被齐部长一番诘责问的眼睛都红了,失控的张嘴就叫喊道。   陈书记的态度显然震惊了所有人,连记录的罗志方都大瞪着眼睛,傻呵呵张着嘴呆住了。   李文彬半天没说话,看着陈伟成情绪外露,齐同义满脸的尴尬,白满山无奈中带着赞同,他重重的说道:“干什么干什么?无非就是一个副厅级干部嘛,至于天塌地陷的样子吗?我听半天了,说来说去,谁都无法判定赵慎三是否有问题,却又不能无视外界压力,那就没有变通的法子可想了吗?非得不用就免的?那还不真的成了同义同志讲的大寒大热了吗?”   “啊?那李书记的意思是?”   白满山敏锐的反问道。   “留而不用,详细查证,用或不用,证据说话。”   李文彬不文不白的说了这么四句四个字的话。   齐同义眼睛一亮说道:“意思是不是仅仅不让赵慎三负责这两项事务,但不动他的职务跟级别呢?若是这样,也算得上是万不得已的变通方法了,虽然还是对他不太公平,可也实属无奈之举了!”   “这个……”   看着李文彬话一出口,齐同义已经附和,就连陈伟成都满脸的释然,白满山沉吟着开口道:“赵慎三是云都纪委书记,这个案子又是发自云都,跟刚刚同义同志质疑的原因一样,无缘无故的干嘛不让纪委书记负责查纪检案件了?若是没问题干嘛不让他查?若是有问题干嘛不处理他?这恐怕有点……呃……有点不好自圆其说吧?”   陈书记不满的扫了一眼白省长说道:“白省长,那您说该怎么办呢?”   “我觉得这个问题不能这么含糊处理,有问题就是有问题,没问题就是没问题,这也是出于咱们的职业责任感跟对政策法律的维护角度,更是对赵慎三这个同志的负责出发。我的意思是,既然目前无法判定赵慎三是否存在问题,那么就不妨按以前的惯例对他展开停职调查嘛!常言道真金不怕火炼,没问题的同志就应该经得起调查,我们都相信赵慎三果真是一个出色的干部,通过调查对他也是一次有力的洗清,大众对他的误解以及上层对他的看法就不攻自破了嘛!”   白满山一脸大公无私的说道。   “停职调查?白省长是这个意思吗?”   齐同义愕然的问道。   “同义同志,我看你今天有些意气用事吧?怎么能说我是这个意思呢?这仅仅是我们一贯对可能存在问题的同志的处理方式嘛,我无非是提出来供大家做参考的,怎么就成了我的个人意见了呢?”   白满山不悦的说道。   李文彬抬起手往下一按说道:“满山同志,同义同志,我看你们俩都有些意气用事。大家都需要抛开个人观念,从工作全局出发来衡量问题,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但总要两者相较择其重才是。”   白满山满脸的无奈说道:“既然大家无法做出决断,我提议不如顺势召开一个紧急常委会来研究这件事情,毕竟当初任命赵慎三同志担任云都纪委书记,就是经常委会共同研究决定的,现在讨论他的问题,当然还需要常委们共同决定。”   陈伟成再次激烈的站了起来说道:“我坚决不同意!目前这个案件查到了最紧要关头,保密工作可以说是首当其冲的,我宁愿替赵慎三承担责任,用我的职务保证他没事,也断然不敢冒泄密的风险公开调查情况!李书记,如果你们觉得我们纪委工作真的糟糕到了需要常委会共同商定是否有问题的时候,我宁愿引咎辞职,跟赵慎三一起接受停职调查!”   “你……伟成同志,你们……唉!李书记,我今天怎么一开口就违背初衷呢?我也是本着解决问题的目的来的,怎么就弄拧了呢?弄得好像我是赵慎三的仇人,巴不得他倒霉一样,天可怜见那孩子看到我就叫白叔叔,我个人看待他的感情跟侄子一样的!得,那就听李书记的吧,我服从党委决定。”   白满山明白刚刚的提议出了问题,如果真把陈伟成逼急了撂挑子,李文彬必然翻脸,齐同义的态度又那么明朗,自己再坚持就得不偿失了,赶紧做出满脸的万不得已说道。   “我刚说过了,对待问题,要两者相较择其重,同样的道理,也要两害相较选其轻。现在赵慎三明显存在问题的可能性大大小于没有问题,但是不处理他对局面不利,大局就比他个人得失重了好多,就需要他个人牺牲点成全大局。反过来呢?对一个同志不负责任的做出处理是违背我们原则的,这就是害处,但比较起来舆论对我们整个政府的质疑引发的危害来,赵慎三的个人委屈这个害处又显得轻飘了,故而,处理他是必然的决定。”   李文彬说到这里,白满山已经是满脸的赞许连连点头了,甚至急于开口再替自己挽回表白几句,彰显一下他对赵慎三的惋惜之情,免得刚刚太过明显的踩踏意见会留下不良影响。   但李文彬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略一抬手往下一压,紧接着说道:“赵慎三要处理是必然的,但如何处理是有讲究的。我刚刚没把话说透彻,是希望伟成同志能够从赵慎三的个人得失中跳出来,清醒的考虑问题。更希望同义同志不要顾及任免干部的规矩,理智的分析问题。还有满山同志,我们承受的压力是同样的,你干吗要被眼前的困难所迷惑呢?难道不能跳出庐山,看清事情的真面目,从权做出处理决定吗?”   三个人都不说话,看着李书记等他拿出两全其美的处理方法来。李文彬却不说话了,沉着脸端起茶杯,把已经快凉了的茶一口气喝完了,重重的把杯子一顿,语速极快的说道:“赵慎三同志这次担任纪检大员,因为工作任务重,没有进行中央党校的培训,现在案件已近尾声,让他补上这一课。刚好下一期轮训班马上开始,就让他以新任纪委书记的身份去参加学习吧。至于他分管的工作,可以让原纪委书记李建设同志暂时负责,配合省纪委继续调查收尾。至于赵慎三是清是浊,我相信案件水落石出之时,必然可以盖棺定论!”   李书记这番话说完,三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但是白满山是微带不甘的叹息,陈伟成是松了一口气,齐同义则是喜出望外的深呼吸,但很明显谁都不愿反对李书记的意见了,无疑,这已经是最为妥善的办法了。   即便是白满山,也无法对无法确认问题的赵慎三坚持停职调查的意见,那样做既不明智又显得小鸡肚肠个人主义严重,与公与私都是愚蠢之举,他自然不会去做的。   就这样,小范围的讨论会议结束后,赵慎三同志目前的命运就比较悲催了!   虽然去中央党校参加培训是到了某种级别的干部必要的程序,可是这个时间段太过尴尬,恰好在舆论一窝蜂质疑他人品的时刻,省里莫名其妙的做出了让他放下一切工作,去京城参加培训的决定,这无疑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要收拾他了!历来要收拾某位无法立刻断定问题是否属实的干部,第一步就是先闲置他,紧接着以工作要紧,他的位置无法空缺为由,把他的椅子上再塞一个人,等他学习完回来了,没椅子了怎么办?同级别的不重要位置塞一把椅子给他坐就是了,不咸不淡的这辈子混混就完了。   在黎远航书记办公室里接到这个通知,赵慎三并没有显得太过意外,他当然也不可能兴高采烈,神态自若中带着无法掩饰的黯然落寞,自嘲的说道:“这下也不错,上次我给您辞职,说还情愿回去凤泉当我的县委书记,您不肯答应我,结果现在省里让我去学习了,等回来一定有了新的纪委书记,我就心愿得偿了!”   黎远航满脸的惋惜,喟叹着说道:“小赵啊,你这个年轻人也不知道到底是幸运还是倒霉,邓小平同志当年三起三落就够不容易了,可你怎么就起起落落个没完了呢?唉,这次小姿的回来算是压折了你的最后一根稻草,说起来我也怪对不起你的。毕竟,你这次去学习真不是时候,恐怕真的可能会暂时被换掉的,这可就委屈你了啊!但是这个决定是李书记亲自做出来的,我就算想去替你担保,怎奈省里又没说你有问题,学习也是好事,我能说什么?倒显得欲盖弥彰了,也只能委屈你吃了这哑巴亏了。”   赵慎三摇摇头说道:“不,黎书记您这次真是错看小姿了,若不是她,这次我倒霉的恐怕更厉害些,没准直接就被双规审查了。罢了,有些话现下告诉您徒增您的压力,您还是继续保持只要结果不问过程的态度旁观这个案子吧,最后,您会明白一切的……至于我个人得失么……唉,时运不济,出马给省里当枪用,却一出手就戳到了敏感位置,若是我不走,大家的戏都没法往下唱,我走了,也就万事大吉了!”   黎远航脸色越发慎重了,却真的没有询问内情,转口说道:“小赵,这样也好,目前这个案子以及图书馆整改事务对你而言,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你能够避开也算得上是趋吉避凶吧。既然这样,你就安下心去京城学习,权当是轻松休假罢了。纪检工作就按照省里的意思跟建设同志交接一下。我看李书记的布置是不要再把图书馆整改跟案子放在一起处理了,那么,等我衡量一下看让哪位班子负责,等决定了你再交接这项事务,你先去准备吧。”   赵慎三站起来点头告辞了,刚走到走廊中间楼梯位置,齐天宇市长的秘书温庆林远远的冲他招手,却不敢在走廊上大声叫喊,快步跑过来低声说道:“赵书记,齐市长让我看着点您,等您出来让您到他办公室去一趟呢。”   走进齐市长办公室,赵慎三满脸的惫懒笑着说道:“齐市长,您是要安慰一下我这个倒霉蛋么?还是怕我走了那三个亿没着落趁机逼债?若是前者我谢谢您,若是后者我还真是只能赖账了,恐怕您要找下一位负责这个项目的领导要。”   齐天宇难得的亲热一晒说道:“看赵书记说的那么现实,我也不是那么势利的人吧?叫你来既不是安慰也不是追债,只是听说了你要去中央党校学习,想介绍给你几个老师,到时候你可以拜访一下,提一提我,他们会照顾点你的,看你理解到哪里去了。”   赵慎三一怔,脸上立刻收起了死猪不怕开水烫般的表情,很真诚的说道:“齐市长,谢谢您的关心了,慎三行事不谨遭到这种结局,也是我自作自受,现下看热闹者有之,落井下石者有之,称心如意者有之,冷嘲热讽者有之,作壁上观者更有之,还真是没有人如您这般真心实意替我打算的,让我这心里……”   “唉,赵书记,去学习是好事,何苦想那么多呢?之前对你的议论我也听到一些,但我根本不信。你的为人可能不是我喜欢的认真守规矩的类型,但你行事大胆,干劲十足的风格正是我缺乏的,我这个人太温吞守成了,这也是我好久才能更进一步的缺陷。而你恰恰相反,行事就顾忌很少,一味的追求成效,殊不知在中国这个特殊国情下,你这种作风最易成为出头的椽子。上层都希望马儿又好马儿又不吃草,还不能尥蹶子惹麻烦,你这种个性的人成功了就很快,一旦蹭蹬也最容易受挫折。趁这次学习机会,你好生思考一下行事方式是否需要改进,一旦悟透了刚柔并济这个关口,没准卷土重来之际,会更上一层楼的。以我的推测,省里断然不会就此轻易地把你搁置的,你就安心去学习深造吧。”   齐天宇平常最是一个四平八稳的人,对谁都一团和气,却对谁都不袒露真情,仿佛一团平和温顺的雾,看似无害却永远无法触及内心,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居然难得的对赵慎三敞开心扉,做了这么一番点评。   赵慎三简直有点受宠若惊了,毕竟,早期他可是一直对人家齐市长“没安好心”自从人家给他三个亿之后,就暗地对齐市长开展了周密的外围调查,实在是查到最后发现齐市长完全是一个不知情的市长,才悄然收兵了。此刻,齐市长对他“以德报怨”姑且就算是齐市长不明白他的行为,作为市长能对他如此也甚为难得了,怎不让他羞愧交加,感恩戴德呢?   “谢谢您了齐市长,难为您能给我如此金玉良言,慎三铭感五内……还要……还要对您由衷的说声对不起!”   赵慎三也很鬼,虽然心里五味杂陈,但他明白田振林这个钉子插在那里,前段时间暗中对齐市长展开的调查田振林都知情,他可不认为田振林会那么好心替他保密,没准早就来齐市长这里拿出卖他邀功请赏了。故而,感恩过后,就羞愧满面的站起来冲齐市长深鞠一躬,哽咽着说道。   “嗨,赵书记这是干什么呢?”   齐天宇赶紧走出来扶住他,跟他一起坐到客人坐的沙发上说道:“大家都是为了工作,既没有深仇大恨,又没有个人成见,谈什么对得起对不起呀?你作为案件调查主管,觉得谁该查,谁可查,就当查,也该查,一腔公心坦坦荡荡,见谁都不需要矮上三分。行了,这是我三个老师的联系方式,我都写在这张纸上了,你带着去准备吧。今天你还得交接工作,我就不留你了,等你回来我给你接风。”   赵慎三接过纸条扫了一眼,上面果真是几个兼职党校老师的京城要员联系电话,感激的谢过了齐市长,就回办公室了。   乔丽丽这几天一直很低调,但赵慎三遭到这种安排还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听到消息就在办公室里生闷气。赵慎三还在两个主官屋里说话的时候,她就已经急得团团转,恨不得拉出赵慎三来,质问他为何不去省里鸣冤叫屈解释一下?干嘛就要逆来顺受的接受这个决定呢?   田振林作为纪检委的办公室主任,平常进出书记办公室应该是最便当的一个人了,此刻他就满脸激愤的跑进来对丽丽说道:“乔科长,你听说了吗?咱们老板要去中央党校学习了!这个案子正查到要紧处,干嘛不明不白让老板去学习呀?前几天就好多谣言说老板在香港怎么怎么了,别人不知道,咱们俩可是跟着的,你看咱们俩要不要联合起来去黎书记那里替老板作证呀?总不能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被人暗算了吧?”   乔丽丽还是年轻不会掩饰,看着田振林的表演,情不自禁的出言讥讽道:“去替老板作证?我可不敢去!可是您刚才说的那句话,老板在香港的一举一动,都是咱们俩跟着的,现如今他在那边时的照片都被传的全国皆知了,知道的说咱们俩是同流合污,不知道的呢,说咱们俩不知道谁是个吃里扒外的小人,背转脸就把老板给卖了呢!我乔丽丽虽然问心无愧,但我也没那么厚的脸皮去找领导掩耳盗铃,只能陪着老板倒霉罢咧!”   田振林被这番话噎的发火也不是,解释也不是,急赤白脸的哭笑不得。   恰在这时赵慎三回来了,丽丽的话声音不小,他在走廊里就听到了,几步跨进门,冷着脸骂道:“丽丽,你在满口胡说什么?怎么能这么跟田主任说话呢?你们俩都是我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哪一个都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的,这一点我赵慎三无比的坚信,若是你们自己闹起来,外人岂不更看笑话?现下我们正处在风口浪尖上,我能够有机会暂时避开一段时间,岂不是最好的局面了,要你们俩在那里替我瞎操心?老田你也是,丽丽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你都是行业里年轻的老兵了,对于纪检工作,我这个老板都没有你精通的,这么幼稚的举动可不像是你能做出来的!”   赵慎三劈头盖脸训斥一番后,压低声音做出推心置腹的样子小心的说道:“老田,你又不是毛头小伙子,体会不到省里的良苦用心吗?这是在保护我你们懂吗?现在一窝蜂的都是对我不利的指控,我若是继续留在云都,继续行使调查权跟整改权,岂不是更加千夫所指无所遁形吗?去学习一段时间回来,想必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也就稳稳当当的还当你们的老板,这一点省领导暗中都对我许诺了,我当然一点都不担心会被搁置起来。不过为了满足某些居心叵测的人物的成就感,我在外人面前不免要做出垂头丧气的样子来迷惑他们,你们俩明白就是了,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田振林被赵慎三又是硬又是软又是推心置腹的一顿揉搓,早就目眩神迷不知所以然了,他恢复了一贯木呆呆的样子,感激涕零般的说道:“您放心您放心,赵书记,我绝对会跟你保持一致,守口如瓶的!既然您心里有数我就放心了!这下我可放心了,您不知道啊赵书记,您在香港的事情被人做文章,我天天坐卧不安的替您抱不平,虽然我可以指天为誓绝没有泄露您的任何秘密,呃……连丽丽我都可以担保的,可您遭人陷害,我们心里终究不是滋味,听到您对我们的信任,我才算是彻底放心了啊!”   赵慎三对着丽丽可没这么好气色了,没好气的说道:“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刚刚亏得田主任不跟你一般见识,否则跟你争执起来,外面的同志看到了,才嘲笑咱们窝里乱呢!还不赶紧去把有关的卷宗都收拾起来,等李书记等下过来了好跟他交接?”   丽丽从赵慎三的眼神里看到了严厉的警告,明白自己刚刚的发泄很可能打草惊蛇,赶紧做出羞愧的样子吐吐舌头对田振林说道:“那个……对不起了田主任,你也知道我跟你不一样的……我是个秘书,老板走了我就成了没根的浮萍了,情绪差点也是……呃,你就不同了,无论谁来当老板,你还是咱委里稳稳当当的中流砥柱,所以刚刚我情绪不好,别跟我一般见识啊!”   “哼,还在那里胡说八道,怎见得我这个老板就回不来了?”   赵慎三黑着脸又骂道。   田振林释然了,赶紧说道:“赵书记,丽丽心直口快的我们都了解,她没什么坏心眼的,您就别责怪她了。既然等下要交接,我也回办公室把相关的材料整理一下吧,就不打扰您了。”   赵慎三点点头,田振林走了以后,乔丽丽气嘟嘟放下手里的卷宗低声嘟囔道:“什么意思,刚刚跑来得瑟显摆,还不是想撇清自己吗?心里没闲事的话,就他那哑巴蚊子的个性,会这么咋咋呼呼的吗?分明是心虚!”   “死丫头不傻嘛,干嘛刚刚还那么对他?我不是告诉你了陈书记不让惊动他吗?你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我告诉你,田振林可是只老狐狸,你让他嗅到气味了,咱们的牺牲可就白费了!”   赵慎三咬牙切齿的低声骂道。   “哦……丫的省里也是莫名其妙,明白咱们是冤枉的,还做出这样古怪的决定,这不是让外人都相信了咱们是有问题的吗?”   丽丽始终是心里难以释怀,居然骂骂咧咧起来。   赵慎三这次倒没有骂她,他明白这妮子是真心替他不值,无奈的说道:“谁让我们一身麻烦呢?省里没理由替咱们扛着的。罢了罢了,别在那里怨天尤人了,赶紧收拾东西,我争取今天下班前交接完毕,晚上回省城,好好清闲清闲!”   丽丽难过的眼圈都红了:“那我呢?难不成我还回政府办去?我想起来廖远方那个死娘娘腔,就恨不得还回桐县……”   赵慎三叹息着说道:“等下我会跟李书记谈谈,如果他留下继续用你就罢了,如果他不用,我就跟办公室说让你休公休,等我培训完回来咱们一起上班。”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19回 油锅里的鱼   赵慎三的遭遇,戏剧化的跟他担任纪委书记时一样,让他同样变成了一条油锅里的鱼,一路走一路引发“嘶嘶啦啦”的响声,还油花四溅狼烟四起,动静的确够大!   作为风头正劲的新锐派领导,赵慎三在整个h省官场人的眼里,绝对属于黑马中的黑马,其运气之好简直是锐不可当,升迁之快更是开了全省干部之先河。当官之人无论外表涵养好坏,大都有一股发自内心的傲慢之气,若说是谁比自己能力强,那是一万分的不服气的。故而,面对赵慎三的飞速升迁,肯定是羡慕者多于钦佩者,嫉妒者多于欣赏者,含恨在心者大于真心认可者,面对这种心态的圈子,赵慎三在个人前程发展犹如热火烹油般繁盛之际突遭搁置,这反响能小得了吗?   一刹时,称心如愿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落井下石者有之,反应之强烈,都比得上追星族面对明星了。   可是,赵慎三只能是选择以最快的速度赶紧交接完手头的工作,然后彻底从大众的视野里消失掉,但是,就算他这个愿望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完成的,交接……也并没有那么容易!   李建设并没有在接到通知后立刻过来找赵慎三交接,而是先从云都消失了,据黎远航说李建设给他请过假了,说是心脏不太舒服需要去外地检查,直接就蒸发掉了。   纪检这块是赵慎三最急于推出去闪人的,却因为李建设的“先见之明”提前消失导致不能赶紧完成。黎远航也很有意思,找赵慎三过去谈省里的决定时,压根就没提李建设不在家交接不成,却在赵慎三左等李建设不来,右等李书记不来之后,忍耐不住亲自到副书记办公室去找,这才知道李书记“昨天”已经请假离开云都了,打电话居然关机!   赵慎三再次找到黎书记办公室,一进门就气急败坏的说道:“黎书记,怎么李书记跟您请假走了您刚才不告诉我呢?那我该把工作交给谁呀?要不然我把档案封存好让秘书等李书记回来交接吧。”   黎远航一脸的啼笑皆非,又不能说李建设早上还在大楼里,就刚刚才告诉他要请假的事情,还特意交代他告诉赵慎三是昨天走的,他也只能含糊的说道:“你去党校的消息太过突然,我有些接受不了,就忘记了。你说封存档案等李建设同志?那恐怕不妥吧?这个案子一直都是你在负责,万一省里一下要这个一下要那个找谁啊?我看建设同志也没啥大毛病,可能就这一两天就回来了,你耐心等等吧,反正党校还得半个月才开班,你回家也是呆着。”   “那可不成!”   赵慎三有些急眼了:“黎书记,省里让我去党校是什么性质您明明清楚的呀,怎么能等李书记呢?您是没听见吧,外面对我的议论简直是滚锅了一样,我留下岂不是自找没趣吗?说不定居心叵测的人会以为我贼心不死,一边磨叽着不走,一边上下活动想挽回呢!要是这样的话,指不定怎么变本加厉往省里捅告状信呢!”   “也没那么严重吧?小赵,我看你多少有点神经过敏了。你只是去党校学习而已,又不是被直接罢免了,谁能明着议论你呀?无非是等建设同志两天,我就不信暗算你的人就等不及了。这样吧,我等下联系上建设同志后催催他,你安心回去呆着吧。”   黎远航说完,几乎是推着把赵慎三推出门了。   赵慎三意识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门外了,他总不好意思追回去跟黎书记扯皮吧?只好晃晃悠悠的回了办公室,一路上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一层又一层的眼珠子,那黏腻腻湿漉漉的感觉,简直回到当初在教委被马慧敏踢到纪检监察室晾咸鱼时的场面了。   “纪检监察室?纪委书记?靠,难道老子八字跟纪检工作犯冲不成,怎么一到这种地方就倒霉呢?看来,陈伟成书记的学生做不得,接班人更做不得,若是在这个领域混下去,说不定就翘辫子了。趁这个机会,干脆一鼓作气跳出这个无底洞算了!”   在教委“走麦城”的场面猛然冲进脑海里时,赵慎三一个机灵,居然有了以上这种联想,瞬间就决定赶紧跳出苦海了。   “赵书记,我等您好久了。”   赵慎三刚走回自己办公室,又一个“大惊喜”正在迎接他——冯琳,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让赵慎三这样桀骜不驯、胆大妄为的男人都不自禁毛骨悚然的女人正温柔、矜持、高贵、娇弱的看着他怯生生的笑。   “姚总,你亲自出马来洽谈图书馆合作项目吗?可惜呀,你晚来一步,这个项目已经不归我管了,马上我就要去中央党校学习,你还是等接管的领导确定后直接找新领导谈吧。”   赵慎三冲口说道。   “赵书记,您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冯琳的双眼跟无辜的小白兔一般纯净,迷惘的说道。   “哦,对不起,我今天有点……冯女士你请坐。”   赵慎三做出刚刚惶然失态的模样,不好意思的笑笑让冯琳坐下了,他走回座位上坐下了接着说道:“冯女士,你可能不知道呢,我正在交接工作准备去参加培训,所以无论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肖书记的事情还是招商的事情,都貌似找错人了。”   冯琳摇摇头说道:“赵书记误会了,肖冠佳的问题我明白您说了不算,是省里在负责调查。至于您说的招商,更跟我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懒人没有任何关系。我今天来找您,是因为一点私事。原本,私事应该约您找个私下的场合谈的,但是您的处境我也听说了一点,生怕因为我的不慎再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公开来您办公室,外界没什么可说的。”   赵慎三啼笑皆非的看着冯琳,并不是作伪,他还真猜不透这个谜一样的女人此刻来找他,能有什么“私事”需要他解决?   按理冯琳此刻是绝不应该出现的,她前期花费了那么大的心血,终于把这个庞大的局做到了即将收获的时刻——图书馆事宜被从赵慎三手里拿走了,她正好相机行事;姚静怡被缠了进来,自愿上钩成了麻烦缠身的铭刻集团老板,下一阶段省里即将出手惩治铭刻集团,刚成为法人的姚静怡可就难以独善其身了;黎姿这个二传手正在进行紧张的操作,很快即将成功拿下这个工程;如果冯琳代表的姚氏船业集团是最终的赢家,此刻应该隐藏起来枕戈待旦,等到最有利的时刻一击必中,取得计划的圆满成功!   那么,无论如何,冯琳此刻出现在大众眼中,或者出现在败走麦城的赵慎三面前,都是极其不符合常理、极其不符合这个女人算无遗策的行事方针的,这也难怪赵慎三快速分析完之后依旧一片迷惘了。   “私事?冯琳女士,我们貌似没那么熟吧?赵某想不出来有什么能帮您的。”   赵慎三说道。   “赵书记,我听说您前些天去香港旅游,期间曾……期间曾接触过姚氏集团的姚天赐先生。我想……有些情况您可能了解到了,但是……作为我个人来讲,并不希望跟他们扯上什么关系……您是一个在父母双全,家庭和睦的环境里长大的人,可能……可能不太理解作为一个曾经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孩子那种心情……故而,我不希望您把这件事跟冠佳的案子牵连起来。我知道姚静怡代表广成贸易也在云都参与竞争,若是您拿我的身世推测冠佳出事的原因,那可就冤枉了我们夫妻俩了。我也更不希望因为我的存在,影响到姚静怡的生意,我是我,她是她,她姓姚我姓冯,希望您能分别对待,不要硬混淆在一起。”   冯琳满脸的苦涩,低声说道。   赵慎三奇怪的看着冯琳:“冯女士,我想在你刚刚进门的时候,我就已经申明过了我已经不再负责这个案子了,你刚刚说的情况很明显属于肖冠佳的案子,还牵扯到图书馆的整改,这两项事务跟我没关了,你来找我还是不对呀?而且,我可不认为你刚刚提供的情况是私事。”   “赵书记,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些话何必非要问得那么透彻呢?我的意思无非是希望您口下留德,不该讲的替我保留一二。当然,这个要求仅限于涉及到我这个可怜的女人私密身世的这一段,并不影响您汇报调查结果,您一定能明白的对吗?正如您一直告诉我的那样,反正您也要功成身退去京城学习了,那么,我的身世……无论我个人,还是肖冠佳,跟您赵书记都是无冤无仇的,我想,如果我高攀一点的话,咱们甚至还能称为朋友,何苦……何苦一定要不留余地呢?冯琳早就听说赵书记是一位至情至性的男人,冯琳的苦楚您肯定也有所耳闻,您的兄长不是常提点您要对待爱人好点吗?您跟郑焰红书记那种至情不渝的爱情早就成为冯琳深深的向往了……您的兄长不也因此跟您结缘吗?我想……赵书记能理解我的。”   冯琳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闪烁,泛动着晶莹的泪光,强忍着哽咽说完,就幽幽的看着赵慎三不语了。   赵慎三听完这番话,心头一阵清明,冯琳的来意就昭然若揭了!   怪不得她冒着抛头露面的风险找到云都政府大楼来呢,原来,她在提醒赵慎三,仰或是警告赵慎三,更或者是恳求赵慎三,告诉他反正都要滚蛋了,就不要那么缺德冒烟,把她的真面目泄露出来了,你的大舅子可是我滴情哥哥,大家你好我好就罢了,何必弄成仇人呢?   由此可见,冯琳对赵慎三在港期间已经查到了她的绝密**心知肚明,她不知道自己伙同田振林把赵慎三闭上绝路已经被赵慎三查知,兀自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找上门来为她自己挽回影响了。她肯定以为赵慎三回到云都就猝不及防遭到检举暗算,省里雷霆震怒瞬间做出回应,他调查到的情况肯定还没有来得及汇报或者是利用就被搁置,在这种极度愤慨的状态下,赵慎三这种心高气傲的干部怎会甘心?更不会窝窝囊囊的把他用前程名声为代价调查到的情况拱手送给继任者,成全人家的名声。他肯定会十分纠结要不要把调查到的情况交出来,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冒险出面软硬兼施加上攀亲戚,就能让赵慎三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结仇不如结缘的想法隐瞒下她的事情,那么,悬在她头顶的那把刀也就不翼而飞了。   至于冯琳公开出面的风险,甚至于赵慎三会不会把谈话录音的危险,冯琳肯定也计算停当了,反正,她出自姚家的事情虽然隐秘,却也是知情者不少。最起码她还是姚老公开承认的宝贝侄女,不说别人了,单云都大楼里,黎远航就知道。所以她刚刚吞吞吐吐央求赵慎三的话,若不是赵慎三心知肚明她的真正来意,从哪一句推测,她的央求都是紧扣身世的,赵慎三去香港见了姚天赐,姚天赐肯定会问及冯琳,身世被赵慎三查到是题中应有之意,现下她这个请求仅仅为了避开麻烦,避开姚静怡正在云都洽谈图书馆事宜有可能带给肖冠佳的牵连,于情于理,冯琳的行为跟话语都无可厚非,谁也抓不到把柄。   赵慎三瞬间分析完冯琳的举动跟想法,内心对这个蛇蝎般的女人彻底萌生了一种厌恶跟憎恨,双眼看着雍容华贵却又柔弱美丽的冯琳,他眼前却出现了一只丑陋的母螳螂,**完就凶狠的把肖冠佳变成的公螳螂按在爪子下面,正大口大口的要全部吃掉。   “冯女士,赵某去香港是私人性质的旅游,跟调查没有任何关系,而且,赵某也不是多嘴多舌的市井妇人,八卦别人的身世**乃至情感纠葛的事情更不会干也没兴趣干。如果冯女士找上门来仅仅是这一个目的的话,我想你可以放心的去忙你自己的事情了。”   赵慎三淡淡的说道。   冯琳却并没有露出释然的表情,更没有立刻站起来告辞,而是深深的看着赵慎三,半晌才又说道:“闻听赵书记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冯琳才敢来祈求非分之福。佛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何处不是积德结缘的善因呢?赵书记有此慈悲心肠,我佛慈悲,定能让赵书记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赵书记,谢谢您的成全,今天就罢了,来日去京城学习,冯琳一定在叔叔家设宴款待,答谢赵书记宽仁厚德。”   赵慎三暗道你把江湖手段玩的倒是比我都熟,先是吹捧拉拢加威胁,胡萝卜大棒一起上骗老子答应,最后又扛大旗把门关上唯恐我反悔,这番心机若是真生为太平公主,没准李隆基跟他爹就没得混了,大周武皇帝后就是另一位女皇帝即位了。   “谢谢冯女士了,代问姚老健康,再见。”   赵慎三腹诽不已,表情却始终十分谦和,把冯琳送到门口刚准备回头,却看到高放武迎面走过来,看到冯琳表情一滞,并没有打招呼,却很奇怪的身子一侧贴着墙站着,上身微微前倾,等冯琳直直的走过去了,才跟赵慎三打招呼道:“赵书记,这会儿有空吗?”   “进来吧。”   赵慎三跟高放武握手进屋了。   高放武的神情仿佛有些奇怪,带着忐忑,还有些慌恐的样子,欲言又止的看着赵慎三,怪难受的样子。   “放武书记,你牙疼还是咋地了,我怎么看你不舒服呢?”   赵慎三问道。   “赵书记,刚才那女人不是肖冠佳的夫人吗?她来找你是……”   高放武可能难受半天就是想把这句话憋住不问,结果一开口就冒出来,想收也收不回去了,赶紧尴尬的挽回道:“呃,我来是听说您要去京城参加党校轮训了,问问看需不需要我给您联系几个熟人。”   赵慎三不以为意的一笑,真的闭口不谈冯琳的来意,说道:“是啊,你们都去中央党校学习过了,就我是第一次,有熟人当然好啦,多多益善。”   高放武一怔,他显然没意识到赵慎三真的就不回答冯琳的事情了,但怎么能再追问?只好顺势说道:“我担任宣传部长的时候,宣传系统举办培训活动最频繁,在京城的好多培训机构都熟悉,我帮你联系几个关系好的朋友,你去了可以方便些。”   赵慎三谢过了他,高放武又说道:“早上我看到建设书记,问他知不知道为什么案子没查到底呢就让你去学习,他急吼吼的样子没回答就下楼了,弄得我莫名其妙的。”   “你早上看到李书记了?就在班上?”   “是啊,他从黎书记屋里出来我碰到的,急匆匆就走了。赵书记,你走了案子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   赵慎三心里一阵阵别扭,又纳闷李建设葫芦里卖什么药?这会子高放武在这里坐着也无法仔细推敲或者是电话求证,就黯然的说道:“我马上就得走人,看省里市里决定谁继续查吧。咦,对了高书记,这个案子原本就是纪委跟政法委联合调查的,现下我要走了,干脆先交给你吧,等上面通知谁负责纪检工作了,你们联手继续就是了。”   高放武没有丝毫的犹豫,干脆的点头说道:“也只好如此了。我明白赵书记之前一直没有把担子压到我身上,是体谅我这个政法新兵,现在好歹也算是在其位了,你在的话有你这个高个子挑着,你走了我要是再不接过来就不厚道了,总不能让工作脱节的吧?那么关于案子的情况你就交给我吧,也该我谋其政了。纪检工作估计黎书记会让张书记暂时负责?到时候如果命令下来了,他就会负责起来的,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   赵慎三看着高放武那么爽快就答应接下案子了,心里却没有一丝高兴,反而为难极了,因为他刚刚让高放武接案子,是想用这个法子让高放武赶紧离开,他好静下心推测李建设的本意。以他看来,目前这个案子成了一个明晃晃的炭篓子,他赵慎三刚被烧的坐不住了要跑路,高放武怎么会做傻瓜接过去顶着呢?这么激高放武一下子,肯定就落荒而逃了。没想到人家二话不说就要接,这还真不是一件小事情!   这个案子那么多绝密的调查案卷,统统都是乔丽丽秘密保存,连田振林都有好多不知情的,若是交接,除了跟陈书记沟通商定过不予公开的情况之外,就不能有所保留,否则就显得太不地道了。   但是交给高放武的话,一来没有陈书记或者黎书记的指令,二来高放武的确不算一个合适的继任者。这个人担任政法委书记后,就摆出一副明哲保身的样子来,根本不来配合赵慎三调查,却对政法委书记分管的信访工作显出极度的热衷,单是对下面县市区搞信访安定评比调研,就把他忙的不亦乐乎,连**坐在政法委书记办公室那把椅子上的功夫都没有,有一次召开案情分析会,赵慎三都叫不回来他,端的是把“退避三舍”四个字做到位了。   今天,这个高书记是怎么了?就不怕天塌了砸住他?早就这份胆识的话,何至于到今天才出现?   难道……赵慎三猛想到一个可能性,心里立刻“咯噔”一声,跟吃了苍蝇一般难受了。因为他想起了一个可能——高放武这时候表现出如此侠肝义胆、有担当有抱负的姿态来,是想趁火打劫,把他赵慎三的书记帽子也随着案件一并接过去了!   虽然赵慎三一边这么想,一边骂自己太刻薄了,没的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却由不得他不这么想啊!反常即妖,高放武今天如此反常,也只能这么想了!明摆着的,赵慎三为什么倒霉呀?因为查案子查到了不该差的人,那换个角度考虑的话,人都得罪了岂不是已经查透彻了吗?既然得罪人的罪过已经被赵慎三扛过去了,剩下就是摘果子吃的阶段,高书记就算是个笨蛋,也能够顺理成章的完美结案。   整个过程除了委屈赵书记一个人辛苦替人做了嫁衣裳之外,所有人都会皆大欢喜,到时候高书记功成名就,省里一高兴,还不顺势把纪委书记这顶帽子留在高书记头上呀?   “**的,还真是人不走茶就凉,老子还没走呢,就开始忍耐不住了?”   赵慎三心里狠狠的骂着,脸上却依旧是一片心灰意冷般的黯然。   “赵书记,我看前段时间跟着你跑案子的是纪委办公室田振林主任,我是不是跟他详细沟通一下案子的情况,你再告诉我接下来怎么办就成了吧?”   高放武看赵慎三说完交给他的话之后就傻愣愣的发呆,忍不住又说道。   “高书记,不瞒你说,关于这个案子,省里跟黎书记的意思是让我交给建设书记负责,不单是案子,连纪委工作也让建设书记暂时兼着,所以我还真得等着他回来,当着你们俩的面一次交接成,省的费劲弄两回,现在交接了,黎书记也不见得觉得咱们动作快了就值得奖赏。至于田振林,你尽可以跟他沟通案子,若是觉得可行就进行,反正有了成果建设书记回来只能更高兴。”   赵慎三越看高放武越觉得这人龌龊,却不露声色的说道。   高放武神色不惊的说道:“这我知道,否则我早上干嘛问建设书记呢?可是他身体不好去检查了,我是怕耽误了你去京城学习,或者是给你带来什么不必要的负面言论,就想暂时先接过来,等建设书记回来我跟他沟通。至于黎书记,原本这个案子就是纪委、政法委联合调查,你走了我暂时负责也没什么可说的。”   赵慎三被高放武志在必得的态度弄得一肚子气,正想稍微讥讽几句,刚开口说了句:“高书记倒是挺性急的,也好啊,如果我培训完……”   “哟,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高书记了吧?”   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赵慎三一抬头,就看到身着一套浅蓝色西装套裙的刘涵宇出现在面前,正满脸微笑的说话。   “哈,刘部长来了?看来你也是来找我要工作的吧?得,看来我这个人真是混砸了,还没走呢,就被你们堵着门了。”   赵慎三多机灵,看到刘涵宇就想到这女人现如今负责着文化工作,肯定是来接手图书馆整改事务的。刚才黎书记还说没有确定好人选,看来是在骗他,估计是早就打定主意给刘涵宇了,他心里一阵阵泛酸水,说出来的话也就未免带点老陈醋的味道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20回 七:七之卦   刘涵宇一愣:“什么堵门要工作的?我管你要什么工作?”   “刘部长难道不是来找我接管东新区图书馆整改事务的?”   赵慎三问道。   “什么呀,我刚听说你要去中央党校了,毕竟咱俩一起共事多年,就过来问候一声,看需不需要给你践践行啥的,怎么人家一腔**辣的好意跑过来,却被赵书记误会成这样啊?太伤感了!”   刘涵宇最善于察言观色,她又是一直心仪赵慎三的女人,对梦中情人的一举一动更有一种敏锐的第六感,进门就看出赵慎三看向高放武的眼神虽然笑着,却隐含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厌恶跟轻蔑,她就聪明的说起笑话来。   高放武刚刚从赵慎三跟刘涵宇说的那句“堵门”就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了,这会子正尴尬不自在呢,听刘涵宇这么说,赶紧顺势站起来说道:“是啊是啊,我跟刘部长是一个目的来的,不过现下我要表达的心意已经表达过了,该介绍的熟人也给赵书记介绍完了,刘部长可以开始你的心意了,我先回去忙。”   高放武略显仓皇的站起来就走了,赵慎三从座位上站起来,根本没有出来送的意思,就这样看着他出去了,才情绪很外露的对刘涵宇低声说了句:“我还没被撤呢,这就等不及来摘帽子了,真看不出来!”   这就是赵慎三说话、待人的艺术了,他知道越是这样情绪化,刘涵宇就会越感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因为赵慎三的涵养跟谨慎在云都市政府大楼里是出了名的好,能够让他出言不逊的抱怨或者是议论谁,除非是面对挚友,那是绝不可能看到的,而她刘涵宇,恰恰就是“挚友”中的唯一,最起码,刘涵宇认为在这栋大楼里,她就是唯一,而不是之一。   “你呀你呀,平常挺明白一个人,今天怎么傻了?咱们这个圈子里哪里有什么交情可言,你要走,他高书记不盯着,也有别的有资格坐进来的人盯着,与其如此,他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呢!你若是想让他难受,就应该保持开开心心的状态,想法子保住你的帽子不被他摘了去,这样才是最能说明你能量的事实呀!”   刘涵宇一双妙目都是情,盯着赵慎三娇嗔的说道。   赵慎三故意一呆,又自嘲的一笑说道:“还真是这样,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唉,看来还是妹妹心细啊!”   “切,这跟心细可没关系,是你自己身在局中迷罢了!唉,不过骤然间遭到这样的事情,放到谁身上恐怕都冷静不下来的。赵大哥,对于那些谣言我根本就不信,我太了解你的行事方针了,往往喜欢用出人意表的方法去达到目的,估计就是这次太过**不羁了,才会被人抓到把柄的。其实呀,我倒是觉得让你稍微吃点苦头挺好的,也算是给你点教训,省得你以后还是不按常理出牌,真心希望你通过学习这段时间的沉淀,能够彻底成熟起来。”   刘涵宇绝对是真心实意的,这番话说的诚挚之极。   赵慎三纵然是一直对这个女人怀着敷衍的心理,却也并不是铁石心肠,人家对他一腔**辣的爱,他怎么能不感动呢?也真是觉得这女人是黎远航的禁脔,他不值当的冒风险去玩感情游戏,否则的话以他的多情秉性,没准早就接过了刘涵宇的投怀送抱,跟她成就一番美事了。   人在碰到大起大落的时候,心理防线最是脆弱,虽然这次赵慎三明白暂时搁置他是陈书记的一个计策,可是省领导的心目中始终是大局为重,若是后续发展的局面呈现出没有他赵慎三天下太平,有了他赵慎三狼烟动地的话,没准这个计策就变成了事实,他回来后还真的很可能就被闲置了。故而,他从省城回来后,就一直处于一种极其不稳定的心态之中,患得患失,忐忑不安。一会儿觉得自己很悲壮,很伟大,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很弱智,很悲催,心情如此,行为却不得不按照既定方案去做作,对他的心理磨砺程度可想而知。   此刻,面对刘涵宇诚心的关怀,痴情的目光,心疼的声调,赵慎三纵然真是铁石心肠,也瞬间被软化成一摊蜜糖了,也很感情化的看着刘涵宇,撒娇般的低声说道:“成熟什么?这样不好吗?我就是觉得自己太成熟了,才总是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否则的话也不会委屈妹妹你……唉!”   刘涵宇俏脸一红,嗔怪的剜了他一眼嘟囔道:“你还知道人家委屈呀?行了,别说这个了,等下心里该不好受了。说正经的,你安心去学习,我过几天去京城看你……行了,我来时候不短了,你明白了吧?明白的话就别心里难受懂吗?”   “嗯,我明白了。”   赵慎三深深地看着刘涵宇,目送她走了。   赵慎三一个人又坐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处理方法,那就是躲起来!怎么躲?不离开云都,却不坐在班上,这样的话随时可以出现,又不至于被人觉得还抱有幻想不愿意离开,却也避免了像高放武这种“自觉性”跟“积极性”比较高的同志们上门“慰问”想好以后,赵慎三把丽丽叫出来嘱咐道:“丽丽,我回家去了,有事你打电话,但是记住,没我的话,谁来找你要东西都不给。”   丽丽一愣说道:“您这么快就回省城了?不是还没交接吗?您不在我怎么办?”   “笨妮子,我在云都没有家吗?我就在云都,等黎书记确定交接给谁,或者李建设书记出现了你赶紧通知我。你怎么办?安心上你的班,还能怎么办?”   赵慎三说完,起身就走了。   悠然的回到云都的家里,看着墙上的挂钟显示着才刚上午十点钟,他一霎时觉得十分不习惯,上班时间在家里无所事事,这种他风头正劲的时候可望而不可及的偷得浮生半日闲,却让他有一种近乎手足无措般的茫然,在屋里转来转去,楼上楼下逛游,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出门开车驶出了小区,往云山寺方向去了。   车开出市区,路两边绿化带里的红枫树叶子已经呈现出夹杂着暗褐的深绿,看来很快就会变红了。云都这个城市,平素最喜欢刮风,今天又是风呼呼的,远处有性急的杨树叶子已经变成了亮灿灿的金黄色,随着风打着旋冲着赵慎三的车窗砸下来,紧贴着前挡风玻璃留在那里了,看上去像一颗没有空缺的心脏,被一根粗粗的线绳拴着,可现下线绳却被截断了,只留下短短的一截。   车开到半山上之后,秋意更浓了,秋阳照耀在乌沉沉的柏树上,把柏树照成了一种苍郁的颜色,凝重,沉寂,一如赵慎三此时的心境。   赵慎三对于云山寺来讲,无论从他曾经是了悟大师记名弟子这方面,还是从他是旅游宗教文化投资人这方面讲,他都相当于半个主人,故而他轻车熟路的叫人打来拦车的起落杆,沿着寺边专用的车道一直把车开到新建的前面几重主殿后院,直接进了跟前面的金碧辉煌想必,显得灰扑扑十分简陋的老寺里。   了悟大师此刻没有在他的住室里,而是在老寺的正殿里,跪在千手观音灵台前面的蒲团上,虔诚的吟唱着一篇经文,那苍老的声音好似有灵气一般,居然就绕梁三匝犹自余音袅袅,带着一种奇异的空灵跟玄妙,明明没有伴奏,看上去颇为枯燥的经文,却硬是被大师吟唱出一种动人的旋律,一字字钻进听者的脑海里,里面原本存在的各种爱欲悲欢尽数被清除掉,留下的都是一种离世般的平静空茫。   赵慎三悄悄的走进去,在大师身后找了一个蒲团跪伏下去,双手摊开掌心向上放在蒲团上方,把脸贴在掌心,整个人一动不动,嘴里却跟随着大师默念着这篇经文,一点点的让经文化解掉他内心淤积着的团团块垒。   大师吟唱完毕,慢慢的站起身来,赵慎三依旧保持着跪伏姿势没动,了悟大师不用看就知道是他,轻笑着说道:“不必如此作态了,心里充满俗世中的得失,怎能靠诵经获得佛门清净呢?起来跟我来。”   赵慎三慢慢站起来,孩子般乖乖跟在大师身后,和他一起走进了他那个小院落,院子里摆放着几把竹椅,大师率先坐下了,指点赵慎三也坐下,满脸揶揄的笑道:“小朋友,老衲观你心事重重,要不要摇一课占占运气呀?”   “好啊!大师,我正想求您帮我断一断吉凶呢,那就摇一课吧。”   赵慎三没听出大师是在开玩笑,急不可耐的说道。   大师笑了:“呸,还算是曾经的佛门居士呢,就这么点德行吗?不知道无事问卦自损福禄吗,怎么真就让我起课?”   “大师,当初您曾经跟我说过,我一念之中所求的,都有可能实现,但就要看我对待机会的态度了,您也曾断言我的机会自乱中来,我是临危受命,需要拨乱反正。慎三这段时间一直处于动荡之中,果真是临危挂帅,试图清戾气,正视听,期间所受的辛苦波折磨砺一言难尽,但无论如何艰难,心中始终有一念在支撑,那就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故而,慎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却又胆大妄为犯上调查,总想着只要拨去了乱,恢复了正,我的一切行为都有了价值。可是……唉,也许天没有给慎三成功的机缘吧?一次次的磨砺带给我的不是成功的喜悦,而是越来越沉重的担子,跟越来越严峻的考验……我就向背水一战般没有退路,终于,到了今天,连面前的战场都不需要我了……我真的不知道我做的这一切有没有价值,若是我被换掉后,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是无谓的,别人该怎么进行龌龊的勾当,依旧毫无阻碍的进行下去,那我岂不成了一个最大的笑话,跟一个最大的悲哀了吗?”   赵慎三只能是面对了悟大师的时候,才能彻底放下顾忌,彻彻底底的宣泄出积压在他心头好久的疑惑。   大师并没有直接给赵慎三解释什么,只是摸出了六枚铜钱递给了赵慎三说道:“既如此,就起课吧。”   赵慎三结果铜钱没有立刻就扔,而是把这几枚铜钱合在掌心里,虔诚的放在胸口,哪里能真正平静下来?内心依旧郁结着一团忿忿不平之意,闭上眼默念着:“我要问我所行之事是否能成功,前程事业是否会顺利。”   然后,赵慎三一次次把铜钱撒开,大师等他最后一次出手,面带微笑说道:“真是巧了,居然是个七七之卦。看来,还真是命数使然。”   赵慎三也略微懂的一点周易,张口说道:“哦?又是乾卦?这个貌似我掷出过好几次了吧?”   “呵呵,是啊,小朋友,看来你还真是久病成医,多卜自通了,我一说七七之卦你就知道是乾卦,还想起自己不止一次得到过这一卦,那么还需要我帮你解吗?”   大师掂须笑道。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潜龙勿用,阳在下也。见龙在田,德施普也。终日乾乾,反复道也。或跃在渊,进无咎也。飞龙在天,大人造也。亢龙有悔,盈不久也。用九,天德不可为首也。”   赵慎三张口就背出了卦辞。   “是啊,元亨,利贞,坚持就是胜利。一爻为阳,潜龙勿用,这句不用我解释吧?虽然积极主动努力进取是正确的行动,但你跟你的客房发生了抵触就需要潜藏收敛,暂时的隐忍才会给你最终的胜利。但二爻为阳,可谓不当位,又与五阳不对应,足以说明你要么是因为自己的良好势头而骄傲自满,不吸取管着你的客方意见,要么是你的良好势头被你的客房窃取,原本该属于你的成果又丢失的可能。”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21回 亢龙有悔   “三爻依旧为阳,阳爻在阳位,当位,然而与六阳不有应。你的确够强势,当位表明主方强硬态度是正确的,主方需要强硬态度以保护自己的利益,并且在与客方的较量中取得优势,这是对主方有利的潜在因素。然而,客方态度也强硬,并不接受你的压抑,这潜在的有利因素没有成为现实。在客方挑战前,如果你不虚心听取客方意见,过于表现自己,对你来说是危险的,‘厉’。如果你注意克服自己的缺点,只要尽力而为,虚心谨慎,努力工作,即可‘无咎’。由此,主方须要继续努力增强自己的素质,‘君子终日乾乾’,切不可盲目自满,要保持对客方的警惕,‘夕惕若,厉无咎’。”   以往大师解卦,从来都是抛开六爻的本意直截了当提纯精简,说出大致的吉凶就是了,可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一板一眼的一爻一爻详细解析,显然是让赵慎三自己从中印证得失,赶紧走出迷雾。接下来,他又详细的把剩下的三爻一一剖析明白了。   第四爻位置是阴位,这条爻是阳爻,不当位,并且和一阳不有应。不当位表明客方的积极主动可能损害主方的利益,是对主方不利的潜在因素;不有应表明客方的积极主动与主方的积极主动有矛盾,由于这矛盾的存在,这潜在因素不能成为事实。因此,主方必须谨慎行动,“或跃在渊”这是客观形势的需要,不要怪罪主方,“无咎”第五爻位置是阳位,这条爻是阳爻,阳爻在阳位,当位,然而与二阳不有应。当位表明客方的良好素质是对主方有利的潜在因素,不有应表明在素质方面不存在主方和客方的阴阳和谐关系,不存在主方自然从客方素质得益的可能,主方应当积极主动地从客方的良好素质夺取利益,“飞龙在天”并且展现出自己的全部威力。   第六爻位置是阴位,这条爻是阳爻,阳爻在阴位,不当位,并且和三阳不有应。不当位表明客方的态度强硬,是对主方不利的潜在因素,主方有可能受到客方的压抑;不有应表明主方态度也强硬,不接受客方压抑,这不利的潜在因素并没有成为真正的对主方不利的因素。   然而,整幅卦象来看,第六爻是对第五爻的补充,第五爻和第六爻都是阳爻,表示客方素质非常好,实力非常强大,因此,客方可能强硬过分,显得傲慢与粗暴;另一方面,第三爻是对第二爻的补充,主方态度也可能强硬过度,也表现得傲慢和粗暴。主方和客方都是“亢龙”主方的傲慢与粗暴有可能激励傲慢的客方更粗暴,从而使主方受到损失,主方为之悔恨,“有悔” 〗这是乾卦第六爻爻辞,代表客方态度。这个爻是阳爻,象征客方态度强硬。主方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和成绩,又不大爱听别人意见,就有可能一意孤行,从而可能招致由态度强硬的客方来的麻烦、使自己受到损失,为自己的高傲态度后悔,正如爻辞告诫“亢龙有悔”所以,“亢龙有悔”这句话不是针对客方说的,而是针对主方说的。客方态度是客观存在的条件,主方需要适应这个条件约束自己的行为。如果主方谨慎从事,为龙而不亢,则不致有悔。   大师详解完毕后,对赵慎三说道:“小朋友,这一课是你本着心中所悬之事而起,老衲也就本着六爻所呈本意解说,至于该如何领会,我想你自己一定能够明白。一个人能力非凡如飞龙在天自然是极为难得的好事,但行为过激、风头太劲就犯了‘亢’之大忌,回去吧,回去后好好想想‘亢龙有悔’,想透彻了你的疑惑也就自然消解了。”   赵慎三虽然乖乖的坐在那里听着,脑子可没闲着,随着大师的讲解,以他自己为主方,省里为客方,在他的脑海里正进行着一场随六爻之意的“较量”不断地印证着自己的行为跟卦象的符合之处,大师都说让他走了却依旧一动不动。   了悟虽然是得道高僧,早已淡化七情六欲,但是对于赵慎三夫妇,却不由得起了长者的慈爱之心,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不忍再赶他,就微闭双眼随即入定了。   赵慎三是被一阵手机铃声惊动的醒过神来的,大师却好似没有听到,双手放在膝头动也不动,赵慎三不想打扰大师,赶紧把手机按掉,站起来后退一步,深深鞠了一躬,轻手轻脚的转身离开了这个小院,到了外面才看手机,却是郑焰红打来的,他就索性从后门走到躲避在这里时经常站的那个后山边上接通了。   “三,你什么时候能回省城?”   郑焰红直截了当的问道。   “我需要把手头的工作交接完毕才能回去,刚好建设书记请假了,可能需要晚两天,怎么了老婆,有事吗?”   赵慎三问道。   “我这边工作上有点麻烦,想着你如果交接完了赶紧回来,也好帮我分析分析拿拿主意,怎么会这个时候李建设请假呢?这老滑头是故意的吧?”   郑焰红说道。   赵慎三跟陈书记达成共识后,就私下跟妻子说了他近期可能会变动一下,等去中央党校学习的事情确定后,他也已经跟郑焰红通过电话了,故而郑焰红是知道的。   “无论他是不是故意的,我也不能没交接就走呀,否则不显得在闹情绪吗?那就更被人笑话去了。你遇到什么麻烦了?要不要紧,要紧的话我马上就回去,就算被笑话也无所谓。”   赵慎三赶紧问道。   郑焰红却说道:“也不要紧,我只是想你早点回来罢了,你如果需要等就等吧,也不在乎这两天的。”   赵慎三答应了,郑焰红问他此刻干嘛,他实话实说在云山寺,她就笑了说道:“好嘛,应该去找那个老和尚问问,都是你把他请回家弄到的什么机缘,结果玩大发了吧?弄得自己不人不鬼的,让他负责!”   “嘘,红红,可不能乱说话。”   赵慎三明知道妻子这个电话是怕他太过难过,故意分散他注意力的,听到她开了悟大师的玩笑,赶紧说道:“既然你的事不打紧,我尽快办完这边的事情就回去。”   挂了电话,赵慎三离开云山寺驱车回市里了,这时候已经中午,他刚进市,李建设居然给他打来了电话:“三弟,我跟你老侯大哥一起请你吃午饭,在长青路的小馆子,你赶紧来吧。”   “啊?你没离开云都啊李大哥?好好,我马上到。”   赵慎三吃了一惊,答应着赶紧去了。   小馆子的确不大,上下两层,一楼算是大厅,也只能放四五张桌子,楼上有四个小房间,很雅致。   李建设跟侯长生已经坐在里面了,赵慎三一进门就苦着脸叫道:“李书记,李大哥,您这是闹哪样呢?还嫌我留在云都丢人没丢到家么,非得逼我多现眼两天?你也不怕我被逼出神经病来!”   李建设站起来双手抱拳说道:“抱歉抱歉,事先实在来不及跟你沟通了,而你的电话说老实话我也不敢打,怕被谁听了去连我也暴露了,所以就让你难受半天,这不到中午忍不住了,跟你家郑书记问出来你的私密电话才敢约你吃饭的吗?赶紧坐下,我敬酒三杯赔罪。”   赵慎三心知李建设今天的行为一定有什么奥秘,坐下之后,侯长生满脸恻隐的说道:“三弟,难为你了,好端端的摊上这种事情,任是谁也不能释怀,不过距老李说,没准这是省里的一个策略,也不见得就一定要先搁置再换掉你。”   李建设一晒说道:“老侯,你这是安慰他呢还是呕他呢?小赵,你安心先吃一阵子饭,我慢慢跟你说这其中的玄机。”   “唉,我都已经麻木了,从接受查这个案子到现在,起起落落的又不是第一次,有多少担心也皮掉了。现在我想的就一件事,能赶紧交接完离开云都,回家去清静几天享受一下,等学习回来爱把我发配到哪里发配到哪里,无所谓。反正检举我的那些黑材料我都可以辩解,落不到实处总不能罢免了我,一个副地级跑不了我的就是了。”   赵慎三意兴索然的说道。   李建设说道:“三弟,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不去接手吗?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十分震撼的情况,这个情况不解决掉,我是不敢去接手的。”   “什么情况?”   赵慎三问道。   “田振林不对头!”   李建设面色肃穆,低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   赵慎三当然知道田振林不对头,不过陈书记在他回来时再三叮嘱他任何人都不要说这个情况,就让田振林继续留下表演,省纪委对他进行反监控,也好顺藤摸瓜,查到他跟冯琳下一步如何联手。赵慎三又明明知道李建设最器重田振林,告诉了李建设没准他思想转不过弯来,言行带出来的话还会打草惊蛇,就没提这茬,此刻听李建设主动提起,才讶异的问道。   “唉……我万万没想到啊,我最器重的纪检天才居然会是一个这样的人!到现在我还觉得难以置信,跟做梦一样呢……当初,小赵没进市的时候,我还一门心思的给省纪委和黎书记推荐田振林,想让他尽快担任更重要的位置,等你日后被省里要走了,他也能接替……唉!”   李建设看来真的是在田振林身上花费了很大的心血,也寄于了很大的希望,故而提到田振林的堕落痛心疾首之极。   “你发现什么不对头了?刚才你怎么没说田振林出问题了?”   侯长生也惊呆了,张口问道。   “唉,今天早上,田振林一上班就钻进我办公室,神神秘秘的塞给我一包东西,支支吾吾什么都不说。我看他神态反常,就问他干嘛,他才说估计赵慎三要被省里拿掉了,纪检这块还会让我暂时负责,所以他把这段时间跟你一起调查到的秘密情况先给我送过来,到时候你前脚走,我后脚就用他给我的证据破案,显出我的老尔弥辣,让你彻底不得翻身。”   李建设也果真是个很坦荡的人,此刻说出这番话来,没有丝毫的遮掩。   “什么?这混蛋这么龌龊啊?我操!怎么都没看出来他!”   侯长生激动的骂道。   “是啊,我也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我就问他说这些给我的证据赵书记知道不?田振林居然轻蔑的说赵慎三是个棒槌,看起来挺精明,其实就是一个靠老婆爬上来的样子货,出去调查都是靠他田振林,故而他调查到的情况给一半留一半,如果不结合起来根本派不上用场,他心目中的领导自始至终只有我李书记一个人,所以要把这功劳送给我。”   李建设气的脸色通红的说道。   赵慎三一点都不惊讶,而且他发现自己误会了,一开始李建设说田振林出问题了,他还以为李书记知道田振林暗算他的事情了,没想到仅仅是因为田振林抛开他去讨好李书记。   “李大哥不用生气,我年轻没有威望,田振林又是一个老纪检了,不服气我,做事情留后手也是小人惯用的方法,不值当的因为这个生气,他既然给你了你就好好拿着,等回头我把我这边的也都给你了,你就赶紧结案吧,让大家都从这潭浑水里挣脱出来。”   赵慎三平静的说道。   李建设跟侯长生看到赵慎三这么淡定,反倒都有些无法接受,李建设接着说道:“还不仅仅是这样,他居然混蛋到怂恿我落井下石,到省里汇报工作时,不妨把你在其位不谋其政的事情告诉省领导,以免你学习的同时利用庞大的社会关系上下活动,回头还是不能受到惩罚。我听得恨不得掐死这个王八蛋,幸亏我勉强控制住情绪没有发作,却故意做出很纠结的样子说都是同僚,赵书记对待工作又很是努力,就算是方法不当也是不熟悉的缘故,咱们这么做不太地道,可是你们猜他说什么?他居然说赵慎三除了利用公务之便玩女人捞黑钱,根本没有一点可取之处,让我不必怀妇人之仁,只要我去省里汇报赵慎三的不法行为,他就可以保证省领导一定会拿掉赵慎三,让你连翻身机会都不存在。”   赵慎三一脸的不屑说道:“好嘛,看来掌握我的黑材料不少,都能这么跟你保证了,看来这个田主任真是一个有心人啊!”   “是啊,**忒不是玩意儿了,让他查案子私藏证据就够混蛋了,还借机整上司的黑材料,这不活脱脱一中山狼吗?老李,咱们怎么就错看了这么一个玩意儿啊!”   侯长生也气得够呛。   “算了两位哥哥,不要为这种小人生气了,不值当的,咱们如果难受,岂不是用他的混蛋来惩罚自己了吗?不过我到现在还没闹明白,就算田振林暴露了丑陋嘴脸,也不至于影响李书记交接工作呀?还神秘兮兮的玩人间蒸发,让黎书记都配合你演戏,这又是为什么呢?”   赵慎三说道。   “田振林跟我说了这些情况后,我强忍着没法做,想等他继续表演下去,就含糊的说道‘振林,你能够对我这么有心我很欣慰,但你的想法我还需要仔细考虑下,东西留下,你先走吧。’他看我留下东西,估计认为我已经动心了,更兴奋了,看看没人,就凑近我耳朵悄声说了句‘李书记,我打听到一个情况,如果您这次能把图书馆整改权限也拿过来,并且交给黎书记的侄女代表的天源瑞通公司的话,就能够既没有任何风险的让每个人都满意,还能神不知鬼不觉拿到一大笔好处。’我故意患得患失般说哪有那么容易的好处可拿,而且听黎书记的意思这个案子跟整改要分开管理,也未必就给我。田振林更神秘地问我信不信他?若是信他就想个理由请假躲起来暂时别接纪检工作,只需要两天,上面就会主动把两项事务都交给我。我当时表示不感兴趣把他赶走了,可是当我看完他给我的材料,越想越觉得这事蹊跷,特别是听完几段录音,就明白你的通讯不保险了,也不敢跟你沟通,私下跟伟成书记沟通了一下,他让我不妨答应田振林的建议,看看他接下来有什么动作,我就躲起来了。”   李建设终于说明了缘由。   侯长生气愤的在那里骂田振林不是东西,但赵慎三却一边吃菜一边默不作声,好一阵子他突然抬头放下筷子说道:“李大哥,这件事不对头!”   “怎么了?”   “怎么了?”   “就算田振林再利令智昏,他毕竟是一个精通纪检工作,老奸巨猾的油子,又是跟着你多年,深为了解你脾气秉性的嫡系下属,你的耿直孤介可谓全云都皆知,他怎么可能如此公然肆无忌惮的怂恿你对付我呢?还明白的说出让你帮黎姿拿到项目可以落一大笔好处!这太不符合常理了,更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事作风,这件事绝对有问题!哎呀不好,说不定咱们上当了!”   赵慎三突然沉着脸低喊道。   “什么问题?你怀疑什么?”   李建设紧张的问道。   “一定是田振林嗅到什么危险信息了,觉得没准他对付我的事情已经露出了马脚,所以就通过这个方法做一个试探,他知道你绝不会听从他的话做那么弱智的落井下石的,却煞有介事的故意自曝其丑,就是看看你是不是听他的,若是听了,反常即妖,肯定是你怀疑了他将计就计,那他就要缩起来了!”   赵慎三接着分析道。   “我怎么听着这么乱呐?小赵,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早就知道了田振林在暗算你?并且已经有迹象被他发觉了,他这才想到通过我试探大家反应的?”   李建设脑子也很敏锐,瞬间就反问道。   赵慎三犹豫了一下,叹息着说道:“唉,我也是刚发现一些苗头,这个人曾经趁我们不在,偷偷进我办公室复制过绝密档案,还有,我去香港期间就带着他跟秘书乔丽丽,秘书是死都不会背叛我的,那么我被人塞到省里去的黑材料里那些照片就只有身上带有精密偷排微型仪器的人才可能了,这也让我有点怀疑他,可他没道理知道我怀疑的啊?难道是丽丽的神色露出什么来让他警觉了?可是他也不傻,怂恿上司做这种事冒的风险太大,一旦失机就是鸡飞蛋打,他如此孤注一掷必然有愿意,咱们如果做出反应晚了,可就被动了!”   这么一说,李建设跟侯长生也意识到事情的确不对头,以田振林的谨小慎微,今天的举动显然不符合常理,那么他到底要达到何种目的呢?   看着李建设跟侯长生都有些大眼瞪小眼,赵慎三明白指望不上这两人帮忙赶紧想法子摸清田振林的想法,就绞尽脑汁的自己推理分析。看样子那两人脑子也没闲着,一霎时屋里一片寂静,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赵慎三猛然间大惊失色的跳起来叫道:“糟糕!”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22回 为“和”而斗   “怎么了小赵,你怎么一惊一乍的,想到什么可能了?”   李建设惊问。   “李大哥,田振林用的是缓兵之计,想要先稳住咱们,他赶紧转移消灭犯罪证据,要么跑路,要么清除干净一切后死不认账,他精通咱们的办事方针,想要应对太容易了!”   赵慎三说道。   “会吗?”   李建设问道。   “难道就没有他利令智昏到觉得阴谋会成功,真的想陷李大哥于不义,陷你于危险之中的可能吗?”   侯长生也问道。   “会不会的咱们求证一下吧,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上午肯定会趁咱们都不在去把他借监听、拍摄仪器的手续给抽走,我打电话容易打草惊蛇,还是你问问吧。”   赵慎三说道。   李建设打电话回去,找那个科室的同志问了问,果然说田振林主任上午来取走了在这次查案期间好几次借仪器的签字手续,还嘱咐他是因为案子交接需要,让他不要多嘴。   这下子,李建设的脸彻底挂不住了,田振林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得力手下,没想到这么混蛋也就罢了,居然还连他都给利用了,这让他怎么不恼羞成怒呢?   “小赵,我看咱们别吃饭了,赶紧把这混蛋控制起来吧,否则损失可就大了!”   李建设说道。   赵慎三却微微摇摇头说道:“你刚才打电话,那个同志不是说田振林还在上班吗?这就是说,一时半会儿他还不至于跑路。他既然敢用好处什么的话忽悠你,没准还真是会发生什么奇妙的变化,这个人心思细密,做事情肯定两手准备,一边销毁证据,一边等候事态变化,若是你没有怀疑他的意思,那么就按他说的情况按部就班发展,一旦发现你警觉,立刻跑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李大哥自己拿主意吧。”   李建设一听赵慎三有推脱之意,就一晒说道:“小赵,你这个态度算什么?这里就咱仨,说话不用藏着掖着,谁不知道你这次去党校学习是陈书记用的掩人耳目计策啊?我就算是暂时负责这个案子,你以为你去了中央党校就不需要继续查案了吗?想得美!陈书记可是跟我说仅仅让我应个名,暗地里还是你继续调查!田振林如果今天来蛊惑我的话是真的,足以说明他在这个案子里的作用非同小可,那可是你查案范围内的人,你不说出如何控制,我也不管了,他跑路就跑路,继续作恶就继续作恶!”   赵慎三苦笑着说道:“啧啧啧,李大哥,这像是大哥该说的话吗?我都被发配到京城去当学生了,怎么还得继续查案啊?陈书记是说过让我去学习是掩人耳目,但他可没告诉我让我学习期间也继续查案的!”   “我不管,不信咱们现场给陈书记打电话求证,若不是他承诺还是由你负责查案,我才不出力不讨好的答应回头暂时负责纪检工作呢。”   李建设狡狯的一笑说道。   赵慎三自然不会傻到真跟陈书记电话求证,这样做的话一来得罪了李建设,二来冒犯了陈伟成,才是不成熟的小孩子行为呢。他就只好苦笑着说道:“李大哥,您就欺负我吧,我怎么能不信你的话呢,还用求证什么。”   看着两人都露出笑容,赵慎三无奈的看着两位行业前辈说道:“两位哥哥,你们俩先吃着,我有些乱,到天台上抽根烟,等下回来接着聊。”   李建设跟侯长生不约而同的点点头,都明白此时此刻,赵慎三需要尽快决定对待这个案件的态度,的确不是一时一刻就能够选择到位的,他想躲开自己思考一下,正说明他把李建设这个老大哥放在心上了,对他刚刚说的那句打着陈书记旗号的话并没有持儿戏态度,摆明即便是李建设骗他他也当真了。   默默地走到楼顶,虽然是正午,因为已到深秋季节,太阳并不烈。这栋楼一共就两层,后面街上一派高大的椿树把密匝匝的荫凉笼罩在屋顶,赵慎三靠在栏杆上点燃了一支烟,看着天际那白里发蓝的天空,默默地思考着自己的处境,以及下一步该如何做出正确的选择。   作为一个从最底层爬上来的干部,赵慎三现在对于做官的技巧及规则即便说不上炉火纯青,最起码也到达大学本科的程度了。他很明白在这个国家里,当官,是一个最最高危的行业,为什么高危,是因为这个行业潜在的价值太过耀眼,一朝权在手,清风满天下这个现象人尽皆知,谁不愿对这个行业趋之若鹜啊?可是,为什么有的人努力奋斗了一辈子,貌似早就把这个行业的路子研究透彻了,却总不能爬上一个半个台阶有所成就呢?那是因为那些人所谓的研究统统都是皮毛,都是被官场内部严密的保护层给绝缘在外侧给人看的表面规则,内在的规则除了内部拟定的人,就只有极其少数如同赵慎三这般运气跟智慧并存的家伙才能无师自通的了。   首先,你必须准确的选择一条线,但就这个门槛,就把百分之九十多的人都堵在外面了!做机关公务员的人都知道,大家都上班,表面看等级森严一团和气,别说能看到网络线条了,整个自上而下的行政体制就如同一个没有丝毫缝隙的鸡蛋,哪里有什么线条供你选择啊?   而赵慎三就很敏锐的找到了那条线,那条线上的末尾是妻子郑焰红,越往上就越是显赫,自郑伯年、卢博文、李文彬乃至京城关系,这条线乍一看根本不存在,因为这种关系都是一种不可言传的互相信任组成的一种互相依靠,当然,这也是一个需要付出一切去维护的阵营。不难想象,你既然选择了这条线,那么跟这条线平行或者背道而驰的其余线条肯定就不拿你当自己人了,你这条线里面不能给你的别的线条一样不会给你,甚至你能从你这条线上获得的东西其他线上的人还会不遗余力的遏制、破坏。这就是利弊共存的道理了,毕竟,这个游戏里不存在能左右逢源的人,像韦小宝一样在哪个场合都能被充分信任的事情,除了发生在小说里,现实中绝对不可能存在。故而,赵慎三被重用,就会有觉得他不配得到重用的人出面干预,干预失败后也不会轻易放弃,而是会给他制造更大的磨难“考试”他,通过了是他的运气,通不过就是他倒霉。   那么,是不是说这条线找准了,就需要跟这条线组成一个战队去共同谋取更大的利益,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呢?错!官场上的争斗是个什么概念?并不是刺刀见红畅快淋漓,狭路相逢勇者胜,拔剑定胜负,快意说恩仇。甚至,连战斗的目标也是常人万万想不到的,赵慎三如果这么说的话,可能一百个人中九十九个都会讥讽他异想天开,但,那九十九个人还真的就错了,因为赵慎三的观点虽然另类,却绝对没错,那就是——官场战斗,不是斗赢,而是斗和!   有人会嗤之以鼻,原本就为争而战,若是和还用争战吗?你如果也是这么理解问题的人之一,那么恭喜你永远无法悟透官场玄机,更不可能成为这高危行业的最内层一员,可以平淡而幸福的度过一生了。   李文彬跟白满山为例,两人有仇恨吗?肯定没有,甚至,如果抛开党委政府平行却又高下不等,互相制约却又互相依赖的特殊性质而言,两人一个至情至性,一个儒雅多才,还会成为惺惺相惜的好朋友才是,可是特殊的地位注定了两人必然会有政见不一需要争执的时刻,争的,是更大的和平相处的机会跟携手共同谋利的局面。如何才能和平共处?自然是以和为贵,互相抬举,互相支持,但是不经过争斗,如何理解对手的套路跟底牌?不争的话,两条线一条长一条短,悬殊过大没了可比性,岂不就东风压倒西风,没有丝毫的悬念了吗?如果彻底短到连比较的可能性都不存在了,他们俩也就彻底不存在输赢两方了,党,或者政一方处于绝对的劣势,这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局面,他们俩立刻就会被上层拿掉重新洗牌。   故而,争的是和平共处,共同发展的机会,争的是人脉资源,争的是对待重大事务的话语权,争的是上层的绝对信任跟下层的绝对信服,这种争,实际上已经脱出了狭义的争斗,成为一种形而上的精神竞技。   赵慎三太明白这个道理了,他既然已经双脚踏上了一条线,那么即便白满山数次对他的能力啧啧赞叹,但这种发自内心的欣赏,却也并不妨碍在赵慎三遇到重要岗位提拔的时候,白满山对他进行打压,像这种人才对手越是用得顺手,岂不就是对自己一方最不利的制约么?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   想到这里,赵慎三不由得深深叹息了一声,赶紧把乱七八糟的思维全部清理一遍,必须马上作出决定,否则一直躲在这里让李建设两人等着可算不得英雄。   为什么会落到现在这种局面呢?赵慎三看着天际默默地推理,其实他从云山寺回市里的路上,就一直在考虑了,他明白自己被对手精准的算计到了!人家也利用了两条线的定律,巧妙地把他小小一个市纪委书记扯进两条线争斗之间,让他成为一个资源抢夺的目标,这样一来,他赵慎三就如同走到哪里,额头上都顶着草标一样,哪里还有隐秘查案的机会啊?   最最重要的一点,想长久的保持住自己的地位,首要的是要让领导放心,不能让领导总为你悬着一颗心!放心两个字说起来好简单,能做到却绝对不简单。赵慎三原本是可以做到的,他办事稳妥,忠心耿耿,铁了心的跟随自己的这条线兢兢业业,眼看就要成功了,却被对手利用一些小技巧把他所有的稳妥都变成了变数,让领导觉得用他如同用一枚高能量的定时炸弹,没准啥时候就会爆炸出惊天动地的动静来,炸毁对手的同时,自己一方也会有伤亡。   “唉……还是放弃吧!”   赵慎三一念至此,心灰意冷般的想到,从一开始查案到现在,他一直都雄心勃勃想一举成名,即便是陈书记让他暂时表面退避三舍,他也暗暗提着一口气,准备暗中继续调查,等破案那天,让所有人都看看他赵慎三并不是无能之辈,那时候一切误解均会以扬眉吐气的方式消除掉。   但,此刻,就在刚刚李建设“狡猾”的脱掉这件事的调查权,依旧把这担子放在赵慎三肩膀上,让他无可推脱的时候,就在赵慎三彻底悟透了那一个七七之卦的本意之后,就在田振林对李建设的蛊惑让情况进一步复杂化之后,赵慎三终于感到了一种无法掌控的虚弱感!原本,他已经不再是当初被李文彬和陈伟成深度信任的黑马,而成了一条随时随地会发出巨大响动的油锅里的鱼,成为一个让领导悬心的不稳定因素了,怎么还能保持良好的状态进行调查呢?对手也不是笨蛋,一步步紧逼稳抓稳打,还无不又准又狠的一下子抓到他赵慎三的软肋让他无可挣脱,继续斗下去能有什么结果呢?   控制跟放弃,从来都是矛盾却又并存的两种状态,能控制则不轻言放弃,但控制不了的时候,放弃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更是一种良好的自我保护措施。即便大家都认为赵慎三是个笨蛋,是个懦夫,是个遇到磨难就退缩的窝囊蛋又如何?能够保全如今的位置级别,就算是最大的成就了,何苦要如同一只妄想举起一座大山的小蚂蚁一样可悲可笑呢?被压死了也徒增人们的笑柄,除了亲人,谁也不会为他的悲催落泪的。   但是,摆明了李建设要躲,他就算想退出也不能太过明显,必须以进为退,退得艺术,退得迅速,退得等大家都意识到他真退了的时候,已经无法把他拉回来了!   丢下烟头踩灭,赵慎三一步步走下楼又走进屋里,李建设跟侯长生正一边说话一边等他,两人都惊讶的发现赵慎三已经没了一开始那种惫懒跟颓废之气,换上了一种从容不迫的自信了。   “我仔细考虑了一下,李大哥刚才说的对,田振林这个人必须马上控制,但如何控制才能既不打草惊蛇,又不让他进一步毁灭证据阻挠查案,我想了一个不太光明正大的法子,你们想知道吗?”   赵慎三怪怪的说道。   “呵呵,我们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只要达到目的就成,我相信你小赵。”   李建设看出来赵慎三已经不会退缩了,心里自然轻松,就笑着说道。   看李建设不参与意见,赵慎三打电话给张若飞,秘密嘱咐了一番,这个电话,他没有躲开去打,李建设跟侯长生都听到了,他们俩也都先后是这个案子的参与者,自然听得懂赵慎三的意思,脸上就都不自禁的浮起了或欣赏或钦佩或啼笑皆非的神色,明白赵慎三的的确确对这个案子下功夫了,否则绝不能安排的如此精准到位。但是他的方法也的确匪夷所思,何止是不光明正大,甚至还十分“卑鄙龌龊”用这种方法对付正人君子的话肯定是很无耻的,但拿来对付田振林这种鼠首两端的小人,却一点都不显得过分,反而有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理所应当。   三个人吃完饭散了,赵慎三没有继续回家偷懒,也没有回班上去满足所有人的“养眼”跟“脑补”嗜好,而是优哉游哉的去找了一个女人聊天说话一阵子,这才开车回省城去了。   当天夜里,东新区公安分局对东新区的东苑快捷酒店进行扫黄突击检查,这次检查非常雷霆,事先酒店方没有一点预兆,警察控制住调控室的电脑后,对所有的客房进行抽查,结果就“非常意外”的发现,市纪委办公室主任田振林居然在这里嫖、娼!   纪委办公室主任出来叫鸡,这种事如果没有被发现也就罢了,谁知道那些个外表道貌岸然的人群背地里都干些什么呢?只要没人知道,就丝毫不损害此人的正面形象,就算是被抓到了,暗地里透漏一下,通融一下,罚点钱认栽也就罢了,警察也不会满世界给你乱喊去。可惜,这个田主任比较倒霉,或者说他叫的鸡比较奇葩,也就直接导致田主任的“私人行为”被公开化了!   当警察破门而入时,那个眉眼弯弯的女人正在田振林腿上骑坐着,上衣从肩头推了下去,胸罩又从胸脯上滑落下来,两个丰盈的隆起还来不及遮掩,看来田主任正在“大快朵颐”那女人看到警察,“嗷……”   一声惊叫,更把田振林抱的紧紧地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你们赶紧穿好衣服,提供身份证!”   警察叫道。   田振林很镇定的把那女人推下来,随手从床上扯下被单把那女人裹住,走近那几个警察低声说道:“兄弟们是东新分局的吧?我跟我朋友在这里谈事情,弟兄们辛苦了,我给你们若飞局长通个电话,这些小意思弟兄们等下买烟抽吧。”   这就是很会办事的人了,几个警察笑笑还没说话,看态度显然并不排斥田振林的做法,谁知那女人却站起来高声叫道:“姓田的,你刚刚跟我显摆你是市纪检委的办公室主任,让我给你打个对折的,原本我陪睡一晚上收一千八,你只给我八百块钱,这也就罢了。现在怎么出了事,你跟他们串通好了官官相护就要放你走,却把我自己留下来顶缸啊?这可不行,警察同志,要罚一起罚,要放一起放,你们要是让他走了把我抓走,那我可不依!”   这时候酒店的主管带着一群保安也到了门口,原本是怕查出什么来随时可以沟通的,谁知道看到这一幕,都怪怪的笑了。   这下子,警察们脸上也挂不住了,私了肯定是不行了,立刻按照检查标准严格的进行身份审核,还真是被这女人说中了,被他们抓到的“嫖客”还真就是是纪委办公室主任田振林!   这下子可热闹了,警察突击扫黄原本就带的有摄影记者,等记者挤进门之后,那女人已经用白床单蒙住头死活不露脸了,只把田振林的正面侧面大特写不知道拍了多少张,弄得他狼狈不堪的无所遁形。   当警察把在这家酒店唯一抓到的一对“卖淫嫖娼”的狗男女带上警车走了之后,酒店里还闹哄哄的传扬着这个男人是政府干部的消息。   张若飞接到手下的电话,急匆匆赶到局里的时候,就看到老搭档田振林满脸黑青,坐在椅子上生闷气,他就笑着说道:“老田,咱们认识不是一天半天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嗜好啊?就算是玩,也不需要玩的这么离谱吧?弄得天下皆知的,我怎么替你老兄遮掩啊?”   “妈的见了鬼了!若飞,我告诉你,今晚我绝对是中了暗算了!等下别放那女人走,我要好好审问审问她,看是谁派她来陷害我的。”   田振林怒冲冲说道。   “什么?陷害你?老田,那就是个鸡罢了,你上了人家拿钱走人,陷害你干嘛?别闹腾了,越闹腾动静越大。”   张若飞说道。   田振林摇头道:“你不明白若飞,这个女人并不是**,而是云都铭刻文化城案件的主要证人,今天她给我打电话,约我在东苑快捷酒店见面,说要给我提供绝密的证据,谁知道我们正说得好好地,她却说证据被她贴身藏在胸口,让我凑近点去看,还没等我意识过来呢,她就扑在我身上拉掉了衣服,也就那么巧,你们的同志破门而入,抓了个现行。”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23回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田振林说到这里,眯着眼睛盯着张若飞问道:“若飞,咱们弟兄多年的交情了,别告诉我今晚的事情没有玄机。实话说吧,是不是赵慎三书记让你这么算计我的?除了他,我估计没人能指使得动你张大局长!”   张若飞听着田振林话不对味,登时也很生气,满脸的讥讽说道:“田主任,此刻跟我说这个有些不合时宜吧?你认为你很了不得吗,还得赵书记亲自下命令让算计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一眼了!实话告诉你,今晚是有人举报说东苑快捷酒店里有人卖淫嫖娼,我们才出动了一个小队突击检查的,没想到居然会抓住了你田主任。你这会儿不想着赶紧消除影响,还跟我掰扯上司的好坏,简直是莫名其妙!”   “若飞,若不是有人设计我,怎么你们的人别的屋都不进,到我门口就直接进去了呢?还刚好那女人扑到我身上的时候进门,我都不想明说是你们串通好的了,你还说我掰扯。那么我就不说什么了,反正嫖娼也不至于判刑,请张局长处置吧。”   田振林明白今晚必然不能善罢,就硬气起来。   张若飞也懒得跟田振林废话了,站起来说道:“老田,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事实,信不信,如何理解是你的事。告诉你,今晚我们扫黄抽查是全市范围内的联合行动,上午就接到市局的通知了,只不过东苑快捷酒店一贯很守规矩,我们没有把这里定为检查点,刚好有人举报我们才来的,很不幸你老兄凑到点子上了!现在你都已经把我认定为陷害你的同谋了,那我也无话可讲了。行动还没结束,我这个局长还得指挥去,不能继续留下来跟你磨叽了,接下来就让抓到你的同志处理吧,你好自为之。”   看到张若飞要走,田振林才真着急了,明白自己今晚虽然跟窦娥一样冤,但的确是被警察破门而入抓了现行,警察们一拥而上时,那女人**都在他嘴里呢,又怎么能说得清楚?刚刚也是被今晚的事情气的失去理智了,才会跟张若飞说话不讲究的,但若是张若飞走了,跟下面的同志更不好讲话,情况也就会更糟了。   “若飞,老弟,你就忍心看你大哥名声扫地吗?咱们可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我的为人你不清楚吗?眼看我就掉进陷阱了,你就这样一走了之吗?”   田振林沉痛的喊道。   “老田,你也太不小心了,那女人一看就是个妖精,你怎么会跟她约在宾馆见面呢?你说她给你提供证据,餐馆、咖啡厅哪里不能见面?你看看弄成现在这样,你让我怎么办?我总不能把今晚所有在场的人嘴都捂住吧?你也太不小心了!”   张若飞看着田振林急赤白脸的样子,也萌生了恻隐之心,就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田振林还没开口替自己辩解,张若飞电话响了,他接通了,电话里的人说道:“张局,高书记已经知道你们东新分局抓到了市纪委干部嫖、娼,他非常生气,说越是对咱们内部的同志,越需要从严从重处理以儆效尤。高书记让我通知你们东新分局,直接把违纪干部送到看守所进行拘留,等待市里的下一步处理意见。”   接完这个电话,张若飞满脸无奈的说道:“田处,真对不起,刚才高放武书记的秘书打来电话你听到了吧?你的事市领导已经知道了,也是你自己点子背,怎么就凑到风头上了,领导们正想找个有代表性的靶子恶狠狠惩治一下,改变咱们执法不力的负面形象的,你偏偏……唉,我看这次恐怕不是罚点钱就能轻易罢休的了。现在,就暂时委屈你配合一下我的工作,但凡有能为你开解之处,我一定不遗余力。”   田振林面如死灰,明白这次自己被人设计,恐怕真的会如同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样彻底趴下了!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充满了委屈无奈跟不甘心,心想以他的谨慎小心,老谋深算,怎么就会被一个小女人钓到酒店里被人算计了呢?若是他尝到甜头了也不委屈,关键是就连那**,也是警察推开门的那一瞬间那女人才飞快的露出来塞过去的,他张着嘴的样子是被惊呆了,并不是吃舒服了刚松开。   一腔怨毒翻上来,田振林狠狠地说道:“行,**的这样玩老子,那就看着吧,看谁能笑到最后!”   张若飞唇边依旧是一缕讥讽说道:“看开点老田,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赵书记带着你跟乔科长去香港秘密调查,回来不也被人诬陷的桃花满天飞吗?其实咱们都是这个专案组的核心人员,谁不知道赵书记去是打着旅游的旗号秘密调查的啊?可是那些小人把脏水泼在他身上他又能怎样?还不是忍气吞声的吃了这哑巴亏!以赵书记那样的身份地位跟社会背景,尚且被挤出局要去党校坐冷板凳了,何况你一个纪委办公室主任了呢?言尽于此,你是明白人应该能想的透彻,先去看守所吧,好好想想该怎么办,我就不送你过去了。”   田振林被张若飞这番话说的打了一个寒噤,是啊,今晚遭到这种难堪,对他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来讲,无非是丢人现眼再受点处分,可人家赵慎三明明为了案子上下奔忙,却被他用一组又一组的照片,跟子虚乌有的检举材料给硬生生闹得丢官卸职,人家就不委屈吗?今天这阵势,明明就是布好了圈套等他田振林往下跳的,而他还偏偏急于获得更多更大的筹码,便于下一步进退有余,就傻乎乎的被那个雷震天的情妇骗到了酒店,成了现在这个小丑样的角色了。   田振林被带到看守所后,第二天报纸上大篇幅刊登了昨夜云都市警方对全市数十家住宿、娱乐机构进行扫黄突击检查的情况,披露出某宾馆检查现场发现有市委重要公务员嫖 娼行为,还好没有直接说出田振林的名字。报上说当晚主持这个大行动的总指挥、市政法委书记高放武发现这个情况后十分震惊,当即汇报给市委书记黎远航,黎书记雷霆震怒,公开表示一定要从严从重处置,绝不能让这种丧德败行的人毁坏公务员队伍的整体形象,据悉,昨夜该公务员已经被治安拘留云云。   赵慎三看到这个新闻,只是轻蔑的笑了笑,对特地送报纸给他的乔丽丽说道:“丽丽,我已经跟黎书记市委办沟通好了,你在我走后可以随时休假等我回来。”   “好的,老板,李书记还没回来,您不等他了就要走吗?”   乔丽丽问道。   赵慎三说道:“等,怎么不等,不过我晚上要回家一趟。”   白天一天,赵慎三都在紧张的忙碌着,从外表看,根本没有他要交差的迹象,甚至还召开了一个小型的案件分析会研究案情,他的态度显然让政府大楼里的那些看他笑话的人有些摸不着北,从赵慎三不倒翁般的官场经历推测,没准人家这次又化险为夷,不用退出了。这样一来,那些人反而不敢看笑话了。   对于田振林“嫖、娼”被治安拘留的事情,作为纪委书记的赵慎三负有监管不力的责任,也已经向黎远航书记作了诚挚的检讨,并且在纪委的班子会上公开这件丑闻,让大家各抒己见,研究出一个纪委内部针对这件事的处理意见来。   在这次班子会上,赵慎三十分掏心窝子的说道:“同志们,大家都知道,我即将去中央党校学习了,接下来咱们纪委的工作,可能由咱们纪委的老书记李建设同志暂时负责起来,正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田振林居然犯了这种低级错误,真是可惜了一个老纪检了啊!我今天已经代表咱们纪委向市委作了检讨,我也不忍心自己就要离开了,临走再对田振林同志做出处理决定。毕竟,这位同志的工作能力绝对是咱们全委数得着的,挥泪斩马谡这样的事情我赵慎三做不出来,也不想做,可是黎书记下了死命令,要求咱们上午必须给出结论,李建设书记呢,又因为身体原因暂时不能交接,咱们大家就共同议议该怎么办吧。”   所有的班子们都是群情激奋,说纪委多年树立的良好正面形象这次算是被田振林给彻底毁掉了!这次眼看政法委扫黄领导组已经把田振林当成了负面形象代言人准备大肆宣扬他们执法不徇私,都眼盯着纪委等处理意见呢,若是内部定的轻了人家那边反而处理的严格,越发显得纪委内部纪律松弛,所以自己拟定的处罚决定必须比警方重才显得坦荡无私。   最后,赵书记“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大家共同拟定的意见——对田振林做出开除党籍,行政降级,由正处级降为主任科员(正科级)撤销其纪委办公室主任的职务,待岗三个月,上班后再决定岗位问题,这次“嫖、娼”的相关处理决定放入其个人档案,以后不予提拔重用。   这个处理决定送给党委、政法委、组织部、党委办各一份,于是,田振林就比较悲催滴连降两级,别说巴望更进一步进入领导班子了,连办公室主任都丢掉了,加上“光辉事迹被放进了个人档案,要再翻身估计此生休想了。   下午下班后,赵慎三回省城了,谁也没想到他白天还干劲十足的样子,居然会打定主意一去不返了。可就从这天起,他就没有再回云都上班,第二天黎远航电话找他的时候,他说自己患了严重的神经衰弱,医嘱必须绝对保持安静卧床休息,那是万万不能爬起来去上班的。   赵慎三说这话的时候,郑焰红还没有上班走,看着他一只手举着一只哑铃在那里上下挥动,一方面却用快断气的声音跟黎远航装病,忍不住要笑,又怕黎远航听见了赵慎三把戏穿帮,赶紧咬住毛巾笑了个前仰后合。   黎远航哭笑不得的骂道:“小赵,你少给我闹幺蛾子,你要是神经衰弱了,世界上的人都得遵医嘱躺下不能动了!现在李建设借看病遁掉了,你又给我来这一套,是不是想让我亲自当代理纪委书记呀?我不管,你赶紧给我回来,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开会!”   赵慎三上气不接下气般的哼唧道:“哎呀黎书记……我实在是……实在是一抬起头就想吐……呀呀呀,红红你别抢电话,是黎书记……是黎书记呀……”   黎远航听着电话里赵慎三气急败坏的声音,紧接着手机就呈现关机状态了,他以为这是郑焰红把赵慎三手机抢走了,倒也不好意思打给郑焰红去核实,只好罢了。   殊不知此刻郑焰红一看赵慎三装模作样喊完自己关了手机,笑着扑过来就咬他,笑骂道:“哈哈哈,你个死小子,自己偷懒不想去上班,做什么赖在我身上?等下黎远航找我要人我怎么办?你就是故意让人知道我是个不通情理的老婆吧?损人不利己,我咬死你!”   赵慎三躲闪着苦笑道:“老婆,你发发慈悲吧,眼看我已经危机四伏了,你忍心看我继续留在云都做人砧板上的鱼肉吗?李建设书记都躲起来了我为什么不能躲?我躲了他就出现了,我也就轻松了。”   郑焰红不闹腾了,抱着赵慎三的脑袋放在自己胸口,抚摸着他的头发说道:“老公,这段时间的确是难为你了,我看你也别留在家里了,没准就会被谁找上门堵在家里,干脆跟我去河阳散散心吧,这些天文化园正在项目启动,你也好帮我拿拿主意。”   赵慎三笑着说道:“哟,郑书记,你就不怕带着老公去上班被人笑话吗?何况我要是对你们的工作指手画脚的,还是算了吧,没的去了丢你的人。”   郑焰红拍他一巴掌说道:“你非得要公开指手画脚啊?你看出问题私下告诉我,然后我就说是我的主意,那显得我多睿智呀,难道你还嫌委屈了吗?”   赵慎三吻吻妻子说道:“老婆,我知道你怕我一个人在家心里不舒服,其实没事的,我可以……”   “唉,你错了三,我近段时间的确压力很大,随着我搞的两个项目越来越具备成功的迹象,现在政府方面一直跟我明里暗里较劲,唉……算了,你去了自己就会发现的。还是跟我走吧。”   郑焰红意兴索然的说道。   赵慎三想了想,就真的收拾了跟妻子上车去了河阳,到达后他说道:“你们只管去上班,我自己去文化园的地方转转去,中午我知道地方直接回桃园吃饭就是了,不用管我。”   郑焰红想了想说道:“你在河阳也不熟,我上午要开会,就让小付跟着你吧,也好给你做个向导。”   就这样,赵慎三一个人晃悠到河边的工业园位置时,付奕博就开着一辆别克商务车追了过来,看到赵慎三赶紧停车跳下来说道:“赵书记,您走的挺快的,郑书记让我过来,我追了一路都没看到您,还以为走岔了呢,您手机又不开。”   “呵呵呵,小付,不错嘛,跟你老板联手,把我的秘书也给拐带过来了?看来以后我们主仆俩都被你们给管制了呢。”   赵慎三开起了付奕博的玩笑。   小付笑眯眯说道:“郑书记看我单身,就给我介绍了丽丽,我们一接触觉得蛮合适的……嘿嘿,看赵书记说的,我可没有管制丽丽的本事,反倒被她管的缩手缩脚呢。”   赵慎三大笑着说道:“哈哈哈,男子汉大丈夫,只有怕老婆才是真性情,我就怕你们郑书记,这又怎么了?不过丽丽倔头倔脑的,难得你能够欣赏的动,我一直发愁这妮子要剩下的,哈哈哈。”   付奕博笑道:“哪里,丽丽只是直爽,其实也很知道体贴我的,我真的不喜欢如今那种矫揉做作的女孩子,一个个都跟商店里的假花一样不真实,丽丽就不同,总能让我耳目一新。”   赵慎三其实很疼爱丽丽,当然希望那丫头有个好归宿,刚刚故意说丽丽倔,也是试验一下付奕博是一时新奇还是真欣赏丽丽,此刻放心了就十分欣慰,微笑着说道:“小付不错,能够看清楚这一点,在你们年轻人里可不多见。放心吧,只要你能真心对那丫头,她不会让你失望的。行了,咱们不说这个了,还是进去看看你们的得意之作吧。”   付奕博带领赵慎三走进了正在紧张筹建的文化园,此刻,外围的住宅小区主体工程正在封顶,看起来颇有气派了,刚刚过了梅雨季节,阳河里碧波荡漾,水流湍急,对岸青草茵茵,野菊盛开,看上去的确是十分赏心悦目。   走进院墙,看到里面前很小一部分已经开始建造环绕四周的商铺了,后面却还是大片茂密的桃林,看起来还没有规划到位。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24回 诸葛文化民国小镇   赵慎三问付奕博:“小付,你们这个文化园不是准备跟影视基地一起搞吗?为什么不等规划全部完毕后统一开工呢?这样东建一片西建一片的,到最后规划的乱七八糟,可就影响整体效果了啊!”   付奕博一听就叹了口气说道:“唉,谁说不是呢?郑书记也是这个意思,可是政府方面非得想赶在元旦节让商铺开门,广邀媒体搞一次新年开幕仪式。郑书记开始强烈反对,说不能为了噱头弄得日后留下遗憾,还是通盘规划完整个文化园的整体建造格局再开始。可惜……”   赵慎三看付奕博吞吞吐吐的样子,其实他早就明白了,这一定是邹天赐插手的缘故!这个项目虽说是郑焰红为了化腐朽为神奇,费尽心机绞尽脑汁弄成的,但是说到天边,还属于政府事务,政府工程,那就是说,邹天赐以市长的名义出面参与,是合情合理的。一开始虽然他不遗余力的想要搅黄这件事,但此刻这件事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政绩工程了,若是他依旧不转变态度积极参与的话,岂不真成了傻瓜了?故而,他在这段时间一反常态,十分刚毅果断的连连表态,一定要把这个项目赶在新年之前建出规模来,到时候邀请省领导参与河阳大跨越的第一步。   为此,郑焰红不得不召开过两次小范围的会议来确定这件事,邹天赐在会上极其恳切,极其真诚的说道:“郑书记,从一开始您搞文化项目申遗,报批文化园项目,我真的是误解了您的意思,还以为您会弄出重蹈覆辙的悲剧来呢,谁知道您化腐朽为神奇,把被我们上一届班子搞砸的项目硬生生变成了聚宝盆,那么,我在心悦诚服之余,若是还抱着斤斤计较的态度躲起来不参与,可就显得我这个市长太过不称职了。接下来既然大方向订好了,郑书记就放心交给我们政府这边去实施吧,这可是咱们河阳的大工程,如果能够在新春庆典的时候拿出初步的成绩来,省里也会对咱们新一届班子的凝聚力跟创造力有一个大的改观,不至于把咱们依旧看成是两架马车不走一条路的老格局,咱们河阳就算是彻底翻身了。”   郑焰红明知道邹天赐太过急功近利,这样子打摆子一样大寒大热,将会给整个项目留下很大的隐患,可是邹天赐说的义正词严,又是为了工作,还自曝其丑说出了前期阻挠的事情,她如果坚决阻止的话,岂不显得小家子气了?哦,大家都知道邹市长破坏过这个计划,现如今你郑书记当然想把持住决策权不让邹市长抢功劳了,你就是拒绝邹市长的提议大家也都“理解”越是这样,她越是不能毫无顾忌的坚持己见,不得已就松开说可以先开始前部分的商铺建造,后面的还是等规划出来后再开始。   赵慎三想明白后,也不想跟付奕博多说什么,就不再提这件事了,让付奕博带着他前前后后把文化园的整体位置大致走了一遍,走完后居然花费了一个多小时,足以看出这块地有多大了,他心里也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跟付奕博钻出桃林后,两人站在河边的柳荫下,让和风吹着满身的汗水,惬意极了。   一辆车远远开了过来,没留意河边树下这两个人直接开到了园子门口停下了,车门一开,跳下来几个人,穿的奇装异服,男人扎小辫,女人反倒剃光头,一个个拽的二五八万似的,背着手就走进去了。   赵慎三心里一动对付奕博说道:“凉快好了吗?如果汗落了咱们再进去瞧瞧这帮‘贵人’是何方神圣,看起来谱好大嘛,没准就是你们的财神爷呢。”   付奕博不以为意的说道:“因为市里在好几家媒体都公开了招商消息,所以最近不停地有商家来看位置,这帮人看上去像是搞艺术的,可能是冲着影视基地投资来的。赵书记如果有兴趣,咱们就跟上去看看热闹。”   “嗯,反正吃午饭还早,跟过去看看吧,我还真没见识过高文化的文雅人怎么办事情的。”   赵慎三满脸的饶有兴致说道。   两人又走进文化园,却看到那帮人根本不看前面的商铺,直接往后面桃林跟半山上去了,两人慢慢的跟上去,听着领头那个扎小辫的男人说道:“这次毛小爷承诺了,他老子拿下这个项目就转包给咱们,弟兄们给我打起精神来,咱们把这里搞成拍电影的地方,这一票就够舒服几年了。”   那个仅仅留着贴头皮短短一层头发的女孩子,耳朵上却带着手镯大的耳环,此刻放肆的笑着说道:“哈哈哈,大哥,还是我出马拿下的毛小爷,项目到手你可不能食言,答应我的那辆车一定得买哦!”   扎辫子男人捏了捏女人的脸说道:“放心吧,你们老大我啥时候说出来的话都管用!等第一批工程款打进来,立马给你买车,不就三十多万吗?少放几根钢筋就出来了,亏不了你。”   付奕博气的脸都红了,赵慎三拍拍他让他淡定,自己微笑着走上去问道:“这位老总,贵姓啊?鄙人姓赵,是江州的商人,也是来考察这个项目的,怎么听你们的意思你们已经拿到了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不浪费时间了。”   几个新新人类站住了,回过头看到风度翩翩的赵慎三,这种气质一看就是有来头的人,几个人也不敢轻慢,那个扎小辫的走过来握手道:“鄙人郭向东,是南州向阳文化公司的总经理。赵老板是吧?我告诉您,这个项目的确已经归我们了,您还是打道回府吧,省的白费精力。”   赵慎三微微点头说道:“看郭总的相貌气度,就是吃文化饭的人,你们有近水楼台之利,率先拿到这个项目也很正常,不过我这次也得到一位市领导的允诺了,还是等等看公开招标会后再说吧。”   郭向阳嗤之以鼻的笑道:“刚才您可能没听到我们几个说话,我说的那个承诺给我们的毛小爷您知道是谁吗?就是我们省领导家的亲孙子,而且这位小爷的爹,也就是河阳沸腾地产的毛向东毛董,他可是得到过市委书记郑焰红的亲口承诺,把这个项目交给沸腾地产的,而兄弟我,嘿嘿,就是沸腾地产的下家,换言之,这个项目就是兄弟我的,谁也抢不走!”   “我怎么听着有些乱啊?若是沸腾地产的毛总获得市委书记的许可,拿到这个工程也不奇怪,只是他们公司为什么不做,给你们干嘛?”   赵慎三故作迷惘的问道。   “看来老兄真是外地人啊。我们河阳人都知道,沸腾地产从不自己做工程,是专门吃二传手差价的批发商,他们公司财大气粗实力雄厚,各样资质都齐全,他们就承揽各种政府工程,加几成利润批给下家,这样既不需要扯皮又赚钱,若是我有这样的关系网我也不自己做。”   郭向阳说道。   赵慎三假意叹息道:“哦……既如此我就不奢望了。对了郭总,你拿到这个项目准备搞什么?一看你就是有水平的文化人,一定会把这里搞得有声有色。我虽然自己不搞了,但对这个地方挺好奇的,可以透露一点您的宏图么?”   郭向阳被吹捧的飘飘然,得意洋洋的说道:“当然当然,咱们开文化公司的,对这种文化项目最是拿手。我准备把这些破桃树全部挖掉,整个园子都空出来,然后仿造老上海影视城那个样子,建一个民国时代的小镇出来,到时候谁来拍电视剧都能收租金,一本万利。哈哈哈!”   “哎呀,大哥,怪不得你说少放几根钢筋给小梅买车呢,民国那么穷,那时候的房子茅草屋最合适,更省成本了!”   一个贼眉鼠眼的人尖声说道。   “滚一边去,没看我跟赵老板说正经事的吗?赵老板可是江州大款,没准以后还有机会合作呢,是不是赵老板?”   郭向阳很会看人,看出赵慎三不凡,就猛巴结。   赵慎三听的啼笑皆非的,原本不想再跟这些人废话了,却还是多嘴说了一句:“民国小镇?郭总,这里不是……不是申请的诸葛文化项目吗?民国跟诸葛先生挨得着吗?”   “嗨,赵先生这您就外行了吧?拿项目的时候为的是骗来开发权,做项目的时候就成了地方经济了,怎么搞要跟地方特色结合,现在的年轻人谁还记得诸葛亮啊?但是民国戏现在是满天飞啊,邹市长亲口同意我们的计划了,还说那些民国女孩子们小衣服大裙子,清水挂面头,多养眼,这样才能赚钱!所以搞项目一定要灵活,三国都被拍烂了,谁还有兴趣啊?得亏您没拿到项目,否则肯定做砸啊!”   那个光头女孩子抢着说道。   赵慎三听的气不打一处来,怒极反笑道:“也有道理,看来我真是个外行了,邹市长都同意了你们肯定马到成功。得了,不打扰各位了,回见。”   郭向阳还追过来塞给赵慎三一张名片,上面光头衔一大坨,其中之一就是他自我介绍的向阳文化公司老总,其他什么名誉校长,什么顾问,什么导师的五花八门。赵慎三故意啧啧赞叹说了不起,年轻有为,又很遗憾的说自己恰好名片发完了,就带着付奕博转身离去了。   走出大门,付奕博就憋不住骂道:“一帮子牛鬼蛇神,若是项目真交给他们,才是浪费了郑书记一番苦心呢!”   赵慎三说道:“也可能这些人是吹牛,未必就真能给他们,回去看你们郑书记如何处置吧。”   “哼,这帮混蛋还公然说是郑书记答应给毛向东的,这不是败坏郑书记名声吗?这姓毛的根本就不是好东西,上次就帮助田振申诬陷郑书记跟佟书记,现在又这样造谣生事,太缺德了!”   付奕博提起毛向东就想起当初自己差点迷迷糊糊中助纣为虐,就忿忿的骂道。   赵慎三想起这件事也是恨极,就问道:“对了小付,你们那位田秘书长现在在哪里呀?”   “哈,现在天天养病呢,神仙的很,首选挂到政协去了,大家都知道他老人家身体不好,就在医院常年挂着呢。”   付奕博笑了。   “明白了吧?算计别人的人最终会被自己算计到,所以不必怨恨,你们郑书记也不是好欺负的,我想她一定有应对计划的。”   赵慎三淡淡的说道。   两人便说边走,没一会儿就走进了桃园,此刻还没到中午,郑焰红自然没回来,赵慎三去了7号楼,居然是付奕博拿钥匙给他开的门,他有些奇怪地问道:“这里不是有两个服务员的么?怎么没人了。”   “上次有个服务员是田振申安**来的探子,私下经常泄露郑书记的**,所长林媚就索性让她们都离开这里,每天定时进来打扫收拾三次,其余时间就绝对禁止进入。”   付奕博回答。   “那郑焰红回来就一个人住这么大一栋房子吗?”   赵慎三心疼的想,妻子看似威风凛凛却极胆小,这一个人住够她受的。   付奕博点头道:“是的,我跟林媚留下来帮郑书记打理好一切,她要休息我们就走了。”   说着话,林媚进来了,老远就笑眯眯说道:“赵书记来了啊?郑书记真是好福气,上班还有人探班呢,赵书记,这是我刚摘得梨,您尝尝吧。”   赵慎三谢了她,拿过一个梨吃着说道:“林媚,你父亲不是河康实业的老总吗?我看文化园门口的住房工程建造的就很地道,为什么不参与文化园竞争,把项目全盘拿下来多好。”   林媚摇摇头说道:“我父亲说了,郑书记能够把住房项目给我们就担了风险了,还得罪了毛向东,如果文化园再参与,肯定会闹出不愉快来的,故而就没参与投标。”   赵慎三暗道林启贵看来是个知道轻重的商人,他今天看了文化园的项目,又跟那几个不靠谱的商人交谈后,还真是替妻子捏了一把汗,因为他听郑焰红沾沾自喜的告诉过他如何收服了毛向东,又如何在打了毛向东几棒子后,有用工程这个胡萝卜哄住了毛向东,让对方有气也撒不出来,软硬兼施拿下了对方。   现在看来,郑焰红可能被胜利蒙混住了双眼,也可能不愿意跟邹天赐彻底决裂,故而一忍再忍,心想工程给谁不是给,毛向东也未必就敢故技重施当二道贩子,没料到对方还真敢!这样的话,最终项目不成,被人笑话、需要负责的人肯定是发起者郑焰红,邹天赐绝不会替她担责任的。   付奕博跟林媚看赵慎三一脸沉吟的模样,知道他在思考问题,也就不打扰了,一个个悄没声的退到门外,在那里小声商量中午的午饭安排。   赵慎三的确一直在替妻子考虑一个解决问题的策略,他慢慢的顺着楼梯走上二楼,走进妻子的卧室看了看,又慢慢的走上楼台,坐在妻子最喜欢坐的那张摇椅上,慢慢的晃悠着,突然间,一个人的脸出现在他脑海里,他好似灵光一现一般猛地坐起来一拍大腿,激动地大叫道:“哎呀,怎么把他给忘了?”   “老公,一个人想起谁了那么激动啊?难道是想起红颜知己了?”   郑焰红恰好提前回来了,走上来就看到赵慎三的样子,就揶揄的笑道。   赵慎三反倒不急着泄露底牌了,伸手拉过郑焰红,让她紧挨着自己坐在摇椅上,低声问道:“老婆,你猜我上午在你们文化园遇到什么奇葩了?”   “哦?遇到谁了?难不成遇到毛向东了?这个人这几天一直缠着让把项目早点签给他,估计是去踩点去了吧?”   郑焰红敏锐的说道。   “呵呵,虽不中亦不远矣!”   赵慎三拍拍妻子的脸蛋说道:“虽然不是毛向东,却是毛向东预备从你手里拿下项目批发出去的下家,是个很极品的文化公司经理。你猜人家准备怎么开发你的文化园项目?”   赵慎三忍俊不禁的问道。   “怎么开发?”   “搞一个民国小镇,日后收拍电影的租金。据这家向阳文化公司的老总郭向阳自己说,这么做是为了建造的时候可以省钢筋给小情人买车,而民国穷,房子茅草屋就得,最省成本。”   赵慎三强忍住笑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哈哈哈,这还真是极品啊,赵书记运气不错,出马就遇到了这种奇葩,那你就没劝说几句?”   郑焰红怒极反笑,对着老公问道。   赵慎三说道:“我问了啊,我说我听说这个项目推广的是诸葛文化,诸葛亮貌似跟民国没什么关系。人家说拿项目可以骗上面,建项目就是自己说了算,建民国小镇是邹市长答应了的。”   郑焰红咬着牙低声咒骂道:“**的,这帮混蛋简直是糟蹋好东西不当回事!”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25回 赌中了!   赵慎三看着妻子明显清瘦了的脸,想起她在云都时候事事要强,顺风顺水惯了,那时候她的脸庞圆乎乎的多滋润,从皮肤内部都能透出精气神来。可现在呢?一缕倦态总是盘旋在她眉宇间,原本圆鼓鼓的双颊变成了平平的轮廓,虽不至于出现皱纹,但看上去却让她原本喜庆吉祥的表象徒增一种冷冽之气,整个人看上去就多了很多威严,缺少了许多妩媚。   赵慎三心疼了妻子肩头需要挑着整个地级市的一切国计民生,又得分出精神应对来自各个方面的掣肘跟压力,却明白妻子不喜欢婆婆妈妈的,想着与其不着边际的安慰她,还不如切实替她解决问题实在,就直截了当的问道,“老婆,你说你存在大难题,让我帮你拿主意的,是不是就是你代表党委针对这个项目放手与否啊?我看你不像是心里没数的样子,否则刚刚听到那个极品要承包影视基地,就不会那么轻松了,那么你的预计打算是什么呢?”   郑焰红的脸色更加凝重了,她沉重的叹息一声说道:“唉,前些天,我跟邹天赐去省里开会,齐同义部长代表省委组织部把我们好一番夸奖,说我们俩能够这么快磨合好,和衷共济的把河阳原先的不团结局面化为将相和,真是难得的好搭档。还说李书记也很欣慰河阳的班子局面,相信我们俩一定能够树立新的形象,把河阳经济尽快搞上去。从那时起,我就想维持这种来之不易的局面,毕竟从一开始跟邹天赐明争暗斗,为的就是今天这种将相和的局面,好容易达成了,如果我一味的强势,也许会引发他的逆反心理,出现不和谐的声音。故而,在文化城项目申遗成功,项目立项批复成功后,邹天赐一反常态,以经济建设是政府事务的理由,高调要求政府负责这个项目承建,你说我怎么能不答应呢?虽然知道他办事情三分钟热度,又极度急功近利不考虑通盘计划,但他**辣的积极性摆在那里,我怎么能说不让他管呢?就退一步让政府主导了,结果退一步就退开了头,邹天赐真把这个项目当成政府筐里的菜了,我只要一参与意见他就不高兴,就用政府职能跟党委权限做文章把我堵回来,弄得我呕死了!”   赵慎三默默地听完,点点头说道:“这一点我猜到了。现在党政权利上的割据局面是很普遍的现象,有好多话语权原本就没有很明确的规定,大多数地方也都是谁比较强势谁就抓过去。虽然党委是决策者,但经济建设的确是政府事务,不过红红,以你的智慧,必然不会一味的退让被动的,你准备怎么应对?”   “我有两种截然相反的应对措施。第一种,我果断制止政府方面的激进措施,强制要求必须做出通盘规划后再统一招商开工。不过这样的弊端,是势必打破跟邹天赐好容易达成的和平共处局面,重蹈两府不合的覆辙,底下的同志们也会误会我强势霸道,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第二种做法,则是我不管不问,任由邹天赐就这么搞下去,以他的领导水平以及发展眼光,必然把这个项目弄得虎头蛇尾,不三不四,到时候出了洋相,大家就会明白他的能力不行,那时候党委再出来挽回败局,谁行谁不行高下立判,他也没有理由怨恨我了。这个方法的弊端就是必然会浪费许多资源和时间,作为河阳的书记,这也是我万分不舍的的。所以,我一直在考虑有没有两全之策,能够避免两个法子的任何弊端,却又达到完美解决问题的效果,这就是我让你帮我的原因。”   郑焰红说道。   赵慎三刚想说话,却听到楼梯上传来一声刻意做作出来的咳嗽,听声音是付奕博,就打住了,轻轻拍拍郑焰红低声说:“没事老婆,等下再商量。”   “郑书记,赵书记,饭做好了,你们是去餐厅吃,还是拎过来?”   付奕博咳嗽提醒过后,就慢慢的出现在露台上,笑着问道。   “小付,你们食堂中午工作人员就餐的多吗?”   赵慎三问道。   “今天中午吴书记有客人,康书记也有客人,不过都分开安排了,其余的就万主任自己来吃饭,别的应该没有了。”   付奕博说道。   “那咱们就在屋里吃吧郑书记?你老公有些怕人,不愿意跟你的同事们碰面。”   赵慎三玩笑道。   郑焰红吩咐道:“小付,赵书记远来是客,咱们就尊重他吧,麻烦你让林媚把饭菜拎上来,咱们就在顶楼吃野餐吧。”   小付笑嘻嘻去了,不一会儿真的跟林媚两人拎着食盒上来了,摆开小桌子,齐整摆下了四菜一汤两碗米饭。   赵慎三让两人也在这里吃,小付跟林媚哪里会那么不识趣?推辞了就要走,付奕博临走说道:“郑书记,明天上午咱们市委党校的处级以上干部党建培训班要开班,您一直没说参加不参加,龚部长跟万举部长都等您的意思,您参加他们就参加,您不参加的话,他们就让副职去了。”   郑焰红漫不经心的说道:“党校开班我就不参加了吧,我去了闹腾的整个规格都得提高,没的落埋怨。”   赵慎三却心里一动,暗暗捏了捏郑焰红,郑焰红也很聪明,立刻说道:“不是明天才开班的吗?别急着回复,让我再考虑考虑吧,今天下班前给他们答复。”   付奕博去了之后,楼顶又剩下夫妻俩了,深秋的中午,太阳也不甚烈,桌子又摆在屋顶的荫凉里,很是舒适。郑焰红就嗔怪的骂道:“老公,你刚刚捏我干什么?无非就是党校一个例行的培训班罢了,难道我这个市委书记非得参与吗?”   赵慎三鬼鬼的笑道:“红红啊,你这才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呢!你刚刚还在发愁怎么找到党政两方的平衡点,两全其美的达到和平共处的效果呢,怎么眼前放着这么好一个机会你不利用,反而准备轻易放弃掉呢?”   郑焰红没有醒悟赵慎三说的是什么意思,迷惘的看着他,赵慎三收起了戏谑,很郑重的说道:“傻丫头,眼前你不正为党政权力割据,你是该选择强势还是怀柔犯难吗?何不利用这个难得的党建培训班开班仪式,大张旗鼓的支持参与,把党建工作提高到无与伦比的高度,在开班仪式讲话时旁敲侧击,把党、政职责跟工程联系起来好好发挥一下,讲明白其中的关联跟道理,巧妙地阐述一下政绩跟业绩的关系,项目仓促求成跟筹划妥帖再进行的分别,你想想看会不会有出奇制胜的效果呢?你可别忘了,参加党建班的可都是副处级以上的中坚力量,你把他们成功洗脑了,郑书记的权威还用质疑吗?”   郑焰红听完赵慎三的话,兴奋地说道:“天哪,老公,看来我真是一个超级无敌聪明的人啊,这么好的法子都能让我想到,真是不佩服自己都不行了!”   赵慎三愕然的说道:“什么?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那刚刚是谁说不想参加开班仪式的?”   “哈哈哈,我说我想出拉你来河阳这个法子啊,如果不是我拉你来河阳,你怎么能知道有这个契机?如果你不知道有这个契机,怎么会给我出这个主意?说到底还不是我聪明吗?”   郑焰红得意的笑道。   赵慎三满脸的挫败,双手抱拳拱手道:“得,我对您的自我感觉佩服的五体投地,娘子,请受我一拜!”   郑焰红得意洋洋的大笑起来,一时夫妻一边吃饭,一边细细的商议着该如何把“党建”这个题目的文章做好,做精,做出花来。   论起利用政策之类的题目做文章,郑焰红绝对比不上长期从事写材料工作的赵慎三,上纲上线以及灵活运用条例规定以及各种政策内的说法,赵慎三最能绝妙的找准“罩门”加以发挥。故而,他无论是给郑焰红当秘书,还是给黎远航当秘书,都能把讲话稿弄的出奇制胜,把领导的水平彰显的远远超越了政策本身,还最善于让领导有“脱稿”“发挥”的技巧,故而,两任领导都对他青眼有加,须臾不舍得他离开。   此刻,赵慎三就毫不藏私的把党建跟政府事务,这密不可分却又旗帜鲜明的两个概念,时而掰开揉碎,时而融合提纯,一点点的分析给妻子听,还不断地把他对河阳诸葛文化项目的看法跟建议加进去予以阐述,抽丝剥茧般的针对每个观点问题进行剖析,一顿饭就吃了很久。   郑焰红也很坦诚的把这个项目的现状跟态势讲出来,请丈夫帮忙评判,还提到了真的曾经承诺过毛向东要给他一定量的工程份额,但当时仅仅是为了收拢毛向东,省的引发不良影响,却没想到毛向东口头答应一定自己做的工程还没到手,就已经找好下家了。   赵慎三说道:“千万不能为了达到息事宁人的目的,而向这种流氓一样的商人妥协,要知道这个项目你从一开始到现在,费了多少精力心血,这也都罢了,作为一个市委书记,这原本就是你的职责。可是最重要的是,这可是河阳经济腾飞的一个大的投资项目,成功与否不单单关乎着你这个市委书记的德才是否配得上民众的拥戴跟上级领导的信任,更关乎着河阳未来多年的经济基础是否呈良好上升势头,所以你的想法真的有点幼稚了。毛向东这种商人,已经吃惯了工程差价的轻松利润,怎么还会费劲巴力的自己干呢?如果真的被那个狗屁文化公司下家把工程拿去,弄成不伦不类的民国小镇,你看看丢人打家伙的是谁吧!”   郑焰红啼笑皆非的说道:“还真是有这种极品的商人,居然把这么严肃的事情当儿戏。三,如果按你今天实地考察的情况,你觉得怎么搞合适呢?”   赵慎三笑道:“那个郭向阳真是个大棒槌,好端端的桃花林摆在那里,又是以诸葛亮为代表的三国文化展示,他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把桃林给挖干净,真真是暴殄天物了!依我说,不妨留着桃林,弄一个桃园三结义的遗址,再在后面弄出诸葛草堂之类的场所,后面靠山邻湖一面搞成赤壁之战的水上战场,搞几条工艺战船可以对游客开放。另外可以仿照无锡的三国城,建一些实景表演的场所,邀请一些河阳地方戏剧演员来常驻演出。据我所知,现如今地方戏剧已经式微,好多演员都下岗沦落为小商小贩,如果给他们重登舞台的机会,他们会对你感恩戴德的!还有,你们有得天独厚的一个绝佳天然资源,那就是阳河,这条河那么宽阔,又正从河阳新老两区之间穿过,文化园又是建在河边,如果你们邀请国内知名的舞蹈导演帮忙,设计一个庞大的实景表演,利用水、山、园,搞一个晚间梦幻般的大型实景歌舞剧,肯定比杭州的舞台剧宋城千古秀更加出彩,毕竟河阳是中原城市,我们这里还没有类似的表演形式,弄好了绝对震撼!当然,我说这些都不是咱们自创的,而是吸取各地的成功经验,但即便是杂拌又怎么了?只要能够有效益就是成功。”   郑焰红认真的听着,听完后就钦佩的看着赵慎三,好久才叹息一声说道:“唉……三啊,咱们中国怎么就不流行举贤不避亲呢?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把你要到我这里来当副手,咱们夫妻同心,肯定能把河阳建设好的。”   “哈哈哈,老婆,又异想天开了吧?那时候检举信还不得把咱们俩淹死,说咱们开夫妻店公私不分啊?哈哈哈!”   赵慎三大笑道。   郑焰红没笑,幽幽的说道:“唉,如果我能少爱你一点,一定选择你做我的左膀右臂,而不选择你做我的丈夫……三,好怀念在云都有你跟在我身边的日子……还记得当时我不知道为了什么闹脾气,连很重要的会议都不想参加,你拼着被我把脚都踢流血,堵着门逼我去开会吗?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那么温馨……唉!”   赵慎三心里也是暖暖的,酸酸的,想起两人当初的日子,的确是存在着那么多可以回忆的甜蜜,他伸手搂过妻子亲了亲说道:“傻瓜,是你不愿意把工作的事情跟我讲的,要不然,我啥时候都是你的左膀右臂,就算是你丈夫,也可以兼职当狗头军师的啊!不过一兼两职的话,你可要付薪水的哦!”   郑焰红笑着啐道:“我呸,你替我出主意原本就是丈夫的职责,还要什么薪水,难道我这么一个大活人都归了你了还不够吗?赶紧接着讲这个项目开发,少给我提条件,惹得我恼了,今晚把你赶回去不许跟我睡!”   赵慎三做出恐惧的样子说道:“不会吧老婆,我可是在云都煎熬了好久了,今晚好不容易能搂着老婆睡了,你还忍心罚我?等我去中央党校了那可是四十天呢,我看到底谁更难受。”   郑焰红心里一酸,心疼丈夫处境堪怜,偏娇嗔的说道:“老夫老妻了,装什么黏糊?要是想我的话,不会飞回来看看我再去啊?行了行了,这些话晚上再说,现在赶紧继续说项目发展,我下午就要用的。”   赵慎三说道:“刚才我说过了,利用实景表演、剧情表演、三国故事经典建造等方法,巧妙地把整个诸葛文化镶嵌进文化园里,然后利用周边环境营造浓郁的艺术氛围,这样有几个好处。”   “哪些好处呢?”   “第一个好处,你可以利用旅游局把这里弄成一个出售门票营业的旅游景点,要求旅行社必须带客人参与这个景点,现如今好多地方都有这种土政策,名目也很光明正大,就是为振兴地方经济就是了。第二个好处,只要你把景区建好了,不愁没有影视剧导演选中这里当做拍摄基地,到时候影视剧一上映,就是绝妙的广告,你这里就更加引人注目了。第三个好处,你可以解决很多人的就业问题……”   “你等等你等等,刚才你说了地方戏演员问题,那也是少数人啊,怎么就能解决好多人就业问题呢?”   “你傻啊老婆,文化城里面那么大,建好后没有商家经营岂不是缺憾吗?你以为你现在答应让邹市长仅仅在园区进门处建那么一片营业区就够了吗?哈哈哈,集中建造商业区在文化园里是一处大大的败笔!我告诉你,你不妨借鉴一下开封市的清明上河园的经营模式,园区内部让周边老百姓穿上三国时期的衣服,搞各种地方特色经营,类似小吃、工艺品、光碟、书本等等项目,这样既新颖又能够一举两得,你看看百姓对你能不感恩戴德吗?”   郑焰红一笑说道:“呵呵,看来是英雄所见略同了,你这些想法我也早就有了,不过没有你这么系统完整罢了,你接着讲吧。”   赵慎三做了个鬼脸说道:“是啊,老婆英明睿智,什么法子想不出来呢?我也是班门弄斧罢了。听说你那个玉文化基地已经搞得很不错了对吧?我也知道当初邹市长误会你要在文化园里面搞玉文化,当时还闹得挺不好看?其实你不必因噎废食,玉石加工会污染环境,那么纯粹的玉石销售呢,就不会造成类似的后果了吧?所以,你也可以在文化园内部结合玉文化销售宣传,把两个项目巧妙地融合在一起综合开发,肯定会效果不错的。”   郑焰红听的连连点头,脸上的倦意都好似被一扫而空了。付奕博走上来又咳嗽了一声,出现之后说道:“领导们吃好了没有?菜凉了吧?要不要再上点热汤?”   赵慎三笑着说道:“早就吃好了,难得跟你老板一起共进午餐,一时激动,就多吃了一会儿,不用喝汤了。”   付奕博看领导们心情不错,就玩笑道:“赵书记也是日理万机的领导,跟我们老板能团聚也真是不容易,要不然您调过来吧,就能天天一起吃饭了。”   “哈哈哈,我倒是想啊,你们老板也想,可惜不能啊!”   赵慎三笑道。   郑焰红挥手说道:“得了小付,把东西收了吧。你下午上班告诉万举部长跟登全部长,就说我明天参加党校的培训班开班仪式。另外,你去以我的名义邀请一下天赐市长,告诉他明天的仪式我去,问他有没有时间一起参与一下?不要勉强,他来就来,不来就算了。”   付奕博诧异的看了一眼郑焰红,又极快的看了一眼赵慎三,然后赶紧点头答应着,又复述了一遍,郑焰红点头了他才走过来收拾碗筷。   下午,赵慎三不让付奕博陪他了,说他要自己去玉石文化基地转一转,如果有人陪着他会玩的不自在。郑焰红也就不勉强了,让付奕博给他安排一辆不起眼的车,自己带着付奕博上班去了。   赵慎三一个人跑到卧龙镇,挨家挨户的观看玉石生产,看的饶有兴致的。他是十分懂得玉石优劣的行家,一路看去一直走到山上,到了一家手工加工作坊,反倒兴致更高了,最后,居然玩起了赌石游戏,对地上一块灰扑扑的石头爱不释手,非要买下来试试手气。那家老板也是一次性的从矿区论车买回来的石料,玩的也是眼力活儿,对赵慎三拿那块石头,他并不看好,因为那块石头的形状不规则,体积也不大,即便是材质不错,能成器的余地也不大,而且石材表面看上去并不出色,水头跟颜色都没什么出奇之处,就爽快的以两千元的价格给了赵慎三。   赵慎三抱着那块石头,却临时改了主意,不让老板给他现场切开了,而是带着上车离去了。在车上,他把石头举到胸口,虔诚的祝告道:“神明保佑,我赵慎三若是此举成功赌到上品翡翠,就能够化险为夷度过这次劫数,如果这是一块一文不值的顽石,我就前景不妙了……求神灵慈悲!”   若是郑焰红在跟前,听到赵慎三神神叨叨的这番话,一定会抬手就是一记爆栗,还加上一通破口大骂,骂他没事找事自寻不痛快,赌石原本就是万中无一的发财机率,多少人押上大注资金换了一块石头呢?他偏偏用这个游戏性的东西来赌他的前程,这不是吃饱了撑着呢么?   但是赵慎三这个个性中充满了矛盾的男人,却就是这么神经质的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这块说尖不尖说圆不圆的石头上了,他带着这块石头,或者是带着他的希望开车走回到镇上,找了一家看起来很朴实的老年工匠,把自己的石头交给人家,让人家帮他切一刀看看。   也许真是老天垂怜,也许是赵慎三这家伙真的是身上带着幸运星,官运蹭蹬财运茂盛的,一刀切开,那个老工匠先发出一声惊呼:“嘶……这么好的翠……这可是帝王……呃……”   赵慎三激动不已的凑过去看时,只见被切掉一片薄薄的灰色外表的石头里面,居然是绿莹莹翠生生的上品翡翠,那颜色如同盛夏阳光下发光的叶子,绿的动人心魄!   “客人,你从哪里得到的材料?卖给我好不好?”   这个工匠说道。   赵慎三摇摇头说道:“这可不能卖,这是我准备留作纪念品的东西,谢谢了,您能告诉我这块材质大概价值多少钱,如果要加工成玉器又能做出什么吗?”   工匠仔细的左看右看,又用透光灯仔细的上下照着研究过了才说道:“这块石头,是难得一见的上品翠玉,里面杂质极少,都是上佳阳绿色。如果单论材料,也值三四十万,要是加工的话,仔细规划好,可以雕琢一套手镯、水滴耳坠、一个挂饰,戒指就不够材料了,不能是一整套,有些遗憾。若是整体雕琢一个大点的摆设倒是不错。”   “那如果雕琢一尊玉观音够不够?”   赵慎三问道。   “这块石头上尖下方,中间又不太规则,如果雕琢一个观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体积不大,摆放起来不太显眼,价值也就比不上首饰了。”   工匠据实说道。   赵慎三笑了:“谢谢您了,我现在暂时不想加工,就给您帮我切口的费用吧。”   交过了费用,赵慎三的心情简直好到了十分,哼着小曲上车走了。其实,那个看似憨厚的工匠还是没有给他说实话,这块材质就单卖材料,就这么通体碧翠的帝王绿质量,就能轻松卖到上百万,如果加工成首饰,如果不浪费的话,两三百万的成品也不在话下,要知道现如今市面上单一个帝王绿的指环就能标价上百万呢!工匠告诉赵慎三的时候,还心存侥幸,以为赵慎三说不定会觉得三十万就很多了,把石头直接卖给他,那他可就发财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26回 7号楼的旖旎   赵慎三无意间出来逛游,居然撞了大运,两千块买块石头都能赌到极品帝王绿翡翠,这让他前段时间的压抑一扫而空,狂喜不已的开车回市里了,却不知道他的好运气已经在他身后在卧龙镇传成了一锅沸腾的开水,卖给他石头那老板后悔的把自己腮帮子都扇肿了。   为什么赵慎三没有把石料放在这里让工匠帮他碾玉呢?就是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玩玉的大行家,从在云都跟方天傲开投资担保公司捞的第一桶金后,他就最擅长用玉器、古玩、字画一类雅致的东西做文章,当然对这东西就十分有研究。方天傲又是一个极其擅长此技的儒商,对赵慎三这个搭档当然是不吝赐教,很快就把赵慎三的眼力见儿带上去了。   刚刚老工匠切下第一刀,惊呼半截“帝王……”   赵慎三就心里一跳,他怎么不明白帝王绿代表着什么呢?当初他给京城二少家小公子送满月,贺礼就是一个三公分左右的帝王绿翡翠佛,当时他花了一百零八万才到手。而今天,他买这块石头虽然形状不规则,但体积最长处有二十公分见方,最短处也有超过十公分,直径更是十五公分左右,即便里面不完全是极品翠色,能够抠出两块翡翠佛像的挂饰就了不得了!他压抑住激动仔细看过开口的石头后,震惊的发现一片连续不断的翠绿水头,看起来居然是整块材质都相差不远,哪里会上那个老头的当,急吼吼抱着石头就走了。   说来惭愧,赵慎三一直有个心结,那就是他跟郑焰红成双成对的那对玉佛跟玉观音。因为黎姿,郑焰红对原先的那个深恶痛绝,赵慎三也心怀愧疚早就把那对玉佛藏起来了,怕被郑焰红看到触动旧伤,但他一直非常在意这件事,也一直想遇到机会再弄一对定情物性质的东西跟妻子一双两好。此刻得到了这块难得的翠玉,他打算找方天傲介绍一个靠得住的好琢玉大师,细心帮忙雕琢几件东西。   带着绝顶的好心情,赵慎三回到了桃园,中午细心地付奕博就给了他一把钥匙,他跟回家一样打开七号楼的门,一路跑上顶楼,对着夕阳细细的品鉴着手里这块石料,发现就切开这个面看,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深碧的帝王绿,边缘一圈颜色稍淡些,却也是顶好的阳绿,如果纵深里面依旧是这般材质的话,还真是得到宝贝了!   赵慎三在这边因为意外之财而狂喜,却不知云都因为他的消失已经炸了锅了,黎远航跟李建设都在焦头烂额的找他,可是他关了手机哪里知道?那两个人没奈何打郑焰红的电话,怎奈夫妻同心,那默契度是无比的高,她一句不知道赵慎三在哪里就把云都方面堵死了!   当郑焰红回到7号楼的时候,赵慎三依旧在顶楼欣赏他的宝贝石头,郑焰红回卧室换衣服,付奕博给赵慎三送水果上来时,看到就惊呼道:“天哪,河西区都传的炸窝了,说有个气质非凡的老板在卧龙镇赌石,花两千块居然赌到了一块极品帝王绿,最少价值上百万,不会是您吧赵书记?”   赵慎三得意又愕然的问道:“啊?不会吧,一个区都知道了?我可是得手就闪人的,应该没人猜得到是我。”   “什么?赌石的人是你?赵慎三,你撞狗屎运了吧?来我看看。”   郑焰红换了一身舒适的家居装走了上来,听到两人说话也吃了一惊,因为下午连她都听到来商议明天参加开班仪式的宣传部长龚登全说,今天出了奇闻了,卧龙镇有个外地人赌石发财了。她压根就没往丈夫身上猜,还玩笑说如果能找到这个人,不妨利用宣传手段宣扬一下,也算是替卧龙镇的玉石基地变相的做个广告。   “嘿嘿,怎么样老婆,你老公能干吧?我都想好了,这么好的料千载难逢,我要找个最好的琢玉大师,帮咱们俩碾一对挂件。剩下的,估计还能给你碾一只玉鱼,你随身带着烦躁的时候含在嘴里,能够安神抒情,缓解疲劳的。”   赵慎三得意的说道。   付奕博偷偷的一笑说道:“哎呀,那可赶上杨贵妃的待遇了,我记得有本书上说杨妃最喜欢嘴里含着玉鱼安神的,赵书记真是有心。”   郑焰红也满心欢喜,凑过来跟付奕博一起听赵慎三头头是道的讲述好在哪里,欣赏了一阵子赵慎三方才把东西收起来了。   吃完晚饭,郑焰红跟老公也没有出去,打发付奕博跟林媚走了,两人关了7号楼的大门,在卧室里相拥说话,兴奋依旧笼罩着两人,说了一阵子赌石的事情,郑焰红终究是个事业女性,惦记着自己的事情,就把话题又转到工作上了。   “今天下午,毛向东又给我打电话,假惺惺要请我吃饭,其实还是追问工程能够给他多少份额。我直接说这件事必须进行公开招标,让他按正常程序参与投标,到时候看结果罢了。打发了毛向东,我叫过负责文化园项目的副市长魏刚问过了,毛向东把舆论造出去,说这个项目我已经内定给他了,故而目前河阳地方参与投标的几家公司一看就是毛向东找来陪标的,真正有实力的公司根本没参与!这可怎么好啊,我总不能一个个叫人家过来解释的,若是我又跟住宅楼项目一样亲自暗示林启贵参与,那才是按住葫芦瓢起来呢,烦死了!”   郑焰红忿忿的说道。   赵慎三倒是胸有成竹的模样,因为他早就想到了一个人,只是还没有给郑焰红提起来,也是觉得她如果已经有了合适的商家就算了,此刻看她如此为难,就一笑说道:“老婆,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也能让邹天赐毛向东他们都没话说。只是,嘿嘿……你可不要多心哦……”   “哦?你不会是给我推荐黎姿那个贱人吧?赵慎三我可警告你……”   郑焰红看着赵慎三贼忒兮兮的样子,心里一寒,柳眉倒竖就变了脸色。   “打住打住,老婆,我早就跟这女人不共戴天了,更明白她是咱们俩中间的一个致命伤,怎么会想到她呢?我说的是刘涵宇的老公李富贵李总,那老家伙在省城有领导支持,而且老谋深算手段老辣,更加上我明白他对待生意是十分认真负责的。当初我在凤泉能够把新高中的校区工程都交给他做,的确是因为十分了解他的品德。昨晚我就想到了这个人,只是不知道你定好人选没,刚听了你的烦恼才说出来。你想到哪里去了,怎么扯到……呃……她呢!”   赵慎三急赤白脸的辩解道。   郑焰红听完脸色稍缓,却依旧没好气的说道:“哼,知道你赵书记年少英俊,又前程似锦,女人缘好得很,咱们不是贱么,怕一眼没看到被谁骗了去!你老实告诉我,你让我选择李富贵,是不是为了黎远航那个小……呃,是不是为了刘涵宇?”   “唉唉,看看看看,我就知道你会多心吧?我可是诚心诚意替你想法子的,你要是不理解就太委屈我了。你知道吗老婆,我一直觉得挺对不住你的,所以今天拿到那块玉,我的第一个念头,也是唯一一个念头,就是重新打造一对同命锁性质的护身佛,让咱们俩此生此世都不离不弃,连误会都不生。”   看着丈夫诚挚的眼神,郑焰红的醋意也消除了,娇嗔的说道:“但愿你说到做到。不过……李富贵这个人选还真是不错,我来河阳的时候,黎远航书记也曾经给我提过一次,让我有机会照顾点这个人,这倒是一举两得的。我对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你觉得他人品可信?”   赵慎三轻蔑的笑笑说道:“人品要看从哪个方面来讲了,论计谋奸诈,他的确算不上正人君子,当初不还买凶想要害了我么?但是从商人角度,他是一个很称职的角色,面对项目,能够本着良知不克扣质量多赚钱,这就是很难得的素质,故而,你把工程给他只管放心。”   郑焰红说道:“那好吧,三,这个人情就让给你做吧,你给李富贵或者黎远航书记打电话说一声,让他尽快准备好投标的材料来报名,时间已经很紧了。咦,对了,不说到黎远航我都忘了告诉你了,今天黎远航书记,李建设书记,还有陈伟成书记都打我电话找你了,我给他们来了个一问三不知,哈哈哈!”   赵慎三怔了怔问道:“陈书记也找我了?奇怪,难道是催我赶紧进京?没道理呀,轮训班还有九天才开的,现在去京城也是呆着。嗨,不管他们,既然让我做出闲置的样子来掩人耳目,何苦听到召唤就巴巴的跑回去呢?老婆,谢谢你帮我保密,我就在你这里躲难一周行不?我也心疼你一个人睡这么大一栋楼,陪陪你省得你夜里害怕。”   郑焰红被触到了痛处,眼圈红了说道:“你还知道啊?我……我怎么好意思告诉下面人我一个人害怕?可是之前被田振申安**来的服务员害的不轻,现在是宁可一个人害怕着,也不敢再找不靠谱的服务员了。”   赵慎三拥进了老婆,一下子吻住了她,一霎时,7号楼里传来了低低的浓情蜜意声响,持久放消……   第二天,郑焰红按时来到了市委党校,参加副处级以上干部的党建轮训班开班仪式。   现如今的党校,职能已经广泛化,毕竟经济建设高于一切的时代到来了,就连这个专门为教育党员开办的学校也以招收大专、本科生收取学费为主要经营目标了。对于党校的文凭,各地采取的措施并不一样,有的地方直接规定党校文凭不管用,但是在h省大多数地市,却是跟其余学校的文凭一样管用的。换句话说,只要你是公务员,那么你持有党校的本科毕业证跟你持有北大的本科毕业证不会有任何的差异,要说有差异,那也是差异在你们俩谁更有社会关系,或者更有实际能力,这跟企业用人是截然不同的。   当然,党校的招生资格也是分等级的,例如市委党校,就不能开办研究生班,只有省委党校以上才能开办,而且本科跟大专生源不限制级别,若是想要参加党校的研究生学习班,就必须是正科级以上干部才有资格报名参加的。为何大多数干部都喜欢去党校考一个文凭呢?其一,党校学习并不脱产,仅仅是休息天象征性的上课,平常就是自习,只要考试的时候到门口的复印部买一套缩印版的小抄,认识字的人一般都能考过关。其二,周期短,两年就拿到本科文凭,又一样好用,那么何必去学习那种自考的硬挺文凭呢?又费劲又不稳当,花钱也不见得就比党校少,而且很多单位对于参加党校学习的同志们是采取学费报销制度的,惠而不费,学历到手,怎么不趋之如骛呢?   开办各级学历班是一项职能,党校的另一职能就是干部轮训了,现如今的轮训也分很多种类,诸如经济建设轮训班、反腐倡廉轮训班等等,当然,还有就是今天要开的这个党建轮训班了。   市委党校的校长不是别人,就是组织部长刘万举兼任的,但他平时并不身体力行参与党校的事务,真正的校长其实是副校长王国安。因为这次培训班,党校已经做了好多套准备,毕竟,参与领导的档次不一样,这次培训班的整体规格就不一样。不说别的,就拿给领导准备的讲话稿来讲,市委书记的立足点能跟宣传部副部长一样吗?别说副部长了,就连龚登全部长跟刘万举部长过来,也不能跟郑书记一样啊?那怎么办?都准备!谁来了给谁就是了,但是,市委书记参与这种开班仪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故而,党校精心准备的讲话稿中间,反而是书记这一份是最潦草的。   这次党校大出意料的是,郑书记居然要来参加开班仪式,这使得王国安慌了神,昨夜召集党校办公室的一干人等彻夜加班,又给郑书记弄了一份花团锦簇的讲话材料,一大早就送到了书记办公室,想着让书记在十点以前再熟悉一下子。   邹天赐昨天得知郑焰红要来参加开班仪式,也是十分愕然,他听到付奕博到他办公室说了郑焰红的邀请,当时就觉得十分迷惘,不知道这个女人又哪根筋不对了?多平常的党建培训班啊,可以说召集副处级以上干部参与,若是刘万举不用组织纪律局限的话,说不定根本就没人愿意参加!想到这一点,邹天赐轻蔑的觉得,郑焰红还是认不清形势呀,什么年代了?还把党建这块又冷又硬的馊馒头当宝贝吗?殊不知下面干部们都明白风向变了,从改革开放之后,党建就向经济让路,大家谁不明白呀?故而让干部们参加经济建设培训的时候,那是踊跃参与,但党建培训的时候,可就往往是单位里挂着级别的调研员一类的人员才不得不来的了。   可是邹天赐却不愿意因为小节而扫了郑焰红的面子,他觉得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磨合,他已经摸清了这个女人的行事特征,只要不跟她顶牛,她的脾气却并不似女人般睚眦必报,而是有着跟男人相媲美甚至超越男人的大气豪放,等闲不愿意抓细节,只要大调子定下,怎么执行她也不过问,结果不出乎她的既定标准就成。那么,又何必吝啬这半天的开会功夫呢?党委书记如果连党建培训班都要参与,足以说明她是很重视的,他身为副书记,接到邀请如果不去,岂不是显得太不知趣了吗?   故而,邹天赐很爽快的对付奕博说道:“小付,你告诉郑书记,我明天一定参加,支持党建培训,也是我这个副书记的职责嘛,要不是当初我实在是忙,这个校长都差点我自己兼任了呢,怎么能不去呢?”   结果,党校的写作团当晚值班,突击加工的不单是郑书记的稿子,也给邹市长弄了一份,至于他讲还是不讲就看他的兴致了,但是准备还是必须准备的,这叫做礼多人不怪,土语叫“芝麻杆喂驴,吃不吃让到”郑焰红自己也不知道,因为她突然要参加开班仪式,导致好多单位原定参加轮训的领导都连夜走后门换人了,主要领导本来是要躲过去的,随便派个级别到了的班子成员过来凑数,但市委书记要亲自主持开班仪式,谁要是不露脸就是自找不痛快了,故而,这晚上党校的人员倍有面子,平常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领导们纷纷打电话来说好话,那滋味真是“累,并快乐着了!”   十点钟,党校最大的两百人教室除了最后面一排,已经座无虚席,郑焰红早十几分钟到达,在休息室里坐下,跟刘万举和龚登全,以及来陪他们的王国安说话。   邹天赐终于踩着钟点走了进来,看到大家就笑着说道:“哎呀,来迟了来迟了,政府事务就是琐碎,紧赶慢赶的还是落在郑书记后面了。”   因为时间到了,郑焰红微笑点头没说什么,大家一起走上了主席台,看着已经安排好了座次,邹天赐看了看摆放着名字的牌子,脸色就暗了下来,迟疑了一下,看着郑焰红已经坐下了,他才蛮不情愿的拉开椅子坐下了。   为什么邹天赐不高兴?是因为党校安排的座位在他看来存在错误!怎么错了?很简单,依照党校今天的安排,主席台只有一个主位,郑焰红坐了无可厚非,但是这样的话就存在一个问题,邹天赐作为跟郑焰红平级的领导,就势必要坐到次位上去了!若是合理的安排呢,应该是让郑焰红跟邹天赐坐在中间,然后把刘万举跟龚登全两个副职安排在左右两侧,其余的就以此类推就对了,这样子也显得很对称,主位也就成了两个了。可是党校也不知道犯什么迷糊了,居然让郑焰红坐在中间,邹天赐坐在左侧,刘万举坐在右侧,然后龚登全就跟党校副校长王国安分别又次一级坐在左右!   这样一来,委屈了两个人,一是邹天赐市长不得不“屈尊”跟刘部长齐肩,虽然左侧为大,但毕竟还是平行的位置,也就是说,仅仅把他当党委副书记看待,而不是把他当政府一把手了。第二个委屈的自然就是宣传部长龚登全,他等于降格跟副校长坐在了同一位置。   但龚部长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也就坦然的坐下了,心里不舒服的就只有邹市长一个人,他甚至已经后悔今天不该来参与这个莫名其妙的培训班了,弄得纡尊降贵的,指不定下面干部怎么看笑话呢。   郑焰红也没有丝毫的异样,她即便是明白邹天赐的不舒服,也断然不会表露出来的,从内心来讲,她反而是乐于见到今天这种局面的,因为,这原本就是一场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把戏,他邹天赐来与不来关系不大,但这个开班仪式的目的他必须承受,就算他不来,郑焰红也料定有的是人愿意一字不漏的转述给他听。   刘部长作为主持人先说了几句开场白,然后就说道:“下面,请我们郑书记给我们做重要讲话,大家欢迎。”   热烈的掌声中,郑焰红站起来微微往下压了压手,又坐下来微笑着举起一份材料说道:“党校的同志们昨晚才知道我要参加这个仪式,肯定是连夜加班帮我弄了这份讲话稿,我早上翻了翻,很精彩,也很到位,但是,我并不想照本宣科,所以这份东西可以作为你们未来学习期内的一份学习资料来学习一下。至于我这个党委书记,来参加咱们的党建培训班,乃是家庭主妇做饭,份内的事情,不需要稿子了,临场发挥吧。”   下面响起了一阵善意的笑声,郑焰红接着说道:“今天说实话,走进这个教室,看到大家的面目,我很吃惊,也很激动,更是是很开心。为什么呢?因为我看到来的都是我们各单位的主要领导,这足以说明,大家对这次培训班的重视程度达到了我的要求,这让我很欣慰啊!有的同志可能会诧异了,原本就是该我们来的培训,我们来了郑书记为什么会惊喜呢?同志们,咱们当着真人不说假话,对于党建工作,大家的看法跟认识比得上经济建设吗?比不上吧?说句不太好听的大实话,若不是我这个市委书记要亲自来主持开班,恐怕列位学员日理万机的,也抽不出时间来参加学习吧?”   台下一片寂静,郑焰红又笑笑说道:“这也不怪大家,大形势如此嘛,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句话已经从大到国家,小到每家每户,都经过了无数次认证考验,比如说在座的各位家里,是不是谁赚钱多谁比较威风啊?我想若不是极个别因爱生畏的同志,大部分都不会错开这个规律的吧?”   下面又笑了,气氛很好,郑焰红接着说道:“但是,我告诉同志们,大家错了。为什么呢?党的建设,是我们国家的立身之本,也是我们的执政方针,更是我们整个社会构架的支柱,没了党建,整个社会就是一盘散沙,这一点,可以从国民党败走台湾看得出来,不抓党建的政权是没有根基的政权,是注定不能长久的政权。”   喝了一口水,郑焰红严肃下来了,接着说道:“我们国家从任何一级,都是党委决定大方向,大决策。当然,这大方向,大决策自然包括经济建设工作的方向和决策,党委决定该不该做,做不做,政府决定如何做,这是牢不可分又互相制约的一种平衡关系,在七十年代之前,我们国家做得很好,但是改革开放之后,就逐渐混淆了。”   邹天赐原本就一肚皮不自在,听着郑焰红从党建工作跟经济建设工作,居然又扯到了党委跟政府的关系上,更觉得吃了苍蝇般难受,若不是明白抽身离去很没涵养,他几乎都想推开椅子离开了,却不得不随着郑焰红的话带来的现场气氛或者笑,或者严肃的强忍着。   “作为一个党的干部,大家都明白对经济建设的话语权有多重要,虽然党委有这个绝对的话语权,但经济建设毕竟是政府职能范围内的事情,故而,这里面能够打擦边球的概念就很多了,弄来弄去,现如今随便有些好处的工程之类项目,若没有党委参与政府就弄不成。还有招商引资,也已经从政府过渡成党委主持下的工作,这已经成为一个司空见惯的现象,估计,好多同志都认为原本该如此了吧?”   郑焰红话锋一转,居然替政府叫屈起来。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27回 不速之客   原本郑焰红的威望在河阳干部中间就如日中天,谁也不敢违逆她,此刻她的讲话全部脱稿,说的又是如此出人意料,故而每个与会干部都是双眼瞪得大大的盯着主席台,两只耳朵也不敢闲着,生恐漏掉了一个字,因为错过了领会郑书记的重要精神,更别说有人玩手机干嘛的了,整个会场秩序井然。   “其实,这是一种新形势下的隐性违规!我们按照惯常的思维理解违纪违规,总是习惯性地从贪贿、渎职等角度去考虑,其实,权力割据却是最严重的违规,更是我们充分理解党建的性质的必要性所在,所以,这次培训班的意义重大,谁都不能掉以轻心,必须认真吃透彻各项精神概念,回头考试的时候,我可是会亲自来监考的。”   郑焰红严肃起来。   “同志们,回到刚刚的话题上,继续分析党建工作跟经济建设工作的关联,给大家打个比方,天赐市长也在这里,我们俩一个代表党委,一个代表政府,那么,是不是说有关党建方面的决策**务,邹市长就不能过问了呢?”   听着郑焰红居然把话题直接扯到了个人身上,大家包括邹天赐都满头雾水,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就都屏住气仔细听着她继续讲。   “错!”   郑焰红斩钉截铁般的说道:“邹市长不单是政府代表,更是我们河阳党委的一员,只要是不超越党委班子的范围,他当然可以参与党委意见。”   邹天赐听了这句话,心里猛然“咯噔”一声,他这个人在政务上的能力如何此刻不论,论起政治敏感性,那可真是算得上一叶知秋,春江水暖鸭先知了,郑焰红这么说,貌似给他党委的参与权,又何尝不是提醒他邹天赐,你仅仅是作为党委班子,也就是一个常委的身份,若是想取代我抓过去党委的决策权,未免有些他狂妄了!   郑焰红却不管邹天赐如何想,接着说道:“于此同样的道理,我们河阳市如果想干成一件大的项目,首先是党委拿好通盘决策,做不做,怎么做,做出什么样的效果?这一切都需要充分的做好前期策划、统筹安排,把做这件事的目的意义、实施步骤、预期达到目的全部出台后,政府方面负责执行起来,才会事半功倍,这就是和衷共济,共同发展的真谛,更是党委和政府针对党建跟经济建设的处理方法,相信同志们通过党校老师们的系统讲述,会理解的更加充分。”   邹天赐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他又不傻,怎么能听不出郑焰红的弦外之音呢?这段时间,关于文化园项目的事情,他的确是抱着极度积极参与的态度的,虽然招标工作还没有进行,但他已经力主先期筹建商业区了,当时郑书记就表示太过仓促,建议等通盘规划出台后一起开工,但他已经在省里给相关领导拍了胸脯,承诺新年到来就让上面看到文化园跟玉石基地相映成趣的新气象,也就在会上坚持己见,最终郑焰红没有坚持反对。   邹天赐当时是暗暗得意,认为自己摸准了这个女人的秉性,适当的强势还是必须的,而且他自文化园项目被郑焰红顺利拿下受到的打击后,表面上的妥协并不代表他内心的彻底臣服,而是决定通过他对郑焰红的一步步了解,找准她的弱点步步设陷,也已经通过自己的特殊渠道打听到了郑焰红对毛向东的承诺,以及毛向东打算把项目承包给一家极不靠谱的下家的事情,他正等着后期工程出了问题大肆做文章,就算挤不走郑焰红,最起码也要让她名声扫地,被上上下下讥讽笑话,以后就不会那么威风了。   但是,听完了郑焰红刚刚的讲话,他才算是解开了从听到郑焰红要参加这个开班仪式起就萌生的疑团,合着人家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他这个对手啊!这不是敲着骡子给马听是什么?   一阵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打断了邹天赐的思想,原来他因为考虑郑焰红的用意,居然漏掉了她后来的一大段讲话,此刻她的讲话已经结束了。   “下面,请邹市长……”   刘部长又开始主持了。   邹天赐突然抬手摆了摆打断了刘万举的话,拉过话筒说道:“同志们,关于党建问题的重要性,郑书记刚刚讲的就已经十分到位了,我作为党委的班子一员,绝对支持郑书记的观点,故而,我没什么新鲜的可讲的,就不浪费同志们时间了,请万举部长往下进行吧。”   就算是大家能品味的出来邹市长的情绪,在会议上,在主席台上,也不会停下来做做他的思想工作,恳求他非要发表演讲不可,于是会议就接着进行了,也无非是党校宣布了培训纪律,一个多小时就散会了。   大家一起走出会议室,郑焰红谈笑风生的一路跟刘万举说着党校的事务,邹天赐虽然走在左侧,却实在提不起兴趣随声附和,也委实没有那么好的涵养赔笑脸,就木着一张脸默默地走出来,招呼一声就上了车,居然比郑焰红的一号车还率先一步就走掉了。   郑焰红看看时间差不多十一点半了,也就不想再回单位去了,直接让车送她回了桃园,她的心里充满了成就感,因为邹天赐的反应她觉察的清清楚楚,明白今天自己的敲山震虎绝对是起到了超过预期的作用,如果所料不差,邹天赐回去就一定会有所表现,那么,她还偏偏就不给他直接杀上门反驳的机会,先回去吃午饭,凉凉他,让他发热的头脑清醒清醒,一中午的时间虽然不长,但邹天赐如果还没有彻底利令智昏的话,下午他就会理智许多的。   谁知等郑焰红回到7号楼,却发现多了一位不速之客,倒也不是外人,正是她哥哥朱长山,正跟赵慎三两人在屋里喝茶说话。   “咦,哥你怎么来了?赵慎三手机都关了,你怎么找到他的?”   郑焰红颇为奇怪的问道。   朱长山微笑着说道:“我想找赵慎三的话,根本不需要打电话,一找一个准,我刚到桃园门口下车,他拎着一袋子蜜桔兴冲冲走过来,看到我还吓了一跳呢。”   赵慎三苦笑道:“这倒是,我还真是,每次都被大哥准准的堵住,家里也还,班上也好,你这里也好,哪里都无所遁形,我就纳闷了,难道你在我身上装定位仪了?”   “哈哈哈,你给方天傲那半仙打电话,咨询哪里有碾玉大师,用的是红红7号楼的座机,我就算是用脚丫子思考也能知道你躲到这里来了呀,还需要给你装什么定位仪呀?”   朱长山笑道。   郑焰红点头道:“嗯,我用这里的电话给你打过,自然不难猜到。大哥过来找赵慎三,是私事还是替黎远航跑腿的?”   朱长山其实也刚到没多久,还没跟赵慎三谈到正题呢,此刻就说道:“怎么说呢,半公半私吧。虽然小三子要去学习,手里的事务都交给李建设了,但是图书馆的事务牵连太多,你不亲自交接谁也无法继续下去,所以你一失踪,云都这个事情就算是搁置了,但省里又要求尽快落实,这就很让大家为难了。”   “那么朱大哥是代表谁来找我的呢?难不成黎远航找你帮忙了?”   赵慎三问道。   “他倒是没找我,不过我这几天也被缠的够呛,那个……唉……罢了罢了,妹妹,我大老远来了,你不安排饭吗?吃完了你上你的班去,我跟小三说话。”   朱长山原本想说,看了看郑焰红又憋回去了,一脸的有苦难言。   郑焰红嗤之以鼻的说道:“切,还背着我?我还不稀罕听呢!得了,走吧,咱们去餐厅吃。”   吃完饭,郑焰红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也忙着呢,不打扰你们说话了,你们回7号楼,我去上班了。”   朱长山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但也没有拒绝这个提议,郑焰红走了之后,朱长山说道:“小赵,咱们俩也别回去了,到外面转转去吧。”   两人一起慢慢的走出来往河边方向,朱长山一路都很沉默,好似难以启齿似的,赵慎三也不催问,一直走到河边,两人坐在清静无人的河岸上,朱长山才满脸黯然叹息一声说道:“小三,你知道吗,冯琳到底还是没放过姚静怡,就在昨天晚上,江州方面过来几个人官方的人,说是调查铭刻集团非法融资、偷税漏税案件的,带头的是江州检察院的,根本就没有跟云都方面接触,直接就把人带走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   赵慎三一听吓了一跳,急吼吼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这不是扯淡吗?我们h省正在调查铭刻集团的事情,怎么江州方面又插一杠子呢?按你说的意思咱们省、市两方面都不知道这个情况吗?”   朱长山说道:“地方官方知不知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姚静怡的确被带走了。唉,说起来这丫头还是我的原因才介入到这潭浑水里来的,所以,眼看着她莫名其妙的陷进去了,我觉得挺愧疚的,就来跟你商议下,看怎么能把她捞出来。”   赵慎三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朱长山说道:“大哥,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省里竭力把你从这件事里脱离出来,其实就官方掌握的线索,你可是难以置身事外的,但是,你从一开始帮助冯琳进行这件事,到现在想抽身退步,想的恐怕是太过简单了点。从一开始冯琳的计划开始,你就应该阻止她的,可是你却帮着她牵线搭桥,眼看着肖冠佳进去,雷震天也被多方面盯上,我也被她联手田振林弄的被云都放逐出来,现在卡娃也被弄进去了,冯琳的成就感更强,此刻正是她摘取胜利果实的时刻,她哪里肯轻易收手?现在你说捞人,谈何容易呀!不说别的,就冯琳在江州那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络,谁能**去?我赵慎三是没有这种本领的。”   朱长山懊恼的抓起一块石头远远的投进了河里,河面“扑通”一声激起很高的浪花,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他说道:“小三,一开始我怀着对冯琳的愧疚,真的没想到她所谋者大,还以为她仅仅就是想在云都捞一票罢了,谁知道后来她越来越可怕,连我都快要被她给拖下水淹死了,也只能先闪身自保了,至于姚静怡……唉,我承认是我的责任,要不是我按照冯琳的拜托给姚静怡提供这个商机,她又是那么倔强想跟冯琳争一争替她母亲出口气,也不会跑到云都参与进来。在江州我也有些关系,上午已经初步了解到了情况,江州方面也并不是真正成立了什么案件调查组啥的,只是根据税务局提供的一份检举材料,断定铭刻集团存在很严重的偷税漏税问题,税务局请示过上面后,邀请检察机关牵头控制姚静怡这个法人进行调查闻讯,暂时还算客气,只要姚静怡不脱离他们的监控范围,还是可以自由活动的。我来找你,是想让你以官方的身份跟江州方面沟通一下,告诉他们铭刻集团牵涉到云都这个大案子,偷税漏税的事情你们也会一并调查清楚,等这边结案后会给江州方面一个交代,让他们放了姚静怡,我赶过去见见她,劝她暂时回香港算了。”   赵慎三冷哼一声说道:“哼,我出面?我都被放逐出来了,出面有用吗?现在我是左右为难啊,云都方面还情愿把我推出来当靶子他们躲着休息,可是我戳在那里不走的话,你那位冯琳女士又睡不着觉,肯定会唆使她的爪牙继续暗算我,现如今我已经从省领导最信任的嫡系变成了不稳定因素,成为让他们不放心的人物了,躲在这里也是万般无奈的放弃跟自保,又怎么能出面救卡娃呢?大哥,到了这种地步,谁也无法左右事态发展了,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小三,我知道你如今的处境也很难受,但是卡娃被带走之前,曾给我发过一个短信,你看看再决定是作壁上观还是参与一下吧,我不勉强你。”   朱长山沉着脸把他的手机递了过来。   赵慎三面无表情的接过来看时,只见上面果真是卡娃的电话号码发的短信:“朱大哥,姚静琳没放过我,江州检察院派人要带我回去调查,我在国内无可依仗,唯有赵慎三大哥能救我,求他,切切!”   看完这则短信,赵慎三刚刚还冷硬的心不自禁的软了几分,卡娃那执着热烈的眼神仿佛出现在他眼前了,对那个敢爱敢恨的女子,他的确是做不到任其自生自灭,若是一开始他没有接触过卡娃,没有跟她几次深谈也就罢了,可是他在香港期间,卡娃是那么对他毫不设防的和盘托出一切隐情,还劝说不愿意揭开当年伤疤的姚天赐信任他,给他想要的一切答案。看时间,卡娃肯定是在江州来人已经控制她之后想方设法发出的最后救援信号,却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他赵慎三身上,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如果换来的是他为了独善其身而选择的作壁上观,那他赵慎三真的会良心不安的。   赵慎三咬着牙,沉着脸看着河面,好一阵子,他终于摸出手机打开了,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电话跟短信让他目不暇接,他都翻了过去,找到朱长山手机上接到短信那个时间段,果真看到有一个卡娃的短信:“赵大哥,联系不到你,朱大哥会告诉你的,卡娃的命运就交给你了!”   刚把这则短信看完,立刻,李建设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声音带着急躁:“小赵你怎么回事关手机?玩什么失踪啊!**的这几天我找你找得挖地三尺,你到底躲哪里去了?”   “李书记,我养病呢,怎么了?”   赵慎三虚弱的说道。   “滚你的吧,咱们吃饭的时候你还生龙活虎的,养哪门子病,你赶紧滚回来,陈书记都快把我逼疯了,你再不出现我就得当第二个陶天国了!”   李建设火大得很。   “有这么严重么?对了李书记,我听说昨天江州方面去云都拿人了?咱们的案子查了一半,其中关系最大的就是江州铭刻集团,现在他们把新法人代表姚静怡弄走了,影响咱们办案怎么办?你跟陈书记知道这个情况吗?”   赵慎三问道。   “说的就是这几天的变化,行了行了,一半句话怎么说得清楚,我告诉你,今晚七点以前,你无论在哪里,都必须赶到南州,我们一起见见陈书记,有些情况必须面对面沟通一下,别告诉我你出国了,我们可没有见到你的护照签证审批材料!”   李建设更干脆,说完就直接挂了。   赵慎三转过脸对朱长山说道:“赶紧走,跟我跑一趟南州!”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28回 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   赵慎三急匆匆给郑焰红打了个电话,说有要紧事要赶紧去南州一趟。郑焰红没好气的说知道朱长山上门,赵慎三肯定得走,她屋里坐着邹天赐呢,也没法子详细询问,就含糊嘱咐了声:“好容易拔脚出来了,可别为了讲究江湖义气再陷进去!”   赵慎三答应了她就挂了。   果然不出郑焰红所料,邹天赐上午开完会率先回到办公室,就窝了一肚子火气,回去就让秘书询问郑书记在办公室没,他要过去谈工作。可是付奕博说郑书记因为家里亲戚来访,直接回桃园会客了,他才不得不压抑住一窜一窜的邪火,气哼哼的把魏刚给叫到了办公室。   政治风向,一贯是快的不可言喻,郑焰红上午在党校开班仪式上的发言,早就被精明的头发稍都空心的河阳干部们充分甚至是超越性的领会透彻,并且通报给了各自觉得该通报的人了。邹市长当时脸色的难看也被人传神的流传出来,故而,没等邹市长叫,魏刚就明白了这次被召见的主题是什么了。   走进邹市长办公室,魏刚笑着说道:“邹市长,这都快下班了您找我谈工作,过了饭点儿您没吃着午饭我多愧疚,要不然我请领导您吃饭,咱们边吃边谈?”   “吃饭吃饭,我吃得下去吗?气都被气饱了,还是坐在这里说吧!”   邹天赐一直认为魏刚是他的嫡系,说话也就很情绪化了。   魏刚明白想做墙头草才是最最具有挑战性的,比单纯的选择一条线跟上去可是高难度多了,他如今就是在挑战这一伟大目标,争取成为郑焰红跟邹天赐都信任的人。既然邹天赐都找他过来了,就算是他假装不知道这件事也阻挡不了邹天赐自己说,那么,该显得精明的时候坚决不能装傻,只能是表现出足够的跟政府一条心状态,才能让邹天赐继续信任他。   “邹市长为什么生气,是为了郑书记在党建培训班开班仪式上的妙论吗?”   魏刚满脸奇特的表情问道。   “你都知道了吗?这么快?”   看到魏刚知道,邹天赐反而惊讶了。   “当然知道了,我估计不单我知道,班子成员没有不知道的,散会后就刮起了党建重要的旋风,河西区的干部们也去开会了,我怎么能不知道?其实依我说,您根本不必生这么大气,事情都要一分为二的看,我倒是觉得郑书记可能没那么多意思,仅仅是就事论事罢了。”   魏刚字斟句酌的说道。   邹天赐鼻子里发出一声喘粗气的声音,恼羞成怒的说道:“**的这帮家伙们干活没能耐,品评领导的意思倒是快得很,这就传的满城风雨了?魏市长,你听到的是什么样的言论你告诉我。”   魏刚无奈的说道:“底下干部喜欢揣测领导的意思也是惯有的通病,议论也是瞎议论。我听说郑书记从党建工作的重要性上阐述党委跟政府的职能问题了,想着您肯定是觉的,郑书记不满咱们政府方面对文化园工程显示出了太大的热情,因此心里不舒服,是不是这样呢?”   邹天赐又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怪怪的声响,看着魏刚说道:“连你都这么理解了,我这么认为有错吗?我就觉得奇怪,一个寻常的培训班开班仪式,至于市委书记率领主要党委成员集体参与么?原来是为了敲打我们政府方面太过踊跃了啊!魏市长,这件事我觉得很可笑,咱们政府原本就是经济建设的执行者,文化园原本就是河阳经济发展的重大项目,咱们负责正当其理,怎么就影响了郑大书记的通盘规划了?这件事务一直都是你在负责,你刚刚还说郑书记的讲话要一分为二的看待,那么你就谈谈你的看法吧。”   魏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邹市长,按我的看法,如果咱们想要平衡跟党委的关系,暂时不要琢磨郑书记讲话的潜台词,仅仅从文化园目前的发展态势来分析,貌似比较理智。”   邹天赐狐疑的看了看魏刚说道:“我不管你从哪个角度着手,说出你的看法就是。”   魏刚再次沉吟了,他的态度显得更奇特,类似于一种想要强烈的表达出他的意愿,却又怕表达错了适得其反,这就让他那张看上去木讷忠厚的脸很是纠结,患得患失装满了他的双眼,可是那种表达**的急切却又难以遮掩。   “魏刚,有什么你就说,干嘛跟便秘一样,我还能误会你的意思吗?”   邹天赐看出魏刚的顾虑了,就直呼其名,很自己人般的责怪道。   “哎呀邹市长,您要是一直叫我魏市长,我还真是难以启齿,没的就被您误会我也去捧郑书记,忘记自己的**坐在哪张椅子上了。那么,我就谈谈我的看法,有不当之处,请您指正。”   魏刚一手扶额,抹了一把汗一般说道。   “嗯。”   “首先,工业园项目从导致上届党政班子两败俱伤的祸水工程,被变成如今上下称赞的民心工程,面子工程,经济脊梁工程,无论咱们心里如何不舒服,郑焰红书记功不可没。”   魏刚说到这里,忐忑的看了一眼邹天赐,当看到对方的脸果真更黑了几分的时候,赶紧话锋一转说道:“但是,说到天边,经济基础建设事务,仍旧是政府事务,郑书记即便是长袖善舞,外界能知道几分真相?做好了依旧是政府的政绩,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换言之,咱们政府方面干不干,怎么干,干得多干得少,跟最终摘取胜利果实的结局没有多大关系,文化园的成绩依旧是河阳市政府的,就算是日后创下的高额经济收入,也是归我们政府财政支配的,从这一点讲,咱们是稳赚不赔。”   邹天赐坐直了身子,却依旧没有插话。   “这就是我说的一分为二之一,接下来,再说说另一个层面。虽然政府方面干不干结果都一样,但是圈内人士的眼睛都是尖的,咱们政府方面如果连政府事务的话语权跟执行权都失去了,也就成了大家的笑柄,日后威信扫地是肯定的了,没准就会被丑化为党委的傀儡,兵败如山倒,逐步的失去更多的话语权跟执行权,从这点看的话,这个文化园项目,咱们是不能跟党委妥协,任由党委把我们当软柿子捏的。”   魏刚抽丝剥茧。   “争不争都一样,争不争不一样,两者被你说的不置可否,那到底我们该怎么办?”   魏刚的话已经被邹天赐听进去了,他就开口问道。   “呵呵,别急邹市长,现在咱们先把文化园项目放一放,回过头谈谈郑书记在开班仪式上的讲话。”   魏刚居然玩起了蒙太奇。   “走,吃饭去,我饿了,边吃边谈。”   邹天赐却没有被魏刚的云山雾罩所激怒,反而觉得这场谈话十分必要并且十分有用,心情也好了几分,就站起来率先走了出去。   很快,两人就到达了柳园,也就是原先的政府招待所。看到这两个字,邹天赐就满肚子别扭,心想姚廷贵这个家伙现在也变成左右逢源的烂泥鳅了,被郑焰红稍微给了点脸色就去捧臭脚,看到林媚按照郑焰红的意思把河府大庄园改成了桃园,他就赶紧把这里的河阳大庄园改成了柳园,这下好,夭桃绿柳相映成趣,真是郑书记最喜欢的风雅了。   姚廷贵中午在这边招待客人,隔着玻璃窗看到邹市长的车开了进来,赶紧跑出来迎上来,拉开车门说道:“邹市长来用餐吗?是您跟魏市长两个人,还是还有别的客人,我赶紧安排去。”   邹天赐冷冷说道:“就我们俩,找个清静地方,安排点清淡的饭菜就成,你忙你的去,不用陪。”   魏刚却笑着说道:“天冷了,这几天又总是下雨,还是吃点辣的吧,难得姚秘书长请客,我可是要点个菜的,来个毛血旺吧,下饭。”   这么一打岔,就把邹天赐冷落姚廷贵的尴尬给缓解了,姚廷贵松口气说道:“行行行,你们先去后面春柳厅吧。我亲自去安排,清淡的辣的都有,菜马上就得。”   邹天赐前面走着,魏刚错后半步跟着,两人进了包间坐下,姚廷贵很快安排好了跑进来伺候,邹天赐再次赶他道:“你不是有客人吗?去忙你的吧,我跟魏市长吃完就走,你不用陪着。”   姚廷贵身为政府办公室一把手,耳目之灵远超魏刚,当然明白邹市长一肚皮不如意来自何处,就答应着出去了。   “看看,都是被那些个社会闲散人等闭门造车弄出来的官场小说给误导了,好端端的市级两办招待所,一个桃园一个柳园,要是加上个梨园还真是齐活,都成了旧社会的行当了,哪里还有执政机关的严肃性,也亏得我们的干部就乐意迎合某些领导的个人喜好!”   邹天赐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冲魏刚发作出来了。   魏刚好脾气的笑笑说道:“凡事要一分为二的看待,这也是……”   “行了行了,这会子不是在办公室,你就不要卖弄你的一分为二了,关于招待所改名字的事情不需要你一分为二,我也懒得听,还是留点精神等下给我继续掰扯上一个话题吧。”   邹天赐挥挥手说道。   一时间饭菜上齐,果真齐整,一个魏刚要的毛血旺,一盘邹天赐最喜欢吃的川椒炒猪脸,一碟素炒三菌,一碟蒜蓉空心菜,一罐清淡的甲鱼汤,四菜一汤倒也不超标,两碗白米饭,一盘地锅馍蘸酱算是主食。   “邹市长,郑书记今天的讲话,一方面可以理解为就事论事,仅仅是针对党建工作流于形式,基层对这项工作都抱着敷衍的态度这一现状极度不满而发作出来的。这样的话,如果咱们不想掺和进去,大可以假装没有任何感悟,您当然最了解咱们系统内的惯例,再大的噱头都熬不过时间,不用久,一周过后,郑书记这番妙论保准就被彻底淡化掉了。”   魏刚明白邹市长惦记着这件事,看服务员退出去后屋里就两个人,就开始接着阐述了。   “这是你的其一,那其二呢?”   邹天赐问道。   “其二,就是咱们做不到对郑书记的潜台词不管不问,想要闹明白她到底要闹哪样,既然要研究,就必须研究透彻,想明白该如何应对,做到亡羊补牢的效果才行。”   魏刚说道。   “直接说你的研究结果吧。”   邹天赐看魏刚故弄玄虚,没好气的说道。   “呵呵,不瞒您说,接到河西区干部的电话,我就开始琢磨这件事了,毕竟除了我这个文化园的具体负责人,咱们政府方面能够替您留意,替您分析解惑的还真不好找,我当然不能面对您询问的时候现炒现卖,还真就琢磨出一点心得来。”   魏刚笑道。   “嗯,所以我第一反应就是叫你过来,也真是环顾四周心茫然,不知该信谁呀!”   邹天赐感叹道。   “邹市长,我刚才虽然把文化园项目跟郑书记讲话本身分开讲了,但咱们都明白其实是分不开的。郑书记此举,就是对咱们政府方面这段时间关于项目的急进行动不满,借这个机会旁敲侧击的,既然这样,咱们就必须马上做出回应,否则一定会越发被动。”   魏刚终于直击中心。   “如何回应?我会后就想去找她,把这个项目彻底扔回去,就让党委显摆到底得了,省得咱们劳心劳力的还落埋怨!”   邹天赐又动气了。   “不,邹市长,如果您当时去找了郑书记,这样反应的话,才真是正中她下怀呢!幸亏您忍住了一时之气,咱们才有更充分的以退为进余地。您想呀,郑书记为什么要邀请您这位既不在党校挂职,又不是这次应邀讲课领导的市长去参加开班仪式呢?就是想把她的不满情绪巧妙地传递给您,如果您一听就撂挑子,一则显得心胸狭窄城府不深,二则显得文化园项目对政府来讲是可有可无的,郑书记讲党建都能讲的您去撂挑子,那您……”   “哼,**的!”   “邹市长,喝点汤,听我慢慢说。”   魏刚给邹天赐盛上甲鱼汤,接着说道:“咱们首先要确定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那就是,文化园项目政府坚决不丢手的中心,郑书记那边要尊重、党建事务要重视两个基本点,只要把这三项做好了做出彩来了,保准郑书记喜笑颜开的不再过问政府事务,这就叫花花轿子人抬人,咱们敬她一丈,她最起码要回敬咱们一尺的道理。”   “我以前没发现你现在总结起官面话还一套一套的,刚一直一分为二,现在又闹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看来你真应该去党委那边给党校上课去了。”   邹天赐被魏刚逗笑了。   “邹市长,您还别觉得这种官面话没意思,其实上层总结出来的标语口号是非常有内涵的,绝对是最简捷、最到位的点睛总结,放着现成的概念不用干嘛,我还真想不出别的什么话能够如此充分的表达我的意思。”   魏刚没笑,一本正经的说道:“文化园是政府经济建设主要工程毋庸置疑,咱们政府进行执行顺理成章,那就不能因为郑书记的旁敲侧击就不战而退,非但如此,咱们还要更加表现的积极主动,只不过,方式方法要略做改进。”   “如何改?”   “第一,郑书记的讲话十分必要,意见十分中肯,咱们马上做出积极回应。建议下午您就找机会跟郑书记公开沟通关于文化园通盘规划的意见,并且主动提出文化园目前的商业区建造经过您的观察,发现不符合整体规划的发展前景,恐怕会出现建好后却破坏了整体园区和谐性的后果。这些天您正在考虑是否停工等待党委的通盘筹划出台呢,又觉得前段时间已经给省里作出承诺年底见成效了,怕到时候交不上差面子不好看,故而就犹豫了。您的态度越诚恳,郑书记就越会觉得您坦诚无私至情至性,接下来您以退为进的范围就越充裕。”   “哼,姓郑的就是在搞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独裁把戏,明明她想要独揽工程承建权的归属问题借题发挥,商业区建在那里有什么不合适?咱们为什么要主动找她认错显得理亏呀?”   邹天赐忿忿说道。   “我知道您肯定听说了郑书记暗地把工程承诺给毛向东的事情了。毛向东从来就不是一个低调的人,他拿下工程后连下家都找好了,这事情不单我们知道,郑书记也绝对不会不知道的。说到这里还有个有趣的事情不知道您听说没有,郑书记的老公来河阳了,昨天上午在付奕博的陪同下,去文化园逛游了半天,还伪装是江州来的商人,跟毛向东找的下家聊了半天,打探清楚了那个狗屁文化公司即将把工业园搞成不伦不类的民国小镇。您想想看,文化园项目是郑书记来河阳提出的第一脚,更是她站稳脚跟的三部曲之一,‘破’字诀的最大体现所在,她能够听任毛向东这么糟蹋掉她的心血吗?绝对已经有所动作了。所以,咱们静待她倒行逆施进而讨伐的计划肯定泡汤,在这个时候,就必须做出姿态来获取她的信任,恰好她刚明白自己的计划需要改变,信任政府、倚重政府可能是她最容易改变被动局面的措施了,咱们何不利用这个绝佳时机呢?”   魏刚狡狯的说道。   “听说了,她老公不就是陈伟成书记最欣赏的云都纪委书记赵慎三嘛,听说这段时间他因为调查一个案子,跑到香港去花天酒地,绯闻满天飞,弄的省里也看不下去了,把他发配到中央党校上课去,他倒跑到这里来替他老婆当探子了?以他纪委书记的手段,摸清楚毛向东的事情倒也算是专业对口。”   邹天赐不屑的说道。   “呵呵,是啊,不过这个赵书记倒真是个有福之人,我听说他昨天上午替郑书记打探到了重要消息,下午去卧龙镇逛着玩,闲的蛋疼花两千块买块赌石,都能赌到一块帝王绿翡翠,一下子就是几百万啊!”   魏刚满脸艳羡的说道。   这件事邹天赐还真不知道,惊愕着说道:“还有这种事?你怎么知道是他?”   “嗨,我就在文化园跟玉石基地两下跑,卧龙镇都传遍了,我一听那幸运儿的长相样貌,就确定是赵慎三书记无疑。”   魏刚说道:“不过这是人家的福气,跟咱们无关,否则我一天能去玉石基地十八回,也没有心思花两千块买块石头赌赌,命里没有发横财的运气呀!”   “还真是狗屎运!这个赵慎三早期就是郑焰红的秘书出身,肚子里很有一套,没准郑焰红上午开会弄出来这一套就是他的主意!”   邹天赐也是老狐狸了,他之所以一直不说话听魏刚讲,一来是市长架子必须端一端,二来也是想验证一下魏刚的立场,其实魏刚略一提示,他马上就明白该如何做了,此刻就说道:“你问问看他走了没,若是没走,晚上我出面请他吃饭。”   魏刚却不知道赵慎三下午就会走了,笑着说道:“我就知道邹市长您是个唐太宗,我这个魏征不会说话,但能给您提供您看不到的情况,正经主意还是您拿。那好吧,我替您约赵慎三书记。”   “行了,你别拍马屁了,还往自己脸上贴金呢,你魏征?你把魏刚给我当好了就成。闲话少说了,赶紧接着阐述你的两个基本点吧。”   邹天赐笑骂道。   “文化园不丢这个中心不用讲了,尊重郑书记意见这个基本点咱们讲了一半,还有一半就是下一步的招标,这就是您刚刚承认文化园商业区动作急进的‘退’之后,该‘进’的时机了。您坦诚的建议马上停止商业区建造,等待党委把通盘筹划出台再整体动工之后,就可以坦坦荡荡的说这段时间,您听到一些对郑书记不利的言论,是毛向东在外显摆,造谣说郑书记把工程内定给他了,您很信任郑书记的人品,很气愤这种谣言对郑书记的中伤。为了消除外界对郑书记的误会,要求亲自主持下一步招商工作,替郑书记把好关。这样一来,招标权咱们政府就抓过来了,有了这个权利,您还怕郑书记今天这个讲话,会降低政府在下层干部中的形象吗?”   魏刚说道。   邹天赐心里一动,激动地差点开口夸魏刚高明,强忍着没说话,端起汤碗,把已经凉了的甲鱼汤“咕咚咚”喝下去几口,这才平静下来。   “这就是我说的尊重郑书记。另一个基本点,做好郑书记重视的党建工作。”   魏刚假装看不到邹市长的动容,心里也是得意万分,觉得自己听到消息后就绞尽脑汁的想对策,终于成功的让邹天赐对他赞赏有加,而且他今天做出的任何建议统统都是对郑书记没有丝毫危害的,这才真是把“左右逢源”做到炉火纯青了呢。   邹天赐虽然没有夸奖魏刚,但心里已经对这个貌不惊人的人产生了一种由衷的认可,奇怪的问道:“党建工作是党委的事情,由咱们政府方面来提出重视跟做好,貌似有点哗众取宠吧?”   “邹市长,您今天参加会议了,郑书记说的多清楚呀,您作为党委副书记,党委班子一员,对党建工作怎么就不能重视呢?而且郑书记说了,党建工作是经济工作的基础,两者是牢不可分的一体,咱们政府方是党委领导下的人民公仆形象代言人,党建工作从政府抓起,岂不是天经地义的么?怎么就哗众取宠了?”   魏刚说道。   “那么你就说说如何重视,如何做好吧。”   “您不妨诚恳的跟郑书记讲通过今天这个会议,结合您这些年对工作的综合考证,您发现的确已经到了不抓党建工作,基层干部已经把党建工作当成儿戏的地步了!您跟郑书记建议,在全市范围内开展党建工作宣传月活动,让各个县市区都根据各自的情况开展这项活动,着重宣传党建工作的重要性跟必要性,提高基层干部对党建工作的认识,加强党性感悟,基础做好了,经济建设才能事半功倍。郑书记肯定会十分感动,没想到她一个借题发挥,您居然真的注意到了这项工作,还替她想出这么好的主意来。因为她开会一席话,您这个市长反倒真去做了,对她的威望必然也是一个大的提升,她肯定会答应您的建议的。”   “妙啊!”   邹天赐这回没忍住叫好了。   “接下来,让您分包的河洛县做出首个轰轰烈烈开展党建宣传月的试点,邀请郑书记参与活动。先有了您对文化园工程的承包权摆在那里,下面人谁敢觉得您被郑书记吓到了才提议这个活动的?还不都觉得您给了大家一个多好的表现平台呀?”   魏刚终于说完了他的计划。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29回 神州第一剑   邹天赐无比的庆幸自己一念灵动找来了魏刚,这一中午的情绪沉淀让他避免了因为冲动酿成的决裂后果,跟魏刚谈完话,他心头郁积的块垒尽消,下午去找郑焰红谈这件事的时候,他的情绪很平和,态度很诚挚,效果也就很好了。   让秘书事先约好时间,邹天赐非常和煦的走进了郑焰红办公室,并没有如同他上午散会时那种恼羞成怒的情绪,微笑着说道:“焰红书记,怎么赵慎三书记来河阳了,你也不给我一个机会尽尽地主之谊呀?我先说好,晚上我必须要请慎三书记吃饭,你可不许藏私哦!”   此刻郑焰红还没接到赵慎三要走的电话,就开心的笑道:“哈哈,赵慎三准备去京城参加中央党校的后备干部培训班,这两天没事,我就把他拉到河阳来看着,省的他没事干天天跟那些狐朋狗友喝酒。邹市长要请他吃饭当然好了,今天我有个大哥也来了,你晚上就一起请了吧。”   最后这句话正是郑焰红的精明之处,一则中午邹天赐要找她,付奕博已经汇报过了,那么朱长山的来访邹天赐是知道的,说出来显得坦荡。二则连这么私人化的事情都毫不避讳的告诉邹天赐,也足以显示了她郑书记无时不可对人言,更显得她没有把邹天赐当外人。   “是吗?那当然好了,晚上我在河阳府定地方,到时候大家一起去。对了郑书记,今天我过来打扰你,一来是听说慎三书记来河阳了,想表示一下。二来是有些工作情况我想和你议一议,大概需要时间久一点,不耽误你的其他日程安排吧?”   邹天赐谦逊的问道。   郑焰红笑笑说道:“天赐市长,我今天下午的时间,是解决一些有关文化园招商问题,若是你想跟我商议的事情跟这个项目有关,那就正好一起研究研究,无所谓耽误。”   邹天赐更开心的开了句无伤大雅的玩笑:“没想到我一不小心跟郑书记心有灵犀了,我来找你就是这件事。”   “那这样吧天赐市长,红旗书记作为党委方面负责这项事务的同志,有些情况可能比咱们俩更清楚些,要不然咱们就临时召开一个书记办公会?咱们三个一起商量可能更全面些。”   郑焰红也情绪很好的样子。   “可以的可以的,那就让红旗书记过来吧。”   邹天赐坦荡的说道。   谁知道付奕博打电话给吴红旗的时候,吴红旗说他正在党校讲课,还得半个小时才能结束,他尽快赶过来,让郑书记跟邹市长先进行着。   书记办公会,顾名思义,就是党委书记小范围的座谈性商议,原先副书记好几位,这种会议就热闹些,现如今只有一名专职副书记,其余就是党政一把手一正一副两个书记,拢共也就三个人。这种场合的商议比起常委会来,出现矛盾的可行性较小,也比较容易保密,故而,容易出现分歧的事情现在书记办公会上议议,定定调子,三个人取得共识之后再上常委会,通过的比率几乎不存在悬念,又避免了党政一把手意见不一,在常委会上首次提出来,各执一词争执起来不好看。但这也要看党委书记的威望跟行事方法了,佟国杰在任的时候,从来就不开这种书记办公会,有事情直接上常委会,闹就闹,争就争,倒也是热闹得紧。但郑焰红喜欢不打无准备之仗,这个书记办公会就很常见了。   邹天赐就开始说话了:“焰红书记,首先,我需要检讨一下前段时间我的急进情绪,唉,也是因为咱们河阳被工业园工程拖累的太狠了,上上下下提到这件事都……”   正在这个时候,赵慎三打来电话说他要紧急赶回南州了,郑焰红嘱咐过后跟邹天赐说道:“得,今晚你要省一顿饭了,赵慎三有要紧事被召回省里去了。”   不提邹天赐如何跟郑焰红继续进行他跟魏刚商议好的对策,回过头说赵慎三坐朱长山的车紧急返回南州。   在车上,他跟朱长山就卡娃被江州方面突然带走这个事件做了很深入的讨论,朱长山可能感到到了无法置身事外的时刻,有好多之前他不愿,也不能告诉赵慎三的隐情都说了出来,更给了赵慎三豁然开朗的感觉,对于等下见了陈书记说些什么,也有了初步的筹划。   还没到六点,李建设的夺命连环call就开始了,赵慎三一路汇报着到哪里了,到哪里了,终于,六点半到了省城,李建设直接说了一个地址,让赵慎三一个人秘密过去会合。赵慎三摸不清形势,也不敢让朱长山送他了,就在一个路口下了车,自己打了个车按照李建设约定的地点赶紧赶过去了。   出租车按照赵慎三说的地址一路在省城钻行,走着走着居然到了北郊,走出北环路就已经黑透了,这里偏僻的也没有路灯,赵慎三自己都不知道南州还有这地方,终于,出租车停在了一个看似很高档很繁华的新开发住宅小区门口,说这里就是赵慎三说的南岸水韵小区,收了他一百块的车费,把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大门口,一溜烟开走了。   赵慎三饶是一个胆大的男人,一个人站在这“鬼城”门口,心里也是不由自主的一阵阵发寒,刚摸出电话想问问李建设是不是地方错了,一辆车从黑影里悄没声的滑过来,车窗摇下,李建设的脸露出来低声说道:“上车!”   上车之后,赵慎三还没有开口,李建设就抬起手,重重的在他脑袋上打了一记,咬牙切齿的骂道:“你小子够狠,病遁玩的比我都老练啊,还躲到老婆地头去玩蒸发,是不是觉得自己聪明得很啊?”   赵慎三低声下气的说道:“李书记,我都成了过街老鼠了,还戳在云都给人当靶子吗?你说说看,我除了躲起来还能怎么办?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了,怎么好端端的江州方面又插手了,还把咱们已经控制中的重要证人给带走了?你急着把我找回来,又约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城里,到底要干嘛?”   李建设冷着脸说道:“你以为你一走了之,这边就稳稳当当等着往下发展啊?我告诉你,案件出了大变数了,现在不单单是咱们谁都难以置身事外,就连省委都……赵慎三,即便你躲到了河阳,河阳也不是一个消息封闭的地方,你真的就没听到一点风声?”   赵慎三一呆说道:“我关闭了手机,在河阳除了郑焰红,没有接触任何别的人,郑焰红这几天正烦恼内讧的事情也没说什么,听你说的意思出大事了?怎么回事?”   “罢了罢了,你还是别问了,前面就到了,咱们赶紧进去跟陈书记碰头了再说。”   李建设看车已经停了,就不再说了。   这个南岸水韵小区,是南州市早些年开发的小区,当时在卢博文之前的市委书记牵头下,把北区规划为高档学校集中区,省外国语学校、实验中学等有名的学校都要迁过来,缓解市中心庞大的压力,结果就带动了周边地价的飙升跟住宅区开发热潮。谁知轰轰烈烈的进行了一半,却因为这些学校不愿意迁到这么偏远的地方,联合以学生安全为理由集体到省里反映问题,李文彬就把这个规划给毙掉了,但是这里的小区开发已经接近尾声,也只能硬着头皮盖好了,也卖出去不少,但因为周边一直不成规模,根本没有入住率,也就成了南州最有名也最名副其实的鬼城了。   此刻,车就停在小区最中心位置的一栋三层别墅门口,这栋别墅掩映在一丛翠竹跟好多高大的香樟树中间,不把车开到跟前,根本看不到楼上亮着灯,又正处小区中心,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到里面有人。   赵慎三心里暗暗忐忑不安,心想闹得这么神秘,就算是今晚他被留在这里关起来黑掉了,估计也没一个人能知道!这个想法一出现在脑海里,他就想起了了悟大师说过的一句话:“凡是你一念中所想的,就都有可能成为现实。”   他激灵灵打个冷颤,赶紧“呸呸”吐了几口唾沫,心里暗暗说道:“阿弥陀佛,坏的不灵好的灵,坏的不灵好的灵!”   原本这个小区就是为那些不差钱,却在乎孩子会不会受罪的大款家长准备的,故而极尽奢华,就三层楼的别墅居然装电梯,真是烧的了!   李建设看来是已经来过了,他没有上电梯,带着赵慎三走到门口,掏出一张卡片样的东西插了一下,门就开了。两人从大门进去,看到宽大的客厅里有四个正襟危坐的武装警察,旁边的几扇门全部紧紧关闭,不知道里面会不会隐藏着重装炮一类的东西,整个场面看起来诡异的好像楼上正在发生恐怖分子暴乱一样。   李建设目不斜视,也不跟那些警察打招呼,大步跨过大厅就朝楼梯走去,赵慎三只有跟着,心里更加不知深浅了,乳白色的木楼梯看上去那么高雅温馨,给他的感觉却如同铁牢房一般恐怖!走上二楼,小客厅里依旧是四个武装警察,房间依旧紧闭。李建设没有停,接着走上了三楼,终于停在了一扇门前面,轻轻的敲了敲,而赵慎三就走这么两层楼,感觉到背上的衬衣已经全部被汗水湿透了!   门开了,出来的却是一个非常陌生的男人,看到李建设之后并不放行,而是盯着赵慎三问道:“这位是谁?请提供一下证件。”   李建设答道:“他是云都市纪委书记赵慎三。”   可是那人却依旧说道:“那就请赵书记提供一下证件。”   幸亏赵慎三带着身份证,从钱包里抽出来递了过去,那人接过去仔细看过了,还拿出一个像火车上乘务员验证身份证那样的仪器照了照,这才还回去侧过身子说道:“请进。”   房间里居然并不是只有一个空间,外间坐着几个陌生人, 那个验看赵慎三身份证的人领着他们俩走到又一扇门门口,直接推开门自己先进去了,不一会儿出来说道:“二位请进吧。”   弄得如此神秘,让赵慎三几乎腿都要软了,若非他强大的内心在支撑,换一个人看到这阵势,说不定没上来就趴下了,此刻房门洞开,李建设收敛气息率先走了进去,低声说道:“各位首长,赵慎三来了。”   赵慎三抬头一看大吃一惊,因为屋里有六个人,却仅仅两个是他认识的,一个是省纪委书记陈伟成,另一个是省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方子明,其余四个一个都不认识!   上首坐着一个六十来岁的女人,一头利落的短发,根部已经花白了一大半,虽然看起来年龄不小,但浑身透出一种不怒自威的精气神来,一看就是长期掌握绝对权威的领导。左右分别是两个接近五十岁的男人,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坐在最左侧,再下手就坐着陈伟成跟方子明。看起来,陈书记跟方厅长两人的职务居然是这些人中最低的。   “你就是云都纪委书记赵慎三?我是中纪委的连月冷,这几位都是京城相关单位的同志们,我们来南州了解一些情况,请你过来配合一下,你请坐吧。”   那女人的声音跟她的气质一样,干脆、冷冽,却带着莫名的一种威压感,此刻说道。   “啊?您是连书记?久……呃……”   赵慎三一听到这女人就是威名赫赫、号称国内纪检系统第一神剑的、中纪委监察部监察一室书记连月冷,吓得脸都白了,刚想套近乎说句“久仰”却硬生生又被憋回去了,赶紧狼狈不堪的坐在小沙发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陈伟成跟方子明此刻也成了锯了嘴的葫芦,连书记不说话,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关于肖冠佳的自杀……”   连月冷想切入正题。   “什么?肖冠佳死了?什么时候的事?这怎么可能?”   赵慎三今晚一踏进来,情绪就如同越拉越长、越拉越紧的橡皮筋一般紧绷着,听到连书记又爆出这么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更是让他的橡皮筋一触即断,失态的跳了起来叫道。   “小赵,坐下好好听连书记讲话!”   陈伟成看赵慎三出了洋相,赶紧低声呵斥道。   赵慎三满脸的不可思议,虽然坐下了,嘴里还是喃喃的低声说了句:“肖冠佳绝不可能自杀的……”   连月冷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亮光,扫了一眼陈伟成轻轻摇摇头,暗示不让他讲话,她也不急于开口,等赵慎三的情绪平静了一点之后,才淡淡的说道:“小赵书记是负责这个案件调查的同志,对这件事的第一反应很具有借鉴性,那么你就谈谈你对这个突发事件的看法吧。”   赵慎三猛地抬起头看着连月冷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越看越有一种莫名的惶恐,那两簇亮光仿佛射线一般正穿透他的血肉之躯,钻进他内心深处跟大小脑的沟壑里,察觉他想隐藏的一切阴暗面。   “连书记,这几天我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在我妻子任职的河阳市疗养,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肖冠佳真死了吗?是怎么样的状况下死的?我需要知道情况,否则我谈看法的时候,岂不是无所凭据吗?”   赵慎三控制住情绪问道。   “你说的有道理,那么就把情况给他一份。”   连书记冲那个年轻点的陌生人一奴嘴。   立刻那个四十来岁的人递给赵慎三一叠资料,他接过去看时,却看到是公安局的法医鉴定证明,跟事发现场的照片等东西,触目可及的第一张照片,就是肖冠佳死亡时的照片,只见他躺在一张有着雪白床单的床上,一只胳膊无力的垂了下去,满地就是暗褐色的血迹,整张脸惨白狰狞,看上去惨不忍睹。   赵慎三一张张看着,死亡时间是前天夜里,恐惧跟震惊渐渐被一种愤怒所替代,他通过前段时间对案件的调查,对肖冠佳这个可悲的男人产生了深深地同情心理,还在取证的时候暗地承诺过肖冠佳,一定要还他清白,还他自由。可是,这才几天呀,这个如果不是错娶了一个蛇蝎妻子,将会是一个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居然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了,甚至连他的死,都被冠上“畏罪自杀”的可耻称号,让他的死变得没有一点意义!   因为愤怒,因为心底萌生的一种强烈的负疚感,赵慎三完全没有了刚刚的神态时常,他恢复了敏锐的观察力,人也显得越来越冷静,一张张反复的看着那些让他从心惊肉跳到热血翻滚的照片,越看心里就越是充满了疑窦。   终于,赵慎三把手里的材料往面前的茶几上一丢,带着讥讽问方厅长道:“方厅长,请问这尸检报告是你们公安厅的法医做出的吗?就这样草率的认定肖冠佳是割腕自杀?难道就没看到他腿上、脚上的伤痕吗?我虽然不是专业的警察,却也不认为那些明显的伤痕是尸斑!而且,我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若非受到重大刺激,肖冠佳绝不会自寻死路的!”   连月冷一直没说话,饶有兴致的看着赵慎三质问方子明,而方子明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公安厅长,面对赵慎三的质疑,他平静的回答道:“我们根据现场的调查取证,以及对陪伴肖冠佳的纪委工作人员进行问询,确定在肖冠佳自杀前,曾经有过不正当手段审讯的事情,相关人员也已经作出处理了。至于他的死,的确是一切证据显示均为自杀。初步判定肖冠佳在受到体罚后精神崩溃,半夜弄烂了自己的眼镜,用镜片割破了腕动脉自杀的。”   “不是有专门的生活小组陪同监视的吗?为何他从切腕到死亡这么长时间就没人发现?按常识,一个人的血液流出三分之一以上才会死亡,而这个过程针对用镜片毛糙的割开这么小一个伤口的几率来推算,最起码需要二十五分钟以上,这么久陪同就没发现,没抢救?还有,从照片看,肖冠佳的体位有明显的挣扎痕迹,要不然床单、被褥不会乱成一团,连枕头都掉在了地上。一个人临死的时候,求生的**会让体能大增,肖冠佳能够把床上用品踢成这个样子,东西都掉完了,他整个人却诡异的没有掉下床,这是什么原因?这么大动静没人知道又是什么原因?这一切都是你们公安人员的调查权限,我仅仅质疑无权否认,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据我之前的调查结果,肖冠佳在这个案子里根本就是一个无辜者,我们继续控制他,是为了迷惑真正的犯罪分子,迟早会还他清白的,这种状态肖冠佳心知肚明,试问一个马上要获得自由的人,会在案件即将落幕的时候自杀吗?就算是遭到了体罚,也不能导致他的精神崩溃!要是肖冠佳是一个精神脆弱的干部,早在被拿下之初就死了,等得到现在?所以,我个人认为这场突发事件必然有幕后隐情,恳请你们详细核查,不要让一个无辜的同志含恨九泉!”   赵慎三激动地说道。   “小赵书记,冷静点,先喝点水,咱们慢慢讨论。”   连月冷其实很欣赏赵慎三的态度,此刻就温颜说道:“你之前对这个案件进行的调查结果,伟成同志已经全部提供给我们了。我详细看了,觉得你不愧是他看中的接班人,你的调查结果那么详细真实,这是很了不起的。不过,对于肖冠佳的死,我们还是需要理智的看待,尊重公安机关给出的鉴定结论,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可以吗?”   “我……对不起连书记,是我莽撞了……”   赵慎三说道。   “我们明白你的委屈,陈书记已经跟我说了你的处境跟省里为了案子,暂时做出让你参加党校培训的事情。但是,现在情况出了这么大的变化,我们过来参与这个案子的调查,你这个具体经办干部如果走了,很多情况会很麻烦,故而,今天让你过来是通知你正式参与这个案件调查组,从今天起,你就留下来跟我们共同工作吧。”   连月冷说道。   赵慎三心里不平衡极了,但却不敢反驳,只能是忍气吞声的说道:“我服从组织安排。”   “小赵,你跟我进来,我有些情况要单独问问你。”   连月冷站起来,拧开一个房门走了进去。   赵慎三愕然的看了看陈伟成,当看到他不易察觉的轻轻点点头时,游魂一样站起来跟着进了那间房。他刚进门,房门居然自动关上了,(其实,是那个年轻干部从门外拉上的,但赵慎三心神不定没察觉。虽然仅仅是轻轻的“咔哒”一声,却把赵慎三吓得一个激灵。   “别怕小赵,过来坐。”   连月冷已经在这间屋子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她看到赵慎三的反应,指着对面的一个皮凳子让赵慎三坐。   赵慎三坐下了,也不敢说话,静静地看着连书记大气都不敢出。   “呵呵呵,小赵,你好像很怕我?其实,我早就听说过你,我们单位有个领导同志在我来之前特地提到过你,所以我知道你是一个能信得过的好孩子。别紧张,咱们随便聊聊。”   连月冷突然笑着说话了,这就让她在外面时的煞气消除了不少,有了一种长者的慈祥了。   “谢谢连书记信任我,您请问吧。”   赵慎三说道。   “肖冠佳的妻子是姚氏集团的长女,跟姚老也有着很深的感情,肖冠佳本人也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物,故而,肖冠佳的死如果不尽快调查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结论,我们大家都难辞其咎,这一点你想必清楚吧?”   连月冷问道。   “是的,这绝对是让人难以置信的突发事件,咱们应该谨慎下自杀的结论,进一步调查取证。”   赵慎三答道。   “呵呵,你妻子郑焰红的社会关系挺复杂的嘛,我们单位的领导介绍你的时候说是侄女婿?看来,卢博文书记眼光不错,认的女儿好,女婿也不错!”   连月冷又貌似闲聊了。   “嗯,我知道您说的是谁,我一贯尊称他大叔的。”   赵慎三恭谨的回答。   “小赵,听说,白满山同志到h省上任后,跟文彬书记不大合得来?”   连月冷突然问道。   “啊?这是谁……”   赵慎三一开始进来时的思路全部在肖冠佳之死和这个案子的联系上面,后来连月冷头上一句脚上一句的貌似闲聊,他的情绪就松懈下来了,谁知突然间她又冒出来这么一句高压线一般的问话,让他几乎冲口说出“这是谁在造谣?”   这样一句大不敬的话来,都到了嘴边了总算意识到了对面这人的身份,赶紧咽下去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30回 毛骨悚然的“聊天”   “你不要这么戒备嘛,我们为什么要进来单独谈呢?就是我想随意点聊一聊,我也是想多了解一点h省的基本情况,还有拉近咱们俩之间的熟悉程度,给我们俩彼此都有一个互相了解的过程,便于咱们后期共同工作嘛,你不用害怕。”   连月冷说道。   不戒备?随意点聊一聊?开什么国际玩笑!您老人家是谁呀?中纪委副书记、兼着纪检监察室一室的主任,国内纪检系统赫赫有名的冷青天,在您这把利剑之下折戟沉沙的贪官污吏车载斗量,以您老人家的威望能力,可以说省部级及以下干部您都能一言定盛衰,我要是真信了您的话,跟您随意聊的话,没准等下聊天结束我就直接被武警带走喝稀饭去了!   赵慎三一边腹诽不已,一边脑子里飞速的运转分析着连月冷的来意,越分析越觉得毛骨悚然了!   刚刚在外面遇到李建设,急匆匆就进来,车上李建设除了责怪他不该失踪,没有提一个字关于京城来人的事情,难道他就不知道提前提醒一句吗?哎呀!赵慎三猛然想起自己坐上李建设的车,只顾打听发生了什么变故,恍惚间瞟了一眼司机,根本不是李建设的司机小王,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此刻细细一想好似穿着警服。看来,李建设说话是有忌讳的!   赵慎三仔细的回忆跟李建设来的路上那短短的几分钟,他现在已经充分认识到了目前的处境之严峻危险,明白一句话不慎很可能就会引发多米诺效应,所以顾不得在连书记面前呈现一副白痴相,绞尽脑汁的回想着李建设试图带给他的某种提醒或者是警诫。你还别说,真一想还真是被他想到了一段看似平常却余味无穷的话:“你以为你一走了之,这边就稳稳当当等着往下发展啊?我告诉你,案件出了大变数了,现在不单单是咱们谁都难以置身事外,就连省委都……赵慎三,即便你躲到了河阳,河阳也不是一个消息封闭的地方,你真的就没听到一点风声?”   天哪!原来李书记的确已经提醒他了,谁都不能置身事外,就连省委都……都什么?都被牵连了吗?当时他随口说郑焰红忙她自己的工作可能没留意,此刻才觉得就算郑焰红再忙,事关中纪委来省城这么大的事情她一个市委书记绝对不可能得不到消息的!而且以她的政治敏感性,听到这样的消息绝对不会随听随忘连赵慎三都不告诉的,她没说,就只能是她真不知道。   是怎么样的保密工作能够让中纪委来了一个副书记带队的工作组,连市委书记一级都得不到信息呢?看来连书记此行绝对是雷霆不及掩耳,连省里都是措手不及的,换言之,连陈书记跟李建设都得到了严肃的告诫,坚决不准泄露情况,故而,对赵慎三虽然是夺命连环coll,李建设也不敢泄露半个字找他的真正目的。既然李建设明知道他不可能得到消息,干嘛还废话般的问他河阳又不偏,他就没听到一点风声呢?这岂不是最绝妙的提醒吗?   为什么保密工作做的这么好,从刚刚一层层武警密布,戒备森严的阵势就不难推测了,肯定是连月冷联合了特殊警力协同办案,别说别人了,就参与这次调查组的成员,每个人都接受着极其严密的监视,等闲想透出消息去,那是自找倒霉!   傻傻的看着一脸慈祥的连月冷,赵慎三可没有被她的慈爱所迷惑,这个女人有多大的煞气跟威望他当然明白,而且以她的身份,绝不会如她所说,仅仅因为肖冠佳的死上面有议论就率队前来参与调查。   要知道国内的纪检调查都是有着极其森严的等级制度的,以前咱们就简单讲述过调查权限分设制度,那么,像连月冷这样的中纪委副书记级别领导,若非涉及到省部级干部的调查事宜,一般情况下绝不会带队出马的。而肖冠佳仅仅是个副厅级的地方副职,这个案件又是省纪委已经牵头在查了,陈伟成亲自挂帅原本就已经规格很高了,现在中纪委参与进来只能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对地方纪委彻底失去了信任,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   当然,潜在的可能性还有一种,那就是,连月冷书记亲自率队前来,表面上是参与调查肖冠佳死亡一案,其实另有目的,调查的根源很可能就是省部级领导了!   此刻,再联系李建设说的那句“连省委都……”   赵慎三立刻想到,肯定是有人在上层做了文章,导致上层对h省省委方面的某位领导或者是整个党委班子有了严重怀疑,这才打着参与云都案件的旗号前来,暗中调查省领导的情况。   赵慎三觉得刚刚上楼时后背上冒出来的汗水这会子已经直接在衬衣上变成冰块了,贴着他的脊背,湿湿凉凉黏黏腻腻,简直如同有成千上万条恶心的粘虫趴在背上蠕动一样让他几乎发疯,但他却不得不保持着傻坐的姿态,只在脑子里飞速的做着判断。   省委方面被连累的会是谁呢?如果说这个案子的始作俑者是肖冠佳,后来又牵连到陶天国的死,紧接着赵慎三这个调查者也被检举的无所遁形,估计至此,就已经引起上面注意了。   若说连月冷的来是因为肖冠佳之死,绝对是无稽之谈,因为赵慎三已经今非昔比,对纪委的调查手段跟形式套路有了一定的深入了解了,明白连月冷能出马带队公开露面,绝对是中纪委已经在外围布控调查取得了初步的进展,虽然不能说有七八成的把握,最起码不会导致她这把神剑出鞘却师出无名。换言之那就是说,远远早于肖冠佳的死,中纪委就准备参与了。   从时间段上卡的话,引起上层注意的可能性会是什么呢?这个案子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就是陶天国的死,发改委副主任这一职务是如何来的?后来乔远征又是如何去的?当时在h省坊间都有很离谱的谣传,好多人都说陶天国是白老板的人,原本跟云都的案子仅仅属于正常性管理审批,但主要省委领导为了达到彻底洗掉重要单位的白系人马、掌控发改委绝对控制权的目的,放着经验丰富、资历雄厚的云都市纪委书记侯长生不用,偏偏提拔了一个毛头小伙子赵慎三来主审此案,原因就是因为这个赵慎三是主要省委领导的干女婿,更是一号首长最信任的干部,让他出马,就算陶天国无罪,想把陶天国陷进来也易如反掌,毕竟现在的领导干部哪个查不出问题?陶天国被逼死,一号首长立刻把身边的秘书放下去顶替,还宣布的是常务副主任,掌握发改委全面工作,算是硬生生从政府手里把这个号称“二政府”的单位掌控权抓了过去。   当时这个传言曾经在h省喧嚣尘上,甚至网络上也有相关的帖子出现,说的煞有介事的,一眼就能判断出若不是圈内人士,绝对造不出如此有鼻子有眼的谎言来。当时赵慎三察觉这件事后,根本没有告诉李文彬,就直接让媒体的朋友把帖子处理掉了,至于民间传言,不理会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果然这股妖风刮几天之后就自行消弭了。   这是一个导致上层对h省党政不和谐出现怀疑的猜测之一,另一个猜测,就是赵慎三自己是导火线了!   赵慎三这个从一开始担纲此案,就始终像一条刚扔进油锅里的鱼一般发出惊天动地动静的人,非但当好了替省纪委掩人耳目的靶子,还出奇制胜的调查出了省里都没法调查出来的绝密内情,可以说是李文彬也罢,陈伟成也罢,最最英明的一次用人措施了。但是,这仅仅是了解内情的人才会如此理解,对于外界并不了解内情的人来讲,他赵慎三就绝对是一个“悻进”的代表了,更是衬托出以李文彬为代表的省委方面在用人问题上的随意性跟草率性,还有着任人唯亲之嫌。毕竟,他是卢博文公开的女婿人尽皆知,还是京城首长家公开认可的小一辈自家人,而李文彬作为京城首长家的嫡系,用赵慎三来对付白派的异己,简直是顺理成章之极!   更何况赵慎三给外界的形象是一个**不羁、亦正亦邪的人物,就算是调查案件,也能够一路走一路笙歌艳舞极尽奢华,检举信满天飞,上次京城就收到很多,却因为省纪委强力担保并强力阻止高层参与,这才没有引来高层人物。而这次,终于因为肖冠佳的死给了上层一个绝妙的介入机会,神剑连月冷亲自出马只有一个可能——高层关注的调查对象来头不小!   赵慎三想到这里,不禁又有些疑惑,若说是前几年白满山行事过分,处处跟李文彬较劲的时候,高层对两府不和谐介入调查还可以理解,可是经过这几年的磨合,两人已经都找准了位置,明白了对方的底线,“将相和”的戏码也唱的轰轰烈烈十分精彩,相处间已经很和睦了啊,为何在这种时刻,会出现这种局面,以至于高层连神州第一剑都出动了呢?   连月冷刚刚问的那些话,貌似拉近跟赵慎三的关系,先提到首长家的关系,又提到卢博文,后来又谈及李文彬跟白满山不大和谐,当时那些话听起来很是风马牛不相及,此刻经过赵慎三的通盘分析,就有了完全不一样的内涵了!这岂不是说,连书记最想知道的,是李文彬线上就有哪些嫡系,而李、白之间是否存在可以引发你死我活斗争的不可调和矛盾呢?或者是说,这次上层对省委某位领导要展开全面纪律检查了呢?如果是后者,上面想查谁?   虽然叙述起来这么久,但这诸多的思绪出现在赵慎三大脑里,也就是电光火石般的短短一瞬而已。而连月冷在这段时间也难得的没有打断赵慎三的思路,更加没有继续追问。她是一个极其睿智的领导,明白适当的给对方判断状况的时间并非是纵容对方做出应对的措施,因而错失趁热打铁突破对方防线的机会,反而是一种明智的以退为进,因为等对方精准的判断出面临的局面不可躲避后,反而更容易放弃抵抗,和盘托出她想了解的内容。   “连书记,您刚才的问题,我无法回答您。”   赵慎三迅速做出判断后,怎一个胆寒了得?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高度戒备,明白自己说好听点是参与连书记主持的案件调查组了,说得不好听点就是被扣在这里失去自由了,其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可能就会失去跟外界的联系,成为一个聋子跟瞎子!而且,他所说的每句话都会在日后的某个听证会上变成呈堂证供,导致李文彬或者卢博文乃至陈伟成或者齐同义等某个人遭遇巨大的变数,故而,他再开口说话的时候,虽然已经拼命地调整情绪了,声音依旧有些颤抖。   “哦?仅仅是一句闲话嘛!这种传言我在京城都时常听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全国这么多省,很少听到说哪个省两府亲如一家的,无非是传言罢了,也没听说中央因为流言就把哪个省的领导给撤了。”   连月冷觉察到赵慎三的紧张情绪后,故意轻松地调侃道。   “就我个人来讲,觉得李书记跟白省长各司其职,是最懂得配合的班子了,至于您说的不和谐流言我没有听到过,也许我这个人不喜欢八卦这些,也就没人来我跟前八卦了吧?”   赵慎三本着做好人说好话的原则回答道。   “好吧,那就不谈这个问题了,我们谈谈这个案子吧。”   连月冷看出来赵慎三的戒备性很强,果断转移了询问方向问道:“首先,让咱们被动甚至震撼的,肯定是涉案人员的意外死亡问题。从一开始省发改委副主任陶天国的跳楼,到现在肖冠佳的割腕,两个厅级干部就这样送掉了性命,而我们作为纪律检查工作者,首先要负对涉案人员监管力度不够的责任,你说是不是呀?”   “对,连书记说得对。”   赵慎三早就判断出,陈书记肯定对连书记不会做任何调查情况方面的藏私保留,该说真话的时候还是说真话最稳妥,就审慎的说道:“陶天国的死,是因为我们队伍中间有人违规给他通报了调查结果,导致他畏罪自杀。因为我接到省委组织部的通知,让我脱离工作岗位全脱产参加中央党校的后备干部培训班,故而在交接的时候,这个调查报告我已经交给了暂时负责纪委工作的李建设书记,省纪委陈书记处也有一份,这个违规通报人也已经被我们内部控制,连书记可以随时询问。至于肖冠佳的死,刚才在外面我就已经表达过了我强烈的怀疑,建议咱们专案组协同公安机关详细调查隐情,弄明白存不存在杀人灭口的嫌疑。”   “嗯,小赵,咱们先抛开两人的死亡原因,分析一下死亡背景,从陶天国开始分析吧。据目前的证据看,这个人依仗省政府方面的绝对信任,在发改委一贯桀骜不驯,连一把手的帐都不买,就连省委方面对他的命令都屡次不执行,还肆无忌惮的利用审批权力索要好处费。这些情况省纪委早就掌握了,只是没有到达对他立案调查的程度,恰好云都案发,他也就被牵扯进来了。你刚刚说咱们队伍内部的人给他通风报信,这材料我看过了,这个人叫田振林对吧?是李建设同志培养并信任的第二梯队人员,我记得有一次国家异地办案抽选干部参与,你们h省推荐的就是这个同志,其职业道德应该不会存在问题,会不会他这样做也是在执行某种命令?”   连月冷的谈话技巧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她明明想搞清楚一件事,却把这个圈子绕的极其大,说的很多都是赵慎三早就知道的废话,就是等待赵慎三懵懂间跳下去,一言不慎说出田振林的目的是派系斗争。   但是赵慎三可半点不敢把这些话当废话对待,在听的时候他就调动全身所有的注意力,把这些内容一字字听到脑子里并快速加以分析,时间关系让他的分析不会太透彻,但就在他这种极其不充分的分析下,就品味出连书记谈话技巧造就的“圈子”里,最起码包含着两层让他不寒而栗的意思:第一,陶天国是政府方的人,对党委一直不买账;二,通报信息逼死陶天国的是李建设最信任的田振林,而李建设又是陈伟成书记最信任的人,陈伟成书记又是省委的人,如果田振林是受命行事,那么,指使他的人是谁以及为什么要达到这个目的就不难猜了。   “不,这一点我可以非常绝对的证明,这个田振林的确是一个变质的干部!可能因为他对仕途的期望值过高了点,目前的位置又低了点,故而,他放弃了踏踏实实的工作获得升迁的阳光大道,选择了跟疑犯合作换取政治资本的邪路。有关的调查材料我不知道陈书记给您了没有,这个田振林绝对不可能是受领导命令逼死陶天国的,我们h省没有会下这种命令的领导存在。”   赵慎三非常肯定的说道。   “你指的是肖冠佳的妻子冯琳吧?陈伟成书记没有对我隐瞒任何隐情,所有的绝密材料,包括你们商定暂不公开引蛇出洞的东西我都看过了,也很痛心冯琳这样出自良好家庭的女孩子居然会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但是,田振林若是仅仅想从冯琳那里获得姚老的帮助,就受她指示逼死陶天国,我认为这个理由过于牵强了。而且从你调查出来的材料看,我对田振林开始变质跟冯琳合作的时间有不同意见,我认为他是从跟你去香港回来才开始变质,之前的行为还是严格执行行业内命令行事的。”   连月冷尖锐的说道。   赵慎三答道:“田振林变质这个结果是我调查出来的,连书记怀疑真实性我无话可说。不过我还是觉得,除非是有人害怕陶天国开口会带动违法利益链条断裂,除此之外没有人会给他命令恐吓陶天国。而据我们的调查结论,陶天国的账目来往十分清晰,所有的利用职权索要贿赂全是个人行为,并不存在上层领导跟他沆瀣一气的情况。故而,我还是坚持我的调查结果,这的确是田振林跟冯琳达成的协议。”   “你怎么那么断定冯琳那么早就介入了呢?田振林可以利用职务之便利用证据恐吓甚至逼死陶天国,但你用什么证明田振林没有接受冯琳之外的领导授意呢?”   连月冷冷冷问道。   “可是,也没有证据能证明田振林接到了领导授意呀!”   “省发改委常务副主任,在地方上属于非常热门的副厅级位置,陶天国没死,就有传言文彬书记的秘书乔远征即将取代他,他一死,这个任命立刻下达,乔远征一个没有任何基层工作经验的同志就走马上任,还一下子超越陶天国担任了常务副主任,看来,这个乔远征工作能力很强啊。”   连月冷终于直击中心了。   赵慎三果真被连月冷的话惊得心尖子只颤,连书记带队前来的真正目标已经呼之欲出,这让他几乎悲愤的想要仰天大呼,替心目中那个可敬的人做辩护了!但是,如今的他早就没有了当初热血沸腾就冲冠一怒的幼稚了,明白越是在这种条件下,他越是不能表现出太过热衷的拥护态度,那会适得其反,更坐实了那个可敬的人培植私人,跟政府抢夺决策权,不惜一切营造利益圈的问题,就暗暗握紧拳头,指甲掐着手心,用疼痛硬逼自己冷静下来。   “乔远征在省委办公厅任职,三年前就是副厅级干部,担任着综合一处处长的实职,他在文彬书记跟前已经工作了接近六年,外放也是很正常的。之前就有传言说他要去河阳市担任党委办秘书长,是因为陶天国的突发死亡事件导致负面议论太多,省委组织部确定让乔远征赶紧上任,也不外稳定的目的,其余的,我是地市干部,不敢揣测。”   觉得不会失态之后,赵慎三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连月冷一笑,很性情的说道:“其实也可以理解嘛!发改委是一个权利极大地单位,更是政府方面执行权力很集中的单位,省委方面操控着人事权,对经济建设方面的执行力度显然比不上政府,委派一个信得过的同志去挽回负面影响也在情理之中。呵呵,连你这次跳级接任云都市纪委书记,也不外乎这个理由啊!毕竟,这次闹得太不好看了,若是不让信得过的人去处理,恐怕谁都无法安心吧。”   赵慎三热血上涌,开口说道:“……连书记,您这些话,慎三无法回答……慎三承认个人资历太过青涩,但是,就这个案件而言,又觉得陈书记推荐我出面此举有着深远的意义。如您所说,基层关系错综复杂,我这个人呢,又是出了名的高调,把我摆出来做出招摇局势,掩护省纪委暗地骑兵突袭,绝对是一个好的人选。而且……您刚刚提到我跳级,这点我也……我也不太能认同,因为我在担任凤泉县县委书记的时候,就已经是副厅级干部,市委常委了,就算后来从代理政法委书记直接任命为云都纪委书记,也没有超越我的级别,同样都是副厅级,同样都是常委。”   “嗯,刚才我的说法可能有不到之处,小赵啊,咱们俩纯私人的谈话,我有比你年长,即便说错了也无所谓吧?”   连月冷笑道。   “当然当然,连书记这么说其实也不算错,毕竟按照民间不成文的排序方法,纪委书记也许比政法委书记靠前一点吧?”   赵慎三赶紧点头不跌的答道。   “唉,你这个年轻人啊,挺好一孩子,思维敏捷又懂得分寸,查案子也很有一套,我看了就喜欢,甚至都起了爱才之意,想把你带走好好培养呢!不过你呀,还是太幼稚了啊,就算是为了查案,怎么能为了掩人耳目招摇过市呢?弄得检举信满天飞,上上下下都因为你被动,现在不怕告诉你了,连我桌子上,都有大堆检举你的材料呢!若不是文彬书记跟伟成书记极力替你担保,恐怕对你的外围调查布控早就开始了。所以,你可一定不能辜负文彬书记跟伟成书记的期望,千万不能觉得你是博文同志的女婿,就躺在父辈功劳簿上无所事事啊!”   连书记一副长者的谆谆教诲口吻,其目的依旧不外乎迷惑掉赵慎三的戒备心理,诱使他说出关系网的真相。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31回 神秘的调查组   “……连书记,您这番话……更让我无法回答了……的确,慎三是个纪检系统的新兵,难免把做基层一把手时那种比较嚣张的工作做法带到严肃的纪检工作中来。可是,我今年三十多岁了,早就是一个有着独立人格以及独立生活的**了,就连我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我在外面如何工作,又是如何行事做人的,更何况我的上级领导呢?他们信任我的个人能力,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负责这个事务,对我已经不再负有任何的抚养监管权利了,我做得好与不好,仅仅能证明我个人能力是否配得上我的职务,跟他们根本没有半点关系。慎三出身寒微,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小市民,我也更不敢觉得自己是某位领导的子侄辈就肆无忌惮的。而且,我担任云都市纪委书记这件事,是云都市委跟省纪委联合推荐,省委组织部呈报,经过省委常委会研究,严格按照组织任命流程通过的,我可不认为我岳父起到了什么作用。若说是官场上存在内举不避亲的事情,我岳父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若说是有亲戚关系的不可能共同发展,我想就我国国情来讲,自上而下一家子共同发展的,恐怕不会是我赵慎三一人或者是跟我岳父一家吧?”   赵慎三浑身肌肉乱蹦,勉强压抑住情绪,说的却还是带着些怄气的意思。   “小赵,你的反应的确是十分敏锐,而且我看的出来,你对我十分的戒备,对我的每句话,都充满着强烈的抵触情绪,这样不好。首先,我已经一再申明我们俩之间属于纯私人的谈话,根本不会引起任何的后果。其次,我之所以提到一些人事关系,也是想更系统的了解一下h省的基本情况,你这么抵触怎么谈得下去呢?如果我现在带你出去,当着所有同志的面一本正经开始案件分析会的话,恐怕,对你的检举信问题就不能不提到桌面上了,那你就会很被动的。”   连书记满脸的怜悯。   赵慎三一呆,心头一阵狂跳,连书记这么说可就不仅仅是谈话技巧了,她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说一声对他展开调查,顷刻间他就大祸临头!亏得赵慎三今晚经历的震惊已经超越了他的承受极限,此刻都有些麻木了,也倒还撑得住,黯然的说道:“关于我的检举信问题,我已经跟省纪委做了很坦诚的检讨,也把我调查结果全部上交了。至于我的行为不谨慎,我也十分后悔,虽然我的目的是为了查案,但毕竟做了逾越党员规定的事情,我接受组织调查。”   “那么你觉得你哪些行为逾越了党员规定呢?”   连月冷抓住了他的虚弱乘胜追击。   “我去香港调查,虽然是以私人旅游的名义去的,但我毕竟是一个党员,当时错误的以为私人旅游又不是公费,享受的超标一点也无关纪律。现在明白这点想错了,给党员形象以及纪检干部形象抹了黑。”   赵慎三带着愧疚说道。   “就这点吗?据我所知,香港广成贸易的姚静怡女士对你十分倾慕,曾经数次跟你接洽,而且她是对云都文化城项目最热衷的商人,为了拿到这个项目不惜连持有近一半股份的铭刻集团总部都买下来了,你跟她之间,真的就没有暧昧吗?小赵,你回答之前,我先提醒你一点,关于这件事的证据我掌握的已经很充分了,而且现如今党员干部有些作风问题,根本不会导致大的处分发生,你还是如实对我讲得好。此刻就咱们俩,我明白了,看在好多人的情面上,等下出去会替你遮掩一二。”   连月冷恢复了冷冽。   “姚静怡是一个对待事业极其认真执着的商人,也是我十分敬佩的女子,我跟她之间除了惺惺相惜,不存在任何暧昧。这一点我可以用党性人格担保,也可以接受组织任何调查。谢谢连书记对我的关怀,但我想这个事情,不需要您帮我遮掩什么。”   赵慎三在这件事上问心无愧,平静的说道。   “姚静怡没有就罢了,那么代表天源瑞通集团参与投标的黎姿呢?也就是那个既是云都市委书记黎远航亲侄女,又是诸多官二代情妇,号称红罂粟的女人呢?你能保证你跟她也毫无关系吗?你能用党性人格继续担保吗?如果能的话,我乐意信任你。”   连月冷微微冷笑一下,咄咄逼人的说道。   赵慎三听到这个名字,又是一阵心惊肉跳,他第一反应是跟刚刚一样矢口否认,毕竟男女私情这种事除了当事人自己承认,别人想要彻底抓到真凭实据,除了捉奸在床,也没什么其他的好法子,就算连月冷日后传唤黎姿询问,以黎姿的圆滑狡狯,也肯定不会承认的。   可是,一个“不”字刚到唇边,赵慎三抬头看到了连月冷亮得吓人的眼神,虽然泛出来的光芒微带调侃,并没有几分冷意,可他却立刻一个寒战袭来,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让他的头又慢慢的低了下去,不知道怎么的,两行眼泪“扑梭梭”落了下来。   “小赵,你怎么这么情绪化呢?这个问题其实跟案子关系不大,你不必这个样子嘛!”   连月冷诧异的走近赵慎三,递给他几张纸巾宽慰着,心里却想不明白刚刚那么严重的问题都没有打倒他强韧的神经,为何一个小小的男女关系问题却让他如此脆弱?   赵慎三流着泪抬起头,眼神里都是凄然,哽咽着说道:“连书记,我跟黎姿的确有过不正当男女关系,不过那不是在这个案子发展期内,而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   “嗨,那有什么关系呢?哭什么?只要不是涉及到你这次负责事务期间的权色交易,我也不会胡乱给你按罪名的。”   连月冷怜惜的说道。   “不,我难受并不是怕承担责任,而是因这个女人想起了……想起了我妻子……我去年在京城出差,期间黎姿纠缠住我跟我在一起了几天,谁知她为了达到彻底得到我的目的,假装怀孕,趁我妻子在京期间出面欺诈,害得我妻子车祸旧创复发,差点命丧京城……故而,我对这段可耻的婚外情痛心疾首,对黎姿更是除了刻骨铭心的恨,没有任何第二种感情存在。我妻子出事后我跟黎姿已经决裂,并且利用关系逼她离开国内了。这次她出现在云都,声言代表天源瑞通参与投标,并且看上去成熟稳重了许多,还帮我提供了一些绝密的消息,我才跟她表面上达成了和解,这些情况也都在我提供给陈书记的材料里,除此之外,我没什么愧疚之处。”   赵慎三根据自己对连月冷秉性的了解程度,瞬间就做出了实话实说并且以情动人的选择,满脸痛楚的哽咽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对不起了小赵,我不该提及你的伤心事。好了,咱们进来时间不短了,有些话我就给你坦白说吧。小赵,你不要因为我刚刚说的出去召开案件分析会,就会把你的检举信公开出来就感到有压力,这并不是仅仅针对你个人进行的例行查摆求证,而是咱们这个特殊的调查组每个成员都必须进行的程序。你可能还不知道咱们这个小组的特殊性,就包括我带过来的几个同志,也都不是同一个系统的,故而,我们磨合之前,都必须对每个同志的清白问题得到充分的印证,这下你明白了吧?”   连月冷觉得这种私人化的谈话无法取得突破性的进展了,就做出要结束的姿态说道。   “连书记,我还是有点不明白,成立咱们这个专案组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肖冠佳的突发死亡案件吗?这个事情虽然突然,但毕竟是h省纪委专案组控制之内的案中案,似乎不必惊动您吧?”   赵慎三奓着胆子问道。   连月冷严肃的说道:“小赵,我们当然不仅仅调查肖冠佳的死亡原因,若是单纯的这件事,交给公安机关就是了,我干嘛参与呢?你知不知道,云都的案件已经惊动了中央,甚至国际舆论都十分不好听,好多国外媒体都暴露过所谓的‘幕后真相’,故而,整个案子以及有可能牵涉到的方方面面问题必须尽快解决。你暂时不需要去参加培训班了,就服从我的领导参与这个小组,其余的不要多问,咱们出去吧。”   赵慎三懵懵懂懂被连月冷拎进来,又迷迷糊糊跟在她身后走出去,脸上的泪痕跟红肿的双眼都没有调整好,就让客厅坐着的几个人神色很是讶异,特别是陈伟成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惊悸,跟李建设对望了一眼,却从李建设眼睛里看到了若无其事的笑意,想了想也就坦然了。   连月冷说道:“关于咱们这个专案组的性质,我刚刚已经跟赵慎三同志讲过了,他个人的问题,我也已经初步进行验证过了,跟咱们早期掌握的情况没有任何出入,那就不再重复劳动了,对他的查摆求证程序到此为止。”   陈书记终于开口说道:“谢谢连书记对我们当地同志的信任,既然这样,我们几个就都留下来配合您工作吧。”   连月冷说道:“伟成同志,你毕竟主持一个省的纪律检查工作,就不必天天陪着我们了,有事情的话我会随时跟你沟通联系,需要协助我也会随时开口的。还有建设同志,也没必要都候在这里了,赶紧回云都去把案子跟纪检工作都抓起来,咱们共同协作早点结案。至于子明厅长嘛……我想,调查肖冠佳死因是你们独立行使公安职责的权利,我无权左右你的行动,走与留,随便你。”   方子明说道:“放心吧连书记,我们一定尽快调查清楚原因,今晚我不走,还需要跟刘司长一起把一些情况捋清楚,我们先回房间了。”   在连月冷的点头下,方子明跟一个男人一起下楼了。   陈伟成书记也算是纪检行业的一员大将,在国内绝对是威名赫赫的,但是跟连月冷站在一起,平素庞大的气场自动的消失了,他此刻就平和的站起来说道:“那好吧连书记,我随时恭候您的召唤。”   回过头又对赵慎三说道:“小赵,留下来要好好配合国家来的同志,不能有任何思想负担,安心工作,你党校的培训问题我会跟组织部沟通的。”   眼看着陈伟成跟李建设站起来告辞走了,赵慎三有一种被孤独的扔在深山老林里,四周群狼环伺,危机一触即发的那种场景中了,可是他即便是再觉得孤独无依,也不能哭着喊着拽着陈书记不让他走啊?也只能是沉默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赵书记,请把您的通讯工具先给我吧,需要用的时候找我要。”   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说道。   连月冷看赵慎三掏出了三个不同的手机拿在手里,貌似在犹豫该交哪个过去,就说道:“赵书记,这是我们的规定,调查组的行动要统一指挥,统一执行,决不允许私自透漏内部秘密,更不允许跟外界私自联络,所以,手机暂时由铁主任保管,等结束的时候还给你。如果你觉得有**的话,可以实现把手机关闭再上缴。”   “哦,没事没事,不需要。”   赵慎三干脆的把私人的、公务的手机都交了,可是那个铁主任接过去后却当着赵慎三的面逐一关闭,然后用一个袋子装好,封面上写上赵慎三的名字,就收起来了。   当连月冷宣布一声今晚散了,明天再开始具体部署,让大家都各自去睡觉时,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微笑着对赵慎三伸出手说道:“赵书记,我叫老武,不是一二三四五的五,是武术的武,这几天你就跟我一个房间吧,我带你去休息。”   “哦,您好,武首长您好!”   赵慎三赶紧伸出双手跟对方握手说道。   “呵呵,叫什么首长,你如果觉得叫我老武不好意思,叫一声武大哥就是了,首长多生分。”   老武很性情的样子。   两人一前一后下到二楼,武警已经不见了,看来都各自休息了,老武领着赵慎三拧开一个卧室的门,看到里面摆着两张单人床,靠窗户的那张还一尘不染,显然没人睡过,他就默默走过去坐下了。   老武自己进卫生间洗过了走进来,赵慎三问道:“武大哥,您也是中纪委的吗?呃……我这么问您不违反纪律吧?”   “没事没事,其实严格来讲,我并不算是你们调查组的一员,顶多算是一个联络员罢了。我是一个领导的身边服务人员,这次下来就仅仅是带着两只耳朵两只眼睛,替领导听,替领导看,却不发表意见,不参与活动。”   没想到老武居然给出这么样一个答案。   若是不懂官场套路的轻狂人,听到这句话没准会立刻轻视了这个老武,可是赵慎三可不傻,他对于官场不成文却严格之极的各种形式精熟于心,就从刚刚在屋里时座位的安排,他就能推测出这个人的地位仅次于连月冷,虽然他远离调查组成员的圈子自己坐在连月冷左侧,但那明显是极其显赫的客人位置,由此可以看出,即便他真实的级别比不上连月冷,最起码也是一株日边红杏,种在一个极其显赫的大人物旁边。而且是什么样的领导,居然能够让自己身边的服务人员代表自己出面,参与连月冷带队的专案组,还获得一个“联络员”的称号呢?这样的大人物即便在京城,恐怕也不会太多。   “哦,武大哥,那么我这几天可就跟您打交道了,毕竟我是本地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赵慎三说道。   “嗨,反正咱们出去的机会也不多,等哪天‘冷月大人’开恩的时候,你就带我好好逛逛吧。”   老武挺性情的一个人。(连月冷在圈内多有人称呼冷月大人,是一种敬畏的尊称。   “你们来南州几天了?难道就没出去吗?”   赵慎三貌似无意的问道。   “逛什么啊,都来了六天了,除了前天晚上那个姓肖的死了之后,昨天通知你们省那两个同志过来,我们一直都在这里猫着!我想去街上转转,冷月大人都不允许。”   老武心直口快的说道。   赵慎三心里一阵狂跳,刚刚跟连月冷在楼上单独会谈时的预想被证实了,原来,专案组六天前就到达南州了啊!算算时间,当时正好是他的问题被田振林等人弄的满天飞,他跟陈书记达成共识要退出的时间,看来,连书记这次出动的确是因为他的原因引发了h省金字塔尖的震动!   “那的确是够闷的,陈书记他们都过来了,怎么不安排你们到有南州特色的地方好好吃顿饭,玩一玩呢?这可不符合地主之谊之道啊!”   赵慎三说道。   “哎呀,你不这么说的话我倒忘记了!”   老武听了赵慎三的话,猛然间窜到他跟前低声说道:“小赵,你可别告诉冷月大人我告诉你我们来五六天了,她叮嘱过的。你们省领导过来还以为我们是当天到的呢!当时冷月大人就明文规定,让大家严守秘密,若是外界有一个人知道,立即追究责任,连你们陈书记跟那个李书记都是这么规定的,我估计,你们省领导一个都不知道,毕竟,冷月大人的规定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慎三打探到了想要的信息后,胆战心惊更深,赶紧说道:“你放心吧武大哥,我现在跟你一样被关在这里了,还能告诉谁去?”   老武一想也释然了,往床上一躺说道:“唉,我都被冷月大人闹神经了,你也是办案的人员,肯定比我清楚规矩,按说不就是调查案子么,至于神秘的连行踪都不让人知道,躲到这鬼城里来么?”   说到现在,赵慎三已经知道这个老武是个城府不深的人,能够对他这个刚接触的地方干部都泄露底细,足以说明他也和可能转眼就把跟他的谈话内容也说出去,再问下去没准连月冷就会产生极度的怀疑,他就沉默的躺下了。   猛然间,他又有了一种更不好的预感——若这个老武真是某位主要领导身边的秘书,怎么会是一个城府不深的人?如此性情又如何能够让领导放心使用啊?难道,他刚刚貌似毫不设防的话都是故意泄露给他的吗?如果是的话,目的何在呢?   一阵剧痛袭来,赵慎三两个太阳穴要爆炸一般,他胡乱脱了衣服钻进被窝,觉得这么厚的被子根本带不来丝毫的暖意,缩在那里就不说话了。老武看赵慎三的样子,也便关了灯睡下了,没大多功夫就睡熟了,一点都心机深沉的领导秘书,倒像是跟当初来云都的首长警卫长万浩然般豪爽。   躺在那里,脑子里走马灯般的分析着这一切变故,赵慎三哪里睡得着?越想越觉得此刻的自己,如同背井离乡掉进陌生的大观园里的黛玉姑娘,多走一步路,多说一句话都可能引起严重的后果,此时此刻,他是真心的懊悔自己不该离开凤泉县委书记的宝座,一头扎进了这个万劫不复的无底洞!   其实,关于老武刚刚说话的意思,赵慎三还真是想多了,毕竟他今天经历的震撼太多,风声鹤唳也不奇怪,那个老武的确就是首长的秘书,在京城显赫的大秘圈子里属于十分得力的人,之所以今天一反常态的坦诚,是因为他心想即便多跟赵慎三说几句话,手机都收了,冷月大人又说过了不结案不能离开,那么话就不会泄露出去,故而,言谈之间并没有那么多戒备。   而陈伟成书记跟李建设书记出去之后,又是经历一番武警层层“护送”到了城区一个地方,车把他们放下来走掉了,两人才能够召唤各自的车来接了。   可是,两人谁都不愿意回家,更不愿意叫车来接,不约而同的提议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说说话,结果就走进了一个通宵营业的小型火锅店,找了个包间坐进去,一人要了一个小火锅,慢慢的一边涮东西吃一边各自沉吟。   “冷月大人到底找小赵说什么了,看他出来的样子显然哭过了,难道被怀柔政策蒙混住了眼睛,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陈书记问道。   李建设摇头道:“小赵是一个极其有分寸的年轻人,不该说的绝不会说!被连书记带进屋去私下谈话,以连书记的谈话水平,他哭有很多种可能性,也许,连书记故意提起了什么能触动小赵情绪的事情吧?”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肖冠佳的死因,老方对咱们也保密呢?小赵刚进去就能看出来是明显的谋杀,为什么老方要配合冷月大人演戏,非弄出一个自杀的结论出来呢?”   陈伟成又一次问道。   “老方并不全然归我们省委管辖,他是双重领导制,一方面接受省委管理,一方面又归国家公安部管辖,如果他接到公安部高层垂直管理的命令,不跟咱们沟通,只听从连书记命令也是很正常的。至于肖冠佳的死因,连书记这么做也许也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吧?”   李建设说道。   “现在冯琳躲在姚老家里不出来,咱们想控制问询也很有难度,而且我听冷月大人的意思,很有点袒护她的意思,若是这样的话,没准小赵留在那里很吃亏……”   陈书记满脸的忧虑。   “赵慎三会吃亏?陈书记您还是不大了解他,他精滑得很,对于连书记率队前来的目的,我已经稍微暗示了他一下,以他的聪明绝对不难猜到,故而,在接下来的过程中,他一定会慎之又慎的,这一点您放心。”   李建设说道。   “唉……惭愧呀建设!咱们俩说白了,就是李书记的看门狗,可这次因为这个案子,非但没有看好门,却把狼又给引来了,还不知道上面到底是什么意思。连书记他们此行虽然在h省知道的人还不多,却也绝非如同她预料的那样密不透风,要知道她自己带来的几个人就各有主子,又怎料到他们的行动不会是未出京城就泄露了呢?我很是纠结,是提醒一下李书记呢,还是严格遵守纪律闭口不谈……若是提醒了是对不起自己的职责,若是不提醒又亏了下属的良心,简直是难啊……”   陈书记喟叹道。   “以我的看法,您还是不要提醒的好。”   李建设沉吟着说道:“首先,如果您刚刚的推测成立,连书记她们专案组内部就可能传出风声,那么,李书记怎么会听不到呢?我可不认为在京城,李书记没有这样的人脉跟渠道。之所以李书记这几天若无其事,一方面可以推断他不知者不畏,另一方面又何尝不能推测为他是心中有数呢?咱们如果提醒了,前者的话于事无补反而徒增李书记思想压力,后者的话马后炮意义也不大,还不如遵守连书记纪律罢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32回 馒头里的藏头诗   “唉,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建设,你不觉得这次的状况很诡异么?我在想,如果咱们安分守纪的配合冷月大人的指挥,会不会最后成了被她装进瓮里的傻瓜呢?我可不信肖冠佳之死是招来冷月的真正原因,看起来,省城不太平啊!”   陈书记忧虑的说道。   李建设犹豫了一下说道:“陈书记,我一直很纳闷,如果说连书记来h省仅仅为了调查肖冠佳相关的案子,没道理这么神秘的。但如果是另有目标,找您来配合行动就是了,为何把我这个暂时负责纪检工作的专职党委副书记也叫来呢?还有赵慎三,无论您的出发点何在,但公开表现出来的处理决定,赵慎三都已经因为自身不检点问题被搁置起来了,为何连书记把他也弄进专案组呢?”   陈伟成说道:“把你叫进来,是因为连书记需要打着云都案子的旗号出马,如果云都调查方面一个人都不参与,那是说不过去的。至于为什么这几天把我们俩逼的火上房一般找赵慎三过来,恐怕……连书记办案子十分严肃缜密,特别是涉及到基层主要领导,更是慎之又慎,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她绝不会露出真正目标,看来,是要以小赵为突破口,好好看看这个年轻人,也看住这个年轻人,因为他一个人身上牵扯到的关系太多,也许……算了,咱们还是暂时保持配合,保持缄默吧。”   “陈书记,那我回去后该如何应对这个案子呢?连书记已经有接手的架势了,我再继续查下去,万一方法不对路或者是效果适得其反了,岂不是让连书记直接对我们的工作能力产生怀疑了吗?”   李建设忧心忡忡的请示道。   陈伟成考虑了一下说道:“建设啊,你这个顾虑应该不成问题,因为云都的案子经过赵慎三的前期调查,早就已经相当明了了,出现肖冠佳被谋害的变数估计跟原有的涉案人员关联不大。如果我推测的不错的话,应该是有高明的对手提前知道了连书记要针对h省高层展开调查,故意弄出这一招来加大聚焦力度。当然……连书记应该不会计较咱们的调查方法了,你只管干你的,该怎么干就怎么干,只要连书记不传召你,你就呆在云都吧。”   李建设要的就是陈书记的这个态度,此刻赶紧答应了,两人也就心事重重的散了各自返回。   外界如何,自从赵慎三进入这个豪华而空洞的小区,进入这栋神秘的小楼里之后,就与他绝对的隔绝了。这种绝对是真正意义上的绝对,因为他从那晚上开始,吃喝拉撒统统不能出这栋楼。第二天黎明,老武还没醒,赵慎三曾经趴在二楼的窗户上往下看,却惊讶的看到昨夜院子里的武警一个也没了,从他站的位置往下看,这栋楼跟周围区域内的人和一栋一样,看上去寂寞、冰凉,纵然是外表奢华尊贵,却如同盛装艳抹、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却被隔绝在无人欣赏的深山老林里寂寞老去一般悲哀。   赵慎三从天亮的六点钟一直默默地站到接近七点,老武醒来后在身后叫他:“赵书记起这么早啊?看也白看,什么都看不到。”   “昨夜我来的时候,看到门口有武警,怎么白天就不需要戒严了吗?”   赵慎三问道。   “哈,这个小区每个视线范围内,都有人暗中隐藏布控,若不是有专门的人往里面送人,谁也进不来。昨晚上是因为有地方领导来才有武警出现,平常他们各有隐藏点,跟咱们互不打扰,除非你想偷偷跑出去,那我估计你跑不到大门口就被他们放倒了,哈哈哈!”   老武笑道。   赵慎三暗暗心惊,看来昨夜朦胧间打定的主意是难以实现了!连月冷来h省的目的他还没摸透,他是想今天摸透之后如果觉得必要,就利用地利之便悄悄给外面透个风出去,现在看来,是没有丝毫漏洞可趁的。   七点半,开始吃早餐,大家也没有集中在一起吃,而是按居住的楼层各自送饭上去吃的。此时,赵慎三才知道二楼除了他跟老武,还住着方子明跟昨夜被称作“刘司长”的中央来人,另外有四个警察,看样子也是各有隶属,并不是一起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气氛挺好,那个刘司长对赵慎三态度很不错,自我介绍说他是高检的,另一个收了赵慎三手机的是连书记麾下监察一室的副主任,他住在一楼,这里京城来的就他们几个。末了还诙谐的笑着说这些个武警同志都是一路上陆续会合的,人家不肯讲来历,咱们也不敢问。那些武警都笑了笑,却依旧没有主动说出各自的来历。   吃完饭,连书记下来了,看到他们几个就说道:“今天的任务跟昨天一样,大家各自忙各自的。小赵书记,你跟我一组吧,咱们俩今天上午把有关云都图书馆如何变身铭刻文化城的来往帐目,以及期间涉及到的违纪干部情况捋清楚,你跟我来吧。”   赵慎三赶紧答应一声,却看到刘司长已经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正在输检查系统的内部密码。方子明则去了一楼不知道干什么,一时之间哪里能看明白大家都在干什么,只能是跟在连书记身后赶紧上三楼了。   两人开始展开案卷工作的时候,赵慎三才充分领略了连书记的工作态度,那真是无与伦比的细致、严谨,对于极其微小的数字差异以及证据方面不太确定,但凭推测就能板上钉钉认定的事实也绝不肯轻易认定,而是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求证,又模糊的地方立刻用笔标注清楚,等弄完后下发给李建设让他立刻求证。   赵慎三觉得这都是他调查过的东西,捋一遍会很快,谁知经过连书记精密的求证,他很快就满头大汗,被问得羞愧不已了!这才叫不比较不知道差距呢,以前赵慎三总是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虽然没有从事过纪检工作,但还真是有几分无师自通的天才,对待案件往往能够出奇制胜,也能够本着实事展开调查取证,查出来的结果也就**不离十了。谁知跟连书记的严肃认真相比,他才明白自己充其量也就是鬼聪明罢了,距离真正的高明简直是差了孙猴子的一个筋头云那么远,不一会儿功夫,就被连书记好几次问的面红耳赤,哑口无言,自惭形秽的感觉让他几乎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回想起自己曾经就这个案子跟李书记和陈书记胸有成竹状的两次汇报,真是有点无地自容了。   其实,赵慎三惶恐连书记不知道会怎么轻藐他的马虎行事呢,也是一种过逾的担忧了,连书记经过跟他一起回顾并一步步印证这个案子,非但没有看不起他的草率,反而暗暗惊讶这个小伙子对待工作挺认真的,跟她以往接触的有了工作往下面同志身上一压,自己当甩手掌柜,汇报的时候照本宣科的基层领导大不一样,这么多情况他居然都是十分清楚,看起来他的确是身体力行,自己深入参与到调查中去了。   “小赵,这屋里并不热呀,你怎么满头大汗的?你是不是有些畏惧我呀?”   连月冷看着赵慎三难受的样子,有些心疼了他,她作为一个领导,更作为一个年长的女人,慈爱心是一点不缺少的,虽然她对待工作的态度是逢案必查,对事不对人,但谁有问题绝不姑息,可是对待身边的工作人员,却真的是十分疼爱呵护的,她就笑着说道。   “……呃,没有没有……我只是有点羞愧,这么多含糊的地方,我却就这样上报告了,这会儿觉得……”   赵慎三惶恐的说道。   “小赵,咱们的工作性质太特殊,直接左右的,是一个党员干部的前程跟政治命运,所以,任何有可能造成错误评判的疑点都不能轻忽,说不定,就这一点点的差错,就能导致最终的处理结果出现天翻地覆的差别。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不太了解我,我这个人可能严苛的名声在外,让大家都对我有些畏惧,其实呢,咱们现在是在一处处判定你的初步调查结果,还没有到达最终认定的环节,就算有些出入,我让建设同志进一步核实也就是了,你可以放松些吗?如果你总是面对着我如临大敌的,咱们要是合作十天半个月的,你还不得崩溃掉啊?”   连书记和煦的说道。   赵慎三难为情的说道:“谢谢连书记鼓励我,这几天我跟着您,一定好好跟您学习,争取以后……呃,当然,那要看我还能否继续从事纪检工作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彻底改变工作作风,向您的工作态度看齐。”   “行了小赵,伟成同志把你的情况跟你们的策略都告诉我了,也告诉我你是他拟定的接班人,虽然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但只要你有决心不怕得罪人,不怕艰难险阻,愿意继续干下去,我想有志者事竟成,你的愿望就会实现的。咱们继续吧。”   连书记说道。   经过这一番交谈,赵慎三接下来的确轻松了不少,一开始那种战战兢兢的情绪得到了很大的缓解,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跟连书记一起工作就真正能放开心扉交流了,恰恰相反,他心里纠结的都快堵塞了,好多情况他都觉得如果全部告诉连书记,会不会给某人留下隐患?再或者是对待涉案人物中间的关系,说不对的话会不会引发不良后果?这让他的脑子很快就疲累不堪,毕竟连书记询问他长久不回答是不行的,既显得蠢笨,又显得心虚,可是回答的快了思考的时间就严重不足,亏得他连思维带本能连直觉甚至第六感都统统用上了,才磕磕绊绊的跟得上连书记的节拍。   结果可想而知,原本赵慎三认为一上午就能弄完的事情,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还没有弄完,连月冷看饭菜送上来了,就说道:“小赵,我年纪大了不喜欢油腻的,你跟我吃不习惯,还是下去跟小武一起吃吧,吃晚饭咱们主攻陶天国的死因问题。”   赵慎三赶紧站起来下楼了,谁知他到达二楼才发现别的人都吃过了,老武看到他下来问道:“赵书记你在楼上吃没?我们以为你不下来了,也没给你留完整的菜。”   “没事,我也不饿,就随便吃点吧。”   赵慎三赶紧说道。   一个武警说道:“送进来的饭主食是一人一份,您的还放在哪里没动,您快吃吧,那馒头味道真不错的,别等下凉了。”   纵然是一个不畏惧的人,可是赵慎三进到这里面之后,依旧是看到谁都有一种莫名的戒备心跟畏惧感,故而,这个武警难得的关怀一句,都让他感到心里暖暖的,也就很自然的抬头看了这武警一眼,一看之下却发现了一个异常,那就是,这个武警不是早饭时在一起吃的那四个其中之一!   “谢谢警察同志,那我就吃饭了。”   赵慎三心想这里的戒备还真是严密之极,连武警都时常变换的,就随口说着坐下了。   老武他们已经吃完了,招呼一声就各回各的房间了,留下赵慎三自己在餐厅吃饭。   那个武警咳嗽了一声,赵慎三又看了他一眼,他也退出去了,赵慎三拿起筷子准备吃饭,谁知他面对着自己座位面前放着的一盒米饭,一个馒头,一个面包,一个油炸麻团这样一份主食的时候,猛然间,一个很奇妙的感觉出现在他脑子里——刚刚那个武警看他的眼神有问题!   什么问题呢?如果仅仅是例行安保任务的武警,那人将会是跟早餐时遇到的武警一样,对他这个暂时性的合作者报以淡漠的态度。可是刚刚那个武警的眼神里却饱含着一种浓郁的期待情绪,对于他这个地方干部,能够让那个武警期待什么呢?   赵慎三一边思考一边无意识的端起了那碗米饭,还没开始吃,就听到不知从哪里又传来一声咳嗽,紧接着是一声“咔哒”关紧门锁的声音,看来刚刚是从某一扇虚掩着的房门里面传来的,但此刻所有的门都已关紧,也无法判定来自哪里了。赵慎三的反应能力一贯不慢,一句话随着这声咳嗽冲进脑子里:“那馒头味道真不错的,别等下凉了。”   随意往嘴里扒拉了几口米饭,赵慎三放下碗嘟囔道:“太硬了拉嗓子……”   此刻客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的嘟囔也只能是自说自话,然后,他抓起了馒头没吃之前先捏了捏,软软的没任何异常,就咬了一口,夹一筷子菜吃了起来,味道倒也跟普通馒头没有任何区别,不知道这个武警是不是没吃过馒头,才会觉得好吃?   一个馒头随着一口口的消耗,很快就只剩下一半了,就在赵慎三觉得自己神经过敏了,暗暗嘲笑自己的时候,突然,他的牙齿咬到了一种绝非面粉发酵、蒸熟之后呈现的那种口感的东西,这让他心里一紧,赶紧停止了牙齿的继续咬合,两个腮帮子的蠕动也瞬间停止了,几乎都要震惊的失声叫出来了。   亏得赵慎三心理素质过硬,短短一瞬的震惊并没有让他失态,甚至从他任何一个角度看,都看不出他曾经又这么一瞬的僵硬,他放下筷子,伸手从桌上的纸盒里抽出几张餐巾纸,擦了擦嘴又顺势把手往上抹了抹额头,然后画一个弧线往下连脖子都擦了擦,这才把手里的餐巾纸丢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接下来又拿起筷子,连头都没抬继续一口馒头一口菜的吃完了。   吃完饭,赵慎三去了客厅里的公共卫生间,关上门开始拉开裤子尿尿,却伸出一只手从脖子里摸了摸,登时,神奇的被他拉出来一张貌似是绢布的东西,上面用不掉色的颜料写了四行字,组成了一首不伦不类的、篡改恶搞李白《静夜思》般的打油诗:“床前冷月光,疑是李上霜,白头望卢山,低头三思量。”   赵慎三仅仅看了一遍,就把那东西顺手丢进便池,一按水箱按钮,“哗啦啦”一阵水声过后,那东西就如同没有存在过一样消失不见了,便池里是沁了消毒剂后呈现出一种碧蓝色的水波。   走到客厅,赵慎三却看到高检的刘司长出来了,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边上,一边捣鼓笔记本电脑,一边喝着一杯热茶,看到赵慎三出来,难得的笑笑说道:“赵书记,过来喝杯茶?”   赵慎三巴不得一声,赶紧走过去说道:“刘司长晚上没任务?您泡的铁观音吧?好香。我这次来不知道要留下,没带茶叶,正闹茶荒呢,那说不得蹭您一杯茶了。”   刘司长笑了说道:“是啊,好歹也是市纪委书记的,寻常的白开水自然难以下咽,听赵书记说的那么可怜,我干脆送你几包算了,省得你天天闹饥荒。”   说着,刘司长随手把他的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站起来走进他住的房间去拿茶叶了。赵慎三坐在刘司长刚做的沙发对面,背对着刘司长的房间,却正面对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当他看到屏幕上是一副精心勾画的人脉关系网络图时,脑子里“咯蹦”一声,好似断掉了一根弦,此刻恨不得双眼具备摄像技术,可以把这张图拍摄下来等下慢慢的从容研究,却哪里敢放过这稍纵即逝的绝妙机会?赶紧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去默记这张图,也只能是在刘司长回来之前能记多少记多少了。   时间就是这么恶搞,你越是嫌慢就越是慢,你越是嫌快却又越是快的惊人,还没等赵慎三装模作样的倒上一杯铁观音浅啜一口,刘司长就出来了。   刘司长坐下来后,看到赵慎三没事人一般平视前方,双眼根本就没有落在他电脑屏幕上,满脸的陶醉笑着说道:“刘司长,今年的新秋茶,难得的安溪铁观音,我最喜欢的玉兰香型……啊,享受啊!可惜南州的自来水有很重的漂白粉味道,如果是云都的山泉水冲泡,味道肯定更好。”   “呵呵,看来赵书记真是个精通茶道的雅人啊,喝茶也这么多讲究,不过你即便在云都生活,也不至于随时都能弄到山泉水泡茶吧?”   刘司长说着,把三四包六克真空装的小袋茶叶丢在桌子上。   赵慎三眉开眼笑的说道:“谢谢刘司长赐茶。您有所不知,我们云都有一种山野矿泉水做了品牌包装,大桶装的很方便,味道的确是没有掺杂自来水,回头有机会一定让您尝尝。”   两人正在品茶说茶经,连月冷在楼梯上说道:“赵书记,如果吃完饭了就上来开始吧,早点把这个问题弄完了,你也能早点休息,要喝茶上来喝吧。”   赵慎三赶紧答应着,老实不客气的把那几包茶叶抓起来装进口袋里,冲刘司长笑笑再次表示感谢,赶紧上楼去了,刘司长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脸上却露出了一种很奇特的表情……   晚饭后的工作模式跟白天没有丝毫的不同,若说有点不同的话,那也是对待陶天国这个窝囊死去的人物,连书记抱着更加近乎苛刻的认真态度进行核对落实。赵慎三昨夜就曾经因为这个人的死跟连书记谈到过田振林的变质问题,此刻不得不又一次根据证据一点点证明给连书记看,有分歧的地方他也毫不相让,毕竟这关系着陶天国到底是一个畏罪自杀的贪贿干部,还是一个政治斗争的无辜牺牲品,这个大关节要是闹拧了,那后果堪比美国扔到小日本领土上的元子弹了!   特别是陶天国担任发改委主任期间,跟多个地方进行审批项目权钱交换的来往帐目十分繁琐,弄完之后都接近午夜了,连月冷终于开恩让赵慎三去睡了,可是,今夜对于赵慎三来讲,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33回 低头三思量   老武又是很快的睡着了,睡之前两人闲聊,老武说他跟着领导的时候,可以说根本没有能彻底放下心怀畅快睡觉的功夫,那么多需要精密计算的东西存在脑子里,怎么能了无牵挂呢?这次难得随着连书记出来,又是一个没有具体工作任务的联络员,故而就非常轻松愉快,也享受享受吃饱了睡的闲人生涯。   赵慎三对老武的话有着充分的理解,因为他曾经就是同样的角色,虽然服务的领导等级有着天壤之别,但所操心的事情却是一点都不少的,特别是他跟着黎远航的时候,对那位主子的心思还不太明白,又得小心伺候着,还得小心揣摩着,那真是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奔命。那个时侯,也是有无数次奢求一个可以什么都不想,安心好好睡一觉的机会而不可得。   听着老武均匀的呼吸声,赵慎三丝毫不怀疑对方在装睡,这种香甜的睡意是绝对装不出来的,演技再高也不行。而他则默默地躺在枕上,身体侧向窗户一面,因为是两个大男人,也没那么多讲究,厚实的那一层窗帘并没有拉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轻纱垂下来,丝毫不影响窗外的一弯冷月柔和的穿过玻璃窗洒在赵慎三身上。   从吃晚饭起,连续从馒头里吃到意外,又从刘司长的电脑里瞄到了让他心惊肉跳的东西,但当时根本没有时间跟精力去加以分析思考,非但不敢思考,他甚至使用一种庞大的毅力,在面对连书记的时候逼自己硬生生把这些东西彻底忘掉,以免下意识思考的时候走神,因此泄露行迹。此刻躺了下来,才算是一个绝对安静的时刻,他看着窗外,开始放松精神,准备全神贯注的开始分析了。   今晚,可能是农历九月初十左右,那月亮已经有了一半的样子,那么明亮,那么清晰地端端正正挂在天际,也挂在赵慎三的双眼之中,那首诗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有了灵性一般自动拥有了生命,一个个在他眼前飞旋,跟那冷冷的月色交汇在一处,一遍遍刺激着赵慎三的神经。   “床前冷月光”这句不难理解,肯定就是指连书记突然间来到南州,因为连书记的尊称就是“冷月大人”那么第二句“疑是李上霜”赵慎三不傻,如果这是一个巧妙地通信方式,对方无论是谁,都是费尽心机的想要给他传递某种信息,以免他摸不清状况陷入被动,那么他当然不会理解为这是“疑是地上霜”的笔误,那么这个“李”字,非常自然的就被赵慎三理解为李文彬,“霜”字从字面理解,就带着一种寒冬将至的肃杀之气,世间万物,经“霜”而枯,要不然也不会有“霜打的茄子”或者是“冰刀霜剑严相逼”这种说话流传下来了,而“李”无论作为一个人,还是水果中的“李子”都需要阳光的滋养,惧怕寒霜侵袭,那么就不言自明,是指李文彬即将经历一场寒霜般的磨砺了,如果把第一句也连起来理解的话,意思就是因为冷月大人的到来,带给了李文彬一种不祥的未来。   想到这里,赵慎三一个激灵,一种紧迫感让他几乎有一种翻身下床冲下楼去夺门而出,赶紧提醒一下李书记的冲动,可是,他刚因恐惧瞪大了眼睛,就看到了那轮亮得刺眼的月亮,立刻,顶门处好似被这月光刺穿了一个洞,凄冷之气顺着这个洞蜂拥而入,让他所有的冲动都被惊悸所替代了。   一霎时,他仿佛明白了自踏进来就一直弄不明白的一个谜团——为何他一个小人物被连书记如此高看,弄进专案组来一起工作。   那是因为,一旦真的是针对李文彬下手,那么,根深蒂固的李文彬一时之间绝对难以撼动,纵观整个h省,也唯有从他赵慎三身上下手最为便当了。   赵慎三一阵阵冷汗冒过之后,以他的经历,纵然是恐惧,却也断然不至于吓到崩溃或者是自杀的地步,而是咬咬牙把心一横,无论如何,这个关口必须挺过去,决不能因一时软弱留下什么后果。   泼皮心理一起,赵慎三反倒不害怕了,反正插翅难飞,只能定静而后动,那么就必须尽可能的了解对方的底牌,做到知己知彼肯定是不可能了,连书记的手段比他老辣的不知多了多少倍,只能够但尽人事,成败各凭天命了。   “前两句的意思应该不会错了,那么后两句是指什么呢?”   赵慎三在心里默默地咬嚼着这首诗,继续往下分析。   “白头望卢山”这句话指得是什么呢?难道是指李文彬因冷月相逼,一夜白头?又暗暗比喻李文彬此刻如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看不到真相,意识不到冷月的目标是他吗?   不对!若是这样的话,为何这个“卢”字不是“庐”呢?如果这真是一封冒着极大风险送进来的密信,那么这短短二十个字,绝对不可能出现一个字的笔误,里面说是“卢”就绝对不会是“庐”“卢”天哪!   赵慎三再次心惊肉跳了,他当然对这个字有着独特的感情跟理解,刚想试着把这个字跟某个人联系在一起,瞬间,卢博文那张慈爱跟严肃并存的脸就出现了,让他再次一个寒颤。   如果卢值得是卢博文,那么白头呢?会是指李文彬在困顿之中只能指望卢博文吗?按照刚刚的推测思路,这么想是没错的,可是,赵慎三从这首藏头诗里找到一个规律,那就是每个关键字指的往往都是一个人,按照这个规律的话,“白头”里面的“白”字又何尝不是另有所指呢?够得上对手的人选之中姓白的并不多,略一印证即呼之欲出——白满山。   白满山看卢博文干嘛?还用收尾兼顾的方法把一个“卢”字紧紧圈在中间?难道是说,白满山已经拿到了卢博文的什么把柄,想以此作为突破**给冷月,把李文彬也给连带进去吗?   最后一句“低头三思量”则不难理解,“三”就是他赵慎三,思量自然是让他细细推敲其中的玄机,利用在冷月身边的有利时机摸清真相,然后相机而动,替他,也替卢博文跟李文彬化解灾厄,最终达到不受损失的目的。   这一系列的推测连起来,就可以理解为白满山用卢博文的某些错误做文章,使得连月冷带队出马来h省,准备最终问责李文彬,而李文彬跟卢博文对这场灾难一无所知,很可能在不知不觉中被人暗算,化解这一切就要靠赵慎三这个小人物认真思量,赶紧化解了!   对这首诗,赵慎三决定不再继续分析了,他的思路又转向了那幅在刘司长电脑上看到的人际网络图,虽然是紧张中短短的一瞬凝视,他相信,他看到了他想看的,这个图的上方是一行三号字体的标题《h省地方势力人脉图》地方势力!   这是多大的一顶帽子啊!   从中华文明开始后历朝历代去追溯,帝王以及中央政权最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地方势力割据,就算是到了现在,发展到民主集中制的今天,中央对地方的严密操控性也是不容亵渎的,而我们的党政分列执政法更是十分科学的平衡发,以党委为首却以政府执行的双向发展策略,最有效地遏制了某一方的尾大不掉,只能是在相互配合又相互牵制中达到共同发展却又全部以中央决策为准绳的效果。   赵慎三可没有忘记,他看到那张类似于他画给陈伟成书记以及李文彬书记看的那张案情人脉图一样的网络图里面,李文彬正处在蜘蛛网的正中心,无数分支标注出清晰地“省委常委”脉络、“省政府班子”脉络、基层地市脉络、嫡系近枝脉络,这四条主网络用醒目的红色粗线标注出来,然后又是细一点的黑色连线把这几条主脉里面的人物相互串联起来,别的赵慎三没看清,卢博文跟郑焰红以及他自己的名字都看到了,因为他们的名字都在“地方势力”这一主线里,又都被划到“嫡系近枝”那一类里面去了,可能因为是主要人物,卢博文跟他以及郑焰红的名字所用的是一种比朱红色淡一点的桃红色。   仔细的回想着那张图,那么多的人名赵慎三一瞬间当然记不全,但是他想起来上面常委一只里面,李文彬以下,有姚伟清(省委副书记)、卢博文(省会市市委书记)、齐同义(省委组织部长)、陈伟成(省纪委书记)、方子明(省政法委书记)、魏景山(省委办公厅秘书长)、文良玉(省委宣传部长)其中,方子明的名字下面打了个“?”   不知何意,赵慎三初步推测的结果是刘司长仰或是连书记尚拿不准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死心塌地的效忠李文彬。   赵慎三精通官场玄虚,从这一条常委网络中,如果他理解的这张图都是站在李文彬一边的,那足以说明,上面的确是对这个省委书记产生了极度的怀疑,因为一个省的常委也不过11个,划在李文彬下面的就占了八个,只剩下省委副书记白满山、常务副省长林茂天跟一个军代表,这种格局岂不是典型的一边倒吗?   其实据赵慎三了解,这条线绝对是有很大问题的,且不说李文彬书记从来都不刻意的去建立自己的网络,就算是有远近亲疏,这些常委们也绝非惟命是从的人物,一个个都是有着极强的工作能力跟判断力,遇到大问题的时候,更是对事不对人,绝不会如同图上所画,一边倒的支持李文彬,疏远白满山。   一阵怒火涌上来,赵慎三恨不得立刻去找刘司长痛述真相,揭露那些恶意构陷的小人们的险恶居心,可惜,这种想法跟他爬起来夺门而出去报信一样,都属于不可能实现的想法,在心里想想过过瘾罢了。   既然知道了大概的情况,那么该如何应对呢?赵慎三沉思间萌生了无数的方案,但都被他随即弃掉了。有的过激,有的无济于事,有的过于明显容易暴露,都不是万全之策,最后,他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安分守己的恪守本分,却在事有可为时谨慎行事,不可为时绝不妄动。   此刻,早就过了午夜,赵慎三知道如果不睡一会儿的话,明天即将面临的就是头脑不清醒,整个人看上去迟钝蠢笨,所以无论如何,必须抓紧时间睡一会儿,最起码要保持能维持正常状态的精力来应对跟连书记的配合工作才行。   逼自己不想所有的诡异事件,迷离着双眼准备入眠的赵慎三努力了一阵子,终于放松了精神陷入极其不踏实的睡眠中了。可是朦胧中,赵慎三却觉得门被一只手无声的打开了,他的身体没了重量的游魂一般飘到客厅里。客厅里没有人,刘司长跟他的手提电脑都不在,但楼上却传来一阵轻微的说话声。   赵慎三飘飘荡荡的上了楼梯,三楼的客厅里却灯火通明,京城来客一个不少全部都在,连书记坐在主位的沙发上,老刘司长抱着他的电脑坐在旁边,铁主任跟老武凑在一起看着什么东西,那个提醒他吃馒头的武警站在屋子中间,正得意的说道:“连书记,那厮果然上钩了,他吃了馒头却没有上缴那根布条,足以说明他是怀有异心的,而且他信了!”   连书记满脸怜悯的说道:“这个年轻人看上去挺机灵的,我还真不愿意亲自把他送进监狱里去……”   老武说道:“也许他吃东西的时候粗糙,直接把那东西当馒头咽下去了呢?你们先不要妄下结论,我看赵慎三不像是心里有鬼的样子,我跟他可是一个屋睡着的。”   那武警却诡异的一笑,冲着赵慎三的方向说道:“他睡了吗?他就在那里!”   听到这里,赵慎三大叫一声:“不,不是我!”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34回 河东狮吼争突破   老武睡的正香,突然听到赵慎三发出一声带着哭音的叫声:“不,不是我!”   夜深人静的,这声音如同一只陷入绝境的狼一般凄厉恐惧,惊得老武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扑到赵慎三跟前,映着月色,赵慎三的脸显得比他的声音更加恐惧,五官纠结在一起,痛苦的左右摇摆着脑袋,眼泪从紧闭的双眼中纷乱的飞溅出来,那情形看起来无比的可怜。   “小赵,赵书记,小赵!”   老武明白赵慎三正在做噩梦,赶紧抓住他肩膀摇晃起来,终于把赵慎三摇醒了。   “啊!武大哥,我没有……呃……怎么了?”   赵慎三正在噩梦中惊惧,猛然睁开眼看到老武的脸,第一反应就是辩解他没有发现什么布条,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依旧在被窝里,就赶紧做出茫然的样子问道。   “怎么了?你刚才又是哭又是喊的,哭叫着‘不是我,不是我’,也不知道做什么梦了,难道谁把你当贼拿了?”   老武揶揄道。   赵慎三坐起来靠在床头上,看着老武,居然老老实实的说道:“还真被你猜到了,刚才我梦到连书记率领你们一干大员集体审问我,说我是谁派来的探子,吓得我辩解呢,就被你叫醒了。”   老武用怜悯的目光看了看赵慎三,默默地回到自己床上去了,好半天没作声,赵慎三都觉得他不会讲话了,他却幽幽的说道:“小赵兄弟,其实,你能忍到今晚才做这种噩梦,已经很了不起了。换一个人,莫名其妙的被冷月大人这样的人物弄到身边不得自由,估计早崩溃了。”   赵慎三心里一跳,却没有回答什么,仅仅是发出了一声悠长的、沉重的叹息,就不做声了。   此刻已经凌晨四点半了,接下来的时间,老武没有再打鼾,可赵慎三也没有睡着,他微睁着双眼看着窗外,生平第一次细致入微的观察着黑夜如何被白天替代的整个过程。而他昨夜的分析跟那个古怪的梦纠缠在一起,让他的思维不停地发生着战争,一会儿觉得这个消息是可信的,他应该按照那首诗的提醒去行事,一会儿又觉得这可能是个可怕的圈套,连书记她们正是用这种方法诱使他上钩,自行作出证实他是李文彬忠实部下的事实来。   第二天,赵慎三依旧在那个神秘的小区里信息不通,但是外面却已经出现变数了,这个变数并不是来自官方,虽然起自官方人士,但说到底还是属于私人行为,因为“闹事”的不是别人,是莫名其妙丢了丈夫的郑焰红。   那天下午,赵慎三跟朱长山一起去南州,当时并没有引起郑焰红的注意,因为朱长山的来意她是知道一些的,毕竟再近近不过夫妻,赵慎三纵然再嘴紧,事关朱长山跟冯琳姐妹的纠结,他还是告诉了郑焰红一些,当然,涉及案情的并没有说,仅仅说无意中发现朱长山跟冯琳居然是老情人,甚至连她那个在国外招摇到给肖冠佳带来灭顶之灾的女儿,也有可能是朱长山的种。所以朱长山欲言又止不让郑焰红听,神神秘秘拉着赵慎三出去了,郑焰红猜到估计是让赵慎三替冯琳做什么事情去了,也就没在意。   可是丈夫走的时候还是跟她说了一段有迹可循的话:“建设书记给我电话,说陈书记找我几天了,让我火速赶到南州有急事。”   就是这几句话,让郑焰红始终悬着心,毕竟赵慎三因为那些莫须有的检举信,已经落得要发配中央党校了,现在骤然间又被陈书记招走,也难保不会是省里到底顶不住来自社会舆论跟高层干涉的双重压力,要对赵慎三实行一些措施以正视听了,而这种措施虽然初衷仅仅是掩人耳目,但也难保有居心叵测的人添油加醋,煽风点火,最终查着查着就真出事了!   故而,晚上七点钟开始,郑焰红就开始拨打赵慎三的电话,却一直显示关机,她又打朱长山电话询问,得到的答案也是赵慎三进省城就接到李建设书记的电话,在路边下车打车走了,具体去了哪里不知道,听到赵慎三接电话的时候提到过陈书记在哪里等这样的话。这种跟她最后接到赵慎三电话一摸一样的说辞让郑焰红稍微平定了一些,到了十点钟,她再次打赵慎三电话依旧关机,她就有些着急了,一着急就想打陈书记电话询问,但她想了想后,又觉得也许自己杞人忧天了,毕竟纪检系统的案情分析会一开就是一夜的事例多得很,也许赵慎三按规定关闭手机正在开会,今晚就不打了吧。   第二天一大早,郑焰红就再次打赵慎三手机,依旧关机,她勉强忍到上午十点钟,还是一样的电脑提示音,这让她彻底坐不住了,活生生一个人,进了省城就没了音讯,这算什么?如果赵慎三是个跟范前进那样不靠谱的人也就罢了,偏偏这个男人对妻子是细致入微,平素两人虽然两地分居,却每天电话不断,最起码谁在哪里是必须清楚的,可这次却如此诡异的不见了。   郑焰红先打的是李建设的电话,李建设的回答十分滑头:“是啊郑书记,是我把小赵叫走的,陈书记觉得这个案子从头到尾都是小赵在查,抛开他太不顺手了,就让我把他叫进省里暗地参加调查,我把他交给陈书记就走了,后来不知道什么情况。不过郑书记,我建议你别急也别问,毕竟这是纪检系统的纪律,人是不会丢的。”   就这样,郑焰红暂时又安定了一天,到晚上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心里没底不说,总是一阵阵发慌,好似赵慎三这次会真的失踪掉一样惶恐不安,这让她连工作都显得十分心不在焉。邹天赐分包的河东区区委书记跟区长联袂到她办公室,区委书记满怀**的说道:“郑书记,我们区参加这期党校轮训班的同志们回来后,传达了您对党建工作的重视跟关注,我们也觉得党建工作是一切经济发展的基础,特别是分包我们区的邹市长专门叫我们过来,给我们又上了一课,更让我们觉得,不提高基层党建工作,势必不能够得心应手的进行改革跟发展,故而我们根据邹市长的建议,决定在河东区搞一个党建活动宣传月,通过活动让基层党员干部改变观念,纠正作风,为咱们下一步的经济发展奠定坚实的基础。”   若是往日,郑焰红看到她的敲山震虎立刻有了抬轿吹喇叭的下属,而且还是邹天赐亲自安排的,她一定会十分开心的,毕竟领导干部身边的下属,三类是必不可缺的。第一类就是能替领导办事的人,这类人可以想领导所想,急领导所急,能领导所不能,这句有人会不理解,其实很简单,领导已经成了领导,怎么能纡尊降贵去基层找一般同志办小事情呢?可是领导除了领导身份之外,首先是这个社会的一份子,一个普通的市民,需要他们去办理的日常小事也很多,再加上亲属朋友的央求嘱托,可以说如果没有人替他们跑腿,那是绝对玩不转的。   第二类就是能办事的人,有人如果会把这一类跟第一类混淆的话,足以说明你对机关文字术的极度生疏,因为“能替领导办事”指的是属于领导私人领域的事情,而第二类的“能办事”指的则是工作中的事务,虽然中国官场中真正的用人原则接近于“伯乐制”但是伯乐鉴定了谁是千里马,纵然是没有万里挑一的神骏,最起码能力也得过得去的,否则那么多工作任务靠谁去完成?任务完不成,成绩出不来,你这匹领导看中的千里马难堪,领导会更难堪,因为还有更高层的“伯乐”在盯着下层的“千里马”其实高层领导眼中的千里马,也就是更下层干部的伯乐了,所以,他们也是不敢打马虎眼的,人情、人精适当照顾几个没什么大碍,如果身边围绕的全是阿谀奉承,擅长小聪明的人,那也是不行的。   第三类,就是传说中的“马屁精”了,大众往往最看不起这种人,别说别人了,就连领导自己都会对着众人抱有一种“用着并轻藐着”的态度,但是,若是领导身边没有一个这样的人物,照样出洋相!打个比方,领导想要实施一项工作措施,那么他讲了出来,大家如果都是一身铮铮铁骨的汉子,谁都不肯折节下士迎合吹捧,领导的这一措施能不能被传扬下去?如果领导上面一讲,下面就有人立刻以十倍百倍的热情加以宣传倡导,从各种理论甚至伟人论中间找到领导这个观念的契合点,放大、夸张然后宣扬下去,那么很快就会形成一股学习贯彻的风潮,领导的目的才能达到完美的效果。   深谙用人真谛的郑焰红面对邹天赐亲自派来替她迎合吹捧的人,若说不激动不得意绝对是假话,毕竟她从一个孤零零的圣斗士达到如今众星拱月般尊严,经历了太多的不容易,能够因为一番敲山震虎,就歪打正着的把她仅仅借来做文章用的党建话题变成河阳一个大的活动主题,这种权威性跟凝聚力都是她梦寐以求的,邹天赐都不惜如此近乎阿谀的吹捧她了,下面干部谁还敢不把她放在眼里呀?   故而,郑焰红一开始听到这个事情很是开心,鼓励夸奖了一阵河东区的想法很好,邹市长能够如此重视党建工作,也让她十分欣慰,这场面就皆大欢喜了。谁知当郑焰红提到她在党校的讲话意义时,不期然的猛想起这个主意是赵慎三给她想出来的,这个念头一起,她就心里一揪,刚刚的得意跟热情也就瞬间消散了,接下来,草草勉励几句,打发走了这两个下属,她就彻底坐不住了。   打电话给陈伟成书记,得到的回答跟李建设相差不远,也是说赵慎三参加了省里的调查组,暂时不能跟外界联系,还没等郑焰红详细询问,他居然借口要开会迅速挂断了,弄得郑焰红只想把手机给摔碎。   郑焰红一贯是个敢作敢当的女人,她既然坐不住了,心想打电话你们可以推诿,我找上门去要人看你们怎么躲!明白纪检系统又封闭办案的,但赵慎三进入封闭之前,一定会亲自给她几句话说明情况的,绝不会就这样不明不白人一进省城就无影无踪了,这种被悄悄扣起来一直到法院介入量刑才找到人的事例太多太多了,郑焰红可不想自己的丈夫也成为这样的悲剧人物。如果丈夫真的被稀里糊涂扣押或者是暗暗“双规”了,而她这个妻子,就是她唯一的可依赖救星,若是她被李建设或者陈伟成的话蒙蔽住了,高枕无忧的等着丈夫回家,那丈夫可就真成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可怜人了。   说走就走,郑焰红下午下班就叫车回了省城,但她也并非一个冒失的人,明白此刻闯上门去找陈书记,一则有无理取闹之嫌,二则陈书记若真是私下对赵慎三做了什么处理决定,借口不在躲了她,她还能怎么样?还是搞明白状态最要紧。   郑焰红打了一个电话,问明白卢博文已经回般若堂了,她就直接过去了。   卢博文是已经回家了,郑焰红到达的时候,他正在书房里写什么,因为有了娃,灵烟很乖巧的不让孩子占有她跟卢博文单独相处的时间,毕竟他作为南州市委书记、省委常委,通常是很忙很忙的,难得回家的时间,灵烟怎么会舍得不陪他呢?于是,灵烟让前面一个机灵的服务员过来帮忙带娃,她就在卢博文工作的时候默默地陪在一边,帮他沏一杯香茶,或者是帮他按摩一下脑袋,总之把一个贤妻当的十分到位,也算是弥补了卢博文名义有老婆,实际打光棍那十几年岁月了。今晚也是如此,那个服务员已经看着宝宝在婴儿房里睡下了,灵烟就拿着毛线,给娃娃织一顶帽子,一边陪着卢博文。   郑焰红走进门,也不敲门,直接就冲进了书房,一**坐在灵烟身边,也不管桌上那杯茶是谁的,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双眼发红的盯着卢博文,沙哑着嗓子说道:“爸爸,赵慎三被纪委扣起来了!”   卢博文并没有因为郑焰红没头没脑的话而发火,更没有训斥她没一点风度,而是慢慢地,慢慢地把头从他正在写的东西上抬了起来,这个过程是那么慢,那么慢,仿佛那头颅在这一瞬变得千斤般沉重一样,终于,正视着郑焰红,眼睛里都是浓重的忧虑跟无奈。   郑焰红原本是想用这种单刀直入的方法先博得卢博文的重视程度,然后软磨硬泡,使得卢博文以同僚的身份侧面向陈伟成书记打听赵慎三的下落,必要的话,可以用郑焰红不在场的第三者身份追问,陈伟成也绝不会一点面子都不给的,也许会透漏一些真相,再叮嘱卢博文不要泄露,那样的话,最起码知道了赵慎三的处境,也就不会这么焦虑了。   投石问路的郑焰红并不抱几分希望觉得老爹知道真相,谁知卢博文这种态度却更让她心里没底了,刚刚还是勉强忍着没哭,此刻就忍不住一边流泪一边哽咽道:“昨天还在我那里人好好的,结果李建设一个电话,说是陈书记叫他来南州,临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说了一声,就此音信不通失踪掉了啊……我给李建设打电话,那老滑头说人交给陈书记了,给陈书记打,又说参加了调查组不能对外联络,可是赵慎三这个人您还不了解吗?他就算参加这种神秘的调查,也断然不会不跟我嘱咐一声就影踪不见的……爸爸啊……我怀疑,他一定是被扣起来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上蹿下跳的替省纪委卖命,却落了一身的莫须有指控,没准就会被当做安定上下平定的替罪羊牺牲掉,现在看来……还是没逃脱啊……”   灵烟对这件事一无所知,看郑焰红说的吓人,人又哭得可怜,赶紧把她揽进怀里帮她擦着眼泪安慰道:“丫头不哭,丫头不哭啊,你爸爸一定会明白内情的。老卢,你要是知道小三的下落就赶紧告诉丫头吧,你看看她平素霸王一样一个人,吓得这个可怜。”   谁知卢博文却对灵烟说道:“灵烟,你去陪孩子先睡吧,我跟她说话。”   灵烟一怔,却什么都没问,温顺的站起来就出去了,卢博文温柔地看着她,灵烟跨出去回头替他们关门时回过头,两人相视一笑,一切信任跟爱意都尽在这一笑之中了,灵烟因此再没有被丈夫不信任的失落感,满足的去陪孩子了。   只剩下父女俩的时候,卢博文丢下笔,站起来在屋里走动着,却也没有劝说郑焰红不要哭。郑焰红哭了一阵子,猛然间闻到一股烟味,抬起头却惊愕的发现卢博文在抽烟!   “爸爸,你怎么抽烟了?一会儿不怕妈不让你进卧室吗?”   郑焰红虽然焦心赵慎三,却也习惯性的说道。   “唉……你老爹如今还能自由的抽根烟,说不定日后也会有一天,落得跟赵慎三一样一日之间人间蒸发的结果啊……丫头,到那时候,你妈可没有你这般坚韧的神经,你可要好好照顾着她。”   卢博文一声叹息之后,居然说出了如此石破天惊的话来。   郑焰红如同顶门上被批下一记重雷,她太了解卢博文了,这个人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事关会引起误会的事情,从不信口开河开玩笑,更不会故意危言耸听以震撼人心,一贯给人的印象都是有几分书卷气,却不怒自威,泰山崩于前也不惊慌失措的人,他能做出这样的姿态,说出这样悲观的话来,足以说明事态的确已经严重到十万分了!   “爸,您这么说什么意思?无非是一件地方案件,赵慎三陷进去就够窝囊了,也够骇人听闻了,毕竟一个市纪委书记因为查案最终被查办,也是咱们h省的大笑话跟大丑闻了,怎么还能够牵连到省委常委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郑焰红被卢博文震撼的不轻,暂时顾不得赵慎三了,开口就问道。   “丫头啊……”   卢博文满脸的意兴索然,慢慢的转过来坐在郑焰红对面,深深地看着她说道:“h省的事情向来都被上层所关注,毕竟天子脚下嘛,大家都安守本分罢了,可是……也许小三调查这个案子的确牵连着什么大人物,或许根本没那么复杂,仅仅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起来,使其成为导火索罢了,总之,这把火已经烧到了你老子头上,后果殊难预料啊……”   “爸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呢?什么人敢打您的主意呀?就算是想打,您也没什么把柄让他们拿到啊?李书记知道不?需不需要跟京城打打招呼?”   郑焰红焦虑的连连问道。   卢博文沉重的摇摇头说道:“打什么招呼,不用了,否则岂不更显得咱们理亏吗?红红,此刻就咱们俩,我告诉你一件绝密的消息,也是人家冒着极大风险告诉我的,那就是,冷月书记亲自带队已经来南州一周了,我估计,小赵就是被她给叫去了……”   “什么?”   郑焰红一声惊叫站了起来,声音发抖的问道:“冷……冷月大人?连书记?她来南州干嘛?难道就是为了赵慎三?”   “哼,你给我淡定点吧!”   卢博文终于不满的瞪了郑焰红一眼说道:“你太高看你老公了,如果我所料不差,连书记叫小赵过去,是以让他参与调查肖冠佳自杀的突发情况的,其实人家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是想从小三嘴里得到你老爹我甚至李书记的情况,最终拿问我们俩的。”   “啊?肖冠佳死了?这怎么可能,这个人可不是贪生怕死的人物,而且他社会关系那么复杂,就算是有些经济问题,也断然不会到达死刑的地步,有人在外面帮他跑事情,无罪释放的可能性都极大,怎么会死呢?还有,赵慎三跟您有什么关系,冷月大人的目的怎么会是您呢?”   郑焰红被这一连串的震撼弄得快抓狂了,又尖叫起来。   “你小声点,你想让你妈妈也变成你这样的疯子吗?给我做好,否则我什么也不说了,你自己找陈伟成要老公去。”   卢博文怕惊动灵烟,赶紧低声呵斥道。   “可是爸爸……”   “你还记得当初黎姿出面,想把南州机械厂变换成外企性质吗?当时我为了引她露出犯罪证据,跟她虚与委蛇了一段时间,也假意接受了她送来的一笔钱礼金,虽然日后这笔钱经李书记同意捐献给了红十字会,但这个污点却是留下了。后来南州机械厂被小三介绍来的黄天阳入股承包,也是我一力促成的,这就又成了我的另一次利用国有资产转换经营性质捞取私利的铁证,其他的事情也总结了不少,甚至连我担任副省长的时候,违规提拔你为副市长的事情都翻出来了,结结实实的做了一份材料给上层,其中还是实名举报,相关的事件也都是有时间有地点有人物有人证物证,活脱脱的想把我置于死地。另外还有好多有关李书记利用私人把持党政决策权的负面言论,闹得上面重视起来,把第一神剑都派下来悬在我头顶了,你想想看,赵慎三被她叫进专案组还能干吗?”   卢博文低声严肃的给郑焰红讲明白了一切关节。   郑焰红目瞪口呆了好几分钟,才算是初步把卢博文石破天惊的话消化了,她无比惶恐的说道:“爸爸,连书记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她出现在南州,李书记应该可以正面询问她的来意的,如果这样,改辩解的就辩解辩解,也免得咱们被动挨打啊!”   “你说的天真,你以为连书记是敲锣打鼓的来南州的吗?我告诉你,人家到现在也没有公开,一到南州就躲了起来暗中调查,老实讲到现在为止,我们谁都不知道连书记藏在哪里调查呢!陈伟成如果送小三进去了,那说明他是知道的,但他一个字都没有对我们说,足以说明连书记要求的非常严格。既然这样,赵慎三行踪全无就可以解释了,你也不必担心了。”   卢博文说道。   “我不担心?您说什么呢,老公是亲人,老爹就不是吗?这会子我更担心了呢!不行爸爸,咱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必须想出法子来突破一下!冷月大人不是玩神秘吗?那正好,我借着找老公的理由彻底闹腾一下,看她还不出现!”   郑焰红低声喊道。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35回 可怕的黑手   有很多不熟悉纪检行业的人就很不理解,连月冷无非一个高层纪检官员,她判定谁有问题也需要调查取证的,为何她一出马就人人自危呢?这就是连书记一生业绩的最好表现了!   改革开放之后,随着经济工作的全面发展,官员贪贿以及经济犯罪在相当级别的干部当中已经屡见不鲜,而且涉案官员的级别正在往高处蔓延。谁都知道孤掌难鸣,单丝不成线的道理,大案要案也是一样,就咱们国家条条框框的规定之繁琐程度,仅仅一个人想搞什么小动作还真不容易,而必须是多名不同职能部门的干部联手才能行得通。同样的道理,有一个官员出了问题,就会如同葡萄串一般牵连出来一大嘟噜,这一大嘟噜官员又各有各自的人脉网络,各有各的保护伞跟利益相关者,自然引发更大一波的干预热潮。因此在调查过程中,调查者就会遭遇来自方方面面的阻挠跟压力,甚至会查着查着查不下去了,远的不说,赵慎三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早年间别的省份曾发生一件重大经济案件,一开始是地方纪委从一个处级干部开始进行调查,谁知道越查水越深,越查越复杂,越查牵涉的人越多,最后连调查者都一个个遭到了不测,在社会上引起了极坏的影响。这件事最终惊动了上层,连月冷书记怒而出马,亲自挂帅调查此案,对细小的疑点都不放过,牵连到谁却不姑息,历时半年之久,纵横三个省份,最终彻底查清了这个重大案件,涉及到许多相当高级别的官员,连书记所遭遇的“说情风潮”跟“恐吓风潮”之猛烈之恐怖可想而知,可她却铁骨铮铮不畏不惧,利用手中的纪律之剑强势的把那些贪官尽数送进了该进的地方,恢复了被涉案官员弄得乌烟瘴气的官场风气。经此一案,连月冷的“冷月大人”、“女青天”之名不胫而走,在全国声名赫赫。从此之后,连月冷出马担纲查案就成了好几种象征——此案必破的象征!中央对这个事件一查到底的决心象征!涉案官员不存在任何侥幸逃脱机会的象征!   故而,连书记的出马绝对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无怪乎郑焰红一听就吓得魂不附体,连一贯冷静的卢博文都油然而生一种悲凉,居然有了向女儿托付家小的举动了。   父女俩都处在一种极度没有安全感的情绪当中,虽然卢博文自问做过的每件事都对得起党性良心,不违背党的纪律,可是现如今太多事情经不起推敲了,就比如说他为了引黎姿泄露犯罪证据,而“自甘堕落”跟黎姿配合南州机械厂的大变身活动,虽然最终没有形成事实,更没有什么损失,但是他当时的行为如果深究的话,的确就是一种违规。若是别的领导来查问也就罢了,连书记那种认真的领导,难保不会穷追不舍,那结果就真的不好讲了。   另外卢博文仅仅跟郑焰红说了一半,据他了解到的情况,从他下手的对手不单单利用他的所谓经济问题,连他的私生活都被拿出来做文章了。整他的黑材料里面,涉及到他如何喜新厌旧,为了达到另娶新欢的目的,恶毒的用冷暴力将好端端的老婆逼成了抑郁症,并在老婆在国外养病期间金屋藏娇,开了家般若堂把情人藏在里面,后来又带着干女婿兼狗腿子帮凶赵慎三到国外,威逼结发妻跟他离婚,最终达到了把“小三”扶正的目的,还借生儿子的时机大肆收受礼金,表面上假惺惺的不待客,其实暗地里收的贺礼就高达五百万元以上,其中实名显示有个国企领导一次性就送了八十万!   私生活之外,还提到卢博文早些年因为膝下空空,并想利用收养女儿达到拉郑伯年为政治联盟的双重目的,就把前组织部长郑伯年的亲侄女郑焰红收为养女,并不遗余力的把一个资历、能力都平平的小女子一再提拔,现在已经担任河阳市市委书记。连这个女儿后来的小丈夫赵慎三,也是一路青云扶摇直上,从一个小小的处级单位办公室主任达到了云都市纪委书记的高位,这次更是利用查案之机,替岳父扫清障碍,排除异己,还利用职务之便替某些关系商人谋取国有资产。   此外,还提到卢博文其人老谋深算,阴险狡诈,他替某位省主要领导鸣锣开道,培植私人,不数年间,把大多数常委都拉到一条线上去,彻底架空了另外一条线上的领导,导致h省形成一边倒的政治格局。而卢博文的后台也想利用卢博文庞大的社会关系左右一切,就跟他联手打压另外的一条线,其行为之霸道令人发指。   这些材料送达高层之后,最初并没有形成大的影响,这也正是下手之人计算好的策略,先投石问路让高层对这件事有个大概的印象,然后逐步加深这种印象,以及用证据证明这种印象,才能达到春雨细无声,却能润物深入土的效果。随着云都案件进一步深化,黎姿这个关联到卢博文清白与否的女人再次出现想问鼎云都图书馆项目,还一出面就带着必胜的态度,赵慎三因检举被逼的发配党校。在这个绝妙时机,整材料的人二次出手,正是从黎姿牵出了卢博文,言明这次黎姿之所以能如此笃定,是她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老合作伙伴”卢博文,让卢博文出面授意主管此案和图书馆整改项目的女婿赵慎三,必须把这个项目交给天源瑞通。这仅仅是一个方面,在案件的审理过程中,省内某一方领导利用查案的机会,进一步排斥异己,甚至逼死非自己人的重要干部,把身边重要人物顶替上去,达到彻底换血的目的。故而,这个案子并非简单地资产套购案,也并非简单地非法融资案,而是一起典型的官商勾结,上下联手准备一石数鸟,达到排斥异己、中饱私囊、安插私人等龌龊目的而展开的重大政治阴谋。   还别说,经过别有用心的人这么一整理,这个案子还真有了这种迹象,特别是一开始谁都不找,偏偏把赵慎三这个跟卢博文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小人物拎出来主管这个案子,后来又把乔远征换到死去的陶天国位置上,紧接着黎姿就出现,把视线直接带到卢博文身上,又因卢博文再次回到李文彬身上。这些看来不经意间发生的事情细细推敲的话,骤然间会让人萌生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难道,这一切的过程都在一只看不见的手中步步落子,巧妙安排之中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得是多可怕的一只手啊!   其实这一切,卢博文也不太明了所有的背景,他仅仅是听到了关于他的指控这一块,隐隐猜到对方的最终目的是李书记,但这个案子跟自己的关系他还是不大了解。可就算这样,也够卢博文忧心忡忡的了,毕竟连书记带队出马就象征着事态绝对严重,偏偏还根本不跟省里打招呼就悄然入驻,这足以说明中央对h省已经不再信任了,这次是准备奇兵突袭,调查一个底掉了!   关于连月冷的到来,若说是省里完全不知道,那也太小看省领导们的信息渠道了,毕竟连书记这次组成的是多部门联合调查组,其中有高检的、中纪委的、监察局的,甚至还有江州纪委跟京城纪委的同志参与,因为这个案件从肖冠佳案件作为切入点,地方纪委的参与都是与当地有牵连的,还通过公安部直接异地抽调多名武警进行安保防护,这种阵势的确是声势庞大,威势惊人,赵慎三看到的仅仅是一个驻守组,好几个外围调查组他根本就没看到。   这么多人组成的阵容效益自然很显著,但人多嘴杂,也就难以保全保密措施了,故而,连书记到达南州,h省大多数高层都是知道的,却都讳莫如深,谁都不加以谈论,毕竟冷月大人的逆鳞谁都不敢触及,她老人家严令不许走漏风声却被外面知道了,雷霆震怒起来谁都担当不起。   这次赵慎三神秘的被带进连书记的驻地音讯全无,陈伟成三缄其口一字不提,卢博文纵然是心里再着急,也想不出法子来扭转这一切劣势。他毕竟是一个非常谨慎的文化官员,书卷气跟知识分子的孤傲之气是一点都不缺少的,缺少的却是变通跟机巧,对待这种紧急状况的应变能力更是差到极点。大家不会忘记当初他荣升常委的时候,若不是赵慎三对他连哄带骗帮他运作,很可能就那么说说就黄了。这次他又自持问心无愧,也就只能是坐困愁城闷闷不乐,根本没做出任何的防范乃至防护措施,直到今天,郑焰红闯上门来。   面对着郑焰红要闯省纪委要丈夫的想法,卢博文委实有一种无法决定的无奈,官场智慧他不缺少,缺的是不太光明正大的阴谋。故而,这种类似撒泼的做法他打从心底是不赞同的,可是,他却又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突破的法子。毕竟,现如今连书记在南州之事如同一件谁都不敢揭开盖子的秘密,李书记就算知道,也只能跟他一样保持这种郁闷的装不知道状态,若是郑焰红出面一闹使的连书记公开,那么李书记就有了跟连书记面谈的机会跟理由,该分辨之处自然会有所分辨,其后也不至于太过被动。   可是,以卢博文的修养,让他答应郑焰红去闹,又实在张不开口,也就无奈的看着郑焰红不语了。   郑焰红早就明白这个老爹的假斯文脾气,她是什么人物啊?那是个堪比花木兰的铁娘子,凡是她想干的事情,很少去顾忌有什么影响,虽然近年来随着官职高升,整个人深沉淡定了许多,但那种泼辣果敢的性格早就深入血脉,根本不可能更改了。   卢博文刚刚跟她谈到他身上的麻烦时,一种强烈的保护心态已经在郑焰红心里油然而生,她太了解卢博文对这种事情的应变能力有多差了,也不想跟他商量惹得他更担心,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谋划一下该如何行动,就算一次找不到赵慎三,最起码也要逼的上面给她一个明确的态度。换言之,就是使的连书记公开露面,给她一个赵慎三没事的承诺,那样,老爹跟李书记就不至于太被动了。   “算了爸爸,我相信连书记的调查能力,她老人家一定能够彻底查清楚一切,不会武断的验证那些莫须有的材料,让您太过被动的。您先去休息吧,我回去了。”   郑焰红说道。   “这么晚了,小三又不在家,你回去干嘛?自己回你们屋里睡去吧。”   卢博文明白无法劝解郑焰红,只好让她去睡。   郑焰红摇摇头说道:“不行的爸爸,我需要回家去整理一些资料,你放心吧我没事的。”   卢博文叹息一声说道:“唉,丫头,对不起,你老爹真的是无法帮你了……你不要冲动,凡事要小心谨慎,做任何事情之前就要充分的考虑后果,可不要因为莽撞,小三子没拉出来,连你自己也陷进去了!你要知道,你有我这个老爹,还有赵慎三那样的老公,连书记在南州,你能够独善其身已经不容易了,再冲动起来出面闹腾,一旦使的连书记觉得被动,你可就很危险了……”   郑焰红眉毛一挑说道:“切,那是您的想法,我可不认为激怒了连书记会带来灾难的,连书记是个典型的对事不对人的领导,这次她既然带队来南州调查,引发了矛盾她会很重视的,根本不会跟您说的那样。不过我会谨慎的,爸爸你睡去吧,我走了。”   卢博文忧郁的看着女儿风风火火走掉了,一种无力感第一次充斥了他的内心,他慢慢的走到桌子前面,又一次坐下来,拿起笔继续写他刚刚没写完的东西,手里那支笔仿佛有一千斤那么重,每个字落下都仿佛让他耗费极大地精力。   郑焰红始终都不是一个心细如发的女人,否则的话,她刚刚一定会凑过去看看父亲写的是什么,如果她看到卢博文写的标题是《卢博文个人问题陈述材料》内容一二三四的都是针对这次指控材料的认真辩述,显然是在做必要时陈述的有备无患工作,写的事实又没有丝毫的变通跟技巧性,就那么老实坦白的全部写了出来时,她已经会惊叫起来,责怪老爹这是主动授人以柄,是蠢不可及的行为,然后一把拉过来“擦擦擦”撕个粉碎的。   可惜郑焰红已经走了,卢博文一直写到很晚很晚,然后郑重的把他手写的厚厚一沓材料装进一个档案袋里,放进了书房的抽屉里。   郑焰红离开般若堂并没有回家,而是出门就拨通了乔远征的电话,也不管现在已经晚上11点了,开口就说道:“乔远征,我不管你在哪里,我不管你正在干什么,现在,立刻,马上到丰收园去找我!”   “好吧大小姐,我马上到。”   乔远征倒是很配合,立刻就答应了。   郑焰红赶到丰收园时,刚走进去就接到了乔远征的电话,说他反而早到了一会儿,已经安排好了房间正在等她,告诉了她房间号码,她就直接进去了。   乔远征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已经点好了点心水果饮料,看到郑焰红的神情,苦笑着说道:“我的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看上去想要吃了我一样,难道我偷偷把你老公给卖了吗?”   也就邪了门了,你说乔远征开什么玩笑不好,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开口就刀子般扎到了郑焰红最疼处,这样真是乌鸦嘴了,其实乔远征还真是不知道赵慎三的情况,仅仅是随口开玩笑的。   “乔远征,我就知道你是知道这件事的,可是你……我呸,这才是患难兄弟呢,自己兄弟出了事,你这位兄长大主任做着,小酒喝着,逍遥自在着,根本不管不问啊!不管不问就罢了,反正大家都是自身难保,我也不埋怨你不仗义,最起码你不该这么取笑我啊!是啊是啊,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结义兄弟,比不得我郑焰红就这么一个老公,当然要紧张一些了。”   郑焰红的嘴头子向来不饶人,此刻心急如焚当然更不留情面,居然冷着脸“噼里啪啦”一通。   乔远征被郑焰红骂愣了,怔怔的看着郑焰红,想看看她在开玩笑呢还是真的,当看到她发红的眼圈,微微颤抖着的嘴唇,跟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庞时,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头了,他也是一叶知秋的人物,开口就问道:“天哪,难道真的是小赵出什么事了?大小姐,我刚才可是开玩笑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郑焰红刚刚在卢博文那里被一记记焦雷批的头脑发晕,连月冷出马意味着什么对她来讲犹如晴天霹雳,赵慎三被冷月大人弄走影踪不见,此刻是何状况一概不知,她心里既牵挂丈夫又牵挂卢博文,却怕情绪外露引得卢博文更加难受,硬忍着没有哭出来,此刻被乔远征一个玩笑戳到痛处,哪里忍得住,猛然间就哭出声了。   乔远征刚刚就被郑焰红的反应吓了一跳,此刻看她毫无市委书记的形象,居然就那样张开嘴就大哭出声,更把他惊得一下子蹦了起来,大张着嘴看着郑焰红,左右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位他心目中一贯运筹帷幄、乐观向上的**级人物今天是怎么了?难道真是把兄弟赵慎三出大事了?没道理呀,虽然他现如今已经不是二号首长了,可是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加上之前树立的人脉基础,怎么可能出现一个市纪委书记出了事而他不知道的道理呢?   “大……大小姐,您先别哭成不成?到底什么事你倒是说清楚啊,若真是小赵有什么不妥,我们也得赶紧商议对策,这么哭着也不起作用,还耽误时间不是?淡定淡定啊,好好说话好好说话。”   乔远征愣了半天,结结巴巴的劝说道。   郑焰红慢慢的收住了声音,哽咽着说道:“乔远征,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咱们大家都要大祸临头了吗?”   “啊?大小姐你稍等,我安排一下再说。”   乔远征一听话头不对,赶紧去外间打发走了服务员,把里外们都关闭紧了才走进来。服务员以为这也是一对野鸳鸯,习以为常的走掉了乐得清闲,所以此刻屋里就绝对的安全了。   “焰红你别哭了,到底怎么了?”   两人的时候,还是叫名字最为坦诚,乔远征坐下来郑重的问道。   “连月冷书记组成了一个联合调查组已经入驻南州一周了,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郑焰红不哭了,红肿着双眼低声说道。   “连月冷?冷……冷月大人?她她她……她来南州一周了?干干……干什么?”   乔远征多淡定一个人,此刻也变脸失色的结巴掉了。   “不知道。”   郑焰红也不敢贸然断言,犹豫的说道:“反正我知道昨天晚上,赵慎三被陈书记送进了连书记的调查组,到现在为止生死未卜,音讯全无……我实在受不了了,今天只好来省城找人,反正人是陈书记叫走的,我只管他要人!”   乔远征沉默了,他从郑焰红的话里听出了许多暗含的信息——连书记的身份地位跟象征意义摆在那里,绝不会为了赵慎三一个小小副厅级干部亲自出马。那么,刚刚郑焰红情绪激动时冲口而出的那句“咱们大家都要大祸临头了”绝对是另有所指。能够让大家都大祸临头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大家共有的那棵大树彻底倒下!   “焰红,我不相信连书记出马是为了小赵,到底你知道什么消息?就咱们俩,无论我把你当弟妹还是当妹妹仰或是当我尊敬的长者家里的大小姐,咱们都是同一条战线上共命运的人,你对我还有所隐瞒的话,还谈什么商议对策啊?都到了什么时候了,冷月大人亲自出马意味着什么还用我说吗?你就赶紧坦诚相告吧!”   乔远征考虑之后立刻做出了决断,那就是跟郑焰红兜圈子不牵扯进去的想法是绝对行不通的,必须得马上了解一切情况跟她们夫妻俩共进退,就诚挚的说道。   郑焰红看着乔远征,看了好久,终于开了口,大致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部说了出来,连没有告诉卢博文的情况也都说了,说完后,乔远征脸也白了!   “焰红,这件事……这件事不能这么下去了,我必须想法子让李书记知道,否则太被动了!”   乔远征冷汗涔涔的考虑半天说道。   郑焰红摇摇头说道:“不行,你想没想过,这件事我爸爸都知道了,李书记能没有知道的可能性吗?他为什么不说也不表示,一定是有不能说跟不能表示的绝对理由,咱们如果仅凭猜测,没有真凭实据就硬生生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必定将李书记陷入两难境地,所以在咱们没有想好对策之前,最好不要贸然行事。”   乔远征着急的说道:“那怎么办?你有没有初步的计划呢?”   “我准备明天到省纪委找陈书记要人,如果他不让我见到赵慎三,我就以家属的名义赖着不走,最好惊动李书记。”   郑焰红哭了一阵子已经冷静下来了,这会儿就一字字说道。   “这个……有点太冒险了吧?”   乔远征忧心忡忡的说完,突然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叫道:“不过……妙啊!大小姐,你如果这么一闹腾,陈书记就算是按照冷月大人的严令不能泄露,但李书记参与的话肯定会让他给你一个说法的。陈书记迫于李书记的命令,也势必会左右为难,他就只好给连书记打电话询问该怎么办,连书记那么睿智,怎么看不透这是省里已经知道她来了呢?她就会顺势露面的,毕竟有肖冠佳的死这个理由摆在那里,她老人家出面也顺利成章。”   郑焰红点头道:“我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如果连书记主动出现了,那么李书记就可以以地方领导的名义接待她,在这个过程中,就会有许多转机出现的。”   乔远征想了想,突然说道:“大小姐,我有一个很冒险的想法,你不是跟白老板家也搭得上话吗?明天如果能够让他也出面,效果绝对比李书记出面更好!”   郑焰红一愣:“为什么?他要是出面了……呃,若这件事跟他有关的话,岂不是……”   乔远征诡秘的一笑说道:“不怕他跟这件事有关,越是有关,他越是会表现的跟你极其一致,这才能显示他的坦荡无私,而且由他出面逼陈书记的话,连书记出面之后,就不会给李书记带来什么负面影响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36回 焰红大闹会议室   郑焰红想了想说道:“倒也是这个理,只是纪委楼跟政府距离那么远,我也没法子闹腾到让白省长出面呀!”   乔远征又是一笑:“估计是老天开眼,天随人愿,明天上午正好有个会议,是政府方面安全生产方面的会议,白老板主持的。原本陈书记不需要参加,但现在安全生产工作需要纪检系统监督开展,故而陈书记被政府方面特邀参加,你到时候到会场的领导休息室找陈书记要人,那影响力岂不更大?只是这样的话,你的形象估计要打点折扣,毕竟明天这个会议是政府方面的会议,政府方面的领导会出席很多。”   这影响力的确够大的,毕竟会场休息室不会给所有领导都弄单间休息,而且白满山惯常喜欢表示亲民,就算给他单独的休息室,他也会跟其余与会领导一起在大休息室呆着,用他的话讲是一视同仁,增加交流机会,这样的话,郑焰红明天要面对的,就很可能是在诸多省领导面前丢人现眼的局面。   “这……”   郑焰红犹豫了一下之后,终于狠狠心说道:“都到了生死关头了,还计较什么形象,拼了!”   乔远征用钦佩的眼神看着郑焰红,真心佩服她的侠肝义胆以及对赵慎三的一腔深情。想到这里乔远征甚至都嫉妒赵慎三了,因为他自己老婆是没有感情的名义夫妻,深爱的枫叶又是一个不明白政治风险的女人,除了让他来疼爱,关键时刻根本帮不上忙,哪比得上郑焰红这种知己跟贤妻并存的女人呢?   郑焰红作出决定后,也没有贸然行事,接着跟乔远征详细的讨论分析了目前的形势,还别说,真是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越是分析越是感觉一层层迷雾逐渐被揭开了,最终,两人居然有了一个突破性的想法,那就是,这整件事还有个关键人物可以试试,那人就是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方子明!   为什么觉得这个人物可以争取过来依靠一下呢?理由有三:第一,方子明作为公安厅长,肖冠佳离奇死亡的案件他绝对要亲自主持调查,那么,他跟连书记有业务联系是肯定的,既然这样,赵慎三的情况方书记一定知道。第二,方书记虽然是一个非常公正廉洁的厅长,同时却也是一个是非分明,侠肝义胆的男子汉,故而只要跟他讲明白一切,必然能够取得他的怜悯情怀,获得他的帮助。第三,方子明虽然在常委中间属于特立独行的一个,但是他始终十分钦敬李文彬书记,也很有自己对待事物的正确看法,说不定还能争取他站在这边,就算不过分倾斜,能够偶尔透漏一点专案组的调查方向,就是了不得的帮忙了!   乔远征跟郑焰红克服了一开始听说连月冷挂帅前来的恐惧心理,一起细细商讨,一直说到凌晨两点钟才有了定论,郑焰红哪里还有精神回家?赶走乔远征就在这里住下了,养精蓄锐,为明天独闯会场做好精神跟状态双方面的准备。   第二天上午,省政府会议中心一大早就拥满了车辆,这是一次规模很大的安全生产会议,因为马上就是国庆节了,方方面面最怕过节的时候出事,h省的安全监督工作还是很艰巨的,故而,这次会议的规格也很高,基本上全省地级市以及省管县的政府一把手跟涉及安全工作的处级头头们都参与了。   郑焰红经过考虑,选择的出现时间并不是会议开始前,她毕竟不想在全省干部面前把自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泼妇,而且这么高规格的会议,如果因为她的闹腾倒是开会时间延迟了,顷刻间就是全省闻名的大笑话,那还是得不偿失的。她要的是恰到好处的对陈伟成形成逼迫感,当然,更要让白满山不能不替她说话,故而,她选择了会议结束时,毕竟领导们不可能跟散会的下属一起挤着出门,一般都要在休息室休息一会儿,等外面走差不多了才从容退出,她要的就是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外面肯定还有没有退场的下属干部,里面有有着好多省领导,这个时候发难才是良机。   会议八点半开始,十点半结束,郑焰红十点钟顺利的走进了会议中心,用特殊通行证又顺利的走进了领导休息室,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等待会议结束。服务员看到这位仪态万方的领导,自然不会怀疑她的身份,恭敬地给她斟上茶就退出去了,任由她一个人呆在里面。   果然,会议结束后,除了还有要紧事必须马上离开的政府副省长,白满山跟陈伟成平行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位副省长跟工矿安全局的局长,看到郑焰红,大家都是一怔,可是还没等大家来得及反应,郑焰红就先动了!   于是,大家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一秒钟前还坐在那里高贵典雅的市委书记顷刻间双眼落泪,梨花带雨,站起来扑过来,一只手拉住白满山的手,一只手揪住陈伟成的袖子,带着晚辈的委屈跟撒娇,冲着白满山凄楚的哽咽道:“白叔叔,你今天要给我做主……陈书记他……陈书记他把赵慎三给扣起来了……两天两夜了,生死不知,音讯全无啊……”   郑焰红声音不大,还带着哽咽,可是她哭的那么痛心,说的那么凄楚,神情那么惶恐,就把一个丢了丈夫的弱女子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而且她看着白满山的眼神是那么充满着信任跟依赖,好似看到他,就看到了靠山一样,还当着这么多人没有称呼官职,而是直接亲昵的叫了“白叔叔”这种称呼更把白满山抬上了长辈的架子上,这下子,他不帮忙就显得不慈祥了!   而郑焰红看陈伟成的时候,眼光就带着浓浓的恨意跟怀疑,这种反差让在场的人都受到了极大地感染力,立刻就在心里,把天平倾斜到郑焰红这边了。   “红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一贯很冷静的,怎么今天这么揪着陈书记呢?听白叔叔话,快放开陈书记,咱们到隔壁小休息室慢慢谈。”   白满山果真做出长辈的样子,亲昵的训斥道。   “白叔叔,您不知道,陈书记不肯跟我说实情,骗我说赵慎三在参加秘密封闭调查,可是谁见过封闭调查前都不跟老婆交代一声的?所以我怕我一放开他就走了,我总不能追着省纪委书记吧?所以不能放!”   郑焰红一直在流泪,却不肯放手,就这么哀哀的说道。   陈书记无奈的苦笑着说道:“得得得,郑书记,你把我老陈当成什么了啊?我至于就这么跑掉么?行了行了,既然被你堵住了,那咱们还是听白省长的,到隔壁慢慢谈吧。”   郑焰红怀疑的看了陈书记一眼,又饱含期望的看着白满山说道:“白叔叔,您也不能走,陪我跟陈书记一起谈吧……我……我这会子除了您可以依仗,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若是陈书记推诿我几句就拂袖而去,我也没法子啊!”   白满山笑着说道:“傻丫头,白叔叔都说了一起谈的怎么会走?你放心吧,如果真是陈书记有什么行动,我一定帮你劝说他,让他给你一句准话,这总可以了吧?”   “那好吧,对不起了陈书记,我不是故意堵您给您难堪的,实在是……那咱们去隔壁吧。”   郑焰红明白失态要适合而止,陈书记毕竟是省领导,自己表现的太过分还是不行的,孤儿赶紧低着头,红着脸,可怜兮兮的当着几位副省长的面跟陈书记道歉,也给他一个体面地台阶下。   陈书记却没有理会,挥挥手先一步去了隔壁,白满山冲几个副职说道:“等下你们先走吧,我留下来处理点事情。”   又对秘书说让把他上午接下来的日程后推,然后陪着依旧用殷殷的目光看着他的郑焰红走进了小休息室。   陈书记已经坐下了,满脸的无可奈何,白满山跟依旧牵着他的郑焰红走进来的时候,那姿态像极了一个护短的父亲领着受了委屈的小女儿来找事主讨公道,谁都看不出来这两个人非但没那么亲厚,反而很可能是敌对的状态,看来,一切事物看表象就做判断是极其不靠谱的。   “伟成同志,你到底怎么委屈我大侄女了?这孩子我是了解的,她可是我们省女干部中间少见的强硬派,你能让她委屈到这个样子,不顾风度仪表,不顾上下尊卑来闯会议室堵你,足以说明你真的做了什么让她极其不能接受的事情了,难道,你真的把赵慎三那年轻人给暗地控制起来了?那可……”   “呜呜呜……”   郑焰红看白省长坐下后,就顺势紧挨着他坐下了,盯着陈书记一副仗白满山势的样子,听白满山说到这里,恰到好处的哭出声了,那哭声是那么的富有感染力跟穿透力,哀哀的,声音虽不大,却让人打从心底里怜悯她。   陈书记一直没说话,白满山刚刚被郑焰红的哭声打断了说话,此刻拍拍她的手以示抚慰,接着说道:“虽然,前些时候我也收到过一些检举小赵的材料,还有照片啥的,看上去倒是不容易推卸责任,可是年轻人嘛,为了完成工作任务,稍微过格一点也无可厚非,批评教育都是可以的,怎么可以不言声就把人扣起来呢?这有点草率了吧?而且,赵慎三现在属于副厅级干部了,对他采取控制自由的措施时,是不是要通过省委研究一下呀?我好歹也是常委,怎么就没听你说起过呢?”   白满山的确是把长辈的角色做到位了,说的话也很符合省长的身份,既不偏袒赵慎三,又指出陈伟成若真是秘密控制了赵慎三,程序上是存在问题的,这也是他不偏不倚的一个表现。   陈书记一直没作声,当然是在左右为难,他当然明白郑焰红今天这一出,绝对不是冒失的临时行动,而是做过周密策划跟摸底研究才演出来的,否则的话她不会对他的行动这么明了,还拉住白满山不放。陈书记看似不说话,也真实的很为难,但是,他心里对郑焰红这一出非但没有半分反感,反而是十分欣赏跟赞叹的,他明白她这么闹腾的结果并非是仅仅为了明白赵慎三的底细,而是逼他不得不请示连月冷该如何安抚郑焰红,在这个过程中,连月冷如果考虑到她的秘密行动已经造成了地方性恐慌,必然会调整行动计划,以陈书记对连书记行事作风的了解,她为了安抚地方干部,极有可能公开露面的,那么,对大家来讲,都是可以松一口气的绝大好处。毕竟,连书记在南州坐镇,他却不敢给省领导泄露一个字,这个极大地思想压力让他十分的难受,从这一点讲,他甚至是很感激郑焰红来闹腾的。   最让陈书记赞赏的是郑焰红小女儿般缠住白满山替她出面这个策略了,但是,此刻他还不能轻易妥协,否则显得对连书记的嘱咐太过不重视,他必须坚持、扯皮一阵子,最后被郑焰红闹腾的实在没法子,被白满山逼迫的实在没法子,才万不得已的去请示连书记。   “这个……”   陈书记被白省长“咄咄逼人”的质问为难住了,却也无法继续保持沉默,毕竟省长询问跟郑焰红询问不同,他不回答就是极大地轻藐,就艰难的开口说道:“唉……白省长,焰红书记真的是误会了,我哪里就把赵慎三书记给扣起来了呢,真的是我们的专案组在执行很秘密的调查任务,所有参与调查的工作人员,一律不准与外界联系,这绝对是……”   “我不信!”   郑焰红激动地打断了陈书记的话说道:“陈书记,我给您打电话您就这么说,李建设书记也是这么说,可是以前赵慎三也不是没参加过此类行动,为什么封闭前就会跟我说一声,单单这次就莫名其妙就失踪了呢?陈书记,我明白因为有小人暗地里暗算赵慎三,闹得省里很被动,你们一定是为了安定这些负面因素,就准备把赵慎三当牺牲品牺牲掉了!我们赵慎三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他干工作的时候讲究结果,对如何行事有些不守规矩是有的,但说他以权谋私或者是生活作风不好,我这个做妻子的可以证明绝对不可能!您也别以为我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圈外人,外面都传遍了,上面来了大人物坐镇调查,赵慎三这次绝对是难逃厄运了……呜呜呜……”   点出“上面来了大人物坐镇调查”这一点,是郑焰红跟乔远征经过详细研究分析后做出的大胆行动,这既是一次冒险,更是一个导火索,更能促成陈伟成跟连月冷通话,而且陈伟成如果告诉连月冷南州已经有这方面言论之后,连月冷就会明白人多嘴杂,她的行动已经泄密,那么继续对h省官方隐瞒已经意义不大,也就更容易做出公开行动的决定。而对于郑焰红来讲,点出这一点,无非是一个丢了丈夫急坏了的女人信口胡说,绝不会给她带来什么糟糕的后果的,值得冒这个险。   果真,郑焰红这些话一出口,白满山倒还罢了,陈书记脸色立变,猛地把茶杯顿在桌子上,严厉的喝问道:“焰红书记,你知道你刚刚说的这些话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对省纪委非常严肃的指控,意味着你极度的不成熟!你也是一个市委书记了,怎么能仅凭道听述说就牵强附会的怀疑省纪委呢?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你丈夫既然是我们纪检系统的一名干部,就必须严格遵守纪检工作的纪律,他被抽调到这个专案组,必然有我们系统内的道理,你闹腾过来找我要人的行为就很幼稚了,但看在你作为一名妻子的心情可以理解的份上,我跟白省长都不跟你计较,可你怎么能乱说话呢?谁告诉你高层来人参与的?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你懂不懂?如果传扬开来闹得省里人心不稳,这个责任谁负?嗯?”   郑焰红毫不畏惧的说道:“陈书记,既然你说我是道听述说,那么好吧,请您给出赵慎三不是被扣押的证据好不好?哪怕你让赵慎三给我打个电话,亲口告诉我他的确在参加任务我就走好不好?从昨天起,我给您电话您就这么推诿我,后来再打就不接了,给您秘书打电话他总说您在开会,昨夜12点您也在开会,这可能吗?白叔叔也在,您问问白叔叔,昨晚12点省里有重要会议吗?陈书记是个省领导,为什么要对我一个晚辈,一个基层干部撒谎呢?如果不是心里有鬼……呃,心里有秘密,他怎么会撒谎呢?这不明显就是理亏吗?”   “焰红书记,你这个态度……你简直是……唉!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计较!白省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麻烦您好好劝说劝说她,或者,我让博文书记过来把她领走吧?”   陈书记一脸头大的无奈,居然做出要闪人的样子,要把郑焰红就这样留给白省长了,一边说,还一边用央求的眼神盯着白省长使眼色,很显然想让他帮忙脱困。   白省长还没做出反应,郑焰红就狸猫一般从白省长身边窜起来到了对面,一**坐在陈书记跟前,又一次抱住他的胳膊,也不说话,落着泪巴巴的看着白省长。   “老陈,也别怪这孩子不信任你,你刚刚说的理由的确太牵强了,赵慎三那孩子行事十分严谨,绝不会不跟红红交待就参加封闭的,你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就说出来,这里就咱们三个人也不会泄露出去的,怎么能就这么走掉呢?这孩子这么激动,你把她留给我太过不厚道了吧?至于你说的让博文同志来把她领走,就更是无稽之谈了,毕竟她都担任市委书记了,又不是需要监护人的未成年人,你干嘛还要惊动博文同志呢?如果你们纪检系统内的确有什么不能泄露的秘密,那你就想个变通的法子让这孩子能安下心来,否则她急出毛病来咱们也担不起责任的。”   白满山说道。   陈书记又被郑焰红揪住了,满脸的尴尬无奈,一个杀伐决断的领导,全省干部没有一个不畏惧的,可偏偏郑焰红这么一个女人拉住他,让他有脾气有煞气也使不出来,只能是懊恼的连连叹气,左右为难的样子。   “陈书记,我求求你了好不好?你就行行好告诉我吧!我们家赵慎三是不是出事了?我可是听说肖冠佳都死掉了!啊啊啊……如果赵慎三也死了,那我也活不下去了干脆大家一起死掉干净!”   郑焰红再次扔出一枚炸弹来。   肖冠佳的死虽然没有连书记来南州那么秘密,但是他的死是在省内干部的看护下出现的,当晚通知了公安系统,紧锣密鼓的查了一夜,虽然专案组当即就发布了严密封锁消息的命令,但参与的人毕竟很多,省内还是有消息流出来的,可是陈书记还是希望没人知道的,此刻听郑焰红一扔出来,再次发火了:“郑焰红同志,我对你的行为十分不满!刚刚你就牵强附会,说什么听说高层参与调查,这会子又说肖冠佳也死了,到底我们的工作是凭真凭实据呢,还是凭道听述说呢?你怎么越来越离谱了呢?”   白满山的脸色也严肃起来:“红红,这句话你的确不该说,肖冠佳是我们正在控制调查的违纪干部,突然间在严密看护下死亡了,这是个什么性质的问题?这是对纪检系统的极大质疑,你今天的心情我们都理解,但说的话太放肆了,赶紧跟陈书记认错,以后不要乱说了!”   “我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有这么说的理由!”   郑焰红愣头青一样梗着脖子说道:“虽然我不能告诉您谁告诉我的,可是告诉我的人可是亲眼看到肖冠佳尸体的!哼,别以为你们的行动就滴水不漏,暗地里通报消息的人也是没有!我今天反正已经不要风度了,随你们怎么骂我,陈书记不给我赵慎三的准确消息,就算我爸来我也不走!”   “你!你你你……”   陈书记居然脸上掠过一丝惊悸,仓皇的说道:“你这个年轻人还真是难缠,白省长,您看这……”   白满山一脸的爱莫能助,一摊手说道:“老陈,难道就真的不能变通吗?”   陈书记甩开郑焰红揪住的胳膊,站起来走到白省长跟前,一使眼色,两人一起走到远离郑焰红的窗口站住了,陈书记低声对白省长说道:“这里面的确有难言之隐,但赵慎三的确没事,可这孩子死心眼就是不信。唉……看着孩子挺信任您的,您就帮着哄哄她让她回去吧。”   白满山说道:“老陈呀,不是我不想帮你,你看着孩子的架势,那是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的,你如果不让她满意,你以为我现在帮你劝走她就万事大吉了吗?她这次是当着我的面堵住了你,下次呢?下下次呢?如果她当着李书记的面又堵住你你怎么办?让李书记把她劝走吗?你还是想法子吧!”   郑焰红此刻就很聪明的不插嘴,低着头在那里“嘤嘤嗡嗡”的低声哭泣,给两个人商议的机会。   “唉……真头疼!可是,这涉及纪律,我也是……唉……”   陈书记无奈的低声叹息。   “当着我,你就别老提你的纪律了,无非就是一个案子罢了,咱们上常委会研究不知道多少回了,有那么神秘吗?你就打电话让负责的同志告诉赵慎三一声,让他给这丫头打个电话不就行了?你说她死心眼,我看你倒是死心眼呢!真闹腾的李书记也知道了,恐怕影响更坏!”   白满山说道。   “可是……”   陈书记的脸上已经带着动摇的迹象了,却又为难的说道:“可是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啊!这万一……唉,这丫头,气死人了!”   “啊?老陈,你也做不了主?”   白满山真心的诧异了的样子,难以置信的盯着陈伟成,低声问道:“难道,那丫头说的是真的,高层真的来人参与了?是为什么,为了肖冠佳的死吗?这件事我可是也听说了,老陈,你们的保密性其实很不敢恭维!”   “这个……”   陈书记难堪的说道:“有什么办法?我这个省纪委书记也不是千手观音,事事亲力亲为的,总需要下面人一起工作,还需要跟公检法配合调查,人多嘴杂的,难保不流传出来……”   白满山一笑说道:“这我当然知道,行了别说这个了,你还是赶紧考虑如何打发这位小姑奶奶吧,我可是爱莫能助,你看着都耽误我半个小时了,你需要抓紧时间想法子了!”   陈书记咬咬牙:“我到外面打个电话,你别让这丫头跟着我。”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37回 赵慎三取得突破   就在郑焰红堵住陈伟成书记的这半天,赵慎三的处境其实倒好了很多,他做过那个诡异的噩梦之后,整个人都好似经历了一场什么洗礼一样,变得沉静安稳,一开始那种惴惴不安也好,蠢蠢欲动也罢,统统收起来了,因为他已经彻底明白了,在连书记眼皮底下,想弄什么小聪明绝对是很不明智的举动,而且他也想明白了,即便那个馒头里的藏头诗真是外面传递进来的真实信息,他借鉴过来一个态度,就是在面对连书记的时候不至于说错话,仅此一点就足够了,若说是想利用地利之便替外面传递消息,没准就落入连书记布好的大坑里了!既来之则安之,想必也就三五天内,一定会有转机的。   打定主意后,赵慎三就从容多了,起床后出去吃了早饭,主动上三楼敲了连书记的门请示道:“连书记,咱们上午是不是继续验证材料?现在就开始吗?”   连书记微笑着说道:“小赵,你怎么看上去黑眼圈那么重,昨晚没睡好吗?你们年轻人可需要注意休息啊!”   “嗯,可能是猛地换地方需要适应一两天,不过我没事的,谢谢连书记关心。”   赵慎三温厚的说道。   “小赵,今天上午大家都要出去,你跟方子明厅长一起去落实一下肖冠佳的死亡原因情况。你记住,我让你跟方厅长一起去,可是把你当成纪检系统的人来看待的,你可不能因为跟方厅长都是地方干部而对他太过妥协,但凡是你发现不对头的地方必须认真查证落实,你来那天晚上关于肖冠佳不可能自杀的推论很有道理,你就放心大胆利用你的感觉去参与调查,把最切实的真相拿回来。”   连书记严肃起来说道。   赵慎三微微一愣,很快就点头道:“好的连书记,我一定认真查证。那么我现在去找方厅长吗?他也住在这里吗?”   “他在一楼,你下去吧。”   连书记简捷的说道。   赵慎三沉稳的转过身下楼去了,刘司长从旁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对连书记说道:“这个年轻人绝对不简单,他从一参与进来,明明是十分恐惧害怕的,但是昨天在配合您进行材料验证的时候,却能够一丝不苟毫不慌乱,从这点看,这个人的心理素质十分过硬。昨晚他都做恶梦了,一直叫着‘不是我,不是我’,看来依旧是恐惧的,可您看他刚刚进来的言行举止,依旧是一个很坦荡的纪委干部,看来,把他当突破口似乎并不想事先想象的那么简单呐。”   连书记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样子,很平静的说道:“这年轻人的确不简单,而且截至目前,他有没有问题也仅仅是一种怀疑,咱们做好多手准备,哪边先突破就从哪边下手就是了,也不必急于求成。对了,昨晚你确定他看到你电脑上的人脉图了?看来他的确跟李文彬书记关系匪浅,这点从他彻夜未眠跟做恶梦都能看得出来。”   “是的,虽然我拿完茶叶出去时他样子很淡定,但他眼神深处那一抹戒备跟惊惧是很明显的,而且他一直跟我保持着敬而远之的距离,看到我后突然间十分热情的谈论茶道,就是一种欲盖弥彰的反常。咱们再看看吧,今天让他跟方子明同志一起出去,看他是否会伺机传递信息,若是传递了就正好,把这个烟幕弹扔出去,h省的干部最喜欢研究人际关系,绝对会非常热衷的排队甄别,那么咱们真正的目标就不会防备了。”   刘司长说道。   连书记点头道:“玉林同志,你不是第一次跟我配合调查任务了,咱们彼此间已经有了高度的默契,所以结果没出来前不必告诉我。不过,你的行动要把握一个度,那就是决不能误导基层同志们的认知。你要明白,咱们的到来,行动本身就已经是很严重的状态了,如果再因为调查需要制造一些恐慌情绪的话,可能引发基层领导的极度不满。李文彬书记是一个很务实也很强硬的领导,适当的假象不会造成他的抵制,但是若是他极为信任的人遭到强大的干扰,他是会过问的。虽然咱们不怕公开调查行动,但是能够不与地方发生不愉快冲突,还是不要发生的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刘玉林司长是高检的老同志了,他曾经在上次连书记挂帅查明那桩轰动全国的案件时,就有幸跟连书记一起合作过,这次能够再次同行,也很感有面子,更想早点从他个人行为上取得大的进展,就能够证明连书记选择他合作是很好的选择了。故而,对赵慎三进行试探的行为是他拟定的计划并逐步实现的,这样连书记才会对他有此一劝。   刘玉林赶紧说道:“您放心连书记,我有分寸的,您没有我了解h省的地方形态,这样做的唯一副作用就是赵慎三有可能会承受不住压力而崩溃,但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也等于零,那就没有风险了,我会见好就收的。”   连月冷笑了:“这点我的确放心,这个小赵不是个胆小鬼,吓不死他的。那好吧,各自就位,咱们开工。我要去跟外围组碰碰头,有个关键人物一直在南州暗中活跃,咱们也是时候制止一下了。你还是继续你手头的事情吧,晚上咱们开个研讨会,把情况汇总一下,决定下一步行动计划。”   赵慎三已经下楼,他到了一楼果真看到方子明正跟两个警察在客厅商议什么,看到他下来,方厅长说道:“赵书记,连书记告诉我了让你跟我一起去肖冠佳死亡现场,你如果不需要准备,咱们五分钟之后出发。”   “我随时听您安排,不需要准备。”   赵慎三说道。   正在这时,老武走了下来说道:“方厅,咱们可以走了吗?”   赵慎三这才知道老武也要跟他们一起去现场,冲他笑笑打了个招呼,方子明看人齐了,也就站起来率队出门了。门口就停着一辆很不显然的七座商务车,算上赵慎三跟老武,方子明还有四个警察,其中一个武警担任司机,恰好坐的满满当当,人坐满立刻开车,并没有走赵慎三来时那个出口,而是在小区里七拐八拐的从一个很小的月亮门出去了。   一开始赵慎三歪在座椅上看着窗外,还想看看路线,被拐的头晕,又一想知道在哪里又能怎样,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连书记不让对外联络,难道还敢偷跑吗?也犯不上冒那么大风险不是?这么一想,也就慵懒起来,他知道肖冠佳并没有关押在南州市区内,这一路走也不知得多久,看看表现在是早上七点四十五分,反正昨夜也没睡好,索性放开心怀闭上眼睡觉,还真是没多久就沉沉的睡着了。   赵慎三是被老武推醒的,习惯性一看表,居然已经十点二十了,看来这一路跑的可真不近,老武悄声说道:“你这一路睡得真香,看来昨夜被那梦吓住了,后来没睡着吧?”   “是啊,困得够呛,没打呼噜影响到你们吧?”   赵慎三不好意思的说道。   方子明回头说道:“咱们到了,趁现在没下车,我先把大致的情况给大家介绍一下,等下咱们进去可能要分工,就不方便沟通了。这个宾馆是省纪委的定点关押点,一共六层,五六楼是纪委长包的,五楼楼梯就有专门的铁门。肖冠佳关在五楼,当时这一层有六个人陪他,四个生活组的两个一班分白天晚上分别陪他同吃同住,两个调查员随时问询。事发当晚,肖冠佳吃晚饭的时候还很正常,说他胃不舒服不想吃淡的晚饭,想吃点咸辣的东西,陪同的同志就让宾馆厨房做了青椒肉丝盖浇饭,大家都吃的这个,有一点不同的就是,还有一锅绿豆粥,看守的同志们都喝了,肖冠佳没喝。结果当晚陪同肖冠佳的两个同志都睡得很沉,以至于肖冠佳打碎镜片割脉自杀却没人发现。以上就是我们之前询问的情况。关于现场,当时我们的同志们就已经做了详细的取样化验,发现残留的绿豆粥里以及看守的粪便里,的确含有强力镇静剂,但是经过调查发现宾馆厨房的厨师绝对不是投放药物的人,那么有嫌疑的就是另外两个没有喝绿豆粥的人,那就是两个调查员。但两个调查员是住在隔壁的,就算是没喝,肖冠佳的动静若是不大他们听不见也是解释的通的,所以,目前就困顿在这里了。咱们上去后,就是要再次尽可能精细的搜查疑点,搜集物证,再有,当天的那几个同志们都封闭在楼上,咱们也可以随时进行询问。以上就是所有的情况,谁还有哪点不明白的需要询问?”   方厅长讲的很细致也很明白,所以没有人询问,于是方子明一挥手率先下了车,七个人全部下车就走进了这栋楼。走上五楼,果真是拉了道乌沉沉的大铁门,敲门之后,小窗口打开,里面的人看到是方子明赶紧把门打开了,方子明领着他们走了进去,一直走到走廊西头的一间房间里,门口扯着警戒线,但方子明过来就说明了一切,看守的警察敬个礼就退开了,大家各自穿上鞋套走了进去。   这是两间合成一件的一个大房间,进门左右靠墙各摆了两张单人床,也就是一个四人间,其中左边靠窗的那张床上,床单揉成一团,床垫上晕染着一大片暗褐色的血迹,一看就知道是肖冠佳死亡的那张床。   赵慎三看到这一幕,喉咙突然间一阵阵发紧,唇亡齿寒之感油然而生,而且,他是从一开始就审问并接触肖冠佳的经办人,对这个有些书生意气却又极其粗疏偏执的干部有了一种深深地怜悯,并因为他对冯琳的极度厌恶,更对肖冠佳十分的同情,在他担纲查办此案的时候,就暗暗下定决心,决不能让官员素质并不低的肖冠佳成为冯琳的牺牲品,一定要尽快查清楚真相,还肖冠佳一个清白。   可是,这个可悲的人物终究还是没有等来自由,这也就是说,赵慎三的一个理想,仰或是一个愿望彻底的终结掉了!虽然后来的事态发展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更不是赵慎三能左右的了,可是对他这样一个对自身能力极度自负的年轻领导来讲,肖冠佳的死无疑是冯琳继成功蛊惑田振林诬陷他之后,又一次重重的扇了他赵书记一个响亮的耳光!   沉重的走近那张床,赵慎三铁青着脸仔细的观察着,看来现场保护的不错,肖冠佳出事那张床依旧保持着当天的样子,可以看到地上杂乱的丢着被褥,上面都是肖冠佳的鲜血,床垫也被蹬的歪斜了,跟赵慎三那天看到的照片一摸一样。足以证明当天晚上,肖冠佳的死绝不平静,而是经历了痛苦的挣扎,好久之后才不甘心的死去的。   “现场的一切跟事发当天基本一样,当时两个看护的人员一个睡在肖冠佳并排这张床上,另一个睡在右面靠门这张床上,两人都检出服用了镇静剂。”   方子明说道。   赵慎三蹲下身,仔细的看着地上的血迹,因为是长时间的大量流血,血迹蔓延的很远,顺着水磨石的地板一直流到窗户下面,又顺着墙根转圈流向两边,如果按房间的地板水平度来讲,这样流也符合逻辑。   就在赵慎三准备站起来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头一晕脚一滑单膝跪在地上了,上半身都摔倒在地板上脸贴着地。就在警察同志过来扶赵慎三起来的时候,从脸着地的角度,赵慎三突然看到对面靠门那张床的床下面,床单上貌似也隐隐有很隐蔽的一块血迹,他脸色一寒,制止了警察扶他,自己走了过去蹲下来,索性把那床单从床垫下面拉了出来看时,却看到下面有更多喷射状的血点子,却被像寻常宾馆收拾床铺一样把这一面压在了床垫下面隐藏了起来。   方子明看到这一幕,先是用赞赏的眼神看了看赵慎三,然后又用严厉的目光瞪了一眼他带来的其中一个警察,沉声说道:“这就是你们上次清理现场做出的不遗漏任何蛛丝马迹?若不是赵书记发现了,这个情况恐怕就遗漏了吧!哼,还不赶紧采样,看是不是肖冠佳的血迹。”   那警察脸一红,赶紧过去用专业仪器采样,但赵慎三却又慢慢的跪在床边把脸继续贴着地,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他把一只胳膊整个伸进了床下面,艰难的掏了些什么出来,因为进来的时候防护措施做的好,他手上戴着专门的乳胶手套,当他把手慢慢打开的时候,大家看到他手心上,有一撮沾满血迹的头发,看上去是花白色的。   “收进样本袋火速化验,看是否肖冠佳的头发。还有,拍完照片,把这张床整个先移开,看床下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方子明看赵慎三再有收获,脸色更加难看,直接命令道。   很快,床被抬到了走廊里,床下倒也没有别的东西了,只是很奇怪的非常干净。   赵慎三看了看方子明,又看了看老武,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方子明说道:“这床底下绝对不正常!上检验镜,每一寸都仔细观察。”   老武有些纳闷的低声问赵慎三:“这有什么不正常的?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嘛。”   赵慎三说道:“您看,这屋子的窗户外面有防盗网,所以里面的窗户是开着的,那就会有尘土吹进来,而这床下面这么低矮狭小的空间,拖把根本伸不进来,就是说清扫到这里是根本不可能的,如果正常的话,这里属于清扫死角,应该有一层尘土才是,现在却纤尘不染,足以说明是谁故意把这地上用抹布擦拭过了。”   “天哪,对啊,为什么要擦床底下呢?难道……这里也有血迹?可是那血迹到那个位置就不流了,没道理流这么远,而且为什么那边不擦只擦这里呢?”   老武也想明白了一点,但终究还是迷糊。   方子明好似有意考赵慎三一样问道:“赵书记对这现象如何看?”   赵慎三谦逊的说道:“我也是个人看法,说错了方厅长莫笑我。据我看,这个床在肖冠佳死的时候并不在这个屋子里,最起码不在这个位置上,而是他死了之后重新摆回来的。”   “假如你的推测是真的,这意味着什么?”   方子明继续问。   “意味着这床底下才是肖冠佳死亡的真正第一现场,他就是在这里被谋杀他的人强制性的割开了腕动脉!哦,对了,那张床当时在屋里,据我推测,就摞在跟肖冠佳床铺并排的左侧靠门那张床上,床单当时因为抬床仓促垂下来一块,就导致猛然间被割开的动脉血管窜上去一股。谋杀者弄开肖冠佳的血管后,又把他抬起来仍回到他自己的床上,当时肖冠佳的手脚可能是被绑着的,嘴里也塞着东西,所以在床上拼命挣扎。而谋杀者就赶紧清理了这里的地面,匆忙把床又摆回原位,因为在再次摆放的过程中他们很慌乱,沾上血迹的床单在抬床垫的时候又自然地被压在了下面,他们就没有发现。至于我刚刚发现的头发,可能是谋杀者在制服肖冠佳的时候从他头上拉下来的,因为有血有黏度,谋杀者很可能没在意黏在衣袖或者什么位置,在抬床的时候又粘在了床板下面,我刚刚就是从床板上拽下来的。”   赵慎三缜密的分析道。   方子明刚刚看到这一切,就有了跟赵慎三一摸一样的推断,故意让赵慎三自己说,就是想验证一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具备不具备调查者的敏锐性,此刻就赞赏的点点头,却没有赞同,因为他毕竟是个证据至上论者,推断再丝丝入扣,没有证据来证实,也是等于零。而且,他也在暗暗生气,因为事发当晚,他被连书记叫到专案组商谈到很晚,等他来现场时就已经是第二天了,该搜集的证据当天晚上都已经收集过了,他看了一遍也没有命令再次搜查,直接把调查重心放到询问那几个在场者上面了,询问一天,又被连书记叫回去,此刻是第二次过来,没想到赵慎三因为莫名其妙的摔了一跤,居然有这么重大的发现,这也不得不说,是该赵慎三立这么一大功了。   因为肖冠佳的死,是让省纪委专案组十分被动的突发情况,故而省委十分震怒,严令公安厅在最短时间内查明其死因,于是公安机关把好多仪器都带过来,住在这里调查取证。所以就在赵慎三分析他的看法时,那几个警察已经飞快的取样化验过了,过来跟方子明汇报,说那头发的确是肖冠佳的,床单上的血迹于是。   方子明并没有恼羞成怒,他冷静的挥手让警察出去了,带着赵慎三跟老武又到了东侧的一个房间,门口看守的警察依旧是默默敬礼退开,放他们进屋了。   这间屋子是寻常的标间模样,两个人垂头丧气的坐在床上,看到方子明,都赶紧跳下床打招呼:“方书记您来了?”   方子明戴着眼镜,文弱书生的模样,在全省谁敢不把他当回事?故而他虽然没有雷霆震怒,仅仅是沉着脸就够高气压了。   冷着脸带着赵慎三跟老武坐到了书桌旁边的高椅子上,这也是为了审讯特意弄的规格,坐的比被询问者高,形态上就给了对方庞大的压力,效果也就会好很多。   “你们俩都说当晚喝了绿豆粥了对吗?我们已经查明那绿豆粥里被人放了强效镇静剂,看来你们对肖冠佳自裁的情况不知情是有可能的,那么,你们能再次说一遍当晚的情况吗?”   方子明慢慢说道。   那两个人自从肖冠佳出事后,就被控制在这间屋里不能出去,方子明刚刚说的绿豆粥里被放了镇静剂的事情他们是不知道的,最起码是应该不知道的,因为公安人员自然不会把调查结果告诉他俩。   可是,这两个人听到方厅长这几句话之后,瞬间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振奋,其中一个年长点的眼泪都下来了:“方书记啊,我们总算是明白为什么睡那么沉了啊!不瞒您说,从那天黎明醒来发现肖冠佳死亡后,我们俩百思不得其解,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睡得那么沉,现在您说了我们才知道,原来是被人下了药啊!唉,这下子算是从鼓里出来了!”   年轻的那个叫穆亚光,是省纪委从其他地市纪委抽调来的调查员,他也激动不已的说道:“是啊是啊,多亏方书记调查清楚了,我们俩才算是不用继续迷惘了。至于说那天晚上的情况,我们已经说好多遍了啊。再说一遍还是这样的,那天晚上,肖冠佳要吃咸辣的东西,我去厨房点的几份青椒肉丝盖浇饭,还有一小锅绿豆粥端了回来,肖冠佳吃了米饭没喝粥,我们俩就把粥都喝了。吃完饭就觉得特别困,看肖冠佳没什么异常,早早就躺在床上了,我们俩也就关灯睡觉了,一直到一觉醒来天都微亮,我看到肖冠佳没盖被子躺在床上,就坐起来想看看他怎么了,结果一看到处是血,他已经死了,登时把我吓得魂不附体,使劲喊徐大哥,喊半天徐大哥才醒来,我们俩当时就到走廊里喊叫,林处跟涂处都过来了,大家马上就报警了,就是这样。”   “那就是说,你们俩从头至尾,都没有听到肖冠佳从割腕到挣扎乃至到死亡的任何声音了?”   赵慎三开口问道。   年长那人叫徐万浩,赵慎三不认识他,他却是认识赵慎三的,此刻就点头道:“是的赵书记,我们睡着后什么也没听到,等小穆叫醒我的时候,肖冠佳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当晚,你们俩睡在哪张床上?我这里有个案发现场房间的平面图,你们各自标上睡得位置。”   赵慎三给两人都递过去一张纸。   两人很快标好了,徐万浩睡在肖冠佳平行位置,穆亚光睡在赵慎三发现血迹哪张床上。   “方厅长,我建议咱们分组吧,分别询问这两个同志几个问题,这样效率高一点可以吗?”   赵慎三彬彬有礼的问方子明。   “可以的,你们带徐万浩去隔壁吧,我留下问穆亚光。”   方厅长很干脆。   赵慎三站起来往隔壁走,两个武警带着徐万浩过来把他送进去了,谁知道老武也跟了过来,显然要听赵慎三如何询问。   坐定之后,赵慎三开始用一种充满讥讽的眼神看着徐万浩,准备施展精神压力先攻破他的防线。   正在这时,老武的手机却响了,他站起来到走廊里去接听后,很快就走回来对赵慎三说道:“赵书记,连书记让你接个电话。”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38回 巧妙传消息   赵慎三赶紧跟着老武走到门口,接过老武的手机恭敬地说道:“连书记我是赵慎三,您找我?”   连月冷的声音有点急促的说道:“小赵,你的爱人以为你被省纪委扣押调查了,正在跟陈伟成书记打擂台呢,你给她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吧。”   “哦哦,我可以的吗?连书记,那她如果问我参加的什么调查组,我该怎么说呢?”   赵慎三心里暗暗惊喜,觉得妻子真是一个少见的绝佳内助,却故意迟疑的问道。   “你告诉她你的确是在参加调查就是了,不要说那么清楚。”   连书记沉吟着说道。   赵慎三答应着挂了电话,却为难的说道:“武大哥,我手机被铁主任收了,我老婆正在闹腾陈书记,能不能让我用你的电话告诉她一声呢?”   老武豪爽的说道:“成,你尽管用,我先进去看着那姓徐的,你就在门口说吧。”   赵慎三感激的看了看老武,明白人家离开是为了让他跟老婆说话的时候没那么多忌讳,但是他却也知道有些话依旧是不能信口胡说的,拨通了郑焰红的电话,听到那不啻于天伦之音的声音急躁的说了句:“您好哪位?”   “红红是我……”   “啊?老公,你在哪里?你怎么样?你还好吧?”   郑焰红一听到赵慎三的声音,瞬间失去了控制,尖着声音连声叫道。   此刻白满山跟陈伟成都已经坐下了,这个电话当然是陈伟成跟连月冷汇报了这个突发情况,连书记经过慎重考虑后做出的决定,故而,白满山跟陈伟成也都想听听赵慎三会说些什么。   “别怕别怕红红,我没事我没事的。”   赵慎三听着妻子揪心的叫喊,心疼的要命,赶紧低声说道:“我这次真的是在执行封闭调查任务,是一次很难得的机缘呢,能够跟着纪检系统的老前辈学习到很多宝贵的经验,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的!听我的,别缠着陈书记了,放宽心回去上你的班好不好?如果一个人回家孤单,就多去爸爸那里陪妈妈逗逗小宝贝,那样你就好受多了,也可以看看叔叔伯伯们,别一个人闷着啊!”   赵慎三柔声抚慰道。   郑焰红不由自主的流泪了,哽咽着说道:“老公……你真的没事?我真是怕……怕……这几天我一直坐立不安,只要睡着就梦到你被刑讯逼供……醒来就惊悸难安,你可别骗我,真没事吗?对了对了,是不是有人逼你这么说的啊?”   “唉,红红,你别胡思乱想,我真没事!你也不想想看,我好歹也是市纪委书记,如果真要是对我采取措施的话,是需要省里开常委会通过的,你找不找我了心情可以理解,我知道你会打电话跟除了林省长之外的领导们询问的,难道李书记他们都没告诉你没有开过这种会议吗?没事啦,听话,赶紧让陈书记忙去,别因为这件事闹笑话了哦!我现在正跟方厅……呃,正在出任务,这手机还是借一起工作的同志的,不能多说了,你安心回去吧。”   赵慎三依旧是温柔的低语。   郑焰红一字字听着耳朵里,刻在脑子里,觉得已经达到目的了,就答应着挂了电话,回过头,她不好意思的冲着陈书记说道:“对不起陈书记,是我误会您了,今天……今天耽误您工作了,还……还拉的白叔叔也半天没办成事情,都是我不好,你们罚我吧。”   陈书记满脸的苦涩说道:“你这个丫头啊,真是个倔驴!不碰南墙不回头的,现在放心了吧?那还不赶紧回河阳上班去?跟我这半天擂台打的,真拿你没办法!”   白省长笑道:“老陈,要理解她的心情嘛,年轻夫妻乍然间分开了,又没有确切的信息,着急上火甚至行动失常都是正常的,也是这丫头能够赖上我,换一个人,你今天恐怕就要发火了。红红,以后可要三思而后行,不能这么冒失了啊!走吧走吧,大家都忙,就别在这里耗着了,就这会儿功夫,指不定刚刚走的晚的同志们怎么议论呢。”   郑焰红赶紧做出落荒而逃的样子,低眉顺眼的倒过歉,低着头急急的离开了。   陈书记满脸的凝重,跟白省长一起走出来,并没有跟他多解释什么就上车走了。   而郑焰红出门上车之后,急急忙忙的回家去了,关上门之后就赶紧打通了一个京城的电话,通了之后就问道:“麻烦帮我调查一个电话号码,看看到底是谁的,号码是……”   报完之后,那边很快就说道:“这是某首长秘书武宣的电话,红红你怎么问这个?”   “那么这个武宣最近是不是离开京城了?麻烦帮我问问看他参加了什么活动。”   郑焰红问道。   这次时间比较长,等那个电话回过来,告诉郑焰红说道:“红红,问明白了,最近中纪委的连月冷书记带队出马去调查一项秘密任务,武宣同志作为联络员参与了这个行动。”   “什么?连月冷书记?真……真的是她?好吧谢谢您了,我明白了,再见。”   郑焰红虽然之前已经听卢博文推测过连月冷的到来,但没有得到验证终究还有一点侥幸心理,现在得到铁的验证,这才算是死心塌地的信了。   挂了这个电话,郑焰红在屋里急促的转着圈子,她相信赵慎三电话里的每句话都是在试图告诉她一些什么,可是到底是什么呢?她冲进卫生间,用冰冷的水把脸洗了一遍,让发热发昏的头脑冷静下来,又拧了一个冰冷的湿毛巾,拎着到客厅仰面躺在沙发上,把那个冷毛巾盖在脸上,凭借这份凉意逼自己冷静的回想、分析赵慎三的电话。   首先,赵慎三用“这几天跟着纪检系统的老前辈学经验”这句话巧妙地告诉她他跟着连月冷,后来又提到他如果被采取措施要开常委会,这也就罢了,可他为什么还说郑焰红会询问常委们他的行踪,更诡异的提到除了林省长之外的所有常委她都会问到呢?这貌似多余的废话在那种关键时刻,从赵慎三嘴里说出来,绝对绝对不能当废话来理解!   “除了林省长……除了林省长……”   郑焰红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想从这中间得到什么启发,却越想越觉得无可琢磨,一阵焦躁,她把毛巾一扔,自言自语的说道:“除了林省长之外的常委,那当然就是政府管不住的常委了,还让我问李书记开没开这个会,难道你不知道我不能问李书记吗?就这样,人家还怀疑李书记培植私人把持政府,你还专门说什么除了林省长之外的常委……啊!天哪!不会是连书记的到来,是为了调查李书记是否拉拢大多数常委架空政府吧?”   有人看到这里,可能会觉得这个情节过分了!即便是郑焰红多么冰雪聪明,仅仅从赵慎三这貌似风马牛不相及的几句话就能得到如此跟真相相近的猜测呢?这就是大家对政府官员思维模式的陌生了。身在政府是非场中的干部们,特别是像郑焰红这个已经到达相当层面的干部们,她们所接触的事务,以及潜在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规则,统统都给了她们在这个特殊领域内特殊的嗅觉跟领悟力,故而,才能够一叶知秋,从点滴的线索里得到真相。   如果上面一段话不好理解的话,那么咱们可以打个比方,比如一个精通电脑的人,遇到程序出问题的时候,就能够仅凭屏幕上出现的几个字母做出判断并加以修正,若是不懂电脑的人就如同看天书了,说白了,无非就是个熟悉罢了。官场人天天除了要工作,还需要同时具备对付别人以及防备别人对付的多重功能,遇到问题,自然而然的就会从这个特殊领域内的特殊规则为出发点进行思考,大家都这么思考问题的话,那就形成了一种模式,也就不难推测了。   话虽如此,郑焰红能够如此精准的理解赵慎三传达的意思,也足以说明她的确是天资非凡,夫妻心有灵犀了。既然最艰难的一环已经悟透,那么接下来赵慎三所说的让她别一个人在家呆着,多去父母那里陪陪小宝贝,就足以说明这个孩子问题也是作为一项调查内容了。最后让她找叔叔伯伯说话散心,就是暗示她要把这种信息提醒给李文彬或者卢博文了。   郑焰红坐起来,飞快的做出反应了,她给李文彬夫人打了个电话问道:“阿姨,我中午想去你家吃午饭可不可以呀?顺便给您送一个疗程的中药。”   李夫人最喜欢郑焰红了,虽然对她冒冒失失的要求上门吃饭有些惊讶,却还是开心的满口答应了,郑焰红又多嘴说了一句:“阿姨,您告诉李伯伯我要去吃饭,他肯定就不回家了,否则碰到他的话我会害怕的。”   李夫人笑道:“你这个孩子,老李也很喜欢你的,你怕他做什么?行行行,我问一声,你赶紧过来吧。”   郑焰红迅速出门,自己开车去了李书记家,李夫人已经交代过门岗了,很顺利的就进去了,到门口停好车,她走进李书记家,却看到李书记已经坐在屋里了,看到她就讥讽道:“好嘛,梁山好汉来了?听说你上午很威风嘛,闯了政府的安全会议,揪住陈伟成不放要你的老公,还拉着白满山帮你撑腰,很有母夜叉孙二娘的风范嘛!这么威风一个人,为什么来我家蹭饭吃还先让你阿姨帮你赶我走啊?据说你怕我?这倒是稀罕,母夜叉还会有畏惧的人?”   李夫人看着郑焰红打蔫的菜叶子似的,小脸发白可怜巴巴的,心疼的坐下来拥住她责怪李文彬道:“老李,孩子好容易来咱们家吃顿饭,你这是什么态度?怪不得孩子说怕你呢!你也怪了,原本你说不回家吃饭的,我告诉你红红要来,你偏偏这么快就回来了,回来了又吵孩子,真气人。”   李文彬依旧是满脸的讥讽:“老伴,你是在家休息时间太久了,都不懂这些孩子们的鬼心眼了,这孩子让你打电话告诉我她来吃饭,就是让我回来听她说话的,不信你问问她。”   李夫人面现惊愕看着郑焰红,郑焰红赶紧点点头说道:“是的是的,李伯伯说得对,阿姨,我的确是有事情跟李伯伯说,但不能让别人知道,只好这么提醒他了。李伯伯,你知道……”   “你如果一半会儿饿不死,就先跟我到书房吧,等下我马上要走,我走了你再吃饭。”   李文彬一摆手说道。   郑焰红赶紧冲李夫人笑笑,就跟着李文彬走进了书房,进门就急急说道:“李伯伯,连月冷书记带队来南州的事情您肯定是知道的,只是她的调查意向您恐怕不清楚吧?我爸爸也听说了很多情况,他也不好跟您沟通,一个人在家里郁闷呢。这也就罢了,赵慎三也被连书记叫进专案组封闭调查,您都不觉的这股风不对劲吗!”   李文彬没好气的说道:“卢博文都闷闷不乐了?他怎么就不好跟我沟通了?难道还怕来找我了别人认为我俩是穿一条裤子的吗?哼,迂腐之见!他就是不来,他脑门子上也贴着三个大字‘李文彬’!得了得了,不说你那个书呆子爹了,赵慎三可比他聪明多了,这孩子在连书记身边打听到什么了?我就知道你今天闹腾陈伟成是为了逼连书记公开露面,那么你从赵慎三那里知道了些什么?”   郑焰红说道:“赵慎三是用京城首长的秘书武宣的手机给我打的电话……”   “武宣?他也来南州了?你怎么知道的?”   李文彬色变了。   “赵慎三用他的手机给我打电话,告诉我用一起办案的同志的手机,我后来赶紧打电话到京城找人查证了,武宣是作为首长委派的专案组联络员参与的调查,他的确就在南州,还跟赵慎三分在一个小组工作。”   郑焰红说道。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39回 李书记的反应   “联络员?首长都专门让秘书参与担任联络员?看来,这次动静还真是够大的。红红,除了武宣,小赵还跟谁一个小组?”   李书记脸色更凝重了,沉吟一会儿才接着问道。   “我听他说了半截话,貌似是跟方子明厅长也在一起,据我判断他们这个小组应该是今天才成立的,现在在外面执行任务,没有在调查组驻地。因为我闹腾的陈书记给连书记打电话请示,后来好久赵慎三才打来电话,看来他们今天是分开行动的。”   郑焰红清晰地说道。   “如果他跟子明同志在一起,那就是在调查肖冠佳的死因了,原本子明同志不属于这个专案组,他参与的唯一任务就是肖冠佳的死因问题。”   李文彬说道。   “李伯伯,我昨天就回南州了,昨晚跟我爸爸聊了聊,后来我又跟乔远征主任见面谈过了,然后我结合赵慎三给我打电话说的情况,做出几点推测,如果是往日,我不会冒冒失失说给您听的,免得误导了您。但现在紧要关头,若真是赵慎三冒着极大风险借我之口提醒您的,我如果没告诉您岂不是白费了他一番苦心了吗?再加上我丢人现眼的堵住陈书记胡闹……”   郑焰红说道。   “行了,我明白你们两个孩子的心思,还有你那个书呆子爹,估计也是听到了什么不利于他的传闻,生怕来找我沟通更引起连书记对我的关注,故而一个人闷着也不说。红红,无论你们费尽心机打探来的情报有没有价值,李伯伯都很欣慰有你跟小三这样的好孩子的,你就放心讲吧。”   李文彬用疼爱的眼神看着郑焰红说道。   郑焰红使劲点点头说道:“李伯伯,有人利用赵慎三正在调查的案子做手脚,把黎姿跟我父亲牵扯在一起,把他们俩说成是多次利用权钱交易进行侵占国有资产的人,因为经济工作归属政府管辖,为什么我爸爸能够越过政府肆无忌惮的做这件事呢?是因为您联络了大部分常委把持住了政府决策权,把白省长给架空了,现如今的h省省委常委里面,除了林省长还站在白省长那边,所有的常委都是您线上的人。而您还是不满足,又想利用这次云都的案件进一步把持之前没有把持住的领域,比如发改委。故而,您指示陈书记把原本没资格担纲调查此案的赵慎三提拔到云都纪委书记位置上,让他逼死陶天国,把乔远征塞进去顶替,发改委的主任马上要退休,是有名的不管事主任,您又让乔远征直接担任常务副主任,就算是把‘二政府’的权柄抓在了手里。”   李文彬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转动着,听着郑焰红的讲述,但他越听下去,路子走的就越快,足以说明他的内心也是极不平静的。   “连书记挂帅,目标绝对不可能是厅级干部,她那么神秘的到达南州一周都隐秘行动,听说外围组的调查范围已经到达省政府的成员了,据被询问的人暗中透漏,询问的内容就是关于省内班子的和谐问题,还有政府事务执行力的落实问题,细致到连林省长在常委中间的威信度跟话语权有几分都问到了,您想想看这都意味着什么呢?”   郑焰红也真是没有白白在南州呆着,她上午去堵陈书记之前又做了不少工作,被连书记询问到的领导透漏的情况就是她在那段时间内打听出来的。   李文彬虽然也听到一些内情,但是以他的身份地位,还有性格为人,绝不可能上下打听具体的情况的,一则他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不需要,二来也有些怄气的成分,觉得上层这么神秘的展开行动,若真是针对他的话,那就听天由命吧,看你们能查出我李文彬什么罪证来。此刻,他听到郑焰红如此系统的说明了原因,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是太过托大了,毕竟,刚刚郑焰红说的那些情况,如果认真追查的话,还真是不容易解释的清楚,就算是做的时候立心为公,但其行为本身还是存在一定的任人唯亲之嫌的,假如政府方面真这么提供给连书记情况的话,后果也很可能彻底偏离事实,日后成为百口莫辩的真凭实据。   “你这个鬼丫头,上午你是故意拉住白满山同志,让他替你当靠山的吧?难为你的心眼子了。”   李文彬说道。   “李伯伯,我本来想闹腾到省纪委,让陈书记不得已找您汇报,把连书记的事情告诉您的,后来又想到让白省长出面的话,貌似效果更好点……这是我跟乔远征一起商议出来的法子呢。”   郑焰红不好意思的说道。   “好孩子,李伯伯谢谢你了。你出去吃饭吧,下午就回河阳安心上班,不要再闹腾了。我自己待一会儿就要走,什么都别告诉你阿姨,她会乱担心的。”   李文彬慈爱的说道。   “好吧,李伯伯,上午我闹过之后,连书记没有主动跟您联系吗?奇怪,我还以为她说不定会出面的。”   李文彬摇摇头,却没再说什么,挥手让郑焰红出去了,他看着郑焰红关上了书房的门,就坐到书桌后面,拿起电话拨通了,开始一个人打电话……   郑焰红走出去,果然见李夫人满脸的焦灼,看到她就问道:“孩子,没出什么事情吧?我怎么看你跟你李伯伯都神情不对呢?”   “没有阿姨,是我们家小赵突然被省里抽调进封闭专案组了,我有些担心,就问问李伯伯情况,现下已经清楚了,没事了。”   郑焰红赶紧解释道。   李夫人拍拍胸口说道:“没事就好,小赵是执行任务你怕什么?走,赶紧吃饭吧,都快凉了。”   郑焰红陪着李夫人坐到餐桌边上,家里的阿姨安排好了碗碟,她们一边聊天一边吃,一直等郑焰红吃完了,李书记才走出来,招呼一声就出门了。   再说赵慎三,打完电话回到屋里,老武正坐在桌子边上剪指甲,那个徐万浩木呆呆坐在矮凳子上,看到他进来,老武笑笑把手机接了过去,做出了一个示意赵慎三询问的手势,自己退到边上去坐着了。   赵慎三心情不错,但脸上却没有流露出来一点,只是带着一种莫名的讥讽跟轻藐,看着徐万浩,终于开口问道:“徐万浩,你是省纪委监察厅的一个副处长对吧?那么我应该称你徐处长了,不好意思,我接触纪检工作时间不长,对省纪委的行业内同志还不太熟悉,刚才居然不认识你。”   徐万浩赶紧谄媚的笑笑说道:“赵书记太客气了,大家都是一条战线上的战友,总有熟悉的一天,咱们这不就认识了吗?”   “嗯,徐处,肖冠佳事发当晚你是睡在他旁边的对吧?你真的一点都没听到他挣扎的动静?”   赵慎三问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作为一个老同志,如果我听到了怎么会不做出反应呢?若不是小穆叫我,我真是睡死了,看来,肖冠佳一定是真不想活了,他往我们那绿豆粥里的镇静剂下的分量真足!唉,也不知道是谁想肖冠佳死。”   徐万浩坚决的否认了。   赵慎三一笑,那笑容更是充满了恶毒的讥讽,调侃的说道:“徐处,你猜怎么着?我们刚刚勘察现场,已经确定肖冠佳的死亡地点并不是他的床,而是穆亚光睡的那张床底下,而谋杀肖冠佳的人在行动的时候,是把穆亚光的那张床摞在你睡的那张床上的,也就是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就是被压在一张床下面继续睡!看来,你的睡眠功夫的确是很高的,我想,一个正常人身上被压了那么重一张床,就算是镇静剂分量再足,若不醒来也就被压死了,而你徐处居然既没醒也没出事,简直是奇迹了!”   徐万浩的脸一霎那变得见了鬼一般煞白,瞪大了眼睛盯着赵慎三,而赵慎三也用冷冽的眼神回看着他,不屑跟轻藐一直没有任何改变,那种已经明了一切却等你自己开口的笃定是那么明显,徐万浩没多久就瑟缩起来。   “赵……赵书记,我……我不太明白您刚说的是什么意思,谋杀?难道?肖冠佳不是自杀吗?这也太……这个情况方厅长知道吗?您可不能仅凭主观臆断就扭曲事实呀,这关联太大了!如果被控制调查的涉嫌违纪干部在咱们专案组严密控制下被谋杀,这可是了不得的!您可要明白轻重,陈书记也不希望出这种丑闻的。”   徐万浩经过一刹那的瑟缩,马上又精神过来了,后来,居然用一种行业前辈教训新兵蛋子的口吻训斥起赵慎三来。   “徐处不愧是省城老领导了,对我这个新人当然有理由质疑,可是你好像忘记了,现在我还是调查组的调查员,而你,则已经因为肖冠佳的死变成了犯罪嫌疑人,故而,你需要先把自己的位置摆正,再用符合嫌疑人回答调查者问询的心态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想这一点,你作为老领导应该能明白吧?当然,如果你还是抱着架子不想丢的话,我也不怕麻烦,就再提醒你一个小细节,那就是,肖冠佳尸体的指甲缝里有血迹,经化验,那不是他自己的血。而你此刻左腿踝骨处有明显的伤痕,当然是肖冠佳在剧烈挣扎时抓伤了你,如果你真的在睡觉,这个情况如何解释?”   赵慎三说道。   徐万浩疯了一般站起来,两只手跟文革时喊口号一般轮番往上举着拳头叫喊道:“我抗议,你们这是无耻的栽赃污蔑!我的脚好好地,哪里破了?哪里破了?你……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我这里怎么真的破了?”   看着徐万浩先是有恃无恐的拉起了裤腿,当看到左踝骨果真有一道明显的血痕的时候,立刻见了鬼般大惊失色,老武奇怪的看了看赵慎三,不明白他如何知道徐万浩被裤腿盖着的地方居然破了?刚刚方厅长介绍案情的时候他可是自始至终听着的,可没有听到方厅长说起这个情况。   “怎么破了你不知道吧?当时太过聚精会神的对付肖冠佳了,这点小伤你自然不会察觉,不过,肖冠佳好歹也是一个政法委书记,怎么甘心就这么白白被黑掉了?他拼死抓了这么一把不打紧,算是把你给钉到杀人犯的耻辱柱上了,你就算是替人效命,也没人替你说话,还不是给他偿命罢了。唉,说起来忠仆食人俸禄忠人之事是好事,但如此莫名其妙的把命送了可就有点悲哀了!可叹你女儿在京城名校读大学,一贯以父亲为荣,这下子可算是一辈子抬不起头了……”   赵慎三这番话一开始是下定论般的肯定,后来又是悲天悯人般的感概,把这个老油子揉搓的失魂落魄。   “赵……赵书记,你们都已经……都已经接触我女儿了吗?这也太……太过分了吧?那孩子从小没经历过事情,你们可别吓着她啊……我……”   徐万浩哭了。   赵慎三收起了刚刚的蔑视,换上一种痛心的表情说道:“是啊,我接触过孩子一次了,不过没有点明白你的处境,仅仅是询问一点你准备送她出国读研的经济问题,孩子那么单纯,也没起疑心。唉……每个小女儿都是一个父亲的心头肉,是最柔软的弱点,我也有个女儿,记得我离婚的时候,我女儿坚决的选择了我,说爸爸是她一辈子最信赖的依靠,当时我的心都被这句话泡软了……徐处,其实,主犯跟从犯从量刑上是有着很大区别的,你如果率先说明白一切,我以你主动自首来上报,到时候你无非是级别受点损失,我们注意点保密,不会影响你在你女儿心目中的形象的。”   徐万浩彻底的垮掉了,他如丧考妣的哭的痛哭流涕:“我……我其实真的没有参与……只是,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是知道的……可是我不敢开口啊……我怕……我怕被他们像黑肖书记一样把我也给黑了……”   又询问了一个小时,赵慎三跟老武一起走出了那间房,赵慎三一个招呼,过来两个武警把徐万浩带走了。   方子明在隔壁屋里询问穆亚光却遭到了十分顽固的抵抗,穆亚光原本就是南平市公安局调到市纪委的干警,当时就担任市公安局的刑侦队副队长,对反侦察,反询问十分在行,一口咬定就是睡着了,无论方厅长如何把铁证如山般的证据摆出来,依旧是咬定牙关用“睡着了不知道”来堵死了。   因此,方厅长的询问结束的比赵慎三早,他走进警察同志弄的监控间,从监控里清楚地看到了赵慎三取得的重大突破,不禁对赵慎三的能耐暗暗称奇,甚至萌生了一种这个人不干公安可惜了的想法,赶紧配合赵慎三做好了一系列安排。   于是,当武警把垂头丧气的徐万浩带走的时候,穆亚光呆着的房间门开着,当他看到这一幕时,脸色自然就变了。   赵慎三跟方厅长在一个房间里把情况仔细交流了一下,当然,老武是在场的,他一直有个问题很不明白,等方厅长跟赵慎三说完了才有机会问道:“赵书记,我有一点很不明白,你怎么知道肖冠佳临死挣扎把徐万浩的左踝骨处抓破了呢?还因此吓得他说了真话?”   “呵呵,说白了一点也不神奇,我打完电话进屋的时候,他刚好把二郎腿放下来,他的裤子在二郎腿的时候拉了上去,我就看到了这个伤痕,故意诈他的,其实那伤痕很明白是刚刮破的,跟肖冠佳没有半点关系!”   赵慎三笑道。   “啊?这样也成?”   老武嘴都合不拢了。   方子明此时毫不掩饰他的赞赏了,看着赵慎三说道:“你这个小赵,真有天赋,今天我都落在你后面了,不错不错!”   赵慎三赶紧谦虚的说道:“哪里哪里,无非是我瞎猫碰到死耗子,刚好徐万浩容易攻破一点罢了,怎么敢跟方厅您相提并论呢?对了,咱们是乘胜追击呢还是怎么办?那两个人是不是要接触一下了?”   方子明摇摇头说道:“还是见好就收的好,把这几个人分开关押,严密看守,让他们自己觉得心里发毛,下次过来就会省力气了。哎呀都快两点钟了,你们俩不饿吗?我可是饿死了,走,咱们先吃饭去。”   现在,这层楼里面已经没有纪委调查员了,之前那些,除了跟肖冠佳出事没有任何关联的已经遣散回去了,剩下的这四个都是有嫌疑的,所以全部都由武警看守。   几个人出门出了这个地方,赵慎三来时是睡着的,当然没看到门外的环境,此刻方才发现是一个小县城,他探头出去仔细一看,脸上就露出了啼笑皆非的表情。方子明看到了赵慎三的怪样子,心情不错的笑着说道:“武秘不知道这是哪里吧?哈哈哈,赵书记应该是知道的哦,这里可是他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呢。”   赵慎三说道:“老天,闹半天,你们根本没有把肖冠佳送出省,非但没送出省,连云都都没有出,居然仅仅是把他带走转一圈,玩了个障眼法又转到桐县来了啊?”   方子明笑道:“这个你别埋怨我,是老陈的主意吧?我是从肖冠佳死亡后方才接触的这个地方的。行了赵书记,到了你熟悉的地头了,咱们吃饭还不得你说地方啊?赶紧说,我饿死了。”   赵慎三说道:“没问题,我们如果不讲究环境档次,就去回民街吃羊肉汤去,那里的味道棒极了,泡上刚出炉的热烧饼,比西安的羊肉泡馍还过瘾。”   “都这个点了,讲究什么档次环境,赶紧填饱肚子要紧,我也想尝尝当地小吃呢。”   武宣先开心的说道。   于是就驱车去了回民街,赵慎三一下车,“哗啦啦”围过来一群热情的店家,一开始方子明误会了,还以为这些人想要干什么呢,当听到都喊着:“是赵书记回来了,是我们的赵青天啊!老天,好久都没回来了,真想您啊!”   赵慎三感动的两眼发红,跟乡亲们握手打招呼后,双手抱拳说道:“父老乡亲们,我这次回来是办点公务,忙到这个时间还没吃午饭,你们若是觉得我赵慎三还有那么一点好处,就赶紧把最好吃的拿过来吧,让我的朋友也尝尝咱们西关的特色小吃。”   这句话一说完可不得了了,不一会儿,几个人的桌子上立刻堆满了烧饼、烧鸡、烤鸭、卤兔等等熟食,羊肉汤、拉面、烩面等主食也是大碗大盆的,这可对了那几个武警的脾气,一个个吃的满头大汗,就连方子明跟武宣,也都是不愿意照一样吃饱,而是每样都吃了一点,也是很开心的样子。   吃完饭,赵慎三又跟热情的乡亲们好一阵子话别,方才上车了,车开走好远,还看到后面的乡亲们站在那里目送,开车的武警开心的说道:“哈哈,这下子晚饭、宵夜都有了,赵书记,您刚才没看到,乡亲们把吃的东西塞满了后箱,我拦都拦不住啊!”   方子明感慨的说道:“什么叫民心?这才是民心呀!这种东西我们收的理直气壮,收的问心无愧,小赵,我替你做主了,这东西今晚带回驻地,让连书记她们都尝尝。”   在车上,方子明再次改主意了,他打电话给桐县那个点的负责干警,让他们把几个嫌疑人全部带走,送到南州公安局的临时拘留地点,方便随时询问,另外也能够进一步给几个人庞大的心理压力。   回到南州就傍晚了,方厅长按照连书记的指示让车开到一个地方,几个人下车又换了一辆车,这次再次返回了驻地那栋小楼。   连书记已经回来了,看到他们迎上来说了句:“你们辛苦了。”   方子明让武警把那些烧鸡卤兔子的都抱了上来堆满了桌子说道:“连书记,我今天长见识了,跟着赵慎三到他工作过的桐县出任务,吃饭的时候发现奇观了,当地的老百姓居然都把赵书记叫‘赵青天’,还争着把自己卖的好吃的小吃送给我们吃,仿佛赵书记吃一口就是他们莫大的荣幸一样,我才体会到什么叫做民心所向了。这些东西虽然是我们无代价收老百姓的,但我们觉得很荣耀,所以,请大家都尝尝吧。”   连月冷微微一愣,深深地看着赵慎三,好久好久,却什么都没说,率先过去撕了一条鸡腿大大的咬了一口吃了,很开心的说道:“哎呀,味道真好啊!京城可没有这种味道的烧鸡,大家都吃吧都吃吧!”   一时间,楼上楼下的都围拢过来吃了起来,虽然这些熟食是冷的,但味道的确很有特色,都吃的很开心,连书记没有吃多少,她看赵慎三低调的坐在一边喝茶,就走过去说道:“小赵,你如果不饿就跟我上楼一下吧。”   赵慎三赶紧跟着连书记上楼了,连书记依旧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突然轻声笑了:“小赵,你妻子很敏锐,今天是结结实实将了我一军呐!”   “对不起连书记,我妻子也是行政干部,我们俩的仕途也不算太顺,期间很是经历了几次磨难,加上这段时间我因为调查云都的案子,闹得浑身上下都是绯闻污点,省里对我采取了一定的措施,所以我莫名其妙的失去了联系,她肯定会胡思乱想的,给您添麻烦了……”   赵慎三赶紧解释道。   连书记摆摆手说道:“这些我都理解,我也没有责怪你妻子的意思。小赵,子明厅长跟我汇报你们今天的调查情况时,一直在夸你观察力强,思维敏捷,是个调查员的好料子,今天若不是你观察到位又突破了一个嫌疑人的防线,估计不能获得这么大的进展,看来,你真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呢。”   赵慎三局促的搓搓手,没说话,满脸的不好意思,像个被长辈夸奖的孩子一样腼腆着。他的神态果真让连月冷觉得很亲切,但是慈爱仅仅是一瞬间,很快连月冷就换上一副凝重的表情,缓慢的说道:“小赵,现在,我们遇到一个很大的难题,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您说吧连书记。”   “小赵,我想你现在应该明白,我带队来南州调查,当地官方是不知情的,这也是为了保持咱们调查的隐秘性,省的可疑人员闻风而逃。可是,因为你妻子郑焰红跟陈伟成书记的一番闹腾,我估计应该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现在我很是为难,如果出面跟省委方面接洽,势必需要彻底公开,那么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目前的调查呢?你就简单谈谈你的看法吧。”   连书记说道。   赵慎三心里一寒,立刻意识到这是连书记已经怀疑了他,觉得他今天跟郑焰红的行动是串通好的,现在故意征求他的意见,其实是一种严重的警告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40回 连、李会面   虽然连书记极有可能意识到郑焰红找到陈书记闹腾是一种变相的逼迫,其目的就是逼她公开来南州的事实,可是,赵慎三却不打算从这个角度去回答,就算是装傻,他也必须不给连书记那种意识,免得被当成一个一肚子阴谋的小人,或者是一个没有丝毫能力,仅凭妻子裙带关系上位的绣花枕头。   “连书记,我不太明白您的通盘调查计划,故而,我只能从我理解范围内的角度谈谈我的看法,也许很不到位,您就当成一种参考吧。”   赵慎三满脸的坦然,没有丝毫因为妻子胡闹带来麻烦的愧疚,就事论事的说道:“首先,肖冠佳的死已经成为事实,经过前阶段的调查,基本已经可以认定是谋杀了,在押干部在我们看守下自杀身亡这个顾虑已经不存在,那么,公开不公开行动应该跟案件本身关系不大吧?其二,从整个案子的调查现状来衡量的话,随着肖冠佳的死,一切问题都明朗化了,之前不敢接触冯琳,也是因为这个女人影响力惊人,怕过早接触会打草惊蛇,可是现在出了人命,就是说逼着我们不得不全面收网了,我觉得,先控制冯琳,再公开行动,就会给那些依旧抱有幻想的案犯一种强有力的威慑,对咱们的行动计划是十分有利的。”   连月冷似笑非笑的问道:“那还有第三么?”   “有。”   赵慎三终于微带不安的说道:“连书记,我妻子这个人,社会关系比较复杂,虽然我们夫妻俩自认为能够干到目前的位置,绝对是我们一把血一把汗努力出来的,可是在相当一部分人眼里,却是因为我妻子的社会关系造成的,这一点,也不得不说是我们国家用人体质的一种悲哀了,‘内举不避亲’这句话其实是绝对行不通的。不过即便如此,我失去音讯这件事对我妻子来讲就是天大的事情,她惶恐之下说不定会找亲厚的省领导打听,比如……您一定已经掌握这个情况了,就是南州市委书记卢博文是我妻子的养父,前任省委组织部长郑伯年是我的叔岳丈,在我妻子惶恐不安的询问下,他们一定会帮忙私下打听,以他们的身份地位,他们的可探听范围就更加高层化了,咱们的行踪就难保不会引起本省领导的猜疑,若是有人趁机拿这种事造谣生事,甚至是大做文章,极有可能引发一场内部的恐慌潮,这样的话……所以我的意思是,反正咱们的调查目的就是这个案子,公开与不公开的影响力度差别却不啻于天壤之别,您……不妨,私下接触一下省里的主要领导,谈谈您的调查方向,避免不必要的猜忌。呃,当然,我说过了这仅仅是我个人看法,也许并不合适。”   连月冷听完赵慎三的话,刚刚准备点他几句的话也无从说起了,因为她想点的就是郑焰红的问题,赵慎三都自己毫不避讳的说出来了,连没问到的社会关系都和盘托出,那也就没必要刺激他了。   慢慢的站了起来,连月冷走近窗口站住了,看着窗外的灯影月影,把自己站成了一尊雕像。   赵慎三一直看着连月冷,看到她头上的白发被灯光映照成一丝丝银线,看着她极其分明的五官上呈现出一种刚毅跟祥和。是的,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居然就出现在同一张脸上,却又显得如此和谐。她显然正在思考着什么,不,是在选择着什么,以她的身份地位,她行事原不必这么瞻前顾后的,可是,她却宁愿多替别人去考虑影响,而不顾即将做出的决定会给她自己的行动造成多么大的障碍。   “小赵,走,你跟我出去一趟,我们俩执行一个任务去。”   连月冷站了大约五分钟,突然说道。   赵慎三恭谨的跟着她下楼,铁中立看连书记要出去的样子,赶紧跟过来问道:“连书记您要出去吗?那我让人安排安保。”   连月冷摇摇头说道:“我跟赵书记出去一趟,不用兴师动众的了,很快就回来的。”   话虽如此说,铁中立是连书记旗下唯一带过来的助手,怎么能不按照安保规格安排连书记出行呢?一个电话下去,等连书记带着赵慎三到门口的时候,一辆黑色的普普通通的车已经等在那里了,依旧是七座的商务,赵慎三却一眼看的出来这辆车是经过精密改装过的,估计抗摔打挤压以及防弹能力都是一流的。上去之后,看到司机跟副驾驶已经都做了人,回头一看,后排也坐了三个高个子的便装男人,看来,就是连书记的安保人员了。   车开出门后,连书记说道:“去省委。”   司机一句话都没问就按指令开去了,赵慎三却被吓了一跳,随即就一阵惊喜,因为连书记要去省委,肯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见李书记,也就是说,她终于要公开露面了。   赵慎三算算日子,也是中央党校快要开班的日子了,可是他却又被连书记抽到这个专案组里面,看来这次培训估计是不需要参加了,至于留在这里是福是祸此刻还难以预料,一切都要看连书记彻底揭开宝盒子,露出她真正的调查目的之后才能判断。   就在赵慎三胡思乱想中间,车很快就稳稳地开到了省委大院门口,车牌号早就通过沟通了,门卫一个敬礼把门打开了,车就滑了进去,停在省委楼前面。   安保人员统统没下车,连书记带着赵慎三下了车说道:“小赵,你带我去文彬书记办公室吧,他在等我们。”   赵慎三赶紧前头带路,一边暗暗汗颜,原来,连书记跟他谈话的时候,早就约好了李书记要来面谈了,那么,跟他的谈话估计就是对他做最后的试探或者是验证,如果他存有私心不肯坦言跟省领导的私人关系问题,也许此刻,连书记是不会选择带他来见李书记的。   李书记办公室的门打开着,听到脚步声响,门口就出现了一个人,一闪马上又进去了,但赵慎三却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并非是李书记现任的秘书罗志方,而是已经担任发改委常务副主任的乔远征!他暗暗叹息李书记这是怎么了?连书记正是在怀疑并查证您是否任人唯亲呢,您倒好,今晚还让乔大哥过来,这不是故意授人口实吗?   李书记已经出现在门口了,他看到连书记,大步迎出来伸出了双手,连书记也把双手伸出去跟他相握,笑着说道:“文彬书记,我明白我今晚扮演的是夜猫子角色,你就不必违心的说欢迎了。”   “连书记,欢迎来h省指导工作,文彬不胜荣幸,怎么会以夜猫子看待您呢?快请快请。”   李文彬说道。   大家进门之后,连书记看到赵慎三有留在外间跟乔远征呆在一起的意思,就回头说道:“小赵,你跟我进来。”   李文彬看到此情就笑道:“连书记,我需要给你介绍一个敏感人物,就是这个人,乔远征,我的前秘书,现任省发改委常务副主任。今晚我为什么不让现任秘书留着,而是把他叫来了,就是想让您见见他,若是需要了解发改委的情况,他倒是能就便回答。”   “那就一起进来吧。”   连书记干脆的一挥手,就率先走进了李书记办公室。   乔远征熟门熟路的帮领导们都倒上茶,照例是该出去的,但是连书记的意思是不让他跟赵慎三出去,也只能在屋里呆着了,他跟赵慎三一起坐在远一点的沙发上,尽量不影响到两位领导讲话。   李文彬看着连书记说道:“连书记,咱们好久没见了,我记得还是前年我去京城开会,咱们说了几句话,两年不见,您依旧是神采奕奕呀。”   “文彬书记,现在的社会上流行见到女士就夸年轻漂亮,但对我这个老太婆来讲,这一套就免了吧。其实我自己也清楚,自从我办了江南省那个大案子之后,已经被基层干部们形容成一把天子剑了,见到我就意味着要倒霉,那么,你两年不见我也不见得是坏事,此刻见了我,也不见得就真会倒霉。道德经云:‘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这段话乍一看有些玄妙,但却是世间百态的存在真谛,就连我此行的目的,以及你我之间的辩证关系,均无出其左,我这么说,文彬书记能理解吗?”   连书记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突然侃起了道德经。   “ ‘道’这个东西,没有清楚的固定实体。但恍惚中却有形象,恍惚中却有实物,深远暗昧却有可以信验的精质。连书记此行若为证道,文彬当然能理解您的意思。不过……文彬窃以为,天子之剑也跟‘道’之一物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有着双重意味的。对于做过欺心之举,亏心之事,缺德之行之人,此剑出鞘,意味着将为违背国法之行为付出代价。但对于立心为公,尽心为民,公忠体国之人来讲,天子剑乃是试金石,试出来的结果乃是极大地荣耀,故而,非但不需要畏惧,还得欢欣鼓舞,热烈欢迎才是。文彬虽不才,却也自谓称得上后者,望连书记莫以为文彬自夸。”   连书记畅快的笑了:“文彬书记不愧是文武全才,怪不得在京城就总是听到你的执政英明,博学广闻,今日一席交谈,阁下真不亏是赫赫有名的封疆大吏,胸怀开阔通达,让我轻松不少啊!”   “哦?难道连书记刚才还是带着压力来的?这不应该啊,您出马,有压力的应该是文彬才是,怎么能,倒过来呢?”   李文彬幽默的说道。   “这么说,文彬书记还是有压力的吧?也难怪呀,我连月冷悄悄潜入南州,十日不来跟你接洽,目的不明,神神秘秘,也难怪你这位省委书记中的达人也心里不舒服了。你也不必急着否认,我今天接到了领导的电话,领导也提醒了我要注意与你们这些封疆大吏们的情况沟通,不能够因为过分注重工作成效而忽略了影响问题,再加上你这位……呃,如果我说你的世侄,你不会怪我牵强附会吧?”   说到这里,连书记一指赵慎三。   “他?”   李文彬坦然的笑道:“你说他是我亲侄子我也不会否认。连书记,我们做干部的人,都讲究坦荡无私,可是,我们在做干部之前,首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要是人,必然具备一个人应该有的感情,否则,也谈不上为人民服务了,因为人民也是我们的父老乡亲,为他们做事是我们的天职所在,这也是因感情而起的嘛!而我们这种人的悲哀,就在于生活圈子过于狭小,低阶层的干部觉得我们望而生畏不敢亲近,高阶层的领导呢,咱们又对他们望而生畏也不敢亲近,同阶层的人呢……呵呵呵,说句摆不上桌面的大实话,必然会存在竞争,若说是真心的亲厚,那也是难得的很了。故而,我们其实是一群可怜人哪,渴望亲情,渴望平常人的快乐而不可得,而我还比较有福气,有赵慎三跟他妻子郑焰红这样的年轻人,愿意在我脱掉省委书记官服之后把我当伯伯来尊敬,虽然我并不曾因为这种关系给他们任何的照顾,但我实在不舍得舍弃他们对我的这份感情依赖,而且我跟我妻子似乎更依赖他们给我们的感情,这您应该能理解我的吧?”   连书记感慨的看看赵慎三说道:“我能理解,文彬书记,若是我没有接触过这个年轻人,我也许会认为你这番话有些矫情,但我已经充分的验证过了小赵的工作能力,也详细的研究过了他的升迁经历,明白他的一切真的不是凭借关系网上来的,也就能理解你这番话了。非但是他,就连你这个前秘书乔远征,我也已经详细的调查过了,他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好同志。所以,你今晚故意让他在身边想要向我表明你的内举不避亲,我想,应该是效果不错。”   李书记欣慰的笑了:“万分感谢连书记对文彬的信任跟理解。我今晚故意让您见见这位乔远征,就是想告诉您一个事实,用他去担任发改委副主任,并非是我想让我的秘书有个好前程,而是发改委自从陶天国畏罪自杀,这个职务除了他去,别人去我委实不放心!若非如此,我还真是不愿意他离开我的,他走了,我好长时间都少了一条胳膊一样呢。”   连书记微微颔首以示理解,并用眼神对李书记的坦荡做出了由衷的赞赏。   “行了,我自我表白的闲话到此打住,接下来,我想连书记该对我言归正传,传达您这次的真正来意了吧?关于这一点,纵然是文彬可以不在乎,但若是您再迟几天不出现,省里恐怕就要出乱子了!”   李文彬适当的表现了自己的无事不可对人言之后,就见好就收的言归正传了。   “好吧,小赵,你跟小乔出去吧,我跟李书记谈一会儿,等下我跟你们谈。”   连书记说道。   乔远征跟赵慎三如蒙大赦,赶紧忙不迭站起来走出去了,细心地帮领导们关上门,到了秘书办公事,两人都跟参加了万米长跑一般瘫软在沙发里,同时长出了一口气。   “我靠,乔远征你……”   “我靠,赵慎三你……”   两人出完气,又同时坐直了身子,指着对方低声骂道,意识到两人一摸一样时,古怪的对瞪了一眼又靠回沙发上了。   好一阵子,赵慎三才低声说道:“乔远征,是你给我老婆出的馊主意吧?让她去堵陈书记?你知不知道这很冒险?万一她的举动引起了连书记的强烈不满,顺势把矛头对准她的话怎么办?”   乔远征也是一瞪眼,低骂道:“你丫的少狗咬吕洞宾,你老婆下了死坠子要大闹省纪委,还准备揪着陈书记到李书记这里来评理,逼得连书记自己露面。我只是建议他避开李书记,把白老板拉下水而已,哪里是我怂恿的?倒是你,跟着连书记好几天了,连个鸡毛都没透出来,你到底是在里面干嘛的?”   赵慎三担心的看了看紧闭着的门,凑近乔远征耳语道:“我跟首长秘书武宣同志分在一个小组,吃饭睡觉都不能分开,执行任务还跟连书记和方厅一起,你让我变成孙悟空,拔根汗毛变个苍蝇传信息呀?今天我给郑焰红暗示了一些,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告诉李书记。”   “应该有,我听说中午你老婆去李书记家吃的午饭,李书记正在出席一个宴会,中途说要回家换衣服,呆了四十分钟才出来。”   乔远征恍然大悟,赶紧说道。   赵慎三担忧的叹息道:“唉,但愿李书记能有备无患,连书记最善于用聊天来获取她想要的信息,若是李书记一点都不知道连书记的调查方向,恐怕会说错什么的……”   乔远征说道:“这点你放心,老板这么多年屹立不倒,自然有他过人之处,咱们但尽人事罢了。”   赵慎三猛然想起一件事,更神秘的跟乔远征耳语道:“我在专案组里,有一天曾经在馒头里吃到一根布条,是暗示我连书记的调查方向的,可是这两天我百般求证,就是不知道这是谁给我的,不是你们搞的吧?”   “啊?我们哪里会知道连书记的调查方向,知道了还需要你老婆出面闹腾吗?看来,是连书记带来的人里面有人站着我们这边,不过,你也要严防这是个陷阱,毕竟事态不明,现在很难说你被叫进去是福是祸。”   乔远征说道。   赵慎三凝重的点点头说道:“这一点我也有预感,但是从目前的态势看来,应该危险不大,而且我觉得连书记此行的目的很可能是故意散布烟幕弹,让省内都觉得李书记岌岌可危,其实却另有目标。”   乔远征眼睛一亮:“真的?你讲讲看从哪里推测出来的?这可是大喜事!”   赵慎三摇摇头说道:“目前仅仅是我的一个感觉,尚没有具体证据来证明,慢慢看吧,你放心,既然连书记已经跟李书记公开沟通了,这就是个不错的开始,我也会小心查证的,有结论立刻告诉你们。”   乔远征寥落的叹息了一声说道:“小赵,我现在总算是理解你当初的心情了,明明咱们的能力做目前的工作绝对是名副其实的,却偏偏大家都把我们看成是老板的附属品,看我们的眼神跟看草包一样,就连这次有人想动老板,也拿我们开刀说事,真**的操蛋极了!”   赵慎三见怪不怪的摇头笑道:“行了行了,你是下去时间短还没适应,等日子久了你就明白,无论别人怎么看,无论你身边的矛盾有多重,最主要矛盾只有一个,那时就是,必须有一个关键人物是信任你的!有此前提在,你就可以无所顾忌的按你的套路改变出牌规矩,整合并重组属于你的班底,干出属于你的事业,到时候,那些让草包看你的人只能自己被人当草包了。”   乔远征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两人又聊了会儿别的,就看到李书记的门打开了,连书记跟李书记一起走了出来。两人赶紧站起来,都是做秘书做惯的人,同时飞快地看了一眼手表,神情都是微微一愕,因为不知不觉间,李书记跟连书记居然交谈了72分钟,这可真是破纪录的长谈了。   走出来之后,连书记并没有告辞,而是坐在秘书办公室的椅子上,朝着乔远征问道:“乔主任,你接手陶天国的工作之后,发现什么他跟肖冠佳的经济来往没有?”   乔远征恭敬地说道:“陶天国的所有资料在他死亡之后,省纪委调查组已经全部收走了,在发改委,这个名字成了高压线,谁都不会去谈论,生恐引火烧身。我并不是调查组成员,也没有权限去过问陶天国的私人账目来往,如果仅凭委里的公开账目看,并没有问题。”   “嗯,我明白因为我的到来,可能会有一些跟你有关的言论,你不要有思想负担,只要你能够担当得起你目前的岗位,就不会因为一些议论就对你不利。”   连书记说道。   “谢谢连书记信任,我一定尽心尽力。”   乔远征没有废话表白自己,仅仅站起来鞠躬说道。   “小赵,我带你过来并没有别的目的,就是让李书记亲眼看看你,替我向你爱人做一个担保,让她知道你跟在我身边工作不会有任何人身危险,仅此而已。现在,咱们的目的达到了,可以走了。”   连书记干脆的站起来说道。   李文彬把他们送到楼下,眼看着连书记上了车离开方才回头。   在车上,连书记对赵慎三说道:“小赵,咱们现在还不能回去休息,你还得跟我去一个地方。”   “我听您的安排连书记。”   连书记不再说话了,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司机貌似是来之前得到指令了,直接把车开到东区去了,赵慎三看着车窗外面飞掠而过的熟悉街景,非常诧异的发现居然到了他家小区门口。越是接近那个熟悉的大门,他的心越是提到了嗓子眼,难道,连书记还是不肯放过郑焰红,要到他家里来质问吗?   幸好,车从他家小区门口一掠而过并没有停,这让赵慎三不禁长出一口气,松弛的靠在椅子上了,看着车开过文化中心,又转过东区的广场,居然到了东区品牌折扣商城,停在了楼下。   这次跟去省委不同,车停好后,那几个大汉先一个个跳下车站在左右,赵慎三下来后赶紧退到这几个人后面,让他们簇拥着连书记下车了,大家一起往黑乎乎的楼上走去。   这个商城开张的时候也甚是火爆,锣鼓喧天的做广告,商家纷纷踌躇满志的入驻了,可惜东区原本就是有钱人用房产做投资的“鬼城”一栋栋高楼,一个个小区,一套套房子的房产证都是有主的,但就是入住率并不高,人气不旺,购买力哪里能上的去?没两个月,热闹闹的商城就一家家灰头土脸的搬走了,一霎时人去楼空,只留下豪华装修过的店面门头,跟商场为造势弄出来的满楼霓虹灯,一开始晚上还灯火辉煌的招徕商家,可是明摆着赔本生意谁还来啊?一来二去的大楼的经营者也灰心了,现在,索性晚上连灯都不开,几乎成了一栋废弃的大楼。   电梯停在六楼,走到走廊里,才看到东侧有一间房间是亮着灯的,几个安保人员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把连书记跟赵慎三的脚步都给淹没了,好似军人出操般走近了那间房屋,门就打开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41回 突审   441回 突审屋里,是好大的一个空间,因为仅仅靠墙摆了三张一米宽的单人床,靠窗摆着一套简易的硬木桌子跟几把椅子,故而更显得空旷无比。里面两个神态严肃、一看就是执纪干部的女人站在门口,恭敬地把连书记迎进来,安保人员左右各两个站在门口,有一个紧贴在连书记身后跟她一起进了屋。   赵慎三最后一个走进去,当他看到一张小床上坐着一个高贵典雅的女人时不禁一愣,失声叫道:“冯琳?”   是的,那女人正是冯琳,虽然看样子她是被另外两个**志看守着的,但是她身穿一套合体的米色套裙,外面罩了一件藕荷色的羊毛外套,就算是坐在床上,也是有模有样的坐的笔直,哪里有半分阶下囚的狼狈相?进来这么多人她当然听到了也看到了,神情依旧是淡定平和没有一丝慌乱,只是猛听到赵慎三叫了她的名字,她才抬头一看,略显惊讶轻声说道:“赵书记,是您啊,好久不见。”   连月冷走到床边,一个**志早搬了一把椅子过来让她坐了,她看着冯琳尖刻的说道:“看到熟人有些意外吧?按你的计划,他此刻原本应该被我扣押接受调查的对吗?可是他此刻非但是自由的,而且是有权利对你进行调查询问的执法者,这一点你没有预料到吧?看来,你也不是女诸葛对不对?”   冯琳的淡定并没有被连书记的话所打动,但她却是了解过连书记性格为人的,就故意满脸通红,做出很受伤的样子,模样娇柔可怜却锐利非凡的说道:“连书记,我知道您是有名的女青天,冷月大人天子剑,对于您亲自来对我进行询问,我受宠若惊,同时也深感欣慰,因为听闻您手下没有冤屈之人,您剑下不存屈死之鬼,相信我的清白也很快就能大白于天下,但是您刚刚这番话却明显是把我当成了奸邪之人,这可不符合您没有证据不下判断的英明啊!虽然我仅仅是一介弱女子,但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吓住的,至于赵书记,他是调查员还是阶下囚跟我真的毫无关系。”   连月冷并没有被冯琳这番伶牙俐齿的话拘住,她淡淡的说道:“你自身清白自然还你清白,你做了该被制裁的事情,也自然会倒在我的剑下,这些呈口舌之利是没用的。小赵,我今天有些累了,坐在那边歇着,你就好好问问她吧。”   赵慎三压根就没想到连书记带他来居然见的是冯琳,这让他完全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他今晚已经接连好几次被连书记先他一步的安排给弄蒙了。两人还没出门的时候,连书记约他谈话,询问他关于目前这个状态下是否需要公开的看法,他提议先拘捕冯琳,再公开露面,谁知连书记跟他谈之前就已经约好了跟李书记的会晤,紧接着就把他带到了已经被控制的冯琳面前,还把这个热炭团一下子丢给他让他询问,来的路上居然连一个字提示都没有,更没有给他任何关于询问方向跟内容的暗示或者嘱咐,这让他如何下手啊?   可是,赵慎三明白,就算是他此刻如何的措手不及,也断然不能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非但如此,还得做出已经跟连书记商量好了如何询问的笃定来,才能让冯琳有所忌惮,更让连书记也不会觉得他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   赵慎三坐到了连书记刚刚坐的那把椅子上,正好居高临下的面对着冯琳,他定定的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无限的惋惜跟痛恨,一字字开口问道:“冯女士,从一开始你出现在我视野里,我对你的印象就是一个温婉、忠贞、大度、雍容、坚忍、贤淑的女子,并对你的遭遇深表同情,觉得优秀如你,肖冠佳却不知道珍情惜福,还在外面养情人,简直是混蛋透顶了。可惜……唉,一切的美好表象,都不能真正把你的勃勃野心给彻底掩盖,你为了一些身外之物,把你的丈夫推上了不归路,把你的妹妹送进了陷阱,甚至连你真正爱的男人,也差点被你拉下水万劫不复。这些都罢了,毕竟狠毒如你,为了自己的目的,这些人都算是你的一个个跳板,你不在意也不难接受。但最让我不可理解的是,你为什么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常言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作为一个母亲,为了把你丈夫推到大众的舆论中来,陷进被拘押接受调查的处境中,居然让女儿夸富晒富,导致一片骂声,你就不考虑孩子会不会因此落下心理阴影,将来到谈婚论嫁的年纪没人敢娶,影响她一辈子的幸福吗?”   赵慎三的询问居然从这个层面入手,不单是冯琳刚刚还若无其事的一张脸被他说得一寸寸灰败下来,就是连书记也被这番新颖却又鞭辟入里的问询给弄得耳目一新,她的确是带着实验的态度来对待赵慎三的,否则,她也不会在来的路上一句话都不提到冯琳了。   从接触到赵慎三开始,连书记就在接连不断的用让他干活来验证他的能力,这也是她的一个无奈之举,毕竟她率队前来南州,赵慎三问题也是她的一个重要目标。但她事先经过缜密的调查研究之后,发现赵慎三这个小小的副厅级市纪委书记,身上的确是牵连着太多太多充满变数的因素,可以说动一动他,弄不好就会给h省官场带来一场山呼海啸般的大颠覆,所以,对这个年轻人的调查,必须慎之又慎,最终,连书记就采用了这种边用边查,以用代查的方针。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跟了解,连书记越发发现这个年轻人的确具备纪检工作者所必须拥有的一切素质:心理承受力过硬、认真细致不怕琐碎、机灵睿智反应灵敏、果断刚毅拿得起放得下,这一切都证明赵慎三是一个非常难得的人才,也一点点否定掉了连书记在来之前,对赵慎三持有的凭借裙带关系上位的可耻印象了。   今天让他跟着方子明出去调查肖冠佳的死因,其实是连书记对赵慎三的最重要一次验证,一则验证他是否具备独立办案的能力,二则验证一下他是否趁机央求方厅长帮他传递信息,老武随行就是一种监视。最后却发现赵慎三非但没有借机传递消息,反而发挥了预想不到的作用,发现了肖冠佳是被谋杀的确凿证据,一举获得了重大突破。   后来带着赵慎三面见李书记,就完全是临时起意,被赵慎三坦言自己跟郑焰红的确有复杂的社会关系这一点所打动,存下了带他去见李文彬,看李文彬跟他之间是否真存在指控所言的亲厚关系的心思。没料到李文彬一样的坦诚,承认对这个年轻人的确是十分疼爱,这反倒让连书记觉得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李书记此举也无可厚非了。   对于让赵慎三审问冯琳,则是故意的一种难为,连书记看得出来赵慎三对她那种发自内心的畏惧,就看他当着她的面,还能否施展出过人的问询能力了。   连书记刚才认为,这个案子前期是赵慎三主办的,冯琳暗中操纵这个事件的事情他都知道,他一定会从冯琳对图书馆事件的阴谋入手开始问询的,没料到他居然会抓住女人对亲情的极大弱点,另辟蹊径,一举让冯琳色厉内荏的外衣脱掉了。   “赵慎三,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怎么就……我怎么就害了肖冠佳,害了朱……害了我女儿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是严重的毁谤?我拒绝回答!不行,我觉得你们无故局限我的自由,是违反归国华侨保护政策的,我要请律师!从现在开始,我不跟你们交谈,有什么事情,等我的律师来了,让律师代表我谈吧!”   冯琳毕竟有那么多年的修养摆在那里,即便是到了此刻,也没有气急败坏的做出泼妇模样,而是苍白着脸,脆弱的颤抖着说道。   “归国华侨?”   赵慎三冷冽的说道:“你不是说你一直都是江州一对平凡的夫妇的女儿,跟海外的姚氏集团没有任何瓜葛吗?什么时候开始,你又成了华侨了?冯女士,你到底有几幅重叠的面孔?又有几个可供你随时变换的身份?你这样活着,固然可以获得你想要的一切成功,但是,你没有意识到你已经众叛亲离,成了一个可悲的孤家寡人了吗?就算你最终成了商界霸主,爱你的人看到你连亲女儿都能利用,敢继续爱你吗?你女儿明白了你的真实面目,能不寒心吗?我可以不询问你,也可以给你请律师的机会,但是,我让你先听听一段录音,你听完之后再决定是自己跟我们交待,还是让律师替你谈吧。”   冯琳的脸一片煞白,她茫然的看着赵慎三,不知道对方能让她听些什么。   赵慎三回头用征求的目光看了看连月冷,连书记心里也很是诧异这个赵慎三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而她也可以保证绝对不可能有人向他泄露今晚要来审问冯琳,怎么会连证据录音都随身带着呢?但连书记还是微微点点头,并不打算干涉赵慎三的行为,因为她既然委托他进行询问了,就必须在冯琳面前给赵慎三足够的信任跟尊重,这才能让冯琳对他产生畏惧心理。   屋里几个人都盯着赵慎三,看到他伸手从衬衣兜里掏出一只别在那里的青花瓷外表钢笔样的东西来,打开原来是一只高能量的录音笔,他打开了,里面就传出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爸爸……你真的是我爸爸?天哪,你怎么变得这么苍老了?啊啊啊……”   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惊慌失措到痛不欲生的哭嚎。   冯琳一听到这个声音,居然在床上坐的好好地,一下子滑到了地上,赶紧扶着床仓皇的站起来,又手足无措的坐下去了,煞白的脸又变的一片死灰。   “小薇……乖宝贝不哭,爸爸没事,爸爸只是没有染头发罢了,宝贝不怕啊!来,坐到爸爸跟前,让爸爸好好看看你,真是女大十八变,我女儿越来越漂亮了。”   肖冠佳用故意做作出来的惊喜说道。   “爸爸……您一定吃了很多苦,看您都满脸皱纹……怎么可能仅仅是没有染头发?我已经听朱伯伯说了,都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在国外听妈妈的话拍了那些照片,又被人放到网上炒作的话,你也就不会被抓起来了……呜呜呜……对不起爸爸……”   女孩子的声音哭的更加凄楚了。   肖冠佳哀叹一声说道:“傻宝贝,不怪你,你还是个孩子,怎么会明白大人的心机呢?爸爸真的不怪你。小薇,爸爸嘱咐你一句话,如果爸爸出了什么事情,你好好跟着妈妈,别惹她生气,你们要幸福啊!”   女孩子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激动,她尖叫道:“爸爸,你还在在意妈妈是否幸福吗?你知不知道,就前几天她还去找我,带我又拍了一组照片,说是不在我身边的时候看一看可以安慰想我的心,当时我不知道你是因为这个出的事,就跟她去拍了。晚上她出去了,我看到她笔记本电脑没关,好奇看了看,这才看到她把我的照片都传给了一个网名叫‘黑猫’的人,我才想起第一次我被炒得满天飞的帖子就是这个黑猫发的!爸爸,妈妈是个可怕的女人,原来她说让我穿戴使用奢侈品拍照都是在害我们……我……我不能再爱她了!”   肖冠佳的声音并没有大惊失色,他凄楚的说道:“小薇,你不该知道这些……你妈妈……她……其实,你并不……”   放到这里,赵慎三突然把录音关闭了,定定的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冯琳。   “怎么不放了?啊?肖冠佳告诉孩子什么了?他告诉孩子他不是孩子的生父了?这个王八蛋,他怎么能让孩子知道呢?这孩子从小就任性,若是知道了,怎么承受得住?啊!赵慎三,你什么时候把我女儿带回来见肖冠佳的?难道你们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把蔷薇也给关起来了?你这个混蛋,你还我女儿!”   冯琳虽然失魂落魄,但一直专注的听着,当听到突然结束了,她终于忍不住发疯般站起来扑向赵慎三,尖声喊叫道。   连书记背后的那名安保人员走过来,抓住冯琳的胳膊把她送回到床上,按住她肩膀低声喝道:“坐下好好说话!”   冯琳挣扎了几下根本挣脱不了,就颓然的哭了起来。   “你错了,冯琳。”   赵慎三心里也颇为不好受,因为是他逼迫朱长山接回来小女孩,故意在肖冠佳还在他控制之中时送孩子见了父亲,还安排下录音设备偷偷录了音,此刻虽然这东西用上了,但他作为一个父亲,却也知道这对一个孩子来讲,是十分残酷的,就黯然的说道:“我们没有关孩子,因为孩子无罪,就算她在国外吃喝用度过分了点,也是父母给她提供的条件,她是没责任的。还有一点你也猜错了,肖冠佳并没有跟孩子说破她的身世,反而是百般替你辩解,你能够这么理解问题,足以说明你自己是一个心胸狭窄的女人,更说明你是一个不懂爱的女人。”   “真的真的吗?蔷薇她没事?刚刚我听到她说是朱伯伯接她回国的,是朱长山吗?他为什么要帮肖冠佳?”   刚刚亲耳听着女儿用咬牙切齿的口吻,说出她这个妈妈是个可怕的人这句话,真的是把冯琳的理智都给彻底摧毁了,她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受了伤害的母亲,一叠声的追问着,哪里还有防备心理?   “唉……肖冠佳宁愿自己背负所有的罪名,都不愿意诋毁你在女儿心目中的形象,可是你呢?为了实现你的庞大计划,你把他送进双规地点还不罢休,紧接着又制定了谋杀他的计划,看来你女儿说的真是不错,你的确是一个可怕的妈妈,一点都不值得他们父女俩爱你!”   赵慎三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冯琳,慢吞吞说道。   “你胡说,我没有谋杀肖冠佳!我都见不着他,怎么能谋杀他呢?他不是自杀的吗?像他那样的窝囊废男人,从高高在上的领导位置上一头栽下来,就算是自我了断了也符合他的个性,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冯琳听赵慎三说女儿没事,心神稍安,立刻恢复了敏锐,愤慨的说道。   赵慎三讥讽的说道:“是吗?冯女士,你认为肖冠佳自杀符合他的个性?那就是说,你是知道他已经死了的对吗?哎呀,这一点我很奇怪呀,因为肖冠佳正在接受省纪委的控制调查,外界根本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我一说他死了,你就马上相信,一点都不吃惊呢?”   “你……赵慎三,你是一个狡猾的人,枉我从一开始就把你当成了可以信任的朋友,还一再的帮助你调查情况,若是没有我给你提供信息,你能够查得出陶天国是肖冠佳的同谋吗?你能够明白铭刻集团的内幕吗?现在你凭借我获得了一个查案能手的名声,就用这个来对付我了,这就是你对待朋友的方法吗?我哪里知道肖冠佳已经死了,对这个移情别恋的丈夫,你们还指望我对他有多死心塌地?我仅仅是就我对他的理解做一个假设罢了,怎么就被你曲解成我知道他已经死了呢?虽然他对我不仁,我却一直在不遗余力的挽救他,哪一点亏负了做妻子的职责?行了行了,我从现在开始,坚决不再说一个字了,免得被你拉进圈套。”   冯琳浑身颤抖着说道。   “啧啧啧,冯女士的言语真是犀利,我都佩服的不得了了!”   赵慎三啧啧赞叹着说道:“既然你不开口说话了,那么就由我来说,你来听好不好?”   冯琳把脖子一梗,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果真是紧紧抿住嘴巴不做声了。   “你刚刚说,我赵慎三是个狡猾的人,一个不忠于朋友的人,你数次帮我我却以怨报德对吧?那么,咱们不妨分析一下你为什么要帮我,真实的情况又是怎么样的,免得大家真把我当成一个卑鄙小人了。”   赵慎三好整以暇的说道:“你把陶天国的信息提供给我,其目的并非是如你所说,希望早日破案还肖冠佳以清白,而是让整个案件从云都的范围蔓延到全省,加大这个案子的关注度,这还仅仅是你的一个目的,另一个目的更加可怕,就是伙同田振林逼死陶天国,还利用你得天独厚的关系条件,给李书记造成一种发改委若没有得力人选过去稳定的话,会出拆烂污的大乱子,因此把乔远征安排了过去,便于你的后期计划实现。”   听到这里,冯琳再次色变,忍不住骂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赵慎三你……”   说到这里,猛然意识到说得多错的多,马上又闭嘴了,一脸的不屑,但很明显是色厉内荏。   “是不是欲加之罪,你权当听故事算了。”   赵慎三不急不躁,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姑且说这是你‘帮’我的第一个忙,那么你给我提供铭刻集团的所谓内幕又是为什么呢?说到这里,我想给你讲个故事轻松一下,免得你总是这么剑拔弩张的,很有损你淑女的形象,这既非我所愿,也非你所愿,何苦来哉?”   连月冷几乎都被赵慎三装模作样的腔调逗笑了,她伸手接过看守冯琳的**志递来的茶,慢条斯理的喝着,看好戏般看着赵慎三继续询问。   “那是一个夏天的中午,有风,香港临海的海岸边上,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站在一块高高的礁石上,眼神冰冷的看着海面。”   赵慎三居然真的讲起故事来,这下子,之前那两个**志对看一眼,眼神里都是忍俊不禁。   但是冯琳的脸色却再次突变,她的两只雪白的手不自禁的握成了拳头,每个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很显然再用最大的毅力控制住自己不发作。   “突然,一个四十来岁的外国女人飞跑而来,金色的长发被风吹的四散飞扬,嘴里急急的用生硬的中国话叫喊着‘孩子,不要死……孩子,听我说……’可是那女孩子却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看着就要掉进海里的样子,那外国女人急了,一个箭步冲上礁石想拉住那女孩,谁知那女孩灵活的一转身就转到了外国女人背后,狠狠地推了她一把,顿时,外国女人失去重心掉进了海里,消失的那一瞬间,还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紧盯着那女孩,仿佛在询问她为何这么狠毒?难道她天使般的容颜下面,从小就生长着一颗魔鬼的心吗?”   赵慎三很会讲故事,寥寥数语,就把这个故事讲得抑扬顿挫,代入感极强。   关于冯琳曾经杀死继母的事情,赵慎三虽然提供了几张老照片,但是因为后来赶到的姚天赐亲口证实爱人是自己坠海身亡,女儿是抢救不及的事实,照片上幼时的冯琳冲落在半空中的卡娃母亲伸出的那只手,既可以理解为“推”更可以理解为“拉”故而省纪委确认为证据并不充分,没有作为可定性的事实来对待,连书记看到了这份材料,知道赵慎三说的是这段往事,她就紧盯着冯琳观察她的反应。   也不得不说冯琳真是一个心冷如铁的女人了,虽然这段往事对她的触动极大,让她几乎要崩溃了,但是,她却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若非那尖利的指甲已经被她的握拳刺破了手掌心,谁都看不出来这个故事对她的触动不亚于山崩海啸了。   “故事讲完了,但是却没有结束,一个失意的狗仔无意间拍到了这一幕,后来用这个证据要挟已经长大并有了自己事业的女孩子,成为了这个女孩子旗下的铭刻集团的老大,这个狗仔后来的名字叫雷震天。你告诉我雷震天是铭刻真正的老大,还告诉我这个公司内部存在的很多问题,不过是想借我们专案组的手把这个目击证人也给彻底拿掉,我说的对不对呀?”   赵慎三说道。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42回 春梦偏留痕   冯琳不屑的扬了扬头,依旧什么都没说,赵慎三接着说道:“一个铭刻集团,真的帮你办了不少的事情。一则在你的授意下,源源不断的利用证劵收入的幌子帮你洗钱,二则帮你除掉雷震天,最妙的是你一手把这个已经成为红火炭的企业底子交给我之后,还用激将法把你那个可怜的同父异母妹妹姚静怡拖下水,你明知道她因为母亲被你害死一直跟你争强斗狠,所以故意让她知道你对图书馆项目势在必得,引得她出面跟你竞争,就在她快要成功的时候,你又巧妙地把黎姿代表的天源瑞通塞到云都,让姚静怡更觉得不出奇招难以取胜,就跳进了你出售铭刻集团的陷阱里,为了掌握云都图书馆一半的股份而买下了铭刻集团,当她成为法人之后你终于全面抛出铭刻集团的阴暗面,让姚静怡因为这个被江州方面带走。”   “冯琳,事情做到这一步,你也真算是机关算尽太聪明了,可是大观园的王熙凤什么下场?你自己又是什么下场?今晚我不问了,你好好想想吧,看看自己做的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如果好好配合我们好好交代,多年前的事情已经没了证据,如今的事情又都罪不至死,还会有母女团圆的那一天,若继续执迷不悟,那可就是自取灭亡了!”   赵慎三说道。   冯琳的脸此刻已经变成了白玉雕成的雕像,赵慎三的话并非没有触动她的心灵,但是,她只能是继续把有恃无恐保持下去,权当赵慎三这些话都是无稽之谈。   “连书记,您今天上午派人把我叫到这里来说要询问情况,关了我一天都没露面,晚上来了又不亲自问我,却让这位赵书记在我面前东拉西扯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另外更让我迷惑的是,您明明是一个纪委领导,就连这位赵书记也是云都的纪委书记,那就是说,你们的执纪范围不是应该局限在**员内部吗?想我冯琳,一不是在职人员,而不是**员,仅仅是一个家庭妇女,一个商人罢了,你们无缘无故把我拘押在这里,是否有越权之嫌呢?就算我是你们管理范围之内的人,貌似拘押询问也是有时限的吧?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走?还有,如果你们一直不放我走,我什么时候能见我的律师?”   冯琳做出不屑搭理赵慎三的样子,抬头看着远处的连月冷,倨傲的问道。   连书记放下茶杯说道:“冯琳,看来你的确懂法律,也懂政策懂纪律,但是有一点你错了,我这次率队前来南州,并非仅仅是以纪委书记的名义来查案的,而是率领了一整个专案组,其中包含了公检法所有的执法系统成员。我们对你采取控制询问的措施,并非是根据党员干部纪律制裁,而是把你当成谋杀肖冠佳的嫌疑人进行拘押,相关的拘押材料统统都是由h省公安厅出具的,换言之,你现在是刑事嫌疑犯,所有的一切都符合调查程序。至于你说的询问期限,我想对于刑事犯罪嫌疑人来讲,应该是不存在的。还有,你说的律师问题,需要等初步查证过后,我们开始走司法程序时才能允许你邀请。”   冯琳一脸的受伤,捂住嘴惊叫道:“刑事案件嫌疑人?老天!这简直是太离谱了!我抗议,我要通知我的家人,他们不会允许你们这么对我的!”   “你的家人?”   赵慎三讥讽的说道:“你还有吗?你养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不能够为救你起任何作用,你的生父因为你害死了继母根本不愿意见你,你的丈夫被你谋杀,女儿对你恨之入骨,你还指望谁帮你?”   “赵慎三,你这个吃软饭的小人,我真是看走眼了,没看透你居然这么恶毒,你这么诬陷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冯琳被赵慎三血淋淋的讥讽刺激的彻底抓狂了,她伸出双臂往前扑,声嘶力竭的叫喊道。   看着被控制住的冯琳,赵慎三走近连月冷,低声说道:“连书记,冯琳绝不简单的是经济犯罪或者是刑事犯罪嫌疑人,她跟操纵云都案件走向的幕后黑手有着莫大的关系。我觉的今天对她的打击触动差不多了,让她一个人惶恐一下,会更利于下一步的突破,您觉得呢?”   连月冷现在看赵慎三是越来越顺眼,率先站起来说道:“冯琳,你不要抱着侥幸心理做无谓的抵抗了,今晚好好想想该怎么做,我们等你做出交待的决定时再过来。”   说完,连月冷不顾冯琳一叠声叫喊着抗议,率先出门走了,赵慎三看都懒得看冯琳一眼的样子,懒洋洋的,酷酷的样子跟在后面出去了。并不是他故意作态,而是他准确地把握了冯琳的心态,明白这个女人最在意的就是别人对她的看法,潜意识里始终把赵慎三当成一个被她的魅力所征服了的男人,她虽然做出高贵淡漠的样子,其实骨子里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的轻藐跟忽略,特别是她认为已经被她俘虏的男人,赵慎三这么对她,才最能从心理上摧毁她莫名的优越感,下次再来询问,她就会气焰收敛很多。   到车上之后,连书记没隐藏好奇,微笑着问道:“小赵,没想到你挺有策略的嘛,今天这一招敲山震虎用的不错。不过我有个疑惑,你又不知道我们要去审冯琳,怎么随身带着相关的录音资料呢?”   赵慎三谦逊的说道:“连书记,自从担纲云都案子一来,我习惯随身带着录音笔搜集证据,不过一般到晚上就把录的资料拷贝到电脑里了,这里面的东西之所以一直没有清除,是因为我跟小女孩提到的那个朱伯伯有交情,为了随时能够借此询问他就保留了。就在被您叫进专案组那天,他还去河阳找我,我把这东西拿出来是想从他那里了解到一些情况,谁知一到南州就被李书记带过来了,也就随身带着。今晚遇到冯琳恰好用上,也不得不说是鬼使神差了。”   连书记颔首说道:“嗯,的确挺巧的。小赵,里面涉及到的这个朱长山,实际上是你妻子同母异父的哥哥对吧?我原本想接触他一下了解点情况,后来觉得他们矿产行业是垂直管理,过早触及到国企不太明智,你觉得咱们需要见见他吗?”   赵慎三赶紧摇摇头说道:“连书记,如果仅仅是针对这个案子,并不需要召唤朱长山问询,毕竟涉及到他的经济方面很清楚,也已经都有了情况证明了,至于私情方面,还是摆不上桌面的,问了也意义不大。并非是我袒护大舅哥,这真的是无谓的扩大影响面,对案子的突破有百害而无一利。”   连月冷笑了:“你这个孩子还真是有趣,看你对我从不撒谎,说的却又让我能够信任跟接受。唉,不知不觉间,跟你在一起就想犯懒,让你这年轻人多干点活,我老太婆沾光多休息休息也不错。”   “嘿嘿……只要连书记信任我,我多干点是应该的。”   赵慎三腼腆的说道。   连月冷不再说话了,赵慎三看着车又路过了东区,当他看到一间24小时营业的超市时突然说道:“连书记,我能不能去买一些换洗的内衣?您知道我什么都没带。”   “呵呵,是我粗心了,去吧去吧,我们在门口等你。”   连书记马上答应了。   赵慎三下了车,回头看看,还以为连书记会派一个人跟他一起的,没想到车门都关上了,根本没有人下来。他也就开心的走进了超市,挑选了一盒三件装的内裤,两套薄秋衣,付过钱就出门走了,可是很奇怪的,在他往外走的时候,总觉得后背上一阵阵灼热,好似被谁紧盯着一样,他奇怪的回头看了看,却看到身后一切正常,除了那个懒洋洋只想打瞌睡的收银员,一排排货架间静悄悄的空无一人,也就觉得自己神经过敏,甩甩头大步上车了。   回到驻地,赵慎三安静的去睡了,老武早就睡着,而他却又一次跟做恶梦那天晚上一样难以入眠。但是,今晚的心情却跟那天晚上的惶恐有着天壤之别,是一种莫名的振奋,跟卸下千斤重担一般的轻松感,这种感觉让他前段时间天天感到心里没底的颓丧也消退了不少。更重要的是,虽然连书记没有说什么,但他却已经敏锐的从只言片语间,扑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隐约间帮助连书记,或者是琢磨出连书记锁定的一个人影,而那个人影跟他赵慎三亲厚之人是没有关系的,这怎么不让他大大的松口气呢?   对于这个案子的复杂程度,赵慎三现在已经有了充分的理解,虽然他凭借前期的调查跟几分小聪明,已经私下串联起来进行了系统印证,但是这毕竟是不能作为真凭实据来使用的,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藏拙”不显露出自己明白了很多,乖乖的跟在连书记身后,她老人家让干嘛就干嘛,干的时候就认真干好,至于如何最终下定论,肯定是连书记说了算的。   激动了好一会子,赵慎三才酣然入梦了,在梦里,他奇异的梦到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的面容似是而非隐隐约约,如同雾里看花一般看不分明,但是却又好似极其清晰,身穿一条粉红色的薄纱裙,竟似没有穿内衣,雪白**的胸坚挺饱满,嫣红的蓓蕾在薄纱中若隐若现,不盈一握的纤腰,光滑的小腹,圆润结实的臀,笔直修长却又浑圆的双腿,两只脚没有穿鞋子,在一片开得繁花似锦的桃花林里飞舞穿梭,不停地回头冲他招手娇笑,一声声的叫喊着:“三哥,来啊,追我啊……”   “卡娃,你这个小捣蛋,看我追上你怎么收拾你……”   奇异的,梦里的赵慎三居然开口叫出了这个名字,这让他在梦里都感到诧异了,但是此情此景却让他热血沸腾难以自制,管不住双腿般的追了过去。   一阵温暖的风吹过,片片桃花从枝头落下,雪花般一层层落在地上,在地面上堆成了一个柔软芬芳的花瓣床,那女人仰面躺了下去,蝉翼般的薄纱裙哪里能遮掩住她诱人的身体,她在那桃花垫子上轻轻的翻转身子,一条小腿曲起来了,更把她两腿间的幽深芳草地露了出来,轻笑着向赵慎三做出邀请。   赵慎三追到了跟前,他站住了,并没有扑上去,而是扶着一颗桃树站稳了,细细的欣赏着这让每个男人都赏心悦目的一幅图画。从那女人的脖颈到胸口,又到小腹,一直到纤秀的双足,好似不带丝毫**的欣赏着,此刻,风中仿佛传来悠扬的音乐声,配合着这绝美的画面让他更加陶醉。   “三哥,你为什么不要我?从见到你之后,我就把我的生死跟命运都交给你了……”   那美人轻轻的吐出这么一句话。   赵慎三幸福的叹息着说道:“这么美的风景,这么美的音乐,还有这么美的你,就如同一道醇美的香茗,需要慢慢地品尝才风雅,若是一口喝光了就是焚琴煮鹤,唐突美人了。来,咱们跳舞吧。”   那美人真的站了起来,风一般飘进赵慎三的怀里,她温润的肌肤带给他那么清晰的质感,随着两人舞步轻摇,那**一下下磨瑟着他的胸,两条腿也默契的跟他的双腿纠缠在一起,仿佛一片云彩般紧贴在他身体上,那么亲密无间,却又随着他的脚步轻轻地摇动。她双腿间那种湿润温热的感觉都毫无保留的传递给了被她紧贴着的赵慎三,让他的胯间坚硬如铁了,可是,女人并没有因为他的冲动而退缩,而是更柔情似水的贴近了他,用她的温润包裹着他,虽然隔着赵慎三的裤子,但那感觉确实如此的清晰。   她的双臂紧紧地环抱着赵慎三的脖子,柔嫩的双颊贴着他的脸,樱桃般的唇间因两人的磨瑟而发出了一声声娇滴滴的呻吟,那呻吟是那么的焦渴,又是那么的惬意,还有着浓浓的邀请,更把赵慎三刺激的血脉贲张了。   感受着耳边的吹气如兰,赵慎三想疯狂的吻住那个樱唇,可是,他又怕低头掠夺会惊醒这场奇异的梦,似梦非梦当中,他只是抱着一片轻云旋转旋转……   “三哥哥,我要你……”   美人呢喃着,身体往后仰,带动着他倒在了桃花床垫上,好不含蓄的伸手就抓住了他的坚硬,低声说道:“你好威猛,我想你揉碎我,来吧……”   终于,赵慎三被动的被她解开了裤带,那一径昂扬被她抓在手里轻轻的抚弄着,她傻丫头般的“吃吃”笑着,居然把头一低就**了……   那种难以言喻的快乐让赵慎三再也忍不住了,他推倒了她翻身上去,把那被她的唇弄得润滑无比的生命之根刺进了她的身体,开始了他**澎湃的征服。   桃花瓣随着风一层层落下,把翻滚着的两个人严严实实的覆盖住了,花瓣雨中几度癫狂,终于云收雨住。   “宝贝,你舒服吗?”   赵慎三抚摸着怀里的娇躯温柔的问道。   “哈哈哈哈……”   怀里的女人疯狂的大笑起来,那声音从一开始的甜美可人逐渐变得夜枭般凄厉瘆人,赵慎三吓得赶紧松开了手,往一边躲闪着。   那美人一把把的把脸上的桃花瓣拂掉,露出了她清晰地五官,哪里还有半分刚刚的柔情似水,冷厉的、狰狞的看着赵慎三一字字说道:“赵慎三,你看看我到底是谁?你把我吃了喝了还嫌不够,还想把我彻底弄死吗?你想过没有,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就算是被你送上断头台,也必然要把你扯下来给我当垫背的!哈哈哈……”   “啊?你不是卡娃,你是冯琳?怎么会是你?”   赵慎三惊愕的光着身子翻滚出好远,看着刹那间变得狰狞无比的女人惊呼道。   “对啊,就是我!告诉你赵慎三,我身体里有你的种子,这就是你永远解释不清的污点,你聪明的话不要把我逼上绝路,否则咱们一定同归于尽!非但如此,我还要把你深爱的家人朋友甚至长辈一个个拉下水,让你一个人活在孤独痛苦中饱受折磨,这就是你强出头要毁灭我的下场!”   冯琳的双眼逐渐渗出了血珠,舌头也越变越长,滴着血凄厉的叫喊着。   配合着冯琳的变化,刚刚还吹面不寒的春风瞬间冷硬如刀,满园桃林瞬间凋零,光秃秃的枝干在冷风中疯狂的挥舞着,看上去像是一群群张牙舞爪的妖魔,而冯琳身上的粉色轻纱也变得漆黑如墨,越发把她煞白的肤色跟滴血的五官映衬的无比的可怕,她伸出双手,十指上都是尖利的长指甲,冲着赵慎三的脖子就抓了过来。   “你走,你离我远点!放开我!放开我!”   赵慎三翻滚着,躲闪着,叫喊着。   “唉,小赵兄弟,你要不要换换床啊?怎么总做恶梦?”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出现,好似恐惧场面中的画外音,却奇异的把赵慎三从那一幕场景中给拉了出来。   猛地睁开眼,赵慎三眸子里依旧是浓浓的恐惧,当看到面前是老武那张阳刚十足的脸时,他虚弱的说道:“我……我又做恶梦了?”   “可不是吗,被鬼抓了一样大喊‘放开我放开我’,不是噩梦是什么?”   老武满脸崩溃的说道。   赵慎三想坐起来,可是一动就发现浑身脱力,跟刚刚长跑过一样疲累,更要命的是,他晃动了一下身体同时就发现裤裆里湿湿黏黏的,很显然是梦、遗了!   “呃……可能是……真是怪了,我没有这个毛病的,怎么洋相都被你看到了?武大哥,我除了叫喊放开我还说别的梦话没有?”   赵慎三恐怕刚刚做“春梦”的时候也发出什么不雅的叫喊,心虚的问道。   “哈哈哈,我理解你老弟,你跟我不一样,我看得出来你一直对连书记找你来的用意不太清楚,那就会导致你十分的紧张,做恶梦就不奇怪了。我别的没听见,就听见你让放开你了,跟被鬼掐住脖子了一样。”   老武笑道。   没想到老武开玩笑的话却让赵慎三脸色大变,他尴尬的说道:“武大哥,我都觉得你是不是能看到我的梦了,上次你都一语道破我梦里被人当贼拿了,这次又说我被鬼掐住了脖子,其实我还真是梦到鬼了,是女鬼!”   “哈哈哈,看来我还真是有特异功能呢,都成了盗梦大师了!行了行了,天都亮了,我先去天台上打太极拳,你休息一下就起来吧,看你浑身大汗的,看来那女鬼不单想要你的命,还要你的人了吧?”   老武大笑着出门了。   赵慎三更加惶恐不安了,老武最后那句笑话太邪恶了,难道他当真还发出不雅的“哼唧”声了,是老武不想拆穿他让他难堪才说没听到的吗?要不然干嘛开玩笑都开得如此一针见血?   不管如何,内裤里面的“麻烦”必须先清除掉,赵慎三赶紧爬起来走进卫生间,脱下内裤草草搓洗了一番晾了起来。所幸昨晚回来的时候有先见之明,买了替换的内衣裤,这才不至于狼狈到穿湿内裤,当即换好了,梳洗停当,出门到了客厅。   很意外的,陈伟成居然在客厅坐着,陪着他的是铁中立主任,看到赵慎三出来,陈书记没有什么反应,倒是一贯很严肃的铁主任笑着说道:“赵书记起床了?我知道你跟连书记昨夜忙到很晚才回来,就让陈书记等了你一会儿没叫你,你赶紧去吃饭,等下咱们开始办正事。”   赵慎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我起来冲澡了,若是知道陈书记来了就早些出来了,要不咱们现在就开始说事情吧,我也不饿。”   陈伟成说道:“也不急于一时,反正咱们今天要忙一天的,你还是去吃吧,刘司长跟方厅长也还没来,等下人齐了一起谈。”   赵慎三这才赶紧走到餐厅,三两口喝了一碗豆浆,吃了两根油条,探头看看方子明还没上来,就又吃了两个小笼包,这才走回来了。   陈书记颇有些没好气的说道:“小赵,你不要有思想顾虑,郑焰红那边我已经安抚住了,她不会以为你被我给偷偷关起来了,你就安心在这边配合连书记她们工作吧。”   赵慎三难为情的说道:“我听说郑焰红找您闹腾了,真是对不起……”   铁中立说道:“这也是难免的,既然解决了双方的顾虑就很好嘛,恐怕咱们共同工作还需要一段时间,还是把家属问题解决了最好。”   方子明此刻出现了,令赵慎三意外的是他并不是从下面上来的,而是从三楼下来的,看来是在楼上跟连书记已经沟通过了,他坐下来说道:“连书记布置下来了,今天两处控制的嫌疑人都冷一冷先不询问,按照这次中纪委随机抽到的h省领导个人财产申报记录进行核实,还要分出一组同志去一趟江州协调证人问题。所以咱们兵分两路,我跟铁主任一组去调查三位被抽中干部的财产核查问题,赵慎三书记配合刘玉林司长去江州一趟,今晚必须完成任务赶回来,时间不早了,咱们马上出发吧。”   对这种行动,赵慎三从来不提出自己的不同意见,军人般无条件的接受上司的安排,刚好刘司长也出现了,拎着一个电脑包说道:“赵书记,咱们的机票是十点钟的,该出发去机场了,这就走吧。”   赵慎三暗暗汗颜,自己春梦一场,外面居然都安排好了这么多的事情,连机票都已经定好了,赶紧回房间拿上自己的随身物品出来了。   铁主任叫道:“小赵书记你等等。”   说着,从他的包里掏出来一个塑料袋递了过来说道:“你看看这几个手机哪个是你方便对外联系的,拿上吧。”   赵慎三一阵惊喜,给他恢复联络工具,这岂不就是完全把他当成可以信任的调查战友了吗?这可是一个了不得的好征兆!他赶紧走过去,从铁主任拿的三个手机中挑出一个来装起来,就跟刘玉林一起出门走了。   车到江州机场,两人拿着身份证换了登机牌,因为还有半个小时时间,两人就坐在机场内部的咖啡厅里。此刻整个咖啡厅里只有他们两个客人,选择的座位又距离吧台很远,就是方便谈话,每人点了一杯红茶,一边喝着一边低声交谈。   “赵书记,我们这次去,是跟江州方面针对铭刻集团组成的调查组协调,争取把广成贸易的姚静怡女士要回来。连书记考虑到姚静怡可能会比较信任你,故而让你跟我一组,到了之后你可以利用一切机会,争取尽可能多的跟姚静怡交谈,就算是咱们一次要不走她,能多掌握点情况也是好的。”   刘司长慎重的低声说道。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43回 赵慎三的筹码   赵慎三一愣:“怎么,姚静怡不好要回来?这怎么可能呢?连书记何等的威望,她老人家要调证人配合调查,江州方面还敢抵制吗?”   刘司长无奈的摇头说道:“若是真那么简单,咱们俩就不用跑这一趟了,外围组的同志在江州已经协调三天了都没成功,就看咱们俩出马能不能创造奇迹了!”   “那么江州方面是以什么理由扣留姚静怡不放的呢?毕竟我听说他们扣人的理由是偷税漏税,这算不得什么要紧的案子,怎么会冒着抵抗连书记的风险顶牛呢?”   赵慎三问道。   刘玉林说道:“江州市委领导亲自出面,以铭刻集团已经严重危害到江州的税收秩序,必须由江州方面严肃处理以正视听为由,非常强硬地拒绝了我们专案组的要求。外围同志们不得已打出了连书记的旗号,谁知没多久,京城方面就有领导给连书记打招呼,说要理解江州方面的实际情况,毕竟人家先一步控制的姚静怡,就算是必须这个人证,也得等江州方面调查取证结束后才能移交,言下之意就是你们不能恃强,按先来后到,也不能压制江州方面的。连书记也只好说那就请江州方面加快调查进度,尽可能的早点把姚静怡移交给我们。”   赵慎三倒抽一口冷气,心里立刻布下了层层疑云,卡娃原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而且他在卡娃购买铭刻集团这件事事情上,是暗地替卡娃做了善后工作留了后手的,故而,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卡娃尚算不得铭刻集团真正的新法人,但这一点为了不让卡娃产生抵触情绪,觉得他赵慎三不是真心实意帮她的忙,不想让她成功拿下云都图书馆项目,赵慎三没有告诉卡娃,那傻妮子自己也不知道而已,还一直沾沾自喜的以为她已经占有了铭刻集团投资在云都文化城的一半股份,更加对这个项目胜券在握罢了。   但是,仅仅是因为偷税漏税问题,江州方面至于下这么大力气控制卡娃吗?而且一个小小的经济犯罪案件,居然能够惊动的堂堂直辖市市委书记都出面干预,这本身就是一种极不正常的现象了!试问一个区区铭刻公司,在江州庞大的国内外公司海洋中,别说是大鲨鱼大鲸鱼了,可以说是连一条小小的沙丁鱼都算不上,就算是一点税金都不交,能够给庞大的江州商界带来什么极坏的影响?用这个来当做拒绝交付卡娃的理由,也显得太过牵强了点吧?甚至在报出连书记名字后,京城都立刻有人出面代为说项,更说明这里面包含着极深的缘故。   “算了赵书记,咱们俩到了之后相机而动吧,走,该登机了。”   刘玉林看到赵慎三脸色凝重默不作声,连提醒登机的通知都没听到,就拍拍他说道。   登上飞机,两张机票居然不是同一排,而是一前一后两个靠窗的位置,赵慎三坐在刘司长身后,上了飞机就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脑子里依旧在分析着着极不正常的现象。   毫无预兆的,赵慎三又想起了昨夜荒唐的春梦,他此刻有了独立思考的空间,终于有功夫肆无忌惮的回味那个梦,并诧异为何会梦到卡娃了。   回到梦里的桃花林里,赵慎三的脸上不自禁的带上了一抹花痴般的微笑,因为那梦境实在是太过真实,卡娃的**跟中国女人不同,是一种牛奶般的白色,金色的细微汗毛在桃林的微风中轻轻拂动,细滑的几乎不可分辨,但又是那么清晰地流过赵慎三的每一根指尖,带给他一种迥异于别人的特殊感觉,她的胸口,又是饱满到几乎双手才能合握一只的地步,那弹性十足的触觉此刻尚没有完全从赵慎三指尖消失,她娇呼着让他揉碎她的声音,又是那般的饱含深情,的确是把她的生命跟一切都毫无保留的交付给他了……   虽然卡娃并没有真的跟赵慎三共赴巫山,但是他明白这女人对他的真正心思,也是他不愿意多惹情债伤害到郑焰红,否则他只要一个暗示,卡娃对他必将毫不保留,难道,他潜意识里对这个女人也是有着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愫不成?否则怎么会对她的安危那么牵肠挂肚,甚至暗中替她扫清危险,还在梦里跟她如此疯狂欢爱呢?   “唉……”   赵慎三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对那个热情似火的女人的确是有些放不下了。   可是,那唯美动人的梦境最后,为何又奇异的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冯琳呢?她嘶吼的那番话到底意味着什么?赵慎三虽然不是绝对的唯心论者,但是,对于梦境,他还是有点疑惑的。在他看来,一般无意识的梦境都会在睁开眼后彻底忘干净内容,就算有印象,也是淡淡的一两个画面,根本无法构成完整顺畅的情节,能够清晰的记起来的完整场景,绝对是潜意识提醒自己需要注意的东西,别人如何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研究,他自己则绝对是这样的。   比如他就曾经不止一次在郑焰红遇到危险时,梦境里出现逼真的现场状况,跟郑焰红尚未结婚时她的车祸,以及后来她在京城被黎姿气的吐血,都是因为他梦境里面逼真清晰的场面,而让他没有错过挽救她的时机。   还有来到专案组之后的第一次噩梦,就清晰地梦到了专案组针对他展开的一场尝试,也让他因为这个梦改变了行动策略,这才一步步化解了京城人们对他的怀疑,一步步认可了他。   那么,先是梦到跟卡娃的欢好,继而梦到最终怀里的人儿变成了狰狞的冯琳,而冯琳恶狠狠威胁他的那些话意味着什么呢?什么叫做她体内有了他的种子他就无法独善其身,她做鬼也要把他拉下水做垫背的?难道说冯琳掌握了什么可以证明两人有问题的证据吗?这怎么可能呢?虽然一开始他的确是被那个女人的伪善面容所欺骗,一直对她怀着怜悯的情感,但的确没有对她产生什么不良心思呀?哎呀,难道是第一次见面她假借娇柔无助,投进他怀里哭泣的场景被她偷偷留存利用了?那也不能代表什么呀?   不能大意啊!这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她能够策划出那么庞大复杂、扑朔迷离的计划来,并且一步步的成功推进,让她标定的目标一个个按照她的意志相继栽倒,足以说明她想要办成的事情,是会有缜密的计划来实施的,如果她真的把他赵慎三也标定成为一个必须拿下的目标的话,还真是不能不防啊!   算了,暂时不考虑冯琳吧,不过下次再询问她,可不能咄咄逼人把她逼到墙角去了,尽可能的让别的领导拿出杀手锏,淡化她对他刻骨的恨意,现在,还是考虑如何成功要出卡娃吧。   此刻,赵慎三是万分的庆幸,庆幸在得知卡娃买到了铭刻公司后做出的善后措施,他突然有一种踌躇满志的感觉,觉得自己出马江州,一定会出奇制胜,达到连书记派出的外围组达不到的目标,再次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货真价实的能力。   从南州到江州并不远,飞机一个小时就到达了,下了飞机,赵慎三就打开手机开始打电话,等刘司长跟他到达外围组定好的酒店时,赵慎三直接走到酒店前台,询问有没有人给他留东西,工作人员让他出示了身份证,方才珍重的交给他一个鼓囊囊的档案袋。他拿到手里打开了,掏出里面的东西看了看,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跟着刘司长上楼进房间了。   外围组一共四个同志,两男两女,很显然是做好了要出来姚静怡之后,需要**志陪她住宿的准备。会合之后,刘司长询问他们目前的情况,带队的同志气愤的说了江州方面软磨硬泡,理由多多就是不放人的情况,听起来也跟刘司长提前从连书记那里得到的一摸一样,看起来真需要他们俩马上出马了。   因为规定的行动时间是晚上必须返回,就是说时间非常紧,必须马上跟江州方面的专案组进行接洽,大家就利用午饭时间一起商议了一下,结束后,赵慎三悄悄拉了拉刘司长,刘司长很聪明的跟他一起回了外围人员帮他们定好的房间,关上门之后刘司长问道:“赵书记,我看你没来就开始做准备,是不是有筹码啊?我告诉你,我们俩一起出来了,你不要心里存着什么上下级之念,就把我当搭档伙计就成,该怎么办你说吧,只要可行,我就听你的。”   赵慎三一贯很谦逊,低调的说道:“看刘司长说的,我也只是碰巧了解这件事情的内幕,也有能够让江州方面不得不做出让步的资料,不过这件事仅凭这个还不够,还需要您适当的配合我的行动给他们施加压力,成不成就看咱们的合作效果如何了。”   刘司长毕竟是京城领导,也是这个专案组的重要人物,他出马如果还无法达到目的,回去自然是灰头土脸的,所以他才会跟赵慎三谈到江州的困难时忧心忡忡,此刻一听赵慎三好似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取胜,不禁眼睛一亮,赶紧说道:“赵书记,那你就说说计划吧,只要有可行性,我一定全力配合你。”   赵慎三掏出档案袋里的东西,一边让刘司长看,一边详细的说着他拟定好的行动计划,听的刘司长频频点头,眼神也越来越亮,最后哈哈大笑着说道:“怪不得连书记这两天总是带你出行动,原来你脑瓜子这么好使呀!哈,看来这次我抢在老铁前面选择跟你一组真是太有预见性了。得了老弟,这次老哥我就跟着你沾光了。”   赵慎三很明白该什么时候装腼腆,此刻就揉揉头发,腼腆的笑着说道:“哪里是刘司长跟我沾光,无非是我刚好瞎猫碰上死耗子,有这东西罢了。即便如此,若是我自己拿着这东西去找人家,估计也是不管用,必须您的威名压着他们,才能够一举奏效的,我就是那狐假虎威的狐狸罢了。”   刘司长很受用赵慎三的恭维,也很满意他的恭谨态度,两人就赶紧出门,外围组的同志们已经替他们约好了江州方面专案组的人,对方果真是盛气凌人,明知道刘司长是代表着连书记来的,居然也不来宾馆看望,大刺刺的让他们到江州专案组驻扎的地方去见面。   但是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到了江州地面上,原本京城人在江州人眼里就也属于“乡巴佬”的一类,而且直辖市的干部眼珠子就善于长在脑门子上(以上观点均属赵慎三个人理解,不作为作者看法,请勿拍砖)这么拽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故而刘司长虽然一肚子不舒服,却也不得不带着赵慎三找上门去了。   因为铭刻集团偷税漏税案件,是江州市委钦批的“大案要案”故而,联合调查组也很有声势的专门租了宾馆的几个套房作为临时办公地点。看到刘司长带着赵慎三进来,负责的那个江州检察院的副检察长魏凌峰还是动容了,毕竟,刘司长是高检的领导,换言之是他的顶头上司,虽然级别不见得比他高,但是垂直领导下的阶层不同就是绝对差距,他知道来的是京城领导,但却没想到会是高检的干部,这就让他的优越感无形中矮了一头,神情也不自禁的恭谨起来,十分热情的把两人迎了进去。   其实,让刘玉林司长来江州,原本就是连书记对江州方面调查组人员形成详细了解后做出的安排,要的就是这么个效果。   “我还以为,你们江州方面的专案组会是税务方面的同志们负责的,原来是你呀魏检,早知道是你,我就不需要带着这么大压力来了。”   毕竟是京官,在天子脚下见官大三级惯了,刘司长也很知道该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制造低气压,就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江州方面卖大的不满,脸上微微带着讥讽说道。   魏凌峰赶紧陪着笑脸说道:“是啊是啊,我也不知道是刘司长亲自来了,早知道的话,我就应该去机场接机的,最起码也该去您的驻地拜访,怎么能劳动您跑过来呢?唉,真是惭愧啊!”   刘玉林觉得声势造的已经差不多,接下来该赵慎三上场了,微微“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威风十足的坐在沙发上,对赵慎三一个示意,自己端起茶水喝了起来。   赵慎三开口说道:“魏检,我们过来,还是关于姚静怡的控制权限问题,她是云都市发生的非法套取国有资金案的重要人证,目前连书记率队调查这个案子,急需这个证人回去配合调查,但是她现在因为涉嫌旗下的铭刻集团偷税漏税案被你们控制,这就需要你们理解一下我们作为重大案件的承办人员的压力,配合我们一下了。”   魏凌峰当然明白这两个人的来意,就他本人的看法,一个女商人,连书记亲自要给了就是了,留在这里,还需要一大帮子人专门啥也不干看着她,又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纯粹是瞎耽误工夫,还不如给连书记省心。但是却不知道上层吃错药了还是怎么的,就是偏偏不答应,连书记派来的人都磨叽好几天了还是不行,现在他的顶头上司都出马了,还是硬顶着岂不是给自己种蒺藜吗?可是答应的话上层肯定不答应,真是难办啊!   “赵书记,我当然明白你们的难处,也很尊敬连书记,真心希望能够尽快查办清楚我们手头的事情,把人赶紧给你们,我们大家都轻松。但是……唉,这个姚静怡十分强硬,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拒不配合,无论用什么法子,就是闭口不说话,我们这边结不了案,市委那边没法子给为他们公司行径愤愤不平的广大商家一个交代,所以……唉,我也很为难呀!若不是这样的两难状况,别说你们亲自跑一趟了,就刘司长一个电话,我保证屁颠屁颠把人给你们送南州去。”   魏凌峰很会说话,用左右为难的小人物形象委婉的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魏检,您的难处我绝对理解,大家都是党委领导下的执法机构,自然要绝对按照党委的意图去办事,不过,我好似没太弄明白你们调查姚静怡的原因,您的意思,是不是这样的?江州方面商界对铭刻集团公然偷税漏税意见很大,江州市党委为了给广大商家一个公平公正的态度,专门成立专案组调查这件事?而拘押姚静怡,就是因为她是江州铭刻集团的法人代表对吗?除了这个因素之外,姚静怡还有其余你们必须留下她的理由吗?”   赵慎三暗暗冷笑你们的借口太拙劣,我早就预料到了,却故意做出很弱智的样子,笨笨的把魏凌峰刚说的理由又复述了一遍。   果然魏凌峰小看了赵慎三的智商,不屑的笑笑说道:“是啊,赵书记很智慧,理解的一点都不错,我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拘押姚静怡的。”   “呵呵,我就是再次确定一下,生怕魏检等下有用别的理由来留住姚静怡。哎呀魏检,您了解全部的情况吗?会不会我们拿出足够理由带走姚静怡的证据,您又说您的上级没有跟您吐露所有内幕,这个姚静怡除了因为是铭刻集团法人之外,另外还有你们不放人的理由呢?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建议您还是先请示一下比较好,免得等下大家闹误会了都尴尬。”   赵慎三根本不管魏凌峰的轻蔑,继续猪头猪脑般说道。   魏凌峰十分不高兴了:“赵书记这是什么意思?我作为市委委派的专案组组长,还能有什么内情是我不知道到?你这么说分明就是挖苦我嘛!刘司长也在这里,您听听赵书记这些话什么意思嘛!”   刘玉林跟赵慎三串通好的,他当然明白赵慎三的意思就是要把魏凌峰这只鸭子赶到架子上,不让他有台阶能下来,先用话把他拘束住,等下省得他反悔或者是另生枝节,此刻刘玉林并没有笑,而是很严肃的说道:“魏检,虽然赵书记这么说貌似有点多此一举,但是你我都明白,因为这个姚静怡,我们专案组首批工作人员跟你们江州方面已经扯皮好几天了,等下真发生你反悔的事情,势必闹得大家都不好看,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请示连书记,你请示你们市委领导的话,那可就……呵呵,所以还是先说明白的好。”   魏凌峰万万没想到连刘玉林也这么说,他也是一个孤傲惯了的人,眼看着这两个人对他藐视到如此程度,居然连他说的话的可信度都给尽数抹杀了,脸上哪里下的去,当着手下其余专案组成员的面,更当着刘司长跟赵慎三的面拍着胸脯说道:“刘司长,赵书记,我们大家都是为了工作,没有丝毫个人恩怨,无非是一个涉案人员,哪里有那么多皮要扯?我作为江州方面专案组的负责人,完全可以给你们一个肯定的答复,那就是,姚静怡绝对是因为作为铭刻集团法人的原因 必须留在我们这里接受调查,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原因!”   而赵慎三则毫不避讳的在魏凌峰准备表态之前就公然掏出录音笔打开了,把他的慷慨宣言全部录了进去,这才不顾对方所有人恼怒地目光,微微一笑说道:“魏检是个爽快人,说得如此肯定就太好了,那么,接下来咱们就好好谈谈这个姚静怡的个人身份问题吧。”   魏凌峰看着赵慎三一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嘴脸,居然当面录音为证,早就一肚子气窝在那里了,此刻就口气很冲的说道:“哦?姚静怡的身份问题还需要讨论吗?难不成赵书记还有方法把这个人跟江洲集团摘开吗?如果你真有这个能耐,我们也乐得放了她跟你们走的。”   这就是“冲动是魔鬼”的真谛了,作为魏凌峰,怎么说也是多年的老检察官了,你能够不明白高层检查系统的领导带着地方纪委书记联袂前来,如果没有拿得出的筹码,怎么会上门要人?你就该拿出十万分的小心谨慎应对才是,却被人家几句话就撩拨的意气用事,居然说出了如此不该说的话来,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跳吗?   赵慎三当然没有关闭录音笔,施施然说道:“魏检,你们虽然是江州方面的领导,但是,对于这个铭刻集团以及姚静怡这个人物,却不会比我了解的更加透彻。当初云都出事,就是因这个铭刻集团出面套购国家资产开始,故而我们锁定这个公司已经好久了,对这个公司的内部经营情况以及法人情况十分的熟悉,您掌握的姚静怡作为法人不过是这女人为了拿下云都图书馆项目搞得障眼法,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这个姚静怡并不能算是铭刻集团的真正法人代表,你们要追究的是铭刻集团偷税漏税问题,需要的是真正的法人代表,所以,把姚静怡移交给我们就完全不存在问题了。”   “赵书记说了这么多,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铭刻集团法人代表的执照上,白纸黑字写着姚静怡三个大字,让您赵书记一说,她怎么就不是法人代表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魏凌峰口气很不好的说道。   赵慎三完全是逆来顺受的好德行,笑眯眯打开手里的档案袋,掏出一式三份合同书递给魏凌峰说道:“魏检请看,这就是所谓的姚静怡购买铭刻集团的交易合同,您仔细看看就会明白,这仅仅是一份草签合同,姚静怡也仅仅是预付了一百万的订购预交金,仅此而已。我们都知道铭刻集团的固定资产申报额是八个亿人民币,如果仅凭一百万的定金,姚静怡就真的拿下了这个公司成为法人的话,我估计就算是你们让她补交一个亿的税金她都会笑破肚皮的。我刚说过了,她这么做,仅仅是一个障眼法,是她跟铭刻集团的真正法人雷震天搞的一个交易,瞒天过海的暂时冒充一下这个法人,然后以云都文化城百分之49股份的持有者身份,预先拿下项目承包权。换言之,这个姚静怡就是用一百万租赁一下铭刻集团法人的名头而已,这个公司的所有经营问题均与她无关,你们因为偷税漏税问题拘押她是一个很大的笑话,也是一个很大的误会,我这么说魏检应该听明白了吧?大家都听明白了吧?”   这次赵慎三讲的这么明确,手里的东西江州专案组的所有人也都传看了一遍,这个障眼法用的又不是十分高明,大家当然弄明白了,弄明白了也就都傻眼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44回 完胜   “……这,这怎么可能?姚静怡自己都承认是铭刻集团的法人代表的,赵书记从哪里弄出这么几份合同来给我们开玩笑的?呵呵,这绝对不可能!”   魏凌峰已经意识到自己刚刚把话说的太满了,可是他就算是再后悔,也不能夺过赵慎三手里的录音笔放在地上,恶狠狠用脚踩碎跺烂,也只能硬着头皮抵赖了。   赵慎三却根本不着急,继续微笑着说道:“当然,仅凭这几份合同的确不能证明什么,毕竟草签的东西不具备真正的法律意义,也就是说,就连姚静怡预付这一百万,也是站不住脚的,那就更说明她欺骗了我们云都官方,玩了一出瞒天过海之计。我看魏检有些意外,看来连你们江州方面专案组也被她给蒙蔽了。其实也不难理解,这女人有恃无恐,明知道自己不会因为铭刻集团吃官司,心里就存着出来后继续收购云都图书馆的心思,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在玩把戏呢?”   “可是……我觉得赵书记提供的东西并不能证明你说的情况呀!”   魏凌峰色厉内荏的坚持道。   赵慎三又掏出几分东西递了过去,缓缓的说道:“魏检,考虑到你们可能会比较排斥这个事实,我来之前遵照连书记的指示,已经做好了比较充分的准备。您请看,我这里还有已经被我们控制的江州铭刻集团真正老板雷震天的供词,里面详细的说明了跟姚静怡之间的交易真相,还有他亲笔签名跟指印为证,当然,这里还有铭刻集团近一周内经济往来的法人签章,您请看,全部都是雷震天的名字,我想,这些,应该能证明我刚刚说的情况了吧?”   魏凌峰铁青着脸一张张看完了,看完了也呆住了,他当然不能把自己刚刚说的话吞回去,就算他想吞,赵慎三那支录音笔也不容他吞,这让他恨不得一个窝心脚把赵慎三踢下楼去。可是,他真的无话可说,因为,这证据一张张的都是铁一般确凿,就算他能够蒙混掉一张两张,那么第三张第四张呢?看姓赵的这个架势,若是逼急了他,没准他还会把被他控制了行动自由的雷震天给叫来当面对质,那可就更无法挽回了。   看着魏凌峰沉着脸不说话,赵慎三完成了任务也不催促,慢慢的把那一份份东西有都装了回去,还“好心”的说道:“魏检,如果你们需要跟市委汇报的话,我不介意把这些材料让你们复印一份留存,当然原件不能给你们的,需要吗?需要的话让这几位同志谁去辛苦一下吧。”   “魏检,我想情况已经很清楚了吧?”   刘玉林明白该自己出场了,带着高高在上的态度扯着官腔说道:“来之前,我们带来的资料,都是在连书记的亲自督导下准备的。连书记也坚信,只要有强有力的证据,你们一定会通情达理,配合连书记她老人家工作的。我们的时间很紧,连书记要求我们连夜赶回南州汇总情况,所以你们是不是行动快一点马上把姚静怡移交给我们啊?”   魏凌峰满脸的难堪,支吾了半天说道:“请刘司长跟赵书记稍等,我告退一下。”   赵慎三明知道他是跟领导汇报去了,他非常机灵,马上意识到一个很可能发生的意外问题,就在魏凌峰出门后马上说道:“刘司长,我到走廊里打个电话。”   说着,也很快出去了。   说来也滑稽,江州方面因为摆谱不肯上门拜见刘司长,但是前期来协调问题的外围组成员为了方便工作,当然不会把驻地跟江州专案组离得太远,故而两个宾馆仅仅隔了一条马路,刚刚刘司长带着赵慎三过来,就是步行穿过过街天桥到达的。此刻赵慎三赶紧给外围组的同志们打了个电话,让他们火速过来配合行动,还好生嘱咐了一番才挂了。   接下来,赵慎三按照来之前外围成员打探来的消息,假装无意识慢吞吞走到走廊拐过弯的一套房子跟前,手里把手机的相机打开,先把门牌号拍了一下,然后轻轻的敲了敲门,背对着房门站在门口。   赵慎三这么做也不得不说他真的是具备一个调查员难得的敏锐观察力素质了,刚刚在跟魏凌峰斗智斗勇的时候,他就抽空子把屋里几个江州方面调查员的个人特征都仔细观察了一下,当时就发现其中有一个男同志无论身形、着装跟发型都跟他自己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五官截然不同而已,此刻他就背朝门站在这个房间门口,当然是防备里面透过猫眼观察出他是个陌生人,因而不给他开门,背对着就可能被里面的人把他当成那个跟他相似的同志,不加提防的给他开门。   果然,门很快打开了,一个江州口音很重的**志探出头来,用江州女人特有的优越感十足的腔调说道:“李队你怎么过来了?南州的乡巴佬打发走了?”   赵慎三很快的转过身,在那个**志反应过来之前就挤过去,用强壮的身体把门撑住,往门里一看,果然看到姚静怡坐在屋里,看到他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叫了声:“赵书记,你终于来了……”   “姚女士别害怕,我们已经跟江州方面说清楚你为了拿到云都的工程,花一百万租借铭刻集团法人名称的事实,等下就能接你走了……”   赵慎三一边飞快地说着话,一边手不停地连连拍照,连门牌号码带屋里的人都拍了好多张。   等那个女人反应过来阻拦的时候,赵慎三就温文尔雅的退了出来,微笑着对那女人说道:“您是江州专案组的同志吧?我就是您说的南州乡巴佬,云都纪委书记赵慎三,打扰了,再会。”   说完,他优雅的转身就走了。   看守姚静怡那女人目瞪口呆了一会儿,有心想去跟魏凌峰通报情况,可是跟她搭档的另一个**志下楼买东西去了,她一个人当然不敢离开姚静怡,只好赶紧把门关上,想给魏检打电话说一声,谁知不停地打对方始终都在通话中,她也只好焦灼的等待了。   不出赵慎三所料,当他返回魏凌峰那个房间后不久,魏凌峰从外面进来了,面现难色的对两人说道:“刘司长,赵书记,虽然你们提供的东西,足以说明姚静怡的确与铭刻集团无关,但是这女人采取欺诈行为骗取法人名头,也是一种违法行为,既然我们在调查铭刻集团经济问题,按理也是有调查权限的,不过看在连书记亲自调查云都案件的面子上,人就交给你们带走也是可以的。只是,姚静怡的关押地点并不在市内,而是在下属辖区内委托当地执法机构代为管理,我们要提出她来,需要经历很多必要的程序,我估计今天是绝对办不完的,要不然你们二位先住下,等我们办好后再说行吗?”   刘玉林不明真相,也不知道赵慎三已经做了安排,但他当然一眼就看穿了魏凌峰这是在故意推诿,争取一夜的时间让他的上司做工作阻挠带人,谁知道经过下午半天加上一个晚上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如果赵慎三带着如此有力的证据都把人带不走的话,接下来要想要人将会更难,所以必须不能让步。   “魏检,你们这样办事就太不讲究了吧?”   刘玉林拂袖而起,冷冷的说道:“一开始你们说姚静怡是重要人犯不能移交,我们赵书记再三强调,是你自己主动说出,只要我们能证明姚静怡并非铭刻集团法人,你就无条件放人,现在证据拿来了,你又来这一套,这不是把我们,把连书记都当成傻瓜来愚弄了吗?好啊,既然这样,我们也不用住下等待了,直接返回南州向连书记汇报,就说南州方面无故不肯放人,请她老人家亲自跟你们上司协调吧,赵书记,我们在!”   魏凌峰苦着脸拉住刘玉林的胳膊,低声下气的说道:“刘司长刘司长,您消消气先坐下,听我说听我说好吗?我绝对绝对不敢耍弄连书记呀,她老人家威名赫赫的,莫说我了,就连我们市委领导,哪个不是对她老人家敬畏万分啊?的确是因为人犯关押的远,您也知道我们江州寸土寸金的,嫌疑人关押也需要跟下属基地打秋风的,这来往接送的,加上手续什么的,一磨叽就是半天一夜的,无非是明天就交人,您何必一定要为难我呢?”   赵慎三冷笑道:“魏检的意思是姚静怡关押的地点距离这里很远,接接送送都需要半天一夜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跟刘司长无话可讲,耽误一夜就耽误一夜吧。”   “哎呀呀,赵书记真是善解人意啊!”   魏凌峰哪里知道赵慎三已经做好了防范措施呢,他这会子急于跟刘玉林解释,手机在口袋里不停的震动也没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了也没工夫去接,当然不知道那边已经发生了变化,恨不得把刚刚还想一脚踢死的赵慎三当成救命恩人,一叠声的夸奖着说道:“可不就是远么,咱们中国就这点不好,办事程序太过繁琐,不过我们一定尽快安排,顶多就是明天,一定交办妥当行不行?”   “呵呵呵,魏检您可真是一个幽默的人,若是去说相声演小品,一定会是一个大腕儿的。看看今天您不停地跟刘司长我们俩开玩笑,估计是想缓和一下紧张气氛呢吧?”   赵慎三调侃的说道。   “赵书记此言何意啊?”   魏凌峰不解的问道。   “咱们这个房间是6601吧?”   赵慎三问道。   “对啊,怎么了?”   魏凌峰茫然答道。   “拐过墙角左边第一间是6603没错吧?我刚刚出去打电话,昏头昏脑的走错门了,居然去把6603的房门给敲开了,刚好看到姚静怡就在那个房间里,我还拍了几张照片为证。呵呵,回来的时候我还计算过了,从那个房间到咱们这个房间,我的步伐的话一共需要八步。我想,就算是三寸金莲去走这段路程,大抵也不需要半天一夜的吧?而且我刚刚碰巧也问过了看守姚静怡的那个**志,她说了她也是您魏检旗下的专案组成员,所以来往移交手续之说应该也是魏检跟我们开玩笑的,您说是吧刘司长,魏检一定是故意跟咱们开玩笑。”   赵慎三今天故意不急不躁,一句句话平平淡淡说出来,却唯恐气的魏凌峰不狠。   魏凌峰刚刚出去打电话,上司仅仅给他一句话:“无论如何拖住他们,明天上午就有法子了。”   他回来之后也只能是用这种手段来拖延了,谁知又被赵慎三识破,此刻他不仅仅是想踢死赵慎三,都想食肉寝皮了!   可是,魏检也不是无能之辈,更不是为人邪恶,他也仅仅是执行上级命令,不得不然而已,此刻微微一个眼色投向一个下属,那人心领神会,立刻钻进了通往阳台的那个房间里。   赵慎三明明看见了两人的小动作,却故意装作不知道,跟意识到不对严肃的看他的刘司长轻轻一笑,把一个不妨事的眼神传递过去,转脸继续看着魏凌峰。   “呵呵呵……”   魏凌峰比哭还要难看的苦笑几声说道:“赵书记才真是一个幽默的人呢,我们专案组仅仅租了两套房子,就是6601跟6602,至于6603根本就不是我们定的,你怎么可能看到姚静怡呢?开玩笑开玩笑了吧!哈哈哈!”   赵慎三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走过去把门打开了,魏凌峰满脸的惶恐赶紧拦住他说道:“赵书记要干嘛去?”   “我不出去,您放心魏检,我只是觉得屋里太闷,打开门透透气而已,怎么不可以吗?”   赵慎三似笑非笑的说道。   “哦,可以的可以的!”   魏凌峰赶紧笑道:“我还以为您生气了要走呢,透透气怎么不可以,咱们是大老爷们,又不怕别人看,打开门怎么了?”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吵嚷声,先是一个女人故意压低的声音,但因为两个房间紧挨着,门又开着,也听得十分清晰:“你们是什么人?堵住门做什么?让开我们要出去。”   “对不起,我们是连月冷书记委派的调查员,这是我们的证件,我们怀疑这位女士就是连书记需要的人证,所以请你配合我们,等我们的领导来决定了再带这位女士离开。”   一个男人的声音。   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们不用把我送走了,刚刚赵慎三书记已经看到我了,还拍照了,你们此刻送我走根本就是掩耳盗铃,我不走,我要见赵书记,我要申诉!你们这么无故扣押我,就是侵犯公民的人身自由!”   显然,是姚静怡。   刘玉林突然间把手里的茶杯猛地摔在了地上,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啪啦!”   吓得魏凌峰一个哆嗦。刘玉林根本不搭理他,抓起手机拨通了连月冷,直接汇报道:“连书记,我是刘玉林,我们到达江州后,赵慎三书记按您的指示,出具了一切姚静怡并非江州铭刻集团法人的重要证据,江州方面专案组也承认了这一事实,但是却依旧百般推诿不肯放人。我们现在请示是否立刻返回,就任凭江州方面继续扣押无辜商人,看看他们如何跟中纪委,跟中央交代吧。”   不知道连书记说了些什么,刘玉林说道:“是,是,连书记,赵慎三书记已经发现姚静怡就被江州方面拘押在同一宾馆内,但他们却说人犯拘押的远需要时间,很显然是拖延时间,虽然我们不明白江州方面死死把这这个人有什么目的,但他们无视我们专案组是一定的,我绝不会信口开河扭曲地方领导的,这一点我以党性作证。”   魏凌峰已经听得满头冷汗,哪里敢继续听下去,赶紧钻进里屋打电话去了,这次很快,两分钟就出来了,也顾不得打断刘玉林打电话不礼貌了,直着嗓子叫喊道:“刘司长刘司长,都是误会都是误会,你们现在就可以把姚静怡带走了,现在就带走吧!”   刘玉林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看魏凌峰,沉吟一下,魏凌峰赶紧双手抱拳,可怜巴巴的冲他打躬作揖,他叹息一声,无奈的对电话里说到:“连书记,现在江州方面表示配合我们了,那么,您就先不用跟中央汇报吧?嗯嗯,我们力争晚上赶回去,好好,那您先忙。”   挂了电话,刘玉林一脸寒霜,冷哼一声说道:“哼,魏检,怎么?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非等到图穷匕首见,才肯坦承对我吗?这就是一个系统内的战友?真讽刺!”   “刘司长,您这么说我,我可真是百口莫辩了……可是,您也要理解,我这个……唉!算了,刘司长,任凭您如何理解吧……”   魏凌峰显然是哑巴吃黄连,但却还真是无可争辩,只好窝囊的认可了。   “魏检,我明白身为下级的身不由己,所以刚刚才在连书记面前替你说话了,无论如何,今天我们很不愉快!既然你说了我们可以把姚静怡带走,我们就不打扰了,你看看还需要什么手续我给您办理,我们马上就走。”   刘玉林冷冽说道。   “不用什么手续了,我这就安排车送你们去机场。”   魏凌峰巴不得赶紧把“瘟神”送走,急急的说道。   赵慎三刚刚看到门口吵闹是出去了,此刻回来说道:“刘司长,姚静怡就在门口,我们外围组的同志们发现他们想转移,就拦住了,咱们怎么办?”   “咱们走。”   刘玉林架子十足的一挥手率先出门。   魏凌峰出门后大声说道:“把姚静怡的东西收拾了,送她下楼,让她跟刘司长他们走。”   很快,一行人出了门,刘司长哪里肯让江州方面的车送?虽然明白到了此刻,他们也不大敢再耍什么花招,但还是稳妥点好。赵慎三早就电话安排好了另外的人员把车开到了门口,几个人立刻上车赶赴机场,到了那里,刘司长出示了自己的证件,火速给姚静怡办理了机票,留下一个外围组成员去办理善后事宜,其余人一起登机返回南州。   有意思的是,在飞机上,赵慎三的登机牌显示座位恰好跟卡娃在一排,其余的同志们都坐在两人前面。因为此行师出有名,凯旋而归,刘司长十分开心,而且他对赵慎三是一百万个放心,故而放心的坐在前面一路都没回头。至于其余的三个外围组成员,更是心宽体胖的样子,没兴趣管闲事监视他们。   飞机起航不久,卡娃就做出瞌睡的样子把头靠在赵慎三跟前,而他的嘴就贴着卡娃的耳朵,这种状况保持了很久……   回到南州天还未黑,一出机场,一辆商务车就滑到跟前,大家先后上车,赵慎三就发现方子明厅长居然亲自来接了,看到他,方厅长难得的笑了笑,低声说道:“臭小子不错,又立功了?”   赵慎三依旧是报以腼腆的一笑。   走到半道上,车停在路边,又是一辆车开了过来,车上人就分开了。方厅长下车,带着卡娃跟两个**志一起上了另一辆车走了,赵慎三依旧跟刘玉林司长一起返回了驻地。   连书记亲自下楼迎接他们,进屋后就说道:“小赵,玉林同志已经在电话里把你夸成了一朵花,我就不锦上添花了,就跟你说一句‘谢谢’吧,谢谢你节省了我们大家的时间,避免了我们跟江州方面发生不得以的冲突。这样吧,我听武宣同志说,你睡在这里有点不习惯,总是做噩梦,这可不好,会影响你的身体的。这样吧,今晚我放你的假,让你回家去休息,明天一早有车去接你过来,就算对你今天立功的奖赏好不好?”   赵慎三喜出望外,真没想到连书记居然会开恩给他这么大一个奖赏,但他却没有得意忘形,赶紧低调的说道:“连书记,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罢了,其实我们能成功,完全是刘司长调配有方,外围组的同志们配合得力才完成的,您不用谢我也不用奖励我。至于我做噩梦……我想,适应了就没事了,也不用……也不用专门为我破坏调查组的规矩吧?”   刘玉林经过一天的合作,对赵慎三很是亲厚,听着他违心的话就笑了:“什么规矩,原本就不存在封闭,只是我们都不是南州人,在这里无家可归罢了。你不同,既然有家,让你回去就回去吧,再那么多废话,等下连书记反悔了你哭都晚了!”   赵慎三这才赶紧谢过了连书记,屁颠屁颠的下楼了,居然又有一辆不起眼的轿车等在那里,他钻进去车就走了,司机等车开出大院才对回头他一笑说道:“赵书记,恭喜你能回家了。”   赵慎三一看,心里又是一动,因为这个人十分眼熟,不难辨认就是那个提醒他吃馒头的武警,但此时的赵慎三早已远非当初热血冲动的小青年了,那深沉的心机就算是好多老狐狸都不一定斗得过,所以他虽然急于询问这个人是否是用馒头给他传信的人,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又是谁授意他这么做的?   可是,任凭胸口拥挤着一大堆问题,赵慎三依旧是淡淡的笑道:“谢谢你,麻烦你又跑一趟送我,真不好意思。”   “谢什么,能为你服务也是我的荣幸。”   那人也不饶舌,简单一句话就闭口不谈了,默默地开着车。   “兄弟,方便告诉我你是哪里人吗?听口音像是京城人?”   赵慎三开始旁敲侧击了。   “是的,我是武警,以前做过中南海护卫,现在转业到京都警察局了,属于特警队。你可能不记得我了,首长家二公子结婚的时候,你不是带着郑大小姐在首长家帮忙的吗?当时就是我在那里执勤。”   这武警淡淡说道。   “哦!怪不得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眼熟呢,原来你在爷爷家担任过护卫啊?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赵慎三惊喜的叫道。   “谢谢赵书记这么抬举我,我也仅仅是担任过首长家的护卫工作,哪里称得上跟你一家人呢?不过首长一家人都对我很好,就算我转业,也是大少爷征求过我的意见后,亲自替我安排的。这次能够凑巧跟连书记一起过来执行任务,又能跟你碰在一起,也是我们俩的缘分,我也感到很亲切的。”   武警说道。   “兄弟高姓大名?”   赵慎三说道。   “霍启明。”   “启明兄,以后,我在京都特警队就算有个哥了,你可不能不认识我。”   赵慎三说道。   “呵呵,好啊,兄弟。”   霍启明也很干脆。   “启明兄,慎三那天突然被连书记拉进专案组,两眼一抹黑,不知吉凶,如同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惶恐无助,兄长你可是真的充当了一回我的启明星啊!”   赵慎三试探的说道。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45回 夫妻旖旎庆平安   “题外话不必多说,言多必有失,殊不知沉默是金?”   霍启刚一笑说道。   “呃……兄长教训的是……”   赵慎三难堪的说道。   “你在这里下车,自己打个出租回家吧,明早六点半,你到东区文化广场等着,有人接你。”   霍启明突然停车了,对赵慎三说道。   赵慎三赶紧下了车,霍启明很快就把车开走了,赵慎三激动地跳跃了一下,赶紧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司机询问他目的地,他一会儿说去般若堂,一会儿又说去丰收园,最终又改了主意,说了家里的地址。看来对于这难得的一晚上自由时间,赵慎三是做着紧张的选择,选择要见的人跟会面的地点,但最后,还是理智控制住了**,让他意识到这一晚上的自由也仅仅是相对而言,若是他得意忘形的随便去约见谁,没准就会乐极生悲,带来不可预期的恶果。   出租车司机不停地从后视镜里偷偷观察着他,无论怎么看,这个派头十足,一看就是官员的人也不像是一个神经病,却怎么说话颠三倒四一会儿一个主意呢?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喝醉了,看来,真是碰到极品了。   虽然腹诽不已,司机还是很尽责的把赵慎三送到了家门口,他下了车付过车费,司机一颗心才算是落到了肚子里,这个人虽然看似不正常,知道付钱还是不错的,很快就开走了。   赵慎三一边往家里走,一边暗暗地祈祷:“老婆,但愿你我心有灵犀,你今晚在家等我!”   走近自己家的那栋楼,赵慎三激动地抬头看自家的窗户,渴望那里有一盏灯为他而留,可惜,他失望了,家里的窗户一片漆黑。   走出电梯,赵慎三掏出钥匙,没精打采的打开了门,暗暗懊悔早知道回家也是一个人呆着,还不如留在专案组,还能多了解一点连书记的查案手段,以便日后自己学习利用。   没料到他刚进门换了拖鞋,一个柔软的身子就带着沐浴乳的香气扑进怀里,熟悉的一声呼唤:“老公,真是你回来了!”   赵慎三的双手触及之处,是薄薄的一件真丝睡袍,这睡袍的质感不知怎的,一下子让他想起了昨晚梦中美人身上的纱衣,一下子,他直接冲动了,双腿间硬邦邦的就鼓了起来。   郑焰红洗完澡之后直接上床睡了,她没有穿内衣睡觉的习惯,听到有人开门赶紧出来,仅仅是真空穿了一件真丝睡袍,直接就扑进了丈夫怀里,一种绝世珍宝失而复得般的狂喜让她恨不得融化进他身体里去,自然是贴的惟恐不紧,她哪里能想得到她此刻的状态激发了丈夫对昨夜春梦的触动呢?体会到自己双腿间紧挨着他的地方硬硬的顶着,她就缠在他身上软掉了。   赵慎三大手从妻子臀部伸进去,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感觉到她的真空时,哪里还忍得住?抱起她就往里面走,到了沙发上已经憋得狠了,把她往上面一丢,自己手忙脚乱的就脱光了衣服扑了上去,把柔软的沙发当成了桃花瓣铺就的软垫子,在上面翻滚着,索要着,把昨夜梦里的事情都实实在在的做了一遍。   郑焰红这几天为了丈夫担惊受怕,甚至不顾市委书记的身份颜面,做出惊世骇俗的闯会议中心,拉着省长堵省纪委书记之“壮举”其实冒的政治风险是十分可怕的,若是因此彻底触怒了连月冷仰或是陈伟成,都足够她结结实实喝一壶的,虽然有惊无险的成功了,但事后也让她想起来都后怕的一身冷汗,此刻,丈夫安全回家,还如此紧密契合的跟她连成一体,怎不让她一颗心百感交集呢?   “三……你这个小冤家,你终于回来了!你……你吓死我了啊!”   郑焰红双手紧紧地抱着丈夫的脊背,感受着他**的撞击,享受着着夫妻恩爱的快乐,却猛然间哭了起来,捶打着丈夫的后背低低的哭嚎着。   赵慎三脑子里一片混沌,闭着眼疯狂的在让他舒适无比的温润空间里**驰骋着,一会儿觉得是桃林,鼻翼似还有浓郁的花香阵阵袭来,一会儿觉得是家里,妻子贴心的娇躯正在他身下辗转,猛然间听到妻子情深意切的哭泣,心里猛地一震,哪里还有除了妻子之外的任何影踪?全心全意之中唯有一人,那就是在他开心时陪他开心,在他难过时陪他难过,在他危险时为他赴汤蹈火,为他化解危难的妻子!   刚刚他之所以有些迷糊,也是他这几天情绪大寒大热造成的场景失衡,并非真的就是惦记卡娃的美貌忘记了妻子,也是昨夜那场梦带给他的震撼太强烈,故而始终不能尽数忘记,现在被郑焰红的娇声哭泣“狮子吼”般一举把他拉出来,顷刻间只觉得心头一片酸热,就缓下来疯狂的动作,温柔备至的把妻子放在沙发上,头一低吻住了她,辗转间感受着她温热的泪,不自禁的也泪珠纷纷,两人的泪跟两人的身体一样纠缠在一起,成为分不开的一个整体……   这一场欢爱,被两个人血肉交融般的感觉所升华,已经超越了普通意义上的欢爱,成为一种相依为命般血溶于水的宣言,故而两人都在泪水狂飞中达到了高峰,但两人都知道,这眼泪代表的并不是哀伤跟痛楚,而是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和夫妻重逢的感叹,结束后心里都是一片平安喜乐。   终于,夫妻俩洗刷干净躺到了床上,赵慎三紧紧地把妻子贴在胸口,时不时就亲吻着她的额头,郑焰红平息心里的激动之后,偎着老公低声问道:“三,你这几天都在干什么?连书记的目标摸清楚了吗?”   对于这个问题,赵慎三自己尚且是一个模糊的念头,此刻讲给郑焰红听当然不怕会有副作用,但是他怕自己判断失误,郑焰红如果率先将这种良好的信息传达给了李文彬仰或是卢博文的话,他们失去了该有的防范之心就坏了,所以他摇摇头说道:“目前看来,连书记一切目标,都在因肖冠佳之死而呈现恶化状态的案子上,还看不出来她另外的目的。不过,我觉得她把调查目标蔓延到跟案件本身关联不大的姚静怡身上,还不惜连续派两路人马赴江州跟那边的调查组强势要人,从这一点上分析,她的目标不会仅限于云都这个案子,而是想把操纵这个案件意图达到变换官场格局的幕后黑手给找出来。不仅如此,今天我发现连书记此来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例行执行中纪委对全国范围内干部个人财产申报情况进行核查,她做出顺便的姿态,对h省被抽中的干部同时进行财产核查,若是跟这个案子联系起来的话,那里面的奥妙可就深远了!”   郑焰红也是官场中人,赵慎三这番话虽然十分隐晦难懂,但她当然全部听懂了,此刻眼睛一亮说道:“哎呀老公,是啊,事情就怕联系在一起来推测,若是按照你的思路,没准中纪委这次个人财产申报情况抽查,原本就是连书记出马的一个步骤,是为她合理出马所进行的一个必要的铺垫,天,这次看起来,上面的确是对某种现象彻底不满,要出动这把天子剑彻底清扫了!”   “红红,我觉得你前几天的行动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不良影响,但是也足以让你彻底成为大家关注的目标了,接下来,我希望你再也不要参与这件事了,回河阳踏踏实实的做你的市委书记,你那边文化城项目正在紧要关头,我记得我在河阳的时候你们都在酝酿招标问题了,这几天应该快开始了吧?你要知道,若是因为你前几天的行为触动了谁的神经线,你们文化城招标项目就会成为别人盯紧你的大目标,故而,你一定不能有丝毫的麻痹情绪,必须自己盯死每个环节,力争不让任何人抓到把柄。你能够好好地,我也就能够安心在连书记身边学习、工作,说不定,这次跟她老人家一起调查,会是我未来另一个了不起的机缘呢,你都看到我好好的了,就不用为我担心了好吗?”   赵慎三苦口婆心的说道。   郑焰红想了想说道:“那好吧,只要你没事,我也懒得总来回跑。唉,河阳的事情的确是一团乱麻,邹天赐现在突然变得对我尊重的很,居然因为我在党校的一番言论,对党建工作表示出了极大地兴趣跟热情,一开始授意他分包的河东区率先打出‘党建宣传月’活动,然后又亲自去主持宣传开幕式,紧接着大会小会夸奖河东区的创新活动,弄得现在河阳全体县市区统统在大搞党建宣传,倒好似邹天赐成了党委书记,比我还热衷党建工作了。于此相反,对于文化园的招标事宜,他采取了大撒把,一概丢给魏刚去做,看起来倒像是彻底开窍了呢。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头,他好像憋着什么坏水伺机而动,却又无迹可寻,找不到突破口。”   赵慎三旁观者清,立刻说道:“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他从你的讲话里明白了自己前段时间的作为已经触动了你的底线,但目前他又不具备跟你彻底分庭抗礼的资本,所以只能是退而求和,用无为而治的方针来淡化你对他的敌意,这样才能有心算无心,最终不至于被你彻底把他从项目中排斥出去。你看吧,他过段时间就会重新关注这个项目了,不过只要你已经把承建商安排好了,交给政府监督实施更好,一方面经济工作也的确是政府事务,你不管显得你大度,另一方面他也不敢掉以轻心,最终结果不会出漏子的,你还乐的清闲。”   郑焰红笑了:“当然,邹天赐是外松内紧,看似不关心了,其实我看得出来魏刚是给他早请示晚汇报的,无所谓,只要不给我闹乱子,就让他们自作聪明吧。”   “对了老婆,李富贵过来参与投标了么?”   赵慎三问道。   “来了呀,我给黎远航书记打电话,说你告诉我他让照顾点李富贵的生意,我这边刚好有个大项目,问他感不感兴趣?黎远航开心得很,马上满口谢我。我就告诉他我的难处,让他自己给邹天赐打电话提一提,最终招标我照顾李富贵就是了。黎书记给邹天赐讲了他老乡想来参与投标,邹天赐当然无法拒绝,立刻答应了,结果李富贵就过来送了标书,哈哈,邹天赐还因此找我推荐李富贵呢。”   郑焰红开心的说道。   “呵呵,老婆,你做的真棒,你现在明白了吧?讨厌一个人,并不是非要对他冷眉冷对的才能让他难受,就是要笑咪咪的做出让他哑巴吃黄连的事情来,这才是最有效地制裁,恭喜你终于学会狡猾了。”   赵慎三笑道。   郑焰红笑了一阵子突然说道:“哎呀,都这么晚了啊,老公,你明天还得去连书记那里工作,她那么认真你一定很紧张,不要说了,赶紧睡吧。”   两人相拥而眠不提,第二天一早,赵慎三不敢怠慢,六点钟就赶到了东区的文化中心,谁知看到岳丈大人正在那里打太极拳,看到他就叫道:“小三,你大清早到这里来干什么了?我不是听红红说你参加封闭调查组了吗?”   赵慎三赶紧说道:“爸爸,我是有任务,跟同事约的来这里接我,等下就走的。”   郑老爷子拉着赵慎三走到路边一人高的花坛边,这里十分清静,忧心忡忡的说道:“小三,我总觉得这次你调查的事情没准要牵连到向阳,这孩子从小就桀骜不驯,可是没少吃苦呀,好容易自己拼搏到今天的位置,若是一旦被……唉,我更没脸见**了。”   赵慎三赶紧说道:“爸爸,向阳哥做事很有分寸,虽然他的确跟案子有些关联,但他很聪明,每件事都预先留好了退路,您就别替他担心了。”   郑老爷子点头道:“这点我倒是相信,那就不说他了。还有件事,江州的老姚昨天给我打电话了,客气得不得了,提到了你,说你昨天去南州,还把他侄女带回来了?一个劲跟我夸你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后来又说他侄女可怜,少年失去了母亲,人到中年了侄女婿在接受调查期间自杀身亡,一个女儿在国外又被网络炒作的不敢回国,就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却又成了图谋杀害丈夫的嫌疑人,真可谓是幼年丧母中年丧夫又等于失去了女儿,简直是所有的苦难都降临在她一个人身上,若是这次再有些什么不测,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话,他可就没脸回家见兄长了。我听他的意思是让我跟你说说,适当照顾一点他侄女。我当时就回绝了,说我现在退休了什么事情都不了解,而且你参加调查组是全封闭的,连通讯都被禁止,我根本联络不上你,对他的请求爱莫能助。老姚很难过,虽然没有责怪我铁石心肠,但一直口吻带着哽咽一个劲倾诉,让我也怪难受的,今天刚好看到你了,就告诉你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赵慎三看着岳丈,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怜悯,他就明白老爷子虽然拒绝了姚老的请求,但内心还是同情冯琳的,这么告诉他,也就是让他看能否酌情帮忙了。   “爸爸,您不了解情况,就把姚老的话听混了。”   赵慎三当然不能把调查内情说出来,即便是老丈人也不行,就从侧面解释道:“姚老提到的,被我从江州带回来的侄女,跟他说到的侄女婿自杀的不是同一个人,是他哥哥姚天赐两个同父异母的女儿。侄女婿自杀的,是前云都政法委书记肖冠佳的爱人冯琳,被我从江州带回来的,是参与云都图书馆项目竞标的广成贸易老总姚静怡。虽然都是哥哥家的女儿,姚老显然是护一个恨一个,情况复杂得很,您既然已经拒绝了他,就权当没有遇到我好了,免得……”   郑老爷子诧异的说道:“这么复杂啊?看来我还真是弄混了。不过我跟老姚年轻的时候交情不错,他现在已经成了行政高官了,也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摆架子,好容易求我这么一回……罢了,你还是以你的立场为准吧。”   赵慎三感激的看着老爷子说道:“爸爸这么理解我,我就放心了,不过我会心里有数的。爸爸您过去继续锻炼吧,估计接我的人快来了。”   郑老爷子就走回去继续打拳了,赵慎三看车还没来,就坐在花坛边上了,谁知他的眼睛无意间透过花坛底部花丛树干部分比较稀疏的空隙,却看到紧挨着花坛后面有辆车正缓缓驶出来,看样子停在那里有一会儿了,他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当这辆车绕过花坛停在他跟前时,他心里一动,却依旧一动不动的坐着。   果然车门开了,武宣的脸露出来笑道:“在这里等艳遇呢,这么专注?上车。”   赵慎三上了车,看到司机并不是霍启明,而是另一个武警,就跟武宣玩笑道:“是你自己想艳遇了吧?我昨晚可是回家搂着老婆睡了,不像你,离开京城十几天了,干旱的很了吧?”   武宣很喜欢赵慎三面对他从不唯唯诺诺的平等心态,两人一路开着玩笑直奔驻地。可是武宣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貌似毫无压力跟他獠牙斗嘴的赵慎三此刻心情无比的沉重紧张,刚刚这辆车出现的地点那么诡异,又不知道是早就呆在那里多久监视他了,他跟岳丈说话的地方就距离那个花坛不远,也难保当时车上没人下去躲在花坛那边偷听,若是这样的话,就必须及时作出姿态来,否则万一被怀疑什么,那可就把前几天好容易开创的良好局面给毁掉了!故而,他一脸没正经的跟武宣开不荤不素的玩笑,脑子里却分出一个他来不停地思考着对策。   到了驻地,以进门赵慎三就说道:“武秘,连书记在楼上吗?我有些情况需要马上向她汇报一下。”   “在三楼。”   赵慎三点点头上了三楼,客厅里空无一人,他敲了敲连书记的房间,很快连书记就给他开门了,和蔼的问道:“小赵有事?如果是问今天的任务,等下吃完饭我会一起安排的。”   “不是的连书记,有点情况我需要跟您汇报一下,我觉得跟案子是有关联的,当然……也许没有,毕竟我岳父……”   赵慎三好似非常非常纠结,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进来说吧。”   连书记率先进去了。   赵慎三进去关上门,连书记示意他坐下,他依旧是满脸的矛盾,好似在艰难的做着权衡跟选择,终于说道:“连书记,昨天刘司长给您汇报我们在江州的情况了吧?当时,很显然是江州官方有主要领导不愿意将姚静怡交给我们……”   “是啊,玉林同志都跟我说了,一个劲夸你办事有策略,每一步都走在他们前面,让江州方面没理由扣留姚静怡,说若不是你,你们还是空跑一趟。”   连书记带着赞赏说道。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若不是有点用,刘司长自己就是高检的,一出马江州检察院的同志还不立刻交人,需要我干什么?我想跟您讲的并不是替我自己邀功请赏,而是觉得……觉得……连书记,姚老这个人您了解吗?他可否跟您提到过替他侄女,哦,也就是冯琳代为说项?”   赵慎三怕连书记以为他提到江州之行是在自夸,赶紧说道。   “小赵,你为什么要这么问我?难道,姚老通过你身边的人表示过这个意思吗?”   连书记不亏是连书记,马上就猜透了赵慎三的心思。   “是的……”   赵慎三难为情的说道:“对不起连书记,您昨晚让我回家去住,我妻子在家,但我保证绝没有泄露半句咱们的情况。可是今早我在约定地点等待车接的时候,恰好我岳父在那里晨练,跟我说了些情况。哦,对了,我岳父是某军区的老首长,现在跟我们住在一个小区,他跟姚老算得上是朋友了吧。他告诉我姚老昨天给他打电话,提到说冯琳这个侄女幼年丧母中年丧夫又等于失去了女儿,言下之意是让我岳父嘱咐我照顾一二。我岳父当时就以联系不上我拒绝了,但估计老人家还是心存恻隐,还是跟我说了这件事,我告诉他我不太清楚,也无法帮忙,老人家很通情达理,也就罢了。”   连月冷饶有兴致的看着赵慎三,似笑非笑的说道:“小赵,你把这个情况告诉我是什么意思?表示你大公无私不徇私情呢,还是怕我今天不让你回家睡了先来打打预防针?”   “都不是。”   赵慎三来的路上已经详细的盘算好了,他早就把跟在连书记身边工作这个机会当成一次难得的磨砺,下定决心丝毫纰漏都不能出,必须把“三慎”做到十足十,故而,很认真的解释道:“我想告诉您的是,姚老在这件事情里起到的作用不容忽视,而且姚静怡跟冯琳,也就是姚静琳虽然都是他侄女,但他恐怕是分别对待的,姚静怡一定掌握着冯琳相当多的证据,所以,这次因为铭刻集团偷税漏税这么微不足道的案件,就被江州方面兴师动众的专门成立专案组弄走控制,其目的很可能就是借机控制住她,不让她说出对枫林不利的情况,更或者……姚静怡掌握的并不仅仅是冯琳的情况,也许还有姚老也害怕泄露的内幕,这一点咱们不可不防。”   连月冷此时方显得有些意外,一开始她的确误会了赵慎三的意思,并不是以为他来邀功,而是觉得他是来表白他坦诚无私,连跟岳丈说几句悄悄话都不瞒着她,这行为虽然貌似大公无私,其实是很幼稚可笑的。   但听完赵慎三的话,连书记那种好笑的心思全部没了,而是升起了一阵沉重感,对于江州方面控制姚静怡的事情,她不是没有怀疑跟考虑,但是却没有赵慎三这般通透大胆,若是从这个年轻人的思路去推测,说不定还真能另辟蹊径,走出一番柳暗花明来的。   “小赵,你的提醒十分及时,也十分必要,我不得不说,你这个年轻人的确有着非凡的洞察力跟思考能力。如果你的推测可以成立的话,你觉得我们首先该如何行动?”   连书记郑重的说道。   赵慎三想了想说道:“肖冠佳的死因就是前车之鉴,由此足以看出对手为了怕泄露真面目,已经到达了鱼死网破的地步,若是姚静怡真掌握着什么了不得的信息,很可能成为第二个肖冠佳。我建议对她的控制一定要十分十分妥善,监护人员的身份必须十分十分可靠,再也不能失去重要证人陷入被动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46回 美人京城守株待兔   连书记说道:“这一点就要看你们方子明厅长控制手下的本领了,这次我吸取了肖冠佳死亡的教训,觉得多部门联合执法固然能够互相牵制不至于联手舞弊,但是出了问题也容易互相推诿,所以这次干脆直接把姚静怡交给警方控制,全部都是方厅长的部下,出不出问题就是对h省公安系统的一次考验了。”   赵慎三释然的说道:“连书记这么考虑真是太周到了,多部门联合办案的确是存在这个弊病,交给方厅长绝对会万无一失的。那么,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连书记您忙,我先下去了。”   连书记站起来说道:“小赵,你很不错,超出了我的期望值。你先下去吧,我等下统一部署今天的行动。”   稍可连书记部署完毕后,赵慎三又有些意外,因为连书记又给他派了一个异地调查的任务,居然让他跟武宣一起去一趟京城,跟葛鹏接触一下,了解一下他旗下的天源瑞通是通过何种渠道得知的云都图书馆项目,背后是否有幕后交易。   原本赵慎三一直以为,连书记会因为他跟姚静怡的熟悉关系,派他进行对姚静怡的询问调查的,谁知道居然让他出差,但他进来后就习惯了一切行动听指挥,很坦然的点头答应了。因为给他布置的任务是连书记第一项说的,说完后也没有通知武宣跟赵慎三立刻离开,他就得以继续坐在那里听连书记布置别的任务。   “玉林同志,你今天跟方子明同志配合一下,对姚静怡进行一次接触询问,切记态度不要过激,毕竟从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个商人并不存在确凿的违法证据,咱们要以合作者的心态获得她的配合,不能够以阶下囚对人家。调查询问的重点也不必仅仅着眼在云都这个案子上,江州方面对她进行过何种手段措施,重点想从她口中得到什么,都要一一了解清楚,便于咱们最终收网的时候进行准确的定位。”   连书记点到第二组。   看到刘玉林跟方子明都毫不犹豫的点头接受了任务,连书记接着说道:“中立同志,你今天跟伟成书记结合一下,接着对抽中干部个人财产进行核查,昨天子明同志他们发现的漏洞可不要放过哦,特别是主要领导干部很不显眼的亲属,却又有着大宗财务来往的,一定要不怕麻烦,盯紧盯死,外围组那么多同志都在待命,你可以随时调配他们出动暗中调查。”   赵慎三心里又是一动,是什么样的“主要领导干部”跟不显眼的亲属之间有大宗银钱来往了?会不会是跟他意识中隐隐锁定的目标一致呢?若是这样的话,连书记的“声东击西”之计用的可真是高明之极,估计那位爷被蒙蔽的不轻,没准到最后被“双规”的那一刻,才会明白所有的迷雾散去,唯有他才是最终的目标。   “我今天应h省省纪委的邀请,要公开到省纪委参加一次座谈会,会后还要跟主要省领导公开做一次会晤,参加他们的邀请宴会,估计结束也就晚上了,到时候再汇总吧,除了武宣同志跟赵慎三同志他们这一组,其余的小组一定要按时回来参加分析会,就这样吧。”   连书记干脆的分派好了任务。   赵慎三跟武宣很麻利的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拎着下楼了,谁知道却看到霍启明站在一楼等着他们,看到就说道:“武秘,赵书记,连书记让我配合你们,咱们走吧。”   武宣看起来跟霍启明很熟悉的样子,笑着说道:“好嘛,能把霍队分给我们,我们此行算是万无一失了。”   三人乘机飞往京城,到达之后也接近中午了,出了机场,有一辆车在迎接,赵慎三一看居然是h省驻京办的车,副主任段慧欣在出口等着他们。这女人没见过武宣,当然以为赵慎三最大,看到就笑道:“赵书记,欢迎来京公干,这两位领导,一并欢迎。”   段慧欣是一个体态丰腴的女子,年龄约莫四十尚不足,三十颇有余,皮肤细白阳光爽朗,待人接物十分大方得体,原本是省政府接待办的普通员工,是偶然一次,白满山在省政府招待所招待京城客人的时候,段慧欣利用好了这个难得的服务机遇,用她的笑容让满座宾客都很舒服,事后白满山无意中对办公厅秘书长弓天文提到了一句:“小段不错,我们中国人向来都喜欢喜庆吉祥,小段就能够营造出这种气氛,可以适当的给她加加担子嘛。”   可能白省长也是因为京城领导对段慧欣的赞赏,就这么随口提了一句,但是这一句也要看谁提的,若是一般人员,说说也就罢了,白老板说的就不一样了,弓天文立刻把段慧欣提拔为专门负责主要客人接待的科级干部,后来京城接待办需要一个副主任,立刻把段慧欣提拔为副处级送去上任了。   段慧欣在这个岗位上,也的确发挥了个人特长,把来京公干的领导们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也就在这里一干三年没挪窝,省里的干部们总把她戏称为“段贵妃”也是称赞她丰腴娇媚的意思。   赵慎三看着段慧欣,心里却一阵惊疑,开着玩笑道:“段主任,这次你可是看走眼了,这位武领导才是真正的首长呢,就连这位霍队,也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我今天是半个主人,你应该让两位尊贵的客人充分感受一下咱们h省人民的敬爱之情才是,怎么能搞错了对象呢?对了,怎么是你来接我们?”   段慧欣立刻甜甜的一笑,眼睛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歉疚冲武宣跟霍启明一闪说道:“赵书记放心跟我走吧,不会错的!哎哎,怎么说我还是小地方人,眼力不行呀,两位首长,得罪莫怪啊,等下到了驻京办,我多给二位端两杯酒赔不是好了。”   武宣大笑道:“美女主任别听赵书记忽悠,我们俩这次都是他的跟班,一切他说了算,你呀,到底还是弄错了主次!”   段慧敏宛然一笑说道:“罢了罢了,管你们谁是主,谁是次,在小女子我眼里,都是高不可攀的大首长,我呀,哪个都得罪不起,所以干脆一视同仁,一样的招待,一样的恭敬,谅来礼多人不怪,你们谁舍得跟我一介小女子一般见识?”   没想到看似方方正正的霍启明偏喜欢开玩笑,开口说道:“这话如果是男人说也就罢了,你一个大美女对我们三个男人说一视同仁,恐怕不好办吧?你就不怕晚上不好安排,我们打起来?”   这话可难不住段慧欣,她最大的长处就是对男性领导们无伤大雅的“有色”玩笑应对自如,听着霍启刚的玩笑,她非但不脸红退缩,反而走过去亲昵的挽住了霍启刚的胳膊说道:“首长,我有个办法,就是我现在就选一个晚间活动对象,我选了你,他们两个就能够放开手脚出去找小姑娘了,到时候只要你不嫌弃自己选了个姐姐就成。”   大家都笑了起来,也就走到车跟前了,赵慎三有了刚刚段慧欣说的那句跟她走不会错的,也就没再表示异议,上车到达驻京办,武宣却没有下车,跟赵慎三说道:“赵书记,你跟霍队先去休息一下,我需要回单位一趟办些急务,下午三点我准时过来跟你们会合。”   赵慎三心里暗暗诧异,觉得武宣怎么能在出任务时回单位呢?但脸上却毫不诧异的点头答应了,跟霍启明一起走进了驻京办。   驻京办房间不少,来的领导们一般都是单独一间,故而段慧欣给三个人安排了三间,还很有意思的并不在一层上,武宣是在八楼,霍启明五楼,赵慎三在三楼。她把赵慎三跟霍启明各自送进屋让他们稍事休息,嘱咐说等下开饭会来叫他们。   赵慎三之前来京公干,也陪同卢博文私下来过,驻京办的安排也都在一层便于联系,这次这么诡异的安排让他有些惊讶,但怎么好公开询问?也就进屋休息了。   没多久,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赵慎三凑近猫眼瞄了一下,却是段慧欣去而复返,就拉开门笑着把疑惑说出来了:“呵呵,段主任快请进来,我就在纳闷呢,为什么把我们三个人弄得天上地下的,原来段主任是听了霍队的建议,准备分开我们,错开时间段全方位招待啊?那我这里也不该是第一站啊,你怎么先来了?”   段慧欣进门又关好门,神态有些尴尬的说道:“赵书记,我知道这是你在批评我没有把工作做好,只是……这次安排,我也是万不得已才这样做的,请您理解你姐姐我的谁也得罪不起。”   赵慎三一路之上虽然跟着武宣霍启明跟段慧欣开玩笑,其实心里一直在暗暗打鼓,毕竟他这次来京,执行的是连书记的秘密任务,为何省驻京办居然会接机这么离谱呢?   这种现象只能有两种解释,一是连书记派他们来京,是跟省城领导沟通过,并征得省领导同意后,省里为了配合连书记,让驻京办接机安排住宿问题。但这个可能性赵慎三越想越觉得站不住脚,因为驻京办的两个主任,一把手田一磊是省委办公厅派出的,副主任则是政府办公厅派来的段慧欣。那么这次段慧欣出马接待就很成问题了,毕竟,连书记调查案件,跟政府方面关联并不大,一直都是跟省纪委直线联系,那么,段主任出马迎接,是田一磊委托的呢,还是私自行事,绝对代表着截然不同的寓意。   第二种可能,就是驻京办此行并非是省里的授意,是她们自己知道了赵慎三他们的三人行动,段慧欣出马接待,图的是礼多人不怪。但这个可能性比第一个推测更加不可能,且不论赵慎三等人的行动驻京办如何会知道,就算是知道了,没有领导安排,明知道来京领导任务好多不可公开,有时候为了不让省里知道,宁肯自己在外面开宾馆也不住驻京办的,段慧欣也绝不会冒冒失失出马接人的。   这也就是赵慎三一路之上都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了,可是他终究是不能当着武宣跟霍启明的面询问,还想着等下私下给方厅长打电话请教一下,看应该如何处理的,没想到段慧欣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段姐姐,你可别掉眼泪,等下你梨花带雨的,人又长得杨贵妃一般动人,不是逼着我犯错误么?赶紧坐下,有话请吩咐,小弟无不遵命。”   赵慎三一看段慧敏满脸的有苦难言,支吾间双眼都红了,赶紧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玩笑着劝说。   谁知段慧欣很会作态,立刻拉着赵慎三的胳膊把他也拉在沙发上坐下了,上半身紧贴着赵慎三的手臂,低领的羊毛衫里面,两个半球触目惊心,她轻轻的磨瑟着撒娇道:“赵书记,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那么我可真把你当弟弟了,你知道吗?姐姐今天接你们,又把你们安排成这样,可是担着天大的风险呢!你要是不救救姐姐,姐姐这次肯定要倒霉!”   赵慎三被段慧欣这几句话吓得魂不附体,并不是他惧怕段慧敏会央求他什么,而是他猛然间有了一种预感——这次来驻京办,没准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假如段慧欣的确是自行其是去接他们,而他作为这次行动的带队者,居然不问明白就糊里糊涂跟着上车跟来住下了,这是多严重的泄密行为啊!   “我的姐,你老实讲,这次是不是你并没有接到省里布置的接待任务,是私自行动去接我们的?”   赵慎三哪里还顾得上享受这女人的暧昧亲昵,急急的问道。   段慧欣明白赵慎三误会了,赶紧说道:“不不不,赵书记放心,我还没有胆大妄为到那种地步,我们的确是接到省委办公厅的通知,让我们接待赵书记一行,就连你们的航班号,都是省里通知的,这一点你放心。”   赵慎三吁了口气说道:“我的姐,你要吓死我是怎么的?你既然是接的省城人物,那你怕个什么劲呢?田主任哪里去了?让你一个娇滴滴的段贵妃遭这份罪?”   段慧欣愁苦的叹息一声说道:“唉,好弟弟,你怎么也这么称呼姐姐来挖苦我呢?其实这破差事我早不想干了,可是领导偏误会了,觉得某位领导很喜欢我留在这里,就是不调我回去,弄得我常年跟家人两地分居的……唉,罢了,不说这些了,我给你解释一下今天的事情吧,省得你心里怀疑姐姐。”   赵慎三看出了段慧欣货真价实的难过,这才明白也并非年轻貌美的女干部,都喜欢过这种虚荣的迎来送往的工作,更不忍心继续打趣了,就点点头表示听她讲。   “赵书记,该吃饭了,现在求你别问我为什么这么安排了,就权当没房间了,我只能这么安排好吗?我答应你,到晚上一定告诉你真相。”   没想到段慧敏作态半天,却来了这么一下子。   赵慎三一下子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厌恶,觉得你这么惺惺作态的,又什么都不说,还钻进我房间这么久,难道是故意做出一种什么姿态给别人看的吗?若是这样的话,你可真是小看我了。   “好啊段姐,做兄弟的哪里能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呢?你说啥时候讲就啥时候讲,就算你不讲,我也不问成了吧?”   赵慎三心里想的跟脸上表现的始终不会一样。   段慧欣感激的看着赵慎三说道:“谢谢你赵书记,那么就请吃饭去吧。”   赵慎三到达吃饭的房间的时候,霍启明已经到了,而且不是一个人,田一磊正在陪着他说话,看到赵慎三带着段慧欣一起进来,田一磊赶紧迎上来握手笑道:“我刚跟霍队解释呢,说你赵书记这会子还不来吃饭,一定是有比吃饭更有吸引力的事情吸引住了,看看看看,我们段贵妃都娇柔无力成这样子了,看起来我猜对了啊!”   赵慎三亲热的骂道:“田主任,你那张嘴里还是吐不出象牙来啊?说起来你老兄是驻京办土皇帝的,估计是觉得自己级别高,我们配不上你亲自迎接,却派段姐去接我们,半天把娇滴滴美女累成这样,你倒有脸开人家玩笑!”   田一磊虽然也是副厅级干部,但毕竟是接待单位负责人,跟赵慎三这样的实权干部是不能比拟的,故而,赵慎三跟他开玩笑甚至是骂骂他,他是很开心的,这样就表示并没有把他当外人,此刻就眉花眼笑的说道:“我上午陪林省长出去办事了,没法子才让段主任去接你们的,哪里是拿大偷懒啊?来来来,赶紧坐下,我敬茶赔罪。”   赵慎三一愣,下意识的问道:“林省长来京了?”   “是啊,林省长昨天晚上就来了,是参加一个会议的,我上午把他送到会场,赶紧回来迎接你们,就这样还落埋怨了。唉,看来,这大狗腿子不好当啊!霍队,您是理解我的,可别跟赵书记一样小家子气啊。”   田一磊笑道。   霍启明说道:“我没觉得哪里不好啊,大美女迎接,还承诺晚上要单独安排我的活动,我期待的很呢,怎么会理会赵书记的挑拨离间呢?田主任尽管放心。”   大家热闹一番开始吃饭,因为下午还有工作,赵慎三执意不喝酒,霍启明倒是在段慧欣的软语央求下喝了几杯,但看起来他酒量的确非凡,居然没一点感觉一样。   赵慎三在吃饭的时候,虽然竭力跟大家说笑,但终究因为心里有事,多少就有些神情恍惚,草草吃完后就说道:“霍队多喝几杯,我赶紧趁这个功夫联络下午要见的人,免得等下人家睡午觉就不好打扰了,我先回房间。”   霍启明大度的手一挥答应了,田一磊很默契的跟段慧欣交换了眼色,站起来送赵慎三回房间,赵慎三低声问道:“田主任,林省长也住在驻京办吗?他何时返回南州?”   “说是让安排三天,昨晚才来,今天不会走吧?”   田一磊答道。   “林省长住在几楼?”   赵慎三问道。   “三楼啊。对了赵书记,你的房间是段主任安排的,我还不知道在几层呢。”   田一磊说道。   赵慎三心里又是一动,暗暗苦笑也许这就是段慧欣有苦难言的玄机所在了,脸上也不需遮掩,直接苦笑着说道:“得,田主任,你大撒把一回,可让段主任把我害苦了,怎么就偏偏把我跟林省长安排在同一层呢?这出来进去如果碰到了,人家是省领导,我还不得低声下气赔小心呀?”   田一磊闻言也是一愣:“这个段主任,怎么今天看起来就神情恍惚的,安排房间也这么……呃,那么赵书记介不介意我们现在调换一下呢?”   赵慎三想了想说道:“还是算了吧,一则是田主任安排好了,换房间对她不礼貌,二来万一林省长听说我知道跟他一层楼就换走了,对领导也显得不大尊敬。”   田一磊深以为然的说道:“赵书记考虑的周到,的确是不能换了,那么就委屈你了。”   赵慎三说道:“想想也无所谓,各人忙各人的事情,哪里就那么巧头碰头了?再说了,有的人还巴不得跟省领导住一层方便套近乎呢,没准段姐是对我好才这么安排的,田主任可别责怪她,省的她以为我狗咬吕洞宾呢。”   田一磊心领神会的笑了,悄声说道:“赵书记很机灵,有些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免得打老鼠伤了花瓶不是?”   赵慎三暗叹段慧欣的名声估计就是这么毁的,脸上却带着心领神会的笑容,伸手又捶了田一磊一拳说道:“行了,我要上去了,你回去再陪霍队喝几杯,我不用你送进屋。”   田一磊也不啰嗦,在电梯口看着赵慎三消失,就回头又去餐厅了,赵慎三进屋之后,心情更加沉闷了。   赵慎三万万没想到林茂天那么巧居然昨天来京城开会,如果他所料不差,段慧欣如此安排绝对是出自林茂天授意,只是他来京公干,应该是比较隐秘的事情,为何人还没到,林茂天就已经预先做好安排了呢?他让段慧欣这般安排,其目的不外一个,那就是见见赵慎三!   怪不得段慧欣一直表示出身不由己,还说今晚赵慎三就明白了,看来,林茂天约见赵慎三的时刻一定是今晚!只是,在这种比较敏感的时刻,林茂天要见他到底是想干嘛?还有,难道说连书记的工作安排,在赵慎三知道之前,就有渠道能够让林省长知道吗?以至于他提前一天就到达京城守株待兔,避免了跟赵慎三一同行动造成的嫌疑,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赵慎三在屋里慢慢的转悠着,脑子里思考着这一切的不正常,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门口响起了门铃声,他才惊醒过来,走过去打开了门,原来是武宣。   “武大哥挺快的,这就回来了?”   赵慎三招呼武宣进来坐下寒暄道。   武宣把包往床上一扔,人就歪在沙发上了说道:“是啊,怕耽误下午的正经事,马不停蹄的,就吃了一碗炸酱面,难吃的要命。”   赵慎三开玩笑道:“你现在赶紧去餐厅,还赶得上美人敬酒,这会子霍队正在温柔乡里拔不出来呢。”   武宣大笑道:“哈哈,各省市驻京办都有类似的美人儿领导,老霍是下来的少,他们当兵的又喜欢开玩笑,逗一逗乐子不奇怪,我才懒得去凑热闹。对了,咱们下午怎么安排?”   赵慎三说道:“连书记给咱们的任务很模糊,我还没有清晰地行动计划,正等着你回来咱们商量一下呢。”   “你给我少来这一套,兄弟,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但凡是咱们俩一组出任务,我就是你的跟班,顶多给你壮壮胆,多个人充充数,别指望我给你出谋划策,更别指望我能起多大作用,你就明白讲让我干什么就得。”   武宣干脆的说道。   赵慎三想了想说道:“武大哥,你也别大撒把,咱们这次的目标是葛鹏,据我所知,葛鹏因为他爷爷不喜欢他在国内发展,这次回来十分隐秘,恐怕没那么容易约得到,我们只能碰碰运气,若是他不见我们,就只能走曲线救国道路了。”   “曲线救国?说说看。”   “通过他身边的人做外围突击,争取做出让他坐不住的事情来,逼他不得不出面。不过这是万不得已的法子,我还是先约约看吧。”   赵慎三说道。   武宣自然没意见,赵慎三拨打了葛鹏的电话,立刻苦笑着说道:“得,别说人家不肯见我们了,连手机都关掉了!”   “那怎么办?要不要我利用我的关系找找他?”   武宣说道。   赵慎三眼睛一亮说道:“那敢情好了,你是京城人,又是天子近臣,对这种四九城里有名的少爷胚子应该很熟悉的,还等什么,赶紧行动吧。”   武宣苦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我这种身份太敏感,他们不肯跟我交往的,怕有什么不当言论传上去,我尽力试试吧。”   武宣打了好多个电话,都是一个意思,让电话另一端的人设法联系到葛鹏,说出武宣私人找他有事的这么一个意思,让葛鹏主动跟武宣联系。可是,陆续的回音传达过来,都是说谁都找不到葛鹏。   看着武宣爱莫能助的表情,赵慎三想了想,拨打了黎姿的电话,这次倒是很快就通了,黎姿料事如神般的轻笑道:“三哥,找不到葛鹏了想到我了?你住在哪家宾馆,总不会住在驻京办吧?”   “小姿,你在哪里?”   赵慎三没有废话问黎姿如何知道他找葛鹏,更没问如何知道他在驻京办,因为比起林茂天对他的“守株待兔”来,黎姿不知道反而是不正常的,他就直接问道。   “我在……我还能在哪里,就在友谊宾馆呗,连房间,都还是706……怎么,赵大哥还有胆子过来找我么?”   黎姿的声音带着一种微微的不甘,还有难言的苦涩跟浓浓的遗憾,这种种情绪却又偏偏被她用一种微带调侃的玩笑口吻说出来,真的给了赵慎三一种五味杂陈般的感觉。   是啊,谁能忘记友谊宾馆706呢?那次赵慎三在京城,跟黎姿在那里颠鸾倒凤狂欢三日,成功的化解了跟葛鹏的重重恩怨,还帮助卢博文铺平了就认南州市委书记的道路,更是乐极生悲的种下了后来郑焰红差点吐血而亡的后患,简直是成了刻骨铭心的惨痛回忆了,他怎么能忘?   黎姿这个女人也怪,看起来柔弱不堪,神经却又钢铁般坚韧,这个房间若是放在别的女人身上,那是一生一世都不会再去重温了,而她却偏偏又住了进去,难道,就一点都不为赵慎三对她的无情放逐而含恨在心吗?   “我有事情要见葛鹏,你能帮我联络到他吗?”   赵慎三神情复杂的问道,虽然他对黎姿曾恨之入骨,但这女人又住进那间房,还是给了他一种莫名的信息,让他狠不下心来责怪她。   “葛鹏见到见不到,就要看你的诚意如何了……”   黎姿慢吞吞说道。   赵慎三看了一眼武宣,看到对方探寻的眼神,竖着耳朵仔细凝听的表情时,索性把手机打成免提问道:“葛鹏需要我什么样的诚意呢?”   “不是葛鹏要,是我要你的诚意。”   黎姿说道:“如果你敢独自一人来友谊宾馆找我,我就帮你找到葛鹏,甚至,可以帮你找到你想要的一切谜底。当然,我明白这对你来讲很不容易,我不逼你,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先说好哦,明天我可就不保证我还呆在这里咯!”   赵慎三满脸的为难沉默了,武宣却在一边杀鸡抹脖子的一直做眼色让赵慎三赶紧答应,估计在他看来,去见一个女人就能达到目的,简直是天底下最容易的事情了,却哪里知道那对赵慎三来讲,意味着什么呢?   “……小姿,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你知道我时间很紧,还有……”   赵慎三还没说完,武宣跟他都听到电话里传来清晰地“嘟嘟嘟……”   的声音,足以说明黎姿已经把电话挂了。   “嗨,兄弟你急死我了,我早就声明过了咱们一起行动以你为主,你还在那里磨叽什么啊?难道你还以为带着我我就会开心吗?你自己去我就不放心?嗨!我告诉你,只要你能够成功,我跟着沾光就罢了,还乐得在屋里休息半天呢!赶紧去吧赶紧去吧,别说我了,就霍队,也仅仅是凑数壮光的,根本不起作用,你就赶紧自己去行动吧啊!我回屋睡觉去。”   武宣误会了赵慎三的为难,还以为赵慎三不肯独自行动,是害怕他会以为赵慎三一人为私呢,急吼吼把话说完,就推门利落的走人了。   赵慎三哑巴吃黄连一般,眼睁睁看着武宣已经关门走了,他颓然的躺在床上,一个人难受了一会儿,很快就意识到这样子逃避不是办法,只要自己心里有一个坚定的信念,事情就不会糟糕透顶。上次在云都看到黎姿已经明白了两人之间的不可能,也貌似摆正了相处之间的关系,就算是去了,也未必就不可收拾,也总不能就此回南州,跟连书记说葛鹏避而不见,此项任务没有完成呀,那样显得多窝囊。   于是,赵慎三走出门下楼,却在门口碰到了田一磊,看到他就亲热的说道:“赵书记这是要出去吧?我准备车去。”   赵慎三摇摇头说道:“不必了田主任,我自己去。”   说完,赵慎三就在田一磊默默注视下走出去,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他当然不知道就在他走后没有五分钟,武宣就也出来打车离开了驻京办,十分钟后,连霍启明也离开了,看来这个三人小组还是十分有意思的,貌似一体却又各行其是,也不知道都是在忙些什么。   赵慎三没有拐弯达到故布疑阵,直接去了友谊宾馆,又直接去了706,到门口轻轻按了按门铃,门马上就开了,却看不到有人,他迟疑的走了进去,门却又骤然间在他身后锁上了,他惊悸的回头一看,就看到黎姿只穿着一间黑色的桑蚕丝睡袍,该露出来的地方都露着,冲着他就扑了过来。   “小姿你别这样,冷静……呃……你……你别……唔……”   赵慎三大惊失色的伸手去推,谁知他双手推出正好触及一片柔软,赶紧放开手后,黎姿早就八爪鱼般缠在他身上,已经紧紧的贴住他,二话不说就吻住了他的唇,灵巧的舌头熟稔的撬开他的牙关长驱直入,霎时间就跟他的舌交缠在一起,吻了个昏天黑地。   毕竟是曾经缠绵多次的情人,要说是彻彻底底的恢复清白的关系,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赵慎三此时此刻,纵然之前对黎姿有多少的仇恨,又哪里忍心将这个一边狂吻他一边落泪的女人推开呢?也就半推半就的抱着她,抱着并不配合的心情,被她得逞了。   这一吻,黎姿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等她松开赵慎三的时候,已经绵软的一丝力气都没有了,两条腿盘在赵慎三腰间,双臂缠着他的脖子,梨花带雨般的哽咽撒娇道:“三哥哥,抱我坐下来,我已经……我已经没事了,等下,等下就跟你好好说话。”   赵慎三叹息一声,抱着黎姿坐在沙发上,也没有丢下她,就让她继续窝在他怀里,他的眼神里都是温柔的凄楚,看上去十分的动情,黎姿哪里忍得住,立刻又哭了个肝肠寸断。   “三哥,我太想你了……我都在想,若是现在允许一个男人娶三妻四妾多好,那我一定做你的一房小妾,乖乖的伺候你,伺候郑姐姐……可惜呀……不过,你今天能来这间房找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已经……”   黎姿痴痴的说道。   “唉……”   赵慎三能说什么?只能又是一声悠长沉重的叹息。   黎姿哭了一阵子,终于平静了,可她始终不愿意离开赵慎三的怀抱,就赖在那里不离开,她身上除了那件黑色性感的睡衣,也是什么都没有,那低低的领口毫无遮挡的敞开着,她美好的乳就光明正大的袒露在赵慎三眼皮子底下,只要他一低头,就可以看得一览无余,只要他伸出手,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抓在手里把玩,甚至他一低头,都可以**那樱桃尖尖品尝甜美的味道。   可惜,赵慎三不能摸,也不能品尝,甚至,他也不能看,他强迫自己平视着对面的电视柜,看上面放着一台电视机,电视机是关着的,他却看得那么入神,仿佛上面有着比怀里更美好更值得他关注的画面一样,谁知道他心里的纠结呢?   怀里的美人儿,明明是他这棵树上长熟的苹果,只要他一低头,就可以随意的采撷,品尝,无论如何疯狂都不会有任何的阻力,可是,他心里却有一道看不见的高压线,组织着他任何想自暴自弃的念头,这就限制了他**不羁的个性,让他连稍微超越一点都不敢。   黎姿可跟他不一样,那原本就是个不把世俗规矩看在眼里的新新人类,此刻在她朝思暮想的情人怀里,让她安分说话简直是难为她了,她已经感受到了赵慎三浑身紧绷的变化,更明白他在竭力忍耐着什么,她对两情欢爱这种事情看的极其平淡,觉得自己只要不存着上次那种坏心思,不去破坏赵慎三跟郑焰红的感情,两人鸳梦重温简直是正常之极的,经过上次的教训,她已经彻底的不存在独占赵慎三的心思了,故而,她的心里是十分放松的。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47回 黎姿的满足   “小姿,你别这样……你知道咱们俩不可能再有越轨的行为了,你这样子……我可难受……”   赵慎三虽然极力不去被黎姿的娇躯感染,可是架不住她的双手不停地在他身体的敏感位置拨弄着,让他越发的忍耐不住了,就猛地按住了黎姿伸进她裤腰里的那只手,粗声说道。   “我明白,我不会再跟郑书记去抢了,只是,好歹,你的身子也有我的一点点吧?让我摸摸我的东西,也不会就破坏了你们夫妻什么!三哥,如果你不信我,我可以对天发誓,假如我黎姿再怀着独占你的心思,破坏你们夫妻关系,就让我此生此世不得好死,生生世世都是娼妓!”   黎姿激动地说道。   “闭嘴小姿,瞎说什么乱发誓的?行了行了,赵大哥这次来有任务你又不是不知道,赶紧好好跟我说话!”   赵慎三抬手轻轻的打了黎姿一巴掌,虎着脸训斥她不该乱发誓,接着就让她赶紧配合。   黎姿挨了一巴掌倒乐了,笑着说道:“你让我好好说话也行,你别阻止我的手,否则我什么都不说。”   “唉,你这个死丫头,你这又是何必呢?明知道咱们不能再那样了,这不是让咱们俩都难受么?”   赵慎三终于狠不下心把黎姿的手拉出来了,无奈的说道。   黎姿撅着嘴说道:“那有什么法子呢?你不肯要我,我也只能过过手瘾了……”   “你……”   赵慎三知道,跟黎姿讨论或者是争执这个问题是很不明智的,就硬着头皮忍受着她的手,赶紧问道:“葛鹏为何躲了?小姿,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天源瑞通要做的二传手,是不是最终要给冯琳的公司呢?我想,以葛鹏的孤傲性子,若是冯琳自己找他讲肯定不会有效果,那么还有什么大人物出面了吗?”   黎姿娇嗔的说道:“三哥哥,你就那么着急走么?反正你今天下午的任务就是找到葛鹏,我保证你回去的时候不会无功而返就是了,干嘛那么急催我呢?就让我多享受一会儿不好吗?”   赵慎三忍不住低下头,看着黎姿满脸的委屈,还有闪烁在她眼底的浓浓情、欲,当然,也看到了她被黑色睡衣映衬的更加雪白美好的胸口,那两朵微褐色的蓓蕾因为激动收缩成小小的两个红点点,随着她的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微微的颤抖着,竟似带露的花朵般娇美可人。   “小姿,你要明白……”   赵慎三并没有逼自己再次躲避那冲击力极强的画面,他明白与其躲还不如面对,毕竟就算躲开了眼睛,躲得开黎姿那要命的手吗?就看着她无奈的说道。   黎姿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了赵慎三的嘴说道:“少用那些大道理劝说我了,我不要听!”   “傻丫头,唉……我该如何对你呢?”   赵慎三叹息一声,看着黎姿水盈盈的眼波,跟她探起身,冲着他送来的樱唇,终于妥协了一般的把嘴贴了上去……   黎姿猛地扑上来,更紧的抱住了他,泪水纷飞的亲吻着他,吻了一阵子,她突然呼吸不畅般的松开口把身子往后仰,却把胸口凑向了赵慎三的嘴,而他也就迷迷糊糊的张口**了,一番熟悉之极的狂吮之后,黎姿没了骨头的鱼一般软在他身上,一阵阵呻吟声**蚀骨,使的气氛更加一触即发,然后就不可收拾……   猛然间,痴痴迷迷的赵慎三毫无预兆的打了个寒噤,他赶紧像吃进嘴里脏东西了一般把嘴里含着的东西吐了出来,手忙脚乱的把缠在他身体上疯狂磨瑟的黎姿推开了,仓皇的一个人跑进卫生间,把门反锁上,打开水龙头疯狂的冲着脸,还是觉得不行,拉开裤链,索性把那个被黎姿抚弄的不肯低头的东西拉出来凑在水龙头下面,用冰凉的水恶狠狠冲洗着,直到那东西逐渐气馁,最终垂头丧气的缩小了,这才擦干了塞回去,平息了一下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黎姿依旧如一朵盛开了的、正在等待蜜蜂蝴蝶来采撷的花朵一样,妖娆的躺在沙发上没动,那黑色的裙子凌乱的缠在她身体上,却没有遮挡住任何需要遮挡的东西,这样子半遮半掩的,反而比全、裸更加诱人。但是,她的眼神却是那么充满了受伤跟凄楚,哀哀的盯着赵慎三,明白这个男人已经不可能再属于她了,哪怕是短暂的临时拥有也不可能了。   果然,赵慎三看着这诱人之极的画面,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狂乱,他甚至没有再刻意的躲避黎姿,而是大大方方的坐在她身边,再次抱起她放在腿上,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她发凉的肌肤,帮她拉了拉衣服,尽可能的帮她遮盖了一下,兄长般的亲亲她的额头,柔声说道:“傻丫头,三哥知道你对三哥的情意,若是有来生,三哥一定全心全意的爱你一个人。可是,今生今世,咱们遇到的太晚了,不幸的成为了在错误的时间相遇的人,无论咱们的相遇是对是错,三哥也只能亏负你了,你明白,我欠郑焰红的太多,这辈子,只能还她了。”   黎姿没动,也没说话,也没流泪,就那么默默地躺在赵慎三怀里,接受着他的抚慰。赵慎三也没有催促她赶紧讲出他想要的信息,两人就这样保持着似暧昧又似纯真,似香艳却又凄美的场面,好久好久……   “三哥,葛鹏没在国内,这次你见不到他了。”   黎姿终于开口了,梦呓般的说道,那声音是那么飘忽,仿佛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而是从遥远的画面之外飘来的画外音。   “哦……”   赵慎三的答应也很模糊,仿佛他已经不在乎黎姿说不说他想要的东西了。   “冯琳的确让一个人找的葛鹏,是江州市委办公厅主任亲自出马,他开出的条件很诱人,就是让葛鹏出面拿下这个项目,然后再转手卖给冯琳的姚氏船舶,打一个时间差,转移一下众人的注意力,而我们天源瑞通可以把差价据为己有,另外,姚氏还把另外一宗大项目交给天源瑞通去做,里外里就是一大笔收益,葛鹏当然没理由不答应。”   黎姿说道。   赵慎三默默地点点头,心想看来姚老这次真的是铁了心帮助侄女了,居然牵涉的这么深,这个老爷子一贯是以不徇私出名的,为什么这次居然先是让手下主要干部出马帮助冯琳,后来又组成专案组控制姚静怡,这种行为已经超越了帮忙的含义,完全成为一种强横的插手参与了,这也未免太反常了吧?   “我出面的事情在云都都给你讲过了,现在就不重复了,你的事情我也都知道,葛鹏曾经洋洋得意的说过‘赵慎三这家伙一贯都身上挂着幸运星一样,这次也有衰神附体的时候啊?没想到姚家大小姐手段这么高,能把小三子玩的死去活来,看来晋方平这家伙艳福不浅,真能得到姚家大小姐,那可真成了官商结合的强强联手了。’”黎姿接着说道。   “晋方平?江州市委办公厅主任晋方平?他跟冯琳有私情吗?”   赵慎三大惊失色,下意识想站起来,谁知差点把黎姿弄到地上去,赶紧又把她抱起来坐好。   “你很惊讶吗?可是……”   没想到黎姿面对赵慎三的惊讶,居然表现的更为惊讶,她诧异的连责怪赵慎三的冒失都忘记了,盯着赵慎三的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难道你到现在为止,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人物吗?三哥,不会吧,你一向很敏锐的啊,而且据我所知,你去江州调查n次了,还跟江州市长沟通过,难道,就不是为了晋方平?”   赵慎三脸色凝重的摇摇头说道:“我的确曾经跟江州市长联系过,是二少帮我牵的线,可我找市长仅仅是请他帮忙给银行打招呼,让我得以调查某些人的账户信息,并没有跟晋方平有关联的,难道,这个人早就出现在这个案子里了?”   黎姿幸灾乐祸的笑了:“赵大哥,你可真够笨的,你以为就凭冯琳自己,脑子有那么好使么?那女人的确有几把刷子,但连我都远远比不上,怎么能策划那么大的计划呢?我告诉你,她背后就是晋方平在出谋划策,否则她顶多也就在江州得瑟得瑟,还敢闹腾到云都去啊?你居然到现在还没发现这个情况,简直是辜负了我对你的崇敬之情!”   赵慎三的确十分的懊恼,他一直觉得从接手这个案子开始,调查的着眼点就拿捏得很准,故而才能够步步超越省纪委,成为一个诸多领导眼中的查案能手,可是到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漏过了这么重要一个大人物,被黎姿这么一个小女人笑话了去,情何以堪啊!   可是,晋方平可不是普通人物,身为江州市委办公厅一把手主任,其个人能量以及社会影响力,简直比h省省委办公厅秘书长魏景山都牛多了,若真是他在幕后指点、帮助冯琳的话,赵慎三这么一个区区市纪委书记在他面前吃瘪,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赵慎三轻轻的在黎姿的翘臀上打了一巴掌,他明白适度的亲昵会让黎姿很开心,打过后就说道:“死丫头,还不赶紧继续告诉我,你就眼看着你三哥被人当傻瓜愚弄吧,日后你想起来自己曾经爱过这么一个大傻瓜,只要觉得光彩,我无所谓。”   果然黎姿很吃这一套,她其实并不想对赵慎三和盘托出,因为这毕竟是很隐秘的事情,葛鹏跟她说的时候就再三警告她不许泄露出去,否则得罪了重要的生意合作伙伴,日后后果让黎姿自己负责。可是,面对赵慎三的把她当自己人,她又是一个很喜欢卖弄能力的女人,怎么可能守住秘密呢?   幽幽的看着赵慎三,黎姿说道:“哥哥,这会子知道我重要了?想知道吗?好好亲亲我,亲到我觉得替你冒险值得,我就会告诉你的。”   “你……”   赵慎三急的恨不得喉咙里伸出一只手来,直接从黎姿脑子里把真相掏出来,可是,他知道此刻急不得,黎姿已经如同一个充满了气的氢气球,稍一不慎就会导致她彻底爆炸,要想保持她的状态,还只能是柔情蜜意的哄她,过硬或者过软都效果不好,他就故意气急败坏般的叫了一声,盯着黎姿,却又好似逐渐被她的魅力跟痴情所迷惑,眼神就逐渐柔软下来,慢慢的笼罩上一层浓情蜜意,叹息着低下头,猛地吻住了黎姿,嘴里含糊的说道:“死丫头,你以为我不想把你亲死呀?唉……”   痴狂的吻再次持续了好久,等赵慎三喘着粗气从黎姿胸口抬起头,如同晒在太阳底下的鱼一样踹息着说道:“小姿……上次,你把郑焰红气的差点丧命……我发誓,这辈子再跟你欢爱,就不得好死,还把亲人的命都赌上了……所以,别让我……别让我日后因为巧合的灾难一辈子抬不起头好吗?我刚才都说了,下辈子开始,生生世世,我都是你的,到时候,我们可以尽情的欢爱,你把我吃掉都成……唯有这一生……我不能……”   黎姿早就被他吻得浑身酥软,每一寸被他的狂吻掠过的肌肤都在激动地战栗着,她多希望赵慎三能跟以往一样,把他粗大的东西**她身体里,让两个人彻彻底底成为一体,她愿意碎在他身子底下,被他砸成一片片碎片随风飘散。   可惜,赵慎三这番话的确杀伤力太大,让她涌动着的情绪彻底冷却了,她仰面躺在他腿上,胸口裸在凉凉的空气里,因为**刚刚被赵慎三疯狂的吮过,他的唾液还沾满了丰盈未曾干掉,在空气中尤其让她感受到了穿透胸臆的寒意,这寒意寒掉了她的欲、望,也寒掉了她隐隐的期待,一种莫名的悲怆感油然而生,让黎姿觉得自己卑微起来,接二连三的被这个男人拒绝,虽然许了来世乃至生生世世,但是谁又能明白冥冥之中到底是怎样的安排?总不能期望下一世相逢就真的相逢吧?可见,这男人这番话是很蛋疼的敷衍。   漠然的翻身下地,黎姿决定不再贪恋这个男人的怀抱了,虽然这个怀抱是那么的让她意醉神迷,但是,无望的守候换来的依旧是长久的落寞跟痛苦,与其如此,还不如好好地说话,得不到这个男人的爱情,得到他的钦佩跟依赖也是好的,何必那么糟蹋自己呢?   赵慎三看着黎姿像他刚才那样走进卫生间去了,虽然看着她的表情很不对劲,但他依旧安慰自己说黎姿跟他一样受不了**的煎熬,也去冲冷水澡去了,就高声叫了一句:“小姿,可别用冷水洗,会感冒的。”   黎姿没有搭理他,自己关上门,也许为了怄气,也直接反锁了。回身脱了睡衣,打开水龙头让一开始的冷水流走,而她则站在宽大的落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个千娇百媚的女子,看着她腮上刚刚因那场狂吻带来的娇红,看着雪白的胸口,那两点嫣红被吮的越发晶莹剔透,看着不盈一握的腰肢,平滑结实的小腹,双腿间那柔顺微黄的芳草,她叹息一声,把手落在了高耸的顶端,用指尖轻轻的揉动着那两点嫣红,立刻,一种舒服的感觉涌上来,她也不忍心闭上眼,贪婪的看着镜子中那个迷醉的人儿,双手分开,一只依旧在胸口,另一只顺着小腹往下,伸进了那芳草丛中。   那个地方,触手一片滑腻,因为刚刚被激发的热情,她已经湿润不堪了,花瓣被侵润的越发丰厚,包含在花瓣正中心的那颗珍珠也膨大了许多,被她用两根手指夹在中间,刚刚触及,就电流般发散出一阵阵让她战栗的快感。   轻轻的,珍惜的,她滑动着自己的手指,让温润的液体把她的手指全部沾染,接着轻轻的在那个女人的宝贝处轻轻的滑动抚摸,随着她的动作,镜子中那个美人儿的脸色更加娇红,身子更加媚惑,轻轻的扭动着,越发给了她自己难耐的冲动,她把一条腿抬起来,放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观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指如何在嫣红的花瓣间穿梭,幻想着自己的手指就是赵慎三火热而粗壮的家伙事,这么一想更加了不得了,她的动作也粗暴加快了,不一会儿,她缩着身子蹲在了地上,终于,自己平息了被赵慎三点起来的欲、火……   好一阵子,黎姿扶着凳子站了起来,站在水龙头下面,感受着热热的水流过她刚刚经历过**的身子,缓解着她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突然,她觉得身体里又泛起一阵电流,就软软的靠在墙上,把水龙头拿下来,把水流调节成比较集中的几股,那流速自然就加大了许多倍,她用手轻轻的分开自己的花瓣,把水流对准那羞涩的蚌珠冲击着,很快的,她快乐的呻吟起来,这种快、感比她刚刚自己用手达到的可是强烈太多了,让她一阵阵抽搐着,直到再也忍受不了了,才丢掉水龙头,关闭了热水走出了淋浴间,软在椅子上好一阵子,方才站起来擦拭干了,用浴巾裹住自己的身子走了出去。   赵慎三一直忐忑的等候在外面,他好几次都冲动的想去拧开门看看黎姿到底在干嘛,是不是在傻乎乎的用冷水虐待自己?他也坚信黎姿绝不会反锁那道门,只要他一拧,面对的,就是不可避免的鸳鸯浴!   这个想法也是赵慎三太过自信了,他也万万猜想不到黎姿居然会在里面自己满足了自己,为的就是等下出来,可以不需要面对着他忍不住那份饥渴,那样就显得在他面前太过低三下四,而黎姿明白事情不可为之后,已经不愿意委屈自己一直处于下风了。   “嗨,小姿,你干吗洗了那么久?我都担心死了!来,让我摸摸看你是不是用冷水了?可不能感冒了啊!”   赵慎三看着摇摇晃晃出来的黎姿,赶紧关切的喊道。   黎姿摇摇头,自己到床边拉开被子钻了进去,靠在床头,只把脑袋露出被子,淡淡的说道:“赵大哥,我知道我们俩注定此生无果,所以也不让你为难,我自己难受了,我呆在床上,你就坐在那边说话吧。”   赵慎三一怔,黎姿刚刚缠在他怀里,他做梦都想让这妮子自己离开,两人好好的说话,可是她突然这么做了,他又觉得莫名其妙的十分失落,神色间就显得泱泱的。   “你不是想知道晋方平的事情吗?坐下吧,我告诉你,就算是为你担一次风险,也算是我对给你家庭造成的灾难做最后一次补偿,赵大哥,这次过后,咱们俩谁也不欠谁,你也不必给我许诺你的来生来世,生生世世,真到了来世,咱们也许碰不到呢,或者……我都不会再是女人了,太远的事情,我不愿意想,也不愿意给自己留下一个无望的希冀,还是目前的生活实在。”   黎姿慢慢的说道。   “唉……”   赵慎三显得有些窝囊,抱着头坐在了沙发上,又是一声叹息就沉默了。   黎姿心里一软,眼泪又差点夺眶而出,但她性格也是倔强孤傲惯了,硬生生忍住了,等喉咙顺畅觉得不会发出哽咽了,才缓缓的说道:“晋方平的老婆跟他离婚多年,他一直是个钻石王老五,但是,也一直没有续弦,其实,就是因为他跟冯琳早就商量好了日后在一起,就碍着肖冠佳这个绿帽子老公了。”   赵慎三冷哼一声说道:“哼,没想到这女人劈腿玩的挺棒,一边吊着我的大舅哥,一边还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后备老公呀,真没看出来。”   “女人能有这种手段,的确值得敬佩,可惜我就不成,感情太重,拿得起放不下……”   黎姿可不认为冯琳的行为很可耻,而是露出一种由衷的敬意,毫不掩饰她的羡慕说道:“晋方平一心一意要娶她,这个计划也是为了两人结合而产生的,刚好还能达到多重功能,又有别的大人物参与进来,也就让你无意间陷进泥潭无法自拔了。”   赵慎三这次不怕再次惹起黎姿的纠缠了,面对着她坦诚的告白,他心里一阵阵感动,忍不住主动走到床边,隔着被子把黎姿抱进怀里,诚挚的说道:“小姿,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咱们俩相聚一次也很是不容易,何况你刚刚还说自此各不相欠,看来下次相见也遥遥无期了,所以,别拒绝我,就让我抱着你说话行吗?就这么抱着你,什么都不做……”   看着赵慎三发红的双眼,深情的眼眸,黎姿刚刚凝聚起来的自尊哪里还能留下?凄然的点着头,就让赵慎三把她抱在怀里了,半晌,两人都没有说话。赵慎三当然是因为太了解黎姿了,催促只能暴露他利用她的内心,欲速则不达,只能用柔情一层层把黎姿敏锐的感觉给麻痹掉,才能换得她心甘情愿的吐露真相。   终于,黎姿在赵慎三耳朵边上,呢喃的开口了,耳语般的倾诉着什么,赵慎三的脸色越听越是凝重,到最后,就完全是石化般的震惊了。   天都黑透了之后,赵慎三方才离开了706房间,黎姿没有出来送他,他一个人走出友谊饭店,也没有叫车,一个人慢慢地走在街上,十月的京城,夜晚已经颇为寒冷了,可他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寒意,或者说,他心头弥漫着的寒意远远超出了温度带给他的感觉,让他已经感觉不到寒冷了一样。   走了好久,到达了最高政府门口的广场上,这里为了欢迎国庆节弄出来很多的繁华胜景,鲜花扎成的大花篮大花圃繁花似锦,被霓虹灯映照的美轮美奂,周围巍峨庄严的建筑也在夜色中备显肃穆。   赵慎三恍若隔世,在那里转悠了一圈,看着欢笑拍照的人群,神经慢慢的才恢复了正常,想起无论如何,这个案子有了连书记的参与,就一定会大白于天下,他又觉得刚刚那份畏惧跟瑟缩有些可笑,想起今晚林省长估计还要见他,就走到街边叫车回驻京办了。   赵慎三回到驻京办,先打电话询问武宣跟霍启明在哪里?人家两人可能早就回来了,他也根本不知道人家曾经出去过,现在是都在武宣房间里跟田一磊打扑克牌斗地主,武宣大大咧咧的说道:“赵书记要是累了就自己睡吧,我们还要玩一会子,你就不用来凑热闹了。”   这倒也省事,赵慎三心里装满了事情,也的确不愿意去陪着他们强装笑脸,答应一声就回自己房间了。   刚刚洗过澡换过衣服,赵慎三就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他不用看就明白一定是段慧欣,因为别人一般都是按门铃,只有细心的段主任才轻柔的敲门,免得惊扰了客人。   拉开门,果真是段慧欣,她看来也洗过澡了,穿了一条柔软的羊毛连衣裙,没穿袜子,脚上穿着一双可爱的卡通图案布拖鞋,笑嘻嘻说道:“赵书记,打扰一下可以吗?”   “请进段姐,欢迎之至。”   赵慎三笑着说道。   段慧欣走进门,看着赵慎三关上了房门去给她倒水,就说道:“赵书记别忙了,我等下就走的……”   “段姐,你的表情不像是来找我闲聊的,另外,你上午就说了为什么这么安排我们的房间晚上我会明白的,难道,你是要给我送答案的吗?”   赵慎三经历了跟黎姿之间让他几乎崩溃掉的“缠、绵”此刻哪里有心思跟这个女人再玩暧昧,直截了当的问道。   段慧欣好似看出来了赵慎三的不耐烦,怯怯的说道:“赵书记,我过来是……林省长回来了,他就住在306,刚好这会儿没事,听说你也来了,让我过来看看,若是你在屋里,请你过去说说话。当然,林省长说如果你忙就算了。”   赵慎三心想果真不出所料,该来的毕竟会来,他还真是不畏惧这个,但是,他却脸色一沉,满脸为难的说道:“段姐,这就是你把我安排在三楼的目的吗?是你告诉林省长我也住在三楼的吧?你不像是不懂规矩的人,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段慧欣惊惶的说道:“赵书记,你怎么能这么误会我呢?我一个小小的接待办工作人员,怎么敢私下做这样的安排呢?是林省长昨晚……呃,是房间只能这么安排了,而且……而且今晚是林省长主动问起你的,可不是我多嘴说你回来了的……”   “呵呵,段姐姐,别怕别怕,我估计逗你的,其实能够有机会跟林省长接触一下,对我来讲是很难得的机遇,我该谢谢你的,哪里会怪你呢?我喜欢开玩笑,你就当真了,呵呵!”   赵慎三心想因此得罪你这个没准真是谁的贵妃可划不来,吓吓你让你下次别把我当傻瓜就是了,还得见好就收给你台阶下。   段慧欣刚刚差点哭出来,看到赵慎三神态突变,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说道:“我的兄弟,你要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生气了呢!那么,你去不去306?”   “去,我这就去,你先回去吧段姐,我准备一下就过去。”   赵慎三和气的说道。   段慧欣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就告辞了,赵慎三换好衣服,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一盒他那天回家住特意带的好茶叶,开门走向306,按了按门铃。   门没锁,虚掩着,门口里面就传来林茂天的声音:“是慎三书记来了?快进来。”   随着声音,他的人已经出现在门口,拉开门笑着说道。   “林省长,刚刚我听到段主任说您也住在三楼,还已经回来了,就想着过来拜访您一下,不打扰您吧?”   赵慎三一贯最不缺少的就是机灵,明明是林省长要见他,偏偏被他一说,就成了他上赶着来拜访领导了,这么一来,林省长的面子就有了。   “不打扰不打扰,我来开会,晚上也没事,巴不得有人来聊聊天呢,我也是晚饭时候听说你也来了,还是为了肖冠佳的案子吧?”   林省长果然很开心,笑着让赵慎三坐,一边说道。   “是啊,奉命来调查一点情况,但是师出不利,下午没什么进展。对了林省长,我听说您也喜欢喝茶,就把我带的茶叶拿来一盒,咱们冲一壶尝尝吧?”   赵慎三说道。   “好啊,你带的一定不错,那就尝尝。”   林茂天兴趣很高的说道。   赵慎三冲好茶,两人喝了一杯,林茂天赞叹道:“不错,是刚下来的新秋茶吧?味道真好,看来,你也是个雅致的人呐小赵,怪不得白省长总夸奖你。”   赵慎三低眉顺眼的笑笑说道:“哪里呀,白省长夸奖了,您也夸奖了。”   “呵呵,慎三同志,其实,我最喜欢跟你这样的年轻人聊天了,但是,因为我是京城人,在南州工作就难免跟地方干部有些格格不入,你是不是觉得我难以接触呀?我们今晚只是闲聊,我怎么看你那么拘谨呢?”   林茂天说道。   “没有拘谨的,林省长,您工作繁忙,咱们自然没机会接触,其实我们很敬仰您的。”   赵慎三赶紧说道。   林茂天一挥手说道:“别提什么敬仰,就咱们俩,说那些虚伪的话做什么?小赵,我叫你小赵可以吧?”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林省长怎么称呼都成,叫小三也成,白省长就总是这么叫我的。”   赵慎三说道。   “呵呵,小三,这个称呼不错,很亲昵嘛,那我就这么叫了哦?”   林茂天笑道:“小三,听说,你最近跟在连月冷书记身边办案子?”   “……呃,这个……”   赵慎三满脸难色支吾起来。   “你不用怕,连书记都公开在省里露面了,今天还参加了省里给她安排的宴会,这不是已经公开了么?否则我怎么会问你让你为难呢?”   林茂天说道。   赵慎三难为情的说道:“这样啊?我一大早就被连书记派到京城了,不不知道她老人家公开行动了,否则……您知道的林省长,连书记要求保密的话,我哪里敢违反规定啊?像我这种还处于被检举接受调查之中的人,能够被连书记看上协同工作,的确是诚惶诚恐患得患失啊……”   林茂天点头道:“是啊,前段时间你的事情我听到不少,也收到过好几次检举材料,但我觉得大多属于站不住脚的无稽之谈,现在科技那么发达,合成一些照片什么的都已经司空见惯了,根本就没当回事,直接就把信件毁掉了。”   赵慎三感激涕零的说道:“多谢林省长理解信任,现在做点事情不容易呀,没准就得罪了谁,被人反过来折腾的不得安生,这次要不是连书记突然抽调了我,我就被发配到中央党校去了……就现在,也不知道最终是福是祸呢!我现在的情况好有一比呀……”   “哈哈哈,你这个小三真有意思,你说吧,把你自己比作什么?”   林茂天今晚情绪很好的样子,动不动就爽朗的大笑。   “曾经有个真实的事例,说有个妇产科大夫计划外怀孕了第二胎,刚好遇到计划生育高、潮,上级想让她干活,就骗她说让她好好工作争取戴罪立功,她就傻乎乎的天天做几十例结扎手术,累的双腿浮肿,结果**结束了,别人都给扎完了,领导命令她引产,绝对不能留下这孩子。我呀,现在没准就是被连书记当成这个傻女人来使唤,等到案子查清楚了,就该说我的问题了……”   赵慎三愁眉苦脸的说了这么一个故事。   林茂天没有笑,神态很有触动的点头叹息道:“唉,这种事情我相信是真的,咱们国家的政策的确是不可触动的,但是,利用政策办事情的同志却往往能够扭曲这一切。小三,你的忧虑虽然不属于杞人忧天,但是也不必太过悲观,毕竟你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到了该保你的时候,省委一定会保你的。”   “嗯,谢谢林省长,希望借您的吉言吧。”   赵慎三说道。   “小三,谈到这里了,我可不可以问你件事?以私人的身份问你件事,而你回答不回答都可以,但保证不骗我,也不会告诉别人我问过你,可以吗?”   林茂天突然很慎重的说道。   “林省长您请问吧。”   赵慎三没废话,但眼神里澄净的目光表示他一定能做到。   “最近连书记正在进行中纪委抽中干部个人财产核查工作,这你知道吧?”   林茂天问道。   赵慎三一怔,想否认,却又觉得没必要,就点点头。   “马慧敏这个同志你熟悉,你能不能告诉我,连书记的调查名单里面有没有她?”   林茂天突然问出了一个超出赵慎三预料的问题。   “这个……名单应该是公开的吧?不过我这几天一直在负责别的事情,财产核查事务我没有参与,这一点不好确定,但貌似是有马书记的吧?”   赵慎三回答道。   林茂天盯着赵慎三说道:“小三,马慧敏是武平市的纪委书记,跟你属于系统内的同事,她被调查你一定知道,我就当做你回答了我的话可以吗?那么,我接下来问第二个问题,这个问题很重要,你一定要考虑好再回答我。”   “林省长您……您要理解我的难处,只要不太尖锐,我尽量回答您吧。”   赵慎三苦笑着说道。   “我弟弟林茂人在云都担任市委书记时,云都曾传言马慧敏是他的情妇,这一点你不必否认一定会知道,这也就是我关心马慧敏是否被查出问题的原因,毕竟,若是她有了问题,很可能牵连到茂人,我想问问你,是否已经有这方面的迹象了?甚至于,因为茂人还会牵连到我?”   林茂天凑近赵慎三,犀利的问道。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48回 曲径通幽   赵慎三瑟缩了,低下头没说话,掩饰的端起杯子,连里面没有水都不知道,凑近嘴唇一下下抿着。   “小赵,咱们一贯没有亲厚的交情,因为你这次担任云都市纪委书记的常委会表决,我还投了反对票,但我为什么要问你这么尖锐的问题呢?是因为我明白虽然咱们并没有过多的交往,却不代表我不了解你良好的品德跟善良的本质。唉,说白了,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都在官场这条波涛汹涌、危机四伏的河流里拼搏,无论哪一场暴风雨,都会带给我们一摸一样的磨砺跟考验,有句话叫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有句话叫做‘唇亡齿寒’,我相信你绝对能够理解我想表达的信息,就冲着咱们不能够落到‘一损俱损’的悲催境地,你就会非常理智的看待并分析目前的形势,然后做出更明智的选择。”   林茂天收起了一开始做作出来的爽朗笑容,非常冷静的说着,这种冷静配着他原本就很阴冷的五官,更显得整个人都阴鸷可怕。   赵慎三也不伪装惧怕了,他低着头沉吟着,好久才抬起头说道:“林省长,您如果是开门见山的跟我交流这件事,我再藏着掖着也显得没意思了,那么,咱们就敞开来说一说,不过……出了这个门,我可就不承认的,至于您听了之后如何应对,我也一概不知道好吗?”   “聪明人,我没看错你。”   林茂天说道。   “林省长,那么,我先问您个问题,您说说看,连书记为什么要率队去南州?”   赵慎三眼睛里闪烁着诡谲的光芒问道。   林茂天当然明白这是赵慎三对他的一个试探,如果他回答不知道,或者是泛泛的说就是查肖冠佳的案子,赵慎三一定会觉得他没有诚意,最起码也会觉得他消息闭塞,跟他没有交流的价值,那么接下来轮到他询问赵慎三的时候,对方就不会坦诚交谈了。此刻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来,才能够借这个小伙子的嘴,把他刚刚想要表达的意思带到李书记那边,还要从这个小伙子口中,挖出关乎他个人安危的一切隐情,以便随即应对。   “那还用问吗?肖冠佳无非区区一个副厅级干部,哪里惊动得了天子剑亲自出马?连书记来南州,是因为高层有人怀疑h省党政分裂,要借机查清楚根源。咱们都知道,连书记查到最终的结果无非两种,一种是一方胜一方败,胜者为败者寇,但这种结果的可能性很小,毕竟高层不会坐看一方成气候的,这不符合平衡原则。另一种可能就是彻底洗牌,两方就算是两败俱伤了,这就是我刚跟你说的一损俱损,这种可能性最大。”   林茂天笃定的说道。   “林省长说的真透彻,那么我就告诉您一句,马慧敏书记的财产核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陈伟成书记的秘书毛天禄,却跟您……您弟弟的妹妹有财产往来……我也真的只知道这么一点,还是抽冷子听到的,准不准的我也不清楚。”   赵慎三低声说道。   “陈书记的秘书?这跟马慧敏有关系吗?难道茂玲做生意这么不留心,都跟纪委书记的秘书牵扯上了?”   林茂天还真不知道这中间的奥秘,有点发晕。   “呃……据我所知,马慧敏跟毛天禄一直私交很好,这中间的财产交易应该是……这个我无法揣测,您还是回去问问弟弟妹妹,相信就会明白的。”   赵慎三难以启齿般支吾道。   林茂天已经醒悟了,明白赵慎三能说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这当然得益于他一开始就做出的态度,两派相争必有一伤,甚至是两败俱伤,此刻是自保的时刻,双方应该收起一切成见一致对外,让连书记表面为肖冠佳案子而来,最终也无法查到h省什么不妥之处,体体面面的因为肖冠佳案子告破而收兵回京,这才是目前大家都必须慎重对待的最重要事情。   从赵慎三隐约间透漏的信息,林茂天已经明白该如何应对了,也就没有再问什么,重重的拍了拍赵慎三的肩膀说道:“小三,感谢了。但愿阴霾早散,h省,南州,仍是一片南北和谐的局面。”   赵慎三聪明的站起来说道:“那么,我就不打扰林省长休息了,恐怕等下武宣同志他们下来找我,我告辞了。”   林茂天点点头,赵慎三就走了。   回到房间里,赵慎三一开始相当的得意,因为他给林茂天提供出毛天禄乃至林茂玲的信息,是有意为之,为的是达到一个绝佳的一石双鸟效果。   但是赵慎三得意过后,冷静下来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今天的事情不大对劲,若是隐瞒不报,没准会出问题,就给武宣打了个电话,问他们牌局散了没,若是散了还没睡,麻烦他们下来他房间一趟。   武宣跟霍启明很快就下来了,赵慎三关上门,陪着笑脸说道:“对不起了,委屈二位哥哥下来找我,这是有原因的,没想到林茂天省长也在京城,还就住在306。都是段主任多嘴说我们来了,刚刚林省长叫我过去说话,我陪的浑身不舒服,就托词说你们俩马上要来找我,若是我上去找你们岂不显得我说假话了么?所以就委屈你们下来了,可别觉得我架子大哦!”   “你就别解释了,我们俩谁会跟你一般见识,说吧,什么事情?耽误我们赢钱!武大秘,你说老田是不是故意放水呀,怎么总是他输?”   霍启明一离开专案组驻地,就露出了豪爽率真的本质,从一出门就把自己定位成为一个“保镖”除了给赵慎三壮胆,查案的事情跟他一概无关,此刻对赵慎三一晒说道。   “放水不放水咱们何必去追究,赢钱的乐趣还超不过好奇心吗?反正一次就三块钱,一晚上你也无非就赢了百八十块,至于那么认真么?”   武宣也摆出一副不稀罕听正经事的表情,跟霍启明居然聊起了牌局。   赵慎三啼笑皆非的看着他们俩,半晌才说道:“得,我算是明白了,合着二位爷是根本就不打算帮我的忙啊?怎么,我自己忙了半天又应酬了半夜,叫你们来汇总一下情况,还打扰你们打牌发财了?那我是不是该给你们道个歉呀?”   “咳咳,道歉就不用了,下次不要叫我们就是了。”   武宣装模作样的咳嗽几声说道。   赵慎三一翻白眼,往沙发上一躺,闭着眼说道:“下午,我了解到一个重要的信息,葛鹏现在不在国内,我们此行是见不到他了,这是一个情况。”   武宣跟霍启明对视一眼,都没做声,赵慎三也不管他们,继续自言自语般闭目说道:“第二个情况,我们今天来京,貌似昨天就有人知道,连今天咱们的房间安排的如此高下之分,也是有人故意为之,否则的话驻京办根本不对外营业,总不至于八层楼全住满了,非得把我们拆开?这一点,从我刚刚去林省长房间就能推测得到,毕竟,让我跟他同一楼层是绝对不合乎习惯的。从理论上来讲,林省长似乎更应该抓住这难得的机会,跟武大哥套套近乎,达到日后找首长汇报工作有人帮忙安排的效果,而不会把他在省里就可以随时传召的我安排在隔壁。”   “小赵你等等,你说的意思是,咱们的行动有泄漏?不会吧,今天早上连书记才安排的我们来京,昨天怎么就有人知道?房间安排我也看出来了,是那个大美女搞的鬼,这个不用说。”   霍启明可不糊涂,他是故意不愿意参与过深,只是担当好自己作为安保的责任就是了,此刻听出蹊跷,开口就说道。   “是的,如果今天的安排是有意为之,那么林省长昨日来京绝对与我们今日的行动有直接关联,我在寻思,咱们要不要电话汇报给连书记,问问她到底是不是她主动跟省领导沟通过,以至于这个行动原本就是公开的,若不是这样的话,就得提醒她老人家注意身边是否存在别人的内线了。”   赵慎三说道。   武宣站了起来,脸色凝重的转了一圈说道:“我觉得应该汇报,无论哪种可能性,咱们汇报不汇报,意义是绝对不一样的。”   “那就汇报吧,武秘,你给连书记说比小赵说好点,也方便点,你回屋去打电话汇报吧,我们明天早上碰头,现在睡觉。”   霍启明更加干脆,安排完就站起来要走。   武宣很快就觉得这主意挺不错,拍拍赵慎三说道:“兄弟,心细好,免得留后患,我会跟连书记讲明白的,你睡觉吧,明天还指望你继续挑大梁呢。”   赵慎三苦笑着说道:“你们两位大哥就单练我一个人吧,咱们明天没准需要见一个大人物,那我可就没力气起作用了,就靠你们俩这两张招牌大脸了!”   霍启明都走到门口了,武宣也走了几步,两人一起猛转身看着赵慎三,异口同声的问道:“见谁?”   赵慎三诡谲的一笑说道:“哈,我今晚不说,让你们自己猜去,让你们放我的鸽子!”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下,一起嗤之以鼻的模样,大刺刺走了,都把赵慎三最后的话当成了气不忿的威胁,没放在心里。   屋里安静下来了,赵慎三却没有丝毫睡意,他手里拿着手机,心里不停地变幻着各种想法,一下子觉得今天的事情需要跟卢博文暗示一下,一下子又觉得应该给陈伟成书记沟通一下,甚至都拨打了郑焰红的电话,但还是没等接通又挂断了。这次临走的时候,铁中立更加人性化了,居然把他的另外两个手机也还给他了,从表面看来,现在他已经彻底赢得了专案组所有人的信任,可以彻底成为一个自由参与者了。   可是,赵慎三可没有因此就沾沾自喜,因为他明白虽然自己的手机发还了,但在铁主任手里好几天过后,若说是没有对他实施信息监控,那简直是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的,这样的话,还是暂时不打的好,而且,这次进京发现了太多诡异的情况,先弄弄清楚再决定,省的蝎蝎螫螫汇报了,日后发现推测失误,那可就丢人打家伙不说,还容易造成很严重的影响。   “稍安勿躁,三慎,三慎!”   赵慎三自己对自己一字字告诫完,就躺回到床上睡了。   第二天一早,赵慎三起床正在梳洗,武宣在门外一边敲门一边叫:“赵书记,起床了,咱们要出去呀!”   赵慎三拉开门,诧异的让武宣进来,关上门问道:“你至于那么大呼小叫么?想让林省长听到啊?为什么?”   “哈,还是你机灵,跟你搭档省事,一点即透。我让他听见你跟我要出去,他不就不能再叫你过去训话了吗?替你解围呢,你还一脸的不情愿。”   武宣笑道。   “切,大早上的他叫我训什么话?昨晚该问的都问过了,估计已经不在房间了吧。”   赵慎三说道。   武宣收起了戏谑,严肃的说道:“小赵,昨晚我跟连书记汇报了昨天的情况,她老人家并没有跟你们省领导沟通咱们的任务,并且对你的怀疑十分重视,说她一定会特别留心的。你没有对我说林省长找你谈了些什么,连书记问的时候我也没法汇报,她倒是没有追问,说该告诉她的话你主动会说的,让我配合好你的行动。”   “武大哥,你说的我都明白,也想到了会是这样,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你刚刚为什么故意引起林省长注意呢?”   赵慎三可不傻,武宣身为首长秘书,平常的为人但凡有些微的不谨慎处,也断然不会留在首长身边这么久了,他的蝎蝎螫螫一定有原因,可是他却没有解释,只是用跟连书记汇报的事情给岔开了。   “……这么个……”   武宣无奈的看了看赵慎三,看对方认真无比的紧盯着他等回答,只好说道:“小赵,有个谜语叫做‘女人不穿底裤’,打一成语,你猜猜是什么?”   赵慎三啼笑皆非的看着武宣,不明白这么严肃的时刻,这个大秘怎么开起这种玩笑来了,但这个谜语他是听说过的,就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不是‘空穴来风’吗?武大哥,都什么时候了还给我扯这个,赶紧告诉我你的用意吧。”   “林省长为什么叫你过去?总不会是因为段主任没穿内裤吧?昨夜发生了什么你不知道,并不代表林省长不知道,他若是一大早又把你叫过去问,你还没有跟我沟通过,会不会懵懂间说错话铸成大错啊?”   武宣苦笑着说道。   “昨夜又发生了什么?”   赵慎三紧张的问。   “不是,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是怕发生什么事。你就权当我刚刚进来前大喊大叫是‘女人没穿内裤’就得,别问了好吗?”   武宣坏笑着说道。   赵慎三无奈的叹气道:“唉,那好吧,武大哥,我在想,我们既然来了京城,就算是见不到葛鹏,也得到天源瑞通公司去看看,还有,我想如果你能够联系的上的话,咱们能不能见见葛老?我想,只要能够说动葛老,葛鹏必然无所遁形,一定得回来主动跟我们说明情况。”   武宣把眼睛瞪得老大:“小赵,合着你昨晚不是跟我和霍队开玩笑的啊?你吃错药了吧,咱们来调查天源瑞通,又不是调查葛老,你见他老人家干嘛?把事情闹大了都不好看,连书记也不愿意扩大影响面的,我看你还是消停些吧。”   “那总不能这样无功而返吧?不行,必须要迫使葛鹏回来,有些事我通过侧面关系了解到的,是不能摆上桌面当证据的,但是葛鹏提供出来意义就不一样了。”   赵慎三说道。   武宣一晒说道:“你不是就想维护那朵罂粟花吗?却逼着我出面帮你争取葛老的接见,你也不想想看,我出面代表着谁,就算是我再三申明我仅代表我自己,做出来的结果还是要牵连到我服务的首长头上,就如同你们省委书记的秘书出面,难道不代表着书记的意思吗?这影响力有多大你肯定没有意识到,小赵,不是我不帮你,的确是不值得闹这么大。”   赵慎三这才想到自己的确是想偏了,惭愧的说道:“对不起武大哥,我考虑问题的确太简单了,我倒不是为了袒护黎姿,而是黎姿给我讲的有些情况,必须得到葛鹏的认证才有使用价值,既然让葛老出面不合适,我想想看怎么变通一下吧……咦,有了,葛鹏的妈妈就住在京城,我以前见过她,不行的话通过她吧。”   武宣笑了:“你小子,就是不到最后关头不使出绝招,既然有这么好的关系干吗不用,还逼我抛头露面的,不想让我混了吧?”   正说着话,门又响了,这次是霍启明下来了,看到两人的样子就说道:“早知道用不上我,我就睡懒觉了,要不然我回头觉去,你们继续。”   赵慎三说道:“怎么可能?我们今天要秘密行动,怎么能少了你这位中南海保镖呢?赶紧的找辆车去,咱们马上出发。”   霍启明倒也干脆,很快就打电话调了一辆车,三人出门,赵慎三指点着道路,到达了葛鹏母亲居住的地方,他去按开了门铃,谁知居然会是黎姿来开的门,看到他就会心一笑说道:“我猜你今天就会找到这里来,果不其然!”   其实,在这里看到黎姿并非赵慎三所愿,他知道武宣跟霍启明都在车上看着,真心不想把黎姿也拉进这个浑水里来,但也知道笑着说道:“黎总也来看葛阿姨啊?那还真是巧。”   黎姿一笑放他进去了,葛夫人还是老样子,优雅,得体,但是神情间却若有若无的总带着一缕落寞跟哀伤,看到赵慎三她果真还记得,微笑着说道:“这不是云都的小赵么,这么巧,今天小姿你们俩都来看我?”   “阿姨,我来京城办点事情,怪惦记您的就来看看,没想到黎总也在,真是巧了。对了阿姨,鹏哥不在京城吗?我们俩也老久么见了。”   赵慎三热络的笑着,把这路上置办的礼物放好说道。   “小鹏前天出国了,你来的真是不巧。”   葛夫人说道。   赵慎三满脸的遗憾跟为难,支吾着说道:“哎呀,这么不巧呀……唉,云都的项目很快就要招标了,若是鹏哥不给相关领导打个招呼,仅凭黎总过去竞标,恐怕胜算不大,我还打算跟鹏哥好好商议一下,告诉他该怎么运作呢,见不到可就麻烦了。”   葛鹏这个人人品不论,行为不论,有一点绝对是值得称道的,那就是侍母极孝,对被父亲冷落多年的母亲言听计从,也从来都不瞒着母亲做事。所以,赵慎三这次没法子的法子居然撞对了,葛鹏有心参与云都项目的事情葛妈妈居然是知道的,开口就说道:“这个好办,若是需要官方的人给云都方面领导打招呼的话,不用小鹏回来,我给方平打个电话,让他给你们领导打声招呼就是了,这个项目我听小鹏说起来很重视的,千万别耽误了。”   赵慎三心里暗暗狂喜,老天呀,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葛妈妈提到晋方平,居然是这么亲昵随意的腔调,看来这个人物跟葛家关联不浅,但他脸上却故意做出迷惘的样子问道:“阿姨,哪个方平?若是寻常的关系,恐怕……您可能不知道,云都的项目跟一个案子牵连着,若不是过得硬的关系,我们领导会有顾虑的。”   “呵呵呵,小赵,我说的就是江州市委办公厅主任晋方平呀,江州市是高配,他的级别都跟你们h省省委办公厅秘书长一样了,难道打个招呼说一个项目还不行吗?”   葛妈妈虽然是个专职的家庭妇女,但是接触的都是行政界的人物,所以对体制内的干部级别还是很清楚的,听赵慎三问的可笑,就笑着说道。   “啊呀,是晋主任呀?那肯定可以呀!只是他肯帮忙吗?这个事情可是有点急,另外牵涉着一桩案子,没准晋主任会有顾虑的。”   赵慎三恍然大悟道。   葛妈妈更笑的开心了,略带着些得意说道:“小赵,你知道阿姨姓什么吗?我就姓晋,方平是我的亲侄子,我是他姑妈,给他交代个事情还不容易吗?就算是牵连再广,他也不会不管的。”   赵慎三又得到一个绝密信息,心里更加按捺不住喜出望外了,但他却仅仅让自己面露喜色一下下,就马上做出惧怕的表情,改口说道:“晋阿姨,这个项目之前是我在负责,可是最近我因为被人检举,被省里抽出来参加中央党校学习班了,所以,您跟晋主任说这件事的时候,能不能说是鹏哥或者是黎总拜托您央他出面的,别提我呀,否则我们领导知道我给鹏哥透漏消息,那我会有麻烦的。”   葛妈妈很爽快的说道:“我懂,小赵,你放心吧,你跟小姿在这里等着,别客气,吃点水果喝点茶,我进去打电话。”   看着葛妈妈进书房了,黎姿低声说道:“三哥,你这样做太冒险了吧?你就不怕惊动了葛鹏跟晋方平吗?”   赵慎三此刻收起了伪装的单纯,严肃的悄声道:“小姿,我做事情有我的章法跟意义,就算是有些冒险也绝对值得,因为到目前为止,专案组很可能还完全忽略了这个晋主任,让他出面打电话足以引起专案组的注意,那么我回去汇报就顺理成章了,至于会不会惊动他们,我想,就算是惊动,也得几天之后葛鹏回京才见分晓,到那时,我们应该已经安排好一切了。”   黎姿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赵慎三,半晌不再说话了。   赵慎三却假作续茶水走近了书房门口的饮水机,站在那里竖着耳朵听虚掩的门里传出来的只言片语。   “小鹏临走的时候告诉我了,说黎姿如果来跟我说事情有麻烦,就让我给你打电话说说情况,让你给云都方面的领导打声招呼。嗯嗯,小姿在我这里呀,她说最近云都方面就要召开招标会,其中有几个商家挺有背景的,恐怕咱们要拿下有难度……嗯,那好吧,你就赶紧办吧。”   葛夫人在屋里打电话。   赵慎三听到这里,赶紧走回到沙发上坐下了,恰好葛夫人走出来说道:“你们不用担心了,我跟方平说过了,他说他会安排的。小姿,这样的话,你又得赶紧去云都了吧?”   黎姿点头道:“是啊,我要参加公开招标会的,阿姨,葛董没说啥时候回来吗?”   “他这次要去北美一趟,说是有个大生意,连手机都闭了,走的时候说是下周才能回来的。”   葛妈妈毫不设防的说道。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49回 二少冒险透玄机   赵慎三听着葛鹏联系不上,心里喜欢的直跳,因为葛鹏联系不上,就会直接导致晋方平没法子求证葛妈妈说的话是真是假,这才是他此行随机应变最大的契机呢,他还生怕葛夫人是敷衍,嘴上就故意说道:“呵呵,晋阿姨,鹏哥就算是关闭手机,别人联系不上他,您还能联系不上啊?他可是最关心您的呢。”   葛夫人虽然年过五十,但因为她地位摆在那里,能跟她接触到的人谁敢巧言瞒哄她,所以她实际比社会上闯荡的小女子还要单纯很多,特别是赵慎三跟黎姿,又都是葛鹏的“好朋友”甚至是她的地下媳妇,葛夫人说话哪里会有半分防备?听赵慎三这么水,就很坦诚的摇头说道:“不,小鹏这次谈的生意可能有些难度,他告诉我为了避免因行踪泄露导致更多的竞争对手出现,连我也不能联络他,他也会用当地的电话随时跟我报报平安,左右他快回来了,我也不着急。”   赵慎三一颗心“咕咚”放进了肚子里,开心的把葛夫人母慈子孝的高尚品德好一番夸奖,然后就说自己还有事情要办,需要告辞了,葛夫人毫无机心的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上车走了。   武宣一直坐在车后排没露头,此刻看着赵慎三一脸掩饰不住的得意,不免问道:“赵书记此行收获颇丰吧?还不赶紧得瑟下?”   “也没啥收获,葛鹏的确出国了,**也联系不上他。”   赵慎三故意说道。   “切,没收获你能这个表情?你要是觉得想独吞收获回去跟连书记独自邀功也成,我们不问。”   武宣嗤之以鼻。   赵慎三得意洋洋的在副驾驶笑道:“独吞好啊,二一添作五,三一三剩一,哪有一个人吞的多。”   霍启明冷不丁说道:“看赵书记的意思,没准是已经跟连书记偷偷汇报过了,那咱们俩就别跟着他给他壮胆了,把他丢在街边让他自己回去吧。”   “天哪,有没有这样的搭档啊,这就想把我扔掉了?还两位哥哥呢,我看连同胞都算不上了,真凉薄啊!”   赵慎三叫苦道。   几个人哈哈笑了一阵子,赵慎三终于把他如何巧妙地随机应变,利用葛夫人对他的信任,无意间知道了葛鹏跟一个大人物之间的关系这件事大致说了一遍,但是却没有说出晋方平这个人的名字来,一来这个人物乃是黎姿私下泄露给他的,现下那边自己还没有进入调查组的视野,他就说出来的话,万一武宣或者霍启明无意间说给自己最信任的人,而大人物之间若是有什么关联的话,将直接给黎姿种下庞大的隐患,也容易导致晋方平出现意外。二来目前他们三个人还在京城,这里是武宣跟霍启明的大本营,不稳定因素将会更多,这并不是不信任他们俩,最起码是吐露真相的地点不对,还是回去再说的好。   武宣跟霍启明刚刚也仅仅是打趣赵慎三,看起来都是对深入案件兴致缺缺的样子,热闹完了也就算了,赵慎三想来想去,觉得在京的使命已经差不多了,即便是现在去天源瑞通了解葛鹏的公司经营情况,除了引起不必要的人参与干涉之外,也不会有什么大的进展,根本比不上摸出葛鹏跟晋方平的关系来得实在跟重要,那么,差不多该打道回府了。   还没等赵慎三开口说出要回南州,武宣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看诧异的低声嘟囔道:“奇怪,他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虽然这么嘀咕,他还是赶紧接通了,热情的叫道:“二公子,您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赵慎三听到“二公子”三个字,自然是条件反射般的以为是二少,但转瞬间就自嘲的想这里可不是南州,提到“某少”或者“某爷”的人很少,往往都是特定的人选,这里是京城,满族人统治期间形成的风气,导致这四九城里的称呼依旧残留着清朝的管理,故而对有头有脸的人物称“少”或者“爷”是十分司空见惯的,没准武宣跟谁贫呢,怎么就会是二少。   “哎呦喂我的二少爷,您这不是想折杀我么?谁不知道小赵兄弟是您的侄女婿呀,您想找他直接跟他讲不就成了么,干嘛说要经过我批准呢?再说了,就算他不是您侄女婿,也是我们这次三人小队的队长呀,我哪里能左右的了他呀?呵呵呵……得得得,您别给我扣高帽子,我可不是什么钦差大臣,连书记才是呢!什么?这个……您太天上地下了吧?怎么一转眼,我就又变成狗头监军了呢?话说古时候的监军可没什么好鸟儿,大多是没了下面的太监,您可别糟践我!这个……成,我就斗胆做一回主,您候着,我们马上就到!得嘞!”   武宣跟赵慎三讲话的时候,是标准的普通话,可是跟电话里的人说话时,就满口京片子,显得油腔滑调的了。   赵慎三已经听呆了,他早就听出来了,这绝对就是他生命中的贵人,对他来讲独一无二的二少爷,听起来,貌似二少想见他,却没有直接给他打电话,反而是打给武宣请示能否通融的,看来,他们的行动对于大人物来讲,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行动”果然武宣打完电话,没搭理赵慎三,直接对霍启明说道:“霍队,咱们去吃烤鸭,就去最地道那家。”   霍启明也有意思,也不问愿意,直接答应一声:“请好吧!”   就把车一直开上了去京城最有名的烤鸭店的路上,弄的赵慎三想问也不好意思问,只能讪讪的问道:“干嘛去吃烤鸭?武大哥请客呀?”   “是啊,你们跟着我混吃混喝就是了,不用问那么多。”   武宣明知道赵慎三想问什么,却偏偏神气活现的甩出这一句就不说话了。   赵慎三眼珠子一转,心想你故意逗我着急追问,我还偏偏就不问了,反正二叔要见我,到了地方总要见。   所幸二少约的并不是京城最有名的街道上那家烤鸭店,没有堵车,不一会儿就到了,挺幽静的一个地方,招牌也没有黄金街道上那家金碧辉煌,很朴实的样子,停好车赵慎三傻呵呵问道:“这里是最有名的烤鸭店?不会走错地方了吧?”   武宣把嘴一撇说道:“我不愿意说你是乡下人,你只管跟着进来吧,委屈不了你。”   霍启明“忒儿”一笑说道:“你别说他,我刚进京那会儿,也觉得只有黄金路段那家才是最正宗的,也就是专业后才明白过来。”   “你们呀,给你们俩姑娘,一个穿金戴银富贵逼人,但是却相貌平庸一无所长,另一个朴实大方秀外慧中,你们选谁?”   武宣一晒,率先进去了。   赵慎三跟霍启明相视一笑,也走了进去,跟着武宣到了三楼的一个包厢门口,武宣敲敲门,有人把门打开了,看起来是二少的跟班,打开门把他们让进去就从外面关上门离开了,果真是二少坐在里面看着他们笑:“挺快的,武大秘有魄力,不错!”   “二少吩咐,敢不遵命?人给你带来了,请赐饭吧。”   武宣笑道。   大家入座,赵慎三心想座上这几个人,武宣刚刚都直言他是二少侄女婿了,显然对这层关系是知情的,霍启明更不用提了,原本就曾经担任过二少家里的护卫,遮遮掩掩的说话反而显得矫情,就恭谨的说道:“二叔,您找我?武大秘不肯告诉我是谁请吃饭,我还以为……”   二少手一摆说道:“行了不用解释,我知道你这次担负着责任来的,私下叫你回家肯定违反纪律,就请示了武大秘才见你的。”   武宣笑道:“是啊,我好容易被二少高看一眼,不顺势威风威风怎么对得起他,还能顺便吃顿烤鸭,真是舒服得很呢。”   霍启明看二少的眼神也很亲厚,但他可能是习惯成自然了,在二少跟前不多说话,打个招呼就坐着。   二少来得早,凉菜已经安排齐整了,他们坐定烤鸭也推上来现场弄好,也就开始边吃边聊了,二少先开口说道:“小三,这两位都不是外人,我就当着他们嘱咐你几句话,你可一定要记住。”   赵慎三赶紧点头答应,二少就说道:“别看你是个小小的市级纪检委书记,但是关于你的‘光荣事迹’可是已经在京城流传甚广了,你若是觉得你二叔危言耸听,你身边就坐着武大秘,你问问他他老板有没有提到过关于你的事情?”   赵慎三的嘴巴张的能扔进去一颗鸡蛋,他傻愣愣看着二少,又木呆呆转向武宣问道:“真……真的?您那位老板真的提到过我?”   武宣那么喜欢热闹开玩笑一个人,此刻却慎重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二少,满脸为难的说道:“二少爷,您……您这不是为难我么?而且,你跟小赵说这个干吗,增加他思想负担。”   赵慎三脸都白了,他多通透一个人,怎么不明白这已经是武宣肯定的回答了呢?看来,他的反面形象一定是在高高层中间都有影响力了,这还混个屁呀?什么得到案件突破性线索后的洋洋得意,什么已经获得连书记认可即将化险为夷的沾沾自喜,在这一霎那间尽数化为浮云,留下的都是万念俱灰般的绝望。   “你小子明白轻重了吧?我今天为什么冒险见你一面,就是怕你冲动起来,为了彰显自己的过人能耐,一味的贪功冒进,殊不知你目前的状况已经是危如累卵,岌岌可危,平安低调或者可能保全住你目前的成就,万一继续出风头,最终就算是连书记大功告成,等待你的也绝对没有好下场。”   二少一向是个亦庄亦谐的人,但今天却没有一丝诙谐,从头至尾对赵慎三都摆出长辈的姿态教训着。   武宣这会儿有一个很明智的选择——装哑巴。他跟霍启明明知道此刻躲避出去有些掩耳盗铃之嫌,也只能让烤鸭把嘴占住,恨不得把耳朵也堵上,免得今天的谈话一旦泄露,二少不至于怀疑他们。   赵慎三哪里还吃得下去,默默地低着头听着二少的话,心里是一阵阵难过,但是他还有着一种强烈的不甘心,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了。   “我知道你的脾气,表面上永远不会跟我顶撞,但是心里却有自己的老主意,我还告诉你小三,你这次若是还抱着这种阳奉阴违的态度,坑的可是你自己!你必须清醒地认识到你前段时间犯下的错误,赶紧调整你的方法,才能做到有效的自保。”   二少好似看出来了赵慎三的不甘心,毫不客气的接着说道。   “二叔,我到底哪里做错了?虽然我知道前段时间我去香港调查,为了得到证据行为有些不谨慎,但那已经查明了是有人故意栽赃,栽赃我的人也已经被控制起来了随时可以求证,那我还有哪里错了,以至于连首长们都觉得我是个坏人?”   赵慎三终于被骂急了,急赤白脸的问道。   二少终于收起了刚刚的严肃,无奈的一笑说道:“武秘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他刚刚点头点的鸡啄米一般答应听我的话,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谈何改正呀?这不是敷衍我是什么。”   武宣装不下去了,他无法不回答二少的话,也可怜赵慎三此刻被骇的够呛,就放下筷子认真的说道:“二少,其实事情也未必就那么糟,当然您说得严重点引起小赵兄弟注意是对的,不过也别太自己吓自己,毕竟,那些言论在老板们眼睛里也都处于待求证状态下,连书记这次肩负的使命之一,不就是仔细看看小赵,仔细听听看下面对小赵的看法吗?就我跟小赵呆在一起这些天,就发现他很多的优点,连书记那么睿智一个人,如何发现不了呢?所以等案子结束后,等待小赵的就是阴霾散尽也未可知,何必一定要那么悲观呢?”   二少嗤之以鼻的说道:“武大秘,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有那么容易,我根本不会再这个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们的时候冒险跟你们见面的,我就不怕被人盯上呀?要不是这小子已经成了我们家必须负担的一员,我才懒得趟这趟浑水呢!所幸他这次的搭档是你跟启明,我也不怕走了风,才会敞开了提醒他的。”   霍启明点头说道:“是的,赵书记的确存在危险,二少爷用心良苦,小赵兄弟你可要认真听,别辜负了二少爷一片苦心。”   这个霍启明说话很有意思,一开始提到赵慎三叫“赵书记”后来又说他是“小赵兄弟”乍一听貌似是随口称呼,其实不然,他是说赵慎三作为“赵书记”是存在危险的,而小赵兄弟才是坐在他跟前的赵慎三,是在告诉二少他跟赵慎三关系匪浅。   霍启明说完刚才那几句话,赵慎三刚勉强点点头准备听二少继续说话,谁知霍启明突然间脸色发白,揪着胸口大口的吸气,上气不接下气般的哑声嘶吼:“哎呀武秘……我……我怎么觉得头晕气闷呢?好像……哮喘要犯了一样,麻烦你扶着我到车上去……车上有我的缓解喷剂……”   武宣赶紧站起来搀着霍启明,赵慎三也要来帮忙,却感觉到气都喘不过来的霍启明猛地瞪了他一眼,重重的一脚就踩在他脚上,他登时站住了。   二少当然明白,这是那两个聪明人故意给他留出空来单独教导赵慎三,他虽然极度信任刚刚那两个人,但是有些话当着人家的面说了,却并不意味着信任人家,反而是强加给人家一种必须替你保守秘密的责任感,而且一人为私二人为公,人家两个没准还会因此而彼此忌惮,破坏了和谐轻松地相处关系,还是走掉让你们自己说去,左右见面就已经担着不是了,不知道你们谈什么也更加轻松。   “小三,有句话叫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想必是明白含义的,你为了自己纪委书记的职责,不计代价的调查这个案子,我们大家都理解你的一腔热血,但是,你却不改行事太过高调,不懂得变通,不懂得用上层的影响力掩盖你的锋芒,结果就把所有的仇恨目光都吸引到你一个人身上,你也不想想看你在跟谁斗?人家明着奈何不了你,背地里利用自身的优势给你挖一个无底洞出来还不是容易得紧呀?上次你就差点被严控调查,多少人为你费劲化解,才给你争取了一个来京城党校学习的机会,得以让你跳出这个是非圈的,可惜你一点都不明白机会难得,还不早些来京等待党校开班,居然还在省里晃悠,还跟已经被高层盯上的那个朱长山在河阳秘密会晤,弄得连书记觉得放你在外面不安心,才把你弄进调查组亲自看着,这下子你得意了吧?”   二少低沉的剖开讲了。   赵慎三冷汗涔涔:“二叔,我哪里是想在省里晃悠呀,是黎书记说李建设书记不跟我交接不允许我离开,我还是觉得留下不行了,就偷偷跟郑焰红躲到河阳去了,没想到朱长山居然会追到那里找我,而且他找我是私事呀,怎么就……就连您都知道我们秘密会晤了?还有,他……他怎么早就被高层盯上了?他没什么大的责任的啊?”   “你行了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护着你这个便宜大舅子,江州方面已经做出很详细的调查结论上报了,说这个朱长山涉黑、涉黄、还利用职权为非作歹,这次云都的案子若不是他攒错肖冠佳,可能还不止于闹腾这么大,你可千万不要在连书记面前替他担保了,现在就有言论说你儿子在国外的费用以及豪宅都是他行贿给你的,就这已经不好解释了,你若是继续跟他纠缠不清,最终只能是被他拖下十八层地狱,你却不能把他给拉上来。”   二少急促的说道。   “天哪!涉黑?涉黄?这都是哪里来的谣传?二叔,就算他不是我的大舅哥,这个人的情况我也清楚,绝对没有这种事啊,这不是诬陷他吗?这对他太不公平了!”   赵慎三一根筋般的低声惊叫道。   “哼,诬陷?小三,别的不说,当初云云跟你是怎么认识的?还不是这个朱长山把持一些女学生替他担当陪酒女的角色,你跟云云不就是在这种场合认识的吗?若不是你看云云可爱挽救了她,哪里能够等得到我娶她的时候她还能保住清白之躯的?这不是那个姓朱的拉皮条涉黄是什么?至于涉黑,他在云都人称朱老大,手下兄弟一呼百诺,不是黑社会性质又是什么?至于他利用职权为非作歹就更不用提了,为了替他的把兄弟徐超东跟王山开脱,连矿难都能变**间蒸发,这个人可怕不可怕?你居然还说诬陷他,看来你中他的毒还真是不轻。”   二少怕赵慎三不慎重对待这件事,就索性把他了解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如果说刚刚二少提到首长们都听到了有关赵慎三的负面言论,已经把赵慎三吓得魂不附体的话,那么听完二少这番话,赵慎三剩下的三魂七魄也差不多吓没了!因为,刚刚对朱长山的那三项指控中间,起码有两项都是跟他脱不了干系的,换言之,都是他赵慎三心里有鬼的!   首先说流云,那妮子的确是朱长山培养的交际花,但朱长山是让她们卖艺不**的,是他后来“监守自盗”虽然没有真正占有流云,却也是除了那层膜,该做的都做了,后来嫁了二少,他还彻底的沉沦一回,差点酿成大祸,此刻被二少提起来,怎不让他胆战心惊呢?更何况是谁调查的那么详细,并把这件事给朱长山做成了一项无可辩白的罪证了呢?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50回 惊弓之鸟   流云事件也就罢了,经过痛苦的忏悔跟折磨,又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总算是把那一层罪孽给彻底消除掉了,最让赵慎三胆寒的是——多年前那场矿难,居然也被有心人翻了出来,居然还调查个底掉,虽然罪名都在朱长山头上,但他赵慎三作为案件中最主要的责任人,怎能不胆战心惊呢?   当时他赵慎三还是被借调到市里担任郑焰红秘书的小角色,为了赚取几个蝇头小利,跟王德合作开办违规的矿工安全培训班,结果导致他们培训班教出来的一个矿工在井下私自抽烟引发爆炸,导致数条人命在一瞬间灰飞烟灭,虽然即便是正规培训班出来的矿工,也往往无视纪律在井下抽烟,而他们这个冒牌培训班在讲述安全纪律的时候,也断然不会忘记严谨抽烟这一条,但事故出来了,并且恰恰是他们冒牌班教出来的矿工,那就必须因此负责,责任追究起来可大可小,大到从事故本身的人命问题做出发点,就要付草菅人命的大责任,被打靶都毫不意外,小到仅追究违规办校,停了学校接受处罚到底。   但是当时赵慎三怎么敢冒风险承担这份责任?别说他了,当时的市领导们、矿上的领导们、方方面面哪一方都不敢让这个事故大白于天下,大小责任都需要用事实去认定,而事实又是牵连极大的一个炸药包,哪里敢为了惩处一个小小的培训班就把引线点燃呢?于是乎云都上下联手,终于把这场弥天大祸消弭于无形。   虽然事后好长时间内,赵慎三总是做同一个噩梦,就是被一群黑色脸庞的恶鬼围困索命,好容易才化解掉了这段心魔,也以为这件事随着时间的车轮,永远湮灭在过往里了,却万万没想到此时此刻,居然被二少如此清晰的拎了出来,更加奇异的是,这件事被拎出来后,并没有随着多年的时间变得模糊,反而是比刚发生时更加的清晰,也就更加的让人胆寒了!   “二叔,矿难……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怎么会又被翻出来了呢?当时的事故调查情况市里省里统统认可过了的,现在要翻案恐怕也不那么容易吧?这需要牵连多少当时的领导啊!”   赵慎三问道。   二少深深地看着他,好半晌才重重叹息一声说道:“唉……傻瓜,我明白你赖以依托的靠山是什么,小三,你是不是觉得当时是上下联手一起弄出来的平安无事结果,相关的证据统统都没有留存,现在翻案需要负责的人太多,就可以不把这件事翻出来了?你呀你呀,看似精明,其实还是太天真,也太憨厚了,你也不想想看,当时大家为了明哲保身自然不会跟主旋律唱反调,但是为了日后不在这件事出现岔子的时候需要担负责任,该保存一点东西的人怎么会不保存呢?到了现在该使用的时候,只要有足够的筹码让他们心动,该拿出来的时刻他们也绝不会不拿出来的,而且,能够机灵到知道保存东西的人,哪个是傻瓜?现在提供证据肯定是有所选择的提供,绝不会牵连到他们不想牵连的人头上,所以,朱长山作为当时的云都矿产安监局局长,并亲自下井抹杀矿难痕迹这件事绝对是板上钉钉了,这完全是他个人无视工作纪律,无视法律的狂妄行为,跟其余的任何领导都没有任何关系。当时之所以按照安监局做出的调查结果上报,完全是因为在专业方面无人能够跟朱长山理论,大家都是受了他的愚弄了,而现在天不藏奸,他的罪恶终于露出来了,大家谁都可以对他的行径予以指控跟制裁。小三,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就是块木头也该开窍了,你可千万别冒傻气替他遮掩了。”   赵慎三惶恐无比,不知道该不该跟二少说出他也有责任,当时的朱长山之所以做出那种判断,很大程度上还是为了袒护他赵慎三,最终听从了他赵慎三的主意才瞒天过海的,可是,说出来又能怎样?二少说得多明白,现在就是有人想朱长山倒下,无论他说与不说,这个结果已经无法改变了,那么,说出来岂不是一个救不出来,多余又搭进去一个吗?但不说的话,良心何安?   看着赵慎三发红的可怜眼神,二少终于怜悯了,叹息着说道:“唉,小三,我明白你是个重情义的人,红红呢,又有这么一个亲哥哥,他出了事,你们想帮他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次可跟别的时刻不一样,他这个人物是上面直接锁定要拿掉的,你就是有回天之力,也断难挽救!你这个傻小子,有精力还是想想你自己满身的屎怎么洗干净吧!靠,我怎么说这个,这还怎么吃饭啊!”   “二叔,您刚刚说我之所以能参与连书记的调查组,是因为跟朱长山的会面引起了连书记的猜疑,那么我现在在连书记身边,岂不更应该表现的勤快点,获得连书记的认可,也好到最后获得她老人家的谅解呀,怎么您刚才说我太激进,是在给自己种祸呢?”   赵慎三终于不敢在纠结朱长山的问题了,而且,二少这些话恰恰印证了他刚刚的担心,导致他到最后也没敢说出自己也是拿起矿难责任人之一的隐情,至于朱长山栽倒后是否会把他牵连出来,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回去之后该保持何种态度,就赶紧变换了目标问道。   二少眼里亮光一闪说道:“臭小子,我以为你脑子被门挤了,想不到问这个问题了呢,没想到还没傻透气啊!你以为你二叔今天冒这么大风险找你来是为了什么?就是你小子太机灵,太能干了,找不到葛鹏打道回府就是了,居然能够自作聪明到去找老葛家的门上,你这不是捅马蜂窝是什么?我要是不赶紧出面敲打醒你,没准你下午还打算去葛鹏的公司,或者是直接找葛老去呢吧?”   赵慎三再次直冒冷汗,二少说这两个可能,还真是他都曾经打定主意要做的行动,若不是上午在葛妈妈哪里无意见得到了一个重大发现,他没准真会去天源瑞通公司摸底,若还是没有收获,就会再次磨着让武宣出面,约葛老的秘书联系见面事宜,并且在见面的时候,巧妙地挑拨起葛老对孙子的恼怒,逼的葛鹏不得不出现。   这几步棋,原本是赵慎三沾沾自喜,自以为很勇敢很英明,而且又是怀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悲壮拟定出来的绝妙招式。赵慎三一直在想除了他,换一个人谁敢这么兵行险着啊?可是,现在被二少用这样一种讥讽甚至是深恶痛绝的口吻说出来,他若真是没有傻透气,自然就发现这绝对是行不通的屎棋了,那神色间就讪讪的好没意思起来。   “你小三子厉害得很呢,也是啊,上上下下都知道你是我们家的后辈,文彬书记又以亲侄子待你,这一点,他甚至当着连书记都坦然承认。而你怀着一腔忠义之心,来查案简直比连书记的天子剑都更加威风凛凛,到了驻京办,连林家大爷都找你要求通融和解,你的面子简直赶上我们家老爷子了,也由不得你不飘飘然了吧?是不是觉得你一个人单枪匹马把葛鹏挑了,从葛鹏身上再挖出姚家那大丫头的**,再进一步深挖,不定把哪颗大萝卜又给挖出来,到时候大冷门一爆,你赵大书记就名动天下,人人敬仰了呢?小三,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服务员拎进来一壶冷水浇在你头上,让你发热的头脑降降温呢?哼!”   二少今天丝毫不给面子,继续唇枪舌剑的攻击赵慎三。   赵慎三惶恐无地也不敢辩解,就那么可怜巴巴的呆坐着,等待二少诘问完之后给他相应的解答,二少也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继续尖锐的骂道:“上次你来京,没来由的沾染上那朵罂粟花,害得我大侄女差点吐血身亡,当时我就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你,但看在你对红红一腔深情的份上放过了你,还替你丫的擦**了后事,把那妮子赶出国替你消除了隐患。可你呢?我就不明白了,你**的是前辈子欠了黎姿的债还是怎么的?怎么一看到那鬼妮子,你就飞蛾扑火般上赶着凑上去找倒霉呢?昨天下午还跟她在友谊宾馆勾勾搭搭老半天,你以为就那妮子跟你说一些葛鹏透给她的鸡零狗碎,就能够给你的破案大业撕开一个了不得的突破口了吗?我呸!那妮子对你来讲,就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星,除了给你带来倒霉,不会有任何好处,可叹你还把她当成一个红颜知己,是不是还很遗憾不能娶俩老婆,否则就能把她娶回去给你当贤内助了啊?哼哼哼,你二叔知道你是个情种,贾宝玉般的风流种子,没准你都把你的下一生也许给黎姿了吧?小三啊小三,你真是瞎了眼了!”   赵慎三此刻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被人硬生生一层层扒去了浑身的衣裳,不得不赤身**的站在大街上任人观赏,这种感觉是那么的无助、难堪、羞愧、绝望,他也万万没想到自己从进京到现在所做的每件事二少居然都知道,甚至,连他内心深处对黎姿的那种感觉以及承诺都猜的入木三分,这简直是大大超出他能承受的羞耻极限了,但烤鸭店的地板上铺着豪华的木地板,根本不会裂开一个地缝让他钻进去,他也只能厚着脸皮呆坐着,木木的继续听下去了。   二少骂累了,端起凉了的茶水一口气喝了下去,凑过来低声说道:“小三,这件事复杂的程度不是你能预料得到的,对方也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人家为了自保,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到最后即便大家都知道你是冤枉的,也给你说不上话,人家会弄出让你自己都无可辩驳的铁证来收拾你的,这一点我一直试图让你明白,我刚说了那么多,你应该明白了吧?你自己就是纪委书记,应该明白自身有没有可以被人抓住追究的污点。而且我知道你一言不发是在等待我给你解释那些事情我是怎么知道的,这点你就别问了,总之你记住一点就是,你在京城做下的那些我能知道的事情,就绝对不会仅仅我一个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懂。”   “二叔……”   赵慎三的确是一直在等待二少给他解答,但没想到等来这么一个结果,就艰难的开口问道:“那么,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既然你已经在京城闹出这么大动静,该引起的注意也都注意到了,该查到的东西你也都查到了,让你装作不知道也于事无补,那么你就把查到的情况实话告诉连书记,最起码保住一头,那就是你对连书记的毫不隐瞒,达到她对你的进一步信任,这也算是没法子的法子了吧!接下来,你就要尽可能的隐忍。就算你回去后连书记派你继续调查,你也要以京城调查组的人员为主,你跟着充个数,千万别像这次来京,真把你自己当成组长了?哈!你还以为你很威风呢,武宣跟启明都对你的行动不管不问,殊不知你昨天前脚去见黎姿,人家两个人后脚就各自出动也去干活了,你仔细品品这中间有什么玄机?”   二少撇着嘴挖苦道。   “这个……”   赵慎三想了想猛地抬起头,满脸受伤的表情,不很确定的说道:“难道……连书记分别还给武厅跟霍队另外布置任务了?他们的任务不让我知道?”   二少一晒说道:“阿弥陀佛,总算还没有猪头到家,脑子还会转圈,事实就是这样的,亏你还把自己真当棵葱了!”   一阵挫败袭来,赵慎三那颗自尊心,原本就已经被二少一句句锋利的话语切割的遍地尘埃,更在这一刻彻底风化,虽然包厢里没有风,却也真如同“空穴来风”一般被卷起来飘散在屋里,把他被撕开的灵魂脆弱的包裹了一层,若隐若现的勉强保持着他的正常状态。其实,赵慎三已经彻底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局面了,更不知道自己在那些所谓大人物的眼里,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所以,他连继续请教二少该如何自保都不愿意开口了,就那么颓废的沉默着。   “你也不用这么死样活气的,刚刚武宣说的话也还是有道理的,连书记信任你,是你唯一可以得到所有上层人物认可的出路,所以我才让你对连书记不要隐瞒任何情况,要知道你现在跟一条掉进热油锅里的冷鱼一样,一路走一路响,根本谈不上半点隐秘,你能调查到的情况,连书记说不定随即就知道了,隐瞒是没任何好处的。但是,你一定要记牢我的嘱咐,回去后低调低调再低调,那怕被人当笨蛋当饭桶,也别再继续当出头鸟了,你的头可没有那么硬,连连书记的小脚指头都比不上,让她老人家出面比你强多了。行了,二叔言尽于此,你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有多高,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吃几口去车上跟那两个人会合吧。”   二少看他可怜,终于缓和下口气,没有再讥讽他,而是匆匆结束了谈话。   赵慎三却笑了,这笑容却说不出的凄楚可怜,嘴里低声嘟囔道:“油锅里的鱼?是啊,了悟大师也这么说过我一次,看来,我从一开始被卷进这个案子,就注定是被油炸的命!二叔,谢谢您为了我担着风险来告诫我,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明白就好,赶紧走吧,别在这里呆太久了。”   二少再次催促他。   赵慎三站起来退后一步,给二少鞠了一躬,转身就走了,二少在他背后,看着他那么沉重的步伐,仿佛肩膀上扛着一座山一样,几乎把他一贯挺直的脊背都压弯了一些,让他几乎有些老人家的踟蹰了,二少不禁暗暗叹息了一声,为这个年轻人面临的磨砺而担忧了。   武宣跟霍启明两人呆在车上,赵慎三上车就发现两人把座椅放平,都睡得舒舒服服的,如果是来之前,他会一人一巴掌把两人拍醒,再讥讽他们俩躲在这里睡大觉偷懒,却单练他一个人儿。可是赵慎三在二少的点拨下,已经彻底明白了自己的位置,更明白了人家两个人表面上对他表现的那么尊重,无非是捧着他哄他干活罢了,骨子里不知道怎么笑话他“2缺”呢,这么一想心情更加低落,再也没心情跟人家称兄道弟的开玩笑,关上车门默默地坐到后排不动了。   赵慎三开车门上车又关车门的声音,当然把也不知道真睡着假睡着的两个人惊醒了。   武宣看着赵慎三的表情,想安慰他几句,但张了张嘴却又觉得无话可说,毕竟二少刚刚提了个头,他跟霍启明就一起避了出来,人家叔侄二人说些什么就算他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也不能直通通说出来劝说赵慎三,所以武宣也就泱泱的继续靠在那里装睡。   霍启明则把座位放好说道:“可以走了吧?武秘,要不要去给二公子打个招呼了?”   武宣懒洋洋说道:“打什么招呼,赶紧走吧。”   车开上道路,一直往驻京办开去,一路上赵慎三都保持着那种谁也不理的姿态,快到门口的时候武宣终于忍不住了问道:“赵书记,咱们还回去住下吗?今天走不走?”   赵慎三木木的说道:“我不知道啊,反正我能够办到的事情已经全部办完,接下来就看您二位的安排了。”   武宣一怔,奇怪地看了一眼赵慎三,但是却没反问什么,直接问霍启明道:“霍队,那么咱们是不是该返回南州了?”   “好吧,我安排返程,看几点的机票。”   霍启明很干脆。   就这样,两个小时之后,他们就已经坐上了飞往南州的飞机,一切都貌似跟来的时候一样,但是,不同的是气氛,三个人之间已经因为赵慎三变得装进套子般封闭,彻底失去了来时那种亲如兄弟、互相信任的状态,而呈现出一种冷漠、隔绝的局面。   但是,无论武宣跟霍启明是否意识到这种状态的改变,他们俩也都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善这一局面,也只好无奈的保持了沉默,就这样一直持续到飞机在南州降落。   走出机场,门前停着接他们的车,司机是另一个地方的武警,上车就更没话可讲了,沉闷的回到驻地,赵慎三的情绪在下车之后差不多恢复了正常,但脸色看起来依旧是阴沉沉的,眼神里都是散发着寒意的冷漠。   看着车开走了,三个人站在门口不远处,武宣叹口气悄声说道:“唉,小赵,你的情绪可是不对头,我跟霍队都尽可能的替你保守秘密,不说出二公子的事情,但你这个样子若是被连书记追问原因,我们可替你瞒不住,你自己好自为之,是吧霍队?”   霍启明没作声,很轻微的一点头。   赵慎三默默地看着武宣,一开始眼神里还是一片死寂,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反应,但很快他的情绪就变了,跟睡醒般的有了灵动,看着武宣的眼神也有了变化,后来又专注的看了看霍启明,仿佛在确定什么信息。   武宣跟霍启明充分理解赵慎三惊弓之鸟般的心态,耐心的等待着他。突然,逐渐正常起来的赵慎三低声对武宣跟霍启明说道:“武厅,霍队,咱们回去后一起跟连书记汇报情况吧,有些情况我在京城没有说明白,是因为当时我自己也拿不准是否有价值,现在觉得很不合适。你们看咱们三个是在汇报前先沟通一下呢,还是当着连书记的面直接说?”   武宣说道:“直接汇报吧,也没什么可沟通的。”   霍启明更干脆,点点头就算是回答了。   赵慎三没再说什么,只是很带感情的看了两人一眼,在前面率先走了,等他踏进别墅的那一刻,脸上所有的颓丧表情已经一扫而空,呈现出一种跟走的时候一摸一样的自信,好似二少带给他的所有负面影响,已经在飞机上的那段时间的休息里彻底消除掉了。   其实谁能明白赵慎三此刻的心情呢?在飞机上,他一直在苦苦思索该如何面对目前这种看不明白的局势,二少点到的那些个问题,他在听的时候觉得那么难以置信,但在飞机上却一个个进行了详细的思考跟分析,分析到最后,脑袋疼得要命,他终于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暂时想不明白的问题索性不想了,二少是绝不会危言耸听害他的,而且点出来的那些问题又都是货真价实发生着的,他更没理由不信。所以,绝对按照二少的指点去应对,至于最后的结局,也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但有一点,赵慎三很明白,那就是他这种死样活气的神情,在武宣和霍启明跟前摆摆没事,因为两人都明白二少会给他说些什么,他越是显得垂头丧气,那两人才越是会觉得他城府不深,受到一点挫折就这么抗不过去,若真是对他抱有另外的想法,也会麻痹一点敏感性。但是回来之后就不同了,若是连书记看到他这副样子,必然会再三追问他在京遇到了什么变故,那么,没准就会越来越无法自圆其说,甚至发生说得多错的多的尴尬局面,更加无法善后。所以,就算是武宣不提醒他,他也断然不会把这种情绪带回到驻地,带回到连书记面前的,武宣的提醒正好给了他一个绝妙的台阶,让他可以顺利的从颓废情绪中走出来,却又不显得大寒大热,反常妖异。   连书记并没有在驻地,铁中立主任倒在,看到他们三个人,迎上来说道:“辛苦了,连书记今天出外围了,你们调查到的情况如果不是太急可以等她回来汇报,若是有能够影响到案子的进程的重大情况,现在告诉我也行,连书记委托过了。”   赵慎三一怔,探寻的看了看武宣跟霍启明,但那两个人还是老样子,甩手掌柜一般,异口同声的说道:“问赵书记吧,我们三人他为主。”   “铁主任,我们此行主要目的是接触一下田园瑞通的董事长葛鹏,可是他刚好去北美了没有见到,所以也不算是有什么大的收获,至于得到的一些细碎情况,应该不会对案子的进程产生大的影响吧?需要汇报给您我们就汇报吧,武厅跟霍队为主,我补充吧。”   赵慎三彻底找准了位置的样子,听那两个人躲清闲,赶紧恭谨的说道。   铁中立也有意思,一挥手说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听了,看赵书记累的这么憔悴,还是抓紧时间休息一下,连书记如果晚上回来肯定还会喊你们的,那可就不一定几点才能睡了,你们回屋去吧。”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51回 要命的汇报   看着铁中立说完已经自己先走了,赵慎三低着头先进了房间,武宣跟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赵慎三却已经不想跟他说任何知心话了,黯然的说道:“武厅,您洗澡吗?要是洗的话您先去吧。”   “唉,小赵,我明白你心里不舒服,觉得我对你不够坦诚,但是你要明白,有时候有些事情,说开了反倒不好,知道的越多越难受……嗨,不说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你武大哥永远是你的武大哥,不会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小人。行了,你去洗吧,我懒得折腾,左右睡之前还得洗一回。”   武宣原本是想解释的,但说了几句还是觉得说不明白,也就改口了。   赵慎三苦笑着说道:“武厅您多心了,我只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呃,所以有些精神恍惚罢了,哪里扯得上怀疑您对我是否坦诚呢?嗨,我冲澡去了,头昏得很,但愿冷水冲一冲能清醒点,否则等下见了连书记,真不知道该如何汇报。”   武宣释然的笑道:“我懂你的心情,要不然下车时也不会告诫你了,那你去吧,洗洗澡清醒下是可以的,冷水似乎就不必了,感冒了得不偿失。”   看着武宣货真价实的关怀,赵慎三一呆,眼神也温润起来,终于难得的笑了笑,诚挚的说道:“对了武厅,有件事我要真心的拜托您一下,就是您等下在连书记面前,千万别再说我是咱们三人组打头的了,这等于是把我架在火炉上烤啊!您可别让连书记她们对我产生一个坏的印象,觉得我这个人不懂上下尊卑,一味的喜欢表现自己,这可是……”   武宣笑了:“小赵,这是二公子给你灌输的思想吧?其实很不必要,不过既然你这么认为了,那么我就答应你吧,省得你觉得不自在。”   赵慎三此刻反倒不急着洗澡了,坐下来恭敬而感激的看着武宣说道:“武厅,我想,我们跟霍队既然是三个人一起去调查的案件,那么等下汇报的时候,就不能是我一个人说,您二位好像不知道一样,这样显得我们不和谐,是不是还是沟通一下比较好?”   武宣从机场出来到现在,听着赵慎三无形中已经不称呼他“武大哥”而是一口一个尊敬的“武厅”还把从一开始接触就称呼的“你”变成了“您”就明白兄弟情分已经不可能恢复了。这也是无奈的事情,武宣也就不再坚持自己原来的观点,无所谓的点点头,看着赵慎三出去叫霍启明了。   其实武宣对赵慎三是真的感觉不错,他之所以一路抬举赵慎三,也并不是偷奸取巧,或者是另有主意,而是真心实意的同情赵慎三的处境,想让这个倒霉蛋多干出点成绩来,就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将功赎罪”也好,能够尽可能多的让连书记对赵慎三产生好感,他也算是尽了一点作为朋友的责任。但武宣认为二少的提醒可能是对的,赵慎三立功越多,得罪人处也就越多,日后遭报复的可能性也就越大,所以,他想低调,就成全他低调吧。   霍启明跟着赵慎三进来了,三人都坐下后,赵慎三说道:“武厅,霍队,在京城咱们三个一直是一个小组的,在一起行动时的情况不用多说,就只有昨天下午我自己出去见了一个人,见面的情况我回来后你们在玩牌,我没有说的太明白,此刻,咱们就沟通一下吧,省的等下给连书记汇报出什么岔子。”   武宣满脸的无奈没有说话,赵慎三刚开口说了句:“我去了友谊宾馆,约见的是天源瑞通的黎姿,她告诉我……”   霍启明从进来就神色很古怪,一直用眼睛看武宣,试图传递一种信息,让武宣阻止赵慎三,但看到武宣的表情他失望了,等赵慎三开始讲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了,果断的一挥手说道:“停停停!赵书记,我看这样吧,咱们三个各自分别给连书记汇报,咱们一起出动的行动统一归你汇报,各干各的时候自己说自己的,这样更加科学点。”   赵慎三心想你们终于承认各有使命了,一路上把我瞒的可不轻,脸上却做出十分诧异的表情说道:“各自汇报?我不太明白霍队的意思……”   武宣只好说道:“那就别沟通了,赵书记洗澡去吧,这样也好,省的连书记以为我们俩跟着你偷懒。”   赵慎三“迷惘”的看了看霍启明,又看了看武宣,摇摇头站起来洗澡去了。   武宣用责怪的眼神看着霍启明,用口型说道:“多此一举!”   霍启明则坚决的摇头低声说道:“绝不是,他在装傻,我看得出来!”   赵慎三当然不明白外面两个人的心思,他站在淋浴下面,单独一个人自然不需要伪装了,那就直接导致支撑他的力气瞬间消失了,他虚弱的靠在墙上,明明这个卫生间很宽敞,他却莫名的感受到一阵阵强烈的压迫感,仿佛四面的墙壁跟天花板和脚下的地板,都在朝着他的方向飞快的收缩,仿佛正在形成一个牢笼,把他紧紧的禁锢在里面。   再也受不了这种压迫感了,赵慎三骤然间把水龙头一下子拧到冷水处,立刻,温热舒适的水流一下子变成了倾斜而下的寒泉,让他全身上下被刚刚的热水打开的毛孔全部收缩,一连打了好几个寒噤,才觉得头脑清明,没那么发懵了。   逐渐的习惯了凉水的冷意,赵慎三反倒很享受的在那里冲着,这种刺激让他能够促使脑袋不自动的停止思考,赶紧组织出等下给连书记如何汇报的大纲来。   令赵慎三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霍启明坚决不同意大家把情况汇总后统一汇报呢?按理说他作为从二少家里出来的护卫,对赵慎三又诸多照顾,上次馒头事件虽然他没有亲口承认,但看样子也是默认了几分,那次就给赵慎三争取了宝贵的时间,让他通过给郑焰红的电话巧妙地提醒了外面,这才会没有误导外面人的方向,现在,霍启明岂不是更应该跟他保持一致的吗?怎么唱反调了呢?难道,人家两个人从连书记那里得到的调查任务,反倒是不想让他知道的吗?那么,究竟是什么任务呢?   “天哪!”   赵慎三猛然间想到一个可能,不禁失声惊叫起来,幸亏声音不大,立刻被水流声淹没了,但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喊出声了,因为他想到的可能很可怕——霍启明的任务,就是盯着他赵慎三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从在京城烤鸭店里,二少对他的行为了如指掌开始,赵慎三就一直如坐针毡,要知道当一个人觉得自己一举一动都有人暗中盯着,那感觉绝对不好受,可是他又不能追问二少是怎么知道的,就只能自己闷在心里不舒服,现在有了这个想法后,立刻觉得一切都解释的通了。霍启明肯定跟二少十分亲厚,知道他赵慎三的行为后,若是二少询问,霍启明是会说的,这就不奇怪了。   赵慎三关闭了冷水,他需要尽快的把所有的杂乱线索都规整一下,串联起来,这才能最后给出他如何给连书记汇报的基本条件,该怎么说,说多少绝对是不容半点疏忽的,万一说错了或者说多了,都有可能留下很严重的隐患,把他自己套进去跳不出来。   当赵慎三走出浴室的时候,已经彻底冷静沉稳了,就连进去时那种微带一点怄气的颓废也没了,他又成了武宣跟霍启明这几天看到的那个样子,面对任何阶层的人都能够在保证足够的恭敬的情况下,又丝毫不显得奴颜婢膝。   霍启明也没出去,一直坐在他们房间里跟武宣说闲话,其实两人也没说什么,都盯着电视机看《甄嬛传》这场面让赵慎三无比的诧异,但转瞬间他就明白虽然两人的眼睛在电视机上,脑子里可绝对进不去任何一个裹脚布一般的画面,他可不相信霍启明跟武宣这样的人能看的进去这种剧情。但是赵慎三并没有点破,他换好衣服坐了过来,也跟他们一样盯住了电视,脑子里同样回旋着跟剧情毫无关联的画面。   门轻轻地被敲响了,赵慎三赶紧率先站起来打开了门,是铁中立,他并没有进来的意思,招呼一声说道:“连书记回来了,你们上去吧。”   三个人一起到三楼,客厅里没有人,连书记房间亮着灯,走进去后,连书记从卫生间走了出来,看神情略微带着一丝疲惫,和蔼的说道:“辛苦你们了,我今天也累得够呛,这个冯琳挺难对付的,几波人去询问都咬紧牙关不开口,闹得我不得不又亲自出马了。”   如果是在去京城之前,听到连书记这么说,赵慎三一定会随口评价两句冯琳的性格特点,以显示他对这个案子以及对冯琳的熟悉程度,但此刻他显得很低调,默默地坐在那里,武宣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你们都怎么了?不是来跟我汇报情况的吗?干嘛一个个呆坐着?赵书记,你不舒服?我看脸色有些苍白。”   连书记说完看他们都不吭声,就奇怪的说道。   “哦,连书记我没事,那就请武厅代表我们汇报吧。”   赵慎三赶紧说道。   武宣苦笑一声说道:“那好吧,连书记,我们在京城没有见到葛鹏,经调查他去北美谈生意了。不过赵书记通过他的一些关系渠道调查到一些另外的情况,是他单独行动的,为保险起见,我们三个各自进行的调查任务,在京以及回来的路上没有做沟通汇总,还是分别跟您汇报吧。”   连书记微微一愕,但很快就笑了起来:“你们几个挺有意思的,难道是路上吵架了?看着一个个的……行了,既然是这样,武宣跟霍启明同志先出去,我跟慎三同志先谈谈。”   只剩下赵慎三之后,连月冷慈祥的说道:“小赵,我知道这些天我把你指挥的团团转,有是江州又是京城的,让你比较疲劳,不过年轻人多干点未必是坏事,对你个人能力也是一次很好的历练,毕竟,这种大案子调查机会不会太多的,你懂吗?”   “谢谢连书记信任我,我懂得,我也不是觉得累,能够多做点工作是我最开心的。”   赵慎三说道。   “你知道吗小赵,我这个人在外界干部的印象中十分严肃,我也很少推心置腹的去认可或者评价一个人,但对你,我可以毫不吝啬我的赞扬,我觉得你是我多年来遇到的一个最具备纪检工作者素质的年轻人,但凡你出马,总能带给我许多的惊喜。比如是你先发现肖冠佳死于他杀,又是你到江州巧妙地要回了姚静怡,这次,更是你在京城利用葛鹏的母亲,让一个从没有进入我们视野的可疑人物主动出现,带给我一片豁然开朗,说起来,我还真要感谢你替我分忧解难了呢。”   连书记今晚真的是丝毫没有吝啬她的温柔慈祥,看儿子般宠爱的看着赵慎三说道。   若是没有二少的警告,赵慎三此刻一定会热血上脑,恨不得士为知己者死,毫不保留的把自己查到的情况都说出来,但现在,他的心情已经如同被霜打后的树叶,没了夏日阳光下那种浮躁的鲜绿,而是呈现出一种微带黯淡的褐红,冷静,沉稳,低调了下来。   “连书记太夸奖了,能够得知晋方平在这个时间里的位置,也是我无意中发现的。”   赵慎三决定就此开始汇报,他已经想好了该如何筛选内容,就娓娓的说道:“刚刚武厅说过了,葛鹏不在京城,我联络到了天源瑞通的ceo黎姿。您已经知道,这个黎姿跟咱们省多名要员都关系匪浅,跟我也有过一段恩怨难分的交情,这次,我就约到了她,从她嘴里知道了葛鹏是通过晋方平主任,搭上的冯琳姚氏船舶这条线,在云都图书馆工程中,天源瑞通替姚氏船舶做二传手,代价是转让差价以及姚氏另外一个委托给天源瑞通做的项目。”   连月冷眼神一亮问道:“黎姿告诉你葛鹏是通过晋方平搭上冯琳这条线的?”   赵慎三沉吟了一下说道:“黎姿很谨慎,好多话说的很隐含,她隐约间告诉我,晋方平跟冯琳关系很特殊,冯琳的好多生意以及计划都是晋方平幕后操作的,我听了之后觉得仅仅是黎姿个人的猜测,并没有十分信任,但在第二天,我跟武厅霍队一起去拜访葛鹏的母亲的时候,葛鹏的母亲无意间透漏出,晋方平居然是她的亲侄子,也就是说跟葛鹏是姑舅表兄弟,那么,冯琳的姚氏跟葛鹏的天源瑞通如何搭上线也就不言自明了。我为了及时的把这个信息传达给您,就哄骗葛妈妈给晋方平打电话,拜托晋方平给云都官方打招呼,替葛鹏的公司代为说项,刚刚您说的可疑人物主动出现,应该指的是晋主任吧?”   连书记点头道:“是的,就是他。小赵,我一直不相信姚老会纵容侄女胡作非为,也亲自做了很多缜密的调查,一直没有发现姚老参与的任何证据,现在看来,江州方面给冯琳撑腰的根本不是姚老,而是背着姚老或者是说打着姚老旗号的晋方平,姚老是市委书记,他是市委办公厅主任,谁也不能怀疑他或者是去跟姚老求证的。唉,多少端正刚直的领导们都是这样被手下干部愚弄,莫名其妙的替他们背了黑锅啊!”   “另外有个意外的情况,我想武厅已经给您电话汇报过了吧?就是有关我们一到京城就被驻京办接待,晚上林省长恰好在京,还约见了我,虽然谈话内容并没有什么与案子有关的,但这个情况似乎有些古怪,我就让武厅给您汇报一下,有没有价值您自己权衡吧。”   赵慎三说道。   连书记说道:“这个情况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无论有没有价值,多一个着眼点毕竟比少一个好。小赵,除了晋方平这个情况,其余的你还了解到什么了?”   赵慎三想了想,先是摇了摇头表示没了,但很快就仓促的说道:“我们还见了……见了另一个首长家的二公子,他请我们吃了午饭,别的没了。”   连书记笑了:“你这个孩子,有朋友请你吃顿饭很正常嘛,这个你不说也是可以的,我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怎么会不理解呢?”   赵慎三认真的摇摇头,神色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说道:“不,连书记,我明白我的身份,我跟武厅和霍队不一样,严格来讲,我属于一个双重的身份,一则是您监控调查的对象,二则又是您的属下,所以……我不愿意我的任何行动超越您的视线范围,这样才能让您更进一步的了解我,也给我日后……日后是否会被确定有问题……呃,算了,连书记,我的汇报完毕。”   连书记怜悯的看着赵慎三,半晌才说道:“小赵,你能够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处境,是十分不容易的,而且,你认识透彻了之后,还能够尽心尽力的听我的指令实心办事,更加是难能可贵的优良品质,我并不能现在就给你什么承诺,就是那种关于查清了案子恕你无罪的空头承诺,就算给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你有没有错误现在还无法认定,我也没权利在日后认定后抹杀你的错误。所以,我只能说一句,就是你安心工作,不要有思想顾虑,这个案子的错综复杂程度别说是超越了你的想象,到目前为止,恐怕上上下下都为之震惊了,最终能够查出什么样的结果出来,又会给多少人带来不必要的诛连波及效应,目前我都心里没底,也只能是竭尽全力去避免了。”   赵慎三苦涩的笑笑说道:“我没事连书记,我都懂。那么,我去叫武厅进来吧?”   连书记说道:“别急着走,你给我说完了,我还有话跟你说呢。”   “连书记,您吩咐。”   “小赵,我是想今晚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得辛苦你一趟,回云都协助李建设同志主持图书馆项目招标会,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   连书记说道。   赵慎三听到让他回云都,脸上立刻浮现出惊惧的表情来,甚至第一次不顾涵养的打断了连书记的话,低声惊叫道:“不,连书记,求您了,千万别在让我参与云都的项目招标了,求您!”   连书记很诧异,因为赵慎三的惶恐是那么的强烈,好似她派他去云都,是让他去刀山火海一般,就问道:“小赵,你别害怕,到底你在恐惧什么,好好说。”   “连书记,我前段时间就因为太出风头,而且又不能让某些人满意,才导致的检举材料满天飞……要不然我怎么能成为您的双重控制对象呢?这次在京城……这次在京城我还发现了一个情况,那就是……那就是连首长都知道我是个不安分不称职的干部……如果您再让我频繁的出风头跟某些人作对,即便日后案子查清了,我也绝对没有好下场的……我……我赵慎三不是一个畏首畏尾的懦夫,但是,我也不愿做无谓的牺牲品,所以,我请求连书记给我一点同情心吧……”   赵慎三失控的低喊。   连书记的脸沉了下来,她紧盯着赵慎三,好似要看透他的内心一样锐利,终于,她慢慢的开口了,却不再有半分的恻隐跟慈爱,冷冷的含着讥讽说道:“小赵,看来你的消息很灵通嘛!怪不得你一旦出马,就能办成别人办不成的事情,这跟你广袤的人脉有着莫大的关系对吧?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告诉你你日后会被我连月冷当成牺牲品的呢?还是你觉得我是个很阴险毒辣的人,现在拼命的利用你,等案子破了,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把你一并处置呢?”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52回 连书记答应了?   赵慎三面对连书记如此锐利的询问,却跟被家长骂了之后倔强的保持自己意见的孩子般梗着脖子,也不辩解也不否认。   连月冷是个什么人物啊?威风煞气早就传遍全国,别的干部面对他的时候,往往是毕恭毕敬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一个字,哪里遇到过赵慎三这样的惫懒货色?看他一脸的爱咋咋地也不回答,她怒极反笑,开口说道:“小赵,看你的样子对我的抵触情绪不小呀,是谁给你说什么了,还是你发现我真是个阴险毒辣的人呢?我告诉你年轻人,即便真是如此,我想如果你明智的话,还是应该尽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好好配合我的工作,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有利条件,可不能意气用事,怄气,可是会坏事的。行了,今晚咱们不要谈下去了,你回去休息吧,但愿睡一觉起来,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把武宣同志叫进来吧。”   赵慎三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看连书记,末了低眉顺眼的站起来慢慢走了出去,再也没回头。   武宣跟霍启明分别进去给连书记汇报完之后,连书记一个人在屋里沉吟了一会儿,直接拨打了李文彬书记的电话,两个人谈了很长时间。   第二天,赵慎三按时起了床,也不主动去找连书记接工作任务,洗漱好了就在房间的阳台上站着,傻愣愣的看着窗外的树木发呆。   “小赵,连书记叫你。”   武宣刚才出去了,回来后说道。   赵慎三点点头就往外走,武宣低声说道:“小赵,别傻了,要做一个识时务的人,别拧巴,你并不具备跟连书记拧巴的资格。”   “唉……”   赵慎三长叹一声,什么都没说走出去上三楼了,走进连书记房间,他低着头说道:“连书记您叫我?”   “赵慎三同志,这里有一份资料,你负责送到省委交给李文彬书记,这就是你今天的所有工作任务,完成后如果李书记没有回复的材料让你带给我,你可以回家休息一天,明早报到就成。”   连书记淡淡的递过来一个封好的档案袋。   赵慎三打定了主意若是连书记执意让他去云都参加招标会,他就当场装病请假,拒绝这个任务,哪怕是连书记翻脸也在所不惜。因为从他进京就被林省长知道这件事里,他明白这个专案组并非铁板一块,还是有能够给对方势力透漏消息的人物存在的,还有,他更意识到在京期间,二少请他吃饭这个环节对对手来讲,也无所隐瞒,所以,他必须尽快的把他对案件调查的抵触情绪传递出去,让对方明白经过二少的教导,他已经认清了自己的位置,开始退缩了,这才是扭转他目前贪功冒进这个形象的唯一手段。   谁知连书记居然如此轻易地就满足了他的要求,让他事先准备好的软磨硬抗手段尽数使不上了,怎不让赵慎三大出意外呢,一种蓄积了浑身力量打出一拳,却发现根本没有对手,一拳打到空气里一般难受,神情就怔怔的,一副看着眼前一个大馅饼,想拿又不敢相信有这么美的事情,不拿又舍不得放弃的样子,很是可笑。   “你怎么回事,难道让我一直举着这东西吗?还不赶紧接过去。”   连书记又好气又好笑的把那档案袋塞到赵慎三手里说道。   “哦哦哦,好的好的,谢谢连书记,谢谢连书记!连书记您真是太好了,我对您的感激……呃,那么,我现在就去省委了,不打扰您了连书记,再见!”   赵慎三双手接过那个档案袋,终于相信了这件事的真实性,开心的几乎跳起来了,一碟上的感谢着,差点把韦小宝的台词顺势给说出来,到最后才意识到连书记这个对象不适合这种过于煽情油滑的倾诉方式,赶紧收住了,转身就往外跑。   “小赵,你是不是很感激我不让你去云都参与图书馆招标了?呵呵,好吧,你暂时开心着吧,今天休息好啊。”   连书记终于被赵慎三的样子逗笑了,在他身后揶揄道。   赵慎三听到了,却没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在他看来,今天不去云都,就是板上钉钉的把这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事给躲过去了,所以他对连书记最后这句话只是报以回头一笑,就屁颠屁颠的出门走了。   走回二楼,赵慎三原本准备直接奔下去就离开,但突然间心里一动,就回到他跟武宣的房间,果然看到武宣还坐在那里摆弄平板电脑,他就带着歉意诚挚的说道:“武大哥,昨天到今天,我情绪有些不对头,实在是……不过我的失态原因您应该知道的,所以别跟我一般见识好吗?刚才您说得对,咱们永远是好兄弟。当然,我给您说这个有点高攀,毕竟我现在自己都不明白等待我的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只要我日后能够自由的行走在天地间,就永远不会忘记您这位好兄长的。”   武宣一直深深地看着赵慎三,听完后,他也深深地被这番话触动了,低声说道:“小赵,你放宽心,咱们未必会输,你更加未必会倒霉,走着看吧,现在我也不能跟你说什么,否则就属于空头支票了。连书记让你干嘛,你去吧。”   赵深深一怔,他听着武宣这句话觉得无比的耳熟,突然想起昨夜他跟连书记闹情绪的时候,连书记也曾经这么说过,但当时他正在不正常状态下,也没有思考,现在武宣也这么说,可就耐人寻味了。不过,现下他马上要执行连书记的任务去,自然还是无暇详细思考,跟武宣伸手重重的握了握,这才转身出门下楼了。   很意外的,居然是陈书记等在楼下,看到赵慎三出来,从车窗里探头出来说道:“上车。”   赵慎三赶紧上了车,本来想拉副驾驶的门,但看到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了,他只好转过去,从陈书记另一侧的后排上车了,挨着陈书记坐下了,低声打招呼道:“陈书记,我不知道您也过来了。”   陈伟成神情很奇怪的笑了一下,貌似是讥讽,又貌似是赞赏,却只是淡淡的说了句:“顺路把你带到省委罢了。”   赵慎三这时候可以细细的观察一下前排的人了,看到司机照例是武警,副驾驶坐的那个人他也不认识,但穿着便装,看到他上车并没有回头给他打招呼,他也就默然不语了。   车到达闹市区的时候,在一个地方靠边停下了,陈书记示意赵慎三跟他下车,两人下车后,赵慎三发现陈书记的专车候在路边上,换车坐好了,车里此刻就只有陈书记的司机以及他们两个人了,赵慎三才长嘘了一口气。   “挺英雄的嘛,听说你拒绝了连书记派给你的任务?”   陈书记虽然神色间没什么变化,但看他说话的神态,也是比在刚刚那辆车上时轻松了很多,带着鄙夷问道。   赵慎三不好意思的揉揉头发说道:“这不是被逼急了么,想着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干脆装死狗算了,没想到连书记居然答应了。”   “连书记答应你什么了?”   陈书记问道。   “连书记昨晚派我今天回云都主持图书馆项目招标会,我耍死狗躲过去了呀,连书记让我给李书记送资料,还让我结束后可以回家休息的,这不就等于说,连书记答应我不需要去云都了么。”   赵慎三颇有点沾沾自喜的说道。   “连书记让你今天休息,跟让不让你去云都主持图书馆招标会,这是两件事,有关联吗?”   陈书记说道。   赵慎三一愣,不明白陈书记是什么意思,迷惘的说道:“当然有关联了啊,我只是一个人,招标会就是今天开办,而我不去了,这不就等于连书记答应了我的请求了么?”   “小赵,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那就是云都图书馆项目招标会决定推迟了,具体的进行日期另行通知。”   陈书记此刻方才解开了谜底。   “啊?这怎么可能!”   赵慎三头一蒙,惊叫道:“招标会是何等的严肃,前期筹备工作又是多么的严谨繁琐,怎么能说一声推迟就推迟呢?这太不符合情理了,陈书记,您是故意逗我的吧?”   “事实就是如此,今天早上,应连书记代表的专案组的干涉要求,云都图书馆项目招标会被紧急叫停,我可没心情逗你开心。”   陈伟成淡淡的说道。   赵慎三还是觉得太过匪夷所思,喃喃的说道:“连书记紧急叫停这个招标会?没道理呀,她老人家查案一般不会影响当地经济工作的,也更加明白招标会叫停会给云都市委市政府带来多重的负面影响,怎么会这么做呢?”   “还不是因为你不答应去主持吗?得了,你还是办你的差事去吧,等到了你该想通的时候,也就想通了。”   陈书记没好气的说道。   赵慎三有点找不着北的感觉,但看着陈书记闭上眼懒得搭理他的模样,他也不敢问了,看着车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真有一种时空错乱般的感觉了。   到达省委大院,陈书记把赵慎三送到李书记的楼下,直接赶他下车,赵慎三请示从李书记那里出来后,陈书记还有没有吩咐了?陈书记理都没理他,直接让车开走了,闹得赵慎三讪讪的怪没意思的,看着车拐过弯不见了,才泱泱的上楼了。   李书记办公室的外间,罗志方正在电脑前坐着不知道忙什么,看到赵慎三进来,赶紧迎上来说道:“赵书记你来了?哎呀,为了今天上午见你,老板可是推了好几个会见,专门在里面等你呢,你赶紧进小会议室吧。”   “小会议室?哦哦,谢谢罗处,那我进去了。”   赵慎三很奇怪,若是李文彬一个人见他,在书记办公室就行了,干嘛要去小会议室呢?难道除了李书记,还有别的人一起见他吗?   怀着忐忑,赵慎三脚底下可不敢怠慢,急急的走进了书记办公室附带的小会议室里,推开门,却惊讶的看到屋里只坐着孤零零的李文彬,环形的会议桌因为人少而显得空荡荡的,看上去说不出的不舒服。   “李书记,连书记让我把这个给您送过来。”   赵慎三赶紧走过去,恭敬的把手里宝贝般拿了一路的档案袋递了过去。   谁知道李书记随手接过那东西,看都不看就又随手放在了桌子上,好像那根本是一个毫无价值的空袋子一样,搞得赵慎三恨不得提醒一下李书记,这可是连书记“特特”让他送来的重要档案啊,李伯伯是不是也对连书记有抵触情绪了,才这么不重视的?那可不好啊,万一耽误了什么,岂不是更加跟连书记关系恶化了吗?   “呃……李伯……李书记,这是连书记特意让我尽快送来的,您不看看是什么吗?”   赵慎三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提醒一下不对,就迟疑的说道。   李文彬终于收起了刚刚一直保持着的神游物外的状态,专注的看着赵慎三,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李书记看赵慎三的神情居然跟陈伟成看他时一摸一样,又是懊恼又是欣赏,还带着一些慈爱的怜悯,看了半晌才缓缓的说道:“连书记的确是让你给我送来非常重要的东西,但并不是这个档案袋,这东西毫无价值,所以,我不急着打开看。”   “啊?”   赵慎三脑筋转不过来了,开口就急忙辩白道:“李书记,连书记真的就给我这么一个档案袋,再没有别的东西让我给您带过来了啊,我可没有藏起来什么的”“真没有么?”   李文彬戏谑的问道。   “嗯嗯,我发誓真没有!李书记,如果您不信的话,可以叫陈书记来印证一下,我绝对没听错连书记的话,她就让我把这个给您送过来,要不然您还是打开看看吧,没准您要的东西就在里面呢。”   赵慎三汗都下来了,赶紧辩白道。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53回 必须去云都!   “坐下吧,小三,咱们好久没好好说话了。”   李文彬根本不在意赵慎三的辩解,更不理会是否会耽误了连书记想要传达的任何信息,挥手示意赵慎三坐下了。   赵慎三迟疑的坐下了,李文彬居然做了一个更加超乎他想象的动作,伸手从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摸出一盒香烟,抽出来两支,扔一支给赵慎三,他自己也点着了一支,深深地抽了一口,立刻,袅袅的白烟顺着他的鼻孔跟张开的嘴巴溢了出来,把他那张凝重的脸庞也笼罩的飘忽起来。   “小三,你也抽吧,难得放松一回。对了,别跟你媳妇说,她没准会告诉你阿姨的,那我可就糟糕了。”   李文彬说道。   赵慎三没说话,真的也把香烟点上默默地抽起来,他没有站起来告辞,明白李文彬肯定有话跟他说,而且,说的话题还很可能很沉重,要不然,李文彬不会抽烟的。   “小三,你去京城执行连书记任务,林茂天同志见你了?”   李文彬问道。   赵慎三一怔,但他看李文彬连续几次叫他小三,就明白虽然谈话地点这么正式,却还是一次纯私人性质的谈话,就没有称呼李书记,点头说道:“是的李伯伯,我出机场就被驻京办的同志接到驻京办,我还觉得奇怪,问过了才明白是省委办公厅安排的。他们把我安排在跟林省长一层楼,晚上林省长看到我回去就喊我谈话了。他的意思是那边也明白这次连书记在南州驻扎的目的,很可能是针对两府不合来的,就想借我给您传达一个信息,那就是和为贵,保大局。我没跟他说的太明了,含糊混过去了。”   李文彬沉重的点点头,没有对这件事进行任何的评论,接着问了第二个问题:“见到二公子了?”   “嗯,二叔通过武宣同志的同意,请我们吃了午饭,告诫了我一番。”   赵慎三字斟句酌的说道。   “你昨晚拒绝连书记给你指派的工作任务了?为什么?是因为二公子的告诫吗?”   李文彬接连不断的问问题。   赵慎三终于耐不住心里的疑惑了,小心翼翼的问道:“李伯伯,是连书记告诉您这些的吗?还是我们专案组还有人私下跟您说这些情况,为什么我的行踪您都知道呢?”   李文彬眼睛一瞪,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咱们都是地下党啊,还需要用内线的?当然是连书记正式跟我做的工作沟通,你别废话了,回答我的问题。”   “也不单纯是因为二叔的告诫,他仅仅告诉我目前我的不良信息连武宣服务的首长都有耳闻,让我必须谨小慎微,不能够太过出风头,导致日后无法收场。我不愿意回云都主持图书馆招标会议,是因为我觉得我在这个案件中,已经处于十分尴尬的双重身份了,既是连书记的调查对象,又是参与云都案件的调查员,在这种情况下,我继续参与招标会主持工作,跟那些十分敏感的人物打交道,最终只能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我越陷越深,在大人物们的眼睛里越发成了一个不法之徒,真的是出力不讨好,得不偿失。与其如此,我还不如现在拒绝参与,就算连书记觉得我人品不好,也好过最后被……”   “被卸磨杀驴对吧?”   李文彬说道:“连书记昨晚跟我说了,你虽然没有顶撞她,但你的意思就是如此。”   “难道不是吗?”   赵慎三一阵委屈,紧着辩解道:“李伯伯,原本有些情况我不该告诉您的,可是……您知道吗,现在调查方向已经出现了诡异的逆转,居然从单纯的调查肖冠佳案件调转了矛头,都查到当初云都矿难是否存在弄虚作假制造人间蒸发了,而当时我是黎书记的秘书,郑焰红是常务副市长,郝市长当时出国不在家,整个调查处理都是他们两个在主持,我们大家在这个案件里,都是有着很重要的责任的,虽然专案组表面上是仅仅对准朱长山的,但谁知道查到底会查出来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出来,所以……我觉得我真是不能继续参与下去了。”   李文彬很显然不知道赵慎三说这个情况,他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盯着赵慎三问道:“调查云都矿难?这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矿难原本跟案子没关系,关键是云都矿产局的局长朱长山矿难当时是云都矿产安监局的局长,事故鉴定报告是他做出上报省市的,现在因为某些人想拿朱长山当替罪羊,所以就把这个事情翻了出来,估计调查到最后,真的无法预料会是什么结果。”   赵慎三有心保全朱长山,更加为了他自己的老账不被翻出来,就故意危言耸听。   李文彬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个跟你无关,暂时别理会了,我保证矿难这件事断然不会连累到你们的,因为当初认定事故调查结果,我们省里是知道并且认可的,如果连书记质疑这个,我相信满山同志跟安永林同志会出面干预的。那么,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什么是你拒绝连书记指派的原因呢?”   赵慎三为难的支吾道:“……李伯伯,您知道的,我目前处境这么尴尬……稍一不慎,就会被对手盯上,最终案子查清了,对手一腔怨恨无处发泄,还不把我当出气筒灭掉呀?所以……”   “小三,连书记明白你的心思,但她知道她无法强制你去做什么,才让我专门抽出时间来做你的工作的。”   李文彬缓缓说道。   “啊?”   赵慎三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李书记对他巴巴送来的档案袋不屑一顾呢,原来,今天他自己,才是连书记真正让给李书记送来的“东西”呢。   “做什么工作?李伯伯,我也只是不想回云都参与招标事务了,又不是真不听连书记指挥,还需要您百忙中专门抽时间做我的工作,这个连书记也真是太给我面子了。”   赵慎三不好意思的说道。   “小三,你现在才想起来藏拙,貌似晚了点啊!”   李文彬喟叹道:“从一开始连书记把你叫进调查组,如果那时候你表现得窝囊点,也许她会对你很反感,但绝不会把你当能员干将使用的,最终你的问题若是落实不清爽,无非是我们大家尽力替你斡旋,最后落一个调离纪检行业,无论把你放在哪个冷清衙门闲两年,有机遇的话再出来也就是了。可惜,当时咱们都错误的估计了形势,觉得你尽可能的让连书记体会到你的工作能力,才能够消除掉她心目中,关于我们任人唯亲的这么一个负面印象,我们也就纵容你施展你的才华了,可是谁知你还真是一员福将,只要一出马就能够马到成功,搞得连书记对你越发的感兴趣了,我们都忽略了一个因素,那就是连书记越是欣赏你,关注连书记行动轨迹的人也就随之越发关注你,对你来讲,这的确不是一个什么好兆头。小三,其实你不明讲我也明白,一定是二公子教导你了,说你目前的知名度已经相当高了,只是都呈现负面增长势头对不对?唉,这个隐患你从江州得胜回来我就发现了,还曾经叫子明接你的时候侧面提醒过你一次。哈,估计你小子当时立功的心正盛,都没在意。”   赵慎三呆住了,他绞尽脑汁的回忆方子明去机场接他们的场面,当时方厅长凑近他,先是笑着低声说道:“臭小子不错,又立功了?”   他是报以腼腆的一笑,但得意却难以掩饰,方厅长在跟他身体交错的时刻,在他耳边还耳语了一句:“适可而止就成,别让连书记觉得你比她带来的人都好用。”   当时,赵慎三的确把这句听的很清楚,可是,他却完全领会反了方厅长的意思,觉得这是方厅长勉励他能干,夸奖他给h省的人长脸了,还很是得意洋洋的呢,此刻才明白过来,原来李伯伯他们早就觉察出他的行为出现了偏差,用那么难得的机会告诫他,而他却硬是得意忘形的把这份苦心给糟蹋掉了。   “你去了江州一趟,连人家专案组长的谎话都当场拆穿了,等于逼人家把证人还了回来,算是彻底跟那边的专案组扯破了脸,你前脚返回,后脚那边就把情况扭曲了一下传递到了京城,幸亏中纪委负责这一块的是大少,他听到后很担忧,就跟连书记沟通了一下,建议连书记是不是暂时雪藏你一段时间,让关于你的负面言论少一点,也算是保护参与查案的同志的意思。可是连书记的想法恰恰相反,她的意思是非但不雪藏你,反倒让你更加频繁的露面,让对方的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她正好可以暗中展开收网行动,尽快摸清楚整个案件的内情。”   李文彬说道。   赵慎三忿忿的说道:“又是这样,我这次就挣脱不了当靶子的命运了!一开始是陈书记把我当靶子给省纪委专案组当掩护,现在连书记又使出这一招,把我当靶子给她们京城调查组当掩护,合着我就是个没人疼的野孩子,最终就是个当牺牲品的下场!”   “唉,孩子你错了。”   李文彬并没有因为赵慎三怄气的话而生气,反倒是意兴索然的叹息一声说道:“为什么你会被大家不约而同的选中当靶子,并不是因为你是个没人疼的野孩子,恰恰相反,正是因为疼你的人太多,把你当靶子才能起到触动作用啊!这件事从一开始选中你,就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成则成,不成则会引发一场强烈的地震波,其实也是蓄积已久了,无非是借你这个导火索引爆罢了。”   “李伯伯,我当然知道你们大家都疼我,一开始我参与这个案子调查,也是为了替省里分忧,想着能够早一日查清肖冠佳的事件,就能够早一日消除省里因为肖冠佳姑娘招摇夸富带来的负面效应,可谁知这个案子就想百慕大三角洲一样,谁也无法预测深藏在水面下面的到底是什么恐怖的怪物,查到现在,牵连的人越来越多,层面也越来越广,越来越高,几乎已经囊括了咱们省……呃,李伯伯,我真的已经看不明白了,连书记代表的京城调查组到底要干嘛?前几天我还沾沾自喜,觉得我摸到了她的真实用意,但这次去了京城我才明白,我真的是太幼稚太幼稚了,这么多年在官场中的侵淫,居然根本不够连书记一眼瞧的……我……”   赵慎三委屈的眼圈都红了。   李文彬没说话,又扔了一颗烟过来,赵慎三没有抽,哽咽着说道:“李伯伯,我就不明白了,就因为我出身低些,我为了显示我的能力,都付出了比别人多多少倍的努力了,才获得今天的这么点成就,比起那些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二代们,起跑线都晚了十万八千里了,可是,即便是这样,为什么外界还会把我的成功看成是因为你们大家对我的疼爱才造成的‘悻进’呢?大家做官为的什么?首先是为了光宗耀祖实现自己的自我价值,但最起码,也要分出一半以上的精力,来为你所能服务的老百姓做点实事的,总不能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钻营上吧?我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但是,现如今的大气候就是如此,你不跟他们一摸一样,就会被孤立在圈子外面什么都干不了,你跟他们一起混,那就有的是被查问的理由……弄到现在,我就算是想一个人退出也不可能了,还会牵连到疼我的人……昨天晚上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我拼了命爬到现在了,在官场这个汪洋大海里,我依旧如同一条沙丁鱼般渺小柔弱,任何一条比我大的鱼张开嘴,就能把我囫囵吞掉,我想要成功,真的是好艰难,好艰难……”   李文彬何尝不心疼这个有一腔凌云壮志,又有着正义感跟超强悍工作能力的年轻人呢?但是,他默默地听着赵慎三的倾诉,还真是觉得这孩子虽然说的有失偏颇,却也有一点是没错的,那就是官场这个汪洋大海的确是危机四伏,若是想实心实意的干点实事,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是不行的。   “李伯伯,我求您了,跟连书记说说,如果我不具备被她控制调查的条件,就让我离开专案组吧,我去中央党校学习也可以,要嘛我就正式跟省委组织部递交辞职报告,专心做个商人罢了,我脱离了这个圈子,也许会把因为我引发的漩涡平息掉,也就能让郑焰红还有爸爸甚至还有您,都少一点被人抓到把柄的机会。”   赵慎三真的是心灰意冷了,诚挚的说道。   “小三,你给我坐直了!”   李文彬一直很怜悯的听着赵慎三倾诉,但听到他要打退堂鼓的时候终于生气了,猛地吼了一声骂道:“你小子又给我犯软骨病了?这可是你第二次在我面前下软蛋了,上一次是你被郝远方算计,你怄气给我撂挑子,那是因为老子被他给蒙蔽了,所以就让你臭小子得瑟一回,末了还给你道歉让你回去上班的。但现在呢?无非就是被人当靶子嘛,现在就把手铐铐在你手腕上带你走了吗?还是已经把你拉倒刑场上用枪指着你的头了?你**的又给我当逃兵?你走了能给我们减少多少危险值?我告诉你,你一旦离开这个圈子,立刻就连骨头都不剩的被淹没了,还以为自己有多大价值呢!但是反过来呢,你如果真心想替我们减少危险,就给我咬紧牙关坚持下去,连书记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看到最后到底能有个什么结果,真有你被当牺牲品那一天,我李文彬陪着你一起承受这个后果行不行?”   赵慎三被骂的头都抬不起来,哪里敢辩解,低着头一声不吭。   “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很开心呀,觉得连书记不让你去云都了,你就把那个差事躲掉了?我告诉你,云都的招标会说白了还就是你赵慎三必须上演的重头戏,你不出现,连书记的后续计划根本无法实行,所以,她昨晚专门跟我谈了好久,最后我承诺他,你小子听着,是你李伯伯以人格担保,必然能让你改变主意去做这件事的,现在你自己看着办吧,是让你李伯伯的人格在连书记面前碎一地,还是勉为其难的出马去做这件事,你自己选择。”   李文彬快速的说道。   赵慎三苍白着脸抬起头,下意识的点头道:“那我去。”   “你去干什么?你不怕你出马更加引起对手的注意,回头就报复置你于死地吗?你就不怕被连书记卸磨杀驴了?既然有这样的心思,干嘛昨晚要抵抗连书记的委派呢?”   李文彬却不给他机会,连珠炮般问道。   赵慎三看着李文彬,根本没有一个个回答,而是毫不迟疑,满脸坚决,简单地开口说道:“您让我去我就去,什么都不怕。”   李文彬走过来,拍拍赵慎三的肩膀说道:“傻小子,总算还有几分孝心,不过,李伯伯并非是那么自私,仅仅为了维护我所谓的尊严承诺,就非要逼你去闯龙潭虎穴的,这次让你去也有我们自己的目的,让别人负责还真是无法放心,你好好振作起来,别死样活气的,我好好跟你说说其中的玄机。”   赵慎三赶紧坐直了,紧盯着李文彬说道:“李伯伯您说吧。”   “小三,连书记准备做出一个非常冒险的行动,就是把姚静怡释放出去,让她依旧以广成贸易的身份参与云都图书馆项目竞标……”   李文彬说道。   “啊?放了她?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可是江州方面会不会再……呃,李伯伯对不起,我不该打断您,您继续您继续……”   赵慎三从江州回来后,虽然在飞机上已经跟卡娃面授机宜,让她千万不要说错话导致洗不清,但还是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卡娃因为太过率直而言多有失,最终也陷进这个杀人于无形的泥潭里,此刻听到卡娃要放出来了怎么不狂喜,立刻就惊叫起来,当他看到李文彬瞪着眼睛盯着他时,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缩了脖子坐下了。   “现在案子到了紧要关头,相关的人都已经紧盯着看结果了,那么,姚静怡出面必然会是非常强悍的一种体现,可以从一方面观察出连书记的追究方向,那么,势必会引起冯琳跟她幕后主使们的惶恐,接下来,估计他们就坐不稳了,只要他们有所行动,连书记布控好的网就可以马上收紧,也就距离最终的结案为时不远了。”   李文彬说完了。   赵慎三听的神色惊秫,末了迷惘的问道:“这个法子很不错呀,看起来连书记的目标依旧是我猜测的那样,并没有出现偏差,可是,听起来这个计划谁去执行都一样,为什么非要我去呢?”   李文彬说道:“第一,姚静怡出面,恐怕江州方面真的会再次出面拿人,你去了可以制止这一点。第二,你出马,必须按照连书记的用意把这个项目最终交给她老人家想要交给的人选,并且让大多数人都看出来,你赵慎三在这个项目上,是徇了私情的,必须留出别人攻击你的真凭实据,让他们觉得招标会让他们也得到了一定的成果,因而不会阻挠你判定的结果。”   “李伯伯,您……”   赵慎三哪里还敢叫苦,只是苦笑着看着李文彬,等待他的解答。   李文彬脸一板说道:“怎么,又觉得委屈了?是啊,让你故意去徇私判断,末了还给对手送出去货真价实的把柄,的确是够冒险的,但是,这却是连书记郑重给我承诺绝不会让你最后被牵连进去,我才答应的。小三,二公子对你的告诫诚然没错,可是,连书记最终对你的判断才是最主要的,你可不能顾此失彼。”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54回 毒辣的招数   “唉,若真是为了让连书记对我有一个中肯的评价,我倒宁肯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干,想必她老人家也不会冤枉了我。只是……李伯伯,我始终不服这口气,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在操纵这一切,如果咱们不认真应对的话,还真能把白的弄成黑的,让咱们大家都落一个黯然落幕的下场?”   赵慎三眼神里闪动着倔强的光芒说道。   李文彬叹息一声没说话。   “李伯伯,虽然您没有跟我说任何一句有关您跟连书记谈话的内容,但我听得出来,您为了维护我的安全,肯定跟连书记做了很艰难的交涉,否则的话,以我对连书记性格了解来看,她根本不可能对您做出最终绝不会把我牵连进去的承诺的。您对小三的疼爱,让小三铭感五内,别说是继续站在前面冲锋陷阵,挡住对手投向我们的这边的视线了,让我再危险一点我也无怨无悔,所以,我去云都。”   赵慎三孩子看伟大慈爱的父亲一般看着李文彬说道。   李文彬如何不感动?但他也不习惯感情外露说一些煽情的话,只是重重的吸了口气说道:“小三,以李伯伯的理解,这件事从一开始并不复杂,但是在审理调查的过程中,越来越多怀着各种机心的人参与进来,想利用这件事达到各自的目的,也就把这件事越搞越大了。你能够理解我们的想法,配合连书记的行动,这让我很欣慰,这也是我充分的了解你的个性,才敢于跟连书记打包票的原因,既然这样,其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今天也别休息了,赶紧回专案组驻地去,跟连书记一起把参加云都招标会之前需要掌握的情况掌握清楚,明天就回云都吧。”   “李伯伯,连书记让我从您这里出去就回家休息,今天不需要去了啊!”   赵慎三还想等下利用着难得的一天假期办些自己的事情呢,听李文彬让他现在就回去,就不甘心的说道。   “让你回去你就回去,等案子办完有你休息的时间,连书记这么跟你说是怕我思想工作做不通,昨晚就跟我说了,如果你答应了,今天还要带你去见冯琳跟姚静怡,你赶紧回去吧。”   李文彬不耐烦的挥手道。   “哦……那我走了,李伯伯再见,您……您保重。”   赵慎三不舍的看着李文彬,还是嘟囔着走了。   下楼之后,赵慎三才想起一个要命的情况,那就是连书记对驻地的保密性那么重视,每次无论是谁进出,统统是安保组的武警队长统一安排接送事宜,他即便是知道驻地地址,总不能堂而皇之的叫辆车让人把他送进去吧?   但赵慎三很快就发现他多虑了,因为陈书记的车就停在刚才赶他下车的那个位置,车窗摇下来一半,陈书记讥讽的看着他正在笑。   赵慎三自嘲的笑笑赶紧上了车,这次明白陈书记估计送他来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了,所以掐着点来接他的,果然上了车陈书记就揶揄道:“革命成功了?那么赵书记要去哪里逍遥呢,我送你去。”   “老师您……您就别打趣我了,我也是……”   赵慎三满脸通红的说道。   陈书记一晒说道:“我打趣你?你都把我们都看成卖掉你换荣耀的坏人了,谁敢打趣你?李书记也不保证一定能说动你,所以我根本就是做好了两手准备,一种是你答应了我送你回专案组,另一种是你不答应,连书记让你今天干啥你干啥去。”   “陈书记,我昨天的确因为某些情况,感觉自己受了愚弄,但现在已经不这么想了,我坚信,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咱们大家为的都是坚定地理念,绝不会被这么容易打垮的。”   赵慎三彻底想通了,就对陈书记说道。   陈书记并没有露出欣慰的笑容,索然的叹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把赵慎三送到一个地方命令司机停车,赵慎三下车就发现另外一辆车候在那里接他,上车就返回驻地了。   连书记也预料到了赵慎三一定会回来,看到他低着头进来,并没有打趣他,直接说道:“小赵,你过来看看这几份标书,帮我分析一下如果让其中一家顺利中标,需要如何操作才能既显得咱们帮了他们,又不至于太给人突兀的感觉?”   赵慎三一怔,没想到云都这次招标会连书记居然亲自掌控,连所有的标书都拿来了,看来,这些天肯定李建设书记没有少来专案组汇报沟通工作。他赶紧走过去一份份看了,马上就发现这并不是全部的标书,而是具备中标条件的优秀商家,一共有六份,分别是黎姿为代表的天源瑞通,卡娃代表的广成贸易,新加坡华侨金志武代表的方泽集团,还有一家南州的科华地产,法人名叫方天骄,一份是云都当地的知名地产业鼎盛地产,还有最后一份,居然会是河阳的沸腾地产,法人不是别人,正是毛向东。   这六个公司,其中有四家都是前期筹备图书馆项目招标的时候,就跟当时还在负责这项事务的赵慎三洽谈过的,他并不感到陌生。出乎意料的倒是多出来这个南州的科华地产,而且这个法人的名字叫方天骄,总让赵慎三心里隐隐有些不稳当,好像是睡在床上,抬头就看到有一块天花板在头顶摇摇欲坠,似乎马上就会掉下来砸到脑袋上,却又总不掉下来的那种感觉。还有就是毛向东这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怎么也嗅到了这盘红烧肉的味道,居然插了一脚进来。   “这五家公司除了科华地产跟沸腾地产,其余四家都是我在云都经手接的标书,我也前期对他们都做过一定的了解了,就实力来看,方泽跟广成似乎是最棒的。因为天源瑞通是一家主营进出口贸易的公司,对地产业并不擅长,科华跟鼎盛还有沸腾都属于h省地方企业,论资金雄厚程度以及专业承建力量,均与前两家有很大的差距,所以,选择点就在前两家。”   赵慎三分析道。   “嗯,按照各自标书显示的实力,你这么选择是对的,不过,你考虑过他们各自的背景没有,会不会出现意外情况呢?”   连书记对赵慎三的分析很满意,这也是她两天来做出的同样判断,却接着问道。   赵慎三点头道:“我正准备跟您继续分析背景问题,连书记,对您我不敢有丝毫隐瞒,这些公司中,除了我来专案组之后递交标书的科华地产跟沸腾地产,其余四家都通过各自的关系跟我打过招呼。其中天源瑞通背后是葛鹏,广成贸易是姚静怡,这两家不用说了。新加坡华侨代表的方泽集团是京城二公子介绍给我的,但他并没有拜托我一定让方泽拿到项目。鼎盛是我在桐县担任副县长时的老县长刘天地开办的公司,他竞标肯定会让我帮忙,我当时就告诉他难度很大,可他的意思是尽力而为。还有剩下的两家我不知道的,沸腾地产是河阳的产业集团,董事长毛向东是h省老领导家的公子,在h省商界很是活跃,最擅长利用关系拿到工程,然后转手承包给没关系拿工程的弱小公司,赚取差价。最后就是南州科华公司,这家公司的情况我一无所知,无法评判其背后是否有背景。”   连书记点头叹道:“唉,老百姓怎么会不对我们有意见,你看看你看看,这投标的公司,若是跟咱们操控这件事的干部们没有那么一些千丝万缕的关系,连投标的勇气都没有,这也不得不说是政府公信度的一大悲哀了啊!小赵,你刚刚自认为不了解的这家科华公司,其实跟你也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的,甚至如果你真的把工程给这家你自认为毫无关系的公司的话,就成了你徇私舞弊的最大罪证了。当然,我是知道你说的都是真话,可是真到了你被询问的时候,你无法解释。”   “为什么?我真不认识这个科华集团的。”   赵慎三迷惘了。   “方天骄你不认识,方天傲你总认识吧?你可别告诉我,云都市凤泉山景区,大顺昌旅游有限公司没有你赵书记的股份。”   连书记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来。   “连书记,这个……这跟大顺昌有什么关系啊?”   赵慎三冷汗都冒出来了。   连书记锐利的说道:“太有关系了,方天骄就是方天傲的亲哥哥,这家公司也是新近才在南州注册发展的,冲的就是方天傲跟你的关系。”   赵慎三终于明白头顶悬着的那块天花板是什么了,他这一刻无比的痛恨自己,郑焰红早就劝说过他,说钱已经足够花了,赶紧把大顺昌的股份给脱手算了,而他也仅仅是把他名下的财产挪到父亲名下,这样稍作过渡,根本没舍得把那摇钱树连根砍了。结果现在连书记都查到大顺昌有他的股份了,而这个猪头的方天傲,难道不知道他目前黑云压顶,厄运缠身吗,还扎猛子的把哥哥也弄到南州来凑热闹,还是连跟他说一声都不说,简直是只嫌屎不臭,凑上来当搅屎棍子。   “连书记,大顺昌跟我有经济往来这个问题我无法否认,因为当初我父亲给我一些他一生的积蓄,让我看情况帮他投资,方天傲当时刚好想承包凤泉山景区,我就顺势把我父亲的钱投进去了,方天傲给了我们家一些股份,但后来这个公司发展的很好,所以现在也有不少的资金了吧。我觉得我父亲下岗后一直属于无业人员,进行投资也不违反政策,所以就没有阻止,您如果觉得不合适,我可以让他撤股的。至于方天骄何时来南州发展,又是何时参与到这个项目中来,我真的是一无所知,这点请您相信我。”   赵慎三知道这个问题解释不清楚可是大问题,要知道现在大小文件三令五申,在职公务员绝对禁止参与任何商业参股活动,若是查实了立刻就地免职都有可能,就赶紧诚挚的解释道。   连书记深深地看着他说道:“小赵,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跟方天傲的关系的吗?”   “连书记在南州主持案件调查,当然会把方方面面的关系都调查清楚的,我原本就属于您监控调查的对象之一,从我身上出发,查到大顺昌跟方天傲应该不难。”   赵慎三心酸的说道。   “你错了小赵,虽然我的确掌握着许多关于你的检举材料,也有心顺便查清楚你的为人,但是,从我来南州之后,需要我关注的调查点太多,根本就没有真把你当成一个对象来进行细致的调查。我能知道是因为你交给铁主任的那几个手机,有一天方天傲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你没接他又发短信过来,有一则短信内容是关于公司财务分成问题的,这就泄露了你持有大顺昌股份的事实。还有好几则,则是跟你提到他兄长来南州发展,希望你能够照顾一二的事情,我就这么不劳而获的知道了这一切。”   连书记带着好玩的表情说道。   赵慎三彻底无语了,他万没想到铁主任接过他手机的第一时刻,就当着他的面把三个手机都关闭了,却会背转脸就又打开进行监控,这还仅仅是连书记主动提起方天傲曾经联络过他,不知道的还没准有多少不可对人言的电话内容呢,那岂不是都被连书记知道了?意识到毫无**的赵慎三跟被脱光了衣服一般羞恼,却又无法发火泄愤,只好一脸尴尬跟气短,还有些孩子气的撒赖看着连书记,半晌方嘀咕道:“那我就真的不不知道了,毕竟手机给了铁主任,我就……他还我的时候是没有这些信息的。”   连书记笑了:“是我让他删掉的,当时你正要出差执行任务,怎么能让你阵脚不稳呢,心要是乱了,哪里还能马到成功呢。小赵,我知道你这会子心神不定的,是不是怕我们另外从你手机上发现了其他的**呀?这一点你放心,铁主任的监控是有针对性的,绝不会窥探你私人化的信息的,你就放宽心继续分析这个事情吧。”   赵慎三听了连书记的解释,心下稍安,又明白即便是想不通也没法子逆转事实了,就暂时放过了自己的事情,专心考虑方天骄的**问题,思来想去却依旧很是疑惑,因为方天傲虽然为人大大咧咧,但绝不是冒失轻率的个性,否则生意怎么能做这么大?他有个哥哥在江州发展这件事,赵慎三听方天傲讲起过,可是方天傲从没有提到他哥哥有心到南州发展,这次赵慎三被这个案子所牵连,还曾经亲自去温泉宫跟方天傲商议股份转让问题,方天傲是知道其中利害的,又怎么会让他哥哥**来呢?   “……方天傲的短信是拜托我帮他哥哥拿到项目吗?连书记,您发现这个科华集团除了我的关系,还有另外的背景吗?我总觉得他们参与的太过突兀,不符合方天傲的行事套路,明显是有问题的。”   赵慎三百思不得其解,就疑惑的问连书记道。   连书记干脆的说道:“因为方天傲给你的短信,给了我一个重要的提醒,我就让去江州交接姚静怡的外围调查组,趁那件事遇挫的机会,调查了一下这个科华集团在江州的总公司背景,结果就发现这个方天骄,是江州市委办公厅主任晋方平的大学同学,两人关系十分要好。但当时晋方平并没有进入我的视线,我以为这仅仅是个偶然的发现罢了,直到你在京城巧妙地让他参与到替天源瑞通说项中来,我才把这两个貌似不相连的情况凑到了一起。”   “哦,这样就可以理解了!”   赵慎三一拍手说道:“看来,方天骄参与这个项目竞争,就是跟天源瑞通一样的使命,专门替姚氏船舶当二传手的!我的天,这个晋方平可真是了不得,为了冯琳简直是算无遗策,他生恐我们因为查到了黎姿一些情况后,不敢把项目给天源瑞通,就让科华以南州本土企业的身份参与进来,纵观这些有实力竞争的公司,还真是就这一家,貌似和方方面面跟这个案子有关联的人物全然没有关联,咱们把项目交给科华,一方面显得大公无私,另一方面若继续是我主管这个案子的话,谁的面子不给,方天傲的面子总不能不给的,那就更加的稳妥了!”   “哦,小赵你是这么理解的?”   连书记若有所思的看着赵慎三问道:“那么,如果事情真就是这样,让你出马继续主管这个项目招标,你该如何选择?”   赵慎三一愣说道:“李伯伯……呃,李书记说您会告诉我把项目给谁,还让我故意留给大众徇了私情的印象,连书记,那您希望我给谁呢?”   “你不要问我让你给谁,凭你自己作为一个案件调查员以及项目主持人的双重身份,你觉得该给谁?”   连书记神秘地问道。   赵慎三暗暗苦笑,心说我哪里是双重身份,恐怕还得加上您的监控调查对象这个第三重身份吧?让我选择,我肯定选择给方泽集团,还用问吗?   “连书记,如果我仅仅作为云都的项目招标主持人,我一定会选择方泽集团。并不是因为他是二少介绍给我的,而是这家公司从进入大陆内地发展以来,做了很多有关环保、文化方面的投资,都取得了很好的口碑跟成效。云都图书馆想要顺利发展下去,肯定要走文化宣传这条路,这个公司是最妥当的人选。但如果作为调查员,我会选择把这个项目交给天源瑞通或者是广成贸易,给前者是迷惑对手让他们进行二传手交易,咱们趁机收网。给后者是激化矛盾,让他们继续对姚静怡进行迫害,咱们也能顺势展开调查,获得跟第一个结果一样的效应。当然……作为涉及到案件中的我个人来讲,也许选择方天骄的科华,更能让您明白我的问心无愧……呃,连书记,最后一个假想您全当我没说吧。”   赵慎三说道。   连书记终于笑了,她发现面对赵慎三这种聪明到一点即通的年轻人时,很难保持威严刻板的表情不变,他时常会耍弄一些在连书记看来纯粹是小孩子把戏的小诡计,来让她对他狠不下心来,但这种小把戏却一点都不讨厌,还能够让连书记感受到属于“人”的情感波动,而不是属于“连书记”那种职业化的角色。   “你这年轻人真狡猾,我让你选择,你居然给我弄出这么一个一二三的不同结果来,这不是耍滑头是什么?行了行了,我也不跟你罗嗦了,实话告诉你吧,你得把这个项目交给广成贸易,让姚静怡获胜,获胜的理由还得以她是半个股东的身份来完成,你明白吗?”   连书记终于揭晓了谜底。   赵慎三大惊失色,摇头说道:“这怎么可以?连书记,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江州专案组把姚静怡要出来,凭借的就是她并非真正铭刻集团法人这个筹码,现在人要出来了,咱们要把工程给她,偏偏还用这么一个被我用证据否定掉的理由,江州方面怎么可能不出面干预?因为我要出姚静怡,他们就已经恨不得把我食肉寝皮了,要是再这样出尔反尔,岂不是送上门给他们宰割吗?”   “对,你说得对,我让你出面去云都,就是让你送上门给他们当鱼肉,我倒要看看他们的刀殂如何向你落下来。”   连书记轻松地说道。   “……”   赵慎三无语的看着连书记,真的是无语极了。   “行了,我老婆子也不给你什么空口承诺,只有一句,将来若真有刀殂落在你身上,我替你挨。现在不能耽误了,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去见两个人,晚上我陪你一起去云都。”   连书记满脸刚毅的说道。   赵慎三赶紧站起来,跟连书记一起下楼上车了,他心想必然是去提审冯琳,又不知道卡娃是放了还是继续被控制,也不敢问,心想反正等下就知道了,也不急于一时,又在心里疑惑,为什么这次去云都主持招标会连书记要亲自陪他去?七上八下的忐忑着上了车。   车开出去后就出了省城,赵慎三明白重要的人物都不会控制在省城的,虽然上次见冯琳是在南州市内,但随着调查的深入,难保不会把她转移走,至于卡娃,是方厅长直接带走的,关在那里就更难说了,反正跟着就是了。   上了高速之后,赵慎三看着路标,居然就是往云都方向开去,他想着上次肖冠佳出事的地方就在桐县,就比较恶作剧的心想,难道连书记想用环境震撼法来催化冯琳,居然把她关到肖冠佳死的地方了吗?那手段可真是够辣的!当然,他也是恶搞般这么想想罢了,自己都觉得绝对不可能的。   没想到出乎意料的事情出现了,车到达云都跟桐县分叉口的时候,居然真的拐上了桐县那条路,而且岔路口突然出现一辆警车在前面带路,连书记出动一共两辆车,这就形成了一个三辆车的小型车队,不一会儿就到达了桐县地界下了高速,在赵慎三的极度震撼中,朝着曾经关押肖冠佳的地方开去。   赵慎三暗暗胆战心惊,觉得连书记在他的印象中,一直都保持着很人情味的一面,却断然没想到这种法子都用得出来,看来她老人家天子剑的名声可不是白来的,对待犯罪分子,真的是能够硬得下手腕冷的下心肠。不过转念一想也的确是,违反了法律的人为了摆脱制裁,无不是百般狡赖不肯认罪,若不用点震撼性的手段,怎么能打开她们的防线之门,取得定罪的证据呢?若是对这些人心慈手软,坑害的可就是大多数被他们的不法手段所危害到的人民了,连书记的威风煞气就是因此而生。   再次来到那栋灰扑扑的楼前,因为这次是白天,赵慎三很清楚的知道这里是县城沿河西段的地方,现如今河边已经开发整理的十分秀丽了,这栋楼就处在沙河边上的树林中间,是原先林业系统有执法权的时候,林业执法队的看守所,后来林业执法被取消后就一直闲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成了公安系统秘密控制嫌疑人的地点了。赵慎三当县委书记的时候,曾经在勘探沙河整改的时候发现过这栋楼,经询问知道了这个地方并不归桐县公安局管理,而是直接归云都市公安局,当他又步步高升,担任云都市政法委书记的时候,因为官高权重,自然想不起来这个细小的环节了,到现在才明白,原来这里是由省厅直接调配的控制点。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55回 铁汉也有柔情   树林掩盖了开进来的几辆车,安保人员迅速下车各自找好了位置清场子,连书记带着赵慎三跳下车,立刻就围过来一干人,其中前面在高速口迎接上来开道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云都市市委副书记、暂时负责赵慎三纪委书记事务的李建设书记,他殷勤的跟连书记打过招呼,才落后一步,跟赵慎三一起走在连书记身后上楼了,路上却没有跟赵慎三说话。   陈旧的老楼是以前那种规格,走进去就阴沉沉的,一直都到五楼上,那道铁门已经打开了,看起来前面是有人来打前站的,果然连书记跨进去,方厅长就带着两个警察迎上来说道:“连书记,都准备好了,您现在就去询问,还是先看看前期我们的询问记录?”   连书记用探寻的目光看了一眼赵慎三,转脸对方子明说道:“子明同志,我还是老规矩,跟着坐镇就是了,一切询问都让赵慎三同志帮我进行,你跟他商量一下该如何开始吧,给我找个地方休息下。”   方子明手一伸,招呼连书记走进了一个房间,里面布置的还算舒服,看起来是调查员的房间,连书记坐在沙发上,就有一个女警官倒好了水端过来。   “慎三同志,你跟子明同志商议一下该怎么办,然后就去办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们,有结果来告诉我就是了。建设同志留下陪我吧,我们再把明天招标会的事情沟通一下。”   连书记吩咐道。   李建设留下了,方子明很干脆的带着赵慎三走了出来,到隔壁的房间关上门坐下了,难得的带着玩笑的口吻说道:“小赵,你还是跟连书记来了?不是听说你昨晚很英雄的抗旨不遵了吗,这是主动归降了还是被连书记招安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何况小辫子还攥在连书记手里,不得不降啊!”   赵慎三愁眉苦脸的说道。   “哈,你这个小赵,难怪连书记都狠不下心惩治你的骄娇二气,还真是个能见风使舵的。得了,你说吧,咱们接下来从哪边开始?”   方子明被赵慎三的作态逗笑了说道。   谈到工作,赵慎三赶紧收起戏谑,恭谨的说道:“方厅长,连书记说让我代表她去询问,其实是装装样子的,具体该如何操作,肯定是您这位一直在调查的领导才能掌控的住的,我就跟着您,您说怎么进行就怎么进行吧,需要我询问我就询问。”   方子明也没有跟赵慎三客套,直接说道:“那么咱们先做一下简单的前期调查汇总,然后再去询问吧。前期的调查工作很好讲,基本上就一句话:冯琳什么都没说。”   赵慎三原本坐稳当了,准备跟方厅长沟通个十分八分钟最起码,谁知方厅长这句话说完就闭嘴看着他,倒弄得他好不适应,愣怔了一下一笑说道:“那好吧,咱们这就去问?”   两人走出这间办公室,往走廊另一头走去,越走近那个大通间,肖冠佳死后那满地血污的场面就在赵慎三脑海里闪回的越清晰,他想起若真是连月冷跟方子明把娇滴滴的冯琳放在这个房间里,这女人要是还能抵抗的住心魔的纠缠的话,那可真是了不得的狠了!   方子明身材不高,走在赵慎三前面,赵慎三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头顶的头发,但是,他步伐稳健有力,似乎天生带着执法者的庞大气场,阴暗的走廊因为他走过,仿佛都在瞬间清亮了不少,赵慎三暗暗感叹也许方子明天生就是扫戾气,清污垢的人间卫士,否则怎么能够有如此充足的胆识魄力呢?   脚步果然停在了肖冠佳死亡的那个房间门口,估计武警提前把门打开了,方子明就面朝着屋里站住,立刻,屋里传出一声尖锐的叫喊声:“啊!方厅长,求求你,让我走吧让我走吧,就算不放我出去,换个地方行不行?求您了……”   赵慎三听着这鬼哭狼嚎般的声音,心里不知怎么的,莫名其妙的一松,因为这声音那么陌生,那么嘶哑,根本跟冯琳拉不上半点关系,可能里面关的是另外的嫌疑人吧?心里想着,他一步跨到了方厅长身边,就清晰地看到屋里的情况了。   只见屋里的设置跟上次来探查肖冠佳死亡现场时一摸一样,依旧是四张床摆在左右两侧,只是里面床上换上了干净的洁白被褥,没了肖冠佳死亡时那种让人惊秫的血腥气,地面也擦得干干净净了。   地上,趴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穿着一身碎花的睡衣睡裤,浑身抽搐着在哀哀的哭嚎,看不出来是谁。一高一矮两个女警官站在一边看着方厅长,看不到他示意扶起这女人,她们俩也就没动。   “你们辛苦了,先出去到隔壁休息下。”   方子明的声音突然变得跟平常不大一样了,好似带着某种属于男人特有的温柔,在安慰或者是宠爱一个女人般对那两个女警说道。   赵慎三此刻正在琢磨地上趴的女人是谁,却依旧被方子明第一次露出来的异样情愫所惊动,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就看出了门道,原来方子明这句话貌似是对两个看守嫌疑人的女警说的,其实是面对着其中一个。那女警长发,高挑个,长的英姿飒爽这都不奇怪,最奇怪是她看着方厅长的眼睛,简直是毫不遮掩如火的爱意,就是一个傻瓜也能看出她狂热的爱着这个上司。   两个女警走出门,这个高个经过方厅长身边的时候,无语的用口型悄悄说了几个字:“别想躲开我……”   然后,用手指指了指桌子,那上面放着一个装满了水的杯子,得意的出门走了,方厅长那一刻的神情居然有些控制不住的动容,但很快就恢复了冷冽。   赵慎三差点笑出来,没想到这个煞气十足的公安厅长还有这般艳遇,虽然一看就能看破是这个女孩子主动多一点,方厅长还处于拒绝状态,但看他难得的温柔腔调,就足以说明这个铁汉并非不懂柔情,这个女孩子的火热也正在慢慢把他的铁石心肠软化中。   可是,这种难得的轻松状态并没有继续保持下去,很快,趴在地上哭嚎的女人抬起了头,披散的头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赵慎三自然看不出她是谁,但她已经看清了赵慎三,立刻疯掉了一般扑过来,伸出双臂,一下子抱住了赵慎三的双腿,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他的腿上,瑟瑟抖动的如同寒风中的小树一般,凄厉沙哑的叫喊道:“赵慎三,赵书记,赵大哥,我的赵书记啊!求求你,求求你了,让我离开这里,赶紧让我离开这里吧!从一开始,我就是那么信任你,那么欣赏你,你又是那么慈悲,那么有义气的一个好人啊!要不然我妹妹也不会爱上你,求你了,放我走吧,你要是放我走了,我绝对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的!”   赵慎三愕然的站着,想要推开这女人,又看她那么激动,那么恐惧,没来由的一阵心软,心想无论她是谁,一个女人被关在一个刚死过人的房间里,这份精神折磨绝对是分量够重,看她那一触即溃的神经,又看着她抱紧了他仿佛找到靠山的依赖感,甚至她薄睡衣下面质感清晰的磨瑟着他腿肚的胸乳,都让他无法伸出手推她,就这样任由她的哭喊告一段落。   方子明却不去帮忙,从这女人认出赵慎三扑过来起,他就走过去坐下了,老神在在的端起一个浅蓝色的水杯喝起水来,那特百惠的塑料杯子上,还印着一个可爱的凯蒂猫,一眼就能看出是属于女孩子的东西,以方厅长为人的严谨程度,若不是有特殊情况,他绝不会随便用下属的水杯的。   此刻,如果赵慎三还有闲暇去八卦的话,就会发现这个杯子正是狂热的凝视方厅长那女警临走时用手指着的东西,杯子里的茶水里面漂浮着一些貌似中药材的东西,看来,是那女孩子特意为方子明泡的水。   “你先起来,咱们好好说话,如果能够放你出去,我一定会放的,你这个样子,耽误的都是你自己的时间。”   赵慎三看那女人不哭了,颤抖的也减弱了下来,终于开口说道。   那女人抬起了头,颤巍巍松开一只手撩开了脸上的头发,立刻,一张惨白的、消瘦的脸庞出现在赵慎三眼前,他一看之下就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因为那张脸无论如何瘦的走形,依旧一眼就能认出不是别人,还是冯琳!   以前的冯琳无论何时都是一副雍容华贵的样子,那张脸细腻圆润,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女人,上次赵慎三在省城关押点看到她时就已经憔悴瘦弱了不少,但总算是没怎么走样。可此时此刻,这张脸瘦的跟圆润扯不上半点关系,倒好似有个动画片《金刚葫芦娃》里面那个蛇精一样呈典型的瓜子状,下巴整个成了三角形的一个角,两颊没了腮帮子,刀劈一般小下来,一双大眼因为周围的肌肉消失,越发大的突兀,黑眼珠子特别大,乍一看,倒好似一张脸上只剩下一双大眼了一般。   “你……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啊?赵书记,是不是我变得特别丑?肖……肖冠佳昨夜说了,他无法活着对付我,就这样让我变成一个丑的没人要的女人,他……他这是要活活折磨死我呀……赵慎三,你告诉我,我真的很丑很吓人吗?啊?我可是知道,从我在江州见你第一次起,你就开始暗恋我了,你对我的那种渴望我一眼就瞧得穿,后来还是你看我们俩悬殊太大,你永远无法得到我了,才退而求其次跟我那个私生女杂种妹妹勾搭上的对吗?那你现在告诉我,我是不是丑的连你也看不上了?你说啊!”   冯琳看着赵慎三用看鬼一般恐怖的眼神看着她,立刻发狂了,语无伦次的叫喊着。   赵慎三听着她的胡言乱语,对她的怜悯也被这番话给彻底瓦解了,他冷着脸抽出了一条腿,再往后一步抽出了另一条腿,稳稳地走到方子明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了,盯着冯琳一时没有说话。   虽然冯琳已经成了这么一副鬼德行,刚刚那种歇斯底里的哭喊跟语无伦次的倾诉,无一不在彰显这个女人的精神防线已经濒临崩溃,但是,赵慎三在细细观察过冯琳那双眼睛后,立刻发现这女人在疯狂的哭喊的同时,双眸却冷静的可怕,这足以说明她的一切表现都是经过缜密的计划,在极其清醒、极其冷静的状态下做出来的,再联想到进来之前方厅长跟他沟通所谓的前期询问结果时仅仅用一句话来概括,就足以说明冯琳并没有被折磨的疯狂,她在这种状态下都能咬紧牙关不说一个有价值的字眼,其神经的坚韧程度简直是让人昨舌!   识破冯琳伪装的行为失常后,就可以分析出她刚刚抱着赵慎三哭喊的那番话其实是十分恶毒,十分绝妙的要挟,这是要当着方厅长的面把赵慎三拉下水,若是赵慎三恼羞成怒对她动粗或者是一板一眼的辩驳她的话,将会有一种心虚了越描越黑的感觉,那么赵慎三就会很狼狈,接下来再询问她情况的时候,底气就不会那么足了。还有更加绝妙的一点,那就是接下来赵慎三无论以何种态度来跟她对话,都会给方厅长一种赵慎三心里有鬼的感觉,平和对话印证了冯琳刚刚“赵慎三对她有想法”这么一个指控,对她凶悍的话又显得赵慎三是色厉内荏故意作态,无论如何,都正中了冯琳下怀。   分析透彻冯琳的意图,赵慎三缓缓的说道:“冯琳,你知道你最大的悲哀是什么吗?就是你太自恋,觉得世界上的任何男人都会被你的魅力所倾倒,心甘情愿的拜倒在你石榴裙下面。而你呢,却跟母螳螂一般,得到男人的爱情后就毫不心软的一口咬死对方,对待肖冠佳你是如此,对待朱长山你亦是如此,我真是不明白,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一个值得你一心一意付出的男人?哦,我差点忘了,也许会是有的,那人就是你目前唯一的依赖了对吗?”   赵慎三这么问冯琳,是他在来的车上就做好的预想,因为从二少告诉他那些隐情之后,他就明白想要保全的朱长山不牵扯进来已经绝无可能,对方已经步步设陷,把朱长山牢牢地禁锢在这个案子里了,就算是最终能够化解一切阴谋,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与其如此不如大大方方的在冯琳面前拿出这个筹码来,利用虎毒不食子的天性,用母爱来引发冯琳的羞耻心里,一举攻破她的防线,故而,他这番话虽然已经谴责过冯琳一次了,却还是开口便是老生常谈。   冯琳在赵慎三抽身离去之后,依旧保持着刚刚那种半跪半坐的姿势,木呆呆的看着他。刚刚在赵慎三分析的同时,冯琳的脑子也在紧张的思索着,按她掌握的现状,赵慎三目前也处于比较尴尬的被调查又是调查员的双重身份下,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她能够准确的抓住他的弱点,就能迫使他赶紧出手帮她离开这个梦魇般的地方。她最希望的就是赵慎三被她刚刚说的那番话彻底激怒,当着方厅长跟她吵起来辩白自己,当听完他这番尖刻的训斥后,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赵慎三,根本没想到他居然不辩驳她的话,反而一开口就甩出他一直在竭力保护的朱长山来,难道,他明白了她下一步的计划吗?还是他为了自保,已经决定连大舅哥都不要了?   第一招便失利显然让冯琳阵脚大乱,她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赶紧全盘打乱之前的计划,重新计算,重新布控才能继续跟赵慎三斗智斗勇。   可惜,赵慎三是干什么吃的?他如今已经一万分的明白他的命运,他身边亲人的命运,乃至疼爱他的上级领导的命运,统统都跟这个案子如何结案有着必然的关联,想要达到完整无缺的恢复案子发生前的平安状态,必须毫不心慈手软的拿下这个狡猾毒辣的女人,所以任何不必要的怜悯都是对自己一方的狠毒,打蛇要打七寸,对冯琳也要趁热打铁,在她慌乱的时刻让她更加慌乱。   “啧啧啧,冯琳,你一贯赖以骄傲的资本并不是这张脸啊,而是你睿智的头脑跟你优雅的内涵,所以,何必把自己故意作践的跟白痴花瓶一样呢?我其实也明白,你跟所有女人一样,心里有一个极其心爱的男人,一个极其心爱的女儿,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有一个你假想中完美的未来,要不然,生活条件优裕如你,又何必冒着当杀人犯的危险,去策划这一切呢?现如今,肖冠佳已经如你所愿死掉了,你跪着的地方,正是你的心上人指示我们纪检系统中的败类,暗夜杀死肖冠佳的地方。你看到没,你膝盖下面,就残留着肖冠佳的鲜血,他那双难以瞑目的双眼,正在天花板上死死地盯着你,看你能够比他多逍遥多久,看你没了他,就能够幸福到什么程度……”   赵慎三冷下心肠,用更加冰冷的语调说道。   “啊?不……”   冯琳被毒蛇咬了一般惊叫着跳起来,双眼惊悸的看了看刚刚跪着的地面,又神经质的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然后畏惧的缩在面对着赵慎三的那张床头,坐在那里不动了。   赵慎三现在已经深谙跟嫌犯打交道的方法了,明白橡皮筋抻得太长是会断的,刚刚已经用霹雳雷霆把冯琳震撼的不轻,此刻该用和风细雨让她舒缓一下,要不然以冯琳极度自恋又极度刚愎自用的个性,假如她觉得事情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横下心死活就那样了,也失去了吓唬她的本意。他就开始变换了语调,用遗憾跟欣赏并重的口吻缓缓说道:“冯琳,从一开始跟你接触,我的确很欣赏你,甚至很佩服你,因为你是我所见到的女人当中最有智谋的一个,是唯一,而不是之一。”   果然,惊悸中的冯琳慢慢的恢复了一点,她用惊惧不定的目光看着赵慎三,仿佛在确定对方是在讥讽她,还是真的表达话里想表达的感觉,当她看着赵慎三诚挚的遗憾时,心里不由的犯起了一阵毫无做伪成分的酸楚,感叹人生无常,曾几何时,这个在她眼里只配称作“棋子”的土老帽男人,居然成了可以左右她生死的人,而高高在上这么多年的她却成了一簇无根的浮萍,若是没有人给她一个赖以生存的水域,她就会被暴晒在骄阳下面,飞快的成为没有生命的粉末……   “赵书记,你此刻这么夸奖我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用我当初的优秀来反衬我目前的狼狈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你可以省省力气了,我这个样子,距离跟肖冠佳同样一个下场还差多远?还需要劳动您赵书记亲自催化我的死亡么?”   冯琳的声音因为这段时间不断地惊悸呼叫,已经彻底变得黯哑,没有了当初那种柔和动听,这就让她这番话更显得透着诡异的寒冷了。   赵慎三在冯琳情绪变化的同时,耐心的保持着沉默,但他却从冯琳眼神里闪动着的不甘心里,跟她此刻这番尖刻的话语里,遗憾的发现这个女人到了这步田地,依旧没有丧失她强韧的理智跟控制力,真是不服不行啊。   “不,我刚刚只是在回答你对我的评价,没有任何映射的意思,而且,我对你目前的处境的确十分同情,我认为,让你一个女人在丈夫惨死的房间里呆着,的确是一件蛮残忍的事情,我等下会跟监控组的同志们协商一下,如果可能,让他们把你调整出去另外安置。”   赵慎三淡淡的说道。   “真的?”   冯琳惊喜的问道:“您真的能把我调出去?赵书记,我就知道您是个仗义的人。”   “你错了,我只是答应你跟这边的同志协商一下,成功与否还在两可之间。而且,就算我成功把你调整出去了,这距离你最终是否能够脱离领域之灾还有很大的距离,那就要看你是否能够清醒的认识到你的处境,能否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了。”   赵慎三看方子明根本无意参与询问,明白今天的主角还得他来唱,也就打消了来之前那种跟着大人物亦步亦趋的打算,步步为营的跟冯琳斗智斗勇。   冯琳并不这么想,她知道赵慎三虽然在专案组里身份尴尬,但是正因为此,他所做出的行为才更能顺利的被连书记或者这个方厅长所认可,他既然承诺了把她调出去,那就真能出去,这怎不让她惊喜不已呢。   这些天,冯琳的日子也真是不好过,虽然这边看守她的女警并没有直言告诉她这里是肖冠佳死亡的地点,但是住进来的第一天夜里,半夜她刚朦胧入睡,就被一个女警的惊叫声惊醒,但她并没有睁开眼,而是静静的听着两个女警的谈话。   “雁子,你怎么了?做恶梦了?”   矮胖些那个低声问道。   高挑个的那个惊悸的悄声说道:“是啊,王姐,你知道吗,我今天听纪委的同志们说,这间屋子,就是前云都政法委书记肖冠佳被谋杀的房间,门口没人住的那张床下面,就是肖书记的死亡地点,他是被人堵住嘴,绑住手脚割开手腕,流血过多死掉的,死了之后被扔到冯琳现在睡的那张床上,伪装成割脉自杀……在那张床上挣扎了半宿才烟气……王姐,刚刚,刚刚我梦到一个全身是血的男人就站在冯琳那张床前面,盯着她的样子好可怕啊……”   “嘘……雁子你别胡说,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但是最近我们的监控点频频走风,所以方厅长才决定把冯琳关在这里的,你要是让她知道了她丈夫就死在她睡的床上,闹腾起来咱们怎么办?听姐的话,哪里有鬼啊,木有鬼,赶紧睡吧。”   矮个劝说道。   “嗯嗯,那好吧……对了王姐,这件事你可别告诉人,否则他们该笑话我胆小了……”   叫雁子那个不好意思的说道。   两个女警不说话了之后,虽然被刚刚的话触动的不轻,但冯琳依旧在心里暗暗冷笑,莫说她压根就不信诺大一个h省,除了关押过肖冠佳的地点之外,就找不到一个稳妥的关押点来安置她了,就算真是肖冠佳死在这里,那个窝囊废活着的时候尚且在她面前从来没挺直过腰杆,死了还能怎么的了她?这帮警察也太小儿科了,居然连这样的把戏都能耍出来,还以为这跟古代戏曲里扮鬼哄骗案犯的官员一样唱戏呢,假装屈死的冤魂出现,就能让她意乱神迷,失去理智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56回 打开的潘多拉盒子   虽然听清楚了两个女警关于梦到肖冠佳冤魂的谈话,但冯琳依旧安稳的睡在被窝里,轻蔑的无声冷笑着,心想这两个黄毛丫头警察也真是太小看她冯琳了,也不想想,她是什么人物?十六七岁的时候,就能够精心设计,眼都不眨的把卡娃的母亲推进茫茫大海,替生母报了夺夫之恨,为她自己报了杀母之仇,做完回家,虽然生父因此把她驱赶回国,宣称此生此世再不相见,但冯琳从来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她甚至连痛苦害怕的情绪都不曾有,有的,都是母亲可以瞑目的欣慰跟扬眉吐气般的成就感。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见那贱女人变成鬼找过她讨债,何况一个肖冠佳呢!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再次朦胧入睡的冯琳居然真就看到了那个女警描述那样的肖冠佳,他满脸是血,浑身脏污,直勾勾的站在床前看着她,那样子是那么的凄厉,眼神充满了怨毒跟不甘,把一只手平平的举起来放在她眼前,手腕上是一个惊秫的大口子,已经没有鲜血流出来了,失去血液滋养的肌肉翻开着,呈现出一种死灰色,像一个妖异的、已经夭折了的婴儿的嘴巴,正对着冯琳的双眼,那嘴巴仿佛又有了生命一般微微张开,里面出现一种庞大的吸引力,仿佛想把冯琳的灵魂整个吸出来,被这张嘴巴吞噬掉一般,由不得她不惊叫着让他滚。   可是奇怪的是,她的噩梦却没有如同那女警一样转瞬既醒,而是辗转反侧,感觉到已经翻身下地了,却无论她在地上如何躲闪挣扎,肖冠佳依旧站在他跟前,迫使她被动的面对着肖冠佳那恐怖的伤口跟更恐怖的脸。   等冯琳连哭带骂满地打滚的终于挣脱了梦靥,浑身冷汗的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她依旧躺在那张床上,侧脸一看,昏暗的地灯映照下,两个警察睡的很是安稳,看来她在梦中的惊叫根本没发出声来,别说挣扎躲闪了,连身子都没有动一动。   自那天起,这种梦靥纠缠住了她,只要一睡觉就会出现,无论她在梦里如何痛骂、羞辱,肖冠佳就是定定的看着她不走,倔强的冯琳醒来后并不害怕肖冠佳,但她却也越来越不愿意睡觉了,毕竟每天晚上面对那么一个恐怖的人,跟恐怖的画面并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故而这几天下来,因为潜意识里拒绝睡眠,冯琳的精神时刻处在一种紧绷状态下,这种长时间的抗拒跟紧张,更导致她频繁的出现幻觉。就这样,她倔强的跟自己的意识争斗,跟不存在的肖冠佳斗,还需要从能够获得的可怜信息里面判断目前的新局势,还得打点起精神跟接连不断的询问审查作斗争,委实是人间地狱般的经历,她短短几日瘦成这样也就不难理解了。   现在,无论如何,赵慎三答应让她离开这里了,这让她大大的松了口气,甚至现在就想赶紧离开这个折磨人的地方,到另外一件屋子里好好睡一觉了。   “赵书记,我明白,我都明白,但无论你能否做到,我都感谢你,谢谢你还有一点同情心。至于你说的我跟你们配合,这一点我从一开始,就从没有抱有任何的抵触情绪,而是全心全意的配合你们的,否则,你们不明不白的扣押了我这么久,我始终没有找我的律师来,这不是我最大的诚意吗?”   冯琳说道。   赵慎三笑了:“冯女士,你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你的律师问题我们上次就说过了,等你的问题到达司法程序的时候,肯定会让你找的,你不找我们替你安排也行,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事情。换句话说,你的律师不来,不是你不想让他来,而是规则不允许他来,这跟你的诚意可没有任何关系。”   “你……赵书记,你何苦如此咄咄逼人呢?我冯琳虽然现下落难,日后未必就不能重见天日,也许咱们还会有情况逆转的那一天,你何必一点余地都不留呢?”   冯琳幽幽的说道。   赵慎三不屑的一晒说道:“我刚刚就已经说过了,你以为你还有赖以脱困的唯一靠山,就是这个原因支撑着你一直不开口对吗?其实,你的靠山虽然还没倒,却也岌岌可危了,他此刻自保尚且不暇,哪里还有余力来顾忌你?就算是他舍不下你的柔情想要救你,他也怕陷进这个深渊无法自拔,最终救你不成,白搭进来一个他呢。我劝你还是清醒点吧,那个人,指望不上了。”   一开始,冯琳一直笃定的以为赵慎三提到的所谓靠山,是她的叔父姚老,这让她心里十分鄙夷,觉得赵慎三就会用这种手段危言耸听的蛊惑她,还是把她当智商低下的女人来看待了,但听着听着,她的神情变了!赵慎三明明指出的是跟她有着男女情缘的人,不过在她的认知中,赵慎三掌握到她的情感生活,除了死了的肖冠佳,也无非就是一个朱长山罢了,难道,赵慎三以为她指望朱长山来救她吗?   “赵书记,您为什么一定要莫须有的给我臆造出来一个情人呢?我如果告诉你我没有情人,也不愿意找什么靠山救我,你会不会很失望呢?更何况,你说的那个人跟你也有着莫大的关联,你真的就不怕说来说去被方厅长当真了,追查他的话,到最后查到你头上或者你妻子头上?唉,别这样了,没用的,真没用的,我跟朱长山无非就是早年间的主仆关系,现在大家都发展的不错,重逢了就当朋友罢了,总往男女私情上拉扯很粗俗的。”   冯琳一脸无奈的说道。   赵慎三缓缓说道:“我当然知道朱长山已经不是你的情人了,要不然我刚才为何说你这只母螳螂把他跟肖冠佳都往死里咬,他也已经是你标注上弃子的一个悲情人物了,我怎么会说他是你的靠山呢?冯琳,我说的是谁你不知道吗?你在江州为什么能够呼风唤雨?还不是因为有他,你的计划为什么会步步实现,更是因为他在帮你暗中筹划,你目前最骄傲的,不就是他还完全没暴露吗?”   “赵慎三你!唉……连书记呢?我能不能见见她老人家,我想,有些话跟她讲比跟你们讲更有价值。”   刚刚赵慎三第一次提到她的靠山,冯琳就隐隐觉得不对头,这会子越听越不对味,她心里那种隐忧也越来越重,不详的感觉让她几乎要慌乱起来了,震惊的冲口叫出对方的名字,赶紧做作的叹息一声,仓皇失态的想要终止跟赵慎三的谈话了。   “你想找连书记?也是呀,晋方平是个副部级的领导干部,有关他的情况我们这些小人物的确不够斤两去调查,你跟连书记讲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你确定你找连书记要谈这方面的情况吗?冯琳,你要明白,我是想帮助你的,但若是你让我把连书记惊动来了,你又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况,那你可就是自己犯傻了。”   赵慎三悲悯的揭露了对冯琳来讲残酷的真相。   “晋方平?怎么会扯到他?他是江州的干部,跟云都的案子有什么关系?他仅仅是我叔叔的下属,又跟我能扯上什么关系。赵慎三,你这么做,就不怕引火烧身吗?你难道为了这个连你自己没准都会烧死在里面的破案子,真想把全天下的官员都得罪干净吗?你就不怕来日被人拉清单?”   冯琳听到“晋方平”这三个字从赵慎三口中吐出来,可以说是打碎了她一直赖以支撑的高楼大厦,一刹时心脏都收缩了,不甘灭亡的力量让她猛地站了起来,冲着赵慎三就吼叫起来,也忘记考虑她其实不该对晋方平这个人物如此熟悉的,更不该听到这个名字就如此激动,若她真是一个她一直想表现出来的不问世事的良家妇女,对政坛人物是绝不会如此熟悉跟触动的。   “拉清单?”   方子明有滋有味的把那杯茶喝完,兀自不舍的把杯子放下,在那里拿着一边把玩一边听赵慎三跟冯琳交锋,此刻把杯子一放,带着讥讽的笑容说道:“冯琳,你父母当年就是因为在文革中被红卫兵拉清单才被迫去了国外,没想到这个字眼还能从你嘴里说出来。不过我告诉你,赵慎三还真不怕被拉清单,因为他绝对不会把天下官员都得罪干净的,他得罪的,都是违反法律的不法之徒,那种人根本没市场,谁会跟在他们**后面清算清廉干部呢?你还是想想看你自己怎么过的了这一关吧。对了小赵,昨晚咱们审问晋方平,他不是说已经给云都方面打过招呼,让把图书馆项目交给天源瑞通了吗?你刚才怎么不问冯琳他们的最终计划呢,问好了,咱们也好两下印证赶紧录口供。”   如果非要用一个字眼来形容此时此刻冯琳的心情的话,那么“心胆俱裂”这四个字相比之下还算贴切,有什么比信念崩塌更为可怕?此刻冯琳的信念就彻底被赵慎三和方子明一唱一和的对话给彻底摧毁了,她失去了一切的清醒,心脏刚刚因赵慎三提到晋方平而收缩起来,此刻又因方子明的一句“昨晚审问晋方平”这句话生生碎裂,无数的鲜血从破碎的心脏里蜂拥而出,在她的胸腔里弥漫成一洼粘稠的血色沼泽,把她的所有计谋、对策、笃定尽数绞碎在里面,混合成不可分辨的血色泥浆了……   冯琳并没有跟刚刚一样激动地吼叫,她呆滞的又一次跌坐在那张床头,长发再次遮住了她的脸,让对面的两个男人看不到她眼里的绝望,一霎时的万念俱灰让她失去了思考能力一般,就那样木呆呆的坐着,一言不发。   方子明开口说道:“小赵,你接着问呀!”   赵慎三怜悯的看着冯琳,恻隐之心那么明显,好久方摇摇头说道:“没用的方厅长,她不会说的,反正咱们已经明白了他们的计划走向,明天的招标会按照计划行事,把项目交给姚静怡的广成贸易就是了。我看,咱们继续询问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了,还不如节省点时间赶紧去再审问一下毛天禄,弄清楚他跟林茂玲之间的经济往来,这线索上的断点就能顺畅了。让冯琳好好思考一下该如何配合咱们,这两天忙完,再来问她吧。”   方子明一怔,不明白赵慎三为什么突然间提到另外两个他根本不知道是谁的人名。当然,如果赵慎三告诉他陈伟成书记的秘书叫毛天禄,他是会知道的,告诉他林茂天省长的堂妹是林茂玲,他也会知道,可突兀的提出两个名字来,一时之间显然是反应不过来的。   但方厅长的机变能力怎么会差,立刻不屑的一晒说道:“切,我就知道你来之前的菩萨心肠用不上,这女人我跟她打交道这么多天了,都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情况来,偏你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跟连书记立军令状说一定能让她开口,还要求只要她开口,就请求连书记把她换地方关押,现在明白事不可为了吧?我看你的妇人之仁还在继续作祟,又心疼这女人受打击了需要恢复,这才让我收兵的吧?哼,我陪你白跑一趟无所谓,我看你怎么跟连书记交差。”   赵慎三依旧怜悯的看着冯琳,苦笑着说道:“总要试试才知道的嘛,就算她不讲,我回去还是要请求连书记给她换地方的,毕竟她还是姚老的亲侄女,又牵连着跟侨商的关系问题,处理不慎也不好。其实她刚刚有句话说的还是对的,咱们也不能因为这个案子得罪过多的人,能通融处就通融一二吧。”   冯琳虽然心神大乱,但她坚韧的神经并非一日养成,也就绝对不会一瞬间彻底崩塌,摇摇欲坠的意识大厦里,始终有一根顶梁柱屹立不倒,这就让她在混乱中一直在听着两人的谈话,更加从赵慎三的态度中看到了一线转机。她也的确不是等闲之辈,这么快就勉强稳住了心神,还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连书记不是说她开口就给她换地方吗,那么,何不扔出对她没有作用的外人来做筹码,换取赵慎三此行的突破,也换取她自己安静睡觉的一方净土呢?   “赵书记,你刚刚说的毛天禄跟林茂玲,是不是陈伟成书记的秘书和林茂人书记的亲妹妹?”   冯琳再次撩开头发,幽幽的问道。   方子明心里一震,作为警方的参与者,他的任务一直很单纯也很简单,那就是肖冠佳的死因问题,其余的调查参与均围绕这一主题开展。故而,毛天禄跟林茂玲的事情他是不知道的,刚刚赵慎三提出来,方厅长明白一定有用意却不明白用意所在,更不知道这两个名字所代表的是何方神圣,此刻听到冯琳点破这两人的身份,才让他大吃一惊,更明白这个案件牵连之广,简直是让人难以置信了。   “是的,你认识?”   赵慎三有些迷惘的答应道。   “是的,我认识,不单认识,我还清楚他们之间的交易内幕,如果我说出来,能不能作为你今天的调查成绩,让你可以给连书记交差,也把我从这个破地方弄出去?”   冯琳说道。   赵慎三故意做出十分意外,十分诧异的样子看着冯琳,好似也被骤然间打乱了计划,不能够很顺畅的继续进行,而是需要一边思索一边说话一般,缓慢的问道:“据我掌握的情况,你们并不是一条线上的啊!你的目的很明确,设计这个计划清除掉你想清除的人,最终得到云都图书馆项目,彻底打击姚静怡,也在你生父临终前给他最后一次能力展示,并最终得偿你跟晋方平双宿双飞的夙愿,这才是你的所有目的呀!林茂玲跟毛天禄的参与属于自发性的,仅仅是为了借你闹腾出来的这潭浑水摸几条他们感兴趣的大鱼,你怎么会连他们的情况都知道呢?”   冯琳苍白的脸上露出了震惊,她万万没想到,赵慎三居然会那么理解她的想法,连她的计划最终想要达到何种目的都如此清晰,这可不仅仅是一个调查官员应该了解的事实,而是属于一个知己能够亲身体会到的一种感觉了!是啊,没有谁能够了解到冯琳幼年惨遭骨肉分离,一直暗中希冀亲生父母对她的认可跟宠爱,以及她早年做下让父亲痛恨的事情,遭到父亲驱逐之后,渴望重新获得父亲接纳跟欣赏的迫切心情,要不然,她也不会一直跟卡娃明争暗斗,但凡是卡娃的生意,她都或明或暗的插一脚,或者抢走,或者破坏掉,就是不想让父亲觉得两个女儿中间,卡娃才是唯一优秀的一个。而且,出于正室千金的莫名优越感,冯琳更不能容忍身份尴尬的私生女卡娃超越她,这才不惜甘冒奇险,策划出这么庞大可怕的计划来了。   但是,冯琳这个计划,就连她唯一死心塌地爱着的男人晋方平,也仅仅是以为她只是想清除掉碍眼的肖冠佳,顺便拿下利润丰厚的云都图书馆项目,根本不明白她内心世界中,最最渴盼的并非庞大的利润,钱对她来讲,除了数字的积累,已经不具备任何能够改变她生活条件的意义了,多年来失去父亲认可的缺憾却莫名的强烈,让她不惜疯狂的想要挽回这个挫败。而这一点,却被一个可以称作敌人的赵慎三给一语道破,怎不让冯琳心里莫名的泛起了惊涛骇浪般的感动呢?若不是境遇所限,她想,她一定不介意多一个赵慎三这样的蓝颜知己,反正在她眼里,男人各有各的用处,多一个总比少一个强。   “冯琳,你怎么不说话了?我问你怎么会认识毛天禄,还知道他们的情况呢?”   赵慎三看冯琳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他,半天不说话,忍不住催问道。   冯琳收回了心神,想到赵慎三询问的这个毛天禄,她满脸毫不掩饰的鄙夷:“毛天禄一直想下基层担任一把手,也能够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脱离总是在陈书记手下低声下气的生活,所以,他是最早就通过林茂天省长搭上晋方平主任的人,我怎么会不认识他呢?至于林茂玲,她虽然名下有公司,但经营的都是服装设计、加工、销售种类,根本不具备地产投资的资格,这次从她的公司账上过手资金,是某人为了巧妙地给林省长送礼,通过毛天禄搭桥走的迂回路线。”   赵慎三“震惊”的看着冯琳,半晌才“近乎呆滞”的接着问道:“冯琳,你今天的态度很好,这对你,对我们来讲,都是非常好的转变,你如果真能够讲明白毛天禄跟林茂玲的事情,我等下就可以先斩后奏把你带出这里,想必,连书记不会怪罪我的。”   冯琳索然的叹息了一声,眼神里露出一种莫名的悲愤跟时隐时现的绝望,黯然的说道:“赵书记,如果晋主任真的被你们控制了,也许……算了,乱蜂蜇头,且顾眼下吧……我告诉你们毛天禄的情况。其实,这件事还得从头说起,从一开始肖冠佳出事,我就频繁地出现在h省纪委,但并没有正面接触陈伟成书记,而是找当时公开主管这个案子的省纪委副书记左秋良……”   赵慎三心里暗暗点头,他知道冯琳说的是真的,因为他就曾经在去省纪委面见陈书记的时候,亲眼看到过冯琳在左书记屋里哭诉。   “左秋良跟林茂人是同乡,私下更是很好的朋友,他因为跟林茂人的朋友关系,跟林茂天省长也很贴心。这个人很不满意陈伟成书记多年来坐镇省纪委不挪窝的状态,虽然他明白自己不做一个提拔过渡,从纪委副书记直接接任纪委书记没有任何的可能性,但是陈书记压在那里,有机会的时候又不向上级推荐他,这让他十分窝火,觉得自己被埋没在省纪委了,搭上林省长后,他看到了希望。”   冯琳讲别人的事情,自然没那么多顾忌,悠然的讲的很是清晰。   方子明在冯琳没有开始这段讲述的时候就站起来出去了,但很快就又返回,在他进门之后,赵慎三听到很近的隔壁有一声很轻微的“咔哒”声,仿佛是关门的声音。   “林省长虽然答应过左秋良有机会会给他机遇,但正厅级向副部级跨越,这是中组部才能决定的权限,他作为一个常务副省长,显然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h省局面很是稳定,常委的格局短期内也不会发生大的变化,白省长一直处在下风,想扭转这种局面,没有一次大的契机是绝无可能的。但左秋良并不想安稳的等待这个契机自己到来,他想瞅准机会,自己制造出一个契机出来,而且,他也在某人的暗示下,把制造这个契机的突破口锁定在陈伟成书记身上。”   冯琳的情绪更稳定了,慢条斯理的说道。   “这些情况,你是个人猜测跟推理,还是你有真凭实据可以证明?冯琳,我理解你急于离开这间屋子的迫切心理,但是,你如果是信口开河的臆造主要领导们的问题,后果可是会适得其反的,你一定要明白,你所说的每句话都代表着什么,你必须要为你说的每句话负责。”   赵慎三担忧的制止道。   冯琳看出来了赵慎三对她的担忧,眼神里终于泛起一丝感激,但她坚定地点点头接着说道:“我可以承诺为我的每句话负责,这都是左秋良亲口跟我说的,我有证据证明,不过,这证据要等到适当的时机我才能交给你们,现下只能口头说出来,你们接着听吗?”   赵慎三叹息一声没说话,眼神看向冯琳,带着浓重的担忧跟关切的警告。方子明明白这是赵慎三故意获得冯琳的认可心理,接下来更对赵慎三不设防备的透漏情况,却故意不满的瞪了赵慎三一眼,转脸对冯琳和颜悦色的说道:“冯琳,你的态度很好,要知道你所交代的每个问题只要有价值,都能够实实在在的减轻你最后的量刑结果,这一点我最有发言权,你可以接着说了。”   冯琳也在看着赵慎三,对他满脸的担忧跟眼神中的含义很是感激,听到方厅长的话,才转脸对着方厅长说道:“方厅长,我信您的承诺,但愿您日后不要失信于我这个小女子。左秋良在打定主意要算计陈伟成书记之后,就开始着手在他身边安插钉子,很快就通过一个叫马慧敏的女人把毛天禄收拢到旗下,然后,从毛天禄嘴里随时随地探听陈书记的情况。”   “马慧敏?”   方子明又打断了冯琳:“武平市纪委书记马慧敏吗?”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57回 黑手逐渐浮现   457回 黑手逐渐浮现“可能吧,我不太关心这个,左秋良提起马慧敏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没细问,他好像说过,是一个地方纪检系统的女干部。”   冯琳孤傲惯了的,对她不关心的细节的确不会去追究。   “好吧,你接着说。”   方子明道。   “云都的事情出来后,左秋良就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妙的契机,他出面主动请缨,要求负责这个案子的调查,陈伟成书记答应了。但是,陈书记却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就是推荐赵慎三书记暂时代理肖冠佳的政法委书记职务,在云都公开负责云都市因这个案子留下的经济问题,让省纪委调查组把调查重心放在调查肖冠佳个人问题上。左秋良一听经济方面的调查居然不归他管,这已经让他承诺给晋……呃,让他事先定好的计划出现了一半的偏差,心里如何不恨?但他始终不敢过早暴露出旺盛的野心,更不敢公开跟陈书记顶牛,就想利用林省长的影响力阻止这件事。没想到让赵慎三负责这个案子同样也是左秋良在乎的人乐意看到的,左秋良明白后立刻十分拥护,这也就有了赵书记被调到市里去的事情了。但后来,随着赵书记步步成功,左秋良的调查却遭遇了空前的阻力,肖冠佳拒不配合,还有人暗中袒护肖冠佳,导致左秋良不能够使用非常手段,这一切都让他十分的郁闷,他不能接受赵慎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比他更能出奇制胜的结果,就在赵慎三去江州铭刻集团讨要回来第一笔款子,而在省城领导圈子中间备受推崇时,私自带人去对肖冠佳进行了刑讯逼供……”   冯琳一直很淡定,即便谈到丈夫被人刑讯逼供,她的表情依旧毫无变化,好似在讲述与她毫无关联的事情,漫长的讲述过程中唯一一次露出尴尬,是差点脱口说出左秋良受晋方平所托那个“晋”字。   “左秋良暗中对肖冠佳进行过刑讯逼供?”   方子明难以置信的问道。   赵慎三暗暗叹息一声,没有让冯琳回答,自己说道:“方厅长,她说的没错,我奉陈书记命令把肖冠佳接回云都控制的时候,就发现他所谓的身体虚弱是被人打出来的暗伤,打人者的手段十分老辣,没有一点皮外伤,但内伤相当严重,肌肉、软组织大面积损伤,虽不致命,却也十分痛苦,回云都后我曾经让医生治疗了差不多十天才恢复正常。但在我询问肖冠佳是如何受伤的,他一直不肯讲,现在才知道居然会是左书记……”   “妈的,我手下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方子明发火了,是啊,当时控制肖冠佳的可不仅仅是省纪委的人,他们警方也配合了四个干警过去,而且,他还私下受了陈书记的嘱托,让他一定保证肖冠佳不受人身伤害的,没想到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陈书记肯定是得知肖冠佳遭遇了非常待遇才让赵慎三把人接走的,但事后却没有指责他一句,这虽然是陈书记有涵养不愿意对他发难,从另一个角度看,又何尝不是陈书记连他也不信任了才闭口不谈的呢?亏他堂堂省公安厅厅长,还兼着省政法委书记,连一个嫌犯的人身安全都无法保障,被蒙在鼓里这么久才明白,真是岂有此理!   方子明发火,是出乎赵慎三跟冯琳预料的,他们都以为方厅长是应该早就知道的。正在这时,赵慎三又听到仿佛很近的高处墙壁上再次传来轻微的“咔哒”声,听到这声音,方厅长瞬间一凛,收起了怒气,停顿了一刻才缓慢的说道:“冯琳,你接着讲。”   冯琳瞟了一眼方厅长,好似琢磨出了什么,慢吞吞接着说道:“即便进行了非常手段,左秋良依旧没有撬开肖冠佳的嘴巴,这让他很是懊恼,就在他准备再次出动的时候,陈书记突然做出把肖冠佳移交给云都方面控制的决定,这个决定再次打乱了左秋良的阵脚,但他生怕自己私自违反规定会被陈书记问责,终于没有敢阻止这次移交,并很夹着尾巴低沉了一段时间,直到,他买通了田振林。”   “田振林是左秋良买通的?不是你?那我上次问你,你为什么不否认?”   赵慎三瞪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想到,刚刚他福至心灵偶然间提到毛天禄跟林茂玲的事情,就是想试探一下看冯琳的反应,却好似用一枚貌似根本不管用的钥匙,却偏生打开了潘多拉盒子一般,引发了如此庞大的效应,听着冯琳信口间将他乃至所有专案组、以及李文彬陈伟成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玄妙内情娓娓道来,那种感觉简直是不可言表,此刻更被冯琳这句话彻底震惊,再次惊问道。   “唉,赵书记,你也真够天真的,像我这种身份,能够亲自出马跟田振林那种小人谈合作吗?肯定会通过合适的媒介的。当然,我说的仅仅是个假设,你说我没否认,那我什么时候承认过跟他曾经合作过呀?纠结这个没意思的。我想说的就是左秋良生怕肖冠佳被云都接管后,会暴露他曾经刑讯逼供的事实,就利用他曾经跟抽到省里配合工作的田振林共同工作过的熟悉,暗中跟田振林达成了合作计划,让田振林暗地胁迫肖冠佳不准泄露挨打的真相,故而,赵书记你才没有从肖冠佳口中得到这个情况。唉,肖冠佳那人哪点都好,就是太过窝囊,明明是自己的利益都不敢去争取,这是他注定失败的最大悲哀。”   冯琳此刻仿佛忘记了她自身的危机,反过来怜悯的看着赵慎三说道。   赵慎三此刻真是懊悔极了,觉得自己当初受了先入为主的主观误导,以为李建设书记倍加推崇的田振林真的是一个可以信赖的得力部下,居然毫不设防的把最隐秘的工作交给他去做,结果导致肖冠佳更换了关押地点就立刻遭到威胁,怪不得后来对他的询问一直不配合,还是在他抛出对肖冠佳极其有利的条件后,肖冠佳才在只有两个人的状态下给他透漏了一些绝密信息。接下来,更是被田振林接二连三的得手,先是跟他去香港出差期间**他的照片,后来更是逼死陶天国,偷偷窃取绝密调查材料跟冯琳她们暗通款曲,还四处散发检举材料构陷他这个顶头上司。   冯琳摇摇头说道:“唉,其实也难怪赵书记被田振林蒙蔽,陈伟成书记那么老辣,还不是一样被贴身部下左秋良算计呀?这就叫灯下黑,越是身边的人越是不容易防备,你也不必太过懊恼。”   看着冯琳好似忘记了她才是阶下囚,居然在看着赵慎三懊恼不堪的时候,一板一眼的安慰起来,若不是在严肃的审讯过程中,方子明厅长简直要笑出声来了,这种诡异的场面还是他多年来首次遇到,像冯琳这么不像犯人的奇葩犯人就罢了,像赵慎三这么对一个犯人“腻腻歪歪”狠不下心的调查官员更加是奇葩中的奇葩,两个人还能在如此严肃的调查场合下你心疼我,我心疼你的,这场面就更加任凭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也无法实现想象到的了。   “嗯,谢谢你冯女士,我明白我的确太幼稚了,对待田振林没有存在任何一点防范之心,这是导致我一错再错,一步步陷入现在这种尴尬境遇中的最大漏洞,所以……你接着讲吧,田振林被左秋良买通,然后呢?左秋良除了让田振林威胁肖冠佳,还有什么针对陈书记展开的阴谋?”   赵慎三“情种”一般柔声问冯琳道。   方子明发出一声怪异的咳嗽,掩饰的端起水杯凑到嘴边了,那里面没有一滴水了,这一倒就把里面泡的东西倒进了嘴里,他意识到之后也不能再吐出来,就顺势慢慢的把那东西细细的嚼着,一开始有些苦,细嚼之下,反倒越品越有甜丝丝的感觉,他的唇角不由得泛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陶天国的死,就是左秋良直接授意田振林运作的,其目的,就是有人从某个渠道得知李文彬书记已经对发改委内部十分不满,准备让秘书乔远征取代陶天国,但不知怎么的,后来李书记却又打消了这一打算。于是,就有省领导指示左秋良动作一下促成这件事,左秋良把这件事交给了田振林,一开始并没有想到陶天国会死,只是把案子引到他身上,让陶天国被纪委查问腾开这个位置,以便让李书记把乔远征顶上去。田振林就利用看守控制肖冠佳的有利时机,让肖冠佳把陶天国曾经因云都项目立项问题收受贿赂的情况告诉了你赵书记,导致陶天国果然被查问,至于后来陶天国的死,则是……则是出乎大家意料的了。”   冯琳说道。   “谁指示左秋良做这件事的?”   赵慎三问道。   “不知道,左秋良没告诉我……”   冯琳的眼神闪烁着,没有说。   “那好吧,你接着说。”   赵慎三也没有催逼诱导,直接往下问。   “紧接着,就是省里酝酿让你接任云都市纪委书记,左秋良更加难以接受,他激动地找到林茂天省长,声称若是你顺利接任这个位置,他将要辞职离开,再也不参与林省长的任何指令了,后来,你的任职问题不是很波折吗,就是为此吧……但后来左秋良看到林省长他们并不是不出力,而是无法扭转省委的决定,越发觉得赶紧加快行动,扭转政府的话语权,才是他们最终能够胜出的唯一关键,就没有辞职,反倒更加卖力的行动起来。他们利用陈伟成书记力荐你,跟李文彬书记任用秘书担任要职做借口,上下活动,还把常委会跟李文彬书记站在同一立场的常委们都划归到一个小圈子,在高层形成一个h省两府不合,省委霸道越权,左右干涉政府权力的印象。呃,我貌似说跑题了……但这一点你们大家肯定感觉出来了,否则这次连月冷书记不可能亲自前来南州,肖冠佳根本够不着她老人家出马挂帅,但我不能提供我的消息来源,你们爱信不信。”   冯琳好像后悔自己说得太多了,撒赖般说道。   “我们信,我们也感觉到了。”   赵慎三深深地看着冯琳说道:“不过我们还是很感谢你能说出这一切来,让我们不至于继续蒙在鼓里被人暗算。我们更知道,这一切你说不说都行,你说出来是对我们善意的提醒。那么好吧,你继续说左秋良跟毛天禄的阴谋,以及后来他们跟马慧敏如何牵扯在一起的事情吧。”   赵慎三此刻讲“怀柔”二字做的是缠绵悱恻,最起码,在方子明厅长眼里,赵慎三的所作所为只能用这四个字才能勉强诠释了。   冯琳仿佛觉得这种状态下她没准会说错什么,她需要时间来滤清思路,尽可能的保留与自己有关的信息,或者是泄露之后有可能给自己带来危险的信息,就眼珠子一转说道:“方厅长,我口渴了,想喝水,让我喝杯水再说吧。”   方子明走到门口叫了声:“雁子,送杯菊花水来。”   稍可,那个高挑个的女警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在冯琳坐着的床边放了一张小马扎,把杯子放上去,照例灼热的看了一眼方子明,当看到他端着杯子,有滋有味的嚼着里面泡茶的材料时,唇角的笑意更明显了,轻盈的舞蹈般出飘去了。   冯琳端起水,小口小口优雅的喝着,方子明跟赵慎三谁都没有催促,间或交换一下眼神,耐心的等候了将近十分钟,她才将菊花茶喝完了,放下杯子主动说道:“可以继续了。”   方子明笑了笑说道:“冯琳,如果你前几天就这么配合我的话,岂不是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为什么非要等到赵书记过来才肯讲呢?”   冯琳并没有因这句话而显得狼狈,淡淡的说道:“说话也要看心情,看场合,看情形,方厅长问的时候我不想讲,也想不起来这些情况,自然无从谈起。赵书记问了,我恰好想起来了就说了,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倒是奇怪方厅长不关注我即将交待的内容,却去追究这种毫无意义的细枝末节,恐怕把关注点放错位置了吧。”   方子明这么说自然有他的用意,他那么方正刚直的领导,怎么会跟女犯人开这种没营养的玩笑呢?听到冯琳不卑不亢的回答,他明白他刚刚通过那番话想传达的信息冯琳已经尽数领悟了,达到目的也不纠缠,理亏般不说话了。   冯琳的眼神却逐渐发亮起来,仿佛她意识到了某种对她极度有利的东西,就很有感情的看着赵慎三低语道:“赵书记,您还要不要继续听下去了?”   赵慎三仓皇的瞟了一眼方子明,当看到对方木呆呆的脸时,仿佛更惊恐了,暗示般的扫了一眼冯琳,语速极快的说道:“冯女士,别跑题,本着案子讲就好,请继续……”   冯琳莞尔一笑,没错,就是莞尔一笑,青蛇般的尖脸没了一开始那种凄厉,显出一种妖异的媚惑,轻柔的说道:“左秋良通过毛天禄,时时处处盯着陈书记的一举一动,条条记录下来整理归纳,以便日后大做文章,但是除了散布谣言外,一时之间,也没有能够取得突破性进展的机会。正在这个时候,赵书记去香港高调进行了以旅游为名的调查,导致检举信满天飞,陈书记这个力荐你的领导当然首当其冲要受到株连,中纪委可以说接到的相关检举材料中,陈书记的检举信件还要多于赵慎三书记的,连李文彬书记的都不在少数,当然会引起高层广泛的注意。当然,这一切也绝对不是仅凭一个左秋良就能办到的,另外有高层参与进来,无形中帮忙,把这潭水越搅越混。”   “还有谁参与进来,目的是什么?”   方子明问道。   “我不知道呀,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呢?我仅仅是跟左秋良关系不错,他告诉我什么我就知道什么,不告诉我我当然就不知道了,方厅长不会等下误会了,把这一切都归罪于我,觉得是我策划的吧?像我一个小女人,哪里有这么大本领呢?也无非就是听到什么说什么罢了。”   冯琳眉梢挑动着说道:“赵书记,你刚才不是问我有关毛天禄跟林茂玲的经济往来问题吗?我现在告诉你好不好呢?”   赵慎三在听冯琳讲话的时候,手里拿着笔记本跟笔,不停地在画着什么,猛然间听到冯琳叫他,抬头就被冯琳的“飞眼”弄得脸一红,再次诚惶诚恐的瞟了一眼方厅长,当看到对方的脸上露出很明显的不屑时,更坐不稳的模样,在椅子上晃了晃,不自然的问道:“当然,我们不正在进行这个问题吗,你赶紧说啊吧,别那么多小动作,这样不好……”   “唉,赵书记,你真是不体谅我……哦哦,我懂了,你怕方厅长……算了,那就说吧。”   冯琳更轻松地故意吞吞吐吐,卖够了关子才说道:“其实,那笔钱就是左秋良送给林省长的**活动经费,他拜托林省长帮他谋划副省级的位置,听说已经有眉目了,高层有人承诺帮他运作,不过要等统一调整的时候才能实现。”   “哦,那笔钱数目不小呀,居然是左秋良送的?这点你能证实吗?”   赵慎三紧张的问道。   冯琳得意的说道:“我能证实,我有具体的证据,不过还是那句话,现下不能交给你们。”   “那么,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林省长收到这笔钱,并帮助左秋良在高层替他运作了?”   赵慎三又问道。   “你自己想想不就明白了?林大爷原本就是上面下来的,回去运作一个副职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即便他档次不够,不还有白老板呢吗?呃……最后一句纯属猜测,不负责的。”   冯琳故意闪烁其词道。   “好吧,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没有的话今天就这么结束吧……”   赵慎三仿佛反过来急于结束这场谈话的样子,迫不及待的说道。   “赵书记,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你说了你要冒着先斩后奏的风险帮我换地方的,你可不能出尔反尔,丢下我一个人走……”   冯琳立刻红了眼珠,开口叫道。   赵慎三为难的看了一眼方子明,把手里的笔记本猛地朝方子明跟前一推,把笔重重的顿在本子上,用手指敲着笔记本,咬咬牙说道:“方厅长,这个事情我做主了,回去我跟连书记解释,就把她换个地方吧,我在这里熟悉,一定安排个妥当的地方,出了问题我负责。”   方子明眼神里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却冷着脸,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好久才说道:“赵书记,有能耐负的起责就负,负不起责硬负可就是逞能了,你自己三思,我不干涉。”   赵慎三坚定地说道:“我负!冯琳,你跟我走,方厅长,你让你的同志们跟我走吧,不远,我把她们安置好再回来跟您汇总情况,您稍候。”   方子明朝着房顶的一个位置看了看,很快叫道:“雁子,小王,你们进来。”   两个女警进来了,方厅长吩咐道:“你们俩跟着赵书记,把冯琳送到另外的安置点去,等候进一步指示。”   于是,赵慎三带着冯琳跟两个女警出门下楼,上了一辆戒备森严的警车,警车的驾驶室跟后排是被整个隔开的,赵慎三坐进了副驾驶室,两个女警带着冯琳坐到了后面,后面的车窗是全封闭透明却不透外面风景的玻璃纸,她们看不到外面丝毫的情景。   司机在赵慎三的指挥下,顺着林间的道路七折八拐,颠颠簸簸的走了好久,仿佛根本没有开出这片林区,但居然开了十多分钟,让人怀疑桐县这么小一个县城,河边的林子能有多大?   终于,车停在一处院落门口,看起来这个院子非常大,院墙都蔓延了好远,周围还是茂密的洋槐树林,赵慎三打了个电话,锈迹斑斑的大铁门打开了,里面出来两个警察,一左一右站在门口,车直接开进院子,的确院子很大,居然进院子又开了好远才停在一排平房跟前了。   赵慎三先跳下车问那两个警察:“环境都清好了?养香菇的农民都清理走了吧?”   “报告赵书记,按您的吩咐,都已经清理完毕。”   警察说道。   “嗯,把人带下来吧。”   车上的三个女人都下车了,因为警车的窗户都是贴着看不到外面的玻璃纸,故而一路上颠簸不已,但冯琳并不知道真正到了哪里,她双脚落地才抬头一看,只见院子里堆满了一米多长的木头,一堆堆按照一定的模式堆放着,上面好多钻好的小眼,还有一朵朵皱巴巴干花朵般的东西,看样子就是赵慎三所说的养香菇用的,看起来,这里还真是一处农民的地方。   平房里,摆设很是简陋,但冯琳却很是心满意足,毕竟, 这里已经不需要经历梦魇的折磨了,她就感激的对赵慎三说道:“赵书记,多谢您为我冒险,谢谢了。”   赵慎三此刻反倒没有了审问时那种“缠绵悱恻”很低沉的说道:“冯琳,你……你刚刚干嘛非要让方厅长觉得我跟你有什么暧昧呢?你就不怕我因此被迫避嫌,下次不能继续询问你,当然也就无法保护你了吗?”   冯琳鬼鬼的一笑说道:“我有吗?没有啊!怎么方厅长会这么想吗?不会吧?对了赵书记,我听见你们说明天云都召开招标会,你们准备把这个项目交给姚静怡?难道你们把她放出来了?为了报答你刚刚帮我的忙,我好心提醒你一下,姚静怡公然露面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没准会给你带来大麻烦的,你可要小心,更要三思哦!”   赵慎三一怔,幽幽的说道:“唉,我原本就已经被你深陷在这滩泥里了,最后下场如不如你也不好说,也只能但尽人事可凭天命了。唉,依我说,你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何苦还念念不忘给卡娃设置障碍呢?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你们俩说到天边也是亲姐妹,你安心想好你自己的问题,争取下次谈话的时候还好好配合,这才是你唯一的自保方法,操心别的没用的。”   “真的,我绝不是嫉妒姚静怡在我们姐妹俩的角逐中能够最终胜出,你可别忘了,她目前可是有案底在身上的,你若是硬证明她不是铭刻集团的法人,那她就不具备跟别家公司抗衡的资格,你若是让她以半个股东的身份优先拿下项目,足以说明你为了帮她不择手段,最终还是你无法自圆其说。赵书记,有时候多情是好事,但有时候可就是致命的穿肠毒药了。”   冯琳说道。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58回 赵慎三又回来了!   458回 赵慎三又回来了!   赵慎三本来已经走到门口了,猛地站住脚又猛地回头,冲到冯琳跟前,失控的一把揪住她的衣领,盯着她低声问道:“冯琳,这个情况我自己也是刚刚知道,你怎么就知道了?难道你身边还有人替你通风报信不成?”   冯琳被赵慎三揪的几乎双脚离地,挣扎着挣脱了,懊恼的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猜的不行吗?好心提醒你你还这个样子,活该你被人当替罪羊!哼,要不是看你对我还有几分人情味,你求我我都不会提醒你的!”   赵慎三冷冽的看着冯琳,突然说道:“冯琳,我信你的话,我不把项目给卡娃,你说吧,给谁能让我化险为夷?”   “不知道。”   冯琳把双眼往右上角一斜,傲慢的慢慢吐出这三个字。   赵慎三猛地把脚一跺,转身就走了,快步走到车跟前,上车就开走了,冯琳呆呆的看着车消失在大门口,两个警察立刻把大铁门关上了,她才失去了一切精气神,颓然的坐在农民惯用的那种低靠背木椅上不动了。   而赵慎三坐上车,脸上就没了丝毫的懊恼,直接笑着对开车的人说道:“霍大哥,我就知道连书记出马你肯定会跟来,亏你隐藏的够深的,刚带冯琳出来才看到是你开警车。”   司机正是霍启明,他也一笑说道:“你能够重新叫我这一声霍大哥,足以说明你的心魔祛除了。哈哈,你小子够鬼的,刚才让我围着这片林子转了八圈,末了从刚才那栋楼的正面转到背面把那女人安置住了,要是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出这个林业看守所的范围,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感激你呢?”   赵慎三此刻放“噗哧”一笑说道:“冯琳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出身,怎么会留意这种地方呢?她更不知道这个看守所占地很大,前后院虽然相通,但门一关各成一体,还以为我真把她送走了呢。”   此刻是返回,车上只剩他们俩了自然不需要再转八圈,直接从后门开到前门,依旧是那栋灰扑扑的楼房,刚下车走进去,就看到连书记一行人走了出来,连书记看着赵慎三的神态,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食指点着他笑道:“你这个小赵,鬼点子真是多,我真是服了你了!”   方子明也笑着把一个笔记本挥舞着说道:“是啊,你小子把这东西推给我,带着人就走,我就知道有问题,一看原来你画的是这个看守所的地形图,怪不得你不怕连书记不答应呢,原来是前院换后院,连布控都不需要重新调整的,这点子我看也只有你能想得出来了。”   赵慎三接过笔记本说道:“没法子啊,若是言而无信,下次怎么能打开冯琳的嘴巴?但控制她的地点是何等的严肃,又岂是我说一声换就能换的,也只能是骗骗她了。连书记,刚刚的询问情况方厅长给您汇报了吧?那么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连书记点头道:“嗯,我已经知道了,咱们去云都市,中午建设同志要请咱们吃饭,咱们就顺便吃他一顿吧。”   李建设笑着说道:“您不让我安排正式宴会,也就是吃顿便饭,早就安排好了,咱们这就走吧。”   到达云都,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了,李建设果真没有安排非常豪华的地方,而是找了一家很清静的小菜馆,路上已经打电话安排过了,坐下就上了饭菜,连书记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别人当然也不敢多嘴,这样就吃得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连书记看大家都放下了筷子,才开口说道:“建设同志,都安排好了吗?”   “是的,连书记,按照您的部署,已经让姚静怡住进了天龙宾馆,那里也算是我们市里最容易防守的地方了,咱们现在就过去吗?”   连月冷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转脸看着赵慎三,赵慎三被连书记看的心里发毛,诧异的、心虚的问道:“连书记,您是不是……”   “你猜对了,我就是又想让你单独出马,我们讨个清闲。”   连书记笑了说道:“姚静怡跟冯琳不同,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掌握到她任何违反法律的事实,所以,咱们不能把她当成案犯来对待,人家愿意配合咱们把这场戏演到底,就已经很给你赵书记面子了,我们再兴师动众的去询问人家,的确是不合适的。小赵,就辛苦你一趟,你自己去天龙宾馆跟姚静怡谈谈吧。”   “怎么是给我面子,这也是姚静怡为证明自己清白的必然选择,连书记您怎么说得好像……呃,我去可以,可是,我去跟她谈什么?”   赵慎三没来由的红了脸,心虚的问道。   “想谈什么谈什么呀,打消她的顾虑,安慰她的不安,嘱咐她好好跟咱们配合,这一切什么都能谈的。”   连书记轻松的说道。   赵慎三为难了,虽然连书记好似给了他莫大的谈话空间一样,但细一琢磨却等于什么权限都没给他,但他怎么能每条边都要求连书记给他划定出来呢,只能是硬着头皮点头答应了。   李建设憋着笑说道:“赵书记,你自己去吧,我陪连书记到云都宾馆去,等你结束了直接过去跟我们会合。”   矿产局旗下的天龙宾馆后排的院落,变相的是局内高级领导的私人寓所,他们为了做人情,给需要私人空间的主要市领导也留的有,自然不是寻常人能进来的。月亮门侧边,另外有一个小门房,里面的保安眼力非凡,市内显赫人物的车牌号码他们熟记于心,所以领导们来休息畅通无阻,但平常客人想进,那可不是你有钱就成。   赵慎三在餐馆下楼后,意外的看到自己的司机老徐等在那里,看到他就说道:“赵书记,李建设书记打电话让我来接您。”   赵慎三心里这才明白,合着连书记让他单独出马根本就是早就商量好的,并不是刚刚一时心血来潮做出的决定,他心里一阵阵苦笑,看来,自己这个超级无敌耀眼闪亮的大招牌大靶子,连书记是要充分利用到底了,还生恐别人不知道他已经回到云都了,连调查者的车辆都不给他用,让他自己的座驾过来伺候,这不是昭告天下他赵慎三又回来主持工作了是什么?   上车来到天龙宾馆,到了内院门口,赵慎三的车也长驱直入了,在车里闭目养神,思考该如何跟卡娃沟通的他当然看不到门房里已经不是保安而是警察了,车停在9号楼门口,老徐提醒他到了的时候,他才睁开眼开门下车了。   “赵书记,真是你啊?你回来了?哎呀好久不见了。”   一个热情无比的声音在身后传来,赵慎三都不用回头,就知道这是他的好搭档方天傲!   “方总,你怎么在这里?”   赵慎三慢慢转身,对着方天傲,拖着领导人的腔调高高在上般说道。   方天傲立刻明白这是赵慎三不方便跟他说话,越发把见到领导人的商人那种低三下四的谄媚做了个十足十,冲过来伸着两只手硬是拉住了赵慎三的手上下摇晃着,热情的说道:“赵书记,我来看我哥哥,他来参加云都的项目招标会,这次竞标的商家都安排在这里的。”   赵慎三感觉到手里多了个东西,像是个折叠起来的纸片,硬硬的很有质感,体积还颇为不小,要不是他手掌大,几乎都要露出去了,他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矜持的说道:“哦,那不打扰方总看亲戚了,再见。”   说完,松开方天傲的手,顺势下落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口袋里,转身就走进9号楼了。   走进一楼的走廊里,赵慎三觉得自己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摸出来一看,是黎姿的一条短信,想起刚刚方天傲说这次参标的商家都住在这里,没准黎姿也已经到达并看到他了,否则不会这么巧在这个时候给他发短信的,他明白此刻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无数双看不到的眼睛紧盯着,畏畏缩缩只能把他的行动显得越发可疑,就索性坦坦荡荡的打开短信边走边看:“我用一万句谎言,扎成一束**的媚眼向你扫射过去,你倒在血泊中,千疮百孔的身子上,嵌满丘比特的子弹”赵慎三看着这则看似是**的短信,很明显是从网上搜来老掉牙的,肉麻搞笑又煽情的玩意儿,他真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心想自己身边的人怎么都这么极品呢,像刚刚的方天傲,都不知道因为方天骄的参与,已经把连书记的调查烈火燃烧到他赵书记头上了么?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窜出来跟他套近乎,好像唯恐别人不知道两个人是生意搭档一样。这个黎姿也是,在京城两人谈话间,她对赵慎三的困境心知肚明,那还不该避嫌吗,居然给他发这种不知所云的挑逗短信,这一个个的,难道都嫌他倒霉慢吗?   “赵书记您来了?姚静怡住在楼上,我带您上去。”   乔丽丽偏又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的从赵慎三走过的房间里冒出来,在他身后轻轻说道。   “丽丽?晕……”   赵慎三真觉得头晕,他觉得自己成了一个木偶,被连书记一干人每人拎一根线,带着他做她们想要他完成的动作,连丽丽都早就被叫来安排等他了。   “李书记让我过来等着您,您果然来了。”   丽丽跟在赵慎三身后,鼻音很重的说道。   赵慎三知道丽丽离开他这些日子肯定心里不好受,也感叹这丫头对他的忠心耿耿,回头一看,果真看这妮子在抹眼泪,就亲昵的嗔怪道:“好了,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姚静怡来多久了?有人来看她没?”   “昨天下午来的,进屋就没有出过门,饭菜都是让送进屋去吃的,昨天晚上,矿产局的朱长山局长来看过她,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丽丽回答道。   “朱长山局长?哦,那带我过去吧。”   赵慎三气不打一处来,提高声音说了一句,赶紧控制住了,让丽丽带他走到姚静怡门口。   丽丽敲敲门,里面立刻传来一声警觉的声音:“是谁呀?”   “赵书记来看你了姚总。”   “赵书记?哪个赵书记?啊!是你……”   门里面的人可能一边说话一边凑在猫眼上看,当看清是赵慎三时,喜极而泣的一声哭喊,门就开了。   赵慎三并没有急于进去迎接卡娃激动地投怀送抱,他冷静的对丽丽说道:“你先下去等我吧,顺便看着点,在我没下去之前,别让别的客人进来。”   丽丽不满的看了一眼热烈的盯着赵慎三的卡娃,转身下楼了,赵慎三说道:“怎么,姚总不欢迎我吗,堵着门?”   卡娃立刻闪开了,赵慎三走进去顺手把门关上,卡娃就扑上来紧紧地搂住他,哭了个肝肠寸断。   其实,从一开始到现在,赵慎三跟卡娃都保持着十分有礼貌的距离,哪里有过今天这样的场面?即便有,也是赵慎三梦里的桃花林,即便是梦里,卡娃的面容也是模糊的,跟冯琳时常会重合在一起的,时而热情似火,时而阴险可怕,如此面对面感情外露,的确是第一次。   “好了好了,卡娃,你冷静下来,咱们好好说话。”   赵慎三虽然十分同情这个爽直的女子,这次因为争强好胜,莫名其妙遭受了人生的又一次磨难,看她惊魂不定的在他怀里哭得无语凝噎,也是心疼得很,但明白说不定这间屋子就被装了监控,就好像他审问冯琳的时候明知道连书记就在隔壁某一个特殊的位置监控一样,就狠心推开卡娃了。   卡娃也瘦了很多,但并没有如冯琳那般夸张,看上去精神倒也还好,被赵慎三搀扶到沙发上坐下了,还惊魂不定般的非要挨着他坐着,他不自然的挣脱了一下,但最终还是依了她。   “那天你跟方厅长走了之后,一切还好吧?”   赵慎三问道。   卡娃一双跟冯琳略微有些相似的大眼睛里汪满了泪,原本她瞳孔就有些发蓝,此刻更看上去深不见底的海洋般,委屈的说道:“方厅长把我安排在省城的宾馆,不让我离开,也不让我跟别人联系,虽然没有把我当犯人,却也不自由……不过,比在江州的时候好得多了,江州那边的人总是问我一些古怪的问题,不回答他们就不让我睡觉……呜呜呜……还拿灯照我的眼睛,弄得我好几天都看不见东西。”   赵慎三恼怒的牙齿都咬的咯咯响,没想到江州方面对待姚静怡居然也上了手段,人家又没有什么了不得的罪过,就算真的偷税漏税,也不能这样对待呀,简直是混蛋极了!   看着抱着他胳膊瑟瑟发抖的女子,赵慎三怎能不怜香惜玉?但他明白此刻不是柔情抚慰的时机,赶紧拍着她说道:“别这样,冷静下来,我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嘱咐你的,等明天的招标会开过了,你就可以自由的回家了。”   “赵大哥,明天过后,我真的就能走了吗?这个地方太可怕了,我不喜欢,我以后都不想在大陆发展了,这里充满了狡诈,充满了阴谋,我再也不来了!”   卡娃心有余悸,急急的说道。   赵慎三暗暗叹息一声,心想以你在西方国家长大的智商,在国内这个能人辈出的商界里,的确是不够瞧的,虽然商界也没有卡娃说的那么片面,但他却不想解释了,这样简单的女人,还是在国外发展比较好。   “好吧好吧,等事情办完你就回去。”   赵慎三安慰道:“卡娃,你听我讲,明天你在招标会上直接拿出你跟雷震天的草签合同,以铭刻集团法人的身份参与竞标……”   “啊?不!”   卡娃跟触了电一般猛地炸了,她惊叫着说道:“我就是因为沾上了倒霉的铭刻集团,才白白被关了那么久的,还是你好容易把我救了出来,怎么还能跟铭刻沾上关系呢?”   “别怕别怕,你听我讲,我们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等事情结束后直接送你走,你不会再被江州方面带走的,这一点我用我的生命作担保!具体怎么做你听我慢慢跟你讲……”   赵慎三温颜抚慰着卡娃,娓娓的把他的计划讲完了。   卡娃的神情有些恍惚,她好一阵子没说话,仿佛在琢磨赵慎三这番话的可信度,终于,她叹息一声答应了。   “卡娃,昨晚朱长山大哥来看你了?他找你说了些什么?”   虽然赵慎三并不想在这个他没有把握拥有绝对**的场合下问卡娃这件事,但他明白等他一离开,也绝不能借助通讯工具跟卡娃沟通,错过这个沟通的机会再找就难了,就冒险问道。   “朱大哥就是看看我好不好,让我别怕,没说什么特别的东西。”   卡娃说道:“呃,对了,朱大哥说让我告诉你,虎子的房租到期了,让你抽时间过问一下。”   “虎子的房租?哦……我明白了。除此之外呢?”   赵慎三一震,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接着问道。   “朱大哥情绪很低落,一点不像以前信心百倍的样子,感叹说他这辈子也算值了,该干的、想干的、能干的事情全部都干过了,就算是被打靶也不算白活了一回。我听他说的那个,我就哭了呀,他看到我哭恼了,骂我说他这辈子最不喜欢欠人债,情债钱债都不喜欢欠。说夫妻尚且大难来临各自飞,何况我们这些无关的兄弟姐妹闲杂人等,若是他知道我们谁为了帮他被连累,他非但不感激,还会痛恨我们的,因为只有外面有人,才能保全的亲人平安又靠……对了,朱大哥还说了一句俗话……”   “什么?”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哦……”   谈到这里,赵慎三十分的落寞,他已经明白了朱长山的意思,那个精通一切局势的大舅哥已经明白这次不能幸免了,唯恐他们被连累,已经帮他们消除了隐患,准备独立承担这一切了,还巧妙地托付了母亲,否则何必说什么“亲人平安有靠”呢?至于虎子的房子,当初说是用郑焰红投资的红利买的,估计朱长山意识到这个理由太过牵强,无法让赵慎三夫妻置身事外,就把购买变成租赁了。   朱长山做这一切,的确让赵慎三大大的松了口气,可是,心,却莫名的又揪了起来。实在话,对于这个大舅哥,他一直都是怀有一种敬佩中夹杂着蔑视,亲情中又透着疏远,畏惧却又离不开的态度来对待的,朱长山的个人能力以及社会关系的复杂程度,则一直是他最忐忑不安的隐患,故而很大程度的局限了他们两家人的亲厚。但真到了大难来临的时候,他却第一次发现,亲情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那么浓郁,浓郁到他无法坐视这个真的给他带来了麻烦的大舅哥,就这样白白的被冯琳牺牲掉了!   “赵书记,您怎么了?”   卡娃看着赵慎三突然间情绪低沉冷漠不语,担忧的问道。   “我没事了,卡娃,我要走了,你按照我说的做就是,咱们晚上见。”   赵慎三猛地站起来说道。   卡娃这么多天都是独自一个人忍受着莫名的煎熬,猛然看到赵慎三这个可以信赖的男人,哪舍得他就走,依依不舍的拉着他的手,他往门口走着,她就拽着他跟着,一双蔚蓝的妙目定定的看着他,看的赵慎三心都软了,伸手摸了摸卡娃金色的长发,低声说道:“傻丫头,这个时间段太过敏感,你听话,等熬过去了,赵大哥去看你。”   好似是默契,正当赵慎三急于走却又不忍心硬推开卡娃的时候,手机又响了,他一看是丽丽,接通问道:“丽丽怎么了?”   “赵书记,李书记让我问问你能不能回班上。”   丽丽答道。   “好吧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赵慎三严肃的对卡娃说他有要紧事必须马上走,这才走了出来,卡娃立刻把门关紧了,看样子真的是对云都这个地方充满了恐惧。   走到一楼,丽丽等在那里,看到赵慎三出来迎了过来:“丽丽,李书记是说让咱们回班上?不是去云都宾馆吗?”   “是的,是说让您去班上。”   赵慎三走出9号楼,目不斜视的走向自己的车,自然没注意到右侧的位置停了一辆车,车里的人一直在盯着他看……   上了车,赵慎三靠在椅背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展开了,怪不得刚接过来的时候就觉得挺厚实,却是一张新春音乐会的门票对折两次叠在一起,他正面反面都看过了,却意外的发现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演出票,根本没有任何票面之外的字迹或者是提醒暗记之类的东西,但看票面上印的有效期,却正是今天晚上。   “丽丽,打电话问一下,今晚是不是艺术中心有音乐会?”   赵慎三问道。   “不用打,我知道有。”   丽丽说道:“快元旦了,咱们市委宣传部出面搞的,听说是高放武书记主动帮助刘部长联系,邀请了好多大明星,宋祖英还要来呢。对了赵书记,您晚上最好别叫我加班,付奕博要过来陪我一起看演出呢。”   赵慎三没说话,冷着脸,其实心里十分十分的生气,他万万没想到方天傲冒险露面,居然仅仅是偷偷塞给他一张演出门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想趁看演出的时候跟他私下说什么吗?可是,市委宣传部主办的新春音乐会历来是不对外发售门票的,一般都是各单位按配额配发一些门票,因为整个地级市单位众多,所以配发门票数额肯定不多,基本上也就是头头脑脑们可以拿到去看,那么公开化到极点的场合,能够隐秘的说什么?这个方天傲,看来还真不是一般的脑子坏掉了!   丽丽却误会了,赶紧小声说道:“好吧好吧,如果真需要加班的话那就不看也行,反正就是那回事,我给付奕博说一声……”   赵慎三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说话不对,开口说道:“说什么呢,晚上不用加班,我是在想别的事情罢了,你只管看你的,说不定晚上没事我也会去散散心的。”   “那太好了,我听付奕博说,我们黎书记特意给郑书记打电话,邀请她回来参加家乡的新春音乐会,要不然付奕博怎么会知道呢,说不定郑书记也会来的哦,大家一起最好了。”   丽丽开心的说道。   “哦,郑焰红也接到邀请了?这倒是挺好……”   赵慎三笑了,若是郑焰红回来,他陪着一起去看演出就顺理成章了,否则在这个紧要关头,他晚上居然又闲情逸致去看什么音乐会,连书记要不起疑心才怪呢。他想了想对丽丽说道:“丽丽,你等下给付奕博打个电话,就说我晚上在云都可能也没事,让他问问郑焰红能不能确定过来,如果能,你告诉我一声。”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59回 斟透人心寒彻心   乔丽丽当即就打了电话,付奕博恰好跟郑焰红在一起,就照丽丽说的话复述给郑焰红,郑焰红不用想就明白丈夫这个电话的用意,爽快的答应晚上过来看演出,保证晚上下班就立刻赶过来。   赵慎三为晚上的事情找到了由头,心里也是一阵欣慰,但很快,这种欣慰就被一连串的烦恼给压制住了,胸口好似塞着一团棉絮一般不通透,这就导致他一路上,都显得很疲惫的闭着眼不动。吓得跟他久别重逢,有一肚子话要跟他说的乔丽丽也不敢开口了,就这样沉闷的到达了云都市政府大楼。   车开进大院,赵慎三第六感触动般睁开了眼睛,他看着车窗外面熟悉的大院,看着车来车往的熟悉号牌,再抬头看熟悉的这栋大楼,依旧没有找回以往在这里担任主要领导的时候,那种主人翁感跟庞大的自信心和控制力,这栋楼仿佛整个在他眼睛里虚化掉了,成了跟他毫无关系,仰或是他可望而不可及般的飘忽。   车跟以往一样稳稳地停在大楼的台阶前,赵慎三平常并没有某些领导那种高高在上的臭毛病,到地方了还非得坐在车里面,等秘书拉车门挡头顶才肯下车,而是自己很干脆利落的就下车,丽丽站稳他就开始跨出第一步,恰好能落后一步跟着他,也很是和谐。但今天,赵慎三却迟迟没有自行开门下车,丽丽下车等了一下看后面还是毫无动静,终于忍不住拉开车门弯腰问道:“赵书记,是不是有什么变化了?”   赵慎三这才躬身下车,不言声的在前面走着,路上,不停的遇到大楼里面的干部们,看到他都先是一脸的惊愕,转瞬间换上夸张到虚伪的笑容打招呼道:“哎呀赵书记您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赵慎三原本是一个很和蔼的领导,无论给他打招呼的干部级别如何,总是谦和的一路微微点头示意,但今天,他却如同黎远航一般,直直的只管往前走,对种种热情的寒暄一概置之不理,乔丽丽倒是帮着他一路点头微笑,终于进了电梯。   “赵书记,您……”   丽丽看赵慎三见到她开始就对她冷冰冰的,委屈的忍了一路,此刻终于忍不住问道:“您看起来那么生气,是不是我不该去天龙找您啊?是李书记通知我过去的,还嘱咐我事先不要给您打电话的……”   “你这死妮子在家呆着些日子脑子不好使了吧?好端端的,我不高兴你干什么,行了闭嘴,别烦我,影响我想事情!”   赵慎三半天都心气不顺,此刻看丽丽没事找事,终于生气的训斥道。   “哦……我闭嘴。”   丽丽挨了骂反倒安心了,老板的涵养她可是太了解了,若不是自己人,他绝不会爆粗的,看来,他真是在考虑重大问题,没空理会她罢了。   进电梯的时候,原本乔丽丽想赵慎三要直接去李建设的副书记办公室,就按了16层,没想到到达13楼的时候,赵慎三突然按下了15层这个数字,到达停下后他就率先走出去了,弄的丽丽越发一头雾水。   赵慎三为什么要骂丽丽,的确是从他一脚踏在云都市政府大楼的台阶上,看到那一个个跟他热情似火的打招呼,背转身就凑在一起咬耳朵的人那种口是心非的恶心样,心里就涌起了一阵强烈的逆反情绪,心想丫的你们还不是觉得老子要倒霉了,以后没准就再也坐不到纪委书记办公室里了,老 子还偏偏要大大方方的坐回去,让你们看看老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整倒的!反正现下算计他赵慎三的人多了去了,虱子多了不痒帐多了不愁,也正好让田振林的同党们这个脓包直接挤透彻,该怎么耍阴谋做文章一起来,省得日后时不时来一下子的不好防备。   赵慎三走在熟悉的15楼走廊上,朝着东头自己的纪委书记办公室走去,一路上,办公室的门都开了,纪委的各科室头头都站在门口,恭敬的看着赵慎三,这一幕格外让他心里很是酸楚,看来,同志们还真是都以为他再也没机会走回去了啊。   乔丽丽抢先一步走过去打开了书记办公室的门,让赵慎三走了进去,刚坐稳,高放武就走进来了,足以说明是赵慎三下车就有人跟他通风报信,否则他从13楼上来,绝对没有那么迅速。   “哎呀真是你回来了赵书记,太好了太好了,怪不得早上我去跟建设书记沟通明天的招标会情况时,他说明天不会让我一个人唱独角戏的,我还纳闷到底谁会帮我呢,问建设书记他又卖关子,原来是你要回来呀!这我可就轻松多了!”   看着高放武的神情,乍一看真的是热情洋溢,惊喜十足,但是略一琢磨,就不难发现深深掩饰在他眼底的那一抹失望跟懊恼,赵慎三什么眼神?而且他自打听到这个高放武居然会主动帮刘涵宇张罗这场不合时宜的新春音乐会,就这个连书记坐镇云都的节骨眼上,可以预测连黎远航都是打不起精神来搞这种粉饰太平的玩意儿的,而这个家伙一旦提出来了,上面还真是无法持反对态度,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搞了,赵慎三十分怀疑高放武的用心。   “高书记,这段时间我不在,案子的事情辛苦你了,原本省纪委的意思是让建设书记暂时负责,可是他毕竟是党委副书记,属于他的职责也不能忽视,担子就压在你身上,现下我回来了,你的确能够休息一下了。对了,听说你还帮涵宇部长搞了一场新春音乐会?如果还有票的话是不是给我弄两张来,我家郑焰红听说咱们搞这个,非要回来先看看,回头看她们河阳市是否借鉴一下经验呢。”   赵慎三从楼下到办公室的路上,可以说短短一段路见证了机关干部的荣辱残酷性以及世态炎凉的诸般沧桑,也就不愿意让高放武继续对他的遭遇幸灾乐祸,直接作出我回来就不走了,属于我的权利这一刻就收回的姿态,带着些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说道。   果然高放武听完后神色十分古怪,好一阵子无法说话,但很快干笑几声赶紧说道:“哎呀呀,郑书记要回来看演出,那怎么会没有票呢?其实你不在家,我也给你留着呢,你不信问问丽丽,我是不是给她电话过,把你们纪委的票交给她处理的?是她说她不想来班上,让我交给纪委办公室的。嗨,都这阵子了,估计纪委的中层们都分完了,你放心,我现在就去找涵宇部长,把贵宾席给你弄几张过来。”   “那就多谢高书记了。”   赵慎三居之不疑的答应了,转而对丽丽说道:“丽丽,你去跟高书记到政法委一趟,把有关明天招标会的材料以及我不在期间案子的调查材料都拿回来,时间紧,我要赶紧看看。”   “这个……赵书记,情况很繁琐的,仅仅看材料怕看不清爽,还是等下我过来咱们商量着来吧。”   高放武赶紧说道。   赵慎三站了起来,走到高放武身边,满脸感慨跟感激说道:“高书记,前段时间我在云都的时候,因为刚接手纪委工作,上面是怕我经验不足,就没有收回让政法委协助办案的权限,所以我就厚着脸皮把你拉了进来,让你陪着我一起受罪。现在不同了,案子查到了收网阶段,陈书记把我去中央党校受训的机会都给剥夺了,让我回来限期结案,这可是带着军令状回来的,怎么能还麻烦你老兄跟着担责任呢?还是都交给丽丽吧,需要请教你的时候,我会登门拜访去请教的。”   “那就是说,赵书记这次回来就不走了?那……哎呀,那敢情好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那行,乔科长,你跟我来吧。”   高放武一开始冲口而出赵慎三不走了那句话,意识到遗憾的味道太浓后,立刻改变态度,匆忙招呼一声丽丽就出门走了,连告辞都没想起来。   乔丽丽在他背后撇撇嘴,扬眉吐气的跟着出去了,赵慎三一开始也觉得很解气,但坐下来之后就觉得自己还是太过冲动了,漫说是现如今连书记是否真的让他坐镇云都还在两可之间,就中央党校的那个培训去不去,省委组织部也并未收回成命,要知道那种强制性的培训是不需要刚好有培训班开办的,让你去你就得做出去的姿态,哪怕今年都没有了,你等到明天夏天才有班级,也得去培训完了。当然,反过来等待中间,若是省委组织部觉得你可以回去上班了,也随时可以当你已经培训完了的。所以,刚刚那么跟高放武说,还是带着些意气用事,足以说明自身涵养还有待加强啊!   赵慎三想到这里,又自嘲的想**的自己前些时刚进市政府大楼,可是够韬光养晦的,但落了个什么下场?这人啊,该狂的时候还得狂,否则是个人都敢不把你当回事,你的威严谈何建立?谁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继续在这栋楼里狂了,那么,就临走狂一回吧。   赵慎三做足了威风,才走出办公室,朝16楼李建设的办公室走去,大楼格局还是依照党政充分平等的原则,东头是市委副书记办公室,西头是常务副市长办公室,但此刻,两头的两个领导却都在东头,赵慎三踏进副书记办公室的时候,迎接它的就是李建设跟孔令明两张老狐狸脸。   赵慎三看到孔令明,说话立刻有了禁忌,最起码不能直言询问李建设连书记的下落,先疑惑的看了看李建设,从他眼神里领会到某种信息后,马上就笑着说道:“两位领导好久不见,久违了,小的这厢有礼了。”   李建设神色古怪的没说话,孔令明就大笑起来:“我的天,这满大楼都在议论赵书记估计回不来了,没想到你这招回马枪杀的实在是好,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倒霉相么,那我只能说恭喜恭喜了!”   对于孔市长这个云都市牌子很老的副职,赵慎三一直是非常尊敬,但是两人的关系也就是平淡的同僚关系,孔市长是个相当有架子的领导,想当初郑焰红刚担任副市长的时候,开会的时候因为座次问题,孔市长都曾经当众发难过,所以赵慎三在基层的时候,他一直是很高傲的,就算是赵慎三进了市委,他也自我矜持老牌子不肯屈就,今天能够这么豪放的开玩笑,还真是不多见的很。   “恭喜什么啊,也不算是什么回马枪,无非是省里先让我去学习深造,现在又不让去了回到原地罢了,哪里有孔市长说的那么威风。我来是听建设书记骂我的,是因为我,才让他都荣升副书记了还得操心纪委的事情,所以我心里有愧啊!如果两位领导有事情要谈的话,我等下来领骂也行。”   赵慎三故意皮里阳秋的说道。   孔令明笑道:“真的吗建设书记?那我可要卖卖我这张老脸,替赵书记求句情,求您大人大量别骂他了,怪可怜的!呵呵,赵书记,我过来是跟李书记商谈明天的招标会事宜,估计李书记叫你来也是这个同样的目的,估计这会子骂你他是没工夫的,那咱们就先办正经事吧。”   赵慎三一怔,猛想起可不是吗,图书馆项目虽然是案子调查的一部分,但说到天边,也还属于人家政府那边的经济事务,若是招标事宜政府领导一个都不露面参与,那才是连掩人耳目都没做到了的。   一开始赵慎三跟孔令明市长插科打诨般开玩笑的时候,李建设一直没说话,此刻终于开口了说道:“赵书记,我看你这次回来,别的没变化,架子好像大多了啊,我可是早就给你的秘书打电话邀请你回来谈项目,你磨磨蹭蹭大半天也就罢了,听说回来后还先回自己办公室得瑟了一阵子?害的我跟孔市长一直在等你,你还矫情什么来我这里领骂?”   赵慎三脸一红,转瞬间自嘲的一笑说道:“嗨,我还不是看我进大楼之后,所有人看到我都一副见鬼了的模样,一时气不忿……对不起对不起,耽误了两位的时间,我赔罪!那么咱们就开始吧?”   李建设瞪了他一眼说道:“年轻同志更要度量大些,你既然从大门走进来坐进了你的书记办公室,那么谁还会看不起你呢?你就是低调点也抹杀不了你的书记威严,干嘛弄得人人都欠了你钱似的,惹人不待见。”   孔市长感慨的说道:“赵书记,李书记在大楼里,是出了名的谦逊,但他的威望谁敢藐视?今天能够这么真诚的开导你,你可别觉得他态度差,这才是真心关怀你的。”   赵慎三点头道:“是的是的,都是慎三年少轻狂,下次不会了,多谢两位领导教诲。”   李建设终于收起了不高兴,开口说道:“我请二位过来,是想把省里以及黎书记对咱们这个项目的招标要求说一说,免得明天现场出现岔子,恶化前段时间就已经丢失的民众信服度。”   孔令明点点头没说话,赵慎三却颇有些玩世不恭般轻佻的说道:“这有什么可要求的,反正这种项目的事情,不都是政府委托给招标公司,然后按照竞标企业的实力来决定的吗?左右有那帮鉴定专家做决定的,咱们就按照他们的鉴定结果做认可性表决不就行了,还能出什么岔子。”   李建设没好气的说道:“赵书记,我发现你休息这一段时间后,怎么考虑问题那么浮躁呢?我们当然知道严格按照鉴定专家的结果选定承包商足够民主跟公正,可是这个项目能跟寻常的项目相比拟吗?这里面牵扯着那么大一个没有查到底的案子,若不是省纪委想借咱们的招标进一步引出一些涉案人员,估计省里都会彻底冻结这个项目招标的,就这样,前两天还不是被紧急叫停一次吗?虽然好容易放开了让咱们继续搞,但也是三令五申了许多限制条件的,咱们现在要商讨的就是如何在既不违反省里的限制条件,又能够在民众认可条件下顺利的把这次招标会办好,你刚才的态度可不成啊!”   赵慎三依旧是梗着脖子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却没再说什么,李书记就接着说道:“这次招标的详细情况,相信赵书记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了,有条件竞标成功的公司也就那么三五家,但其中,却又都或多或少的牵扯着许多社会关系,一旦处理不慎,更容易引发不必要的误会跟麻烦,所以,省里的意思是咱们最好在招标会开办前,就基本上确定好一两家稳妥的企业,到时候把项目给他们做,也免除了各方面的不良反应。”   孔市长先说到:“这个是必须的,我赞成。虽然招标要求必须按照专家鉴定结果,可是,还是有可操作性的嘛,这么重要的项目,又牵连着肖书记的死亡案件,若是咱们处理不好,的确上上下下都难堪,我支持省里的建议。”   赵慎三却嘟囔道:“这样做固然稳妥,但若是民众对招标结果产生质疑怎么办?若是认为咱们暗箱操作了招标事务,恐怕更不好善后吧。”   这次不用李书记反驳,孔市长先说道:“赵书记,虽然我们一直都认为你是一个年轻持重的干部,一直对你十分欣赏,但真正遇到问题,却发现你的确还有些青涩啊!李书记的话代表着什么?是省里、是市委的联合决定,咱们只能是无条件的完美执行下去才算是称职的,更何况李书记刚才已经说过了,这个项目有资格的也就那么三五家公司,咱们当然不能离谱的在毫无资质的公司里面选择,就在这三五家里面筛选出两家来应该不困难吧?他们的实力原本就符合标准,选定他们谁有话说?有什么不好善后的!”   赵慎三这才不说话了,李建设莫名其妙的叹息了一声,好久才落寞的说道:“这里有五份有资格的标书,你们看看确定哪家吧。”   五份标书,毫无悬念的依旧是连书记跟赵慎三早就研究过的那五家,赵慎三装模作样又看了一遍,看完了之后就说道:“这几家的确是实力相仿,李书记跟孔市长的意思是选定哪家呢?”   李建设说道:“孔市长谈谈看法。”   孔令明说道:“那个广成贸易的负责人姚静怡,前段时间因为旗下铭刻集团的偷税漏税问题,不是被江州检察院给带走审查了吗?那么她这个公司基本可以淘汰掉,咱们总不能找一家在诚信度方面有不良案底的企业吧。还有那个鼎盛集团,董事长是原桐县县长,在政协退休了的刘天地,若是给了他,民众方面肯定会有咱们看人情了的议论,我看也不适合给他。至于其余三家,倒是谁都可以,具体的李书记定夺吧。”   李建设又沉默了一阵子,看赵慎三低着头一直不说话,就跟孔令明交换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不情愿的开口说道:“赵书记,你怎么不谈谈看法呢?”   赵慎三闷声说道:“我无所谓呀,李书记说哪家就哪家吧。不过刚刚孔市长说,广成贸易因为董事长姚静怡牵连到铭刻集团偷税漏税案件中,而否定了这家公司,我倒是有点不同看法,也不知道说了合适不合适。”   “赵书记你有看法你就说吧,咱们三个是在商议,又不是我说了就不能更改了,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孔令明其实已经很不高兴了,却勉强说道。   “首先,广成贸易是否成功收购铭刻集团,现在还无法最后认定,因为我们掌握到的信息,是姚静怡仅仅跟铭刻集团草签过一个收购协议,除了一百万的定金,根本没有真正收购的资金过户,这是一点。还有一点,即便铭刻集团真的已经隶属广成贸易旗下,姚静怡刚刚接手铭刻集团,而江州检察院追究的铭刻集团偷税漏税的违法时限,却是广成贸易收购前的问题,这跟姚静怡以及广成贸易的信用度没有任何的关联。有此两点,我认为这不能作为咱们否定广成贸易承包图书馆项目的确切理由。”   赵慎三说道。   “是吗,这个……”   孔令明有些尴尬的说道:“我毕竟没有参与调查案件,所以在这方面是不具备发言权的,既然赵书记说的这么清楚,那么我收回刚刚关于否定广成贸易的决定。”   “还有刚才孔市长说的第二个可以否定的鼎盛集团,这一点我也有不同看法。”   赵慎三根本不知道见好就收,虽然他心里恨不得弄根线过来,把自己的嘴缝起来,以便不继续说下去,最终把孔市长彻底得罪苦,但是,他明白自己既然已经接了连书记交办的任务,此刻,就算是他自己都痛恨不得不演绎的桀骜不驯角色,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演到底了。   “霍,赵书记今天意见挺多嘛,那么,我跟李书记就洗耳恭听,看看赵书记还有什么了不得的见解了!”   果然,赵慎三不依不饶的态度把孔市长彻底激怒了,他涵养再好,也不能忍受一个刚冒上来的晚辈这么不尊重他,就口气很冲的带着明显的讥讽说道。   “孔市长,您也别觉得我赵慎三小人得志,什么事情都不服气您,其实,是我经过这段时间的遭遇之后,看待事物的看法变了而已。”   赵慎三终于自己顶不住了,若是不解释一句,连书记的任务倒是完成了,但连书记终究是过路的神仙,他赵慎三可是还得在云都政府大楼混下去的,孔市长若是彻底厌恶了他,日后这个影响可不容易消除,虽然纪委书记跟常务副市长比起来,职务貌似还靠前些,但在市委常委当中,其实是没有主次之分的,各人的重要程度,原则上遵循的是论资排辈的通俗原则,也就是说,老牌常委孔市长在常委中间说话,比他这个后起之秀响亮的多。他就强笑着说道:“我前段时间为什么被拎去参加党校学习?还不是因为我太过耿直了,也太过在乎外界的看法,所以弄得得罪了一大波小人,被人暗算……”   李建设一直在心里暗暗赞赏赵慎三反应灵敏,应对得宜,因为今天叫孔令明过来参与讨论,是连书记跟他临时做出的决定。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恰恰是因为孔令明为人孤傲,气量不宽,让他参与进来,一来程序上更加光明正大,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孔令明这个人眼里不揉沙子,发现赵慎三“以权谋私”之后,绝不会替赵慎三隐忍,而是会到处宣扬,散布他对赵慎三的不满,这就是连书记想要的效果。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60回 好戏上演   460回 好戏上演这个计划没时间跟赵慎三沟通了,没想到赵慎三走进来后李建设仅仅一个眼色过去,赵慎三一看这状态立刻找准了角色,开始跟孔令明他们俩耍态度,一副被冤枉了之后大寒大热的打摆子样子,这种状态简直是太符合大计划的需要了,李建设就故意做出不高兴却又不好意思翻脸的样子隐忍不发。   此刻看赵慎三有点顶不住了,李建设赶紧开口说道:“啧啧啧,赵书记跑题了跑题了啊!谈你的看法就是了,扯那些没用的干嘛?就算是你真是受了些委屈,我跟孔市长总没有对不起你,也跟咱们讨论的议题关系不大,打住吧,赶紧继续讲你对鼎盛集团的竞标看法。”   赵慎三一脸的逆反,做出不服气李建设,却又拉不开脸顶撞的样子,张张嘴对孔市长说了句:“我算是想明白了,走自己的路让别人……”   正在这时,李建设又咳嗽了一声,赵慎三改口道:“得得,说看法说看法,我觉得……呃,我觉得孔市长对鼎盛集团的看法很正确,我也觉得刘天地作为我们干部队伍中的一员,项目给他会引发议论,我赞同孔书记的看法,其余的没了。”   赵慎三见好就收及时改口,又牢骚般解释了一通他人生观的改变经历,倒让孔令明觉得他其行虽恶,但其情可悯,也就作好作歹的强笑了一下,算是把这个梁子拉过去了。   李建设却不悦的说道:“我让你们来是商谈最终项目归属的,你们这样的态度怎么谈?赵书记,孔市长不明白案子的关键,你总不能也一退六二五吧?现在咱们必须统一思想,确定下来项目给谁,大家一个个说看法,最后不行的话就表决,决不能到明天还摇摆不定。”   赵慎三好似实在忍不住了一般,抢在孔市长前面说道:“既然要确定性的谈看法,那么我就确定广成贸易!”   “理由呢?即便是孔市长刚才说的否定条件不成立,也并不代表广成贸易就比另外几家竞标单位更具有实力,你干吗非要咬定这家呢?”   李建设冷着脸问道。   孔令明也说道:“并不是我对这家公司有看法,我总觉得在同等条件下,还是没有纠纷的公司比较好点,毕竟这个项目已经纠结着一个案子了,再弄一个跟江州检察院方面撕拽不清的广成贸易,岂不是更麻烦吗?不过赵书记这么建议一定有独特的看法吧,李书记我们俩还是耐心听听看吧,没准赵书记真能说服我们呢。”   赵慎三假装没听出孔市长的讥讽,开口说道:“首先,广成贸易的资金最雄厚,虽然新加坡侨胞公司也不错,但毕竟是新成立的,跟早就在国内诸多行业立足的广成还是没有可比性的。还有那家天源瑞通,代表人是黎书记的亲侄女黎姿,且不说这家公司一贯从事进出口贸易,从来没做过地产业跟文化业,单就按照孔市长刚才那个避嫌的想法推论,黎书记想必也不愿意让外人议论他照顾侄女吧?还有南州那家方泽集团,也是前不久才注册到本省的新生企业,虽然注册资金很是显赫,但究竟怎么样也很难讲,毕竟现在玩资金魔术的手段太多了,注册时先弄一大笔上去,反正过后就能够正常流通使用的,再划走就是了,也无非就是留一个大大的空壳子在那里吓唬人罢了。至于最后那家沸腾地产的真实情况,我想我最有发言权,因为这是郑焰红执政的河阳本土企业,这家公司玩的就是二道贩子的游戏,从不自己做工程,拿到手就直接转包给小公司,那么质量问题就难以保证了,咱们当然不能让这样的人白白赚走差价。那么,用排除法推论下来,还真是除了广成贸易,别家都不适合的。”   听完赵慎三十分自负的一番话,李书记跟孔市长都沉默了,两人好似都在思考该如何反驳他,但一时之间还真觉得他说的头头是道的无法反驳,若是答应了吧,不说李书记如何了,就孔市长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故而,一时之间,屋里的气氛变得压抑而沉默。   赵慎三好似看出气氛不对了,自嘲的笑笑说道:“如果,领导们一定还要我拿出一个理由来证明广成贸易的实力,那么,我就说一个有颠覆性意义的情况吧,广成贸易收购了铭刻集团,也就同时拥有了云都图书馆一半的股权,大家可别忘了,图书馆改制成文化城,咱们市跟铭刻集团各持有近一半的股份,就算是优先对待大股东,咱们也该对广成贸易的竞标倾斜一点的。”   李建设皱着眉头说道:“既然,赵书记这么坚决要支持广成贸易,反正我跟孔市长也没什么具体的意向,只要没麻烦,给谁都一样,那就按你说的暂时定下吧。不过赵书记,明天的招标会可是你出面公开负责,若是这样出结果的话,有人质疑你可要自己负责解答,我跟孔市长是不管的。对不对呀孔市长?”   这就是李建设的老谋深算之处了,他怕孔令明不答应赵慎三提出的广成贸易,一旦公开反对了,跟赵慎三顶牛起来就不好处理了,赶紧抢先做出这番强制性的结论,貌似是给赵慎三下套,你可以这么决定,但后果你自己负责,还在说到最后提到孔令明的时候,拉同盟般的连使眼色,就是让孔令明上当拥护他。   果然李建设的做派弄得孔令明同仇敌忾之心大起,觉得你赵慎三不是得瑟吗,我们就让你得瑟,且不说别人难受不难受了,就把你小子刚刚提到有关黎姿的那番话说给黎书记听,估计就有你毛头小子穿的小鞋子了!   孔令明冷笑一声说道:“是啊赵书记,我跟李书记都是不负责这个项目的人,这次参与也是因为你前些天不在市里,我们暂时替你负责罢了,现下你回来了,当然是你说了算,只要到时候出的结果不需要我跟李书记出面解释,一切还是以你的意见为准。”   赵慎三想了想,猪头三一般傲然的一点头说道:“好吧,就这么定了,出问题的话我负责。”   李建设巴不得打发他走一样说道:“好吧好吧,无论给谁都成,我跟孔市长没意见。那么赵书记赶紧去准备明天的会议吧,时间紧,别耽误了。”   赵慎三站起来说道:“那好吧,两位领导忙,我下去了。”   赵慎三刚走远,孔市长就冷哼一声说道:“哼,李书记,我看赵慎三书记以前挺知道上下尊卑的,怎么这次回来变得轻狂浮躁,刚愎自用的?难道这段时间受了刺激,导致他神态大变吗?”   李建设摇头叹息道:“唉……年轻人嘛,跟咱们这些老人不同,人家身后有人撑腰,锐气十足,锋芒毕露点也在所难免。孔市长,只要咱们不但责任,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这个案子现在已经上下瞩目了,他玩火烧的是他自己,咱们乐的缩起来躲清闲。哈,这倒省事,连备用的公司都没选,直接就定下广成贸易了!”   孔令明点头赞同道:“是啊,前些时他正查案子呢,却跑到香港去旅游,得瑟的搞出那么大动静来,告状信满天飞,弄得省里不得不把他拎出去冷处理一下,若是别的同志没准就此就完蛋了,可人家呢,这才不过十天半个月的,居然又好端端回来了,还一副衣锦荣归的样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这种威风咱们谁有?比不了啊!那就这样吧,但愿赵书记这次还能够继续吉人天相,他这么明显的袒护那个姚静怡,看来外界传言传的喧嚣尘上的说这女人他的情妇,也并非空穴来风啊!李书记,咱们俩,就拭目以待吧。”   李建设苦笑几声没接茬,毕竟两人原本就不是可以无话不谈的朋友,孔令明就觉得不宜再深谈了,站起来说道:“既然这件事定下来了,那我也回去了,李书记你忙吧。”   李建设这次走出来,一直把孔令明送到东西分界的中央电梯位置,才一个人返回到东边,进屋就一个人笑起来,笑完了往赵慎三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很正经的说道:“赵书记,晚上咱们一起吃饭吧,黎书记也要出面给你压压惊的。”   赵慎三说道:“还需要这么正式吗?我正准备去黎书记办公室汇报一声我回来了呢。”   “你不用去了,黎书记不在办公室,他开会去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并汇报吧,咱们定在云都宾馆云梦厅,六点钟准时开席,晚上黎书记还要出席新年音乐会致辞的,不能完了。”   李建设说道。   “好吧,对了李书记,咱们晚饭后有安排吗?若是没有,郑焰红也接到了黎书记邀请回来看演出,我想陪她一起去。”   赵慎三顺便说道。   李建设爽快的说道:“晚上是下班时间,你愿意干啥就干啥,只要不耽误明天的招标工作就成。”   挂了电话,李建设立刻就走了,他还要安排晚上连书记交办的任务,的确是不轻松啊!   而赵慎三此刻就开始细细的看丽丽带回来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基本上案子的进展自他走后,就没有任何大的进展,招标会的情况高书记根本触及不到核心,看了也是白看。   看了一阵子,赵慎三看看表也就五点半了,就叫上丽丽准备去云都宾馆,还没站起来呢,却看到刘涵宇进来了,手里挥舞着几张金光闪闪的东西,看到他就娇嗔道:“赵书记,怪不得刚才高书记给我打电话要票说给你呢,原来真是你回来了?我看,我差不多是这栋大楼最后一个知道你回来的人了吧?亏得我们还是老搭档呢,你自己说够不够意思?”   赵慎三站起来迎进来,亲自倒上水说道:“刘部长,我也回来没一会儿,还进来就被李书记叫去了,这不是刚进门坐下,还没来得及给你汇报呢么,快请坐。”   刘涵宇夸张的叹息一声说道:“哦,还算不错,没把我忘了。我早上倒是隐隐听到说你要回来主持招标会什么的,却没想到你还有闲情逸致去看我们自己搞的演出,也恐怕贸然给你联系不方便,就没有给你送票,你不会怪我吧?这不,听到高书记说你要看,我巴巴的自己给你送票来了呢。”   赵慎三赶紧说道:“谢谢谢谢,谢谢刘部长,我原本的确没那兴趣去看,只是郑焰红接到黎书记邀请,让她回来看,她倒是答应了,我想我不陪着也不好,刚才就跟高书记提了提,其实估计黎书记留的有票吧?若是紧张,你就送别人吧省的重复了浪费。”   刘涵宇满脸松了口气的样子说道:“哎呀,要是这样的话我还真就不给你了,你都不知道,这几张票是我准备送给关系企业领导的,一说你要,就算是少联络几家关系单位也要满足你呀,你要有的话那最好了。对了赵书记,这些天你不是在家养着吗,怎么反倒憔悴了这么多呢?人看上去都老成了……”   赵慎三苦笑着说道:“涵宇,像我这种休息,能养的胖吗?”   刘涵宇关怀的叹息着说道:“唉,你呀……对了,不说这个了,这几天你哪天有空,我家老李惦记着请你吃饭的,若是郑书记明天不急着走,那就一起吧?”   赵慎三后来还真是没听说郑焰红那边的文化城项目到底怎么样了,看刘涵宇的样子,估计是李富贵顺利拿到了,这是要感谢他们的,就爽快的笑道:“那好啊,我问问郑焰红,看她明天有没有什么急事,没有的话明天中午一起吃饭也好。”   刘涵宇看丽丽进来悄悄地指了指表,知道赵慎三有安排,就站起来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明天等你电话,现在不打扰了,我还得早些过去安排演出现场,唉,烦死了!”   赵慎三送走刘涵宇,带着丽丽下楼上车,丽丽开心的说道:“赵书记,付奕博刚才打电话来,说他们已经启程了,估计七点钟能够到达。他还说黎书记让郑书记到了之后先去云都宾馆吃饭,大家结束了一起去演出中心。”   听到妻子的消息,赵慎三心里一阵温暖,但在车上他又开始继续琢磨断断续续琢磨了这么久,却也没有琢磨透彻的黎姿那则短信,到底乱七八糟的子弹,又是血淋淋的,又是丘比特的,除了**之外还有什么意思呢?他可不觉得在今天这种时刻,黎姿会有闲情逸致调戏他,那么,短信里究竟暗含什么寓意呢?他已经设想了无数个可能,但最后都自己否决掉了,到现在还毫无头绪。   这次也毫不例外,还没等赵慎三想出一个有建设性的假想来,车就停在云都宾馆门口了,走下车就听到熟悉的招呼声:“小赵,这边……”   一回头,就看到台阶高处站着黎远航。   “黎书记, 您……”   赵慎三一个哽咽,见到亲人般急步走上去拉住了黎远航的手说道:“没想到,我还能回来……”   “行了行了,这门口呢,进去说。”   黎远航非常非常享受赵慎三看到他,跟小孩子看到娘般的神态,亲昵的阻止了他,跟他一起走进了云梦厅。   “小赵,等下建设同志要跟连书记一起过来吃饭,你有什么委屈等回头再跟我倾诉,现在调整情绪等着他们。唉,没想到这次连书记这么给我面子,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要求一起吃个饭,太难得了。”   黎远航激动的说道。   赵慎三一怔:“连书记要来吃饭?那我听说您也邀请郑焰红过来了,这碰到一起合适吗?”   黎远航神秘的一笑说道:“若是碰上了就是该碰上,碰不上就是不该碰上,是我安排的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告诉你,其实……”   话没说完,李建设就推开门,人却退后一步把手一伸,很明显是在招呼尊贵的客人先进,黎远航赶紧敏捷的站起来冲到门口,笑容满脸的说道:“哎呀呀连书记,远航今天真是太荣幸了,居然能够请到您光临,快请快请。”   连月冷温和的笑着跟黎远航握手道:“黎书记太客气了,是我这个不速之客打扰了你们,该是我谢谢你的盛情款待呀。”   一番寒暄之后,分宾主坐定,连书记看着一直很低调的坐在下方的赵慎三,就问道:“慎三书记,我听黎书记说你爱人也要过来,怎么不一起吃饭呢?”   “哦,连书记,她还在路上,等下才能到呢,不一定赶得上。”   赵慎三赶紧说道。   黎远航点头道:“连书记,焰红同志既是我们云都干部的媳妇,又是我们云都的曾经的主人,对她,的确不需要太多礼数,她等下来得早就一起吃点,来得晚就算了,大家一起看演出就是,吃饭就不等她了,咱们开始吧。”   连书记也不客套,当即开始吃饭,她一开始就申明不喝酒,大家自然不敢敬,更因为她吃饭的时候不说话,大家也就拿捏着陪着,连嚼东西都不敢大声,吃的有多压抑可想而知,幸亏连书记很快就说她吃饱了,要先告退一步回房间去,黎远航赶紧陪着她去她的房间说话去了,赵慎三他们才得以松口气好好吃饭。   郑焰红到底也没赶上吃饭,她中途打来电话说有事情耽误了一会儿,能赶上晚上八点半开始的演出,已经在路上吃了些快餐,赵慎三就松了口气。说实在的,他真心不想让连书记跟郑焰红见面,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这段时间有些心理障碍了,总觉得妻子作为一个行政干部,能不跟连书记这种人打交道,还是一辈子不认识的好,就算是彩头,也好听些。   很快黎远航又返回餐厅了,进门就对李建设两人说道:“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吃好没?吃好的话建设书记你陪着连书记先出发去演出中心吧,早些进包厢坐着,省的到大家都进场的时候被人认出连书记不好。”   李建设答应一声要走,赵慎三问道:“连书记也要去吗?她没有安排我们做什么吧?”   “没有,你安心陪郑书记吧,我去陪连书记,不用你管。”   李建设说着就赶紧走了。   黎远航看出了赵慎三的不安,宽慰他道:“别太紧张,虽然我明白你们专案组的纪律很严格,但我保证今晚连书记的确不会给你另外布置任何任务,你等下陪焰红同志去演出中心吧,我要先走一步,到那边安排一下致辞的事情。”   赵慎三送黎远航上车后,自己也不想返回云梦厅去在这里等郑焰红,也上了车往高速路口那边去,准备迎一迎郑焰红,没想到车没走多远,又接到黎姿一则短信:“东风不与周郎便,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古以来,以女人为筹码的战争无不以失败告终,劝君勿蹈覆辙,切切!”   如果说赵慎三对黎姿第一则短信还在孜孜不倦的加以研究的话,第二次又收到这么完全不知其所以然的玩意儿,他可就彻底的勃然大怒了,要知道这段时间的他可是始终处在一种情绪极不稳定、环境亦极不稳定,甚至连荣辱祸福都极不稳定的状态下,这样的情况你还指望他能有多少闲情逸致留下来?黎姿珍重暗语不像暗语,提示不像提示的东西发过来,第一次的兀自没有弄明白,居然又故技重施,怎不令赵慎三抓狂呢?   “**的,真是神经病,打量我有闲工夫跟你死妮子磨叽,还是觉得我**麻烦不够多?不猜了,爱咋咋地吧!我**哪里靠女人开战了?你也更是个指望不上的东西,老子还是接老婆去要紧!”   赵慎三在心里暗暗咒骂,索性不去考虑短信的意思了。至于这两则短信会不会被铁中立主任监控到并进行缜密的调查研究,赵慎三更不想去理会,他认为连他都满头雾水的东西,铁主任还能查出点什么花儿来?   刚好走近高速公路的入口,就看到郑焰红的河阳牌照专车开了出来,赵慎三刚好来得及下车站在车前等候妻子,当看到郑焰红款款的下了车,他居然忍不住如同热恋中的年轻人一般走过去拥抱了妻子,闹得两人身边站着的真正热恋中的年轻人丽丽跟付奕博不由自主的学习了一下。   郑焰红就看的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看看你,当着两个年轻人这么黏糊,这不是为老不尊是什么?得了小付,你跟丽丽坐我的车吧,我跟你们赵书记上车,咱们直接导演除中心去。   上了车,夫妻俩依偎在后座上,赵慎三心里一动,悄然把自己的手机放在妻子手心说道:“你看看短信。”   郑焰红看完了黎姿那两则古怪的短信,略微沉默了一阵子,突然间“噗哧”笑了,低声在赵慎三耳边说道:“老公,你放心,这两则短信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估计,是黎姿故意发给你让监控你的人调查的!哎呀,虽然我很讨厌这个女人,但我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心眼子的确够多够鬼,对你,她也真是动了心的,到了现在,还在不遗余力的想帮你把水搅得更浑,这倒让我连怨恨她都怨恨不起来了。”   赵慎三一怔,他刚刚灵机一动让妻子看短信,也是觉得删除了倒显得自己心虚,反过来妻子一项心思细密,没准能够从他无法觉察的角度着手,帮他破译这两个谜团,可是妻子居然做出这么出乎他意料的判断,还是让他十分震惊。   “老公,听我的没错的,晚上咱们回家我给你详细解释,现在你只记住一点,这东西保存着,你却不必理会,明天招标会结束后,你主动给连书记看看,这对你绝对没有坏处。”   郑焰红看出丈夫的惊疑,拍拍他的手说道。   赵慎三终于释然了,他拉着妻子的手,真的觉得心里安生了许多,车也就到达演出中心了,他下车扶着妻子出来,挽着她一起走上台阶,就看到黎远航的秘书吴鸿手里挥舞着几张金色的贵宾票走过来说道:“郑书记,赵书记,黎书记让我在这里候着您二位,快请进吧。”   大家都走进去了,吴鸿又说道:“郑书记,黎书记说您如果在演出开始前到达的话,请您到他后台领导休息室说几句话,您看?”   赵慎三看郑焰红答应了,赶紧说道:“红红,你跟黎书记去说话吧,我看到一个熟人,过去打个招呼,等下咱们到座位上会合。”   吴鸿赶紧把票给了她们,告诉给各自的座位号码,贵宾席都在前几排,座椅都跟后排的普通席位不同,是用红色金丝绒包起来的软座,黎远航给郑焰红留的票自然在正中间位置,吴鸿手一指郑焰红就明白位置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61回 开始收网   演出中心是云都市最高规格的大型演出场所,共分两层,除了左右各有一个包厢,上下层交错呈梯形分布,除了比人民大会堂的规模小了许多外,其格式倒也大差不差。   赵慎三顺着楼梯走到上层,上面的人基本上都是各市直单位的小人物,还有好多本人不来,家属亲戚朋友来看的,认识他的就不太多了,就算是认识,也没人注意顺着侧面埋头往上走的这个男人会是大名鼎鼎的赵书记,真有无聊的盯着认出来了,也不敢贸然跟他打招呼。   赵慎三一直走到最后面一排,这里灯光昏暗,距离舞台特别远,基本上不用望远镜连演员的脸都看不清,一般情况下前排是坐不满的,后面几排也就很少坐人,他走到方天傲给他的那张票的位置,这一整排以及前面几排毫不例外全部都是空着的,只有他一个人,但他不动声色的坐下了,立刻就淹没在昏暗里了。   很快,右边走过来一个男人,很匀称的高个子,带着金丝边眼睛,五官俊秀,看上去透着一种成功男士的儒雅气质,的确是非常出色、非常有魅力的一个人,他紧挨着赵慎三坐下了,脸冲前,根本不看赵慎三,却开口说道:“赵书记,闻名已久一直未曾谋面,鄙人晋方平,很高兴见到你。”   “阁下认错人了吧,我不姓赵,也不认识姓晋的朋友。”   赵慎三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一震,他万万没想到晋方平居然会亲自来了云都,还以如此隐秘的方式跟他见面,但是,看这个人的神态风姿,赵慎三一点都没怀疑这人是冒牌货,只有那种极度成功的人才能有这样自信的夺人气魄,却不动声色的说道。   立刻,几个东西出现在赵慎三的手上,他低头一看,身份证,工作证,就笑了,把东西还回去,爽快却又矜持的说道:“真是晋主任,真意外。晋主任可是个贵客,干嘛不通知云都市委一声,我们黎远航书记一定会盛情款待的,却要用这种新奇的方式来见我呢?”   “这也是万不得已呀,我明白赵书记不能呆太久,想来你也明白咱们大家都有很多的身不由己,我长话短说,说白了就是跟赵书记做个交易,希望赵书记能够耐心听我说完。”   晋方平声音不大,但很清晰,也带着一种决然的自信。   “哦?赵某一介地方小吏,还能有幸与晋主任做交易?这倒有些意思,那么在下就洗耳恭听,请晋主任赐教。”   赵慎三邪邪的说道。   “各让一步,你们别揪住冯琳的背景不放,我这边保证上层对h省党政问题不再追究。”   晋方平很明白游戏规则,直截了当,用最简洁的语言说出了这么庞大、这么错综复杂的一场交易的全部内涵,而且听上去赵慎三显然占了大便宜,毕竟冯琳仅仅是一个人,问题再严重也牵连不广,赵慎三想要通融,仅仅从案子表面线索着手,就能达到目的。而晋方平承诺的事情,则需要运转上层庞大的圈子,协调好多个部门,才能消除这大面积影响。   “那么,冯琳本人呢?”   赵慎三没有装模作样的表示不理解,或者是不承认他跟h省的高层没有任何关系,他明白对于晋方平来讲,能够纡尊降贵来见他,是冒着极大风险的,在这个场合下,任何的虚假招式都显得很小家子气,就也简单的问道。   “冯琳么……”   晋方平犹豫了一瞬,马上说道:“只要赵书记肯按照表面证据结案,我负责把她的问题抹平,或者是尽可能的淡化,不求别的,五年以下徒刑范围内任凭你处置,毕竟,大家都要表面过得去的。”   “这件事太大,我只能说尽力而为,毕竟天子剑出鞘,不见血谅来难以回鞘,必须着落在某一个人身上让天子剑饮血而返,当然,这样的人并不难找,你们,不是已经帮我物色了一个朱长山了么?只是这里面困难很多,甚至还牵连到我的家事,我只能承诺你尽人事凭天命吧。”   赵慎三隐含的说道。   “赵书记这么说,晋某已经感激不尽了。赵书记,我已经知道你们决定把明天的招标花落广成贸易,奉劝你别这么做,否则必将会有意外发生,做这个提醒算是我对我们合作的一点诚意,言尽于此,看双方表现吧,希望咱们能成为不打不相识的朋友。”   晋方平说完,站起来就顺着右侧走掉了。   赵慎三看着那个高高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了,才慢慢站起来走下去了,他往自己的座位看去,发现郑焰红还没有到,就自己先走过去坐下了。   周围都是大楼里的领导阶层,看到他过来,纷纷打招呼,赵慎三倒是也不寂寞,他明白好多人都希望看到他很颓丧的样子,他更明白如果他做出颓丧的样子对他有好处,但他却偏偏逆反起来,觉得老子偏就得瑟了,看你们如何看笑话,于是,大家看到的赵慎三,就果然如同高书记跟孔市长谈到的那样,是一个**到毫无顾忌的一个人了,他高调的向每个问候他的人说他已经回来工作,大有扬眉吐气的意味。   郑焰红终于过来了,她的到来引发了另一波热烈的握手风潮,前后左右的人全部把胳膊伸的老长跟她握手寒暄,好一阵子方坐稳了,自始至终,她都是笑容可掬,和煦可亲的,但赵慎三却能够感受到她并不快乐,反倒是有着很重的心事。   台上的灯一下子全亮了,按部就班的领导新春致辞,一系列短暂的仪式过后,演出正式开始了,果然郑焰红亲昵的靠着赵慎三,在音乐声中却低声说道:“我刚刚去休息室,没想到连书记也在,她貌似闲聊,询问我家庭情况,还问起了虎子是否在国外就读……”   赵慎三汗毛一乍,猛地捏住了郑焰红的胳膊说道:“遭了,我忘记告诉你了,向阳哥貌似把小虎的房子问题处理成租赁了,你没告诉连书记是咱们买的吧?”   郑焰红没说话,脸色凝重的看着舞台,半天才叹息一声说道:“唉,三,连书记的意思是她什么都知道,所以,咱们怎么解释并不重要,说漏嘴了也无所谓,关键是在于,连书记并不觉得咱们这点事情够得着她老人家亲自过问,之所以提起来,是想要咱们一个态度啊!”   “什么态度?难道是向阳哥?”   赵慎三也很敏锐,瞬间就意识到了关键所在。   “是啊……连书记的提醒很巧妙,说有些社会关系是没人追究等于没有,追究了就是大问题,聪明人应该保持淡定的态度,自己淡定了才能有效的缩小有关方面的关注范围,没准比参与进来进行所谓的营救有更好的效果。”   郑焰红低沉的说道。   赵慎三暗暗叹息一声,觉得朱长山的悲情结局也许已经注定不可避免了,难道,真的就此不闻不问,任由他成为晋方平为冯琳选择的牺牲品吗?如连书记所提醒的那样,夫妻俩保持不闻不问的状态,也许是最明智的选择,但真的就是最好的选择吗?   夫妻俩都不再说话了,貌似被演出吸引了,该鼓掌的时候,也都很配合的鼓掌,但真正看进去没有,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演出结束后,大家鱼贯退出,赵慎三刚想跟郑焰红上车回家,却接到霍启明的电话:“赵书记,连书记通知让咱们都到云都宾馆住宿,等下还要召开明天的行动分析会议,你不要跟郑书记一起回家了。”   赵慎三苦笑一声对郑焰红说了,郑焰红却丝毫不惊讶的说道:“那你就去吧,我可能早就有预感了,否则刚才也不会在演出中间就给你说那些话,你去吧,我自己回家。”   看着妻子上车走了,赵慎三郁闷的返回云都宾馆,下车看到霍启明在门口等他,看着他的样子,低声笑道:“眼瞅着老婆不能团聚,心里不美吧?”   赵慎三叹息一声没说话,两人走上楼,在霍启明的带领下走进了连书记的房间,这是云都宾馆的豪华套房,会客室很大,赵慎三走进去之前还松松垮垮的,心想连书记把他“拘”回来,无非是不想让他今晚跟郑焰红沟通朱长山的情况,至于说明天的招标会,都订好目标了,而且还按连书记的要求在孔市长面前留下了那么大的“以权谋私”破绽,应该是圆满完成任务了,至于等着他的所谓“行动分析会”根本不会有什么了不得的新情况出现,也就不起劲了。   谁知道走进屋里就把赵慎三吓了一大跳,这间豪华的套房之前赵慎三也住过,当时觉得会客室真的是很大很大了,可此刻他踏进来,却猛然感觉到好生压抑,空间狭窄的好似插不进去脚一样,实际上,也真是快要接近插不进脚了,屋子里黑压压的坐满了人!   “慎三同志,就差你了,赶紧坐,咱们要马上布置,迅速行动,否则恐怕目标被惊动,他一旦离开云都就不好处置了。在我布置之前,赵慎三同志,你先把你今天单独行动的情况以及今晚在剧场见到的那个人见面的情况汇报一下吧。”   连书记开口就把赵慎三吓了一个跟头。   屋子里,坐着连书记专案组的所有主要成员,包括铁中立主任、刘玉林司长、联络员武宣,还有陈伟成书记、方子明书记、李建设书记,以及好多全副武装的特警,看警衔也都不低,看起来连书记是打算今晚就算不最后收网,也要网一条大鱼了!   “赵书记,连书记问你话呢,你怎么愣了?快坐下喝杯茶,定定神把情况说清楚,大家好相机行事。”   陈伟成书记站了起来,端起一杯水走到赵慎三跟前,把他按在椅子上坐下了,把水塞给他,大声说完这几句话后又低声说道:“别隐瞒。”   赵慎三心慌意乱,端起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方稳定了心神,开口说道:“是的,我今天先是去见了咱们锁定的配合对象姚静怡,跟她讲了咱们的招标计划,因为没有消除在江州遭拘禁的心理障碍,她一开始很恐惧很害怕,哭了很久,但在我的解释下消除了顾虑,答应跟咱们配合。下午我又去单位跟李书记等负责招标项目的领导确定了这件事,按照连书记布置的意思留下了伏笔,晚上……在陪我妻子看演出的时候,我妻子应黎远航书记之邀去了休息室,而我则被一个人撞了一下,他在我耳边说了一句‘到上层最后一排有人找。’我想这肯定有蹊跷,就上去了坐下了,结果,发现江州市委办公厅主任晋方平居然来了云都,见我的人就是他。”   这也是赵慎三在转念之间做出的选择,隐瞒了方天傲这个重要情节,因为说出方天傲不打紧,当着这么多来自方方面面的行动组成员,他们肯定会从方天傲着手彻查,那就可以肯定的会查到他赵慎三头上,岂不是引火烧身吗?所以,他即便在得到了陈书记的提醒,明白连书记可能已经洞察一切之后,依旧选择了隐瞒这一点,这也是他打了一个赌,赌的就是连书记对他的恻隐之心,赌的就是连书记即便知道他有所隐瞒也不予追究,日后他自会在连书记独自一人时去坦诚解释,也比现在人多嘴杂的情况下直接坦白好的多,冒的风险也小得多。   果然,赵慎三说完,连书记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而好几个人都呈现震惊的表情,铁中立都惊叫起来:“天,晋方平居然亲自来了?他可真是利令智昏了!”   陈伟成书记冷笑道:“也难怪,他已经觉察到咱们步步紧逼,再不出现的话恐怕就无法挽救了。小赵,据我猜测,他铤而走险见你,是不是跟你做什么交易呀?”   “是的,陈书记猜得对。”   赵慎三心里对自己的老师感激万分,明白这是陈书记怕他继续隐瞒,导致连书记印证已经知道的跟他说的情况不符,从而对他产生怀疑,才故意插着一句话的,就赶紧点头道:“晋方平说,让我放弃对冯琳进行彻查,争取最终量刑不超过五年有期徒刑,而他则保证消除高层对我们省党政不合的负面印象,还说……还说他能保证让连书记……”   “只管说。”   连书记手一挥说道。   “是,晋方平说让您停止对我们省高层不睦的情况调查。”   赵慎三硬着头皮加了一句,说完就赶紧闭嘴。   “就这些了?”   连书记问。   “嗯,就是这些了。”   赵慎三肯定得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一样说道:“哦,对了,晋方平临走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话,说明天千万不能把项目交给广成贸易,否则一定会生变故,他很谨慎,说完就走了。”   连月冷说道:“同志们都听到了吧?我办案子,并不是刻意的想要隐瞒大家通盘的情况,但为什么非要分别派你们去执行单一的行动,最终统一汇总呢?就是因为事情的真相很可怕,知道的多了心理障碍就多,办事情就影响效率。我明白,大家被我召集过来说要开展行动,其实除了我自己,谁都不知道咱们究竟要怎么行动,目标又是什么?那么,赵慎三同志所说的人物就是咱们今晚的目标。”   屋里虽然没人议论,但是从不断出现的倒抽冷气声中,还是表露出好多人根本不知道这个事件中还牵扯出来一个如此显赫的人物,还不是云都甚至不是h省的干部晋方平来,更加震撼的是,听连书记的意思,这是要连夜拿人,让晋方平来得去不得了!   “具体的理由大家先不要问,总之我有我的理由。”   连书记好似看透了大家惊惧的心情,直接了当的说道:“出现什么副作用,我也一力承担后果,大家只需要放心按照我的部署去做就是了,但有一点我需要事先讲明白,那就是,今晚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也都是这一刻才明白我们晚上要干什么,但凡是走漏了一点风声,泄密者总在咱们这些人中间,我这个人名声不太好听,我知道外界都称我‘冷月’,那么冷面起来可是绝对无私的,故而,大家必须要严守保密纪律,各司其职,把行动缜密的拿下来。”   大家都一脸的严肃,所有人都被连书记骤然间露出来的冷冽弄得十分紧张,在连书记仿佛x光般的眼神扫射下,人人都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生恐插在口袋里被怀疑私下发了信息出去,日后说不清楚。   “下面,我开始具体的任务分配。”   连书记肃穆的说道:“第一组,霍启明任队长,带领一组特警,在指定地点外围布控,发现疑犯又逃窜的迹象立刻制止。”   “是!”   “第二组,方子明厅长任队长,带领你们本地的警力把能够离开云都的一切路径均封死,包括车站、火车站、高速口以及任何路口,若是霍启明的第一组布控出现漏洞,你们立刻按照他们的通报进行拦截,务必不能让嫌犯走出云都。”   “是!”   “第三组,赵慎三同志任组长,成员为我,铁中立同志、刘玉林同志,六名特警,我们直接去跟疑犯正面接触并将其控制。”   “啊?我任组长?哦哦……是!”   赵慎三先听到他当组长,还没有多惊讶,当听到成员居然个个都是京城专案组的显赫人物,甚至包括连书记都是他的“兵”了,立刻觉得晕菜,失口喊出来后,立刻遭到了眼光“刀幕”的扫射,马上找准了位置,响亮的说了声“是!”   算是挽回了颜面,没显的没见过世面般惊慌失措。   “第四组,陈伟成同志任组长,李建设同志以及原省纪委肖冠佳案件专案组的同志们,你们马上分别出动,连夜控制左秋良、毛天禄、林茂玲,决不能走脱一个人,而且也不能走漏半点风声。还有,伟成同志,你作为地方纪委的一把手,一定要明白这件事的利害关系,确保明天不许出现大面积舆论猜疑,所以,我们这几组你们的责任最重,任务最艰巨,一定要小心谨慎。”   “是,保证完成任务,请连书记放心!”   陈伟成站起来,响亮的回答道。   赵慎三今晚方看到了天子剑的真颜色,看连书记接连布置运筹帷幄的样子,以及那副足以震撼全场的气度,的确是不可比拟的,他不禁暗暗胆寒,心想自己言行都算是心里没鬼的那种了,面对全状态下的连书记尚且战战兢兢,若是犯下了错误的干部,怎能不失魂落魄呢?   “好,我们的分组就是这样,工作任务我也已经交代清楚了,具体该怎么实施,均有你们各自的组长安排部署,不需要另外请示我或者是随时跟我汇报,我只要结果,过程你们自己看着办,但有一点,那就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下面,开始分组讨论,时间是二十分钟,然后各自出发待命,布控组可以先行出发,零点整准时行动。”   连书记最后说道。   说完,一个小组一个小组自动凑在一起,在里外屋各自占据了一小块地方,开始商议行动步骤,声音都很小,不至于互相影响。   赵慎三看到连书记布置完就进了里面的卧室,而铁中立跟田玉林也跟了进去,他这个组长当然不能落后,随后走进去,看到别人都坐好了,却都不做声看着他,他就硬着头皮说道:“连书记,我刚听您说咱们的任务是直接抓捕嫌犯,那就是说,咱们要直接面对晋方平了?虽然您说我是队长,但具体的行动步骤还需要您部署啊!”   “小赵,你是组长当然听你的,我只有一个情况可以告诉你,外面的同志们也还都不知道呢,那就是晋方平的住处,他很谨慎,并没有住在市内的酒店,而是落脚在凤泉县的温泉镇温泉宫里面,确定住在别墅区5号楼,那里距离高速公路非常近,又是紧挨着后面的山岭,万一控制不严密或者是信息走漏,嫌犯逃走的机会十分大,咱们一定要周密计划,务必不能出丝毫差错。”   连书记说道。   田玉林说道:“是啊,晋方平不是寻常人物,咱们只能趁他主动脱离保护圈迅速拿获,要是让他逃出h省范围,一夜之间就会出现无数的变数,所以赵书记你可一定要慎之又慎呐!”   铁中立更加危言耸听:“赵组长,还有一点,晋方平身份特殊毋庸置疑,正因为此,才给了咱们很大的挑战,非但是不能让他逃,更不能让他出现任何意外,在还没有得到他口供的情况下,若是他觉得没了出路,畏罪自杀了,那么咱们面临的将是无休止的被攻击、被质疑,甚至最后因无法解释为何逼死晋方平而遭到处理,这利害关系你一定要闹明白,这样咱们才能师出有名。”   赵慎三心里暗暗叫苦,心说你们三位爷,哪一位不比我厉害啊,却偏偏把这个组长让我来当,而且还没出马呢,就一人给我扣过来一顶大帽子,合着就是拿我一个人儿单练,列位爷跟着当拉拉队的吧?   虽然腹诽不已,赵慎三岂能不知道今晚的厉害?连书记率队出马来南州这么久,今晚总算要收网了,就算她老人家最终的目标并非晋方平,但今晚的行动也可以说是这个案子拖沓这么久之后,第一次可以扭转被动局面的激动场面了,这种场面也正是备受压抑的他急需的突破点,连书记当他当组长,足以说明是对他最大的考验,也是给他立功赎罪最好的良机,如果日后这个案子上报上层,报告上肯定会如实写上最重要的行动组长乃是他赵慎三书记,这可是名扬史册的绝妙良机,说不定正是连书记特意成全他一番功业的好意,怎么能不认真面对呢。   思忖了一会儿,赵慎三拿出了组长的架势,郑重的说道:“好吧,时间紧,我就不谦虚了,诸位对我的信任跟关爱铭记于心,咱们直接说行动计划。”   果然连书记三人都赞许的点点头,专心的听赵慎三继续开口讲道:“温泉宫我很熟悉,别墅区5号楼在后山上,左侧是下山的台阶可以通到公用游泳池,右侧是车道,后面是7号楼,下面是3号楼,如果外围布控的话,可以在这几个位置设伏。”   赵慎三一边说,一边用纸笔在一张纸上花位置图。   “我想,如果咱们出面去抓,最好不要来硬的,以免发生铁主任所说的意外,因为5号楼的露台紧邻着下山的台阶,万一他跳下去顺着台阶滚下去,要嘛摔出个好歹,要嘛爬起来从游泳池的侧门逃走,都不利于咱们的行动。”   赵慎三一板一眼的安排起来。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62回 深夜抓捕   462回 深夜抓捕“那你就说咱们该怎么行动吧,别有顾虑小赵,今晚,我们所有人都听你这个组长的指挥。”   连书记说道。   赵慎三说道:“是,连书记。那我接着说,晋方平来云都虽然是私人行为,但是,以他为人之谨慎,一定会暗中随行有安保人员,所以,我并不认为咱们的行动会很轻松。”   连书记脸色骤然间一紧,毅然把手一挥说道:“小赵,你提醒我了,先等等!”   然后连书记对霍启明叫道:“启明同志,你带着你的一组人过来,咱们一起讨论。”   霍启明赶紧带着他那一组人围了过来,连书记说道:“刚刚赵书记提到了晋方平有可能暗中随行有安保人员的事情,我觉得很有可能,但这一点,是咱们事先草拟行动计划的时候疏漏了的,故而让你们过来一起听赵书记的安排,也有利于你们的布控工作作参考。”   刘玉林不以为然的说道:“即便晋方平是个副部级领导,一来地方干部没有明确的安保规格,二则他来云都乃是秘密行动,想来不会大张旗鼓的带人保护的,你看他去剧场不是一个人偷偷去的吗?总不会睡觉的时候倒谨慎起来了。”   赵慎三脸一红说道:“哦,那就是我过于小心了,我只是觉得……”   连书记却斩钉截铁般的说道:“凡事小心点好,咱们宁肯准备的充分点用不上,也总好过麻痹出错之后后悔不已。赵书记你开始说吧。”   赵慎三被刘玉林刚刚那番话说的,终究觉得自己有些过于认真了,难不成被连书记几句话一捧,真觉得人家把自己的组长很当回事了?他原就是个心气极高、极其自尊的男人,一看人家貌似很嫌弃他多事,刚刚鼓起来的饱满热情不禁丧失了许多,就略带些尴尬说道:“呃……也许我……那就按连书记说的,权当防患未然吧……霍队你过来看,因为这里的高速路口就是专门为景区开的,所以距离温泉宫仅仅500米距离,如果晋方平让他的人在高速下口附近停一辆车做哨探,假设这是他们的第一道警戒线,那么在温泉宫下口出来的车肯定一辆都不会逃过他们的视线,我们拟定的行动时间已经很晚了,那么晚去景区的车原本就少之又少,如果车牌号是专业系统内的,一定会引起注意,警车更是不能用……”   “这个……”   霍启明犹豫了说道:“咱们的警车上有特殊的装备,临时换车恐怕会很不方便,真需要这样吗?”   赵慎三说道:“我仅仅是建议,具体怎么做你们自己看。”   “那么,如果不从高速口进入,还有其他的路可以到达温泉宫吗?”   霍启明问道。   “你看霍队,这里烦人就烦人在这一点,那就是高速跟国道在大桥边上呈现一个交汇点,无论高速或者国道,必须通过这座大桥才能到达温泉宫,所以走不走高速意义不大,若是他在桥边设警戒线,那么就等于是一下子扼死了进入的喉咙,如果你真需要警车的话,可以选择从高速出口出去,过了桥却不从左侧拐到温泉宫的路上去,而是直接顺着去凤泉山的道路直行,然后从两公里外的镇街另一头悄悄绕回来,把车停在镇街跟温泉宫门口的那条路拐角处,人员下车悄悄潜入警戒地点。”   赵慎三总觉得从他看晋方平的说话姿态,不会是很大意的一个人,他对霍启明很有感情,怕霍启明这一组出事,就耐心的筹划道。   “好的小赵,我按你说的办。”   霍启明很干脆地答应了。   “好吧,霍队你看,这里就是温泉宫的大致地形图,大门外是马路,路边左右都是烧烤摊子,马路对过就是大河,如果目标足够谨慎的话,很可能会在烧烤摊子或者是河边安排第二道警卫,这样的话咱们进去温泉宫就很可能被察觉,所以,我建议咱们分批进入,不要太集中或者太张扬。”   赵慎三接着布置道。   大家都在认真听着看着,但谁都没发觉,连月冷看赵慎三的眼神越来越复杂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专注的看着手上的纸笔,继续说道:“霍队在门口如能悄没声息的找到并清理掉这第二道岗哨,咱们就可以进行内围布控了,我认为进门之后到达5号楼之间,目标应该不需要再留人了,一则他出来带人不会太多,二则进了门就只需在附近布控,而5号楼三层,主房在三楼,一楼除了一个小的休息室,是一个整体的浴室,所以按惯例,目标应当住在三楼,警卫则会在二楼的露台上休息,只要不开灯,楼上看楼下十分清晰,楼下却看不清楼上,故而,霍队的警卫队反倒不必太过接近5号楼,而是沿着温泉宫的旁门从山上上去,把守住后山的路口,以免万一目标逃出,沿后山逃窜,那就麻烦了。近距离的警诫工作,我们三组也有六名特警,足够用了。”   “好的,谢谢你赵书记,这我就心里有数了。”   霍启明说道。   赵慎三看了看周围围着的黑压压人头,那么多武警都是生面孔,他就对连书记说道:“连书记,基本上需要霍队注意的我都讲到了。”   连书记多机敏,赵慎三说完,她立刻就把自己原先的计划跟这个计划充分融合起来加以完善,开口就说道:“启明同志,慎三同志的布置可行,你带着你的人立刻行动,马上进入警戒区域,剩下的细节你们路上研究。”   霍启明带着他的人走了,方子明也过来说他要走了,而陈伟成则是刚刚赵慎三说的时候就已经先走了,那么,屋里就剩下赵慎三这一组了。   “连书记,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赵慎三说道。   “别有顾虑,说就是。”   “其实我觉得咱们凌晨两点还是行动的计划看似稳妥,其实夜深了之后车辆出入温泉宫,反倒容易引起目标的警觉,好不如咱们此刻就走,委屈大家坐我的车,等霍队他们布控结束后,咱们大大方方的招摇过市开进去,我通过我的渠道跟晋方平联系上,假称有重要情况需要马上跟他沟通,想必他不会怀疑我的用意,只要他信了,咱们就可以麻痹他的警惕性,说不定抓捕就变得很简单了。至于咱们的特警,按照我刚才给霍队讲的路线,也从镇街绕过去,从侧门直接上后山,沿着山道抵达五号楼附近进行布控。”   赵慎三说道。   “小赵,就按你说的办,立刻行动。特警队暂时有小吴负责,你们立刻按赵书记的布置抵达温泉宫侧门,从后山悄悄靠近五号楼布控。”   连书记一边说一边站起来率先出门了,其余的人赶紧跟上来。   六名特警已经上车出发了,其余几个人到了赵慎三的车前头,铁主任率先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说道:“赵书记,既然是你的车,你坐在前面就不对了,你跟连书记田主任挤一挤在后面吧。”   赵慎三看自己的司机不在车上,而是换成了一个便装的警察,看样子还真有些跟老徐相像,也就跟连书记田玉林挤在后排。   在车上,赵慎三拨通了晋方平的电话,这是他在跟晋方平短暂交谈的时候得到的号码,商定好的不到紧要关头不要联系,一拨通,果然是晋方平的声音传了出来:“您好哪位?”   “连书记明天有重要举措,要紧急叫停云都招标项目,并且把冯琳带回京城审问。我必须马上跟你沟通一下,才能决定是否冒险通过省里的压力迫使连书记把人留下。你若走了我便只能说冯琳很悲情,若是还在云都务必一见。”   赵慎三低声连续的说完了这番话。   “……我还在云都,你来温泉宫吧,到达后给我电话。”   晋方平也不亏是个枭雄,略一停顿立刻说道。   “好吧,我预计26分钟后到达。”   赵慎三冷静地说道。   “知道了。”   连月冷一直在看,一直在听,她的神情也越来越复杂,赵慎三打完电话,满脸激动地说道:“果然不出所料,他答应见我了,还坦诚的说了他的住处,这样看来,他对我的警惕性不高,如果布控的人员不会引起他的警觉,那咱们的行动困难程度最起码小了一大半。”   “唉……小赵,你是个好苗子,真不错……”   连书记古怪的叹息一声,缓慢的说道,特别是最后那三个字“真不错”每个字之间的停顿那么久。   “连书记夸奖了。”   赵慎三还在为晋方平上当了而振奋,根本没有去留意连书记的意思,开心的说道。   一路无话,车沿着高速飞快的往温泉宫开去,20分钟的时候,霍启明汇报他的人员已经陆续到位,果然发现在烧烤摊的隐秘处隐藏着一个可疑的人,他们悄没声的控制住了,这人没来得及给目标发信号,没有引起目标的察觉。这个情况让刘玉林跟铁中立都对赵慎三的思维缜密赞叹不已。   正当赵慎三的车准时在第26分钟的时候驶进高速收费站,他们这一组的六名特警电话汇报到达五号楼附近布控成功,看似一切顺利,更让大家振奋不已。   车顺利的开进了温泉宫,停在门口后,赵慎三又给晋方平打电话说到了,对方直言不讳的说让他到五号楼见面,车就一直往后山开去,停在了五号楼的门口。   赵慎三要下车的时候,连书记突然说道:“小赵,我跟你一起上去,我不管你跟晋方平如何解释,我必须跟你一起上去。”   赵慎三头一蒙,原本在路上已经商定好了,由他一个人上去,把晋方平骗下楼,在门口让特警一拥而上将其抓获,然后连书记他们才出现的,谁知道了这节骨眼上了,这位姑奶奶怎么冒出这么一出来?   “不行,连书记,晋方平身边一定还有警卫,万一拼死顽抗,您太危险了,让我跟小赵书记一起去吧。”   刘玉林说道。   “时间紧,谁都别争了,我去!”   连书记威严的一瞪眼,接着又说道:“我们下车后你们把车门锁死,没看到我们下来,谁都不准下车!”   司机答应一声:“是!”   赵慎三只好跟连书记一边一个下了车,立刻他手机就响了:“你怎么还带了一个人来?赵书记这就不讲究了吧?”   晋方平的声音很是不悦。   “她是冯……她是你最想见到的人,咱们见面再说,别让我们站在这里太久。”   赵慎三硬着头皮,故作神秘的蒙晋方平道。   “那好吧,你们上来吧。”   晋方平的声音突然间有些惊喜,绝对是误会了赵慎三的意思。   赵慎三跟连书记一起走近5号楼的大门,果然门是开着的,却没有人迎接,两人进门后,楼上传来一个声音:“上来吧。”   就在赵慎三踏上二楼的那一刻,突然间河边的天空上炸起了一朵璀璨夺目的烟花,那是一朵绚丽的牡丹,在高空炸开,整个温泉宫都仿佛亮了一下,赵慎三转瞬间就觉得情况不妙,就算是现如今生活好了,谁都可以随时随地放几个烟花,但此刻已经是零点过了,还有人放这个绝对就有问题了。   还没等赵慎三做出反应,后山上又有一道强烈的光柱直直的射进五号楼的窗玻璃上,这是一种强聚光的手电筒的光芒,立刻,三楼上传来晋方平恼羞成怒的声音:“赵慎三,你这个蠢货,你在自掘坟墓你知道吗?你不跟我合作,就等着被兔死狗烹吧!”   二楼的露台上立刻传来轻轻的一声“噗……”   显见是有人跳下去了,赵慎三叫声:“不好!楼下的注意!”   人就豹子般往三楼窜去,连书记居然丝毫不落后,跟着赵慎三就到了三楼,却看到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赵慎三立刻意识到一个可能,开口叫道:“顶楼!”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63回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463回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赵慎三急忙往通往顶层的楼梯上跑,谁知通往楼顶的楼梯尽头是有一个盖板的,可能晋方平上去之后用重物压住了,他一时之间居然推不开,正在他努力的推那东西的时候,楼顶传来一阵发动机的声音,好似摩托车被发动那种声音,在头顶传来这种声音,果真是诡异极了。   连书记在身后帮忙,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诧异的问道:“小赵,这顶楼难道还能停直升飞机?不可能吧!”   赵慎三也正在纳闷,听到“直升机”三个字,猛地想起一种可能,也来不及回答连书记的话,立刻停止了推那道门,冲到窗口对着下面大叫道:“注意拦截,机动滑翔翼,滑翔翼!”   果然,赵慎三话音未落,窗外掠过一个庞然大物,在夜色中飞快的往后山方向飞去,而山上的树林中传出“刷刷”的声音,朝着滑翔翼的方向追去了,很快,传来了一声枪响,正在这时,刘玉林、铁中立和开车的特警已经全部上来了,惊恐的守在连书记跟前。   连书记已经拨通了方子明的电话,说了这边的情况,要求他们赶紧追击,必要时候可以开枪把滑翔翼打下来。   赵慎三刚才喊完之后,又在继续推顶楼的盖板,刘玉林没好气的说道:“赵书记,人都乘滑翔翼跑了,你还弄那个劳什子做什么,还不赶紧下楼帮忙去追?人跑了可怎么办!”   铁中立也说道:“是啊,咱们赶紧参与追击吧,人跑了后果太严重,一夜之间就很可能逆转一切,咱们的确不能耽误时间了。”   连书记脸色有些犹豫,沉吟了一下终于也说道:“那么,咱们就走吧。”   到了楼下,大家正准备上车,连书记跟赵慎三已经坐进去了,一直觉得心头不安的赵慎三猛然伏在连书记耳边悄声耳语了一些话,连书记脸色一寒,马上说道:“这样,咱们兵分两路,玉林同志跟中立同志你们带着车去跟启明同志会合,立刻帮忙追击,我跟慎三同志要去找温泉宫的负责人了解晋方平的情况,赶紧行动。”   连书记说完,拉着赵慎三就要下车,刘玉林站着车边不悦的说道:“还有什么比抓到人更重要的呢,求证什么时候不能进行?”   “少废话,赶紧开车走!中立同志,你监视你们三个人,谁要是动用通讯工具发送任何信息,立刻采取措施!”   连书记冷着脸一声令下,铁中立答应一声:“是!”   他刚才也已经上车了,却立刻狸猫一般轻捷的从副驾驶的前座翻到后座,伸手把还没上车的刘玉林拉上车,跟刘玉林坐在一起。赵慎三在铁中立翻过来的同时,麻利的拉着连书记飞快下车闪进了门口的树影背后。铁中立顺势关上了车门,司机把门锁一下,也不管刘玉林反不反对,立刻开车风雷电掣般下山去了。   赵慎三拉着连书记下车,跟铁中立拉着刘玉林上车的动作衔接的那么天衣无缝,而且铁中立是在车内翻到后座的,所以即便是站着车边上,也很难看到这辆车有两个人又下车了,怎么看,都是所有人均上车离开了。   赵慎三跟连书记悄没声息的再次进入5号楼,在门口赵慎三脱掉了鞋子,连书记一怔很快效法,两人光着脚走到三楼,一左一右守在墙角,屏住呼吸一声不响。   约莫两分钟后,估摸也就是赵慎三的车开到大桥边的时间,河边再次升起了一朵璀璨的烟花,美轮美奂的在黑暗的天幕上散发着妖异的光芒,立刻,楼顶的盖板发出了被挪动的声响,黑暗中的连书记看着赵慎三的眼神更加明亮了。   很快,盖板被揭开了,一个人从上面刚走下来,赵慎三一下子闪出去到了那人身后,终究是有心算无心,那人猝不及防之下立刻被控制,赵慎三一只胳膊把那人的胳膊背到后背上,另一只胳膊就牢牢的卡住了那人的脖颈,低声而威严的说道:“晋主任,赵某人没有爽约,你怎么就爽约了呢?连书记特意来见你,可你玩这种金蝉脱壳之计,对连书记貌似有些不礼貌吧?”   连月冷看赵慎三得手,一下子打开了屋里的大灯,果然,被赵慎三控制住的,正是大家都以为已经乘滑翔翼逃离的晋方平!   晋方平不愧是个心机深沉的角色,此刻诡计被识破,却并没有显得气急败坏,仰或是恼羞成怒的样子,反倒跟赵慎三在剧场看到他的第一眼一样,被赵慎三拧的那么狼狈,却兀自神态自若的说道:“既然这样,请赵书记放开我吧,在连书记面前,我也不会跑的。”   连月冷冷冽的说道:“小赵,放开他吧,咱们坐下说话。”   赵慎三一怔,却依旧乖顺的听从了连书记的话放开了晋方平,晋方平从容的整了整被赵慎三拉的乱掉的衣服,又整了整头发,从这个动作看,这个人的确是十分注重仪表的,也是心理素质超级强悍的那种人。   晋方平从容不迫的站着整理好仪容仪表,然后淡定的坐在连书记对面的沙发上,叹息一声说道:“唉,连书记,您可真是姜桂之性老尔弥辣,方平如此缜密布置,尚且被您看破,也不能不说是命数使然了!好在栽在您手里对我来说也还不算屈辱,只不过方平有一个疑惑,您是如何看破我的计策的?我刚才在楼顶听得清清楚楚,你们的人都认为我乘坐滑翔翼逃离了,然后你们都下楼,又在上面亲眼看到你们全部上车追去了,怎么您没有相信还神奇的留下了呢?”   连书记淡淡的笑了说道:“晋主任这次可是看错了,看破你行迹的并不是我,而是这位小赵书记,怎么留下来的也是他的方法,若不是他,此番恐怕就真的被你走掉了。”   “什么?是他?”   晋方平终于动容了,难以置信的惊呼道:“我不信就他这个木头木脑自作聪明的乡巴佬,还能有这般聪慧?连书记恐怕是为了保护他,故意抬高他的吧?”   “果然!”   连书记怜惜的看了看赵慎三,又讥讽的看着晋方平说道:“果然你是个地道的江州人,有着盲目的傲气,更有着敏锐的嗅觉,还深知我们专案组内部的事情的,连我们预定的计划都瞒不过你,也不得不说,你晋主任是个人物,把一切的可能性都算计在内,做出了这么一个金蝉脱壳的计划。在你的计划里,赵慎三今晚必然是一个人上楼见你,那么若是今晚真的被你走脱了,赵慎三就成了给你通风报信,帮助你完成金蝉脱壳的嫌疑人,你再巧妙地泄露出来一些所谓的证据,这孩子恐怕就百口莫辩了。但我连月冷虽然号称冷月,却冷腕不冷心,对这个孩子我还是看得准的,自然不舍得让他被你们设计陷害,就临时做出陪他一起上来的决定,也算是替他做一个有力的证明,若是换一个人陪他,做的证明我就头一个信不过,而且那个人即便做了假证别人也就被蒙蔽住了,你岂不还是得逞了?若是我连月冷亲自证明,我想,就算是总书记也不会怀疑的,这孩子的清白也就保住了,晋主任此刻你还有什么话讲呢?”   晋方平仰天叹息一声说道:“连书记心细如发,赵慎三又洪福齐天,我此番输的也不算冤。不过连书记,我不过是工作之余来云都散散心,您这般兴师动众的找到我想了解什么情况呢?若是方平能够配合连书记,自然是不敢藏私,若是不知情,那也就只能很遗憾不能帮您了,您有话请讲吧。”   赵慎三一愣,没料到晋方平刚刚很“光棍”的认输了,却转眼做出这么一副不明所以的无辜样子来,看来这个人物还真是不好对付极了。   连书记神色不变,淡淡的说道:“也没什么需要你配合的,不过这几天既然晋主任是来赋闲的,那么就住在这里不要走了,等我这个老婆子想起什么需要问你的,随时来问就是了。”   “留在这里?”   晋方平终于一愣,失去了他的淡定问道:“难道连书记费这么大周折拿到了我,不把我带走吗?”   “对,你就留在这5号楼吧,还有温泉随时可以泡泡,谅来也不至于委屈了晋主任。”   连书记淡淡的说完,看着赵慎三说道:“小赵,折腾了大半夜,我也累了,你通知咱们组里的几名特警同志上来陪着晋主任,咱们另外找个地方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赵慎三虽然满腹疑窦,却赶紧给那六名在楼下警戒的特警组长小吴打电话,虽然刚刚那么大动静去追捕,但这个小组的特警是得到命令决不能离开连书记的,说白了他们的主要责任就是保护连书记不出问题,所以刚刚他们并没有参与追捕,赵慎三一个电话,很快六个人都上来了,连书记吩咐他们留三个人看着晋方平,带着赵慎三就站起来要走。   晋方平终于有些急了,开口叫道:“连书记,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把我扣在这里吗?您通过上面同意了吗?我可是副部级领导干部,您不通过中组部恐怕没权限的吧?”   “晋主任说笑了,我哪里是扣押你,你来休假,我也来休假,大家遇到了,住在同一个宾馆几天,闲暇交流些情况都是正常的,谅来中组部也不会干预,这点你放心,我连月冷大抵还有几分面子,能够担得起这个责任的。很晚了,晋主任深夜爬上爬下的想必也累了,赶紧睡吧。”   连月冷轻松地说道,真好似偶然遇到了朋友的样子,哪里看得出来她费心安排抓捕行动,又差点功败垂成的紧张情绪呢?   “既然是这样,那我的通讯可以畅通吧?我这个级别,是需要随时跟上级汇报行踪的。”   晋方平问道。   连书记回头一笑说道:“可以呀,随时都可以联系。只不过……这个地方地处偏僻,也许晋主任的手机会没信号,那可就不是我的责任了。晚安晋主任。小赵我们走。”   赵慎三答应着,搀住连书记伸给他的胳膊,一起下楼了,在楼梯上,他才感觉到连书记的胳膊在微微发抖,步履也略微有些蹒跚,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累的,怪不得她这么奇怪的伸手主动让他搀扶。   走下楼之后,方子明的电话打来了,声音透着懊恼跟气急败坏:“报告连书记,我们在距离温泉宫十公里的地方擒获了滑翔翼上的人,但并不是晋方平,而是他的警卫,看来我们上当了,您看咱们是不是扩大搜捕范围,采取围……”   “子明同志,晋方平的确用的是金蝉脱壳的法子,不过他本人没跑走,赵慎三同志机灵,已经识破了他的伎俩,我们俩把他成功控制了,你们可以收队了。”   连书记打断了方子明,声音里透着疲惫跟欣慰说道。   “哦?那太好了!我还以为咱们折腾了一夜却功败垂成了呢,这样太好了!哈哈哈,我就知道赵慎三鬼点子多,不会上当的!连书记,我们也已经抓获了两名晋方平的警卫人员,咱们到哪里集合?”   方子明开心的说道。   “今晚都住在温泉宫吧,大家都累了,好好休息一晚上,不过该有的警戒还请子明同志安排好。另外……子明同志,问问看铁中立跟刘玉林他们在哪里,叫他们回温泉宫会合,记住……今晚,别让他们单独住,你安排一些同志分别陪同他们吧。”   连书记脸上带着一丝悲悯,沉重的说道。   “这……”   方子明一惊,很快说道:“是!坚决执行!连书记,等我们到达温泉宫,今晚就不去跟您汇报了可以吗?听起来您很累了,早点休息吧,明天咱们再汇总。”   “好吧……一切都等明天吧……”   连书记越发虚弱的说完,把电话挂了。   正好这时,陈伟成也打来了电话,说他们那边行动十分顺利,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该控制的人选全部控制成功。连书记表示了勉励,让他们收队休息,明天再汇总,打电话的时候自然是振奋精神的,但这个电话打完,她便更加虚弱无力了。   赵慎三看出来连书记神态不对,搀扶着她,腾开一只手打电话给方天傲,让他马上安排房间供行动组的人员住宿,此刻是深秋,又不是礼拜天,房间并没有住满,故而很快就安排妥当了,连书记跟赵慎三根本不需要下山,6号楼的服务员就来接他们过去。   把连书记送进去后,赵慎三虽然满腹疑窦想要询问,但看着老人家满脸的疲惫,走路都很是无力的样子,也就没忍心开口问,安置好老人家住在三楼,他就说道:“连书记,您早些休息吧,我就住在对面的7号楼,有事情您招呼一声我马上过来。”   连月冷眼神里闪动着复杂的光芒,欣慰的点头道:“小赵,你是个好孩子,我呀,今晚真是托了你的福气了,否则……若是晋方平真溜走了,连我想求善罢恐怕也难啊!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一切,都明天说吧……而且,你记住一点,若是我不主动跟你说,你就不要问好吗?非但别问我,更不要问别人,这对你很重要。记住,好奇心有时候不单单会害死猫,更会害死人的,糊涂是福,该糊涂的时候别做无谓的聪明人。你去吧,我的确要休息了……”   “哎,我记住了,谢谢您,连……连……妈妈……”   赵慎三听着连书记那么慈爱的话,跟那种透着慈爱的神情,不知道怎么的觉得一阵温暖,跟自己母亲谆谆告诫他别犯傻时一摸一样,他多聪明呀,从连书记跟晋方平那番短暂的对答里,早就听出了老人家对他百般呵护的一番苦心,心里一酸又是一热,居然冲口叫出这么一句离谱的称呼,喊出来后自己都吓了一跳,顷刻间面红耳赤了。   可是,连月冷却在一怔之后很快就笑了,那笑容更加慈祥了,轻笑着说道:“你这孩子这是把我当妈了吧?老实讲,我对你起的爱护之心还真是跟一个母亲呵护孩子一摸一样,你这么叫,我倒也当得起。孩子,我只有一个女儿,并没有儿子,如果你受的了我这个母亲很多时候都很严厉的话,以后可以把我当母亲!”   “啊?真的?”   赵慎三此时的心情,怎一个惊喜了得?他立刻做出了一个让人震惊的动作,双膝跪在地上磕下头去,哽咽着说道:“慎三的父母都是老实忠厚的市民,在仕途上并不能给慎三该有的教导跟指点,若是母亲不嫌弃慎三愚钝,愿意收在膝下,慎三真的是……真的是有福了!妈妈……”   “呵呵,傻孩子,快起来。”   连月冷也落泪了,拉起赵慎三说道:“我起先并不理解博文同志收你妻子为义女的举动,此刻总算是理解了!在我们这个层面,人人都是看似威风其实是很脆弱的,恨不得全副武装保护自己,能够在事业上有个互相扶持,互相照顾的亲人,也真是难得的狠了。这次,我也算是受了你的很多儿子般的照顾,也觉得有你这个孩子真的是我的福气……唉,或许,是人老了更渴望亲情吧,你这孩子我从一见,就觉得你在已经被注定悲情结局的情况下,依旧那么卖力的参与我的活动,还几次三番建立奇功,绝不是我们之前印象中那么不堪,不知怎么的,就对你起了呵护之心了,现在咱们成了母子,我倒要格外嘱咐你几句了。”   “嗯,妈您说吧,我听着。”   赵慎三温顺的说道。   “我跟博文同志毕竟不一样,工作性质更加特殊一点,还有,你的处境也十分敏感,这个当口咱们有了母子情分,断然不能公开,你把这句‘妈妈’存在心里就是了,不必叫出来。若是你真心敬重我,等我退休之后再大大方方叫就是了,呵呵,当然,那要建立在到那个时候,你不嫌弃我这个妈妈帮不到你了的基础上。不过孩子,这是妈跟你开玩笑的,妈知道,你不是那种薄情的孩子。”   连书记抚摸着赵慎三的头发说道。   “嗯,我懂的,妈您放心。”   赵慎三并没有矫情的表白自己绝不是那种势利眼,诚挚的流着泪简单的点头道。   连书记笑了,帮他擦了擦泪说道:“行了,回去睡吧,明天再说。”   赵慎三却没有立刻走,细心地发现连书记仿佛是紧绷了好久的神经一旦放松,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度的虚弱,微微蹙着眉,还不停的用手按摩胃部。他真心的十分心疼,怀着虔诚的儿子心理,帮连书记打了热水洗脚,又把屋里备着的纯牛奶用开水烫热了,倒在杯子里送过来眼看着连书记喝完,看着连书记神情舒服了许多,这才下楼走了。   一到门外,赵慎三立刻开心的在门口的草地上连打了好几个空手翻,这才开心不已的走到7号楼去了。谁知7号楼门口的阴影里,却有一个人笑着说道:“恭喜兄弟立了大功。我若是你,也要得瑟的翻几个跟斗呢!”   原来是霍启明的声音。   赵慎三心情正激动,冲过去重重的捶了霍启明一拳说道:“霍队,你们怎么搞的?河边放烟花那家伙被漏过了吧?否则也不至于被我捡了漏子。”   霍启明一笑说道:“是啊,我的疏漏成了成全你的好事,你如何谢我?”   赵慎三今晚因祸得福立了大功,还意外的捞了一个来头那么大的干妈,这简直比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金饼子砸到脑袋还要难得,更比买彩票中了亿元大奖的几率还低,那心情简直是好到爆,大笑着说道:“我们喝酒吧?对了,武大哥呢?我看他一开始貌似是我们三组的,怎么临时选择跟方厅长一起了,要是他在,咱们哥仨好好喝一杯才好。”   “哼,我还以为赵书记建了奇功把我给忘记了,难得想起我了,还算有良心,那还不赶紧安排酒菜?”   屋里,传来了一个人懒洋洋大刺刺的声音,果然是武宣走了出来。   “你们……”   赵慎三反倒疑惑了:“你们来我这里做什么?不是各自安排的有房间吗?你们怎么知道我住在7号楼了,一个个在这里堵我?”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赶紧安排酒菜吧。”   武宣说道。   赵慎三打电话让服务台赶紧安排精致的酒菜送上来,虽然伙房早就封火了,但他吩咐谁敢不遵从?立刻,大厨帮厨一干人等均被叫起来,忙碌一番把酒菜端了出来。   没想到酒菜上桌刚坐稳,方子明也溜达过来了,都是奔波半夜又累又饿的了,一看现成丰盛的宴席,自然是毫不客气坐下参与,刚吃了一筷子倒想起一件事,就让赵慎三吩咐厨房多做些宵夜,让参与行动的弟兄们都吃一些。   赵慎三连声道歉,说自己想的不周到,立刻安排下去,这下子,厨房更加忙活了,热呼呼的宵夜弄好后,方子明并不居功,跟大家说这是赵书记想得周到,怕大家劳累半夜饿了,特意嘱咐送来的宵夜,参与行动人员都吃的十分开心,一时间,赵慎三的人脉指数“蹭蹭蹭”上涨。   大家开始喝酒之后,赵慎三再次询问武宣为何跟方子明一组?方子明说道:“这有什么难理解的,武厅长是联络员,说白了就是替领导长眼睛的,他自然是可以自由选择他想要参与的任何一组,估计是觉得我这边人多势众的,他跟着比较威风吧?你们在商议行动计划的时候他凑过来要跟我走,我也只好带着他了。”   武宣不依的叫道:“方厅长,听您的意思,我就是个累赘呀?带着我好不情愿的样子,唉!我还后悔呢,我预感到晋方平不会等在那里等咱们抓,以为外围搜捕一定很热闹才选择跟您的,谁料到小赵这边倒出奇制胜,唉,早知道跟着他们了,没欣赏晋方平看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时那副精彩的嘴脸,真是遗憾!”   赵慎三却满脸敬佩的说道:“心理素质过硬的人我见得多了,但比得上晋方平的还真是没有,这个人……是个枭雄!被我跟连书记堵在楼梯口,我把他制服了他还是神色不惊,后来还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情,询问连书记这么大阵仗找他是为了什么,那派头,那风度,啧啧啧,真是强悍极了,我是自叹不如!”   方子明没好气的说道:“大奸之人必有大智慧,要不然怎么能成气候?不过也多亏晋方平狡兔三窟,才成全你立了大功,连铁主任跟田司长都对你赞叹不已呢!”   “对了,你们怎么把滑翔翼弄下来的?”   赵慎三对方子明的夸奖报以腼腆的一笑,接着好奇地问。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64回 各怀心机   464回 各怀心机方子明轻蔑的说道:“我带着几名同志一直在山那边湖边上候着,滑翔翼大半夜的那么大动静,还带着探照灯,还没走到我们跟前,老远就被我们发现了,我用狙击枪一枪就把那家伙的发动机给打熄火了,掉下来被我们抓了个正着。”   赵慎三赞叹道:“老天,方厅长,您有预感吗,还带着狙击枪?那玩意可不好控制,您真厉害。”   “我以前就是特警队的狙击手,打掉那么大一个滑翔翼还不是小意思。”   方子明不在意的说道。   赵慎三又问霍启明:“霍队,我在楼上喊话之后,听到树林里有枪响,你们是遇到岗哨的抵抗了?咱们的弟兄没伤亡吧?”   霍启明说道:“那家伙用手电发信号就被我们锁定了位置,我们摸过去之后,被那家伙发现了,他想开枪,我抢先一枪过去把他手腕打折了。”   赵慎三再次惊叹不已,说自己从来不知道,这年头神枪手居然比比皆是。弄得大家都大笑起来,说神枪手并不是大白菜,而是今晚的行动,即便是在全国专业人员范围内,配置也的确是够高的,一个高级警卫出身的警察,还有堂堂省公安厅长,这岂是等闲时刻能遇到的?   关于案情最深入的地方,大家都很有默契的讳莫如深,看似热闹,谈论的也都是大家都知道的表面情况,一番喝酒都很尽兴,四个人居然喝了三瓶白酒,然后都毫不文雅的在7号楼胡乱睡下了。   第二天六点半,可能刚沾到枕头没多久,赵慎三生物钟准时叫醒了他。他睁开眼,困难的晃动了一下沉甸甸的脑袋,第一感觉就是好困,还想继续睡,但猛然想起今天还要回云都主持招标会,又疑惑的想晋方平都落网了,那出戏还要唱给谁看?没准,不需要召开了吧?这么想着,他却命令自己赶紧起身,看看床上、沙发上睡着的另外三个人,都睡得很是香甜,他并没有叫醒他们,自己收拾了下楼,先给厨房打了个电话方才出门了。   连书记已经起来了,正在5号楼门前的草坪上打太极拳,看上去十分的悠然自得,也全然没了昨夜的虚弱困倦之态,赵慎三赶紧走过去,却并不急急的打扰,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   等一套拳法打完,连书记看着孩子般恭顺的看着她的赵慎三,笑了说道:“小赵,你还不准备了回云都去主持招标会,站在这里干什么?”   赵慎三一愣说道:“连书记,晋方平已经被拿到,咱们还需要唱下去吗?”   “当然,你只管去主持你的,原定计划不变。这边的汇总你不用参与了,反正昨晚的一切行动都是咱们俩在一起,你能说的我都知道,你放心走吧。”   连书记爽朗的说道。   “那好吧,那我先走了。对了连书记,昨晚我看您好似胃不舒服,我已经让这边厨房给您做了一碗五豆糊糊,等下会送过来,您先吃了再去餐厅吃早餐,那里的早餐都是图省事,煮的火候不到,吃了对胃不好,先有糊糊垫底,这样您的胃就不难受了。”   赵慎三说道。   “好吧,我会吃的,你走吧。”   连书记笑着点头。   赵慎三刚走,果然厨房就送了一碗糊糊过来,连书记进屋吃了,果然胃里暖暖的,心里自然是妥协的很。   方子明却在赵慎三走后就很快起来了,他走进连书记房间的时候,连书记刚放下粥碗,看到他进来,欣慰的说道:“子明同志,怎么不多睡会儿?我是打算让你们都睡到自然醒的,也该让大家都轻松一下子了。”   “连书记,我习惯了,一到这个点就醒,而且,我心里有些疑惑,不问问您也放不下,就先过来了。”   方子明说道。   “我知道你疑惑什么,是不是我让你安排人陪着铁中立跟田玉林呀?唉,说实在的,对这两名同志,我并不愿意怀疑他们,甚至,我都不该让你一个地方同志知道我的疑惑并帮我留意,毕竟是我带来的小团体内部家丑嘛!但……事实摆在那里,他们俩之中必然有一个是跟晋方平有某种联系的,这也是……唉,我很痛惜的事情啊!子明同志,小赵在的时候我不愿意告诉他,怕吓着那孩子,其实,昨晚险胜,我后来可是后怕得很呢!万一失败,我真不敢想象该如何跟有关方面解释,唉!一个不慎,那可就是晚节不保了啊!”   连书记显然很信任方子明,居然对他坦诚的表露了她的真实感觉。   方子明很慎重的点头道:“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据我观察,田玉林司长的怀疑大一点。”   “哦?你也有这种感觉?作为多年的老上司,我相信铁中立的人品跟立场,但中立同志是我从自己系统内带出来的人,我也不好明确说就是田玉林,还需要很多查证的,暂时,就让他们两个人保持同等待遇吧。子明同志,你从什么时候,又是从什么事情上发现不妥的?”   连书记显得很诧异的问道。   “呵呵,连书记,你还怕吓着赵慎三,你知道吗?其实,对田玉林同志的怀疑就是赵慎三告诉我的,但当时我觉得仅仅是个感觉,不敢轻易跟您汇报罢了。”   方子明笑道。   连书记更诧异了:“什么?小赵告诉你的?那孩子看出来什么了?”   方子明说道:“赵慎三率队去江州索要姚静怡,在那里就发现对方对他们行动组的行踪甚至目的都一清二楚,他稍一留意就发现田司长暗中好似跟对方的组长,也就是江州检察院的魏凌峰保持着高度的默契,虽然当着赵慎三,两人表面也是针锋相对,但好多细小的迹象都表明田主任并不想成功,若不是赵慎三机灵的暗中布置了让对方无法推脱的安排,估计人还是要不回来的。小赵回来就跟我提过这个事情,是我劝他不要贸然怀疑一个领导同志的。”   “唉,是啊,可是,田玉林同志是代表高检反贪局参与进来的协作同志,而且,他也担负着高检反贪污贿赂局对赵慎三的行为调查使命,在暗中独立行使着对赵慎三的调查行动,从一开始他就杜撰了一张所谓的h省领导人脉图,故意让小赵看见作为试探,很明显就是想误导小赵,诱使他给外面通风报信,他正好抓住文彬同志心虚以及小赵有问题的双重把柄,我虽觉不妥,但也只能是任他动作,只是在我看实在过分的时候限制一二。现在看来,田玉林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私心杂念的!”   连书记叹息着说道。   方子明说道:“多谢连书记对我说这些,您这么说,足以说明您已经明白我们省的主要干部是没有问题的,这纯粹就是某些人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故意造出来的危险声势罢了,比如赵慎三从北京回来,提到的见到林茂天省长的事情,由此可见,这原本就是某些人利用小赵的啊!这年轻人这一次,可真真是成了一个方方面面都想利用的珍珑棋眼了!也真难为他顶住了这么多的压力跟磨砺,面对重重为他所设的迷雾,居然没有迷失了方向,一直顽强的在往前冲,连书记,我有时在想,若是换做是我,恐怕早就被带错方向了,小赵他那么年轻却做到了,可真真是个异数!”   连书记脸上带着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孩子时,母亲惯常的骄傲表情说道:“是啊,这孩子的确是难得,我也是越来越觉得他可以倚重的,即便如此,却也没想到最后关头,还是他挽救了我们大家的败局。”   谈到这里,响起了敲门声,连书记低声说道:“子明同志,事情还有待查证,结果明朗之前,请不要对任何人泄露咱们的谈话内容。”   方子明肯定的点点头,走过去打开了门,立刻说道:“田司长,铁主任,你们也起来了?连书记还说让大家睡到自然醒的。好了,你们跟连书记沟通吧,我去看看其他同志都起来没。”   说罢,方子明直接告辞走了,没有陪他们进来。   田、铁两人走进来后,连书记脸色如常,微笑着说道:“是啊,昨晚终于大功告成,你们俩怎么不多睡会儿?”   铁中立看上去还很正常,田玉林带着重重的黑眼圈,进门就一脸的懊悔,叫苦不迭的说道:“唉唉,连书记,太险了,没想到晋方平那么狡猾,幸亏你们临时决定留下来,否则咱们可就功亏一篑了!唉,看起来,我们的经验比起您来,还真是差得远呢!”   连书记淡淡的说道:“是啊,幸运罢了,幸亏赵慎三同志很是机灵,临时觉得晋方平很可能会金蝉脱壳,我们俩就留下来守株待兔了,侥幸得胜,想起来我也是后怕的很。看起来,咱们之前的怀疑都是不成立的。”   田玉林赶紧点头不跌的说道:“是啊是啊,不经历考验,是看不出一个同志的立场的,通过这次行动,我们基本上可以排除对赵慎三同志的一切怀疑了,这也是一个意外地收获,最起码节省了我们后期验证的工作呢!”   铁中立有些讥讽的说道:“我可是打从一开始就觉得赵慎三是个好同志,难得的好苗子,恭喜你们各位领导,终于,到此刻才认定了他没问题。”   连书记笑了说道:“中立同志,你这是埋怨我罗?我倒是觉得赵慎三能够经受住这些考验,对他个人来讲不见得是坏事,不过,我承认我有些先入为主了,中立同志几次提醒我小赵是可信的,我还片面的批评他过于轻信,现在证明,真理有时候还真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铁中立一听连书记自我检讨,反倒不好意思了,笑着说道:“连书记,咱们纪检系统培养出来一个好干部真的很不容易,我也是生怕磨砺过分了,赵慎三恐怕会生出对咱们系统的逆反心理,日后不利于他工作,现在您既然明白了就好。”   连书记点点头,不再说这件事了,田玉林一直在看着连书记的神情,此刻他自己也仿佛从容了许多,刚进门那种急于表白的情绪缓解了,此刻感慨的说道:“所以说有时候是不可以小看小人物的,这次真的是没想到……”   铁中立不易察觉的跟连书记交换了一个含着讥讽的眼神,说道:“咱们吃饭去吧?吃完饭还得继续干活,赶紧结束了,也就能回家咯!”   “何时回去,就看云都的招标会过后,能不能达到预期目标了。但愿,这次赵慎三还不会让咱们失望。”   连书记说道。   田玉林说道:“那么今天咱们是继续保持昨天的分组,还是各司其职呢?我觉得,既然晋方平已经落网,剩下来也就是询问攻坚了,这是铁主任的长项,我留下来似乎意义不大,更应该去南州配合伟成书记查看一下左秋良的情况了。连书记,您看我是不是早饭后就返回南州去?”   连书记摇摇头道:“南州那边的后期调查情况咱们不要参与了,就全权委托给h省纪委进行,咱们最后只需要他们的调查报告就是了,过于参与地方工作并不好,咱们还是安心留下来对付咱们的既定目标吧。对了,鉴于目前的特殊情况,安全问题必须分外小心,我现在就做出一条明确规定,从即刻起,你们两个就是一个小组,必须一起行动,除了上厕所,任何时候都不能分开单独行动,若有违反,按泄露调查组情况的问题来查处。”   “啊?连书记,这……”   田玉林脸色大变,惊呼道:“有这个必要吗?您的意思是什么?我不懂!”   田玉林很坦然的说道:“田司长,你是第一次配合我们调查,之前咱们在南州又是集体封闭,所以不明白我们的调查纪律,我们连书记出队,只要是外围调查,必然是两人一组寸步不分的,这样一来便于互相照顾,二来一人为私二人为公,做什么事情也互相有个见证,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这样啊?呵呵,那自然是好,我还以为连书记对我们有了什么看法呢。”   田玉林强笑着玩笑道。   “哈,那就委屈田司长这几天,跟我当一对不离不弃的生死伴侣吧,走走,吃饭去。”   铁中立诙谐的说道,田玉林也强笑着,被铁中立挽着走了。   而此刻赵慎三当然不会知道这一切了,他正奔赴在回云都的路上,而且,是心情十分好的靠在椅子上睡着了,看他嘴角挂着的一缕笑意,想必在梦中,也是春风得意的。   到达云都,也还不到八点,赵慎三被送到云都市政府大楼,特警也干脆,把他放在大院里,也没叫醒他,自己下车就走了。还是老徐按时上班了,看到自己老板的车回来了过来查看,打开车门才发现老板还在后座睡着,刚打算偷偷走开,赵慎三却被他开车门弄醒了。   走进自己的纪委书记办公室,赵慎三已经没有了昨天那种逆反的情绪,主人翁感觉自然而然的回到了他身上,他并不急于去打听招标会的情况,因为以他的地位,是会有人来请他的,贸然的先跑去,既显得猴急,又显得心怀杂念。   刚坐稳,丽丽来了,看到他惊喜的说道:“我刚把郑书记她们送走,还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来上班呢,生怕您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但惦记着招标会您说是要参与的,就来了,没想到老板倒比我还早。咦,您怎么看起来眼睛都肿了?昨晚没睡好吗?”   赵慎三想到妻子,多想把自己认了连月冷做母亲的事情跟妻子分享,但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案子没有了结之前,大家身份都太过于敏感,这件事还是自己没事偷着乐,闷声大发财的好,若是提前说出去了,虽然郑焰红是最信得过的,也难保她不会说给卢博文或者灵烟听,他们知道了也为时尚早。   “昨晚你们都住我家了?郑焰红没抱怨我吧?”   “是的,郑书记说,反正家里楼上楼下那么多客房,何必住宾馆呢,我们就都去了。”   丽丽有些扭捏的答道。   赵慎三好心情的时候是很随和的,就玩笑道:“是不是春节前就可以吃到你们的喜糖了啊?那你可要早点告诉我,省的我攒不下私房钱给你包大红包。”   丽丽“噗哧”笑了说道:“没事,您不用动用私人小金库,我告诉郑书记,让她直接包两份,连您那份也给了得了。”   赵慎三愣了愣:“咦,这事情如果细算起来,还真是有些问题。丽丽,你看哈,你结婚我肯定要封红包,小付也是我很喜欢的小伙子,他那边我肯定也得给。而郑焰红呢,你也跟过她一段时间,她肯定要给你,小付现在跟着她,她更要给小付,那算来算去,我们夫妻俩岂不是要给你们俩四份礼金?这……这也太不划算了吧?这个郑焰红也是,介绍谁给你不好,非得介绍小付,这下子倒好,里外里都是我们不合适,唉!”   丽丽笑的前仰后合的:“哈哈哈,赵书记,我们原本没指望那么多份,谢谢您替我们算得这么清楚,那我们可记住了,没有四份礼金的话,我跟付奕博可是不依的!这下好了,单你们这四份礼,最起码够我们买四大件电器了!”   “怎么,乔科长要结婚了吗,都开始跟你们赵书记要礼金了?”   门口传来一声揶揄,应声看去,原来是孔令明。   赵慎三跟秘书开玩笑,原本是逗乐,但孔令明参与进来,意义就截然不同了,他站起来笑着说道:“这丫头还没对象呢,就想借结婚敲我竹杠,我可不能让她得逞。孔市长过来,这是要叫我一起去招标现场了吧?”   孔令明笑道:“女大不中留嘛,纵观这整栋大楼,也只有您赵书记用女孩子做秘书,比我们原就有福气,此刻纵被她敲了竹杠,恐怕也是求之不得的吧?”   赵慎三听着这话味道不对,心里“咯噔”一声,以前也有过级别相仿的领导们拿他用女秘书的事情开过玩笑,但丽丽的确不是那种能给人以遐想,或者是见之即生情的美人儿,生的样貌普通,还天生带着一种倔头倔脑的样子,也真是从没有人真正拿这点当回事,赵慎三也习惯了。若是李建设或者是侯长生等人给他开这种玩笑,他势必得意洋洋的一笑,还击打趣他的人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大家也都是一笑罢了。   但孔令明是谁?是市里老资格的常务副市长,平素眼睛长在顶门上,从不与他这个后起之秀开玩笑,对他的飞速崛起百般的看不顺眼,更因为这次工程的事情他拿了主张厌恶透了他,好端端的还想找机会踹他三脚的,拿这种事开玩笑目的昭然若揭,所以赵慎三可不敢怠慢,赶紧苦笑着说道:“孔市长真会说笑话,我也是当初乍然间调到大楼里,还是借调来的代理政法委书记,市委办可能觉得我很快就会回凤泉去,就临时让政法委办公室主任克军同志跟着我,但克军同志负责着办公室,责任也那么繁杂,怎么能天天跟着我呢?刚好这丫头在桐县就给我当过秘书,后来因郑焰红同志把她借到了政府办,当时的政府办主任涵宇同志看我身边没人不方便,就把她派给了我,若是用这个倔驴一样的妮子是福气的话,那不如把她跟你的秘书换换吧?让孔市长也见识一下她倔起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丽丽早就听得一肚子不高兴了,此刻把眼睛一瞪,气嘟嘟的说道:“哦,合着我就是个没人要的人是吧?若不是刘主任当时把我硬塞给您,您也不会用我的吧?不想用我把我退回政府办就是了,何苦就这样做人情让我去孔市长哪里?好像我是个累赘一样!哼,我倔头倔脑怎么了?平常工作那点不称职了?赵书记您说!”   孔令明一看这丫头的样子原本就不怎么样,此刻一生气更加不能恭维,倒觉得自己没意思起来,笑着说道:“丽丽,我不该跟赵书记开你的玩笑,他很器重你的,怎么会真把你换走。行了行了,时候不早了,赵书记,黎书记回来了,他说让咱们八点半先去他那里一下,估计有话要嘱咐,还有一会儿,我回去准备下,等下咱们在黎书记办公室见吧,从他那里出来,咱们也就该去招标现场了。”   孔令明走后,丽丽兀自满脸的气不忿,赵慎三叫她准备东西,她还是没好气摔摔打打的样子,赵慎三无奈的低声说道:“你行了我的小姑奶奶,孔市长平时跟谁开过玩笑?他今天这么说绝对不会是开过就罢了,不信你瞧着吧,就这件事如果没下文,我就不行赵,姓乔!”   丽丽惊愕的说道:“你都那么跟他解释了,他还能怎么样?反正我跟着您从桐县到现在了,上上下下连省里的陈伟成书记都知道我跟着您,也都没人说一个字的不是,他说说就会起风波?怪不得您刚刚那么郑重其事跟他解释呢。”   赵慎三捏了捏太阳穴,心里乱乱的,懊恼的叹息一声说道:“唉,凡事小心没过逾的,这个孔市长心胸不宽,遇事睚眦必报爱记仇,因为我掌握了今天招标会的决策权,他对我已经是厌恶透顶,难保不会寻衅生事,若是平常也无妨,最要命是咱们如今正是焦点中的焦点,稍一不慎……”   “那……要不然我先回政府办去,躲过这个风头再说?或者您干脆再要一个秘书,我就……我就留在那边好了。”   丽丽红了眼圈说道。   “切!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我也就是提醒一下,咱们要时刻留神孔市长,还能真让你走?那我赵慎三也不用在这个大楼里混了!行了,赶紧滚进去洗洗脸去,原本就丑,哭的花猫样,带出去丢我的人。”   赵慎三霸气的把手一挥骂道。   “哼,丑才好呢,要是我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借给您十个胆子也不敢用我当秘书了!”   丽丽嘴头子不饶人,心里却已经不难受了,嘟囔着去洗脸了。   赵慎三走到17楼时,也才八点二十,孔令明还没来,吴鸿看到他就迎上来,热情的说道:“赵书记,欢迎归来!”   “谢谢兄弟,我心里有数。老板在吗?”   赵慎三说道。   “在,您进去吧。”   吴鸿现在可不会傻到还去替赵慎三通报了才让他进,直接说道。   赵慎三走进去,看到黎远航还是惯常那种不温不火的样子坐在那里,看到他没有笑,也没有说话,眼神里闪烁着很复杂的光芒,赵慎三喉咙里就梗梗的了。   “黎书记,我回来了。昨天上来,您去省里开会了,就没见着。”   赵慎三说道。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65回 招标戏码出异变   465回 招标戏码出异变黎远航喟叹着说道:“不用解释,我最关心的是最终你能够化解一切灾厄,平安的留在你的书记办公室里,那才是你给我的最大欣慰,其余的小节不必说了。”   赵慎三诚挚的点点头,没说话,“小赵,趁此刻令明同志没来,我嘱咐你一件事,黎姿是一个独立的成年人,她有她自己的职业跟人生,虽然是我的侄女,但跟我本人并没有丝毫的利益关系,所以,你在执行省纪委的任务也好,尽自己的职责也罢,切忌把她跟我扯在一起。至于工程最终花落谁家,我更是不管不问,你们严格按照招标要求就是了,真要是小姿代表的天源瑞通实力雄厚居于首位,你也不必为了所谓的替我避险耽误了人家,毕竟,小姿那孩子也仅仅是个高级打工仔罢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天源瑞通公司的。”   黎远航严肃的说道。   赵慎三一下子变成了霜打的茄子,他有心辩白,却又不明白黎远航说这番话到底是何用意,是受了孔令明的挑唆告诫他不能忘本呢,还是真的想替黎姿说项?要命的是这位爷说这番话的时候神色不惊,不带任何私人情绪,让他一时之间居然分辨不明白了。还有,这件事涉及案件的隐秘性,又不能对黎远航坦言这个结果早就被连书记注定了是要给广成贸易的,但如果不说出一个可信的理由来,难保黎远航不就此在心里对他萌生嫌隙之心,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黎书记,其实我那天……”   赵慎三还是觉得必须解释一下,当然不能说真实的原因,那就违反工作纪律了,只能是含糊的暗示一下,至于黎远航能否领会,或者能否体谅他,那就只能是听天由命了,谁知他刚刚开口说了半句话,就看到孔令明跟李建设联袂进来了,只好马上住口。   “建设同志,令明同志,你们既然到齐了,那么我就给你们确立一个原则,那就是一切严格按照公平、公正、透明的原则,充分参考专家组的鉴定意见,最终定下一个最具有承办资格的公司来,争取,不,是坚决不能在事后出现这样那样的杂音!”   黎远航说完,刚刚严肃慷慨的神情一变,带着几分寥落叹息一声接着说道:“唉……你们要知道,咱们云都自从出了肖冠佳的丑闻,真的是担不起第二波负面风潮了啊!所以,一切都以一个‘稳’字做准绳,想必,你们都能领会我的意思吧?”   李建设仅仅是慎重的点点头没说话,孔令明却故意看了一眼赵慎三后说道:“黎书记,我们当然明白您的意思,昨天我跟建设书记都是倾向于稳,但是赵书记却跟我们有不同意见,他似乎认为外界的看法并不重要,只要他觉得有资格承办这个工程,即便商家有不良记录也不打紧,我跟建设书记对此都有些顾虑,不过赵书记保证出现负作用自己全权负责。黎书记您也知道,赵书记毕竟是这个案子以及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他都那么说了,我跟建设书记也就乐得清闲了。所以,今天说白了我跟建设书记就是陪陪人手壮壮声势,一切都以赵书记的意见为准。”   这番话就比较恶毒了,但还真一句假话没有,孔令明就是故意做出有不同意见当面提,政见不同但我很坦荡这么一种姿态来,也不至于就让黎远航等人觉得他是个小人。   赵慎三只气的肺都涨满了,压了又压刚想开口解释,谁料黎远航把手一摆说道:“好了好了,我早就表明态度了,这件事我只要结果不问过程,你们怎么商量的,具体怎么操作的我不想听,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去招标现场吧,我还有个会,也要去会议中心了。”   李建设见孔令明有些尴尬,赶紧说道:“是的,十点钟就要开始评审了,咱们早点过去也好留意点现场的情况,走吧走吧。”   正当几个人准备走的时候,吴鸿进来了说道:“黎书记,矿产局的朱长山局长突然辞职了,现在矿产局上面还没确定新的局长,暂时由副局长兼任,刚才那边打来电话,让我跟您说一声。”   大家都是一怔,黎远航说道:“矿产局是垂直单位,怎么换是人家国家工矿安全局或者是省厅的事情,告诉咱们一声是礼貌,跟咱们没多大关系,你跟他们说我知道了。”   三个人走出来,孔令明因为刚刚在黎远航面前上赵慎三的“眼药”没有效果,显得气咻咻的,一个人在前面走的很快,李建设故意落后一步,跟赵慎三低声说道:“朱长山挺明智的,这个紧要关头他居然辞职了。不过,能做出这个决定的人也已经相当了不起了,毕竟,矿产局那种单位的一把手跟咱们黎书记平起平坐,企业又不限制领导人收入,一把手光是公开的年薪就上百万,说抛却就抛却了,也真是难为他舍得。”   “到这节骨眼了,他要是还贪图功名利禄,岂非是宁肯淹死也不肯出钱求救的守财奴了?被毒蛇咬到手指,壮士断腕为的是保命,等到毒气攻心的时候,即便再想断腕也回天无力了。”   赵慎三总觉得朱长山这次难逃厄运的确是冤枉,听到他明智的辞职也略微松了口气,但想起朱长山从矿工开始白手起家,一步步创下如今的成就,期间付出的艰难痛苦简直是一言难尽,功成名就时刻,却因为沾染上了冯琳,而成了悲情的牺牲品,心里终觉得十分悲怆,就黯然的说道。   到了招标会现场,果然所有的竞标公司代表人都已经候着了,赵慎三放眼一看,全部都是熟人,马上做出决定,谁都不打招呼,目不斜视的直直从人群中间走过,因为还没到开始时间,他就直接到主席台位置侧面放置的椅子上坐下了。   卡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谁送过来的,但她看上去高贵端庄,在诺大的大厅角落位置,坐在那里一点也看不出曾经是阶下囚,看到赵慎三进来,她眼神亮了一下,但很快就低头了。   虽然赵慎三从没有见过方天骄,但一看到靠窗而立,含笑看着他点头的大个子商人,虽然比方天傲略微瘦些,但五官却一摸一样,若是赵慎三跟方天傲不是莫逆之交,乍一看去几乎就是瘦了一点的方天傲了,他自然认不错。赵慎三明知道方天骄也是晋方平的“托儿”此刻估计尚不知道委托人业已出事,或者是即便知道了,这出戏也得唱到底,也就微微颔首朝方天骄点头示意了一下,没有过多的表示。   其余如同刘天地、云都本土企业鼎盛的老板、毛向东等人都在坐,却也都很懂规矩的没有来找赵慎三凑近乎。   另外还有一个穿着中山装,带着鸭舌帽,留着两撇小胡子,四十到六十之间的男人赵慎三不认识,一眼看去就不像内地人,一定就是新加坡那个客商了,那人也安稳的坐着,不时跟身边一个拎着公文包的人低声讲话,看起来那是他的助手。   黎姿则是依旧妖娆多姿的,此刻已经很冷了,她却仅仅穿了一件宝姿的新款连衣裙,配了一个小小的白色西装外套,美丽的把另外好多家公司的男掌门人看的眼睛发直。   虽然明知道赵慎三为避嫌必须做出六亲不认的样子,可是黎姿却好似唯恐别人不知道赵慎三跟她关系要好一样,扭动着摇曳生姿的步伐走了过来,看着赵慎三他们三个主持领导,巧笑嫣然的说道:“三位领导好,我是天源瑞通的执行董事黎姿,不知道我能否跟赵书记说几句话呢?”   李建设微微笑了笑动也没动,但孔令明却赶紧站起来伸手过去道:“黎总你好,年轻轻的就是ceo了,真是了不起!”   黎姿更是笑得妩媚了:“谢谢孔市长夸奖,听起来执行董事貌似很显赫,其实我只是个给人打工的小白领罢了,跟您的事业比起来,那可真是云泥之别了。孔市长,我问赵书记一件事,回头专门拜会您。”   孔令明伸手示意她自便,她就凑近赵慎三低声说道:“赵书记,可否借一步说话?”   赵慎三冷着脸,故意没有压低声音,木呆呆说道:“黎总,若是别的场合自然没什么不行的,可是,今天是招标会,大家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我要跟你私下交流了,肯定心里会有所顾忌,最终的结果可是会对你很不利的,你不怕吗?”   黎姿却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不怕,我要不是嫌弃标程序麻烦,我就不参与了,反正这个项目我们也没抱多大希望,成固欣喜败亦欣然吧。我找您是有一件私事询问,还请您给个机会。”   赵慎三跟黎姿两人说话的时候,孔令明一直专心的听着,这时就露出了满脸的诧异,先是狐疑的看了一眼赵慎三,思忖是不是赵慎三私下已经告诉黎姿项目的归属了,想想又觉得不像,不自禁的插嘴问道:“黎总,你怎么想要弃标呢?据我了解,你们公司中标的可能性很大啊,难道不想做了?”   黎姿一笑说道:“明知事不可为而强图之,乃为不智,明知得之无益偏要逆流而上,乃是玩火,黎姿虽然一介小小商人,却也不愿为此不智玩火之事,故而,各位领导决不必看我叔父面子照顾我,那样就是害我了。”   说到这里,黎姿转脸深深看着赵慎三说道:“赵书记,您真的不给我这个面子吗?”   “那好吧,请跟我来。丽丽,你也进来。”   赵慎三一直冷着脸听黎姿讲话,此刻率先站起来就走进了休息室,乔丽丽自然是赶紧跟进去了。   黎姿进来之后,乔丽丽从里面关上了门,却掏出一个小巧的mp5,把音乐开得老大声,然后插上耳机,显示她只能听到歌声,不能听到说话,自己到窗口坐着听歌去了。   赵慎三无奈的看着黎姿,开口说道:“我中了无数枪,满身子弹遍体鳞伤,却不是因何而起,更不知我何时利用了女人,最终能落一个什么下场。而你却今天又当着众目睽睽之下,把我放到火炉上炙烤,难道,你真情愿看着我变成烤乳猪,被人一刀刀切割分食才肯罢休吗?”   “不会啊,我怎么会那么狠心,赵大哥,你放心,我不会害你,有些事悟不透就别白费脑筋,就当我调戏你罢了。”   黎姿当然明白赵慎三刚说的话是询问短信的意思,却根本不解释,悠然的说完,好整以暇的把玩着她新做的蔻丹指甲,完全没有有要紧事急着问赵慎三的意思。   “小姿,你把我叫进来做什么?这么多人看着,我能跟你进来就担着很大风险,你有话还不赶紧说?”   赵慎三气咻咻说道。   “没什么要紧事要问你的,你想出去现在就出去吧,我没事了。”   黎姿莞尔一笑,轻巧的说道。   “你……你简直……唉!”   赵慎三气的脸色都变了,知道自己中了这丫头的圈套,黎姿的确是没什么可跟他说的,就是想让别人都看到两人一起进来了,也不知道又想闹什么幺蛾子,但他此刻却已经无暇追究了,跟黎姿在屋里呆的时间越长越说不清楚,即便是带着丽丽避嫌也无济于事,就一跺脚转身叫道:“丽丽,丽丽,丽丽!”   赵慎三叫的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焦躁,终于,戴着耳机听歌的丽丽都被惊动了,赶紧跳起来,看到他已经朝门走去了,赶紧过去拉开门,跟赵慎三一起出去了,而黎姿慢悠悠的溜达出来了,果真是,大厅里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这一幕。   懊恼不堪的赵慎三坐下后,心想幸亏今天的工程最终不会交给黎姿,否则就这么一下,他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建设看看表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宣布开始了。”   于是,赵慎三拉过话筒,清清嗓子开始了主持发言,无非就是那一套官面文章,说完了宣布竞标开始,投标公司的主持人登台,开始例行程序收标书了,等专家组抽取结束,这一阵子忙碌方才告一段落。   卡娃一直坐在角落那里,周围好几张桌子的范围内只有她自己,眼看着赵慎三被黎姿叫进屋又出来,她显得很气愤的样子,但没有做出什么举动出来。一个中年男人慢慢的走近她,坐下了说道:“姚总是吧?鄙人毛向东,可否跟您认识一下?”   “你好毛总,请问您有事吗?”   卡娃心乱如麻,生怕等下结束后再生事端,导致她不能赶紧离开这个对她来讲等同于噩梦的地方,看这个不认识的男人来搭讪,就敷衍的问道。   “是这样的,我想跟您打个商量,当然,您会觉得我有些冒昧,不过您可以先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回头略微调查一下就明白我不是信口开河的行吗?”   毛向东推了推金丝边眼镜,风度十足的做足了噱头。   卡娃一愣:“我不认识您,不认为跟您有什么可谈的,您想要说什么?”   毛向东笃定的一笑,低声说道:“我知道今天您一定能够中标,但我也知道您一定急于离开内地,就算这个项目能赚再多的钱,您恐怕也没信心做到底了。与其如此,不如咱们打个商量,您拿到的标价,我除了完税等一系列开支,额外加十个点的利润从您手里吃下来,您看可以吗?”   “你……你怎么知道我就能中标?又怎么知道我不想做到底?这太荒谬了,我不同意,您请离开吧。”   卡娃毕竟没有跟内地人打惯交道,更何况她明知今天是演戏,云都图书馆的项目根本不会作为商业开发对外招标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的期盼着事情赶紧结束她马上离开,看到这个男人节外生枝偏又说的有鼻子有眼,登时焦躁起来,就不客气的下逐客令了。   毛向东再次推了推眼镜,笑着说道:“姚女士您别怕,反正这个项目注定是您的,您不愿意做,就是留给云都这些当官的,也不过是白白便宜了他们,难道他们捉弄的您还不够吗?还不如临走赚一把,十个点可不少啊,足够弥补您遭受无妄之灾的惊吓了!希望姚总能好好考虑一下,别急着拒绝我,也不需要现下就答应,咱们有的是时间再洽谈。呵呵,看得出来姚总很紧张,既然您不愿意跟我坐在一起,那么我就不打扰了,这是我的名片,随时等候您的电话召唤。”   看着毛向东说完,留下一张名片就走了,卡娃六神无主,越想他的话越觉得可怕,想跟赵慎三说一下这个突发状况,但她经历过江州噩梦之后,哪里还有当年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概,更不敢跟黎姿一般公然叫了赵慎三进屋密谈,也知道赵慎三的电话是不保险的,只好心急如焚的继续坐在那里发呆。   门口,一辆考斯特停下了,专家们鱼贯而入走进了审核大厅,相关的监督人员都进去了,紧张的审核正式开始。   而孔令明打从进来坐下,心里就一直在盘算着今天的事情,他明知道赵慎三决意要把项目给广成贸易,而这个假洋鬼子女人一身的麻烦,本身就是牵涉在案子中的嫌犯,项目给她必然会导致被追究的后果,那么,他又没有吃过这女人送的一颗糖,凭什么跟着姓赵的一起背黑锅?还是早点抽身,弄一个不在现场稳妥些。   于是,当看到专家进入,审标室那道门闭紧之后,孔令明立刻“接了个电话”“挂断后”就站起来说道:“李书记,赵书记,很不巧齐市长让我赶紧回去,政府这边有件急务需要我拍板,反正专家审核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等在这里也是闲坐着,我就先回去处理一下,结束我再过来。”   赵慎三把心一横,心想反正今天我这个“徇私舞弊”的角色是要唱到底了,你孔市长在与不在,这个结果都不会改变,与其如此,你走了我还自在些,就大度的说道:“没事的孔市长,你尽管回去忙,你说得对,等着也是闲坐,等有结果了我电话告诉你一声也就是了,不用赶着过来。”   李建设一直很舒服的坐着,也不说话也不表态也不溜号,弥勒佛般可亲,看着孔令明要走,笑眯眯点点头,眼看着他走了。   赵慎三把孔令明送到门口返回来,反正审核已经开始,继续坐在主席台上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就跟李建设一起走进了休息室,屋里只剩下两人后,赵慎三脸色就没了刚刚那种佯装的无所谓,悻悻的对李建设说道:“我并没有得罪孔市长,你看看他的样子,怎么跟对我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般呢,简直是莫名其妙。”   李建设一笑说道:“这都是小节,你还有心思计较?等下结果出来,还有你受的,你还不赶紧休息一下,打足精神准备应对?”   赵慎三马上说道:“草,虱子多了不痒,帐多了不愁,反正我已经是一个破罐子了,再摔也不能把我摔成观音菩萨的羊脂玉净瓶,爱咋咋地吧!”   “你呀,原本就亦正亦邪,经过这场磨砺,更加玩世不恭了。我一直很好奇,如果这次你真的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日后你的人生观会不会发生颠覆性的变化呢?”   李建设看左右无事,就打趣起赵慎三来。   赵慎三一晒说道:“怎么不会,肯定会!我呀,一定会变成一个二流子的!反正,现如今咱们系统内二流子多了,还因为不务正业不被上级忌惮,往往熬着熬着,熬到老了,也就顶子红了,再不会跟以往一样傻头傻脑的当先锋官,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遇见敌人刺刀见红的傻干了!”   “哈哈哈,你说这番话的样子就十足十是个二流子了。呜呼,我为以往那个赵慎三一大哭,哀悼又一个纯洁向上的大好青年悲催的变质了……”   李建设平常很严肃一个人,此刻知道赵慎三因为孔令明的阴阳怪气心里难受,就故意跟他开玩笑起来。   赵慎三啼笑皆非的看着李建设,半晌方说道:“您不会吧李大哥,好端端的学林黛玉?那我也不是在雪地里烧烤玩儿的史湘云呀!”   李建设大笑起来,两人闹腾一会儿,赵慎三果真觉得胸口的郁闷消去不少,就跟李建设说起了正经事:“李大哥,虽然专家审核后有一个短暂的决定时间,但我想为防夜长梦多,咱们还是今天直接宣布结果得了,是脓疱早点破了比一直肿着好,也省得越感染范围越大。我还得留神连书记那边随时叫我走,这边再丢给你就不仗义了。”   李建设对连书记的行动是知道的一星半点,因为连书记办案子很有讲究,她老人家就好比统筹率领着一拨人,在打造一件精巧的暗器,整个参与人员都是某一道工序的制造者,即便打造者工艺再娴熟,也无非是对自己负责那一片零部件娴熟而已,成品的最后拼接却只有她一个人会做,故而,即便某一个环节泄露了机密,虽然不能容忍,却也与通盘大局关系不大,最起码不会导致整件事彻底泄密。按这个比喻去划分的话,李建设也仅仅是一个工序负责者罢了,对整个案子始终处于一种肤浅了解状态,所以,他很理解赵慎三这么说是真的在爱护他,也就没有反对。   即便是既定的结果,该走的形式也得认认真真走完,在赵慎三发布今天必须现场出结果的命令后,专家们一丝不苟的一直审验到夜里,中午饭都是送进去吃的,这情形倒跟郑焰红初到河阳召开的项目招标会有一拼,一直到深夜,结果才出来了,广成贸易成功中标,拿下了这个项目。   仿佛是事先拟定好的剧本,每一幕折子戏都严格按照剧本去走一般,结果刚刚宣布,不出晋方平所告诫——意外发生了!   招标会刚刚尘埃落定,几个陌生人出现在招标大厅里,商人们还没有离去,看到这几个人神态肃穆的走到今天的幸运儿姚静怡跟前,为首那个人神态讥讽的说道:“姚总,咱们又见面了。”   “啊?魏检,您怎么又来了?我们不是说清楚了我并不是铭刻集团的法人吗?”   卡娃看到这个人居然是阴魂不散般的江州检察官魏凌峰,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尖声叫道。   赵慎三跟李建设刚宣布完结果,还在主席台上坐着没下来,看到这一幕,赵慎三铁青着脸走了过去,却在走到魏凌峰跟前的时候就笑容可掬了,热情的伸手说道:“魏检,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这么晚了,您肯定不是刚到吧,怎么不早点跟我说一声,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啊!”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66回 赵书记巧用金蝉脱壳   466回 赵书记巧用金蝉脱壳魏凌峰高傲的并没有理会赵慎三伸出的手,而是掏出一张拘捕令,架子十足的拖着声音得意的说道:“赵书记,对不起,据我们再三查证,也通过你们今天招标会的主要认定材料,均证明姚静怡是铭刻集团法人代表无疑,故而,我们要履行我们的职责,把姚静怡带走配合我们调查,请赵书记不要阻拦吧。”   “请问魏检,你们的拘捕令是哪里签发的?你们又是根据什么条件认定姚静怡是铭刻集团法人代表的?不是我不相信您,但口说无凭,究竟还是白纸黑字的证据更利于咱们双方各自交差,还是麻烦魏检提供一下吧,否则我们这边那么大的招商引资项目招标,中标的商家却不明不白遭到了拘禁,那以后云都的投资环境势必成为商家禁足之地,对我们地方经济的损失是难以估量的,请魏检体谅。”   赵慎三把这出戏唱到这个份上,剧本已经被他演完了,接下来怎么继续,全然不知所以然,就看他如何自由发挥了,这让他心里叫苦不迭,虽然硬着头皮没有穿帮,却在暗暗期盼着出现一个导演,指点他一下该如何演下去。   魏凌峰上次被赵慎三算计,步步被动被赵慎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要走了姚静怡,事后他被上级批评的狗血喷头,心里自然恨透了赵慎三这个他心目中的乡巴佬,要知道作为一个检察官,平常的权柄让他拥有一种心高气傲的优越感,走这次麦城自然遭到了极大地打击。这次他带队暗暗潜伏,明察暗访已经查到了赵慎三果真是跟这个女人有私情,不惜公然跟共同负责这个事务的常务副市长翻脸,目的就是把这个工程交给这个女人,这样的“真凭实据”被他掌握在手里,自然认为是扬眉吐气的时刻到了,看到赵慎三依旧护着姚静怡不放人,魏凌峰觉得,是时候让这个乡巴佬尝尝他的厉害了。   “赵书记,要证据?好啊!现在你们的鉴定专家们还没有退场,我不点名,请赵书记随意找一两位问一问,看这个项目为什么要给广成贸易?论资本雄厚,还是论对这个项目的承建熟悉度,无论哪一项这个公司恐怕都不是第一名吧?为什么给她,还不是因为那个压倒性的前提,就是股东优先吗?那么问题就出来了,如果姚静怡女士不拥有铭刻集团,就无法利用这个股东的身份拿到工程,如果她拥有股东身份,就不能不为旗下铭刻集团的偷税漏税行为负责。我们怎么说也都是行业相近的执法者或者是执纪者,人不亲行亲,赵书记,我也不为难你,今天你就做出选择吧,要嘛,你当众公布姚静怡不是铭刻集团的董事长,并承认在今天的招标主持中对广成贸易徇了私情,我马上带队走人绝不纠缠,至于之后别的商家会怎么看待你们云都政府,就不是我的事情了。要么,赵书记就坚持这个招标结果,而姚静怡既然作为铭刻集团的法人代表,就必须跟我们走,为铭刻集团的违法偷漏税问题负责。”   毛向东早就走过来看热闹,此刻就阴测测的在人群背后说道:“怪不得咱们大家都不能中标,原来人家广成贸易的老板跟赵书记是老相识呀?听魏检的意思,上次就是赵书记以姚总不是铭刻集团老板的名义,把被魏检收审的姚总捞了出来,现在又以姚总是图书馆股东的名义照顾人家广成贸易拿到工程,里外都是赵书记的道理,这样看来,咱们岂不是都被愚弄来给人家作掩护的吗?”   赵慎三也不是好欺负的,他看着魏凌峰得意洋洋的嘴脸,却偏不理会他,而是冲着人群叫道:“毛向东先生,有话出来讲。我有一个小问题不太明白,麻烦你出来解释一下好吧?”   毛向东在河阳就知道因为赵慎三给郑焰红当了探子,又当了狗头军师,先是发现他物色的下家去文化园胡言乱语,后来又给郑焰红出主意,导致他已经吃到嘴里的河阳文化园项目没有拿到,对赵慎三的仇恨不可谓不深。毛向东这次来云都参加投标,其目的就是受了晋方平的委托,给魏凌峰当内应,根本无意于项目,做的,就是搅屎棍子这个角色,刚刚为什么先去跟卡娃掰扯什么十个点接手工程,为的就是万一魏凌峰没有出现,他还可以从卡娃这里获得下一步扳倒赵慎三的证据,他认为商人都是唯利是图的,卡娃根本没理由放弃到手的十个点净利润,毕竟是拿了就闪人,不拿白不拿的无本生意,一旦交易,就是置赵慎三于囹圄之中的铁证。   刚刚看到魏凌峰如期出现,毛向东当然是得意洋洋称愿之极,就在人群后面替魏凌峰打太平拳,没想到赵慎三点到了他的名字,他原本瑟缩了一下,心想自己仅仅是做个不能公开的内应,适可而止就得了,也没必要为了晋方平往死里得罪赵慎三,当然,暗中制死赵慎三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公然对敌显然不明智,毕竟郑焰红在河阳坐稳了宝座,威望如日中天,他怎么说还是个河阳人,跟市委书记当死对头既不明智又没好处,决不能当这种二杆子。   “哦?赵书记叫我吗?您不是正跟魏检说话吗,跟我没关系的哦,我刚才只是随意发表了一些个人看法,不一定准的,不一定准的!”   毛向东很知道当软则软的道理,赶紧打着哈哈说道。   赵慎三冷笑一声说道:“毛先生,你刚刚口口声声说我以姚静怡女士不是铭刻集团法人的名义,把她从魏检手里捞了出来,那么我问你,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内情的?还有,魏凌峰检查长是江州人,跟你好像没有认识的理由吧?你怎么一口叫破了他的身份,还公然质疑我们的招标结果呢?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专家组选定广成贸易,是因为姚静怡女士是云都文化城的半个股东?你仅仅作为一个外地参与项目投标的商人,刚说的话未免有些太专业了吧?”   “这个……这个……我是个商人,而且因为我父亲的原因,我在官场上还是很认识几个朋友的,跟魏检认识也不奇怪呀,至于您说的我为何说姚静怡女士的问题,那不是刚刚魏检自己说的吗?我也是听到了罢了,不专业,不专业!哦,很晚了,我先走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毛向东辩解完,狼狈的钻出人群就出门走了。   魏凌峰一看赵慎三依旧如此犀利,一下子就抓住了毛向东的漏洞,导致毛向东落荒而逃,但他今天自持有备而来,是要彻底洗去上次被赵慎三上门完胜带给他的羞辱的,怎会轻易罢休?开口说道:“赵书记貌似有些跑题了,刚刚无非是一个商人对你们的招标结果产生了质疑,也是人家正当的权益,毕竟你们暗箱操作的痕迹太过明显,这是瞒不过悠悠众口的。不过,我今天来的目的并不是查证你们招标工作的,就只是把我的涉案证人带回去接受调查,请您配合。”   “魏凌峰同志,既然您说,我们今天的招标会是否公正不在您的调查范围之内,那么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姚静怡不是铭刻集团的法人,我们的工程最终选中广成贸易完全是因为这家公司符合所有的工程标准,如果事后真有商家质疑招标的公正度,我会代表云都官方出面给他们做解答的,不劳您魏检操心。而且,姚静怡作为我们云都的合作商,理应受到我们的保护,如果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被无辜带走,是我们云都官方的失职,所以,很遗憾我不能让您带走她。如果您真的有足够理由的话,请您跟我们省检察院沟通一下,通过我们云都市检察院向我们云都市政法委提出申请,我们认定符合条件后才能答应您。”   赵慎三不卑不亢的说道。   “呵呵呵,赵书记,我来之前就充分猜测了您会做出的阻拦反应,以及您会采用什么理由来阻止我,幸亏,您刚刚说的这些程序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故而,您要的东西我全有,赵书记,这点就有点很不好意思了。您请看,这是你们省纪委负责云都文化城案件调查的左秋良书记亲笔批示,白纸黑字写着‘江州检方正当传唤涉嫌证人进行调查,请云都市纪委极力配合。左秋良。’赵书记,您看看是不是左书记的批示?您就算再牛,也不能不听顶头上司的吧?”   魏凌峰得意的再次甩出另一张筹码。   赵慎三明知道左秋良已经折戟沉沙,当然不会被吓到,而且,他很诧异为何魏凌峰好似根本不知道左秋良已经出事,难道这次陈书记他们那一组的保密工作做的如此到位,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泄露出来吗?赵慎三心里有数,根本不去接那张纸,犀利的说道:“无论是否有我的顶头上司亲笔批示,我只看真凭实据,若是你魏检没法子证明姚静怡确系铭刻集团董事长,我就不能让你把人带走。丽丽,通知咱们的工作人员,把参加招标会的商人们都送到宾馆去休息,都聚在这里成什么体统?”   看着赵慎三一声令下,乔丽丽赶紧去安排,原本今天就有许多纪委的同志们参与公正监督,此刻过来,把一个个目瞪口呆的商人们都叫走了,屋里,就只剩下了魏凌峰一行,以及赵慎三李建设,当然,还少不了一个倒霉的姚静怡。   李建设今晚十分有趣,从头至尾他都把一个角色演绎的非常到位,那个角色的名字不是别的,两个字,叫做“看客”他眼看着赵慎三跟魏凌峰唇枪舌剑斗智斗勇,又亲眼看着毛向东烧底火不成被赵慎三驱逐,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个字帮赵慎三。   魏凌峰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此刻没了商人们,也就没了表演的必要,他一**坐下来,咄咄逼人的说道:“赵书记,那么您的意思是绝不放人了?难道非得让我请左书记出面才行吗?姚静怡是一个商人,就算是偷漏税,也是以教育罚款为主,我把她带走也不会把她怎么样,您又何必一定要冒着大家撕破脸的风险扣着她不放呢?哎呀,不过若论起怜香惜玉,您赵书记可真是算得上不计成本了,这一点,我魏某人自叹不如!”   赵慎三心想无论如何,跟魏凌峰这道梁子算是结下了,无论今天如何低头,也不可能把这道梁子抹平,与其如此,还不如一点面子不给,直接带人走了便罢,就不信在云都这个地盘上,魏凌峰还能强抢不成?   “魏检,话不投机半句多,您是来出差的,相比有差旅补助,住宾馆是公费,咱们级别悬殊过大,赵某人巴结不上,所以就不上赶着尽地主之谊了,您请自便,我可是累了,要回家睡觉去了。丽丽,你亲自送姚静怡女士去天龙宾馆休息,人出了岔子,我唯你是问。”   赵慎三惫懒性子一起,就站起来懒洋洋说道。   魏凌峰一看赵慎三居然如此狂傲,连左秋良的批示都不管用了,还准备丢下他就这样吧姚静怡带走,这下可真是气坏他了,他重重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拦在赵慎三面前说道:“赵书记,太不讲究了吧?就这么走了的话,你可考虑过后果没有?为了一个女人就跟法律对抗,你真觉得值得吗?”   “魏检言重了,我也不认为魏检就代表法律,赵某人不敢违法,但却感违抗您魏检的无理要求,就这么简单!既然你觉得左书记可以来替你说服我,这好办,我赵慎三并不准备连夜潜逃,我家住在哪里想必魏检也已经踩好点了,我就在家随时恭候,只要你拿出足够的证据证明姚静怡有罪,我随时负责帮你把人找到,这样总可以了吧?”   赵慎三心想既然已经撕破脸了,老子懒得跟你敷衍,毫不留情的说道。   魏凌峰被噎的脸色通红,却再也无法阻止赵慎三了,只能是悻悻的看着赵慎三被一群云都纪委的人簇拥着,带着姚静怡扬长而去了,而他则咬牙切齿的说道:“姓赵的,我让你狂,狂没有好处,总有你哭的那一天!”   出门上车,赵慎三也是被气的浑身颤抖,忍不住骂道:“**的,难道天底下真的都成黑乌鸦了?老子在这边招标,内情怎么就连毛向东那王八蛋都知道了?这姓魏的也不知道猫在云都多久了,暗中盯着我们,真是够阴险的。”   李建设当了一晚上看戏的,此刻才轻松地说道:“是啊,真阴险。”   赵慎三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李建设,想讥讽他两句,却终于没有开口,因为他明白反正注定要得罪魏凌峰,多一个李建设也改变不了什么,与其如此,还不如他一个人把坏人当到底算了。   “李大哥,今天的事情需不需要汇报给连书记?我有心去温泉宫跟她老人家汇总一下情况,又怕有人盯着我,反倒泄露了连书记的行踪。”   赵慎三问道。   李建设却一笑说道:“连书记已经走了呀,她上午就已经离开温泉宫了。”   “啊?去哪里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赵慎三惊问。   “不知道,她带着晋方平离开了。我也是听陈书记给我说了一声,但陈书记让我暂时别告诉你,省的影响你主持招标。”   李建设淡淡的说道。   “哦……”   赵慎三猛然间升起一阵委屈跟失落,要知道在他心里,连书记已经是他慈爱的妈妈了啊,怎么妈妈走了,连跟他说一声都不曾,反倒是李建设都比他知道的早些,这让他怎么能够接受呢?   李建设拍拍他的膝盖说道:“兄弟,你也不想想,晋方平是什么身份的人物,他能够来云都,岂能没有好几套方案的安排?即便是你们成功抓捕了他,也难保没有爪牙帮他通风报信,若是继续留在温泉宫,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帮他脱困想必也不是没可能吧?连书记行事那么谨慎,目前又没有对外公开晋方平的问题,所以隐秘行事,迅速转移走他肯定是上上之策,至于为什么不告诉你,这个原因还需要我解释吗?大抵是因为我们在这个调查组中,统统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啊!”   赵慎三虽然明白李建设说的是对的,但依旧不能释怀,加上为魏凌峰的事情心里也郁闷着,人就显得泱泱的,没精打采的靠在那里不说话了。   李建设倒也不多问,两人一起把卡娃送到天龙宾馆住下了,赵慎三看卡娃战战兢兢的样子,就让丽丽留下陪她,他跟李建设出来了,准备上车回家。   突然,赵慎三想起一件事来,趴在李建设耳朵边上低声说道:“不对,李大哥,我总觉得魏凌峰今晚太过示弱,这绝对不正常!他能搞到左秋良的批示,没准就搞不到别的系统的东西,万一咱们前脚回家,他后脚就又使出什么把戏来,那咱们就被动了,咱们被动不要紧,若是姚静怡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出了问题,人家担惊受怕事小,咱们云都方面的脸算是丢尽了!不行,必须想出法子来……”   “哦?那你想怎么办?”   李建设问道。   赵慎三没有立刻回答里建设的话,站在天龙宾馆的院子里,摸出烟猛地抽了几口,把烟狠狠地扔在地上踩灭了,盯着李建设低声说道:“李大哥,接下来我要冒险做一件事情,这件事说不定需要担责任,要不然你先回去睡吧,不知道比知道了好。”   李建设坚定地摇摇头说道:“不,我今晚一步都不离开你。”   赵慎三无奈的看着李建设,当看到对方的坚决程度的确难以说服,他也就懒得白费功夫了,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你在不在天龙住?几号楼?嗯,好的,十分钟后给我开门。”   “李大哥,既然你不走,那我们得回去……”   赵慎三打完那个电话,拉着李建设就又返回了卡娃住的房间,敲开门进去了。难得李建设居然那么好的脾气,虽然死活不离开,但赵慎三说怎样就怎样,他一个字都没质疑,更没有阻拦。   这次,赵慎三跟李建设进了卡娃的房间约莫有20分钟,当他们告辞出来的时候,卡娃送到门口,对赵慎三千恩万谢的好一阵子,方才关上门进屋了。   原本被赵慎三安排陪卡娃睡觉的乔丽丽却没有留下,跟着赵慎三跟李建设一起出来了,到了院子里,赵慎三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口吻高声说道:“丽丽,你说黎姿小姐让我们现在去她住处?她没说有什么事吗?都这么晚了,你跟黎小姐再打个电话说一声,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我们都累死了。”   丽丽生硬的说道:“不行的,黎姿小姐说十万火急,必须今晚见您跟李书记。”   “唉……都是皇亲国戚,得罪不得,那咱们就去呗!”   赵慎三无奈的对李建设说道。   李建设也是苦笑着摇摇头,三人就走到黎姿住的那栋楼里,门一敲立刻开了,看来黎姿早就候着了,几个人进去后又呆了二十分钟左右,这次是四个人一起出来了,到了院子里,赵慎三很不高兴的说道:“黎姿,你要走就走吧,为什么半夜三更的非要拉着我跟李书记去机场送你?难道这朗朗乾坤的,还会有人把你劫走不成?要不这样吧,让我的车送你去,我们就不去了,我担保不会出事行不?”   可能是天已经冷了,加上深夜更是寒意沁体,黎姿穿了一件戴帽子的外套,帽子边上带着极宽的皮草风毛,下端是两根丝带扎了一个蝴蝶结,整张脸就被浓密的金***毛遮掩住了四分之三,她脖子硬硬的摇摇头低声说了些什么,大意是今天看到有人来招标现场要带走姚静怡,她觉得害怕极了,云都在她心里就是是非之地,多留一刻都胆战心惊,而且让她孤身一人去机场,就算是司机送她她也不能安心,非得让李建设跟赵慎三送她去机场,看着她上飞机离开才好。末了还哭啼啼要给叔叔黎远航打电话,让黎远航替她央求两位领导护送呀……   李建设老好人样的说道:“赵书记,无非就是来往三个小时,反正今天闹腾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回家也未必睡得着,就把黎小姐送到机场吧,免得黎书记知道了觉得咱们铁石心肠的。”   赵慎三没好气的答应了,却对乔丽丽说道:“丽丽,你不用跟去了,我跟李书记坐他的车送黎总,你让徐师傅送你去云都宾馆吧,咱们专案组还有同志在那里驻守,你去跟他们汇总一下今天的情况,明天一早我要跟黎书记汇报的。”   乔丽丽从出来就一直低着头,很无精打采的样子,把风衣的衣领竖起来,也是遮掩的半边面孔都看不到了,此刻低声答应一声,上了老徐的车先走了。   这边赵慎三跟李建设携同卡娃上了李建设的车,一起朝省城机场走去,一路上倒也没有任何的麻烦,赵慎三在路上电话安排省城的一个熟人提前办好机票,等他们到达的时候,带着黎姿进去,用身份证办好了登机牌,奇怪的是那身份证并不是黎姿的……   黎姿要检票登机了,赵、李二人还没就此离开,反而是赵慎三掏出执法证获得了特别送行权利,两人一直把黎姿送上飞机,看着她系好安全带,赵慎三才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祝你一路平安,近段时间无论谁联系你,千万不要回内地了!刚才你说你在香港可以保证警方不能怎么样你,那我就放心了,这次真是委屈你了,真心祝你幸福!”   黎姿低着头哭的泪眼模糊的,赵慎三叹息一声跟李建设下了飞机,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黎姿乘坐的那架航班并非是返回京城的,反而是“南州——香港”国际航班,此刻,地勤乘务员正关上了登机口的门,显示检票结束,飞机已经起飞了……   返回的途中,李建设突然笑了:“兄弟不简单,今晚这出戏唱的漂亮!”   赵慎三却丝毫没有成就感,索然的说道:“金蝉脱壳之计,未必只有晋方平才会唱,我赵慎三唱起来,也未必比他差。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姚静怡跟着咱们担惊受怕了,否则,咱们执纪系统的公信度可就连同节操一起碎落一地了……”   李建设丝毫不担心的样子,心情很好的说了粗话道:“球!咱们又不是古代的女人,谈什么节操,只要你不怕日后背处分,我当然更不怕。”   赵慎三突然怪怪的看着李建设,讥讽的说道:“李大哥,恐怕不是你不怕,而是你不能在云都就全身而退吧?你老实告诉兄弟,今晚你是不是奉命跟我寸步不离的?我无非是不想拆穿你罢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67回 震撼性任命   467回 震撼性任命李建设并没有露出难堪的情绪,坦然一笑说道:“兄弟,晋方平说得对,你这人行事太不讲究,常言道‘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你干吗非得把一切都摆在桌面上呢?心照不宣不好吗?没意思!”   回来的时候两人都坐在后排,赵慎三上车就把前面空着的副驾驶座位推到前面,此刻无所谓的靠在椅背上,把两条腿伸的老长,舒服地闭上眼说道:“早就是破罐子了,也就顾不得讲究不讲究了。但不知李大哥今晚陪着我,是受了何方神灵的喻示呢?连书记?陈书记?黎书记?总不会是晋方平吧?”   “哈哈哈,这个么……你不是想睡觉吗?就在梦里自己个儿脑补吧,我还就偏不告诉你!”   李建设大笑起来。   赵慎三索性把身子往车门方向一侧,拉过一个抱枕塞在脑袋下面,很快就响起了香甜的鼾声,还真是一副心宽体胖的样子。这反倒让李建设用诧异跟赞赏的目光看着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谁知赵慎三的手机突然刺耳的响了起来,把他从睡梦中惊醒了,他没有一点睡眼惺忪的样子,清醒的夜猫子般马上接通问道:“丽丽,什么状况?”   “赵书记,魏检刚果然来找姚静怡了,一直敲门我不开,他们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居然让天龙酒店的经理带着房间备用房卡把门打开了。看到是我他恼羞成怒,一直逼问我姚静怡哪里去了,我说我不知道,我睡着了。他气得几乎把屋子都挖地三尺了,找不到姚静怡刚刚气咻咻的走了,扬言绝对不放过您的。哈哈哈,看他的样子脸都气白了呢!这会子我看他又去黎姿住的那栋楼了,估计意识到咱们偷梁换柱,现在到哪边找去了!”   丽丽激动的叫喊道。   赵慎三冷笑着说道:“没事,魏检比不得我们两夜没睡觉,他潜伏在云都养精蓄锐好几天了,有的是精神,让他慢慢找吧。”   丽丽可能一直观察着魏凌峰的情况,又叫道:“他们从黎姿那里出来了,上车出了宾馆,不知道去哪里了。”   “好我知道了。丽丽,我把手机关了,省得魏检等下到黎姿那里找不到人又给我打电话耍贫嘴,你有急事打李书记电话,没事睡你的觉。”   赵慎三刚说完挂断丽丽的电话,他手机就有响了起来,看着上面闪烁着的“魏凌峰”三个字,赵慎三冷笑着直接关机。   李建设一直在听着,也一直忍俊不禁的笑,看赵慎三的样子,就说道:“兄弟呀,魏凌峰做梦也没想到,你带着丽丽去见姚静怡,却把丽丽留下,让姚静怡打扮成丽丽带出来,大摇大摆去见黎姿,又把姚静怡打扮成黎姿,却让黎姿打扮成丽丽,这偷梁换柱连环计用的如同行云流水,任是魏凌峰想破脑袋,估计也想不明白这出戏到底是咋唱的!这会子,够那憨大烦恼一阵子的了,哈哈哈!”   赵慎三气咻咻说道:“在他眼中,咱们都是笨蛋乡巴佬,合着天底下只有他们江州人才是天之骄子,才是聪明人,那么,就让他尝尝咱们笨蛋乡巴佬的厉害吧,我倒要看看,他接下来还有什么筹码可用!”   李建设钦佩的看着赵慎三,好一阵子才说道:“兄弟,你的心计智谋,的确是不简单的很,之前你刚跟我提起夜长梦多,要连夜送走姚静怡的时候,我还觉得你很是杞人忧天,都有些风声鹤唳了!老实讲你弄那一连串换人的把戏时,我还老大不以为然,觉得你真是闲着没事瞎折腾呢,此刻,方才知道你为什么会被陈书记收为弟子,又被连书记所看重了,看起来,你从事纪检调查的天资真的是比我高多了!不说别的,就这种敏锐性我就自叹不如啊!”   赵慎三赶紧摇摇头说道:“李大哥,就咱们哥俩,我就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了,我能做出今晚的行动,一则是我跟魏凌峰打过交道,知道这个人十分难缠,他在招标大厅遭受了我的侮辱,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十有八、九要连夜生事。二则,那就是兄弟我关心则乱了。虽然我跟姚静怡清清白白没有半分私情,但是这个丫头性格爽直,热情仗义,我去香港调查期间,若非她坦诚相助,根本不可能取得突破性的进展。还有,我们去江州把她从魏凌峰手里要回来之后,经过连书记调查,已经认定姚静怡没有丝毫违反法律的地方,人家当时就走人也无可厚非,可人家还是在咱们的要求下留下来,帮咱们唱完了今天这出戏。所以,将心比心,我断不能让她在云都地盘上遭到不平待遇,就算是担些责任,也必须保证她平安离开。这就是我能想到夜里会生变的理由,哪里是就比你敏锐什么的,那高帽子我可戴不动。”   李建设一笑不再说话了,仅仅安静了两分钟,就听到赵慎三的鼾声又起,看来,真是累极了。   回到云都,又一次即将黎明,云都宾馆里连书记在这里时安排的驻地还没有撤,两人到达后,赵慎三去寻找黎姿,谁知却得知这丫头给他留了个条子,也已经连夜驱车离开会南州去了。   赵慎三打开条子,上面简单的写到:“赵书记,之前欠你良多,这次帮你的忙,算是跟你两清了,云都我一分钟都不想呆了,不辞而别,请谅解。诚心祝你跟郑姐姐安康幸福!黎姿。”   “走了?哈,走了好!”   赵慎三一笑,把纸条撕碎扔掉了了。两人胡乱开间房睡下了,连续两晚上几乎彻夜不眠,赵慎三委实顶不住了,成功送走了卡娃,加上黎姿也走了,他对自身的处境更怀着一种爱咋咋地的无所谓心态,也就放松了只管睡,连生物钟都失效了,当他被人叫醒的时候,就已经上午11点了。   叫醒赵慎三的是武宣:“赵书记,该醒醒了,我都等你三个小时了。”   赵慎三睁开眼睛,看到武宣满脸的羡慕正在推他,赶紧跳起来问道:“怎么,武大哥等好久了?你怎么不早点叫我,李书记呢?”   武宣说道:“唉,真佩服你能吃能睡能顶得住压力,外面都闹翻天了,您可倒好,睡得那叫一个天塌地陷浑不知的,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睡性呢?李书记早上八点给我开了门就走了,是我一直陪着你。”   赵慎三不在乎的一笑说道:“武大哥,你忘了我在南州驻地的时候夜夜噩梦缠身的?大抵是精神压力过大了,神经就麻痹了,我现在对自己的前程祸福好有一比啊!”   “哦,比作什么?”   武宣饶有兴致的问道。   “比作是仰躺着尿尿,流到哪儿是哪儿哇!”   赵慎三一边伸懒腰一边说道。   “哈哈哈,这个比喻好,不是你这样亦正亦邪的人物,谁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武宣居然跟李建设一样看待赵慎三的**了。   “对了武大哥,你来找我干什么?你不是应该跟连书记一起撤走了吗?”   赵慎三笑一阵子过后彻底清醒了,意识到觉得武宣突然出现有些奇怪,就问道。   武宣深深地看了一眼赵慎三说道:“就算是撤走,你那么好用的一个先锋官,难道连书记还舍得就此丢弃不用吗?她老人家之所以昨天没有通知你,就是怕影响你处理这边事情的心情,知道你处理完了,马上派我来接你过去呢。可是我一大早赶来了,你睡得那叫一个香甜!我专门请示了一下连书记,问是否立刻叫醒你带走,连书记说你累了,让你睡醒了再赶去会合不晚,这不,就害得我坐在这里等了仨小时嘛!”   赵慎三心里一热,心里哪里还有对连书记瞒着他撤走的事情有所怨怼,赶紧忙忙的梳洗了走出来,招呼武宣说可以走了。   武宣此刻反倒不急了,慢条斯理的对赵慎三道:“我听说你昨夜已经把姚静怡送走了,哈,这个魔术玩的漂亮!不过还是有后遗症的,魏凌峰今天去你们市委找黎远航书记要人,黎书记倒也滑溜,把他推给你们云都市政法委书记后,借口出差遁掉不见了,那个魏凌峰气的一佛出世二佛涅槃的,最后拉着你们那位高放武书记陪他去南州,扬言要找省领导汇报你赵慎三书记骄横跋扈,不配合他们正常办案,还公然袒护姚静怡的种种不法行径,这会子估计快到南州了,我这才叫醒你,也好让你准备下等下如何替自己辩解。”   赵慎三一怔,然后无所谓的甩甩头说道:“行啊,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他不是仗着左秋良吗,看他能不能找得到左书记替他出气惩罚我!”   武宣一笑:“对呀,这次南州真是下了狠心了,到现在为止,风平浪静,谁都不知道你们省堂堂纪委副书记已经折戟沉沙了,这可真是难得的很了,连书记都赞叹不已呢。”   赵慎三说道:“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晋方平罗网,估计所有的线人都觉得靠山大势已去,也该偃旗息鼓装一装赤胆忠心了,如果到了这时候还给外面通风报信,一来也没人听了,二来岂不是自己找死?”   “哈哈哈,什么话让你一说,就那么精辟,你还别说,真可能就是这么个理儿!行了行了,咱们也该赶紧上路了。”   武宣大笑着站起来了。   “呸呸呸!”   赵慎三连连吐唾沫说道:“武大哥,有点好彩头好不好?什么呀就上路?古时候押犯人上刑场才叫上路呢,你就不盼我点好!”   武宣大笑着率先走下去了,一边走一边说上路也是他陪着,让赵慎三不要草木皆兵,两人上了车就直奔南州去了。   而南州那个秘密驻地,此刻早已经人去楼空,到达省委门口时,赵慎三才被武宣告知,下午就在h省纪委会议室召开案情分析会,连书记亲自主持,看起来,这个案子大势已定,这是要掀开盖子明查了。   这个消息让赵慎三心里一阵敞亮,这么久以来,这个案子把他折磨的,跟患了疟疾一样,一忽子冷,一忽子热,打摆子般让他饱受折磨,终于呀终于,终于盼来了公开内幕了,到这个阶段,是死是活,是杀是剐,是祸是福就一切明了,下午到会场上,连书记肯定会对他的问题做一个定性。   赵慎三早想明白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不处理他,这段时间查案子立的功劳是万万不敢请赏的,而且,云都纪委书记一职估计是不会让他继续下去了,毕竟,像他这种上上下下争议喧嚣尘上的干部,在纪委书记这种严肃之极、容不得半天杂音的位置上,领导是绝不会替他担着风险让他继续留任的!   如果注定要走,赵慎三很有些悲壮的希望自己不要太惨,就算不为了别的,也不能让别人笑话他得瑟了大半年,最终落一个悲剧收场。但是他也明白,荣升是绝无可能的,降级貌似也够不着,平级调动的可能性占百分之九十,而且调动后的职务也跟纪委书记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市里四把手有着天壤之别,不把他扔进人大政协去“养老”就要阿弥陀佛了!赵慎三预计他的未来,寄着李文彬等人尽全力替他辩白撑腰,撑破天了,也无非是给他一个什么副市长或者是宣传部长一类的职务,能不能进常委都在两可之间呢!   “唉……”   想到这里,纵然是已经打定主意无所谓了,赵慎三还是郁闷之极的叹息了一声,觉得人生无常,官场更无常,前些时还踌躇满志春风得意,转眼间就可能是风云突变漫天阴霾,说不定就是雷霆万钧尸骨无存,简直是世上最不可估量的区域了。   “小赵兄弟,何忧思之深也?”   武宣明明非常有品一个人,却最喜欢拽斯文掉书袋,此刻就装模作样的拉长了声音问道。   “想起你临走时那句话了,虽然是玩笑,但也未尝不是应了佛门的随口禅,没准,我这次还真会出些意外的……唉,但愿下场不要太惨,能够保住级别不丢,职务嘛,也计较不得了,谁让咱行事太嚣张呢?”   赵慎三自嘲的说道。   武宣好似心里有数,鬼鬼的笑着说道:“很是很是,我也觉得你一定会出意外,但愿这意外别把你吓傻了就成!”   赵慎三没好气的说道:“这才是兄弟呢,看着我倒霉还能笑成这样,简直是没人性!”   其实,赵慎三以前是个十分谨慎,十分遵守上下尊卑的人,对武宣这种级别不高但权柄极大的上面来客,一般是十分恭敬的,但经历了这次案件调查,真的是让他在高压之下变成了一个玩世不恭般的性格,所以才会在情感爆发时冒昧的认连书记做义母,又会跟武宣、霍启明等人称兄道弟,言笑不禁,甚至跟方厅长、陈书记、李建设等人也说话很是随意,大大改变了他之前性格里的拘谨之态,而凭空多了许多粗犷跟舒放。   武宣倒是很喜欢现在的赵慎三,他心里明白昨天到今天,虽然赵慎三一直在云都主持招标会,还连夜安排送走了姚静怡,但是连书记这边却也没闲着,她那天晚上秘密嘱咐霍启明,让他故意放走了一个晋方平的护卫回去通风报信,然后就外松内紧立刻行动,一边做出就在温泉宫安营扎寨就地审理的表象,以迷惑她怀疑里有可能通风报信的人,一边就迅速把晋方平秘密送走秘密关押,让接踵而来的来自上方的多次说项跟索要都没有成功。   甚至,江州市委不明真相,还以为真如晋方平护卫所言,晋方平在云都市休假却被不明身份的人掳走,姚书记派了办公厅的副主任带了几个同志亲自跑到南州,向省里反映这个情况并要求地方政府协助寻找晋方平,都被连书记给打发回去了。   与此同时,关于赵慎三的不良信息也越来越多的传到了省委各部门,李书记顶不住压力后不得不紧急求见连书记商讨这件事,主动要求是否由h省省委出面暂时拿下赵慎三,让上面觉得省委是重视上面的意见的,内心深处,这也是李书记万不得已的保护措施,自己处理总心里有数,免得赵慎三被别人带走后可就祸福无常了。但是连书记却坚决不同意这个决定,并向李书记承诺上层对赵慎三的负面质疑有她来消除,坚决不能仅仅是为了满足各方面的平衡心理,就委屈了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同志。   李文彬自然是万分的感激,对连书记再三表达了谢意,连月冷一整天都没闲着,不断地跟上面的各个接到指控要求地方详查赵慎三问题的领导们解释,上层领导也并非是偏听偏信,而是收到指控例行的要求查问,连书记的解释跟担保自然是可信度最高的,最终居然反败为胜,替赵慎三争取到了一个更大的发展机会,当然,暗中为赵慎三做的这一切努力,连书记当然不会告诉赵慎三。   至于赵慎三在云都跟魏凌峰的冲突,招标会现场如果没有连书记安排的同志随时通报,那才是不可思议呢,所以,连书记那边早就随时掌握着云都的事态变化,看到赵慎三应对得宜,当然不会出面干预,就让赵慎三充分的做主,给予魏凌峰一定的压力。当晚,赵慎三现场版玩了漂亮的一出“大变活人”送走姚静怡时,连书记已经替他争取妥当,欣慰的笑看爱子表演了,也对他的处理方法十分赞同。   武宣对这些内情也不是了解的很清楚,但有一点他是明白的,他服务的首长也跟连书记通了很长时间的电话,之后又电话他求证了好久,故而,他是明白在自己老板心中,赵慎三的形象已经从晦暗变得明朗起来,也从负面变到了正面,这就意味着,即便h省内有人对赵慎三不满,最起码,赵慎三的下场不会坏,故而,他才会不停地开赵慎三的玩笑,并且对赵慎三的忧心忡忡持很不义气的鄙视态度。   原本从云都出发就十一点半了,到达南州差不多就到了下午上班时间,武宣跟赵慎三两个人一起在省委门口随便吃了些午饭,就赶紧去了大院里的北楼,这里,就是省纪委的所在地。   走进会议室,连书记还在陈书记办公室没过来,屋里坐的都是各个阶层参与这个案子的同志们,好多赵慎三根本都没见过,看来这个专案组的独立小组很多,平常是互不交流的。看到武宣跟赵慎三进来,大家都纷纷跟他们打招呼,赵慎三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坐了下来,低调的很。   三点钟,连书记才协同陈伟成书记走了进来,很让赵慎三意外的是,一同进来的,居然还有省委组织部副部长高怀斌,这就有些驴唇不对马嘴了啊!为什么好端端的纪检案件分析会,居然会出现组织部的领导呢?   连书记很快就揭晓了谜底,她坐下后温和的说道:“同志们,想必大家都认识我,我就不自我介绍了。大家都是参与云都市国有资产流失案调查的同志们,但之前也是各有职责,并没有如同今天这样统一见面,共同汇总交流。为什么今天要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呢?是因为我们的调查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集中查证阶段,各方面的散碎信息必须经过有条理的归纳整理,最终进行有效地认证。在咱们纪检系统的事情开始之前,h省有一项很重要的人事变更需要事先宣布一下,为什么要在咱们的会议上宣布,是因为这个同志的任命文件不下达,就无法在接下来主持咱们的查证工作,所以,我们有请组织部的高部长先宣布任命文件。”   高部长坐在都是纪检系统能员干将,并且还有好多高层纪检人员的屋子里,心情不免有些紧张,以至于他的话音一开始都有些变调,说了几句才稳定下来:“同志们,呃……尊敬的连书记,各位同志们,大家好,我今天代表h省省委,宣布一项人事调整决定,这个决定,也是应纪检系统的需要,我们省委常委召开了紧急常委会做出的决定,目的,是为了支持纪检系统的工作,希望发生在云都的,这个影响到我们h省形象、影响到我们工作进程、形象到我们经济工作发展的案子早日水落石出,还我们h省政府一个正面形象,还我们全省亿万老百姓一个公平公正的朗朗乾坤。”   会场上想起了热烈的掌声,赵慎三在后排角落里好不起劲,因为他明白连书记先说了由谁主持下一步的查证工作,高部长又把任职决定的高度上升到这么高,肯定是一个提拔决定,那么就一定不会跟他这个倒霉蛋有什么关系,估计,一定是要从省纪委参与调查的处长们中间提拔一个副书记来接替左秋良的。   “下面,我宣布h省省委、省委组织部的任职决定。”   高部长终于转入正题,他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个红头文件大声念道:“鉴于赵慎三同志在担任云都纪委书记期间,尽职尽责,任劳任怨,不畏艰难险阻,不畏造谣中伤,坚定地履行一个**员,一个纪委工作者的神圣使命,在案件调查中屡建奇功,为了给奋斗在纪检行业的同志们一个榜样,给全省广大干部一个标杆,在省委常委会的共同研究下,决定提拔赵慎三同志为正厅级领导干部,担任h省纪律检查委员会副书记,同时,免去赵慎三同志云都市市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一职,立刻生效。”   这一则任命文件可谓是h省任命文件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葩提拔文件了,居然针对赵慎三个人事迹做了那么高的评价,然后骤然间把他提拔到省里,还一下给了正厅级的副书记位置,这简直是一般人做梦都想不到的奇遇了!   在官场中,此所谓“非常提拔”若不是遭逢非常际遇,得连书记力荐,赵慎三想如此,就算他是李文彬视若子侄辈的亲厚之人,李书记也断然不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韪,给他如此显赫的职位的。   高部长念完,所有人的眼睛都齐刷刷的盯住了角落里的赵慎三,要知道这种非常任命对于在座的任何人来讲,都属于不可思议的决定,难得这次h省非但对连书记的提议雷厉风行,常委会的内容事先也没有丝毫泄露,简直是开天辟地第一次保持了绝对的严密性,以至于在座的人听到这个文件,都被震撼的不轻。   可是,平常风流倜傥也罢,桀骜不驯也罢,谦恭有礼也罢,不卑不亢也罢的赵慎三书记,此刻这些字眼统统与我们的赵仁兄扯不上半点关系,坐在那里的他是一个目瞪口呆、状若木鸡的先天愚型患者!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68回 正能量效应   468回 正能量效应“赵书记,赵书记,恭喜你呀,你怎么了?喜欢傻了吗?”   武宣紧挨着赵慎三坐着,一开始叫着他提醒他,看叫了好几声,他却依旧木呆呆坐着,双眼发直痴呆的模样,替他着急,忍不住重重的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低声在他耳边骂道:“哎呀,你这个二货,你倒是快去接过文件呀!”   “啊?哦哦哦……”   赵慎三被武宣拧的一疼,这才明白这个场面不是梦,更不是这些人合起火来开他的玩笑,毕竟,这些人的身份都如此显赫,怎么可能为了他搞这个恶作剧呢?他赶紧仓皇的跳起来,梦游般的往台上走,一边走,一边忍不住的流眼泪,心口只觉得又酸又热又是梗梗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五味杂陈也说不清是喜是悲,一直到了台上还是懵懵懂懂的不清醒样子。   连书记看着赵慎三哭的可怜,那么大个子一个人站在高部长身边,都比高部长快高一个脑袋了,却孩子般痛哭流涕,叹息一声说道:“唉,也难为赵书记这么感慨了,我们纪检工作者,难啊……一边要不眠不休不顾危险的查案子,一边还得接受来自方方面面的质疑跟暗算,可以说是内外夹攻,备受磨砺,赵书记肯定在这一刻想到了之前所受的所谓委屈对不对?”   赵慎三明白连书记是替他解释,却越发哭的收不住,胡乱点着头话都说不出来,陈书记赶紧说道:“慎三同志,咱们既然选择了纪检行业,就必须有过硬的心理素质承受这一切,你之前忍辱负重做得很好,这才有了今天的破格提拔,这说明所有的付出都是有回报的,那还不赶紧表个态,把文件接过来?你能让高部长替你举多久?”   赵慎三赶紧仓皇的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这个动作倒让台下的人都觉得他憨憨的怪可爱的,大家哄堂大笑起来,对他提拔的突兀感也消除了不少。赵慎三也就在这善意的笑声中终于找回了自我,赶紧双手接过高书记手里的红头文件,退后一步给台上的几个领导鞠了一躬,又转脸给台下的大家鞠了一躬,什么都没说,逃也似回到座位上了。   高部长来的目的就是宣布这个文件,使命结束也不愿意在这种特殊的场合多呆,跟连书记陈书记握手告别就退场了,接下来,就是纪检系统的会议了。   连书记和蔼可亲的开起了玩笑:“赵慎三同志,请问你的激动心情平息了没有?如果平息了的话,请走上主席台,跟大家见个面,虽然他们都认识你,但是,却是第一次认识作为省纪委副书记的你嘛!眼泪如果干了的话赶紧上来。”   大家又都笑了,武宣推了赵慎三一把,低声揶揄道:“你不是吧?就这么点出息,提个副书记就成了这样,要是让你接替陈书记,你还不得晕过去呀?别丢人了,赶紧上去吧。”   赵慎三的确是已经镇定了,他把那份文件抓得紧紧的,坐下后一直在看,此刻完全相信这不是一场梦了,也就恢复了平常的稳重风度,被武宣一推,站起来就去了主席台上,寻找他从这一刻开始的省领导新角色的感觉跟位置了。   连书记明白赵慎三此刻心里一定是百感交集,并没有完全适应新的角色,让他发表就职演说的话,必然会十分仓促,而且这个会议是案件分析会,若是弄成赵慎三的个人就职演讲会议,则会给他带来更大的麻烦,非常提拔一定要非常低调,所以,连书记看赵慎三坐好,立刻漠视了他,直接开始她的工作分配了。   这个会议上,连书记一改之前的谨慎严密,从大的方面清晰的剖析了案件的背景以及现阶段的状况,讲明下一阶段的工作要点,高度肯定了参与调查的同志们的辛苦跟功劳,并用赵慎三做实例说明了她十分明白大家所承受的压力,有好几次,听得台下好多名同志们眼睛都红了。   连书记讲完通盘的计划,接下来一个个小组负责人开始汇报各自的调查情况,诸如控制冯琳的一组、控制谋害肖冠佳的内奸的一组,还有控制赵培亮的一组,以及进行主要领导干部财产核查的一组,还有协助每个组进行外围调查的同志们等,分别进行汇报,这次不需要连书记指点,赵慎三明白自己接下来的任务肯定是作为省纪委的案件负责人继续后期收尾调查,而现在各组汇报的信息则是他必须掌握的,就一直不停地在低头记录,显得既低调又踏实,这种谦逊的态度很让在座的人接受。   最后,连书记终于,揭晓了一个对h省干部们来讲很震撼的消息,她平和但严肃的说道:“各位的汇报都很详细,说明大家对待工作的确是细致认真的,这一点我要感谢大家。接下来,我就要宣布一个消息,那就是,h省纪委原副书记左秋良,因涉嫌严重违纪已经被‘双规’接受调查,跟他有牵连的涉嫌违纪干部还有陈伟成同志的秘书毛天禄,也已经被同时控制调查。对此,我代表中纪委,对陈伟成同志监督管束部下不力提出严重批评,希望伟成同志能够吸取这次的沉痛教训,改变大撒把的领导作风,多花费一些力气在监督部下工作上面,不要再给咱们的同志腐化变质的机会!”   陈伟成站起来,沉痛而郑重的说道:“连书记批评的对,我的确犯了失察的严重错误,一定会牢记这次教训,改变官僚工作作风,让h省纪委形成上下一体的新格局,争取再也不发生此类事件了。也请同志们监督我的言行,看到我有懈怠之处,马上提醒我,谢谢!”   说完,陈书记也对连书记鞠躬,对台下大家鞠躬,他的诚恳获得了一次热烈的掌声。   连书记示意陈伟成坐下,接着说道:“为什么提拔赵慎三同志接替左秋良呢?也许还会有同志心里暗暗嘀咕,这个赵慎三同志不是有很多负面影响吗?的确,前段时间,因为在参与案件调查期间,赵慎三触及到了被我们查办的重要人物的私人利益,对方就不遗余力的造谣生事,意图混淆视听,让大家误会赵慎三同志,甚至,让他接受我们的调查,从而彻底逼他离开这个案子。但现在呢?通过我们详细的调查求证,发现针对赵慎三同志的所有指控,统统是子虚乌有的诬陷,都是莫须有的中伤,那么,我们就必须还他一个清白嘛,难不成还能为了不法分子委屈了我们的好同志吗?反过来讲,就是因为赵慎三这个同志能够顶得住压力,忍得住误解,吃得下苦头,这才在案件调查中成功的给我们大家一个清白的面孔,用实际行动让我们大家对他产生了深深地信赖,所以,希望大家能够学习赵书记的坚强精神,都成为我们纪检系统的能员干将。”   热烈的掌声再起,赵慎三再次泪流满面的站起来鞠躬致敬,让他坐下后,连书记接着说道:“接下来,我就要带着京城的大部分同志,以及重要嫌疑人返京了,这也是利于我们下一步落实嫌疑人罪证的必要措施。但是,这个案子在h省遗留下的工作量还很大,经过我跟h省主要领导,以及伟成书记沟通商议,大家一致觉得赵慎三同志是符合负责这一案件后续调查的条件的,所以,在我走后,赵慎三同志要继续保持你前阶段表现出来的认真踏实的工作作风,带领在座的同志们,不畏繁琐,不怕困难,早日把案件全部查清,就如同刚刚你们高部长所讲的那样,还你们h省政府一个正面形象,还你们全省亿万老百姓一个公平公正的朗朗乾坤。”   又是掌声,接下来,会议就进入尾声了,大家各自得到了下一阶段的工作任务,会议就结束了。   连书记招呼赵慎三一起进了陈伟成书记办公室,现在毛天禄被抓,陈书记也没找新的秘书,进去之后还是陈书记自己关的门,进来冲着赵慎三笑道:“小赵,今天表现的可不怎么样啊,都哭成那样了,你也不怕连书记看笑话。”   没这句话还好,陈书记话音刚落,赵慎三突然间拉住连书记的手,“哇……”   一声放声大哭起来,把陈书记吓了一跳,怕连书记不高兴,赶紧想过来把他拉过去,谁知道连书记冲他轻轻摇摇头,慈爱的拥抱住赵慎三柔声抚慰道:“好了好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别难过了,这不是苦尽甘来了嘛……”   陈书记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是百感交集,他也是从赵慎三这种境遇一步步走过来的啊,在查办有来头的干部的时候,曾经遭遇过多少明枪暗箭,远了不说,就陈伟成担任纪委书记前面的老纪委书记刘正德,就曾经因为查办一个县级市的市长而遭到报复,被这个市长家属雇佣的歹徒装作水管修理工,在刘书记家的马桶水箱里装上了炸弹,一按冲水按钮就导致爆炸。幸亏刘书记当时不在家,结果刘夫人却成了无辜的牺牲品,被炸得粉身碎骨……   这样的报复事例多的数不胜数,虽然刘书记的事例最为惨烈,但别的同志遇到的类似事件也是寻常的很,若没有坚实的人脉基础,又有多少人不明不白的被暗算,导致事业前程嘎然而止的。   陈书记明了赵慎三从一开始到现在的每一步,眼看着赵慎三如同一个举着青龙偃月刀的顽童,明明力气不逮还在试图跟强大的敌人对持,陈书记也一直为他揪着心,生怕这个关门弟子成为下一个无辜的牺牲品。这些天陈书记坐镇省里,受到的来自上面责令查办赵慎三的压力最大,这也让他为赵慎三更加的担忧,幸亏连书记明察秋毫,替赵慎三做了坚强的后盾,这才导致这个幸运的弟子苦尽甘来,意外的到他身边来做副手了。   赵慎三这一哭可是非同小可,居然哭的面白气噎,久久不息,连书记也没有露出丝毫不耐烦的意思,一直耐心的抚慰着他,也不阻止他哭,一直等着赵慎三自己停止了,才慈爱的说道:“傻孩子,去陈书记休息室洗洗去。”   赵慎三哽咽着去了,陈书记也沙哑着嗓子说道:“连书记,太感谢您了!这次,若不是您替这个年轻人辩白,恐怕就算是文彬书记亲自出马替他作证,也只能是更加恶化事态……唯有您的证明才能使他真正的获得清白啊!不瞒您讲,我前些天真的是很怕很怕……若是赵慎三这样的同志被无辜的牺牲掉了,之后我就觉得咱们的工作性质……唉!幸亏有您,才没有让伟成丧失对咱们行业的钟诚跟信赖啊!谢谢,谢谢您!我替赵慎三,也替我们h省全省数万名纪检工作者谢谢您!”   连书记也很是感慨:“伟成同志,我明白你的感受,之前刘正德书记夫人出事的时候,我就曾经在京城领导人面前发过火,极力为我们纪检系统的同志们争取权益,那是我发火最大的一次,都拍桌子了。当时领导答应我,只要是我担保的同志,都无条件信任我们自己行业内的自查结果,不偏听偏信,再委派其他系统的同志复查,我这才罢休了。这次,小赵也是沾了我上次发火的光了,呵呵,我这个老婆子替他辩白,上面倒都没有质疑我,也是这孩子自己幸运罢了。”   陈伟成认真的摇摇头说道:“不,不是小赵幸运,是您在咱们行业内,是一个屹立不倒的里程碑,有您在,我们就有了坚定的信念跟坚强的后盾,若是您没有足够的话语权,赵慎三再幸运,也不能得到这次化险为夷的结果。而别人不知道您的话语权因何而来,我们都是知道的,那可是您用您坚韧不拔的生命力跟刚直不阿的信念铸造出来的天子剑哪!”   连书记微微笑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口说道:“伟成同志,我今晚就要走了,你们省里遗留的工作任务还十分艰巨,小赵刚刚接任副书记,很可能不会很快进入角色,你这个老师要多指导,多带带他,咱们共同努力,争取在阴历年前把这个案子彻底了结,这样上上下下都能够安心过一个好年了。”   陈书记赶紧点头称是,赵慎三走了出来,连书记看着他双眼虽然还红肿着,但却已经精神了,却赶他道:“小赵,你已经正式担任了省纪委副书记,这是特殊情况下的提拔,连任前谈话都没进行,你可不能自我膨胀起来,真觉得这程序能免掉了。此刻还早,你别呆在这里了,赶紧去省委组织部,主动找领导同志谈话去,别让人觉得你目空一切。”   “是,我这就去。”   赵慎三温顺的点头出去了。   打发走了赵慎三,连书记十分严肃的对陈伟成说道:“伟成同志,有些背景,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的,明年,就是党代会,有些情况不能够拖的,我把晋方平带走赶紧询问,你这边对左秋良跟林茂玲也不要放松,一旦查实了咱们的疑惑,我会报告给有关领导,尽快做出处理决定,坚决不能影响了明年的党代会。”   陈伟成更是慎重的点头道:“你放心连书记,我们李书记十分重视这件事,已经跟我多次沟通过了,我们坚决配合好您的调配,认真调查取证,有结果立刻给您递交调查报告。”   “嗯,好吧,我信任你们的能力。哎呀伟成同志,虽然十分悬乎,但咱们总算是把最艰难的阶段扛过来了,接下来大势已定,反对的杂音应该不会多见了,毕竟,到了这个时期,也是他们的保护伞们自己都该避险撇清的时候了,为了脱离跟这些嫌犯的关系,咱们甚至会得到前所未有的支持,所以,听起来艰巨,办起来也许并不难。”   连书记微笑着揶揄道。   陈伟成也笑了:“很是,的确是这样的道理,就如同负重爬山一样,半山腰是最艰难的,真到了接近顶峰处,反而山势平缓,非常容易走上去了。”   连书记是个不喜啰嗦的人,该交代的交代完了,直接站起来告辞道:“那么我就走了,我很累,今晚不想应酬,你们就别费心给我安排践行宴席了,我也不去跟文彬书记告别了,这就走,随便吃点东西就该去机场了。”   陈伟成也不敢挽留,答应着把连书记送下楼,临上车的时候,连书记奇怪的看着省委那栋楼,好一会儿才对陈伟成说道:“伟成同志,小赵这会儿估计正在接受组织谈话吧?他回来如果看到我走了会难过的,也许会要求追出来送我。你告诉他,让他别追我,好好安心干工作,总有团聚的时候。”   “啊?哦,好的好的,我一定转告小赵。”   陈书记被连书记这几句充满慈爱的话弄得吃了一惊,赶紧答应着,看着连书记上车走了,自己兀自呆呆的站了一会儿,才自言自语的说道:“赵慎三这个臭小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冷月大人是何等的冷傲,居然会为了他如此牵肠挂肚?还怕她走了这臭小子难过,简直是诡异的很了!”   陈书记刚返回屋里,赵慎三就回来了,看着连书记不在,开口就问道:“老师,连书记呢?”   “她已经返京了,叮嘱……”   “啊?她又走了?上次从温泉宫走就没告诉我,现在又不辞而别,我……陈书记,如果不需要我马上去副书记办公室报到,我追上去送送连书记吧?”   赵慎三一听,跟被母亲丢下的孩子一般满脸的失落跟惶然,急急的说完就要追出去。   陈书记的神情简直诧异到了极点,如果说刚刚连书记提到这个可能的时候,他还有些暗笑连书记母性泛滥,赵慎三就算是感激连书记的提携之恩,也不见得就难分难舍的要追去送她老人家,毕竟,她是个煞气很重的人,好多人都怕她,赵慎三自然也不例外,纵然爱戴也不敢亲近。可是,奇迹就这样发生了,这个赵慎三也算得上是十分沉稳的人了,为什么听到连书记走了,居然反应这么强烈呢?而连书记连赵慎三可能有的反应都能猜准,这就更加不可思议了!   “你给我站住!”   陈书记训斥道:“你看看你的样子,刚刚抱住连书记胳膊哭的跟玩尿泥孩子一样,把人家连书记衣服袖子都哭湿了,现在听说人家走了,你又没娘孩儿一般吵着要送,难不成你还真把连书记当亲妈了?”   “可是,她老人家不能这么……”   赵慎三还是执拗的辩解。   “不能怎样?不能丢下你?你以为你谁呀?无非就是上下级关系罢了,就算是亲厚,也不能表现的这么肉麻的,让别人看到了,连书记一片公心替你辩白,没准也被人质疑成什么不堪入耳的目的呢,你给我好好的坐下吧,猴急的样子,哪里像一个省领导?真是越过越回去了!”   陈书记不留情面的骂道。   赵慎三一怔,终于坐下了,陈书记这才说道:“连书记猜到你会这个反应,让我告诉你,不必送她,好好工作,有团聚的机会。”   “哦……”   赵慎三终于有些释然了。   陈伟成突然笑了:“小赵,你老实告诉我,到底你跟连书记在办案期间建立了什么样的关系?我怎么看着那么不正常呢?”   赵慎三很“诚恳”的看着陈伟成说道:“老师,您刚刚才告诫过我,说不能表现的太过了,被人质疑成不堪入耳的事情,怎么一转眼您就先开始质疑了呢?”   “你这个臭小子,还倒打一耙的!滚滚滚,滚你的办公室去报到去,懒得看见你!”   陈伟成八卦不成,恼羞成怒,直接轰赵慎三走了。   赵慎三听到连月冷临走还托陈伟成安慰他,心情大好,脑子也清晰了,挨了骂倒嬉皮笑脸的说道:“老师,我还是明天再上任吧,好容易提拔了,我得先回家给老婆汇报下,还得跟三两知己得瑟下,明天好吗?”   “滚你的吧,我管你啥时候上任,别耽误明天早上八点半咱们纪委班子会就成!”   陈伟成憋住笑,轰苍蝇般赶走了赵慎三,其实,他心里十分的开心,毕竟,赵慎三可是他收的关门弟子,这下成了他的副手,对他的工作压力缓解程度有多大可想而知了,他怎么能不开心呢?故而,对赵慎三的要求也就持纵容态度了。   赵慎三急匆匆出门,下楼才想起来自己来的时候是做武宣带的车,此刻连车都没了,谁知一个年轻人走过来怯怯的说道:“赵书记,我叫方扬,以前给左书记开车,现在……刚才,林主任说您可能不会用我了,您也不会用左书记的车了,但我想,现在您还没有新的车跟新的司机,可能会不方便,还是等着您,看您是不是需要我送……”   看着这个可怜巴巴的年轻人,憨厚中透着几分机灵,看上去倒不像是奸猾之辈,赵慎三素来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爽快的说道:“把车开过来,我正愁没车呢。”   “啊?您用我?太好了,赵书记您等着!”   方扬喜笑颜开的跟中了状元一样,飞跑着开过来一辆奥迪a6,伺候赵慎三上车了。   开出大院,方扬问道:“赵书记,咱们去哪里?”   “机场。”   赵慎三不假思索的说道。   车就朝机场方向开去,赵慎三低着头给郑焰红发短信:“老婆,不知道你是否已经知道了,我这次否极泰来,在连书记一力保全下,非但没有被处理,还担任了省纪委副书记,希望老婆今晚能回来一趟。”   这次可能真的是被连月冷坐镇省纪委震慑住了,这么大的消息,若是以前,早就疯传全省了,但这次,居然没有丝毫风声露出去!郑焰红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件大喜事,接到这则短信的时候,她正在发脾气,听到手机响,漫不经心拿起来一看,登时目瞪口呆,连骂人都忘记了,挥手把挨骂的倒霉蛋轰走,一遍遍看着,终于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觉得赵慎三既然是发短信,肯定是不方便打电话,她就把电话打给了卢博文求证,得到回答果真是这样,就让她乐的跳了起来,一叠声叫喊付奕博赶紧安排车她要回南州呀,很快就上路回家了。   而赵慎三则已经到达机场了,他跳下车让方扬等着他,自己三步两步跑进去,眼瞅着今晚从南州到京城的航班,当看到20点有一班的时候,赶紧朝对应的候机室走去。   可是,让赵慎三失望的是,对应的候机室等待位置并没有连月冷的身影,就在他没精打采的到处找的时候,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小三,我在这里。”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69回 母子情深   赵慎三往声音来处一看,就看到走廊一侧的机场内部茶餐厅里,正坐着满脸慈爱的连月冷,她身边只有一个随从,却是武宣,没有看到警卫。   “连书记您……您又不辞而别,我总算赶上……”   赵慎三激动地大步走了进去,带着撒娇的嗔怪哽咽着说道。   武宣一笑,站起来到吧台去给赵慎三点饮料,刚给他点了一杯红茶,又想到他此刻就赶来了肯定也没吃晚饭,又给他买了一个现做的三明治。也不着急过去,耐心的站在那里,看着服务员烤面包、涂黄油、卷培根、入烤炉,几分钟后出来打开,再放进去新鲜的生菜叶子跟西红柿片,这才算是大功告成了。   在武宣等三明治的时候,赵慎三却已经被连书记拉到跟前挨着坐下,亲昵的嗔怪他道:“傻孩子,我估摸你就不会听伟成同志的劝说,非追过来不可,果真还是来了。其实,你今天刚被任命,还是应该循规蹈矩的在省两院多拜拜码头,跟参与研究你提拔问题的常委们一个个道谢才是,你这孩子平素挺机灵的,怎么今天就傻了呢?”   连月冷是一个傲世独立,最不喜欢官场干部之间拉扯山头码头一类的事情的,为什么今天先是在纪委就提醒赵慎三去组织部主动要求接受组织谈话,现在又提醒他去找每个常委道谢呢?这就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老太太的确把赵慎三当成亲儿子了,一个母亲,唯有对待自己的孩子,才可能扭转自己一生固定下来的性格与喜好,为了孩子好,宁肯违背自己的意愿也在所不惜。   赵慎三先是温顺的点点头,却执拗的低声说道:“妈,您说的我会去做的,不过若是没有您上上下下的帮我奔波解释,就他们哪里会冒险让我担任省纪委副书记?我知道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团聚,可是……我今天,我今天就是舍不得您就这么走了……您知道,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是处在祸福难料的忐忑中,是您让我觉得我并不是孤立无援的……妈,我的感觉您不会明白的,您收下我这个儿子,也许仅仅是因为同情我是个好苗子,或者是看我实在是被这个案子折腾的惶恐可怜,这才……这才给我一点安慰的。但您肯定想不到,我有了您这个妈妈,对我意味着什么!并不是因为您的权势地位让我觉得有恃无恐,而是……我觉得,我好似从一个冰冷的寒窑,一个群魔乱舞的地狱,一下子到了温暖、干净、舒适的天堂啊!妈,我怎么能接受您就这么走了……我……又一次把我丢下……”   听着赵慎三絮絮叨叨的说着,连月冷并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她听得出赵慎三字字句句都包含着真挚的感情,跟对她那种浓浓的依赖,这种感觉让她久久失去亲情滋润的心田也灌满了感情的甘泉,眼睛也慢慢的湿润了。   “傻孩子,妈懂你的感觉,妈从认下你那一刻,就没有觉得你是为了贪图我的权势投机取巧,你这个孩子在情感方面是很实心眼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断定你会追来送我了。若是你仅仅为利用我,我都已经帮你铺平了道路,你大可以不必冒着给你带来非议的风险追过来送我了。我告诉你孩子,妈急着走,一则是晋方平已经被中立同志他们秘密押送回京了,我怕到京之后我返回的晚中间出现差错。二则我们专案组内部的人员也是出现了问题,我必须赶紧回去跟有关协作单位沟通协调,决不能留下隐患进一步破坏大局。还有,第三就是我希望你能够尽快的找回自信,独立起来,赶紧把h省留下的问题查清楚,有了前期你的贡献,若是后期查证工作你再完成的出色,妈就更容易向上面证明你的个人能力了,也为你日后的前程打好基础。所以,咱们母子情分来日方长,不在这区区迎来送往的表象上。”   连书记低声的说道。   赵慎三温顺的听着,连书记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被他记在心间,连书记面临的三个问题其中之一就是他,准确讲是他能否担当得起新的位置跟使命,能否完美的完成任务,这才算是让连书记得以在领导面前证明替他担保是英明的,正确的,如果他干砸了,岂不是连书记也得替他担责任,丢面子了!   “好的妈,我一定马上投入工作,争取早日把这边的问题查证清楚。”   赵慎三说道。   “嗯,这就好。妈相信你的能力,这一点从那天晚上抓捕晋方平就充分展示了。小三啊,当时妈妈没有跟你说明白,你不知道,若是那天晚上被晋方平跑了,说不定我也会被……罢了,幸亏有你,咱们母子才算是都化险为夷了。我急着回京就是怕我不在期间,那边出什么变故……你好好的,等这个案子彻底结了,带着你媳妇去京城,咱们一起过团圆年。”   连书记眉宇间隐隐带着浓重的隐忧,看来京城的局面也让她十分的拿不准,但她并没有对赵慎三彻底讲明。   赵慎三却听出了什么,担忧的盯着她问道:“妈,是不是您在担心什么?”   “孩子,诸葛亮当年七出岐山,为什么有一次在即将功成时,因接到后主的质疑信件,却宁肯放弃讨伐也要返回呢?也许妈这个比喻并不恰当,但有时候小心点总是没坏处的。”   连月冷没解释,却做了这么个古怪的比喻。   容不得赵慎三再问,武宣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了,老远就叫喊道:“赵书记,你荣升省领导了不请客,却让我反过来请你吃晚餐,还不过来接住?”   赵慎三赶紧站起来,感谢的一语双关道:“谢谢武大哥,谢谢谢谢!这次我虽然在调查案子期间饱受折磨,但最幸运的就是多了亲人,多了您这个大哥!”   武宣笑了说道:“看在你嘴甜的份上,先欠着吧,等你回头进京了,我请你吃饭,你买单就是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赵慎三刚把东西放下,连书记就连连催促他赶紧吃,看着他大口的吃着三明治,连书记满脸的欣慰。这情景看的武宣暗暗纳罕,心想能让冷月大人母性泛滥,看来这赵慎三还真是不简单的很了,日后,绝不能因为他是地方官员而小觑他,这个兄弟,还真是得当亲兄弟来亲厚,才对双方都有好处。   吃喝完毕,时间也差不多了,听到广播叫喊着开始检票,赵慎三殷勤的把连书记跟武宣送进去,才依依不舍的挥手告别了。   出的机场,赵慎三就赶紧给郑焰红打电话,问她到家没,听到已经在家等了,他开心的说马上就回,上车返程了。   急匆匆赶回家,赵慎三对方扬已经十分满意了,当即表态道:“小方,你明天告诉办公室主任,就说我说了,不需要另外安排司机,就是你了,至于他们给我换不换车,这个我不便表态,你也别提这个就是。”   方扬激动的眼都红了,一叠声答应着,心里不停地庆幸自己下午有够机灵,若不是在楼下转悠半天守着等赵书记,这个职位一定是要丢的,那以后可就成了没人待见的倒霉蛋了,他感激的承诺一定把赵书记服务好,赵慎三让他明早七点来接,就打发他走了。   走到家门口,赵慎三刚掏出钥匙要开门,门就开了,郑焰红跳出来扑进他怀里,激动地喊道:“老公,恭喜!”   “哈哈哈!”   赵慎三压抑了半天的喜悦在妻子面前可不需掩藏了,一把把妻子抱起来举得高高的,冲进门用脚把门踢上,就在屋里抱着妻子打转转,搞得郑焰红大呼小叫的,他却越发疯的厉害,好一阵子,方才喘着气,抱着妻子倒在沙发上了。   郑焰红一肚子疑窦,回家后打电话问卢博文,可是那老爷子估计在加班开会,根本没工夫搭理她,不耐烦的骂她就不能等赵慎三回家自己跟她讲?难不成等一会儿那个省纪委副书记就不给他做了?完了气咻咻挂断了电话。郑焰红也不好意思问别人,还是乔远征主动给她打来电话,祝贺她的时候,她才从乔远征口中知道了是连书记一力保荐,赵慎三才因祸得福的,这让她简直恨不得给连书记磕几个响头道谢了。   “老公,你干嘛去了?我听乔远征说你跟陈书记请假要回家来跟我得瑟,怎么就不见了?我也不敢打电话问你,怕耽误了你的行动。”   郑焰红喘匀了气息就急急发问了。   赵慎三心想既然连月冷都邀请他过年带着媳妇去京城,那么就不应该继续隐瞒郑焰红了,就得意的笑着说道:“老婆,如果我说我给你多找了个婆婆要你孝敬,你会不会嫌烦?”   “什么意思?”   郑焰红一时没明白过来,迷惘的问道。   “我刚才去机场送连书记,也就是送你的另一个婆婆了,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赵慎三得意洋洋的卖关子。   郑焰红不笑了,她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猛然间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瞪大眼睛盯着赵慎三问道:“老公,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认了连书记做干妈?可是,她可不是喜欢这种调调的人啊,是你一厢情愿的吧?”   赵慎三收起了戏谑,因为对连月冷,即便是老太太不在跟前,他也断然做不到可以开她的玩笑,满脸钦敬跟爱戴的说道:“老婆,说起来也是缘分,就在我们擒获晋方平那天晚上,我忽然觉得连书记对我真的像妈妈一样呵护,情不自禁的冲口叫了她一声妈,还生怕她觉得我很势利眼。没想到她老人家没觉得我冒犯,反而真的认下了我,还提到爸爸做例子,说博文同志能收一个乖女儿,她老人家收个儿子承欢膝下也很正常,我们就互相多了一个亲人了,你能理解的吧?”   郑焰红看丈夫不似开玩笑,惊喜的说道:“我当然理解了,老公,你可真是幸运,冷月大人那么冷傲,居然认下了你,天哪!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缘分,怪不得她老人家不遗余力的替你证明清白,还建议h省让你顶替左秋良查办案子,这可真是……太惊喜了!”   赵慎三猛地翻身把郑焰红压在身子底下,邪邪的看着她笑道:“老婆,常言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乃是人生大喜事,我今天虽然赶不上金榜题名,但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咱们俩虽然不是洞房花烛夜,却也是小别胜新婚,再加上多了一位疼爱我们的母亲又是一喜,如此良辰美景,辜负了岂不可惜?你说,咱们该如何庆祝一下呢?”   郑焰红看着他火辣辣的双眼,身体内部也开始慢慢的骚动起来,毕竟,夫妻俩因为赵慎三陷入这场生死未卜的大迷局里,表面虽然不说,心里都是受煎熬的很,就算是匆匆相聚,连欢爱都带着一种做一次少一次的决然,悲壮的投入着去做,虽然也一样的得到快乐,但那份快乐里却是中夹杂着其他的情绪。哪里像今天,今天好容易盼得否极泰来,那份轻松、喜悦怎么能够用言语来描述?她娇羞不堪的红了脸,真如同新嫁娘般低声呢喃道:“都老夫老妻了,你想怎么庆祝才不算辜负?”   “亲爱的,我不想这么急吼吼的吃掉你,咱们一起洗澡好不好?洗完之后,我想细细的亲遍你每一寸肌肤,让你身体的每一寸都打上我的烙印。因为,整整十年了!咱们在一起整整十年了,今天,终于是我跟你彻底平起平坐的时刻,更是我从得到你那天起,就发誓要达到的目标终于实现了!老婆,红红,红姐,你能体会我此刻的心情吗?虽然你从来没有看不起我,从跟我两心相依那一天起,就是真心实意的待我,但是,在我心里,始终觉得一个比女人成就低的男人,是没有挺直腰杆的资格的。但今天,我终于有了!我终于有了啊!”   赵慎三痴狂的紧盯着郑焰红的脸,心里翻腾着的却是他十年来的奋斗历程,跟他终于可以跟妻子处在同一级别的扬眉吐气,这番倾诉就带着一些偏执跟大男子主义了。   郑焰红被他的话闹得目瞪口呆,赵慎三一直是一个极其自尊的人她是知道的,他们两个人有限的闹矛盾,也都是因为赵慎三因自尊引发自卑,又因自卑引发过度的自尊所致,她一向是个性格粗疏的人,对待亲人尤其如此,有时候说话行事不会仔细的考虑后果,总觉得至亲之间,何须斤斤计较?但有时候就会因不经意间露出的优越感伤了丈夫的自尊。而赵慎三这个人却在这一点上特别有心眼,即便是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也不会讲明白让郑焰红知道她哪里错了,而是暗暗隐藏在心里一个人赌气,表面上最多显得对她淡淡的,过几天也就好了。   可是,这种深入骨髓的感觉今天,终于在赵慎三经过十年的努力,跟妻子平起平坐的这一刻,彻底表露了出来,看着他志得意满的表情,跟男子汉那种与生俱来的控制力全然出现的样子,郑焰红在心里暗暗叹息了。看起来,世俗在一个男人内心刻下的印痕居然是如此深刻,导致他十年来始终是以不平等的心态来看待自己的婚姻的啊!   也罢,只要他从今天起,能够真正地找到自我,找到让家庭幸福的支点,即便让他大男子主义一点又如何呢?这些年因为比他地位高,她反而要时常注意不能伤了他的自尊心,说话办事之间就多了好多忌讳,从今以后就不同了,若是说错了什么话,大可以用一句“你是男人自然该让着我”来满足他的虚荣心,夫妻间就彻底没有隔阂了。   郑焰红想明白后,并没有如寻常虚荣心极强的女人般,对赵慎三刚一提拔就得瑟的行为嗤之以鼻或者是反唇相讥,她明白一个聪明的女人想彻底掌控丈夫的心,并不是处处盛气凌人才能达到,有时候,百炼钢化成的绕指柔,更能让他死心塌地,以她为所有的世界。   “嗯,老公,恭喜你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标,我也是从你第一次要我……嘻嘻,就看出你有能跟我并驾齐驱的潜质,终于,你今天达到了。那么,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今晚,全听你的。不,我以后都全听你的……哎呀,盼了十年,等了十年,终于等到了你超越了我,老公,我真为你感到骄傲,也为你感到自豪,你知道吗,我多喜欢在你怀里做一个小女人,让你疼,让你宠,有你,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需要做,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谢谢你,努力了这么多年,终于让我心愿得偿了。”   郑焰红深情的看着赵慎三,双手轻轻抚摸着他因自信而越发显得俊朗无比的脸庞,柔情似水的呢喃道。   聪明的女人总是不会吃亏的,郑焰红恰到好处的柔弱,让赵慎三简直是爱惨了她,他低下头,狠命的在她唇上吻了一会儿,站起来脱掉了自己的衣服,低头又把郑焰红的睡袍脱掉,抱着她就进了浴室。   豪华的浴缸很快就注满了温暖的热水,两人并排躺在里面泡着,赵慎三看不够的看着郑焰红那张仿佛被岁月忘怀的脸,整整十年,这张脸见证了他从一个小秘书是如何跟当时看似高不可攀对她并驾齐驱的所有历程,可是,当初第一次要她时她是如此的美丽,十年后她依旧如此让他心醉神迷,衰老两个字仿佛跟她彻底绝缘了,她的脸依旧是紧致细腻的,那双大眼睛看他时,依旧是妩媚幽深的,眼角眉梢并没有一丝细纹,看起来,自信的女人,养尊处优的女人,天天用昂贵的化妆品滋养着的女人,的确是占尽了天地灵气的,让赵慎三对她的痴恋经久不衰。   “你看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我都没有详细计算过,咱们都在一起十年了吗?三,我是不是老了?”   郑焰红被丈夫火热的眼神看的有些扭捏,更是有着比男人大的女人特有的不自信,带着些忐忑问道。   赵慎三二话不说,抱起她放在自己身上,跟她脸对着脸认真地说道:“不,我的红姐永远都是这么美,从我26岁第一次要了她到十年后的现在,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我这辈子,都以得到她为上天给我的最大恩赐!”   “傻小子!”   郑焰红幸福的笑了。   “不许叫我傻小子,我是你老公,你是我的小宝贝!”   赵慎三说道。   “呵呵呵,好,老公大爷,我是你的小宝贝!”   郑焰红看着赵慎三拼命想享受男子汉大丈夫的威严,连叫他傻小子都不许了,不禁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的,那双丰盈就在水面上时隐时现,赵慎三冷不防凑上去就咬住了一个,重重的吮了一下,郑焰红立刻不笑了,身子条件反射般一缩,双腿就缠在了他的腰间。   “姐姐……你还是这么甜美……小宝贝,我爱死你了!”   赵慎三自己迷糊间又回到了从前,他呢喃的叫了姐姐,又意识到今非昔比,自己不能这么叫了,赶紧改了口,却始终没有放开她的胸口,搞得郑焰红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是被他吮的骨软筋酥,傻丫头般“吃吃”笑着,在他怀里虫子般蠕动。   两人的身体在水的润滑下,舒适的不停磨瑟着,赵慎三毕竟是男人,男人是经受不住这种刺激的,他原本打算洗好之后细细的浪漫一把,但憋涨的实在难受,妻子的美好又让他赏心悦目不可自拔,索性偷偷的把下面对准了这个傻丫头,猝不及防抱紧她的身体往下一按,两个老相识般的部位就密匝匝契合在一起了。   因为今晚两人心情都实在太好了,郑焰红感觉到丈夫得逞,自己身体里猛然间触了电般的一个激灵,哪里忍得住?也是好久没有如此放松的享受过欢爱了,她在水里缓缓的上下动作着,让他的身体在她体内鱼一般穿梭,那种感觉是那么清晰,又是那么甜蜜,更带着让人心醉的刺激,导致两个人都痴迷的闭上了眼,全身心的投入进去,非常快,郑焰红就觉得自己似一蓬焰火般在天空炸出了璀璨的一朵花……   赵慎三也觉得特别容易就到达了不可忍受的地步,他在妻子娇吟着软在他身体上那一刻,不可抑制的喷**,之后,两个人就保持着这种重叠的姿势,在水里休息了好一会子,终于,赵慎三说道:“宝贝,水凉了,咱们睡去。”   郑焰红哼哼唧唧的说道:“人家浑身发软,没力气起来嘛,老公抱……”   “好好好,老公抱,哪一次不是老公抱你出去的,小懒鬼!”   赵慎三骄傲的说着,率先跳出去擦拭了,才把妻子抱出来用浴巾仔细擦干,抱着她回了卧室。   郑焰红的身体特征还是多年不改,得到彻底的满足后,她原本白皙的肌肤就会泛出微微的粉红色,通身上下一样的颜色,在灯光下看起来,就如同温润的红玉般诱人,而且,她生了小虎没奶水喂养,之后又一直没有再生育过,整个身体都呈现出一种成熟妇人那种甜美诱人,**虽然不似**般紧致浑圆,但**的高粱穗子一般沉甸甸的略微有些下沉,那种轮廓更能给男人以亲切感,毕竟,每个男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乳、房情结,这种跟儿时依偎在母亲怀里看到的形状相似的丰盈更可亲一点,而她略微显得丰腴的小腹,身躯,无不让男人有一种丰足、温馨的感觉。   此刻,郑焰红被赵慎三放在床上,因为刚刚在水池中的满足,她懒洋洋的动都没动,依旧保持着他放下时的姿势,玉体横陈,毫不设防,在灯光下说不出的媚惑诱人。   赵慎三关掉了大灯,留下昏暗的地灯开着,屋里,更充满了那种闺房独有的暧昧气息,郑焰红的身体又如同从一块毫无瑕疵的红玉变成了魅惑的人鱼,在晴朗的月夜里,对海滩上的王子发出一声声邀请的呼唤。   “宝贝……”   赵慎三丝毫不觉得刚刚已经满足过一次了,就失去了最这个宝贝的眷恋跟占有**,他痴迷的爬上床,轻抚着她的肌肤,开始从她的额头起,用嘴唇一寸寸刻下属于他,属于跟她平起平坐,今天终于能够彻底驾驭她的男人,特有的烙印,这种心态让赵慎三的痴迷带着些偏执的强迫症状态,他忘记了自己曾经两夜未眠,浑身的疲累仿佛已经在水池里就被郑焰红彻底的洗却干净了,此刻的他,恰如浴火重生的凤鸟,在属于他的凰鸟身上,证明他的存在。   一寸寸的吻逐渐布满了她的全身,最后,他保留了他最心爱的幽密之地,哪里是他快乐的源泉,充满了他最渴望的蜜浆,他想留在最后,慢慢的品尝……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70回 爱的烙印   郑焰红温柔的躺在那里,任由丈夫把她全身吻遍,幸福感也随着他的唇齿一缕缕渗进她的四肢百骸,她满足地想,此生此世,有这样一个男人如此痴狂的爱着她,夫复何求啊!就算他想当男子汉大丈夫,想彻底掌控夫妻间的主动权,又有什么关系?有他如此深爱做基础,即便给他彻底的掌控权,难道他还舍得用着权利伤害她吗?   终于,赵慎三吻遍了她十枚小巧的脚趾,却慢慢地把她的双腿分开了,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脸顺着她的足踝慢慢向上,滑过她的小腿、大腿,一直,停留在了她的双腿之间。   他如同一个骄傲的农夫,在探寻属于自己的土地上每一寸隐秘一般,堂堂正正的分开了郑焰红的腿,细细的看着她那朵美好的花朵,褐红色的花瓣半开半合,微微露出内层更加柔嫩粉润的花蕊,他满意的笑了,并没有用手,而是贴上去,捉狭般的用牙齿轻轻的**一瓣花瓣往侧边分开,果然,包裹着的粉嫩小珍珠就露了出来,郑焰红被他热呼呼的气息喷的痒酥酥的,就发出了抗议的呢喃。   但赵慎三哪里会放过她?他今晚是在第一次行使作为绝对掌控者的占领**,夜是这么美好,又是这么漫长,让他有的是时间细细的领略,细细的品尝,细细的体会翻身做主的骄傲,他哪里舍得草草放过?虽然这个女人,这具**,甚至这朵美丽的花朵,都已经被他无数次的占领、无数次的采撷,无数次的蹂躏过了,但那毕竟是以往,他作为一个比她地位低的男人,每次,都是带着卑微的巴结心态,一门心思的想要取悦她,满足她的啊!   哪里像今晚,她是他的宝贝,而他是她的主人,她的天,她的夫,他可以恣意的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占有她,去品尝她,这是个了不得的里程碑,了不得的大变革,他赵慎三当然不会累。   “三……痒……你……”   郑焰红受不了了,又一次开始求饶,或者是邀请,因为她被他接连不断的**弄得浑身发麻,身体里每个细胞又都如同干旱的稻田般渴望雨露的滋养,她已经受不了这种云雾的调戏了,她渴望来一场大暴雨,哪怕把她揉碎,最起码,要把她浇灌的盆满钵满。   “不许叫我三,叫我三哥,叫我老公!”   赵慎三在她双腿间粗声呵斥道。   “哦哦,好,三哥哥啊,老公啊,求你要了我吧,别这样了好不好,我受不了了!”   郑焰红娇滴滴满足了他。   “不行,今晚听我的,你闭嘴不许说话!”   赵慎三再次发号施令。   “哦……那好吧,坏人……”   郑焰红今晚的确是充分的满足着丈夫的虚荣心,偷偷笑着再次答应了。   赵慎三的满足感在这一刻爆棚,他得意地笑着,把妻子的花瓣松开,却又变本加厉,一口**了她那颗因为他的逗弄而分外凸出的花蕊,轻轻的吮着,这种刺激可让郑焰红彻底受不了了,她的呻吟也愈发焦渴难耐,身体不安的扭动着,仿佛在抗议,又仿佛在暗示他再狠一点,突然,她猛地缩成了一团,那花朵里就涌出了晶亮的花蜜。   赵慎三得意的笑了,他要的就是这女人在他的动作下彻底的投降,而此刻,她得到了满足正在脆弱,而此刻,也正是他乘胜追击彻底让她臣服的最佳良机,于是,他纵身而起,把她刚刚苦苦哀求而不得的身体,重重的刺进了那**横流的地方,开始了他志得意满的冲击。   郑焰红被他刚刚刺激的外部**还没落下,立刻承受她期盼的狂风暴雨,身体如雨夜里簌簌颤抖的一朵小花,任凭是被风雨吹打的东倒西歪,却始终没有被打的四散飘零,反而是承载着雨露,在夜色**同狂舞。   “啊……我受不了了啊!”   郑焰红迷离的承受着丈夫暴风般的给予,刚刚干旱无比的细胞顷刻间被暴雨灌满,但那雨却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立刻,顺着稻田的边沿开始上涨,终于,“轰”的决堤了,郑焰红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是四散飘零,成为一片片可怜的碎屑了,虽然这碎屑都是带着狂欢的,却依旧是碎的再也收拾不起了。   赵慎三却没有结束,他只是怜惜妻子经受不住,稍微停歇而已,36岁的他年富力强,有的是力气,可以让她一次次臣服在他身体下面,哀求他放过她。   郑焰红软软的依附着他,缓解着身体的超负荷快乐,而赵慎三此刻,却在脑子里盘算着,估计数遍全省,36岁的正厅级干部,也唯有他赵书记一个吧?这么年轻有为,又占据着这么有利的位置,来日的前程肯定是妻子无法比拟的,夫妻俩的家庭地位就音今夜而彻底逆转了。   “哈哈哈!老婆,受不了了吗?可是,老公我还远远不够,你说该怎么办呢?我就奇怪了,人家不是说女人四十如狼的吗?你怎么就这么不耐折腾呢?”   赵慎三得意的在妻子耳边说道。   “你……你这死小子才是狼呢,我都被你……哼!”   郑焰红听着他轻薄,娇嗔的骂道。   “哈哈哈,是啊,我才是狼,那我今晚可要好好地吃一顿饱饭了,你要留意哦,可别连骨头都被我吞下去,一点都不给你剩下哦!”   赵慎三得意的说着,再次冲了进去。   郑焰红被他牢牢地端住臀,动也不能动的承受着,其实,她并不感到屈辱跟难受,被自己的丈夫如此疯狂的索要,恐怕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而她,如此幸运的拥有了,怎么能不好好地享受呢?但她,宁愿用弱不禁风来满足丈夫的征服感,让饱受折磨的他在今晚,得到彻底的补偿跟放松。   赵慎三一次次变幻着不同的姿势,甚至在某一刻,想起他十年前战兢兢溜进妻子办公室,把她拎到办公桌上狠干动事情,感慨的想人这一生,最紧要关头无非就是那稍纵即逝的一个机遇,若是当时没有**一把手,就不会有后来的一步步加深感情,而他纵然是今天有了连月冷这么显赫的母亲,年轻轻拥有了正厅级省纪委副书记这样的显赫位置,他头脑依旧是清醒的,他明白,若不是当年他狗胆包天占有了郑焰红,就凭他自己在教委苦苦拼搏,到如今十年过去,能够干到正科级办公室主任,就是祖坟冒青烟了,正厅级?做梦去吧!   想到这里,他跳下地抱起郑焰红就走到客厅,把她放在结实的红木餐桌边沿上,疯狂的重温着十年前那一幕,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啊!这一幕只要他想起来就会变态般的把郑焰红放到桌沿上狠干,但每次,都会有跟当初一摸一样的得意跟骄傲。   郑焰红两条胳膊缠着他的脖颈,放松了整个身体跟神经,享受着他带给她的一**惊涛骇浪,一次次被浪涛淹没,又一次次露出水面,享受被风浪蹂躏中独特的那种快乐,简直是爱死了这个强悍霸道的男人了。   终于,赵慎三再次把妻子抱回床上,把全身都覆盖在她身体上,感受着她身体的绵软,休息了一下子,分开她双腿,低声说道:“宝贝,放过你吧。”   说完,就发动了最后的冲刺,虽然时间不长,但猛烈快速,郑焰红一晚上被他刺激的如泼了油吱吱作响的干柴般的身体瞬间再次被他彻底点燃,颤抖着变成了一簇熊熊大火,把两人都焚烧殆尽……   香甜一梦,赵慎三却没有因梦的香甜而丧失新职位的责任感,他感觉自己好似刚闭上眼睛就醒来了,其实,任是他折腾了好久,夫妻俩相拥而眠的时候尚不到零点,此刻却已经五点半了。   曙色初临,带着粉青色投射在玻璃上,更让人有一种分外的宁静幸福感,赵慎三低头看着怀里兀自香梦沉酣的妻子,昨夜那种心态重现,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觉得都已经是省领导了,怎么还如此幼稚,为了身份的逆转那么可笑的做标记呢?   想起了一口口印下的烙印,赵慎三笑了,又想起昨夜把妻子的花瓣含在嘴里时那种心态,注意力就不由自主的专注到那个部位了,这一专注就坏了。   郑焰红又是被丈夫的索要弄醒的,她无奈的在懵懂间接受了他的给予,被他抱着两条腿收拾的好生可怜,等他结束了之后去洗漱,她却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娇柔的软在被窝里了。   赵慎三却没有丝毫疲态,吹着口哨去洗漱了,刮了胡子换了衣裳,出来看时间差不多了,也懒得做早餐,又走回卧室把脑袋钻进被窝,吃了一阵绿色环保奶,才钻出来说道:“宝贝,我上午有会要赶紧走了,你如果不忙,上午在家睡吧,醒来自己弄点吃的,我来不及给你做了。中午我肯定回不来,下午再联系。”   郑焰红娇慵无力的点头答应了,眼看着赵慎三哼着歌上班去了,她才在被窝里露出了幸福的微笑,这个男人啊,虽然用这种强悍的法子来证明他已经长大成熟了,其实,无论他如何地位高升,他自己永远不会明白,他永远都是离不开郑焰红的怀抱的,他也永远都是她忠实的三弟弟。但郑焰红可不会傻到告诉他,她会保守这个秘密,永远享受这个上天赐予她的男人狂暴的给予。   赵慎三心情大好的下楼,果然看到方扬开了一辆帕萨特等着那里,看到他迎上来接过包说道:“赵书记,林主任说暂时让咱们用这辆帕萨特,等过年的时候委里统一调换车辆,到时候再给咱们换新的。”   “嗯。小方,你跟治本同志说了我用你的事情了吗?”   赵慎三以前就常来省纪委汇报,知道办公室主任叫林治本,就问道。   方扬点头道:“说了说了,林主任说昨天他就想跟您汇报您身边的服务人员的事情,可是您从陈书记屋里出来直接走了,他没来得及,今天会给您汇报的。”   赵慎三不再说话了,他不问,方扬也不主动说话,看起来深谙司机的服务套路,这一点还是很不错的,虽然伺候过出事的左秋良,大多数继任的领导都会觉得继续用他有些晦气,但赵慎三不在乎,觉得只要这年轻人真心服务,也不见得换一个就比他强,反过来,他用了方扬,方扬对他就会感激涕零,效果自能更好些。   到了省委大院门口,赵慎三自然而然的找到了主人翁的感觉,很简单,以往他进这道大门,需要在门口登记,还得给里面接见他的单位联系,让对方跟门岗解释才能进去,但现在因为这辆车的车牌号码,他就可以长驱直入,左右站岗的士兵还冲着车敬礼,这种待遇真是跟以往唯唯诺诺的解释身份不可同日而语了。   在大楼门口下了车,赵慎三仰面看着头顶的天空,漫天厚厚的云层正在缓慢的融化成一团团柔软的云朵,东面好似被谁用手撕开了一个大缝,金色的阳光映着澄净碧透的蓝天,是那么的让人赏心悦目。   踏进纪委的楼道,以往他作为地方官员,看到就需要点头哈腰打招呼的干部一个个亲热无比的跟他打招呼,郑重其事的自我介绍,这种感觉真是好啊!   办公室主任林治本听到走廊里有人说话,听出是赵慎三来了,赶紧迎出来,笑容可掬的说道:“哎哟赵书记,对不起对不起,昨天我真是失职了,您走得急,我都没来得及给您安排好服务人员,幸亏您在楼下遇到小方,让他陪您出去了,要不然让我们的新书记打车走,我这个办公室主任也就干到头了!”   赵慎三谦和的说道:“治本主任客气了,哪有那么严重,我昨天急着去办点事情,都没顾上来跟同志们报到,就急匆匆走了,到楼下看到哪辆车都会拉了走的,打的倒还不至于。行了,现在就请治本主任帮我安排个地方坐下吧,咱们总不能站在这里说话吧?”   纪委办公室也真是费了心思,左秋良的办公室怕赵慎三不喜欢坐,林治本就连夜发动办公室的人把走廊南侧的档案室跟左书记办公室对调了一下。纪委楼还是早年间修建的对面楼,就是那种中间是走廊,两面都是房子的格局,左秋良的副书记办公室在北侧是两开间,档案室在南侧是三开间,这样一来还多了一间面积,连夜安置了沙发老板桌,收拾出来很是齐整,也比左秋良原来那间气派多了,而档案室移过去,无非是柜子摆的密集点罢了,反正纪委的档案员也是坐在办公室办公,并不跟档案呆在一起,那屋子平素就是锁着,倒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此刻,林治本领着赵慎三走过去,赵慎三有些诧异,因为左秋良坐哪间办公室他是知道的,看林治本过其门而不入,他也没问,跟着走到了另外一间门口,只见门上多了一个金地的招牌“副书记办公室”心里就明白了,也很是舒服,毕竟左秋良的屋子他坐进去会有些不自在,不给他换也无妨,但换了足以说明纪委的同志们尊重他,那就更好了。   林治本在门口一侧站住了,把手一伸说道:“欢迎赵书记检阅您的办公室。”   赵慎三一步跨进去,看到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洒满了从南面窗户射进来的阳光,窗台上摆着怒放的君子兰,桌子前面还放着两盆盛开的杜鹃,很是养眼。这也就罢了,最让他动心的,是宽大的老板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鱼缸,里面养着一黑一红两条金鱼,缸上面摆放着一个大杯子般大小的仙人球,这种摆放是有讲究的,玄学中成为微型“八卦阵”一般乔迁新居后摸不透屋里是否有煞气,就会用这种方法来破解,若是有,不几天金鱼会死,仙人掌会枯,这是吸收了煞气所致,死了赶紧换上,啥时候鱼不死花不枯,就说明煞气消退,安全无忧了。   赵慎三看的心神为之一爽,风水阵一类的他更是懂一些,更觉得林治本心细如发,又对他这般用心思,不由得感谢林治本起来,开心的笑了说道:“你这个治本主任呀,真是……哇,不错嘛,谢谢你!”   林治本一直在察言观色,看到赵慎三这么满意,特别是对他精心安排的风水阵笑逐颜开,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谦卑的说道:“哎呀,我可是捏着一把汗呐,生怕赵书记不满意,那我可就白忙乎大半夜了,办公室的职责就是服务领导,服务同志们的,您满意就是我们的成绩,谢我干什么。”   赵慎三笑笑转入正题:“陈书记说八点半要开班子会,请问在哪里开?林主任,我刚来一切都不熟悉,你可要多提示我,别让我出洋相啊。”   林治本说道:“咱们陈书记办公室左手边就是小会议室,班子会就在那里开,若是全体大会,则是在五楼的大会议室开。对了赵书记,按规定,需要给您配一个专职文秘的,咱们办公室的年轻人不少,就是不知道赵书记自己有没有人选要带进来使用,若是有,我安排借调手续,若是没有,您看是否给您先指派一个试试看,若是不合适再换?”   对于秘书,赵慎三可不会大方到任林治本给他配一个,毕竟,身边贴身的人有多重要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但是,现在就说自己带人过来也显得太强势,也显得太过不信任办公室,人家林治本对他的事情那般精心准备,一开口便拒绝岂不是泼人家冷水吗?不如等进入状况后再做决定,若真是办公室里有可用的人,也不必兴师动众的从基层调人。   赵慎三沉吟着说道:“治本主任,这个事情不急,一则我马上就要投入紧张的案件调查,也没空坐在办公室里指挥人,二则我对工作职责还没搞明白,来个人也是陪着我发傻,还是等等再说。我这就开会去,回来咱们接着熟悉情况。”   “那好吧,赵书记请,我带您过去。”   林治本很会工作,也并没有某些办公室主任对待上司咋咋呼呼亲热的举动,稳稳重重的给人以妥帖的感觉,让赵慎三对他印象极好。   到了会议室门口,林治本低声说道:“赵书记,是班子会,我就不进去了,您请。”   赵慎三走进去,就看到屋里已经做了四个人了,看到他都站起来亲热的打招呼,他一一寒暄着坐下了。   省纪委班子由书记一正四副,另外还有几个纪委常委,包含有省纪检监察厅长,省预防**局局长,还有两个党组成员,分别兼任委工会主席跟党支部副书记,一共九个人。赵慎三就属于四个副书记之一。不一会儿人到齐了,大家都围坐在椭圆形的会议桌周围,中间的主位空着,陈伟成书记还没来。   对于赵慎三这个原来的地方纪委领导的副书记,这个班子的人跟他都认识,不管熟悉与否,但私下里耳朵里恐怕都已经灌满关于他亦正亦邪的信息了。乍然间,这个被他们昔日当成远在天边的消遣对象的人物,居然就堂而皇之的跟他们坐在一起,成了跟他们一摸一样的班子成员,这种变化让这些人都有些难以接受,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对赵慎三采取轻藐的态度。毕竟,即便赵慎三一贯是被他们当成八卦的主角,那听来的消息显示,这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这个人能够从前些天喧嚣尘上的讨伐风潮中突围而出,还一跃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其个人能力也罢,背后资本也罢,统统都是不容小觑的!   陈书记在差两分八点的时候准时踏了进来,他坐在主位上后,环顾了一周,微笑着说道:“赵慎三同志是昨天才加入我们队伍的新人,大家都认识了吧?还需不需要他再次自我介绍一下?”   大家都善意的笑了,陈书记就接着说道:“那好吧,反正我讲完,赵书记还得有一个短暂的就职演讲的,就让他等下一起介绍吧,下面我先说说我们下一阶段的工作要点。”   “首先,云都文化城案件错综复杂,已经历时半年,到目前为止,虽然重要人犯都已被成功控制,但后期查证工作还是十分艰巨的。省委为什么要紧急任命赵慎三同志顶替咱们中间的败类左秋良呢?就是因为这个赵慎三同志一直在参与这个案件的调查,还数次立下大功,经过连月冷书记亲自举荐,中纪委书记致电李文彬书记,才召开紧急常委会研究决定的。为的,就是让这个案子不至于因为咱们省纪委内部出了败类而导致脱节。这也是,上上下下给咱们省纪委一张遮羞布,让咱们在后期查证中将功补过,把被左秋良丢掉的脸面捡回来!要不然,连书记让自己带来的京城同志们坐镇在南州把案子查到底,不让咱们参与,大家想想看,那是不是等于打咱们h省纪委的大嘴巴子?所以,大家不要觉得赵慎三一个市纪委书记,骤然间坐在咱们大家中间,是人家捡了大便宜,依我看,咱们大家还都是沾了人家的光呢!若不是连书记看咱们省纪检系统还有赵慎三这样的人在实心办事,哪里会给咱们这个洗清左秋良留下的羞辱的机会?”   陈书记提到左秋良的时候,满脸的厌恶,口气十分冲,听的在座的人都不禁胆寒。   赵慎三赶紧惶恐的站起来,红着脸说道:“陈书记太抬举我了,其实我真的很惶恐,觉得自己是个新兵,跟在坐的各位比起来,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以后请大家多指教!”   陈书记刚刚大大的把赵慎三吹捧上去,此刻却丝毫不给他面子,脸一沉说道:“赵书记,等下有你自我表白的机会,现在我正在讲话,谁让你插嘴的?以后进了省纪委班子,要明白这里的规矩,坐下!”   “是!”   赵慎三赶紧坐下来,那神态恭谨的很,但这一幕原本很滑稽的场面却没有一个人笑,看起来,陈书记在班子中间绝对拥有说一不二的权威性,他刚刚呵斥赵慎三的也的确就是纪委的规矩。   “左秋良为什么出事?今天之前,是绝对保密的,大家都觉得迷惘,现在,我可以明白告诉大家了,他犯的错误大了去了,不可饶恕,但现在一切还没经过查证落实,我暂时不讲,只讲讲他犯错误的原因,那就很简单了,只有一句话就可以概况,私欲膨胀!”   陈书记讲到这里,停了下来,眼神犀利的环顾一周,每个人被他的眼光扫过,都不自禁的心里颤了几颤,生恐被陈书记觉得自己跟左秋良是同一类人,而赵慎三,更是首次见识了陈书记真正的本色。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71回 新书记上任   471回 新书记上任“左秋良副职做久了,大抵是觉得自己功劳大大的,能力也大大的,副书记的位置已经委屈了他,就眼睛往上,急于寻求更高更舒服的位置了么!但是,在他眼睛里,上面有我这个他眼中的老不死压着他,一直不跟省委推荐他培养他,显然是阻碍他往上爬的障碍了,若是不利用混乱的机会制造出一些麻烦来,怎么能搬开我这块碍眼的大石头,给他制造出出头露面的机会呢?但是,大家看到了,他左秋良是搬开我这块石头了,还是把他自己砸死了?”   陈书记查明左秋良伙同他的秘书毛天禄陷害他的事情后,可谓是对左秋良深恶痛绝,而且,他对纪委班子内部出现这样的事情,还当众被连书记严厉批评窝火之极,也想趁这个机会狠狠地刺激一下在座的这些人,省的日后出现第二个左秋良。   “邪不胜正啊!同志们!你好好干活了,大家都看着,天,也在看着!就比如这个赵慎三,前些时候因为查案子,告状信满天飞,恐怕连总书记桌子上都有一尺厚,中纪委恐怕都得用箩筐装才装的完,别说我们省各个阶层的领导们了,那更是多的数不胜数!赵慎三一边苦苦查案,一边经受着庞大的精神折磨,却始终没有倒下去,可是他最终被告倒了么?如果他被告倒了,咱们身边这位接替心术不正的左秋良的新任副书记是谁?看看左秋良,再看看赵慎三,大家就明白,到任何时候,歪门邪道都是不管用的!只有你真心实意的干工作,为了我们的事业不惜一切,才会有你该有的荣誉跟奖赏!”   陈书记慷慨的讲道。   陈书记停顿的间隙,大家鸦雀无声,都被这番话震撼住了,此刻,无论陈书记如何抬高赵慎三,也无论赵慎三如何觉得被陈书记夸得坐不住,也再不敢蝎蝎螫螫站起来瞎谦虚了,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正襟危坐,专注的听着。   “下面,我宣布一下分工,其余班子分工不动,赵慎三同志既然接替了左秋良,就把他之前分管的信访这一块工作接下来,监察厅跟预防**局的两位负责同志协助赵书记,共同做好接访工作,当然,接下来一段时期,赵慎三同志还要具体负责云都文化城案件的查证工作,这边的工作暂时由其他两位同志负责起来,坚决不能松懈。”   陈书记说道。   赵慎三看两位同志站了起来,这才赶紧也站起来,一起说了声“是”“好吧,具体的案件查证就不在这个会上安排了,等下,我会带赵慎三同志去专案组驻地专一布置。下面,请大家欢迎咱们的新成员,新战友赵慎三同志做就职讲话。”   陈书记很干脆,布置完,直接让赵慎三讲话了。   一阵掌声响起,赵慎三真有了开口说话的机会,反倒百感交集,不知道从何说起,今早在路上打好的腹稿那些感人至深的字眼,好似调皮的小鸟般一个个飞走了,脑子一片空白,多亏他做秘书出身的人,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让自己彻底处于肚子里没料的境地,开口就感慨的说道:“感谢省委给我这个跟大家共事的机会,感谢刚刚陈书记对我的高度认可,其实,我对今天的就职,有着无尽的感慨,真让我讲,反倒觉得说不出什么了……”   陈书记看出赵慎三的紧张了,就笑了说道:“又不是毕业论文答辩,答的不好了不让毕业,反正你的副书记是中组部授权省委、省委经常委会研究决定的,也不会因为你就职演讲不好,就不让你干了,所以你大可不必战战兢兢,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大家这次都笑了,看来,陈书记绝对是这个班子的灵魂,他的每个态度都成功的左右着这个小团体整体的态度。   “谢谢陈书记。”   赵慎三慢慢找到了感觉,却也不想说早上准备好的大道理了,感慨的说道:“小时候,天总是很蓝,那时候觉得蓝天白云实在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一点不值得珍惜。长大了,城市污染严重,整天灰蒙蒙的,也就觉得天就应该是灰色的。但这两天刮了大风,刚刚我上楼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天空,觉得阴霾散尽,白云的缝隙里露出那么澄静透明的蓝天,突然间觉得,这真的是上天恩赐给我们的奢侈享受了。”   大家谁都没觉得赵慎三的话跑题了,也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会议室整排的大玻璃窗,外面的云彩散的更开了,露出的蓝天也越来越大,那种蓝,真的是那么能够触动人们心底儿时的美好记忆。   “我为什么要讲这些呢?老实跟大家讲,这不是我赵慎三看多了风花雪月的小说故意煽情,而是我此时此刻坐在这里的真实感受!人,不经历磨难,绝对体会不到生活的美好跟可贵,正如陈书记刚介绍的那样,在前段时间我长期处在祸福难料的阴霾之中,乍然间得到了今天这种苦尽甘来的收获,真的如同我看着这失而复得的蓝天白云一样的可贵,我诚心的感恩还给我清白的每一个领导,跟每一位信任我赵慎三清白的同志们,是大家的信任让我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我们大家呼吸着的始终是纯净的空气,抬起头看到的,始终是邪不胜正的朗朗青天!”   赵慎三讲着讲着,触动了情肠,眼圈都红了。   这次不用陈书记发动,大家都鼓掌了,掌声落下,赵慎三接着说道:“既然,我已经感受到了蓝天的美好跟可贵,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给我的这个机会,以后,我会更加踏实的扑在本职工作上,认真学习大家的好经验,好措施,也希望大家对我这个新兵不吝赐教,多多指点,咱们大家携手,共同把工作干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谢谢大家,我的讲话完了。”   陈书记有些诧异的看着赵慎三说道:“这就讲完了?我可是没有给你限制时间的,你大可以多讲讲你的宏图远志的嘛。”   “嗯,就讲这些吧,工作还没有进入状况,现下讲了也是空话。”   赵慎三低眉顺眼的说道。   “哈,那好。大家谁还有要讲的?都没有?好,散会。赵慎三同志到我办公室一下,其余同志回去忙吧。”   陈书记更干脆,征求一下看大家都没什么可说的,直接散会了。   赵慎三跟着陈书记进了他办公室,之前他来过多次,也单独面对陈书记过多次,对这个对自己关爱备至的老师,他从来没有惧怕过,可是此刻,他却再也找不到当初面对老师只有敬爱没有畏惧的心情了,上下级关系的确立让他气短了半截,进屋之后,陈书记不让他坐,他也不敢去坐,垂着手毕恭毕敬站在那里,等着陈书记吩咐。   陈书记看着他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却明白这个年轻人属于千里马一类的,就是因为有能力,所以也有傲骨,管住了是个好手下,管不住敢上天的主儿,让他有些畏惧也不是坏事,就不搭理他,自己自顾自坐下了,大刺刺说一声:“沏杯茶来。”   赵慎三意识到毛天禄出事,陈书记可能有些心障,一直没再要秘书,赶紧去帮他沏好茶端过来放好,陈书记端起来喝了一口才说道:“坐吧,总站着干嘛?办公室给你安排的一切都还满意吧?林治本同志昨天来跟我汇报,说是你也许不喜欢左秋良的奥迪车,请示是否动用咱们委里一直保留着的一辆政府采购公务车名额,给你买辆新车用,这件事你怎么看?”   赵慎三原本想推辞,说无非是代步工具,自己也没那么多忌讳,不需要麻烦了,什么都成。可是转念一想,想到刚刚在会上,陈书记对左秋良那般深恶痛绝,若是他这时和稀泥做滥好人,反而显得为人黏黏糊糊不爱憎分明,就当仁不让的说道:“好啊,委里能给我买新车当然是好,我可不想用左秋良那吃里扒外的小人的东西!不过……嘿嘿,似乎也不必动用委里的公车指标,左秋良那辆车我估计谁都不想用,还不如找个关系单位置换一辆同档次的车,找交警队把车牌手续互换一下就是了,这样咱们的指标也省下了,我也不用恶心的用他的旧东西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陈伟成看着眉飞色舞的赵慎三,讥讽道:“可以嘛,刚来上任第一天,就把你在云都时的小聪明都带来了?这种法子除了你赵慎三,估计省纪委上上下下谁都想不出来,也没人愿意去搞这些把戏。不过听起来倒是蛮可行的,毕竟委里省下一台车的购置指标是应急用的,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我刚才问你的意思,还指望你能够不拘小节,跟你收留左秋良的司机一样,连他的车也接受了,那咱们就更省事了,没想到你倒是不吃亏,还想要新车。”   赵慎三可怜巴巴的说道:“老师啊,您想想看,我刚到省里上班,上上下下的意识中,我依旧是个不起眼的地方官,这个印象估计没有几个月扭转不过来,车我是绝不会用左秋良的,但司机毕竟是个人,眼看没人用的话他就是个忌讳了,我用了他就是给了他柳暗花明的机会,他怎会不对我死心塌地?不瞒您说,我也是觉得这小伙子跟我的命运有些相似,就想给他一个跟我一样的转机罢了,可不是我不拘小节。”   “嗯,这么处置不错。”   赵慎三这个解释深得陈伟成认可,就点头说道:“我听到治本同志告诉我后,就觉得你能屈能伸做的很得体,该争的要争,该让的就让,才能让上上下下觉得你既可以亲近,又不容亵渎,看来,我不用格外嘱咐你了。至于你说的换车这件事,你就不用参与了,我让治本同志按你说的法子跟下属机构协调一下也就是了。对了,还有你的秘书问题,你是怎么考虑的?”   “刚才林主任提到这个问题了,其实,省里大委厅局的副职并没有一定要用专职秘书的规定,我看大家用了也都是以通讯员呀、专职文秘呀什么掩人耳目的名目,其实我很可以不用的。”   赵慎三说道。   “大家都用,你不用显得太各色。”   陈书记说道。   “那……那我还不了解办公室的人,万一弄一个毛天禄那样吃里扒外,卖主求荣的小人,还不如不用呢!”   赵慎三振振有词的说道。   “你这臭小子,倒揭起我的短来,你可别以为你成了我的副手我就不敢骂你了,毛天禄是我看走眼了不假,但也轮不着你来挑我的眼!”   陈伟成骂道。   “嘿嘿,我怎么敢挑您的眼呢?打个比方,打个比方而已!那……老师,我带秘书过来算了,省的不了解的靠不住。”   赵慎三终于说到正题了。   “你带谁?还带那个女孩子?”   陈伟成问道。   “是的,虽然用女秘书有些另类,但乔丽丽样貌普通,人也倔倔的,任是谁也不会觉得我心里有坏心思。但这个女孩子却有一条长处,那就是对我极其忠心,虽然她不高兴的时候敢骂我,但绝不会干出毛天禄那样的事情来,她也跟随过郑焰红,人品绝对没问题。”   赵慎三说道。   “我见过那女孩子,的确是一点都不像女孩子,也只有你这种不喜欢循规蹈矩的人才会习惯用,罢了,这件事不急,等等再说。别磨叽了,我先带你去跟文彬书记报个到,然后咱们赶紧到专案组驻地去,时间不等人,我跟你讲小赵,我可是跟连书记拍胸脯保证绝对不拖案子的后腿,她们那边查办完晋方平的事情,咱们这边的后期查证工作一定能够结束,你可别让我的承诺变成空话,我丢不起那人了!”   陈伟成不喜欢在意小事,在他看来,赵慎三用谁当秘书根本无关紧要,也是因为林治本特意汇报了他才询问一句的,他心里装着案子,就急急的说道。   赵慎三赶紧答应,跟着陈书记出门,走到省委楼,到了李书记办公室,罗志方迎上来说道:“陈书记,赵书记,请你们稍等几分钟,这会儿齐部长在里面呢。”   陈伟成就坐在了罗志方办公室,赵慎三没坐,低声跟罗志方说话,很快,就看到齐同义出来了,冲赵慎三笑笑说道:“小赵,恭喜。”   然后就跟陈书记握手告辞了。   走进李文彬办公室,赵慎三看着这个无数次挺身而出呵护自己的可亲老人,胸口一热眼圈又红了,他暗暗恨自己这几天情感太过脆弱,怎么动不动就想哭呢?却不知道这是一个人长期神经紧绷之后猛地一松弛的正常反应,他赶紧掩饰的去帮两位领导泡茶去了,等他端着茶杯放好,也就差不多控制住了。   李文彬早看到赵慎三眼里汪满的泪珠了,连他借低头倒水暗暗擦拭的小动作都看的清清楚楚,对这个孩子戏剧化的命运,他也是每每想起就感慨不已,但此刻坐在这个办公室里,他就是一个省委书记,那是不能妄动感情的。   “伟成同志,赵慎三同志的工作问题基本上就绪了吧?早上黎远航同志还给我打电话,想让他回云都一趟,把那边的工作简单交代一下,然后他们那边再送慎三同志回来上任,你怎么看?”   李文彬没搭理赵慎三,对陈伟成说道。   陈书记赶紧说道:“都安置就绪了,我就是带他过来给您报个到。李书记,非常时期,就别让云都搞那一套迎来送往了,我正准备从您这里出去,就直接把赵慎三同志送去专案组驻地的,哪里有功夫回去交接工作?再说了,云都没了赵慎三,咱们省里又没有另外给他们安排新的纪委书记,赵慎三回去了给谁交代工作呀?还不是黎远航想搞那些形式主义,才用这个做理由的。”   李文彬笑了:“你这个伟成同志,还是这么犀利,黎远航同志也是好意,既然时间不允许,我告诉他一声就是了,你还上纲上线的,扯到什么形式主义,怪不得人家都怕你们纪委干部呢。”   赵慎三过来坐下了,李文彬终于对他说道:“慎三同志,可还适应吗?”   “谢谢李书记关怀,我一切都还好。陈书记很照顾我,安排的很周到,也都适应的。”   赵慎三说道。   陈伟成一晒没说话,李文彬点头道:“适应就好,伟成书记刚才说马上你就要去专案组坐镇了,你去了也好,当前咱们省纪委最首要的任务,就是赶紧配合连书记做好后期查证工作,我告诉你,这个案子涉及到咱们省那么多位厅级官员,你可千万不要为了怕丢咱们h省的脸,对他们的问题浅查即止,这可不是维护地方主义的时候,你可一定要细致严查,还要保证不能拖连书记整个调查时间的后腿。”   “好的李书记,我一定尽心尽力。”   赵慎三答应完,才真诚的说道:“这次我能够得到这个副书记,我明白是李书记跟陈书记对我的高度信任,也是你们费了很大精力跟各个方面的领导解释并替我担保的结果,否则前段时间我的负面信息那么多,不被查办就阿弥陀佛了,哪里还巴望得到今天的这个结果,所以……我……我也不说感谢的话了,就请领导们看我的工作行动吧。”   李文彬笑了:“得了得了,少在我这里煽情,我不喜欢这一套。伟成同志,你们仅仅是找我报道不是吗?行了,我知道了,你们赶紧去办正经事吧。”   两人刚要走,李文彬突然叫住陈伟成道:“伟成同志,你留一下,我想起一件事,就是云都接下来的纪委书记人选问题,刚同义部长有个提议,你也发表下看法。小三你先出去等着。”   赵慎三听着李文彬最后又是脱口叫出了他的昵称,心里更温暖了,赶紧先走出去了,并没有计较为什么商讨云都的纪委书记人选,不让他这个前任参与一点意见呢?   “呦呵,新贵人出来了?恭喜新贵人,贺喜新贵人!”   赵慎三关好李书记的房门刚转过身,就听到一个并不大的声音在那里起哄,他不用抬头就知道是乔远征。   “乔主任,您怎么过来了?恭喜我这个新贵人是嘴说说就可以的吗?还不安排一席,晚上让罗大秘作陪,好好恭喜我呀?”   赵慎三故意大刺刺说道。   罗志方一直很羡慕乔远征能够在这个职位上结识那么多能量非凡的地方干部,更希望自己能够早日融入到他们的圈子里去,此刻听到赵慎三这么说,赶紧笑道:“对啊,给赵书记祝贺是应该的,乔主任如果请,我肯定去作陪的啊!”   乔远征豪气的说道:“好吧,今晚丰收园我请客,罗大秘一定要到哦!至于赵慎三去不去倒不重要,能请到罗大秘才是我的荣幸。”   罗志方被捧得眉花眼笑,但他明白乔远征来了,他留下有些尴尬,赶紧聪明的说道:“晚上一定去,对了,乔主任,麻烦你替我盯一会儿,我赶紧去同义部长那里拿一份文件,李书记急用。”   乔远征看罗志方走了,凑近赵慎三说道:“兄弟,羡慕嫉妒恨啊,这么快就进大院了?咦,你说咱们俩是不是相克啊,为什么你进来了我就出去了,是不是你小子把我克出去的啊?”   赵慎三瞪了他一眼骂道:“滚你的,我克你?我又不是你媳妇,克你个屁呀!你来干嘛来了?我等下就要去专案组驻地了,今晚也不知道能不能出来,你约好了罗秘,真不行的话就再叫几个朋友一起去热闹吧,别得罪了他。”   乔远征点头道:“这不用你操心,你到时候能去尽量去,不能去就别管了。对了,倒是你说等下就要去专案组报到,我还真得嘱咐你几句,免得你表错了情日后吃亏。”   赵慎三知道乔远征在省委大院呆久了,这里的人是什么特征可谓是门清儿,赶紧坐直了身子洗耳恭听。   “兄弟,你这两天呆在里面没出去,可是不知道今天一天,你担任省纪委副书记的消息传开之后,你在外界人的心目中,简直是一个亦正亦邪的妖孽级人物了!大家提到你先被告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还被连书记带在身边看守着,都觉得你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了,没想到最终的结果居然是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你非但没有被处理,反而顶替了左秋良,成为了省领导。这下子,你已经成为大家心目中传奇般的存在了。”   乔远征低声却眉飞色舞的说道。   赵慎三却不耐烦的说道:“得得得,你赶紧指点我吧,说这些没用的干嘛?我还缺人吹捧吗,不少你乔远征一个,赶紧说正经的。”   “刚才说的就是正经话!”   乔远征一晒说道:“我先说明你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然后就要说到重点了。我知道你的秉性,但凡是换了一个新环境,喜欢做出谦和、低调、礼让的态度来,想以此获得大家的快速认可跟接受,但我奉劝你这次去专案组报到,可不要拿出这一套来,那会使你很被动的!”   “啊?为什么?”   赵慎三赶紧问道。   “兄弟,你没有在省委机关呆过,更没有在省纪委工作过,你可不了解这里的人,他们可能职务不高,但是因为他们工作的特殊性,平常可都是高高在上被人景仰惯了的,一个个眼睛珠子顶在脑门子上,寻常人根本不会引起他们的重视跟钦服。而你之前一直是地方干部,乍一进来当然会被他们轻藐,好在你有前段时间的传奇经历,还有连书记一直带着你,后来又一力保荐的情分,他们对你是怀着好奇的敬畏的,你若是一味的做小伏低,就会被他们轻看了。反之,你原本就是他们心目中桀骜不驯,连晋方平那种地位显赫的人物都敢拉下马的愣头青,去领导他们的话,如果谁触了你的霉头,那还不是倒霉没商量呀?你就该趁着这股热乎劲,拿出你的威风煞气来,让他们觉得,你就是一个爱憎分明,杀伐决断的人,比他们高高在上的更厉害,正所谓鬼怕恶人,你的下马威立下了,之后工作起来就轻松了。”   乔远征这番指点简直是鞭辟入里,入木三分,若非两人亲如兄弟,打死他也不会传授的。   赵慎三听的目瞪口呆,但转瞬间就明白了乔远征的良苦用心,感激的看着乔远征,深情的叫道:“哥……”   “得得得,赶紧收起你这一套,去去去,坐到那边离我远点,马上陈书记就出来了,看到你这幅腻腻歪歪的样子成什么体统。”   乔远征讲完了就变了脸色。   赵慎三刚坐过去,陈书记就出来了,跟乔远征打个招呼,就叫上赵慎三一起走了,两人下楼上车,赶赴专案组驻地。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72回 震撼性就职演讲   472回 震撼性就职演讲因为整个案件已经彻底到了公开调查取证的后期阶段,所以h省专案组的驻地并不似连书记刚来时那般神秘,就是方子明出面,在东郊比较清静的东新区东旭办事处派出所里,要了一层房子做临时驻地。   南州省城由于东区的过度开发,造成大面积的高档住宅楼成为空宅,地处东区中心的城中村东旭办事处也不能免俗,外面一眼看去,也好似繁华大都市一般高楼林立,其实一到晚上,黑漆漆的荒无人烟,是有名的鬼城之一。   派出所前来之后,从急于撤资的开发商手里很便宜买到了好大一栋楼,一共12层,就算是派出所全体干警一人一间单独的办公室也是绰绰有余,十层以上基本都是闲置,专案组在11楼驻扎,楼下就是派出所的办公场所,倒也十分的严密。   赵慎三看车开到这里来,就笑了:“专案组就在这里呀?这倒好,离我家近。”   陈伟成说道:“选在这里是觉得这里安全问题有保障,可不是方便你溜回家去偷懒的,你进去之后要以身作则,能不回家就别回家,可别刚一上任就让人觉得你是个油条。”   “嘿嘿,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哪里就想偷懒了。”   赵慎三解释道。   “小赵,等下去里面报到,跟在委里开班子会可不一样,这可是要以你为首了,我跟子明同志都来为你撑腰坐镇,你要是等下发表就职演讲,还弄那些蓝天白云的酸东西,我估计你要玩不转的,你可要仔细了。”   陈书记临下车时,突然说道。   赵慎三点头道:“您放心吧老师,在班子会上我是新人,笨一点省得别人忌惮,在这里我就是老大,您还不了解我吗?惯会狐假虎威的,您跟方厅长都在,我当然威风的很。”   “哼!油腔滑调!”   陈伟成嗤之以鼻的下车了,赵慎三跟着跳下车,一干人等已经迎到了跟前,一番寒暄之后一起上楼。   11楼有一个很大的会议室,装修的也甚是豪华,里面已经坐满了h省参加这次案件调查的所有人员,也有不少公检法来配合的同志们,看到领导们进来,都起立鼓掌。   方子明刚刚并没有下楼迎接,他已经坐在主席台上了,陈伟成带着赵慎三走上去之后,他以主持人的身份说道:“同志们,下面,请陈伟成书记给大家安排部署下一步工作,大家欢迎。”   陈书记却摆摆手说道:“同志们,以前,大家各自都有自己负责的工作,也都付出了很多辛勤的汗水,现在到了最终汇总查证的阶段,之前的一切都要告一段落,接下来的案件调查,即将由我们新任的省纪委副书记赵慎三同志具体负责。那么,子明厅长所说的安排部署,大家就等赵书记这个新官上任之后由他进行吧。赵慎三书记大家应该都熟悉,他以前担任云都市纪委书记的时候,就是担纲调查此案的主力,更是跟连月冷书记同一个小组多日,深入的参与了多次活动,案件前期得到重大突破,也是与赵书记的努力分不开的,所以他在后期的工作安排方面,是最具有话语权资格的人,省的我这个没具体参与前期调查的人瞎指挥,耽误你们的工作进程。下面,就请赵书记讲话吧!”   一片掌声过后,赵慎三站起来冲大家鞠躬再坐下,脸上并没有谦和的卑微,而是一脸的刚毅跟傲气,开口便说道:“同志们,无论大家来自哪个行业,从今天起直到案件全部结束,我们就是一个锅里耍稀稠的弟兄们了!当然,还有姐妹!”   底下**志们都笑了,赵慎三却没有笑,豪气十足的接着说道:“诚如陈书记刚才所言,大家都认识我赵慎三,但是,大家仅仅知道我是赵慎三,是一个前段时间的倒霉蛋,今时今日的幸运儿,甚至,在大家心目中,我可能是一个传奇般的存在,大家说,有木有?”   大家又都笑了,因为赵慎三是模仿一档很吃香的电视节目主持人的风格说的最后一句话,笑过之后,赵慎三接着说道:“为了满足大家的好奇心,也为了大家充分了解我之后便于共同合作,那么我今天就破例给大家简单讲讲我的传奇经历。”   “十年前,我赵慎三还是云都市教委的一个办公室主任,正科级,因为被借调到市政府担任领导秘书,也算是有了第一次很好的发展平台,期间我担任过副市长秘书,常务副市长秘书,市委书记秘书,一直到下基层担任副县长,当时,是非常委的普通副县长。从那天起,我就已经跟咱们纪检工作结下了不解之缘。当然,那个时侯的我,是大家的调查对象,而我对纪检工作持有的全部情绪,都是畏惧,跟厌恶!”   说到这里,赵慎三神情十分激愤的停下了。   下面一片寂静,都不知道赵慎三要表达什么,而方子明跟陈伟成则都明白这个年轻人惯会玩出奇制胜的把戏,都不以为怪的安静坐着,等他继续讲下去。   “因为一下基层,就被桐县不合的两个党政一把手当成枪手用以攻击对手,懵懂间我不经意间就触动了他们的利益网,这张网络的尽头有一个大佬,是当时云都市的主要领导人,他们以为我明白了这个情况就会畏惧,就会偃旗息鼓乖乖的当缩头乌龟。但他们错了!我赵慎三生就这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驴脾气,任凭你是天王老子,只要你做得不对,只要你违背了民意,触动了民众的利益,触犯了我们的纪律法规,我就一定跟你斗到底!但很可惜,一开始我的确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呀……同志们不知道,就在我苦心为民众争取利益的现场,众目睽睽之下,我被三级纪委共同组成的专案小组秘密带走,秘密关押,甚至,受了许多皮肉跟精神的双重折磨,但我并没有屈服,一直等到了水落石出,等来了正义一方的胜利!”   自发的一阵热烈掌声后,赵慎三接着说道:“自那天起,我赵慎三就明白,只要自身正,不徇私,我就可以傲立独行,谁都不惧怕!接下来,我就带着这种驴脾气,历任了桐县县委书记、凤泉县县委书记,然后进入市委常委,直到云都市文化城案件爆发,被紧急抽调顶替肖冠佳担任代理政法委书记,后来改任云都市纪委书记,陷入到这个扑朔迷离的案件调查中来,一直到今天坐在大家面前。”   稍微停顿,赵慎三接着说道“跟大家说这些,并不是我赵慎三要显摆我运气好,后台硬,升迁快,而是要告诉大家,我这一路走来,几乎每年都会陷进这样那样的被指控中,遭受可能就是在座的某一位同志的暗中调查,特别是前段时间,有关我的告状信件飞遍全国,估计都破了在职干部被检举猛烈程度的世界纪录!可我能怎么样?我也是人啊同志们,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间有妻子,我有血有肉有感情会哭会笑会害怕,一边要进行紧张的案件调查,甚至参与过好多次有性命危险的行动,要跟嫌疑犯斗智斗勇精心算计,有一分一毫的差错,都可能导致结果相差千里之外,我容易吗?”   “如果大家以为这就是我所承受的全部,那你们真是把我的处境估计的太过乐观了!因为,我一方面要进行紧张的行动,另一反面,我还要承受来自各个方面的质疑压力,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强大的对手活活算计死,还要担心我的亲人朋友会不会因我而受牵连,还要担心我苦苦拼搏来的前程事业会不会就此嘎然而止,还要担心我会不会成为无辜的牺牲品被白白牺牲掉……”   说到这里,下面的人都感同身受的纷纷点头,赵慎三沙哑着嗓子接着说道:“同志们,你们看见过街头卖的烤烧饼吗?就是把烧饼用铁盒子装起来放进火炉里四面烘烤的那种?毫不夸张的说,前段时间的我,就是被装进铁盒子里的那块面饼,被四面夹击的炙烤着,若不是最终邪不胜正,我们终于成功的拿获了晋方平、左秋良等一系列足足可以呼风唤雨的巨奸大蠹,也许我赵慎三就已经被炙烤的外焦里嫩,被这些祸国殃民之辈一口口吞掉了,连渣子都不剩!”   又是一阵掌声,赵慎三喝了口水,接着讲道:“我今天听到一个朋友告诉我,外界都传扬,说我赵慎三是一个幸运儿,是一个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越级跳的投机者。同志们,对这话我不辩解,因为他们不了解我被打落门牙和血吞的苦楚,他们不了解我面对熊熊烈火不成功便成仁的惨烈处境,但大家是知道的,因为咱们是一家人,听完我刚刚的自我剖析,还会有人认为我赵慎三的成功是一个幸运的偶然吗?还会有人仍会觉得我赵慎三资历浅薄,能力一般,因而对我的领导能力加以质疑吗?如果换做是那些议论的人,或者是换做在座有可能质疑我的人,你们能顶住我曾经经受过的重重磨砺,冲出来坐到我的位置上吗?如果能,请你们走上来,我赵慎三即刻让贤!有吗?给大家一分钟时间走出来。”   看着赵慎三狂傲的脸,跟他自负而坚决地眼神,虽然他稳稳地坐在那里,却分明给人一种横刀跃马,可以阻挡百万雄师的大将军般煞气十足,谁会站起来啊?   “没有是吧?那好,那我谢谢大家对我的认可和支持!”   赵慎三双目炯炯盯着台下一分钟,看没人动,就站起来冲大家深深鞠了一躬。立刻,又是掌声雷动,而且,是全体起立问他鼓掌,这场面让被赵慎三的表现搞的哭笑不得的陈书记跟方厅长也站了起来一同鼓掌。   “谢谢,谢谢大家。”   赵慎三让那个鞠躬保持了相当久,好久他方才慢慢直起身,伸手示意大家停止鼓掌都坐下。   平息了一下心情,赵慎三接着讲道:“既然得到了大家的接受跟认可,接下来,我就不是单纯的省纪委副书记赵慎三,而是咱们这个大专案组的唯一负责人了,我可就要行使我负责人的权利,给大家先颁布一条工作纪律,请大家听好,必要的时候,请记录,我不希望日后有人违反的时候,说忘记了我的话。”   立刻,台下一片“悉悉索索”的声音,每个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了纸笔。   赵慎三却笑了:“呵呵,讲纪律之前,我想先给大家讲个故事,讲一个佛教的故事。”   大家都愣了,他刚刚声色俱厉的要求记录,转眼却又讲什么故事,看来这个主官还真是跟传说中的一样特立独行,不喜欢按常理出牌了。   方子明带着戏谑的意味看了看陈伟成,而对方则报以无奈的眼神。   “观音菩萨坐在庙里的莲台上,终日一副大慈大悲的样子,却从不说话,也从不指点日日供奉她香火的善男信女们只言片语,这一点想必大家都知道对吧?我想,大家中间应该没谁听到过观音菩萨跟你们讲话的吧?啊?”   赵慎三说道。   底下笑了,赵慎三继续说道:“大家也都习惯了观音不语,但日日供奉信仰不辍,总有一个虔诚的念头在心里,那就是,虽然观音不讲话,但心到神知,自己的虔诚总能得到神灵保佑的。可是,有一个乞丐很聪明也很敏锐,最起码,他自认为自己是聪明敏锐的,他率先发现了这个问题,就在一个早上来到观音庙里质问观音,问观音日日白白享受供奉,却不能为大家指点迷津,岂不是坐享其成吗?观音端坐莲台,日日看到狂徒无数,视众生平等,原本不需理会这个乞丐,但一看之下却有些奇怪,这个乞丐明明一生乞讨,并无恶行,死后该进入轮回,正常转化为人才是,为何命数显示他有一日神灵运数,死后又该当下地狱呢?”   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赵慎三更讲的绘声绘色了:“于是,观音就走下莲台对乞丐说道‘神灵也有神灵的规矩,该指点迷津的自有指点的法子,并不能开口讲话,否则就是破坏了神灵的戒律,会造下不可挽回的罪孽。’但乞丐那里肯信,一口咬定观音菩萨就是想偷懒,不愿意干活只想吃白食,观音也不生气,微微一笑说道:‘神佛有神佛的戒律,也有神佛的道理,无需你评定好坏。’乞丐不服气的说道:‘既然你不承认自己坐享其成,那么我就跟你互换一天身份,让我也坐享其成一天,尝试一下做神仙的滋味如何?我就不信,不说比说更有道理,我也坚信一定能比你做得更好。’观音觉得这也是乞丐该有此导致下地狱的一劫,就答应了,却再三告诫,说神佛有神佛的戒律,开口既是犯戒,让乞丐万万不可讲话。乞丐心想能当神仙了,开心的发狂,当然又满口答应了。”   “观音化身乞丐飘然出门,乞丐化身观音坐上莲台,开始当他的神佛了。不一会儿,进来一个富商,背着满满一袋金币,跪求菩萨曰他要出门经商,求菩萨保佑他获利归来,俄而起身出门,却把整整一袋钱币忘在地上了。乞丐观音想提醒,想起观音临行所告诫的话,忍住没有说话。接着,又进来一个困苦的穷书生,拜求菩萨说老娘患病无钱医治,求菩萨保佑母亲转危为安,拜完猛地发现那袋金币,大喜过望,拜谢观音大慈大悲赐他金钱医治母亲,欢喜雀跃而去。这时,乞丐观音忍了又忍,还是没有破戒讲话。”   “过了一阵子,又进来一个渔夫,求观音保佑他出海打渔风平浪静,满载而归,这人拜完刚想离去,富商发现遗失了钱袋回来寻找,看到渔夫在庙里一把抓住理论,非说是渔夫藏起了他的钱袋,两人撕扯起来。乞丐观音看的着急,有心说明一切,想起菩萨之言,还是强忍着没说话。”   “这时富商已经恼羞成怒,非要揪住渔夫去见官,渔夫说他一日不打鱼,一家老小就要一日无米下锅,哪有时间陪商人去打官司。富商却说不去见官就是心虚,断然不放渔夫离去。此时,那个乞丐观音终于忍不住了,他跳下莲台开口说明了一切,并亲自带路带领富商跟渔夫找到了那个捡了钱袋的穷人家里。”   “那穷书生拿了这钱请了大夫正欲给母亲治病,却被人进门要走了钱袋,医生一看没有诊金,开出药来他们也没钱买,扔下病人就走了。而渔夫得到清白,也出海打渔去了,商人拿着钱袋出门经商,这个公案截至这里,貌似被乞丐观音出面调停,化解的妥妥帖帖。”   赵慎三讲到这里,问大家道:“大家说说看,这个乞丐观音做的对不对?”   底下一片议论,有人说对有人说不对,但大多数人还是觉得乞丐的做法是对的,必须证明事实,至于恻隐之心,在事实面前是站不住脚的。   赵慎三一笑说道:“揭露谜底吧。晚上,观音回来了,问乞丐这一天做神仙感觉如何?乞丐得意洋洋的说明了这件事,炫耀自己比观音更加英明。观音微微一笑,给乞丐呈现出了他归来后看不到的事实——穷书生因为没钱给母亲看病,导致母亲当天亡故,一家人痛哭失声,此后一蹶不振形同痴呆;渔夫出海打渔遭遇暴风雨,船翻人亡,一家老小失去了依靠流离失所;商人背着银钱乘马车经商,途径山林遭强盗截杀。”   “观音最后对乞丐说道:‘神佛不言,上天自有因果循环。而你开口妄言,书生失母是你伤了一命,渔夫溺亡是你伤了两命,商人遇刺是你伤了三命。若你不言,商人富足,虽失钱袋不伤其本,破财免灾则免做刀下冤魂。书生得金,挽救母命乐享天伦,剩余钱财尚够他苦读赶考科举高中。渔夫被阻,虽一日无获但性命无忧,一家老小不至于失去依靠。此乃他们前世今生所注定的因果,却因你妄言而一一破坏,因你一言造下三条人命的罪孽,你虽不杀人,三人却因你妄言而死,你也只能去地狱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了。’”赵慎三讲完这个故事,故意停顿了好一阵子,让大家把这个故事充分的理解消化,然后猛然开口,大声说道:“我要说的纪律,就是观音告诫乞丐的话,只有两个字:不言!”   大家都猛地一惊,瞬间收起了被故事松懈掉的注意力,专注的盯着赵慎三,只见赵慎三眼里闪动着凶狠的光芒说道:“前段时间的案件调查中,我们屡屡因为行动计划泄露而被对手置于危险境地,若不是我们应对及时,早就造成好多条人命的惨祸了!这是什么造成的?就是某些偶然获得当几天观音的小人不分立场随口妄言造成的!所以我宣布,咱们专案组铁的纪律,就是不准私自向专案组外部的任何人泄露内情!没有我的允许,就算是跟陈书记或者方厅长透漏也不行!咱们大家都是有级别观念的人,我们必须安守本分,你是一个普通调查员,就跟你的小组负责人汇报,小组长跟组长汇报,所有的组长则都对准我汇报,不准越级,不准泄密!谁违反了,我赵慎三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大家要小心了,可不要拿你们的鸡蛋碰我这颗茅坑里的石头!我这颗石头已经有无数人想挖出去扔掉了,左秋良试过,晋方平也试过,他们的级别高不高?能耐大不大?可他们现在在哪里?而我,依然是我!”   底下谁敢说话,诺大的会议室,黑压压的人头,居然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到。   “好了,纪律宣布到这里,至于下一步的行动安排,我等下需要先听取每一组的汇报,详细汇总之后才能拟定出详细的计划,安排部署工作随后再进行。今天咱们就暂时到这里,等我把陈书记方厅长送走后,各组组长到我屋里开始汇报,散会。”   赵慎三干脆的宣布散会了。   同志们没谁敢先站起来退场,赵慎三很满意他们的态度,站起来恭敬地请陈书记跟方厅长跟他先出门,后面才响起挪动椅子的声音。   赵慎三的负责人办公室就在会议室旁边的大屋子里,里面布置的很简单却也很正式,一个工作人员把领导们带进屋倒上水就退出去了。   方子明突然笑了起来,先是无声的笑,后来就乐出了声,陈伟成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看着赵慎三,终于忍不住也跟着方厅长笑了起来,赵慎三就也笑了。   笑完了之后,方子明开口说道:“你这个小赵啊,真有你的!原本我怕你年轻压不住阵势,特意跟伟成书记商量一起来参加这个会议给你壮胆,还准备了一大番话替你撑场面的。你可倒好,先是用你的丰功伟绩造出噱头,又讲了那么一个云山雾罩的故事让他们摸不着头脑,最后弄出一个二字真言来当纪律,居然把敲山震虎唱的这么精彩,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啊!”   陈伟成跟炫耀孩子的家长一般嗤之以鼻的说道:“子明啊,你是不知道呢,咱们这位赵书记今天超水平发挥着呢!早上在委里参加班子会,发表就职宣言的时候,人家书呆子般酸气十足讲什么蓝天白云,弄得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他到这里再来这么一出,那么底下这帮爷可不是好对付的,一旦看不起他,他可就压不住阵势了。没料到人家还有另一套准备着,看起来咱们俩都是杞人忧天了!”   方子明哈哈大笑着说道:“是啊,看起来咱们俩可以真正偷懒享清闲了。伟成书记,你没听刚刚人家赵书记在会上都说了要送咱们俩走吗?这不就是嫌弃咱们在这里影响人家唯我独尊么,那咱们还留着干什么。万一哪个不长眼的小组长来找我们俩献殷勤,人家赵书记已经说了不许越级汇报,岂不是咱们害了底下同志们吗?别留下讨人嫌了,赶紧走吧。”   陈伟成也是好一通笑,跟方子明一起要走。赵慎三嬉皮笑脸的解释这是没法子,必须要让下面对他产生敬畏的,不得已拿两位领导当挡箭牌了,然后恭敬地把两位领导送上车,这才返回来了。   接下来,已经被赵慎三的一番就职演讲彻底威慑住的调查员们哪个还敢轻藐他?组长们一个接一个的进他办公室汇报工作,赵慎三打点起精神认真听着,认真记着,不明白的当即询问,还现场配合书面证据进行验证,这工作就繁琐的很了,一直到中午吃饭时候,也才仅仅听了两个组的汇报。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73回 庆贺宴上不速客   473回 庆贺宴上不速客赵慎三倒也干脆,明白时间不等人,让把午饭弄成饭盒拿上来就地解决,吃饭中间还在不停地听取汇报。   午饭后,出现了一个意外情况,就是乔丽丽给他打来了电话,哭哭啼啼的询问他是否还回云都了?若是他不回去,他有些私人的重要文件,诸如身份证、简历一类的她收拾了已经送来南州,问他在哪里要给他送来。   赵慎三原本就被自己听汇报,还得自己记录弄得疲累不堪,听到丽丽居然在省城心里一喜,让丽丽先等等就挂了电话,直接打电话给陈书记,说他没秘书,文字工作量太大受不了,请示可否暂时把云都的原秘书借过来用几天,若是不合适就此留下,案子结束再打发回云都也就是了。陈伟成干脆的答应了。   赵慎三给丽丽说让她等在现在的位置,他马上派车去接,就给伺候在楼下车里的方扬打电话,让他去他说的地点接丽丽过来,不一会儿,果然乔丽丽就上来了。   老板调任省领导,乔丽丽这妮子认为这下子主仆缘分肯定彻底断绝,进门看到赵慎三正在听汇报,有个领导摸样的人正在念什么,看她进来也没停止讲话,丽丽想说话也不敢开口,怏怏不乐的把东西放下就要走。   没料到赵慎三把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往她跟前一推,冷冷的看着她说道:“赶紧坐下记录,愣在那里做什么?”   “啊?哦哦!”   丽丽终归是做惯了赵慎三的秘书,接过来得心应手的接替了他自己刚边听边记的一半工作,这下赵慎三就能够专注的听汇报了,越发觉得这个丽丽是少不得的。   一直到晚饭时分,方才彻底听完了汇报,也做了初步的汇总,赵慎三趁热打铁,召集十个小组的组长一起开了个分析会议,会上直接制定了下一步行动计划,分别布置了任务,让大家各自行动,散会就差不多九点钟了。   因为现在已经不需要集中调查了,各处也都安排妥当,赵慎三当然可以回家,他带着丽丽走出来,方扬赶紧把车开了过来,上车后赵慎三才对不明不白替他记录了半天的丽丽说道:“丽丽,你既然来了就不要回云都了,我明天让省纪委办公室帮你办个借调手续,你就跟着我吧。”   乔丽丽喜出望外:“啊?你还能把我带过来啊?那可太好了!”   赵慎三没好气的说道:“是借调,是暂时的,瞎高兴什么。行了,我还出去有事请,前面就是我家的小区,你去住在丫丫奶奶家吧。”   丽丽吐吐舌头,明白这是赵慎三不愿意在司机面前说肯定的话,但是老板的秉性她最了解,这么说了一定能把她调来。这下可好了,她正发愁跟付奕博一个云都一个河阳的结了婚把家安在哪里呢,如果她调到省城,就可以把家安在省城,而付奕博跟着郑焰红一个人来回跑就可以了,乔丽丽越想越是心花怒放,更觉得自己的主子是那么的值得效忠。到了赵慎三住的小区门口,她跳下车就去赵慎三父母家了,那里她以前跟郑焰红的时候就常去,老人也熟悉她,自然是没什么忌讳。   赵慎三让方扬把他送到丰收园,说他就住在这里了,明早来接就成,让方扬回家了,他走到乔远征发短信说的房间,到了之后老远就听到又是满屋子热闹。   大大出乎赵慎三意料的,是今晚乔远征请的客人委实惊人!说起来也都是熟人,罗志方自然在座,还有省委办公厅的秘书长魏景山,齐同义部长的秘书小方,五个美女显然是乔远征张罗来活跃气氛的,这几个客人一看就是今晚的原有班底,那么,其余的客人就是各种意外了。   首先,黎远航跟齐天宇也在,这也都罢了,肯定是这两位主官来省城想给赵慎三话别,却不知怎么的约上了乔远征,就来这里等赵慎三了。   最让赵慎三意外跟不痛快的是,在座的居然还有白少帆跟黎姿,这两个人重新凑到一起就已经够出人意料了,还能出现在乔远征请客的现场,这就简直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了。   所以,赵慎三带着满脸的笑容踏进来,立刻就被这诡异的搭配吓了一跳,脸色都变了,直接导致笑容僵在脸上还没来得及收回,先一步反应过来的双眼就已经瞪大了,嘴巴也张开了,就呈现出一个十分可笑的表情出来。   乔远征也是有苦难言,原本他约了跟他很熟悉的魏景山秘书长过来,魏秘书长刚满五十岁,也还热闹的起,乔远征约他是觉得赵慎三认识了这个人好处无穷,而且罗志方作为李书记的新任秘书,肯定也乐意跟省委秘书长加深感情,便于他们工作沟通。然后就是小方,跟着齐同义部长,这也是很要紧的一个秘书,大家在一起热闹也能放得开,即便赵慎三案件调查走不开来不了,这几个人聚聚也不错,所以他还特意叫了几个女孩子过来活跃气氛,就是准备彻底轻松一下。   可是意外就发生在他们已经开始喝酒的时候,先是黎远航给乔远征打电话,说今晚无论如何要见见他,乔远征没法子只好说了自己在丰收园,没多大时候,黎远航就到了,却多了一位齐天宇。一看多了他们俩,乔远征原本想再开一间房另外安置,可是黎远航发现魏景山在,非得挤在一起,乔远征看魏景山也不厌烦黎远航的样子,就不张罗了。   可是,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又来了两个不速之客——白少帆跟黎姿!   这下子,可就连做东的乔远征都不乐意了,心里暗暗埋怨黎远航还是个市委书记呢,做事情怎么这么不懂礼数,让他自己过来就已经够勉强了,他到来齐天宇也就罢了,怎么还能私自通知侄女跟白少帆呢?明知道这根本不是一路的人,大家凑在一起能玩得开吗?别人不知道,他乔远征作为赵慎三的结义大哥,怎么不知道黎姿曾经害的人家夫妻差点劳燕分飞,他自己对黎姿也当真是敬而远之,根本不想再次有半点沾染接触,看到就头皮发麻,恨不得躲得远远地。   黎远航也很聪明,看到黎姿进来,立刻呵斥道:“小姿,你怎么来了?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就闯进来,懂不懂规矩?”   黎姿媚眼一扫乔远征,又顺势从魏景山跟罗志方小方脸上一一扫过,委实让每个男人心尖子上都好似被一根狗尾巴草扫了那么一下,痒痒的,酥酥的,麻麻的,然后就娇嗔的说道:“叔叔,人家明明是刚好在这里玩,看到您的车在门口,就进来问候一声的,哪里是胡乱闯?这几位领导都是哪里的?我叫小姿,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呢?”   魏景山是唯一不知道黎姿名声的人,他也不认识白少帆,刚刚黎远航故意没有说破白少帆的身份,看到这么可爱妩媚的一个女孩子,当然开口就说道:“既然是远航书记的侄女,碰到了一起坐也好,反正大多更热闹些。”   魏秘书长一开口,黎姿立刻得了令箭一般坐了下来,乔远征哪里还能阻止?他刚想介绍白少帆,可是却看到白少帆冲着他一个劲摇头使眼色,也就无奈的罢了,两个大秘却也没有见过白家大少爷,虽然觉得对了不认识的客人有些不自在,但黎姿那么会与人相处,很快也就适应了。只有乔远征心里却暗暗叫苦,看到黎姿已经跟魏秘书长开始玩扑克喝酒了,白少帆也一脸陌生人的样子跟罗志方说话,看起来赶他们走已经不可能了。   乔远征越想越窝火,抽空子把黎远航拉到门口问道:“远航兄,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我老实告诉您,今晚我这场酒是给小赵兄弟庆贺的,这是个纯私人性质的聚会,原本就是为的轻松热闹,大家开玩笑说话都会很放松的。你老兄说你找我有事,我不能骗你就让你来了,可是你怎么让令侄女把白少也给带来了?看白少不让揭穿他身份,可是今晚在场的可都是李书记身边的人,大家言谈之间万一提及对白老板不敬的字眼,这责任谁负?那样的话,您可就把我害苦了!”   黎远航也是一脸的无奈,低声解释道:“我今晚来找你的确是有事情要商量,是关于云都文化馆项目的开发立项问题,要不然,天宇市长也不会跟着来了,来了才知道这是你给小赵庆贺的,那我留下倒也理所应当。但小姿……乔主任,我可以发誓真不是我让她来的啊!就算我再愚蠢,也明白咱们兄弟私下出来放松,的确是会开一些老板们的玩笑,白老板跟咱们始终不是同一阵营的,我怎么会那么猪头,让白少也来呢?唉,这妮子真是我的魔障,只要她一出现我就狼狈不堪!”   乔远征冷笑着说道:“远航兄,我可从没说过咱们跟白老板不一个阵营哦!兄弟我现下可是政府口的干部,您这么说是想陷我于不义的吧?”   黎远航更叫苦不迭了:“兄弟呀,今天大哥我算是百口莫辩了,要不然这样吧,我去赶着丫头滚算了,免得等下出什么状况!”   乔远征没作声,显见是默许了黎远航的提议,他明白自己这种态度算是把黎远航给得罪了,但是他觉得与其等下出现问题,还不如先让那个浑身麻烦的红罂粟先走,哪怕之后跟黎远航产生的隔阂慢慢再想法子消除呢,也好过等下赵慎三过来就跟白少帆碰个脸对脸好。   可是他们俩走进屋,就看到黎姿正跟魏秘书长跳交谊舞,白少帆也跟为赵慎三预备的那个美女跳的正热乎,这还怎么赶?最起码也得等人家把这一曲跳完再说吧?   于是只好等,却不料人算不如天算,没把这曲子等完,却把赵慎三给等来了!   看着赵慎三浆糊涂过又风干了的脸色,乔远征更叫苦不迭了,只好赶紧开口叫道:“停停停,音乐停!”   陪乔远征那个女孩子机灵,赶紧关了音箱,乔远征强笑一声说道:“今晚,原本是我跟魏秘书长、罗大秘跟方大秘来给赵书记庆贺的,谁知道不速之客连连呀,先是黎书记跟齐市长不请自来,后来又碰巧邂逅了黎姿姑娘跟她的这个朋友,倒让赵书记这个主客看到这么多意外,是不是,很惊喜呀?啊,赵书记!”   说到最后的时候,乔远征已经走到了赵慎三跟前,重重的抓住他的手腕捏了捏,刚刚高声介绍的话说完,贴着他耳朵小声说道:“不要认识白少帆。”   赵慎三一看这个他原本想放开抒发一下的宴会搞成了这样,内心也是十分丧气,强打精神笑道:“好嘛,惊喜,当然惊喜了!帅哥美女济济一堂,看看都养眼呐!哎呀,这里可是有好多领导的,我说话放肆了吧?”   魏景山是最被蒙在鼓里的一个人,他根本没看出来这些人心里的不自在,觉得自己是在场唯一的省委常委,副部级干部,此刻理应第一个做出态度,就开心的笑道:“赵书记,圣人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今晚是给你庆贺的宴席,多几个不请自来的好朋友,岂不更说明你赵书记有好人缘吗?来来来,今晚你是主客,却姗姗来迟,一定要罚酒的,过来,先把我这杯干了!”   赵慎三也是个随机应变的主儿,一看这情景这般诡异,看起来乔远征也是无可奈何的,就赶紧也捏了捏乔远征的胳膊,示意没事,冲黎远航跟齐天宇笑笑,又对白少帆点头示意,脚下却快步走到魏景山跟前,笑着弯下腰,双手接过魏景山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才说道:“魏秘书长,今晚您亲自过来,让慎三如何敢当啊?怪不得远征兄总说您为人谦和,最好相处,看起来真是名不虚传呐!今后还望秘书长对慎三不吝赐教,如同对待远征兄那般待我,那就是慎三的福气了。”   魏景山早就听说过赵慎三的深厚背景,结交这样一个后起之秀的新贵人也是他求之不得的,立刻斟满两杯酒端起来说道:“兄弟,咱哥俩碰一个,做兄长的答应你,今后如何待远征,就如何待你!”   赵慎三跟魏景山碰完这杯酒,低声说道:“老上司来了,不得不去敷衍一二,大哥请稍等。”   魏景山颔首答允,赵慎三赶紧走到门口处正坐在沙发上跟乔远征说话的黎远航和齐天宇身边,满脸歉意的说道:“黎书记,齐市长,唉唉!对不起对不起呀!都是慎三身不由己,主持完招标会,被连书记紧急召进省里,原以为是参与调查,之后就能回去的,谁知道居然会天降乌纱帽,懵懂间就顶替了左秋良了!不瞒二位领导,到这会子,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不信黎书记您帮忙掐我一把,让我试试看疼不疼。”   赵慎三这番装疯卖傻的言行让齐天宇忍不住笑了,黎远航却自持一直是赵慎三的半个主子,眼睛一瞪说道:“你就得瑟吧,我警告你,你要是以为自己做了省领导,就把我们这些老搭档给忘记了,那我可敢大巴掌抽你!还乌纱帽掉下来呢,那怎么就没掉到别人头上,偏掉到你小子头上了?得了便宜卖乖的,就算是猝不及防,宣布后连个报喜电话都没空给我们打吗?让我跟天宇市长还得巴巴的赶了来给你送行?”   “黎书记,赵书记是纪检工作者,又是负责专案组调查的主要领导,应该是有很强的纪律限制的吧,咱们也要理解他,不能这么责怪他的。至于赶来送行,那也是咱们的荣耀嘛,毕竟,从咱们身边能走出来省领导,也是咱们整个云都的骄傲呢。”   齐天宇微笑着说道。   赵慎三面红耳赤的说道:“齐市长您言重了,我哪里称得上云都的骄傲呢,我这一路跟头马趴的走过来,每一步都离不开您跟黎书记的鼎力支持,想起我刚刚接任代理政法委书记那阵,被上访民众堵门逼债弄得焦头烂额,是您一下子借给我三个亿,才解了我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苦,民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赵慎三是神笔马良呢,一画就是一屋子钱,可不知道是您做我的坚强后盾呢,这个恩情我可是没齿难忘啊!”   齐天宇听到赵慎三这番话,心里自然是十分熨贴,感慨的说道:“咱们干行政的人,谁没有遇到困难的时候呢?能够帮一把的都会帮的。就比如以后,你赵书记成了省领导了,我跟黎书记来省里办事情,你能够不帮忙吗?”   “呵呵,那不能那不能,那不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了吗?我可不会!”   寒暄已毕,乔远征知道,今晚这几位爷都是冲赵慎三来的,若是不让赵慎三去跟白少帆打个招呼,那两位小魔头是不会走的,赶紧过来叫道:“黎书记,齐市长,你们倒是过来跟魏秘书长喝几杯呀,下次可别埋怨我没有给你们创造机会亲近秘书长!”   黎远航赶紧跟齐天宇到桌子那里去了,赵慎三走到角落里坐着的黎姿跟白少帆跟前,做出长兄的模样皱着眉头说道:“少帆,小姿,今晚这个场合,你们出现合适吗?且不说都是省领导或者主要省领导的贴身工作人员了,就单是黎书记在场,你们的辈分在这里也不合适吧?说吧,是不是找我有事请?若是不太要紧以后我约你们单独喝茶,若是要紧就赶紧说,说完了先走吧。”   黎姿妩媚的一笑说道:“白少,我都说了咱们来非挨骂不可吧,你偏不信,看看怎么样?”   白少帆却淡淡的一笑说道:“小姿,你去跟魏秘书长跳舞吧,我跟姐夫说几句话咱们就走。”   黎姿撇撇嘴走了,先走到音响那里把舞曲打开了,音乐声很大,正好给他们谈话造成了很好的掩盖作用,黎姿笑眯眯去邀请了魏景山开始跳舞了,罗志方跟小方也跟各自的舞伴开始跳舞了,屋里一时间各干各的,气氛倒也没有那么诡异了。   白少帆挪近了赵慎三跟前,低声说道:“姐夫,我知道在你们结案之前想找你说事情根本不可能,只能是趁今晚乔主任给你庆贺,大家才不会疑心什么,所以就贸然的跑过来见见你,想让你照顾一个人,好不好?”   赵慎三一听白少帆是为案犯撞木钟的,心里一阵反感,强忍着没发火,但口气很不好的问道:“少帆,你来找我白叔叔知道不?他可是十分谨慎小心的一个人,这个案子牵连太广,又是连书记亲自出马担纲主查的,你知道你找我这件事如果被人知道了,必然会牵连到白叔叔头上吗?那意味着什么我想你明白的,少帆,听姐夫一句话,好好做你的生意,别掺和这些事好吗?赶紧回家吧,姐夫权当没听你说刚才的那些话。”   白少帆却执拗的摇摇头,盯着赵慎三说道:“不,姐夫,无论如何,我都要尽我的最大能力帮忙,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找我姐,让我姐再求你,那个人我姐也认识,也了解,真的是个好人,仅仅是被牵连进去了而已,绝不是个坏人的。”   “什么,你这孩子简直是疯魔了,你还要找你姐?你还嫌她麻烦少吗?得得得,你说吧,你想帮谁?”   赵慎三一听白少帆还要找郑焰红,不由得一阵光火,不耐烦的说道。   “林茂玲。”   白少帆说道:“茂玲阿姨真不是坏人,她也从没有参与过林省长的事情,只是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替他们经受了一笔款子罢了,可是因为这些钱是从她账户上走的,所以她也被关起来了。我小的时候在京城,茂玲阿姨对我最是疼爱了,我真的不忍心她经受囹圄之灾,求姐夫帮帮她吧。”   赵慎三一听是林茂人的亲妹妹,替左秋良经手给林茂天行贿的那个女人林茂玲,心里又是一阵腻歪,但是看着白少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只好敷衍的说道:“少帆,你第一次求姐夫办事情,我也不能不给你面子,只是,这件事我还得回去仔细查清楚,如果这女人真的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经手的款子,我一定尽快把她解脱出来,这下你满意了吧?”   白少帆也明白,赵慎三能够讲到这一步,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绝不可能现在就承诺一定能帮他的,只好说道:“那么,就拜托姐夫了,事成之后,我一定不会忘记姐夫的。”   “行了,先别急着许诺,成不成的我还得查清楚再说呢。少帆,你先走吧,不是姐夫不让你留下玩,这边都是党委方面的朋友,万一你被人认出来的话,真的对白叔叔不好。”   赵慎三下逐客令了。   白少帆这次没有拒绝,乖乖的站起来,看黎姿刚好一曲舞罢,就做了个手势,黎姿立刻巧笑嫣然的跟各位领导告别,挽着白少帆一起走了。   赵慎三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该为白少帆惋惜又跟黎姿扯在了一起,还是该为黎姿叹息她从新堕落为交际花了,也不容他继续惋惜,因为乔远征一看人群总算是单纯了些,在那边叫他过去喝酒,他就赶紧过去坐下了,好一番觥筹交错,说不尽的贺喜言语,好一阵子才告一段落。   黎远航和齐天宇也已经瞅准机会,刚才跟乔远征谈了要谈的事情,也抽空子跟赵慎三讲了来意,此刻就也说还要连夜返回云都,就不打扰大家玩了,说完也告辞了。   终于,乔远征想要达到的目的此刻方才达到,他站起来假意擦了一把汗,装模作样的叹息道:“阿弥陀佛,不速之客一波接一波,你们肯定不会觉得是他们自己找了来的,反倒会怪罪我这个请客的人不会安排,什么人都弄来凑在一起。刚刚都在呢,我连解释都不敢解释,只能是哑巴吃黄连了,此刻才能开口叫一声冤屈。”   大家都笑了,赵慎三却故意不饶他,开口就尖锐的说道:“行了,你就别在那里喊冤了,喊的嗓子哑了,老天也不会给你下六月雪!我就不信能这么巧,若不是你泄露了聚会地点,他们能找了来?”   乔远征喊道:“冤枉啊!罗兄作证,我们俩是一起来的,同车同时到达,是黎远航书记打电话要给你送行,我跟罗兄觉得他是你的老上司,又是他一个人,来就来吧,谁知他带着齐市长,至于他侄女,那可就在场的都能作证,真的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大家都点头作证,赵慎三就笑了:“其实,多几个人热闹没什么呀,我当然喜欢人多点捧我的场了,只是怕魏大哥跟罗秘方秘觉得多了不熟悉的人热闹不起来,多大点事啊,至于你一直在那里叫苦吗?”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74回 煞气立威   474回 煞气立威魏景山说道:“嗨,大家都是图个轻松,没那么些忌讳,不过现在符合乔老弟的初衷了,那就热闹起来吧?”   “好啊,咱们接下来开始玩游戏,谁输了谁表演一个节目,如果不会表演可以委托人代替,没人肯替或者表演的节目大家评定不过关,就罚喝酒,喝的话可不能喝一小杯,要喝一茶碗白酒,行不行?”   乔远征释然了,他刚刚跟赵慎三一唱一和的假意喊冤,其实就是解释给魏景山等人听的,至于他们弟兄俩,一个眼神即心照不宣了,根本不必要解释,此刻开始起哄。   听了乔远征的话,小方也是个爱闹的,接着制定规矩:“咱们不如人性化一点,若是美女表演的节目不过关,罚酒又没人替,咱们也不能不怜香惜玉,毕竟那么大的碗女孩子受不了的,不如让她们脱一件衣服也算数吧?”   此时,意外再次发生了,魏景山居然开口说道:“好啊好啊,理应人性化的,我索性再放宽一步,美女不愿意脱衣服也可以,那就任意选一个男士献上香吻来代替吧。”   大家都面面相觑了一下,因为,没人料想的到魏景山也是个会玩的,立刻哄堂大笑,最后一丝紧张的气氛也彻底消除了,立刻,开始投入了火热的斗酒游戏,不一会儿,果然有美女输了酒之后,表演节目每次都被其余的“评委”们故意评定不过关,喝酒吧那么大的酒碗谁受得了?找人替当然是更没人发扬“英雄救美”的精神,于是只好又是脱衣服又是送香吻,虽然仅仅是点到为止的热闹,并没有过于低俗,但已经令被一本正经的工作捆绑的压抑不已的男人们都十分开心,很晚方尽欢而散。   赵慎三没有回家,他跟乔远征把喝的东倒西歪的客人们一个个送上车,又把那些丫头们都打发走了,两人默契的决定留下来过夜,一起去温泉池子里泡了一阵子,酒意解了许多,才一起回到屋里,一人一张床躺下了说话。   “小三,黎姿那**人来找你干嘛?妈的看到她我就浑身不舒服,因为她来,我把黎远航都得罪了。”   乔远征问道。   赵慎三摇摇头说道:“黎姿估计是纯粹陪白少的,她什么都没说,倒是白少央求我照顾一个涉案人员,是林茂人的妹妹。”   “这孩子真是个败家子,都不知道这个当口,是他爹最难受的时候吗?眼看林家大爷即将不保,等于是白老板少掉了一条臂膀,此刻避嫌尚且不及,还架得住这孩子出来火上浇油?”   乔远征虽然并不明了案件详细内幕,但大局还是看得透的,此刻就喟叹着说道。   赵慎三也说道:“是啊,我就这么劝他的,让他不要参与进来给他父亲带来麻烦,可他说林茂玲对他十分亲厚,而且他一再强调这女人并不知道内情,仅仅是被利用了而已,我看他纠缠不休的,就敷衍说会尽力替这女人开脱的,才哄得他走了。”   乔远征突然暧昧的一笑说道:“兄弟,你说这红罂粟出国消停一两年,怎么又回来跟白少搞在一起了?难不成白老板不计较她人尽可夫,居然想娶了家去当少奶奶不成?”   赵慎三一晒说道:“狗屁!白少帆要是敢再把这女人领家去才怪呢,这肯定是瞒着白老板的。我倒是觉得这黎姿前些时貌似要改邪归正,现在重蹈覆辙,又不知道替谁当起交际花来了,看起来狗改不了吃屎,终究还是高尚不起来。”   乔远征听出赵慎三话里的惋惜懊恼之意,就打趣他道:“人家当交际花干你甚事?难不成你对她还是旧情未了?”   “球!”   赵慎三爆粗之后说道:“无非是因为这次我在云都假意主持招标会,她帮了我一个忙罢了,否则的话,她是死是活我都不会理会,还对她余情未了。”   乔远征笑了一阵子,终于不谈黎姿了,却跟赵慎三谈到了另外一件绝对隐秘的事情:“小三,你知道吗,明年的党代会,李书记可能要进京了。原本老白能接书记的可能性极大,可惜有了林家大爷这件事后,他的支持度可就小了很多了。加上冷月大人回去说明他们一方利用这个案子做的手脚,虽然老白可能真的是没有参与,仅仅是林家大爷他们在操作,但被连累而丧失高层器重应该是必然的了,这就有点可叹了!”   赵慎三一愣,其实自始至终,他对白满山的印象还是可以的,毕竟,白满山作为一个省长,从不亲自出面跟李文彬对抗,守着自己的政府一亩三分地也甚是尽职尽责,反倒是林茂天从来h省之后,就开始不安分的叫驴一样时不时尥蹶子咬槽的,现在好容易李文彬要走了,腾开一个书记的位置,可他又被林茂天受贿所牵连,若是明年这一届接不住书记,他的年龄摆在那里,也只能再干一届省长就此止步了。   “这些天,估计林家大爷也够煎熬的,晋方平跟他商议好的计策被彻底连根刨出来了,这边左秋良跟毛天禄还有他堂妹都被控制,他还不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啊?唉,想想这么蝇营狗苟的有什么意思,安分的干好自己的工作,难道就等不来按部就班的机遇吗?折腾的不好了落一个折戟沉沙的下场,何苦来哉!”   赵慎三感慨的说道。   乔远征听了嗤之以鼻道:“切,赵慎三,我发现你现在学的很有些自我膨胀啊!好像你是含着金汤匙生出来,从来不知道民间疾苦的贵公子阔少爷一样!我看呀,是因为你这几年的官运太旺,升迁太快,导致你都对仕途的艰辛彻底忘却了,你哪里知道,并不是人人都有你这般好命,十年间就能从一个小职员成为省纪委副书记的。下层官员升迁靠熬也就罢了,真到了林家大爷跟白老板那一级,他们熬得起吗?是更上一层楼还是原地踏步直到回家养老的机会也许仅仅只有一次,若是不努力就很可能彻底没的耍了,他们能不急吗?眼看李书记上上下下声望如日中天,不造出点动静来平衡一下,白老板还有露脸的机会吗?你还别说,这次若是真的被他们成功了,说不定李书记非但进不了京,还会被调离咱们省,那个书记的位置,还就是人家白老板的!”   “哦……”   赵慎三听的如同醍醐灌顶,虽然他一直参与案件调查,但他关注的都是案子本身的情况,谈到对大局的把握,他还是远远赶不上跟随李文彬多年,对政治气候一向嗅觉灵敏的乔远征的。   乔远征却说累了,把灯一关要睡觉,赵慎三也就闭上了眼睛,原本还想思考一下刚讨论的问题,怎奈疲乏的人加上酒意,也很快就沉入了睡眠之中。   第二天,两人醒来匆匆早饭,就各奔东西。   赵慎三走出房间,居然发现方扬已经先接了丽丽一起等着他,更加对方扬满意了,决定就此不换司机算了。到了驻地,他就投入了紧张的调查取证,因为昨夜白少帆所托,虽然赵慎三压根就没想着真替林茂玲开脱,但还是不由自主的调出关于林茂玲的案卷仔细的看了起来。   据前期调查询问林茂玲获得的口供显示,林茂玲一口咬定她根本不知道毛天禄跟左秋良跟这笔款子的关系,纯粹是因为马慧敏说这是一笔正常款项需要打给林茂天,但是直接打过去的话可能违背了财务制度,需要一个商家的账户给周转一下。林茂玲听马慧敏说的头头是道,也觉得无非是使用一下自己的账户,就答应了,但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款子打到她账户之后,林茂天却不承认这笔钱是给他的,让林茂玲给打款人还回去,但马慧敏却不承认知道款子的来源了,导致款子还不回去,就只能莫名其妙的趴在林茂玲公司的账面上,直到她被纪委的人带走询问时,账面上还是有这笔钱的。   这个结果并不出乎赵慎三预料,因为他明白导致这种结果出现的可能性有两个,一是林茂天肯定不会傻到很快从妹妹账上把钱拿回家用的,他势必要想好万全之策才会转移,所以连林茂玲都被他蒙在鼓里,而他暂时否认,却暗中授意毛天禄或者左秋良不收回这笔款子,林茂玲不知道款子的源头只能让钱趴在那里,那就早晚还是他的。   二是林茂玲是知道内情的,也已经把钱给了林茂天,为了替堂兄掩饰,又弄来一笔钱放在账面上冒充这一笔。毕竟,她经营着那么大一个服装公司,全国各地都有连锁店,资金周转纷繁往来,谁知道哪一笔就是林茂天指定的接收人呢?估计是林茂天事先知道要出事,暗中授意过林茂玲代为运作,或者是林茂玲自发的替哥哥掩饰,就故意做出不知情,而且钱没有被划走的表象来蒙混调查组。   了解了关于林茂玲的信息,赵慎三觉得,从这个女人身上作为突破口意义不大,毕竟,即便她知情并且帮林茂天遮掩了,也无非是一个中转站的角色,对于林茂天是否行贿的问题证明程度作用不大,就想先放放,还是从毛天禄开始为好。   为了不打无准备之仗,决定亲自去接触一下毛天禄之前,赵慎三详细的又观看了关于毛天禄的情况,越看越是觉得有一个人物不得不注意了,那个人就是老相识马慧敏。   马慧敏最早是林茂人的情妇,这一点赵慎三当然是知道的非常清楚,自从马慧敏调离云都后,虽然大家已经没了瓜葛,但赵慎三一直都断断续续的有这个女人的消息。其中,朱长山曾得意洋洋的说过这女人深深爱着他,还曾经时常赴武平跟这女人共度巫山。   其后,赵慎三又得知这女人跟陈伟成书记秘书毛天禄也关系匪浅,甚至历史可以悠久到从她还没有担任凤泉县委书记时算起,早先在云都没走时,她就曾经利用这层关系暗算过郑焰红,导致寻常的一封检举信居然是从陈书记办公室直接发出的,下面自然是重视的很,差点就让郑焰红大大的栽一个跟斗!   就在赵慎三因为马慧敏的调离逐渐忘却她的时候,田振林诬陷赵慎三的信件居然又是从马慧敏那里传递到省纪委的,虽然这女人在赵慎三询问的时候推脱不知情,但现在回想起来,若真是她是个一贯马大哈的性格也就罢了,偏生赵慎三是伺候过马慧敏的,知道这女人心思极其细密,要知道有人拜托她传递的地点可是省纪委,她怎么能连内容都不看,就让秘书懵懂间传走呢?   这一次,这个女人再次出现在这个案件里,成为沟通毛天禄、左秋良、林茂玲之间的桥梁,到底她扮演的角色仅仅是牵线人呢,还是她也是其中难以或缺的一枚重要棋子呢?看起来,这女人绝不简单,更加不可能置身事外,之前还真是小看了她,也忽略了她呢!   赵慎三眼睛看着毛天禄的资料,脑子里却不停地分析着马慧敏这个人物,越分析越觉得这女人在这个案子里的作用如一枚橄榄,乍一看不起眼,越是嚼的久了滋味就越是浓郁,说不定,还真是一条大大的漏网之鱼。   赵慎三做事情喜欢当机立断,他做好了准备工作,就给负责调查毛天禄问题的调查员崔林泽打了个电话,让他那边准备下,他带着乔丽丽,一起去关押毛天禄的地点进行询问。   这次的几个被控制对象,被方子明弄到了一个别人想不到的地方,那就是,南州市监狱的内部招待所里。南州监狱是四面高墙的一个乌沉沉大院,位于城市的西郊,正好跟专案组大掉向,可是,赵慎三并不想把这些人弄进驻地,虽然方便询问,但也不好管理,并且因为人多嘴杂,也容易发生串供泄密的事情,所以他宁肯来回跑,反正有车,也无非是路上花费个把小时罢了。   用特别通行证进入那厚厚铁门里面的大院里,在左侧角落里一个灰扑扑的小楼面前停下了,下车后,两个人环顾四周,看到高墙上层层扯着的铁丝网,跟电影越狱里面的画面越看越是相似,让人平添一重寒意,乔丽丽不由得缩起了胳膊,紧走几步紧挨着赵慎三,显然也是心里害怕了。   赵慎三站在小楼门口,却没急着进去,而是环顾四周,观察着这里的格局,只见右面往后,隔着一道铁丝网,里面是一排排灰色的房子,只有一层,墙壁却奇高,窗户都在顶端位置,却又非常小,安装着密密的铁网格。   再右侧,是宽大的一个操场,此刻,有一队穿着土灰色统一服装的服刑人员正在跑步,虽然是初冬季节,但今天的太阳却很好,直直的投射到无遮无挡的操场上,也投射在那一个个光头的犯人身上,看他们已经跑的筋疲力尽的样子,教官的口哨却一如既往的那么急促,他们不得不一直跑下去,跑下去……   再往后就看不到底了,但触目所及,全是灰色的墙壁跟土黄色的地面,但很诡异的是,这么大的院落,除了铁丝网外面的招待所所在区域,里面居然没有栽种任何一颗树,就那么光秃秃的裸着,看上去就给人一种空旷、颓丧的情绪,加上灰扑扑的墙,铁灰色的密匝匝铁丝网,绝对对犯人来讲,是一种来自精神上的震慑。   也不是赵慎三没来过监狱好奇,而是他觉得自己既然已经从事了纪检领导,而且他隐隐觉得,自己可能在这个行业里会呆很久很久,毕竟,下至陈伟成,上至连月冷,都是把他当接班人来培养的,那么,他就一定要把纪检这个行业干好、干精,干出创新来。但要想达到这个目标,就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吸取一切可以吸取的先进经验,就比如方子明安排的被控制嫌犯,这个地点简直就是太妙不可言了!   这几个嫌犯,不是高阶层的公务员,就是养尊处优的大款,若是按照正式定罪之前的控制询问阶段规定,把他(她)们关在某一个宾馆里,一则容易发生泄露信息的情况,二则左秋良跟毛天禄都是在纪检系统侵淫多年的干部,对系统内工作方法可谓了如指掌,那么,用寻常的方法对付他们,效果肯定要大打折扣,他们的反调查能力也会超强,舒服的宾馆会给他们一种错觉,觉得只要应对得当顽抗到底,说不定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要不然,赵慎三初步听取的报告显示,对毛天禄跟左秋良的前期问询工作统统等于没有任何进展。   但是,今天看到方子明厅长安排的关押地点,就让赵慎三油然而生由衷的敬佩,这地方简直太绝妙了啊!地处监狱外围,透过窗户,看到的就是服刑犯人的日常生活,看着他们,想象着自己马上就要归到这类人中间去了,那种心理压力就足以更快的抹煞他们的心理防线。而且最妙的是,如果他们指责纪委“超标准”关押他们了,可是这栋楼却的的确确并不是监狱,而是一个对外营业的招待所,虽然招待的都是里面服刑的犯人来探亲的家属,可的确是住进来就需要交房费,说到天边还是招待所。   “赵书记,赶紧进去吧,你看那些人,好可怕……”   乔丽丽不知道赵慎三在看什么,忐忑的站在他身边等他,谁知有一队犯人刚好放风,一下子涌出来在铁丝网里面的操场上,看到穿着红大衣的乔丽丽,可能多时没见到女人了,都贴在铁丝网那里紧盯着看,还有的就吹起了口哨,那些眼睛都跟狼一样发着绿光,弄的丽丽更害怕了,就拉拉赵慎三的衣角低声说道。   “丽丽,别怕他们,他们以前都曾经做过罪恶的事情,但现在岂不是被关在里面出不来了?你去动物园看过动物吧?就权当他们是被关在铁笼里的狼就是了,反正他们走不出你拥有的自由世界里来,所以根本不可怕。走吧,咱们进去。”   赵慎三心想丽丽既然要留在身边工作,就必然要经常跟他出入这样的地方,接触形形色色的恶人,就有意的训练她。   走进这世界上最令人不舒服的招待所,一个穿着监狱制服的人过来大刺刺问道:“你们是谁?要干嘛?”   赵慎三冷冽的盯着他说道:“若是没有特别通行证,我们进得了大门吗?既然进来了,还用问我们是谁,要干嘛吗?纪委的人在几层?带我们上去。”   这个招待所的负责人也是在这里收惯犯人家属塞的好处了,看赵慎三带着丽丽进来,并没有自己系统的人陪同,就以为无非是寻常的人罢了,窜出来问这么一声,万一要是来探望犯人的,他岂不又有好处可拿了?谁知赵慎三如此倨傲,而他又不认识这个人,挨了抢白哪里咽得下那口气,直接就叫喊道:“呀呵,脾气比老子还大啊?纪委的,纪委就了不起了吗?省纪委副书记厉害不厉害?不照样被关在老子的楼上吗?问你一句你就受不了了,你以为你是谁呀?比楼上那位左书记还要大吗?”   赵慎三脸色一变,上前一步揪住了那人的领子问道:“你怎么知道上面关的是左秋良?谁告诉你的,你这么叫喊几次了?还有谁知道?”   那人虽然是个狱警,但在招待所耀武扬威惯了,哪里会去锻炼身体或者是操练身手,早就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子,被赵慎三一揪住,哪里挣脱得开?嘶哑着嗓子叫道:“来人呀,有劫狱的!”   还真是被他叫出来几个人来,其中两个狱警,两个纪委的工作人员,其中就有负责询问毛天禄的崔林泽,看到赵慎三跟那个负责人起了争执,赶紧呵斥道:“何所长,这是我们省纪委的赵书记,你叫喊什么?赵书记能劫狱吗?”   出来的狱警一听是大人物,哪里敢来“救”他们的头儿,缩手缩脚的躲在一边。这个所长名叫何八才,一看自己不经意踢到了铁板,赶紧赔笑说道:“赵书记,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给您赔礼道歉,您不是要来公务吗?请赶紧进去吧。”   赵慎三松开了何八才,却冷冷的对乔丽丽说道:“通知方子明厅长一下,说招待所的所长有可能泄露纪委调查详情,就说我说了,人被我控制问询了,让他嘱咐监狱负责人一声,另外换一个人做所长吧。”   丽丽接过赵慎三的手机,翻到方子明的号码拨通了,脆生生说道:“方厅长,我是赵慎三书记的秘书乔丽丽,我们赵书记发现关押纪委嫌疑人的招待所长很有问题,需要扣押问询,跟您汇报一声,请您另外安排一个新的所长。”   赵慎三插口说道:“还有,你告诉方厅长,有可能招待所的所有服务员都因为这个所长的缘故,知道了我们纪委的调查内情,要求他立刻派驻警力进行甄别调查,若是从这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纪委会请公安厅给我们一个说法。”   说完,赵慎三冷冷的冲崔林泽一个手势,两人就往里面走去了,吓得这个何八才所长跟那几个服务员都战战兢兢的,何八才想追过去解释,却哪里还来得及?崔林泽进去后就立刻叫出来几个同志,直接把何八才带进所长室,开始询问他如何知道的楼上是谁,这个情况除了刚刚跟赵书记叫嚷,还告诉过谁?有没有把这个消息带出监狱外面等,不一会儿就把这个耀武扬威活阎王一般的人吓得几乎尿了裤子。   乔丽丽打完电话赶紧追进来,她心里很是诧异,不知道在云都时人人都说和蔼可亲的赵书记为何现在变得煞气这么重?她哪里知道赵慎三听从了乔远征的劝说,昨天以狂傲立威大获成功之后,就已经意识到作为省纪委副书记,日后要面对的即将全部是相当级别的领导干部,若是他为人平和,必然不能起到人人畏惧的效果,那么工作起来就会很吃亏,只有在省内领导干部心目中树立起如同连月冷那样的“冷月”或者是“天子剑”般的冷厉之气,才能让他们闻之丧胆。   今天即将询问毛天禄这个陈书记的秘书,以前赵慎三去见陈书记,往往还得给这个小人点头哈腰的赔笑脸,时不时给他塞张卡意思意思,在他面前威慑力度肯定不够,正好进来借这个不长眼的何八才立威,也壮壮他自己的胆色。   毛天禄就关在一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里,外面的声音他早就听的清清楚楚,当听到何八才大呼小叫的哭喊后,他已经在猜测来的到底是那一路神灵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75回 拿下毛天禄   475回 拿下毛天禄监狱招待所,当然比不上外面的宾馆,无非是狭小的一间屋子里,摆放着两张单人床,一张硬木桌,两把方马扎,连内置卫生间都没有。   方子明准备把这些“要人”送来之前,安排监狱负责人过来把几间房间改造了一下,把房间连着外面的通阳台隔开,把阳台上安了一个简易的洗脸池,打了蹲便池,就算多了一个卫生间,这样的话,被控制人员就不需要出房间去公用卫生间了,这就免除了许多有可能泄露消息的环节。   这栋招待所一共五层楼,并没有电梯,左秋良就被关在顶层,林茂玲在三层,毛天禄在一层,这样的话既方便问询,也有一定的隔离,可见方子明是费了心思了。   赵慎三走进毛天禄的房间时,刚刚处置何八才的那股浓郁的凶悍之气还遗留在脸上,以至于毛天禄几乎不敢确定他就是以往那个看到就笑眯眯的云都纪委书记了!   “毛天禄,咱们是老相识了,按理,我不必再给你做自我介绍了,但是,我的新身份想必你还不知道,那我还是告诉你一声吧,我现在是省纪委副主任,也就是你的老搭档左秋良那个角色。说到这里,我是不是还需要向你表示一下感谢呀?若非你伙同左秋良一起暗中浑水摸鱼,还妄图给主要领导行贿买官帽子,恐怕左秋良这把椅子还给我腾不出来呢!”   赵慎三倨傲的坐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盯着他说道。   毛天禄脑子都反应不过来了,他被抓的那天晚上,赵慎三还是云都纪委书记,这新消息他当然无从知晓,而且,从一个市纪委书记一跃成为省纪委副书记,这是h省开天辟地都没有过的事情,他甚至都怀疑赵慎三在忽悠他了,可是,这么严肃的事情,按理是没有人敢拿来开玩笑的,而且看崔林泽这个委里的老处长都对这个赵慎三满脸畏惧,看起来还真是不敢小觑这个人呢。   “赵书记?那就恭喜您了,不过您刚才说要感谢我的话我可不敢当。我是陈书记的秘书,左书记是委领导,我哪里够着跟他当搭档啊!既然赵书记担任了委领导,那么我就要请您帮我做主,还我清白了。我好端端的上我的班,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不明不白的?我可是遵纪守法,从来没有违背过法律跟纪律的。另外,我们行政机关工作人员或行政机关任命的人员即便是违背了纪律,也是用‘两指’的方法来问询,而且审批手续那么严格,我就不信,白天我还在上班呢,晚上就被秘密拘押起来,那手续就能办齐全?显然是不符合立案程序的,还有,就算是你们怀疑我违反了纪律对我实行‘两指’,那按规定每个被处理对象必须有八名以上陪护人员,你们却只给我配了四个,这算什么?我就不信,现如今陈书记连这些工作规定都不过问了吗?就任由下面人胡来?”   毛天禄不愧是陈书记的秘书,说出话来有条有理,还字字都紧扣着规章制度。   纪委内部办案人员,的确把有违规嫌疑的对象分两种说法进行控制,一是“两规”即规定时间,规定地点内交待清楚个人问题,也就是外界惯称的“双规”其实纪委办案人员一般不会这么说。一种是“两指”即既定地点,指定时间内交代清楚个人问题。两种形式一样但说法不同,对准的对象要求也不太一样。所以,毛天禄质疑赵慎三的说法都是相关的规定,是对的。   “哦?你的意思是我们对你的监控规格太低了?可是,你怎么知道对你的陪护人员不是八个呢?难道你是想八个都来了,筛选出来一个跟你情分厚点的,能替你传递个消息啥的吗?这一点你不用想了,自从肖冠佳在‘两规’期间被谋害之后,他的八个陪护人员已经全部移送司法机关,其中具体实施谋杀的两个人已经判处了死缓,另外六个也犯了渎职罪难逃法网,从那时起,陪护人员都是从基层多系统严格筛选并进行层层监控的,没有半点机会可乘。不过既然你争了,我不妨告诉你,你的陪护人数一个也不少,但也不见得八个人都堆在这里陪着你吧,也得需要有几个人跑跑外围,询问询问你的社会关系跟基本情况啥的,就今天,还有两名同志去武平找马慧敏……呃,你放心毛天禄,我们对你实行‘两指’的所有审批手续,都是经中纪委的连月冷书记亲自批示的,她老人家批示过的手令,貌似不需要经过基层层层审批了吧?这点你比我工作经验丰富,自己判断一下是否符合,若是不符合,我可以帮你去争取一下,重新审批也是可以的。”   赵慎三不急不躁,却依旧是满脸强势的傲慢说道。   毛天禄如意算盘落空就心里一惊,听到赵慎三“说走嘴”的那句话提到了马慧敏,立刻紧张起来,但他也很狡猾,并没有急吼吼辩驳询问,低下头沉吟了半晌才说道:“算了,我相信连书记,也相信咱们省纪委,我没有任何的问题,也不指望谁帮我传递消息,我相信自然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是吗?那么,为什么你给马慧敏送去两百万现金呢?这笔钱可是明明白白有人证实是你亲自送去武平给的马慧敏,当时你们交接款子是在武平市招商银行,你拿出一个数额为200万的银行卡,直接把款子存到马慧敏的户头上,当时银行记录、监控统统显示,这点你总无法抵赖吧?”   赵慎三悠悠的说完,话锋一转,带着喟叹说道:“毛处长,还有件事我不得不很遗憾的告诉你,你的夫人知道你给马慧敏送钱的事情后,当即就气得昏厥过去了,已经向法院提出了离婚申请,我看法院把传票送到纪委了,而你虽然被‘两指’接受讯问,但并没有丧失你的公民权利,法院的传唤你是需要回复的,所以今天就给你捎过来了,你自己看看吧。丽丽,把传票给他。”   赵慎三淡淡的说出了这番残酷的话。   “什么?我太太她……她居然要跟我离婚?”   毛天禄的眼皮剧烈的跳动着,嘴唇也开始强迫症患者一样时不时的抽搐着,突然间仇恨的盯着赵慎三嘶吼道:“赵书记,你为什么要把我跟马慧敏送钱的事情告诉我太太?难道你不知道那是我替林茂玲女士转的服装店加盟基金吗?明明是正常的资金往来,你们却暗示我太太存在私情,这未免太卑鄙了吧?我简直不敢相信会是您堂堂省纪委副书记能做出来的事情!利用人家夫妻间的误会做文章,怪不得外界传扬你赵书记不按常理出牌,是一个官场的大痞子呢!”   “你替林茂玲女士转款子,自己不会不认识她吧?那么,为什么要通过马慧敏的账户呢?还有,到底是林茂玲自己开加盟店,还是别人想加盟她的服装店呢?这点你貌似没说明白。我可提醒你一下,你跟林茂玲说的不一样的话,可是会给你自己带来麻烦的。至于,你说我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大痞子,这一点我倒是不妄自菲薄,我赵慎三的确不喜欢按常理出牌,但我心里有我自己的一个标准,那就是,无论我怎么出牌,都不会偏离我们党的纪律以及国家的法律,有了这个标准,痞子又如何?就算是痞子,我也是一个有着浩然正气的痞子,正因为我痞,所以你们猜摸不清我的套路,怎么整都没有把我整趴下。反之,如果我是一个循规蹈矩的老实人,恐怕早就被你们当成牺牲品给牺牲掉了吧?哈哈哈!毛天禄,你这句话,倒是夸我呢!”   赵慎三又露出了狂傲之态。   “你……你简直……”   毛天禄一时又气又恼,想起老婆要离婚又是一阵阵心如刀绞,都说不出话来了。   赵慎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做过大官秘书的人,明白毛天禄虽然是个处级干部,但跟着陈伟成久了,纪委又是一个隐性权利极其庞大的地方,依着陈伟成栽种的日边红杏也被人吹捧惯了,现在一下子沦为阶下囚,若是不狠狠地打击他的自尊心,让他觉得此刻已经是无助的聋子瞎子了,他是不会轻易死心的,就故意危言耸听,编造出让毛天禄心神大乱的消息来扰乱其心神。   “啧啧啧,有个问题我特别想不通。”   赵慎三一脸的悲天悯人说道:“毛处,我见了您的夫人一次,马上就被她那种随称不上倾国倾城,但却楚楚可怜的美丽深深地折服,我觉得,这种温柔似水的女人,是每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绝佳伴侣吧?可是,那马慧敏书记之前跟我在云都就是老搭档,老同事,我甚至还是她的下属过,对她的秉性、相貌甚至私生活都了如指掌,她那种女人,为了往上爬简直是人尽……呃,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人也瘦的一身骨头,跟您的夫人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难为你欣赏能力居然那么超凡脱俗,也许你觉得她比你夫人更加吸引人?在我看来,你抛弃夫人去讨好马书记,简直是扔了肉包子拣窝窝头,横竖不是常人能理解的啊!”   此刻,赵慎三越发说的邪性了,他故意把马慧敏形容的很是不堪,但说的也都是真话,借以反衬毛夫人的优秀,句句刺心之极。   果然毛天禄目眦欲裂的叫道:“赵书记,你不要牵强附会,我跟马慧敏根本没私人感情,纯粹是公务交情,你这样去挑唆我妻子,简直是卑鄙的很!您可不要忘了,对我的询问是需要同步录音跟录像的,别因为想刺激我丢了您的身份!”   “毛处,这么说就虚伪了吧?”   赵慎三越发**的把两条腿高高的跷在桌子上,还抖动着说道:“看起来你对咱们纪委审案的规矩精通的很嘛!刚才抱怨你的陪护人员不够,现在又提到同步录音录像,其实你不用替我担心,反正我赵慎三的痞子相连连月冷书记都默许了,故而,我不怕丢人,也不需你为我担忧。我倒是觉得你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马慧敏可是已经承认了她自从在凤泉县担任副县长的时候,就跟你有了亲密的关系,后来她担任了凤泉县委书记,还曾经好多次利用你毛处的身份,威胁县里的其余同志们不许检举她的贪婪……咦,说到这里,我倒是想到一件事情,毛处,你总不会忘记当初马慧敏跟我妻子郑焰红竞争副市长的时候,曾经托你帮忙,把云都市教委一帮小人伪造的检举信,以陈书记办公室的名义下发,直接成立调查组暗中调查我妻子,差点把我们夫妻俩都给整趴下了,看来,你跟马慧敏才真真是伉俪情深啊!”   “赵书记你不要误会,当初云都市检举郑焰红的材料,是信访处按正常程序呈送陈书记办公室的,我也是按程序下发……”   毛天禄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不打自招了,赶紧打住了。   “是吗?看起来毛处果真是参与这件事了?啧啧啧!你对马慧敏真是情深意长啊!可惜呀,她为了自保,在接受询问的时候,已经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你毛处身上了。”   赵慎三掏出一把指甲刀,慢慢的一边剪指甲一边说道:“当然,毛处,我知道你不信任我,而是信任跟你保持事实夫妻关系多年的马慧敏书记,那么,你听我慢慢举例给你说明啊,你听了就知道是不是我再无中生有蒙骗你。”   毛天禄此刻真的是充满了内忧外患,虽然他一直自持精通纪委办案套路,而且崔林泽也是老关系了,之前对他一直挺照顾,连正常范围内的寻常审问手段都没给他上,他就想能够过的了这道坎,没想到今天居然来了赵慎三这个魔王级的人物,这个人可谓是一匹六亲不认的黑马,但后台极硬谁都不怕,连林省长提起这个人,都一脸忌惮的样子,听他刚说的那些事情,还真不可能是假的,自己的老婆长的极美,看起来娇柔婉转,的确是男人都喜欢的类型,这个老婆并不是糟糠,而是哄前妻离了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到手娶回家的,若论起有夫妻之实的时间,还没有跟马慧敏的偷情时间久远。但是因为妻子的美,毛天禄是爱如骨髓,不能自拔,若是对自己起了误会要离婚,别的男人趁虚而入的话可就糟了!看刚刚这个赵慎三提到她都是一脸的贪婪,万一这个混世魔王一样的领导起了坏心思……想到这里,毛天禄恨不得夺门而出,赶紧回家解释,保住自己的爱妻。   可是,毛天禄比谁都明白,被“两指”控制在这里,虽然表面上问题不落实,不移送司法机关量刑之前,他的一切权利都暂时保留,但,想走出这道门,还真是难于上青天了!毕竟,现在的纪检工作,已经不是早年间仅凭一支笔,一张口,毫无拘押权限的时期了,自从“两指”“两规”应运而生之后,已经有多少高高在上的贪官折戟沉沙,像成克杰等比他毛天禄区区以处级干部高无数级的人,还不是一样的被“规”到法场上去了?想到这里,自从被抓就焦虑不安的毛天禄,第一次感到了深深地恐惧跟深深地绝望。   “据马慧敏交待, 你们俩初次相识是有一次你陪同陈书记去凤泉调研,马慧敏原本准备在陈书记面前显露一下,可惜陈书记根本不屑一顾,她没法子就退而求其次,看你吃晚饭的时候叫喊腿疼,晚上主动进你房间帮你按摩,自此,接下的不解之缘,我说的可是杜撰?”   赵慎三悠然的说道。   “啊?这些你怎么……哼!”   毛天禄又是一惊,因为这的确是他跟马慧敏相识并睡了的过程,难道真的是马慧敏也被抓了,已经顶不住招了?   赵慎三这些花边新闻从哪里来的?当然是当年他还在云都的时候,林曾跟彭学智都是对马慧敏深恶痛绝,时不时就会在酒桌上出马慧敏的洋相,说这个女人最擅长在陪同领导下基层调研,留宿基层的时候见缝插针,逮住机会就凑上去帮领导按摩,按着按着按到了床上,就算是又多了一个靠山云云,这些事情就是这么被他知道的,他此刻信手拈来,还真是让毛天禄受惊不小。   “马慧敏还提到,当年黎远航书记调任云都,对云都班子做调整的时候,她曾经来省城找到你替她斡旋,终于当上了副市长,当时,你替她走的不就是林省长的门子吗?通过的,还不是左秋良跟林茂人要好,因而搭上了林省长这条路?”   赵慎三这番话就是一半亲眼看到一半是推理了,当初他陪着郑焰红来省里运作常务副市长,两人在省委见完卢博文出来的时候,曾碰到马慧敏从纪委楼出来,当时他夸了句马慧敏年轻貌美,郑焰红还吃醋嗒嗒的,嗔怪说他也看上了马慧敏云云,此刻想起来,毛天禄也只能是凭借这条线帮马慧敏了,就冒险说了出来。   毛天禄果真是神态大变,他额头上的汗珠纷纷而落,脸一阵青一阵红的阴晴不定,可见内心正在做剧烈的挣扎,赵慎三不禁暗暗得意,觉得自己这一招又诈中了。   “当然,马慧敏还告诉我你怎么想要整倒我的事情,包括你委托她从武平市,把你伙同田振林造出来的我的检举材料再发到省纪委,这些事情我就不一一说了,免得显得我像是在公报私仇。”   赵慎三也很聪明,把不准的事情点到为止就成,说的太详细反而可能被毛天禄听出来是在诈他,就一带而过接着说道:“毛处啊,其实我从头到尾的把你的情况调查了一遍之后,虽然我恨不得你问题很严重直接把你扔进号里去让你把牢底做穿,但是,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为人是有规矩的,所以,我不得不很遗憾的发现,你的问题并不严重,很大程度上都是受人指使帮人办事。这样的话,充其量,也只能给你一些党纪范围内的处分,还真是够不着给你量刑的。”   毛天禄已经被恐惧跟绝望折磨的濒临崩溃了,没想到赵慎三又大喘气般的给了他这么一个希望,他如同溺水的人看到救星了一般猛地抬起了头,虽然没有开口求恳,但眼神里的祈求跟亮光都显露出他已经心动了!   “之前你虽然做过一些违规的事情,但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情,就比如有些男女关系啦,替谁牵个线什么的,跟这次案件无关,我根本不愿意节外生枝。毕竟,连书记给的取证时间很短,我一一调查追究的话,莫说期限是阴历年前了,我查到后年也差不完!所以,我本着抓大鱼放小虾的办案原则,与这次大案无关的,我一概不追究,故而,你的问题就简单了,也无非就是替左秋良行贿转了一笔款子,那钱又不是你的,事情也不是为你自己办的,你承认了岂不完了?我赵慎三现在因为你们的前期作用,因祸得福坐到了左秋良的位置上,难道还会去嫉恨你对我曾经的陷害吗?反过来,如果没有你们,我哪里能够有机会数次立功呢?毛处,我赵慎三可以承诺你一句话,只要你交待了,我绝不诛连,绝不深究,就事论事,能帮你多少就帮多少,你若信我一切ok,你若不信,赵某人言尽于此。”   赵慎三说到自己的提拔时,故意带着洋洋得意,还语气里包含着庆幸跟对毛天禄的感激,极尽诱惑之能事。   “赵书记,您果真就事论事?”   毛天禄果真被赵慎三一番揉搓,彻底乱了方寸,疑惑的问道。   “我赵慎三这个人也许在全省官场里都毁誉不一,但有一点你应该也明白,那就是,没有人敢说我赵某人说话不算数。”   赵慎三淡淡的说道。   毛天禄一怔,仔细想想还真是,所有人都骂赵慎三,恨赵慎三,羡慕嫉妒赵慎三,讥讽他攀着老婆裤腰带上来等等,但,还真是在骂完之后,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赵慎三是条敢作敢当的汉子,愣头青般谁都不服,只要他认准的事情,天王老子都不怕,这么说的话,看来自己还真是有一线生机了?   “马慧敏怎么跟您说的这笔款子?”   毛天禄还需要做一次试探。   “她怎么交代是她的事情,我还真不能告诉你。”   赵慎三不屑的说道。   “那……难道这次要连林省长也查问?”   毛天禄再次说道。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那笔钱如果没有到达林省长手上,就不会牵连到他。反正左秋良已经跟你一起拿下了,此刻就关在你的头顶上,你不会连他也想保护吧?”   赵慎三冷傲的说道。   毛天禄咬咬牙说道:“那好吧,我说……左秋良想托林省长帮忙,在明年党代会后全省班子换届的时刻,获得一个副省级的职位。具体他怎么跟林省长搭上的线我真的不清楚,只是后来他交给我一张卡,让我多绕几个弯子最后周转到林省长账户上。我想来想去,就想到马慧敏曾经跟我提到过她跟林茂人书记的妹妹林茂玲女士认识,还曾经帮助林女士在武平开专卖店办手续,我就跟马慧敏商量能否通过她的账户,以商业交易的名义转到林女士的账上。马慧敏一开始不同意,说数额太大恐怕担风险,可是我觉得林女士是个商人,把款子转到她账户上是最具有迷惑性的,毕竟她在全国各地都有专卖店,资金来往自然常见,至于她如何给林省长,林省长想要的时候,也就有的是理由管她要,我就坚持让马慧敏这么办,最后,马慧敏还是同意了,当然,她也有她的小算盘,也就有了您刚才说的我去送钱……”   赵慎三一番攻心策略奏效,心里一阵狂喜,只要毛天禄承认了曾经转款,那么接下来就好办了!   “嗯,你说这些我都知道,那就是说,马慧敏是知道转这笔钱的用途的对吧?她有什么小算盘呢?”   赵慎三问道。   “是的,我告诉她了,她后来答应帮忙,就是想如果这条路能走得通,左书记的事情办好后,也算是左书记欠了她一个人情,等省领导班子调整完,势必会进行地市级干部的大调整,她想努力一下武平的市长,希望左书记帮忙央求林省长的。”   毛天禄看来真是觉得马慧敏已经把他卖了,此刻毫不保留的说出了马慧敏的小九九。   赵慎三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心想今天继续问下去,毛天禄肯定会意识到就事论事之说是骗他的,逆反起来就不好办了,不如就此结束,慢慢的继续打消他的防线,下一步再追究他跟左秋良是否参与谋害肖冠佳的问题。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76回 趁热打铁赴武平   476回 趁热打铁赴武平“好吧,毛处,你今天的态度也算给我赵某人面子,这样吧,我帮你劝劝你妻子,解释一下你的不得已,也许她会撤诉也未可知。哦,你放心,我不亲自去,让她去你总放心吧?呵呵呵!”   赵慎三看自己一说去见毛夫人,毛天禄的眼神里就泛出了浓重的戒备,赶紧指指丽丽说道。   “呃……那就谢谢赵书记了……其实,我没别的意思……”   毛天禄不好意思了。   “行了,你安心呆着,想起什么来随时跟崔处长交待,我争取尽快结案,到时候是判刑是释放给你个痛快,也省得天天这么呆着,虽然是招待所,但位置处在监狱里也难受。”   赵慎三豪爽的说完,站起来就走了。   走出门,崔林泽已经候着了,看到他就低声说道:“赵书记,刚才问过何八才了,他说没人跟他说嫌犯身份,是他认识左秋良,送来的时候他看到了,自己在那里混说的。”   “可靠吗?他会不会说谎?”   赵慎三问道。   “绝不会,刚吓了吓他,都尿裤子了还这么说,不会是假的。”   崔林泽笑着说道。   “通知一下监狱负责人,把他调到内围去,在案子结束之前告诫他闭嘴,但凡走漏一丝风声,拿他是问。还有,招待所其余的服务人员一律甄别清楚,决不能出问题。你安排一下,咱们的调查对象不提走之前,这个招待所暂时封闭,连服务人员也不许留。”   赵慎三吩咐道。   “这个……监狱方面恐怕不会答应吧?毕竟方厅长当时说的仅仅是借用三层楼,不影响人家营业的。”   崔林泽有些为难的说道。   “你只管说这是我的意思,他们不同意让他们找我。”   赵慎三再次表现了他的强势。   “是!”   崔林泽是亲耳聆听了赵慎三的就职演讲的,也亲眼看到这个领导是如何对付何八才的,哪里敢再说,直接就答应了。   “丽丽,我们去见见林茂玲。”   赵慎三直接往楼上走了。   林茂玲的情绪还好,她被关在这里,居然一点都没有焦虑不安的样子,坐在窗口的位置,看着院子里,神情很是悠闲,这不是伪装的悠闲,是真的那种心理没有任何压力跟心虚的悠闲。   赵慎三看到林茂玲,心情一下子十分的复杂,这个女人他认识,当年他还是郑焰红的秘书兼地下情人的时候,这个女人曾经一度跟郑焰红是“闺蜜”般的关系,还曾经找到副市长办公室跟郑焰红密谈,对还是秘书的赵慎三十分和蔼亲厚,说起来,赵慎三对她的印象也十分好,但是,从她联系到林茂人,他的情绪可就有点不纯粹了。   “咦,这不是小赵吗?你怎么会来了?焰红妹妹最近好吗?”   林茂玲是一个大而化之的性格,又一直做生意,根本不关心官场的兴衰更替,她只是认识赵慎三,也因为关心郑焰红听说了两人最后结合了,还很是感叹郑焰红可能是感情屡次受挫,居然凑合的嫁给了自己的秘书。所以,她脱口喊出小赵,还真不是拿架子,而是一心经商,不关心官场风云变幻,真不知道赵慎三今非昔比,已经是省领导了。   赵慎三看着心无芥蒂般的林茂玲,还真是对她恨不起来,慢慢的坐下来很客气的说道:“林女士,我来这里,是行使纪检工作者的职责,对你进行一些询问。郑焰红挺好的,谢谢你惦记她,如果你这边证明没事了,很快就能放你出去,你们就可以见面聊天了。”   林茂玲颇有些惊讶:“怎么,你现在干纪检工作了?我记得你不是一直在云都的吗?恍惚记得我老公说起你是哪个县里的县委书记,怎么来省里了?”   赵慎三微微一笑说道:“是啊,我们干行政的都是身不由己,哪里需要去哪里嘛!我现在是省纪委的工作人员,所以有了跟你重逢的机会,也希望你能够信任我,坦诚的对我说明白问题,这样对咱们两个都有好处。”   乔丽丽忍不住插嘴说道:“我们赵书记现在是省纪委副书记,你们这个案子就是赵书记负责的。”   林茂玲吃了一惊:“哦?都已经是省纪委副书记了?看起来,焰红妹妹看人的眼光比我可是厉害多了,真不简单,赵书记真是不简单,这也算是不枉我焰红妹妹选择了你了。”   赵慎三听的心里怪怪的,但又无法表示不满,挥挥手说道:“林女士夸奖了。咱们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吧,赶紧把问题说清楚了,你也能够早点解脱,到时候有的是时候拉家常。”   林茂玲淡淡的笑笑说道:“你是想问我账上多出来的那笔款子对吗?我已经解释过不下一百遍了,当时马慧敏说她有个亲戚想在武平搞我的品牌加盟,我的加盟费带首次铺货的货款的确需要两百万,她打给我,我也没有怀疑就收了。可是,等我派我的业务人员去联系铺面的统一装修跟铺货事宜时,马慧敏突然改口了,说这笔钱是托我转交给茂天哥的。我当时就很是生气,说她不该这么把我绕进官场是非里,后来我问茂天哥这笔钱他知不知道,他又说他根本不知道这笔钱的来历,也不能收这笔钱,还骂我不该糊里糊涂的就把钱收了,弄得我里外不是人的!给马慧敏退回去吧,谁知道她居然跟我玩起了捉迷藏,天天推说在出差办案子,让我暂时帮她保存着,早晚会把这钱转走的。赵书记,我是个生意人,又素来没那么多心眼儿,心想她既然不急,钱就在我账面上呆着也无妨,我就去开订货会去了,结果刚回来就被你们的人带到这里来了。”   赵慎三经过这么久的执法工作,对询问对象说话时的神情还是有很独到的观察方法的,他看到林茂玲再说这一切的时候,带着那种伪装不出来的坦然跟淡定,提到马慧敏跟林茂天的互相推诿时,那种货真价实的被捉弄者的懊恼,这一切都表明,林茂玲八成真的是一个不知情者,仅仅是因为她商人的便利条件以及她跟林茂天的堂兄妹关系,才被这些小人给选中利用了。   “是的,我看过我们同志们之前对你的询问记录,你说的大致没有出入,刚刚我也询问过毛天禄了,他说的也跟你说的基本符合,那么,等我们进一步甄别完款子的走向,你就可以回去了。在此之前,还要委屈你在这里呆着,你也权当给自己放个假吧。”   赵慎三温颜说道。   林茂玲无奈的一笑说道:“放假?赵书记,有你这么安慰人的么?我想放假到马尔代夫去旅游好不好,去夏威夷晒太阳好不好,非得在这监狱里天天看犯人劳动改造?不过我也明白,是我命里该有此劫,只希望你们动作快点,别让我在这里太久就好,否则我家里人瞒不过我母亲,老太太可就要遭罪了!”   赵慎三不由得萌生了一股歉意,的确,对一个没有违反法律的人来讲,把人家关在这里限制自由的确是很不人道的,他就抱歉的说道:“好吧,我一定尽快。对了林女士,你是否跟白少帆很熟悉?就是白省长家的公子。”   一提到白少帆,林茂玲如同被抓走幼崽的猫一般瞬间戒备起来,盯着赵慎三反问道:“你这么问什么意思?是不是少帆那孩子知道我被你们关起来了,找你替我求情了?赵书记,那孩子可真是对林茂天他们的事情一点都不知道,连我都不知道,何况他呢,你可不要再把那孩子牵连进来!”   赵慎三淡淡的说道:“你猜对了,他的确央求我照顾你,我也没打算把他牵连进来,林女士何必反应这么强烈呢,好似少帆是你的孩子一样。”   “你……你可别瞎猜,我只是怕这孩子少不更事,看着是火坑,为了我也要跳下来。我们家以前在京城住的时候,跟少帆家是邻居,我看着孩子可爱,经常带他,仅此而已,但这孩子心眼实在,肯定会为了我上下奔走的,没准就把他给连累了,唉!”   林茂玲的脸莫名其妙的红了,带着些慌乱,却又是饱含爱怜的说道。   赵慎三倒觉得自己多心了,看起来白少帆还真是念及幼年的情分代为说项,应该不会存在其他问题,也就笑笑从林茂玲屋里出来了。   乔丽丽低声问道:“赵书记,咱们去不去问问左秋良?”   “不去。”   赵慎三已经开始下楼了,他心想,左秋良明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肖冠佳的性命,还有给主要省领导行贿巨额资金的严重问题,招供了即便不死也是注定牢底坐穿的罪过,怎么会轻易开口?对付左秋良可比不得毛天禄,毛天禄毕竟是一个受人指使的小卒子,核心的策划问题根本触及不到,所以威逼利诱之下才会开**待,而左秋良根本不用问,只能是十面埋伏,别的地方全部证据确凿了,最后一一摆出来,由不得他不认罪,故而,现在去接触明摆着是碰钉子,那就不必浪费时间了。   下到一楼,赵慎三满意地发现此刻已经没有监狱招待所的服务人员了,整栋楼里除了纪委的工作人员,以及方子明抽调来配合警戒的武警,环境非常干净。   赵慎三吩咐道:“林泽处长,丽丽,还有益民同志(省纪委信访处副处长刘益民)你们三个分别到控制人员房间里暂时陪护一会儿,让所有陪护人员统统下一楼来到所长办公室开会。”   绝对是令行禁止,很快,三层楼的陪护人员统统到齐,赵慎三严肃的说道:“咱们的三个控制对象,都是身份特殊的人物,故而分秒不能松懈。这是个短会,我仅仅说一个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事实,那就是,陪护肖冠佳的八名工作人员现在的结局,你们一定要听好,要引以为戒,不要把赖以养家糊口实现理想的工作岗位,变成让大家尸骨无存的沼泽泥潭。”   所有人都站得笔直,大气不敢喘的听着,赵慎三冷冽的说道:“穆亚光、徐万浩因为直接动手谋害了肖冠佳,虽然是受人指使,但也是故意杀人,已经被判处死缓。林文投放安眠药物,被判处20年有期徒刑。涂一方等其余五名同志,虽对谋杀行为毫不知情,当晚也被安眠药催眠,但他们在执行陪护监管任务时警惕性不高,责任心不强,导致出现这么严重的人命事故,均以渎职罪被判处3—6年有期徒刑不等。”   大家都在抽冷气,毕竟,这八个人都是他们熟悉的同志啊,前些时大家还在一起开心的说笑,亲厚者还一起吃吃喝喝,但转瞬间这些人有的死缓,有的坐牢,居然整个陪护小组一个也未能幸免,这还真是如同赵书记刚刚比喻的,是把工作做成了沼泽了啊!   “前车之鉴犹在,该如何做不需我多说,大家任务都很重,散会。”   赵慎三倒也干脆,说完就散会了。   有些领导人最喜欢开会,仿佛除了在台上夸夸其谈的这一刻,就无法彰显他作为一个领导人的意义一样,总是说起来没完,其实那才是不自信的表现,若真的是有足够的能力让所有人对他的话令行禁止,表达完意思就足够了,何必绕来绕去的到最后才敢说出目的呢?就如同赵慎三,此刻开会仅仅就这么寥寥数语,但是,从现在开始到案件结束,这个控制点的确是效率最高,而且没有丝毫信息泄露的地点了。   走出南州监狱,连意志堪比钢铁的赵慎三都有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看着大街上绿树成荫,街道中间的花圃里栽种的枫树灿若云锦,来来往往的自由人欢声笑语,对比一下监狱里灰突突的高墙跟黄焦焦的土地,真如从地狱直入天堂。他以前从不知道,这两种寻常的颜色绝对的结合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居然是那般的震撼,那是一种陷进去就好似找不到出路般的感觉,如果可以,赵慎三宁愿此生此世都不再走进那两种颜色构成的世界里去,而且,他决定,以后也不穿这两种颜色系列的衣服了。   “呼……”   丽丽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从不知道土黄色跟铁灰色居然那么难看,以后我再也不选择这两种颜色的衣服了。   赵慎三一阵诧异,看着丽丽的神情就很是不对,丽丽不知什么时候起,也开始觉得赵慎三变了,多了许多让她畏惧的煞气,却少了几分让她可以在私人场合撒娇的亲厚之气,此刻被他看得就有些怯怯的,低声嘟囔道:“真的啊,真搞不懂监狱为什么要把地面铺成那种土黄色,还弄那种灰墙,看上去让人觉得活着都没希望了……”   “嗯,那就好好享受外面五彩缤纷的世界吧。”   赵慎三却笑了,他有些自嘲的想,怎么会跟丽丽有这样默契的同样想法呢?看起来,那监狱的确是给每个人都是这种感受的。   “老板,我们下午去哪里?”   丽丽停了一下问道。   “武平。”   赵慎三慢悠悠吐出两个字来。   “嗯,我也觉得咱们该会会这个马书记了。”   丽丽也满脸高深莫测状。   赵慎三被丽丽逗笑了,终于骂道:“装模作样的,跟我参与半天问询了,猪脑子也该想到了,还有脸得瑟。”   方扬看着丽丽跟赵慎三这般亲厚,不由得对自己找到这么一位新老板而庆幸,也抿着嘴笑了。副驾驶的丽丽嘴不饶人惯了,又怕新搭档方扬嘴无遮拦,把车上的谈话内容泄露出去,当即说道:“方扬,你看到我了,从老板当县委书记就跟着他,结果从县里带到市里,又从市里带到省里,这恩德不可谓不厚,而且我的秉性你也看到了,不会花言巧语,也不会温柔平和,动不动脾气上来还喜欢呛人,连老板都一样顶撞,但老板为什么不嫌弃我你懂吗?”   “我当然懂,咱们跟着老板,最重要一条,就是不能有二心,要明白咱们头顶只有一片天,那就是老板,除了老板,别人把大天许下来,也是空的!其次就是嘴要严,耳朵眼睛要勤快,老板听不到看不到的咱们替老板盯着听着。乔秘,虽然我跟老板的时间比你短多了,但老板对我的恩情一点都不比你少,左书记出事,我注定已经成了一个满身晦气的不祥之物,要不是老板不嫌弃我又用了我,我可能就在办公室里成了一个打扫卫生的后勤人员了……所以,乔秘,我明白你想告诫我,请你放心,你能做到的我也能。”   方扬说着说着,居然哽咽了。   丽丽是个大而化之的人,看方扬说的诚恳,伸手放在他放在档杆上的手拍了拍说道:“呵呵,方扬,祝贺你获得我的认可了,咱们俩以后就是一个小团队了,一定要保持紧密配合哦!”   赵慎三在后排听着两个人的话,心里暗笑丽丽捣鬼,但他明白这其实是很必须的告诫,也就没有阻止,更没有参与。   丽丽明白赵慎三的行事规律,跟方扬达成忠诚方面的共识之后,立刻自作主张的说道:“方扬,直接出市,咱们直奔武平,午饭就在高速口的那家小馆子吃吧,赵书记喜欢那里的大馒头蘸酱,吃了赶紧赶路,争取在下午上班的时候堵住马慧敏书记。”   方扬一怔,因为他从没见过左秋良的秘书敢在左秋良发话之前自己安排行程的,他犹豫了一下,在等赵慎三确认,谁知后排静悄悄的,他扳了下观后镜,看到赵慎三并没有睡觉,双眼炯炯的看着窗外,显然是听到丽丽的安排了,也并不反对。这下,方扬彻底明白了乔丽丽的重要性,哪里还敢如以往小看左秋良秘书一样,把丽丽看成跟司机一样的服务员看待?对丽丽的重视瞬间提升了一大截,暗暗告诫自己以后要把丽丽当二老板伺候,赶紧按吩咐朝市区外面开去。   丽丽果然把时间掐的很准,下午两点钟,他们就到达了武平市,车开进市委大院后,赵慎三让守候在院子里,等候两点半上班的时间到来时,在院子里截住马慧敏的车。谁知他们刚停下没有两分钟,就看到从大楼里急匆匆走出来了武平市的市委办主任跟市委书记高明亮,赵慎三看这阵势明白是自己省纪委副书记的车出了问题。他有些疑惑,因为他并没有用左秋良那辆奥迪a6,现在调换车辆的事情还没有办好,他用的帕萨特是纪委寻常的通勤车,怎么下面就知道了呢?   这也是赵慎三刚担任省领导,经验还是略显青涩了些,他哪里知道基层领导对省领导,特别是要害部门的省领导的信息掌握程度已经精密之极了,莫说是他用的还是纪委的通勤车,就算是他用自己的私家车,下面干部照样了如指掌,这也是人家自保的一个策略,省的哪路神灵心血来潮微服私访,或者是过路神仙被无意间得罪,这可都是容易导致大后果的小问题,不得不防啊!   高明亮调任武平后一直非常顺利,比他在云都跟阴沉沉的林茂人搭伙简直是顺畅多了,故而这么几年过去,非但没见老态,反而精神焕发,貌似又年轻了几岁一般。   此刻高明亮虽然满面带笑的迎了出来,其实心里也是感慨的很呢,觉得想当年谁也没看在眼里的一个小秘书赵慎三,居然短短数年间攀升到省纪委副书记的位置上,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之极的非常仕途了,而且最要命的是这个幸运的混蛋还把他梦中情人郑焰红娶了家去,这一点才是高明亮的切骨之痛,他一直认为自己就是不够果断,否则当初他明明已经获得了郑焰红的爱情,若是起了壮士断腕之心,跟老婆离婚紧追不舍,没准郑焰红就已经是高太太了,哪里轮得着这个小子!   “哎呀呀,赵书记,您怎么大驾光临了?”   高明亮走到车前,赵慎三已经知道躲不下去了而主动下了车,也刚好冲着高明亮跨出一大步,跟他握手了。   “明亮书记,刚才我在车上一恍惚间,还不敢认你了,怎么看都觉得出来这个领导比印象中的你年轻英俊多了,谁知还真是你!”   赵慎三很能够适应环境,他经过这次磨砺之后,明白有时候谦逊反而容易被人轻视,反正他干的就是有煞气的行当,不免就把省领导的架子拿起来吧,于是对着高明亮也平等的称呼起来。   “哈哈哈,赵书记真会开我的玩笑,我又没有吃长生不老药,怎么会又年轻英俊了呢?反倒是赵书记您,才正是年轻有为,英气逼人呢!您这次荣升省领导,我们原本是准备去登门道贺的,可是我跟黎远航书记联系的时候,听他说您直接进了专案组,连云都想给您送行都找不到您,我们也只好罢了。您这次刚好来了,希望能留一天,给我们一个机会表示一下祝贺的心意。”   高明亮反倒尊称赵慎三了,这也是官场惯例,高一个层面的同级别干部要看其位置重要与否选择性对待,像纪委这种专门收官帽子的地方,乃是要害中的要害,怎么敢不恭敬呢?   赵慎三一点都不想跟高明亮寒暄,但转念一想,如果要正式传唤马慧敏询问问题,不通过市委也是不行的,之前他原本打算先以不公开化的方法私下问问,但现在看来,高明亮已经出现,不说来意是不行的,他这个案件主官亲自出马意味着什么大家都知道,与其如此,不如就算是正规的传唤问话吧。   “高书记客气了,无非是工作需要,领导安排罢了,称不上荣升,也不值得道贺,若是大家一起聚聚倒也未尝不可。这样吧,等这个案子结束后,啥时候高书记去省城,我做东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如何?对了,高书记为什么不到上班时间就来班上了?这么勤政可真是武平人民的福分了。”   赵慎三打定主意就准备先去高明亮办公室去一趟,跟高明亮做一个简单的沟通,就笑着说道。   “我中午陪一个检查组吃饭,结束的早就来单位了,刚好听见说赵书记来了,看来是天意啊!怎么,赵书记方便到我办公室坐坐吗?”   高明亮也在暗暗猜度赵慎三的来意,他是个知识分子出身的人,平素最讨厌谁在他面前说人是非,故而,马慧敏跟毛天禄关系密切这件事他居然斯毫不知情,更想不到震动全省的案子会牵连到马慧敏,所以赵慎三的来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现在就试探起来。   赵慎三说道:“原本不想打扰高书记,但既然遇见了,自然是要去坐坐的,有些事情也需要先给你们市委打个招呼。”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77回 再见马慧敏   477回 再见马慧敏一听说原本不想打扰他,高明亮一颗心就“咕咚”放下了,神情就更加热情了,带着赵慎三走进书记办公室。   赵慎三也不想再跟高明亮罗嗦,坐下就直接进入主题说道:“高书记,我这次来,是因为我负责的案子有些问题需要跟马慧敏同志沟通一下……”   高明亮一听大惊失色,为了表示尊重,也为了保持谈话的隐秘性,他赶走秘书正在亲自给赵慎三泡茶,手里的茶叶盒子一抖,一下子倒进杯子里大半杯茶叶,赶紧一边手忙脚乱的往出倒,一边惊惶的问道:“马慧敏同志也有问题?这就要把她带走了吗?怎么事先没有丝毫预兆呢?”   赵慎三看高明亮紧张,淡淡的解释道:“高书记,目前还仅仅是需要马慧敏同志配合一下,提供一些情况,并不是正式的双规,你不要担心。”   虽然赵慎三的回答好似很轻描淡写,但高明亮是一个在官场侵淫多年的干部了,他虽然带着些知识分子那种臭清高之气,但是,对于官场的套路也是十分的熟稔,否则也不会在当初跟林茂人两虎相争却被郝远方暗中捣鬼坐收渔利,致使他跟林茂人都黯然离开云都后,从这次深刻的教训中让他更进一步的明白了作为一个领导者,想要持有绝对的掌控权,没有得力的部下推车是不行的,在省教育厅短暂的低沉后很快就崛起,终于担任了武平市的市委书记,跟林茂人呈并驾齐驱之势态。   到达武平后,高明亮生恐人生地不熟的被当地干部欺生,曾经想把郑焰红要过去跟他做搭档,但被郑焰红婉拒,谁知马慧敏敏锐的察觉了这个机会,主动伸出了投怀送抱的臂膀。虽然他对马慧敏这个女人并不太感冒,觉得她太过功利油滑,工作能力却又十分一般,但为了获得市委常委的关键一票,怀着聊胜于无的心态,高明亮还是捏着鼻子答应了马慧敏的请求,跟省委组织部提议要带马慧敏过去,终究是怕这个女人能力有限,没敢给她要过于重要的职务,帮她要了宣传部长这个位置,好歹是个常委就成。   没想到带着马慧敏倒了武平之后,这个女人还真是成了高明亮大大的臂助,在他获取绝对掌控权的过程中,不惜鞍前马后冲锋陷阵,帮他清除异己培植亲信,时不时的还会在他十分寂寞时恰到好处的抚慰一下他干渴的身体,这也就让他放弃了对她的负面成见,一步步提携她担任了组织部长以及现在的武平市纪委书记,这也是为马慧敏下一步接任武平市长打基础。   虽然在高明亮内心深处,根据他知识分子特有的痴情本性,他始终认为这一辈子他只深爱过一个女人,那就是郑焰红,除了她之外,任凭沧浪之水三千,他却只取一瓢盛满郑焰红的碧水引用,除了郑焰红幻化而成的巫山云雾,他也拒绝天下所有的霞光。但是,他作为一个功能正常的男人,也不能因为吃不着天鹅就饿死,故而,马慧敏填补了他的空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久而久之,高明亮已经对马慧敏有了一种习惯性的依赖,依赖她利用她得天独厚的灵敏嗅觉、听觉、视觉,帮他得到他想听想看想闻的任何信息,也在深夜寂寞,又不愿意冒险发展新情妇的状态下,任由她慰藉他干渴的本能。   现在,乍一听到赵慎三说要传唤马慧敏问话,高明亮刚刚因赵慎三说目标不是他本人时松弛下来的神经,又一次因马慧敏而紧绷起来。这也并非是纯粹的关心则乱,是因为高明亮明白,虽然“传唤”“询问”是纪委惯常的工作方法,一般应对于纪委对其已经有了某种极度的怀疑,但尚未有相对确凿的证据来证明已经违规的干部,而执行“双规”的时候,是纪委已经通过外围调查,掌握了相当多的确凿证据,基本能证明这个人已经违反了党纪国法,已具备给予党纪政纪处分条件的人员,这才会公开执行“双规”的。   故而,一般干部听到“双规”这两个字就已经等同于法院判决了,来源就在于纪委也不愿意无的放矢,制造一些紧张气氛,把人控制起来查了半天没事,又把人放回来,能够够得着“双规”的都已经是地位相当重要的领导人了,轻易动一动很可能就会引发极其严重的多米诺骨牌效应,所以若非十拿九稳,纪委绝不会轻易使用“双规”这个杀手锏的。   非但如此,公开的传唤问询某个干部,也是十分慎重的手段,毕竟,询问就等于是告诉对方,我们已经怀疑你有某种问题了,你最好采取配合的态度赶紧说清楚,还可能仅仅给你党纪处分,若是不配合,接下来就是单独交待了。这种手段基本上是“双规”的前奏,也是一种震慑作用,一般针对于协同主犯一起违纪的干部。这种措施从某种角度来剖析的话,也可能看作是对“污点证人”的一种奖励措施,意思是只要你帮助专案组证实主犯的问题,就可以给你宽大处理。当然,这种宽大也要取决与这个“污点证人”身上的污点到底有多大,若是油污到连宽大之后都仍然无法洗净的地步,该承受的惩罚一样不会逃掉。   这就是高明亮为何大惊失色的缘故了,一则马慧敏这个女人虽然并不十分出众,但在目前的武平市,却是他高明亮货真价实的左膀右臂,她尖酸刻薄的本性,跟刁钻厉害的一张嘴,屡次在常委会上力战群雄,让高明亮被人质疑的决策毫无悬念的成功通过,可以说高明亮获得的所有政绩,这个女人都功不可没。当然,有些隐秘性的事情,也都是马慧敏出面帮高明亮办好的,他当然不知道马慧敏会背着他自己先吞下十分之七八,才把剩下的两三分好处说给他,虽然高明亮有自己的节操,并不要贿赂好处,马慧敏说了他也会顺势让她退回,但人情总是他落了的,若是这女人被赵慎三带走,询问中间扯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来,那可就糟了啊!毕竟这几年来,两个人基本上是站在同一辆马车上的,平常享尽了风头一荣俱荣过,现在一个倒下了另一个岂能不一损俱损?   看着高明亮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茶杯里都是茶叶,茶叶筒里面倒空着,而他下意识的把茶杯对准茶叶筒,看起来是想把失手倒进去的茶叶弄回到茶叶筒里,却根本没留意那茶叶顺着筒边“扑簌簌”都落到地板上了。   “高书记,我马上就走,不用给我泡茶了,看这茶叶不错,都掉了可惜了,赶紧收拾一下吧。我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去马慧敏同志办公室里等她吧,不打扰你工作了。”   赵慎三怎会不理解高明亮的紧张何来,但他偏偏不想去安慰这个被惶恐笼罩住的高书记,更不会开口告诉他没事的,这次办案子最首要的一个宗旨就是就事论事,不株连,不蔓延,绝不会因询问马慧敏就注意到武平的执政方面上来的。他不作任何解释,任由高明亮因胡乱猜疑而备受煎熬,就是想让高明亮难受难受。(原因嘛,你们懂的。   看着赵慎三站起来就要走,高明亮手忙脚乱的赶紧把手里的东西胡乱丢在桌子上,隔着桌子一把拉住了赵慎三的手,低声央求道:“赵书记赵书记,稍等稍等,再说一句话,再说一句话好吧?”   赵慎三心里很是满意,但满脸的无奈说道:“高书记这是干嘛?好吧好吧,有话就请说吧,我听着总行了吧。”   “赵书记,能不能……呃,我明白你们有纪律,只是,你也明白,马慧敏跟我都是从云都过来的,这些年毕竟……她出了问题,我这个书记没准也有责任的,所以……还是请赵书记看在咱们是云都老人的面子上,稍微……稍微透漏一下,马慧敏到底是什么问题引起您这位省纪委领导亲自来询问的?”   高明亮很难堪,他明白自己的行为很过分,但若是赵慎三不说,他可能从这一刻开始一直到马慧敏被处理,都难以吃得下睡得着了!与其如此,还不如试试看赵慎三能不能看面子稍微透露点什么,不至于心里没数。   “高书记,你这就有些杞人忧天了嘛!”   赵慎三说道:“我来找马慧敏同志,仅仅是询问一些情况,又不把她带走,等我走了,你大可以……啊,呵呵呵!关心则乱了吧?行了,我走了。”   高明亮先是一怔,马上就明白赵慎三指的是不带走马慧敏,那么等问询结束后,他大可以问问马慧敏问询内容是什么的。刚刚自己的确是太过神经过敏,导致在赵慎三面前失态了,赶紧挽回般的笑道:“哎呀呀呀……赵书记,您是不知道基层干部的难处啊,稍一不慎就是是非,吓怕了,吓怕了啊!得,不耽误您公务,您请。”   赵慎三收起了笑容,他心想等老子问完了,马慧敏会告诉你询问内容才怪,就让你先忐忑着吧!   走出书记办公室,赵慎三才发现马慧敏已经战战兢兢守在高明亮的秘书办公室候着了,显然是听到纪检系统的顶头上司大驾光临,赶紧过来迎接招呼的,但她还一副不知道赵慎三的来意的样子,看到他出来赶紧迎上来,依旧满脸挂着她的招牌笑容亲热的说道:“赵书记,您现在成了我的顶头上司,我都不敢叫您兄弟了,免得高书记以为我顺杆子爬高攀您。”   “怎么会,咱们几个都是从云都走出来的,什么时候,兄弟姐妹情分都是在的嘛。慧敏书记,我这次来就是想抽查一下各地市的纪检工作,咱们也别打扰高书记了,到纪委办公室去说话好不好?”   赵慎三并不愿意因为工作无谓的得罪人,现在马慧敏情况尚未定性,该给她跟高明亮的面子肯定得给,否则的话一则显得他赵慎三小人得志,一朝得势便翻脸不认人。二则过早的在武平造成马慧敏要出事的氛围,很可能引发武平官场的整体恐慌,那就更不必要了。他就微笑着以正常视察的样子跟马慧敏说道。   马慧敏可没有这么天真,她这些天风闻左秋良毛天禄出事,早就如惊弓之鸟惴惴不安了。好多次,她夜里做梦都梦到自己被从天而降的纪委干部宣布双规,甚至她都萌生过逃到国外去的念头,反正前些年她已经把儿子送出国去了,也很有“远见卓识”的不断把搜刮来的资产通过各种方法洗清,都存到国外银行里,就是等着自己退休后到国外跟儿子一起安享晚年。   但每次动一动逃走的念头,那些外逃贪官“先驱”们被引渡回国后的惨状都会冲进脑海里,让她一阵阵不寒而栗,然后就悄然的打消了念头,抱着一线侥幸,并做好了抵赖的防范措施,还对毛天禄怀有一丝希冀,希望他能够念在昔年的旧情上,咬紧牙关不开口,就算说了,也别把她牵扯进来。   这些天一直风平浪静,让马慧敏的侥幸更多了几分,那种心惊肉跳般的感觉稀少多了,谁知道今天下午上班来,刚到办公室就来了市委办秘书长,告诉她说中午省纪委副书记赵慎三悄然来到武平市委大院,看样子是准备不惊动市里的,得亏门卫有省领导的车辆号牌,认出这是省纪委的车了,私下汇报给了市委办,高书记赶紧出面把赵书记迎到书记办公室去了,问马慧敏是否过去接待一下顶头上司?   马慧敏听到这句话之后,惊得不亚于晴天霹雳,失态的跌坐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秘书长不想等这个牙尖嘴利的同僚反应过来给他话头吃,本着惹不起躲的起的宗旨说完就赶紧走了,给马慧敏一个人消化震撼的独立空间。   此时此刻的马慧敏,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里都是“嗡嗡嗡”的尖锐鸣叫,好半天才恢复思考能力,但也仅仅是一个念头——赵慎三作为纪委副书记,亲自出马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对武平的某个班子成员执行纪律调查决定了,而这个“某个”不是别人,正是她马慧敏,马书记!   “东窗事发”四个字,如同四根尖锐的钉子,“砰砰砰砰”的带着巨响,将马慧敏的双手双脚钉在了“罪犯”这根象征耻辱的图腾柱上,可是,她自忖没有耶稣般从容献身后便即成就神位的大功德,有的却是满**需要擦净的排泄物跟浑身说不清的污点,万一陷进“双规”的漩涡中去,除了粉身碎骨,没有第二个结局。   马慧敏的双眼模糊了,她茫然的看着窗外,冬日的阳光暖暖的,那么明亮,可是,带给她的却都是一片暗无天日般的绝望,她神经质的走到窗口,往下看楼下的水泥地面,猛然间,被摔得支离破碎血肉模糊的另一个她,仿佛正悲惨的横陈在现在看来还干净整洁的水磨石地面上,成为来来往往的人们驻足品评的可悲尸体,这个想法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一种困兽犹斗般的决然升起,她心想无论如何,不能就此自戕,必须拼一拼,没准还能够逃过这一劫呢。   于是,马慧敏利用极短的时间收拢好她被恐惧和绝望切割粉碎的意志力,赶紧先给朱长山打了个电话,用十分悲戚,的语调幽幽说道:“山哥,现在赵慎三就在我们武平,马上就可能把我带走,我……我知道你也自身难保,可事到如今除了你,我还能找谁帮助呢?山哥,你的女人是死是活,就看你了……”   没有等待朱长山的回答,马慧敏知道她不能再耽搁了,若是不能去高书记办公室迎接赵慎三,就显得她心里发虚不敢过去,她赶紧抹了一把眼泪,对着镜子挤出一个笑容来,这才赶紧出门,压抑住狂跳的心走向了书记办公室。   看到赵慎三,马慧敏当然也是恍然如梦,感慨曾几何时,这个在她手下打杂跑腿的小催拔,居然一跃成了顶头上司,还是操控者她生死荣辱生杀大权的天子剑门生,她原本就是一个心胸狭窄的女人,怎么能不比高明亮更愤恨造化弄人呢?   “赵书记,那咱们就去咱们纪委吧,您请。”   马慧敏知道赵慎三给她留了面子,不至于让这些同僚看到她可能要崴泥了,她当然不希望赵慎三在这里就翻脸,赶紧率先出门带路了。   走进纪委书记办公室,乔丽丽跟着赵慎三一起进来了,马慧敏故作镇定的大声让自己秘书出去,还一直拿眼睛暗示丽丽让她也回避一下,但是丽丽耷拉着眼皮装作看不见,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就掏出了记录本准备开始记录,马慧敏自己就是纪委书记,平常带着这种做派不知道吓坏过多少被她调查的干部,她看到这阵势,一下子就吓酥了。   “赵……赵赵赵……”   马慧敏牙齿打颤,结巴半天也没囫囵叫出赵书记三个字来,可怜巴巴的站在那里,脸色煞白煞白的。   赵慎三看她吓得可怜,原本想安慰她几句,转念一想,今天的来意就是询问,倒不如就让她保持这种惊秫状态比较好。于是,他冷冽的自顾自坐下了,双眼毫无表情的看着马慧敏,缓慢的带着厚重的压力说道:“马慧敏,我现在代表省纪委、代表516专案调查组,正式对你进行调查问询,请你务必坦诚的回答我的问题,我希望你端正态度,不要抱任何可以逃避责任的幻想,更不要以为不开口就可以躲避过询问,只有好好配合,才能争取组织上对你的重新认可。”   云都群众是今年5月16日,因集资款无法兑付发生群访事件,因而拉开了这个环环相扣的惊天大案的序幕,因为后期案件的发展已经脱离云都文化城的小范围,蔓延到全省乃至全国,故而在赵慎三接手案件调查后,就根据案发时间,把这个案件定名为“516”事件,故而他才会对马慧敏如此介绍。   马慧敏木然的跌坐在沙发上,还是说不出话来,赵慎三木木的开口问道:“第一个问题,你是否给林茂玲打过一笔200万的巨款,为什么给她,是受人之托还是你个人行为?这笔款子的来源、以及最终想要通过林茂玲专递给谁?我这么问,你应该清楚我原本不必问你的,给你这次个问询是让你有替专案组做证人,从而获得宽大处理的机会,就看你能否把握了。”   听完这个问题,马慧敏如遭雷击,所有的侥幸尽数粉碎,她明白自己不能不回答,赵慎三说的是对的,询问已经很给她面子了,否则根据他问的那么清晰的来龙去脉,足以说明他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可以证实她的确是参与这次巨额行贿中了,即便仅仅是周转,作为一名重要的地级市纪委书记,不但不制止这种行为,反而亲自参与转账,仅此一条,就可以对她执行纪律处分了。   “赵书记,我被毛天禄处长给骗了啊!”   马慧敏话未出口泪先落,哪里还有威风赫赫的市纪委书记的威风,可怜娇柔的一朵快要凋谢的烂桃花一样。   “哦?毛天禄骗了你?马慧敏,你要明白,我今天不是私人性质的来找你聊天,而是代表组织进行的正式问询,你也看到了,我的秘书正在记录,希望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实的,这样才是对你自己最有利的。”   赵慎三淡淡的说道。   “嗯嗯,我明白我明白的。赵书记,毛天禄真的骗了我啊!”   马慧敏声泪俱下的说道:“我这些天一直在纠结,想着到省里去主动向组织说明这个问题,可是……都是我优柔寡断,才耽误到今天。谢谢赵书记给我这个谈话的机会,我一定不会撒谎的。您刚才问这笔款子,的确是我经手打给林茂玲的,但是,在接受这笔款子的时候,毛天禄告诉我,他妻子有个妹妹刚大学毕业闲着没事做,想加盟林女士的服装品牌,他个人想把加盟费两百万替小姨子出了,可是这么大的一笔款子如果从他个人账户出来,可能会导致对他个人财产的质疑,就央求我帮忙周转一下。我一开始也有顾虑,这么大一笔钱从我账户出去也是麻烦呀,可是毛天禄不知道怎么知道我曾经在林茂玲的加盟店入驻武平市时给她帮过忙,非说我说得清让我转一下。赵书记,无论怎样,毛天禄都是陈书记的贴身大秘,我得罪不起呀,就只好答应了他,为保险起见,让他把钱转到我一个亲戚的账号上,我又转给了林女士,林女士听说是加盟费也就收下了。我以为事情就此办完了,虽然忐忑,也觉得无非是帮了毛处长一个私人的小忙而已。谁知过了几天,林茂玲女士突然很生气的问我这笔钱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派人铺货却没有下家?我吓坏了,赶紧问毛处长,他却说他小姨子最近有病,让钱先放在林女士那里,等好了再开店。赵书记,前前后后的情况就是这样的,我绝不敢欺骗组织。这些天毛天禄出事,我想起来这笔钱就觉得心里不踏实,今天您问了我说出来,这心里才算是放下了……”   赵慎三听马慧敏说的头头是道的,微微冷笑一下说道:“据你说的情况看来,你并不知道毛天禄这笔钱的真正用处吗?马慧敏,我想,无论是看在我们私人关系上,还是我作为一个上级纪检部门的领导,不希望看到自己行业内的干部出问题,我都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提醒跟告诫了,你如果还是说话不尽不实,那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马慧敏又是一惊,紧张的权衡了一下,还是觉得少说一点是一点,决不能承认知道这笔钱最终是替左秋良行贿给林茂天的,这个责任太大,那是她瘦弱的脊梁万万背不动的。   “赵书记,我明白您对我的一番拳拳保护之心,但我知道的,真的就是这样啊!您想啊,即便他们这款子存在什么猫腻,也不能让我这个经手人知道内情的,我怎么敢欺骗您,欺骗组织呢!”   马慧敏诚恳的说道。   赵慎三讥讽的一笑说道:“既然你坚持,那么我就姑且这么信了吧,希望你不要后悔。丽丽,可都记录了?”   “是,赵书记,都记录了。马书记的回答跟毛天禄林茂玲以及左秋良的交代都不符合,对这同一件事的说法存在很大的分歧之处,但马书记既然坚持事实是这样,我就照这样记录了。”   丽丽不愧是跟随赵慎三好久了,上司一句话一个眼神,她就明白需要说什么做什么,立刻机灵的回答道。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78回 撬出来的金山   478回 撬出来的金山“多嘴,只问你记了没,扯那么多。”   赵慎三心里满意丽丽敏锐,却不满的瞪了她一眼训斥完,丝毫没有因为丽丽的质疑,而揪住马慧敏的回答跟别的疑犯不符这件事纠缠询问,完全放过第一个问题,这让马慧敏略微松了口气。   赵慎三慢条斯理喝了口水,突然转向马慧敏,语速很快的问道:“好吧,我接下来询问第二个问题,毛天禄供称,在他执行左秋良的指令,暗中授意陪护肖冠佳的专案组工作人员谋害肖冠佳的时候,曾经让你命令从你们武平市纪委抽调的工作人员穆亚光,配合省纪委的徐万浩执行谋杀计划,这一点穆亚光也做了相关的交待,你如实回答你在这件谋杀案中起到的作用。当然,我对于你的个人修养跟党性还是很信任的,一直认为这是你被毛天禄蒙蔽才会帮他命令穆亚光的,不过他这么一口咬定是你主使的话,将会对你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你很明白,所以,我再次重申,希望你认真回答。”   如果说马慧敏的脸之前一直是煞白的,那么听完赵慎三这个问题,一下子变成了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死灰色,她用一种近乎于凄厉的眼神盯着赵慎三,很快的沙哑着嗓子嘶吼道:“毛天禄这个王八蛋,他在撒谎!穆亚光是我派去参加专案组的不错,但是我从没有单独命令过穆亚光做任何事!赵书记,到现在为止,我一直认为肖冠佳是自杀,根本不知道存在谋杀,更没有参与过谋杀他的任何计划,请您一定要相信我!我跟肖冠佳也是老同事,又跟他无冤无仇的,怎么可能冒着犯死罪的风险去帮毛天禄?这绝对是那个混蛋血口喷人!   赵慎三是经过缜密的思考之后,才做出从毛天禄那里打开缺口让马慧敏难以置身事外,之后再从马慧敏这里诱导出谋杀事件的证据,刚刚一番投石问路,又加上配合的默契无比的乔丽丽那番对不上号的记录之说,赵慎三放过第一个问题,冷不丁切入谋杀事件,果真让方寸大乱的马慧敏脱口说出她跟穆亚光的关系,这个进展不由得让赵慎三也心里狂跳,振奋不已了。   省纪委抽取地方系统内工作人员参与专案调查,历来都是直接从省纪委掌握的人事库里,根据记录的各地纪委工作人员基本情况,经选择后直接抽取的,因为纪委是垂直管理,所以并不需经过被抽取这个人所在地市的纪委同意,更不可能是经所在地市推荐或者委派的。这个人接到省里的通知后,只需要给所在单位汇报一声省里选调即可,若这个人不是市纪委的工作人员,市纪委很可能就根本不知道。   穆亚光是武平市一个县城的纪委科级干部,如果刚才马慧敏否认认识穆亚光也不奇怪,毕竟一个市纪委书记,不可能每个县里的纪检工作人员都认识,但马慧敏却一口承认认识穆亚光,还冲口说出穆亚光是受她委派参加的专案组,这个回答简直就是天大的破绽了!   赵慎三虽然内心狂喜,但他看着马慧敏的眼神依旧是冷冽阴寒的,神情更是木木的没有丝毫变化,貌似这个情况并没有引起他丝毫的兴趣,例行公事的缓缓的问道:“哦,当时省里的确让武平市推荐一名优秀调查员,这么说穆亚光是你派去参加专案组的?”   “是的是的,赵书记,当时左秋良书记通知我说,让我们武平派一名经验丰富的纪检工作者参与专案组的调查,我一直都听办公室的同志们推荐,说这个穆亚光是我们武平市基层纪检工作者中间,难得一见的优秀人才,这才向省里推荐了他,经过左书记同意,委派他参与了专案组,但他去了之后做了些什么我可全然不知道啊!要知道专案组那么严密控制信息外传,我怎么能联系上穆亚光呢!赵书记,毛天禄疯狂了,他为了自保不惜诬陷我,您可一定不能被他给蒙蔽了啊!”   马慧敏急急的说道。   也是马慧敏担任纪委书记也不久,她对工作的钻研程度显然远远低于对权术钻营项目的热衷,故而连省纪委抽取调查员的程序都不大清楚,被赵慎三步步误导,还以为市纪委书记推荐委派调查员是很正常的,不假思索的就承认了穆亚光参与调查组之前得到过她的许可跟授意,从而堕入了赵慎三给她设下的重重圈套。   “是左秋良通知你需要你们武平委派一名工作人员的?你确信是他本人通知你的,而不是通过毛天禄打的电话?你能找到左秋良通知你的相关证明吗?旁听者或者是电话记录都可以。”   赵慎三问道。   马慧敏听着赵慎三是用一种微带喜色的声调问她的,还以为这是赵慎三念及旧情,听到有可能替她辩白的情况,替她考虑呢,赶紧忙不迭的说道:“有的有的,当时左书记打来电话,我正好在高书记办公室汇报工作,接到这个任务之后,我还跟高书记汇报了一声,说省纪委挺信任咱们武平市的纪检工作者的,这么大的案子都让咱们推荐一名可靠得力的干部过去参与。当时高书记也很高兴,让我认真选拔一名优秀干部,不能丢了武平纪检系统的脸。您可以问高书记,他绝对可以替我证明,还有,您也可以调出我的通讯记录,看是不是左书记给我打的手机。”   赵慎三激动不已,他来武平仅仅是想接触一下马慧敏,了解一点关于左秋良行贿的事情,没想到歪打正着,那个问题暂时被马慧敏回避了,却把谋杀事件撕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缺口,怎不让他振奋百倍呢?他相信马慧敏说的在高明亮办公室接到的电话是真的,她就算再蠢,再自持跟高明亮关系密切,也绝不敢拉上市委书记帮她作伪证。要知道赵慎三大可以不放她出去,立刻派人去找高明亮求证,如果是谎言,高明亮不明深浅自然不敢贸然替她兜揽,那岂不是更糟吗?   所以,左秋良打电话给她,让她物色一名“得力可靠”的人选是可信的,这足以证明从一开始,左秋良就起下了谋害肖冠佳的心思,那几个陪护人员没准一个个都是他通过信得过的地方纪委领导选拔过来的,这样才便于他命令这些人帮他行使谋杀计划,即便有些人员不正面参与谋杀,但整个陪护小组都是左秋良信任的人,也为这个谋杀行动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这样推测的话,只需要一个个去落实陪护肖冠佳那几个地方干部的来处,就不难得出左秋良居心叵测的证据。   “好吧,我信你这个解释。”   赵慎三无论如何狂喜,依旧不急不躁的继续诱导:“那么,左秋良让你派一个人进专案组,给了你具体的筛选条件没?”   “这个……”   马慧敏胆怯的瞟了赵慎三一眼,仿佛有点疑惑他为什么这么问。   “左秋良可是自己都说了,说让你挑人一定要挑一个信得过的,其余还有条件,你希望我替你说完还是自己说?这性质可不大一样哦。”   赵慎三缓缓说道。   马慧敏根本没有时间组织起缜密的思维结构,看赵慎三说出的第一句就是左秋良千叮咛万嘱咐过的话,当时左秋良的确要求她在选拔人的时候,能力什么的都次要,第一条就是靠得住信得过,必须是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都不打折扣的,还告诉马慧敏,可以在跟选好的人选谈话时,允诺他一些诱人的好处。赵慎三都说出这一点了,肯定是左秋良也把她给卖了,这一点让马慧敏十分的心碎,觉得自己被这些男人们利用,玩弄,末了还都想把她当替罪羊,简直是良心让狗给吃了!既然这样,还替他们隐瞒什么?只能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责任反推给他们,能为自己解脱多少是多少了。   “我说我说我自己说。”   马慧敏生恐失去“主动交代”这个可以让她减轻很多罪责的性质,瞬间做出犯了致命错误的决定,急急的说道:“左秋良让我选择一个最靠得住的人,这个人不必太能干,但一定要听话,具有对领导的指令绝对服从的本质,还让我可以许诺好处。不但如此,左书记还说这件事办的好了他心里有数,日后也不会亏待了我……”   “那么,你在委派穆亚光参与省调查组之前,给了他一些什么告诫呢?”   赵慎三问道。   “我告诉他,这次是左秋良书记亲自负责这个案子调查,而他穆亚光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希望他去了省里,一定要听从左书记的安排,不折不扣的完成左书记委派的工作任务,决不能丢了武平纪检工作者的脸面,还承诺他等他回来,我调他到市纪委工作。赵书记,我当时可一点都不知道左秋良的用意呀,您应该知道我们基层干部对上级干部的敬畏之心,说句您不爱听的话,若这个指令是您给我的,我肯定更加尽心尽力的帮您选人才的啊!至于您说的谋杀事件,我真真是一点都不知情的。”   马慧敏哀哀的说道。   赵慎三无意插柳柳成荫,居然从马慧敏这里得到了他最想得到的谋杀案突破口,至此,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一个重要信息,就算马慧敏接下来什么也不交代了,他也已经超额完成了此行的目的了。   “好吧,我姑且信了你的回答,这最起码已经让你摆脱了参与谋杀计划这个庞大的罪责。马慧敏,为了让你不至于因为上下级的愚忠或者是出于对朋友的可笑义气,因而作出替毛天禄左秋良他们遮掩,反而成全了他们把责任推到你身上的阴谋,最终害了你自己的蠢事,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咱们回过头来谈谈第一个问题。你记住,我只问你最后一遍,我也可以破例让我的秘书把你接下来的回答补充进你第一次回答里,做出你是主动一次说清楚的表象,之后,你的回答就进入案件档案封存,再想改口可就难了……”   赵慎三说到这里,用悲天悯人的眼神看着马慧敏,慢慢的说道:“马慧敏,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知道毛天禄让你转给林茂玲的款子是做什么用的吗?”   “这个……”   马慧敏一怔没有回答。   赵慎三仿佛根本不指望她改口般接着问道:“林茂玲账上多了这笔款子做出了什么反应?她就没有因为你们想让她转交的接款终端林省长的拒绝,而要求把款子退还给你?这笔款子经你的手前前后后的过程中,除了毛天禄与你沟通接洽,就没有别的领导给你面授或者电传什么机宜?例如,左秋良,例如,林省长……”   “这……”   马慧敏再次受了惊吓,她惊悸的如同虎口下瑟瑟发抖的小鹿,眼神里却闪动着顽固的抵抗光芒。   赵慎三刚刚在问那一连串问题时,一直紧盯着马慧敏的脸观察她的反应,此刻,他明白不下重药不奏效了,就带着满脸的遗憾,缓缓的站起来,缓缓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缓缓的打开,缓缓的递到了马慧敏眼前。   马慧敏茫然的接了过去,一看立刻就瘫软了!   “马慧敏,你啊!”   赵慎三带着寥落跟悲悯沉重的说道:“你知道吗,这张纸我是多么不想掏出来给你,我总觉得不看僧面看佛面,咱们俩都是云都教委的老人,无论如何,也算是当初一起从平淡熬出来的,更何况还有朱……呃,但凡有一点能照顾你处,不需你恳求,我也一定会帮你的,可是你真的很让我失望!我好容易替你征求来这么一次询问的机会,想着如果能达到预期的目的,就不让你知道我带着这张纸的,可惜,你太幼稚了,你居然会为了替那些想把你当替罪羊的人,拼命的隐瞒我早就已经知道的事实。唉……”   赵慎三说完上面那番话,变了脸色,很冷厉的说道:“丽丽,你通知二组的同志们可以进来了,告诉他们马上执行第二方案。”   “不不不!”   马慧敏突然间扑到赵慎三面前,也顾不得身份颜面,“扑通”跪在他跟前说道:“我说啊我说啊赵书记,您可别让执行这个……求您了……丽丽妹妹,你先不忙打电话,赵书记,赵书记他会答应的啊!”   那张纸为什么会让马慧敏如此惧怕?因为,那是一张盖着省纪委大印的、对马慧敏执行“两规”的决定!   那张纸,就是赵慎三对工作有的放矢,有备无患的备用武器了,他在审核相关的审查材料,并对马慧敏产生了越来越浓厚的兴趣后,直接就准备了这个东西带在身上,就想着有必要的时候拿出来起一个震慑作用的,没想到此刻真的就用上了。   虽然这张纸是赵慎三做的预备,但是,如果大家把这个东西当成是一个道具,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大家可别忘了赵慎三已经今非昔比,他的身份是光明正大的省纪委副书记,分管信访工作,其本身,就具备对基层违纪干部的处理界定权利,何况他使用印章之前,已经跟陈伟成书记汇报沟通过了,征得陈书记许可才委派办公室主任带着公章,特意赶赴专案组驻地帮他盖上的印章,因此,那份决定其实是完全符合执行规定跟相关程序的,只要赵慎三愿意它是真的,那它还真的就是一张能够立刻让马慧敏脱离自由人的身份,陷进痛苦绝望的被拘禁生涯里的执行决定,货真价实!   “哼!你呀你呀,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知不知道,因为毛天禄跟左秋良以及你派去的那个穆亚光的交代,你已经相当相当被动了,按照别的领导的意思,早就该对你执行“两规”了。可我冒险用我调查组负责人的身份替你争取来这么一个机会,你却不知道珍惜,在那里推诿扯皮不肯坦诚,这会子知道求我了?”   赵慎三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啊!赵书记您大人大量,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马慧敏哀求道。   “算了丽丽,先别打电话。”   赵慎三气咻咻的坐下了。   “哼,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说就说,不说就让她跟负责陪护调查她的调查组说嘛,咱们干吗为她磨叽。”   丽丽嘟嘟囔囔的,满脸不高兴的把手机收了起来。   赵慎三瞪了一眼丽丽,没好气的冲马慧敏说道:“行了,那你现在想起什么刚才没说的情况了吗?”   “嗯嗯,我想起来了。”   马慧敏一看赵慎三从她手里接过那张纸又折起来装进了口袋,简直如同押上了刑场又被圣旨追过来宣布赦免的囚犯一样,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说道:“毛天禄要求我帮忙转那笔钱的时候,就告诉我这是左秋良书记央林茂天省长帮他运作,希望明年能进入省部级领导序列的活动经费,但林省长说这笔钱不能直接给他,必须以非常可靠的途径转给他才行……”   “等等,你说的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是林茂天说的让这笔钱以稳妥方式转给他?还是毛天禄个人揣测林省长的想法?”   赵慎三又是一阵惊喜,赶紧问道。   “毛天禄说是林省长亲口告诉左书记的。”   马慧敏肯定的说道:“但我不太信任毛天禄的话,因为事情太大了,我也担不得这个风险,就私下去了一趟省城,见了左秋良书记一面,求证这件事的真伪。我跟左秋良说了毛天禄的要求,说我怕是毛天禄没经过左书记同意,就打着他的旗号在基层办私事,恐怕毁坏了左书记的名声,特意来跟他汇报一声。结果左书记很欣赏我办事情细致,坦然的承认了这是他的事情。可能左书记为了让我彻底信服他而后帮他的忙转款,还隐秘的告诉我,说他已经得到确切的信息,明年李文彬书记即将调离h省,白省长接书记,林省长就是政府一把手了,他这件事办好之后,也就算是走通了林省长这条线,可以帮忙把我的位置也动一动,争取帮我运作一个市长的。一来我也是被他的话蛊惑了,二来他是顶头上司我也不敢违抗,就只好答应了替他们做这件事。”   赵慎三暗暗恨得咬牙切齿,心想若不是这个案子经连书记缜密调查,并在中央说明了一切,没准明年h省的局面还真会是一边倒的态势,真到了那一天,他赵慎三别说是荣升省纪委副书记了,没准早就被铁锁锒铛的送进那铅灰跟焦黄组成的可怕世界里去了!   “那么,你从来没有自己出面接触过林省长吗?以你的小心谨慎,替他们过手这么大一笔资金,林茂玲女士不要,强烈要求退回给你的时候,你就该请示一下林省长的吧?”   赵慎三强压怒气说道。   “是的……”   马慧敏觉得赵慎三真的仿佛已经知道一切了,就无奈的说道:“林茂玲女士三天两头打电话逼我赶紧把款子划回来,说当初打给她那个账户已经被注销了,我当然知道已经注销了,因为就是我亲自去办的注销手续,为的就是让她无法把钱退回来。但林女士追的紧,有一天还很生气的说她是个商人,最恨别人愚弄她,把她硬牵扯到官场的臭水沟里,若是我不给她退款账户,她就要把现金取出来送到我的纪委书记办公室。我一方面因为无奈,另一方面也想借机接触一下林省长,就再次到省里求见了他,很隐含的告诉他我跟林茂玲女士是好朋友,曾受朋友之托,把一个小礼物放在林女士那里,希望林省长能够收到,可惜林女士仿佛有些误会,想把东西退回来,那可就辜负了朋友的心意了。结果林省长跟我说了一番话……”   “什么话?”   饶是赵慎三镇定,此刻也不由得急急追问。   “他说‘你是个纪委书记,想让茂玲找不到你岂不有的是法子,她无法退给你了就只能保留着,那么只要是给我的,我总有机会去拿回来的。’”马慧敏说道。   赵慎三振奋的恨不得跳起来欢呼了!他自从得知林茂天一直暗中勾结晋方平,妄图利用这个案子颠覆h省的局面,还不惜把他赵慎三当成牺牲品来牺牲掉之后,就对那个阴测测的伪君子深恶痛绝,但截至目前,他从案件的所有前期调查材料中,均没有发现任何可以确切指证林茂天违法违纪的证据,连毛天禄的交代里,都没有提到林茂天是知道这笔钱的。但现在有了马慧敏的交代,那可就是板上钉钉,铁证如山的证实林茂天是知道这笔巨额贿赂的,也已经默许了左秋良他收下了,否则不会授意马慧敏不让林茂玲找到,还说出了只要是送他的,他早晚会拿走这么一句关键性的语言了!   有了这个突破,就足以够得上以“受贿罪”让林家大爷喝一壶的了!   “你仔细想想,你去见林省长是几月几号,见他的时候有谁看到你去了?你跟他的谈话能否找到证明?”   赵慎三连珠炮般追问道。   马慧敏一贯是个心细如发而且心如蛇蝎的女人,她做任何事情都知道给自己预先留下退路,能少担一点责任就少担一点,故而,她才能屡贪不倒,还稳步上升,此刻她面临不配合就双规的严重局面,哪里还有什么忠心耿耿或者是义气当头的气概风骨,立刻咬咬牙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那里,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串钥匙,珍重的打开了老板桌上的抽屉。   赵慎三猛然想起纪委的问询是有一条规定的,那就是询问的地点必须是在一楼,换言之是决不能让当事人有任何自杀的机会。他恐怕马慧敏突然自戕出意外,赶紧给丽丽使个眼色,丽丽迅速跟过去站在马慧敏背后,眼看着她把抽屉全部拉了出来,却不去里面翻找东西,而是把手伸进空荡荡的抽屉空里,然后摸索了一阵子,揭下来一张风湿膏,看起来是黏在抽屉顶部的木板上的,反过来时才发现风湿膏正中间粘着一个极其小巧的优盘。   “赵书记,我不瞒您,我就是怕有这么说不清楚的一天,在跟林省长谈话的时候,暗地里把手机的视频给打开了,录下了我跟他的所有谈话,然后把这个视频文件拷在这个优盘里,现在交给您吧。”   马慧敏颤抖着,如同交出她的命运般把优盘交给了赵慎三。   这就够了!   赵慎三内心狂喜的歌唱着,不知道需要付出多大的定力才能维持不变的神态,但他那快速到几乎是抢夺般拿走那个优盘的动作,还是泄露了他迫切的心情,当他珍重的把那个优盘装进贴身的衣袋,才稳定了情绪,又坐了下来。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79回 惊天突破   479回 惊天突破“其余的,你还有要说的吗?”   赵慎三问道。   “没有了。”   马慧敏灰塌塌坐在那里。   赵慎三取得了这么大的成果,自然毫不吝惜他的“慈悲心肠”对丽丽说道:“丽丽,把这一切都记录成咱们俩来例行检查工作,但马慧敏书记主动向咱们提供了这些情况,这对将来定性她的问题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你可不要弄错了。”   “放心吧,我懂。”   丽丽是赵慎三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看不出来老板的满意,立刻爽快的答道,马上转身拿着她写了半天的记录走到马慧敏身边说道:“马书记,请您仔细核对一下我的记录是否有误,若是无误,请签字。”   马慧敏自己就是纪委书记,当然知道问询过后是需要被问询者签字的,她也知道记录员是不会记得不正确的,但还是仔细的又看了一遍,当看到指证林茂天的那一段时,她的心都在颤抖,但想到若非如此,势必不能洗清自己,咬咬牙说道:“丽丽妹妹,没有出入,我签字。”   “马书记。”   看到马慧敏签了字,丽丽收起了记录,赵慎三改口了,收起了询问者的身份,恢复了客套对马慧敏说道:“我建议你去洗个脸,简单收拾一下,然后把你的下属叫进来,象征性的给我提供一下你们全年的工作数据,这样也便于消除我的到来,跟和你私下谈话而导致的负面猜测,让大家都相信我的确是来例行检查的,就不会对你的未来工作环境造成影响。”   马慧敏刚刚已经抱着听天由命的心态了,谁知赵慎三这话的意思是非但放过她了,还主动要求不怕麻烦的替她演一场戏消除影响,看起来他还真是说到做到,准备全力维护她的尊严跟体面了啊!   马慧敏感激涕零的赶紧冲赵慎三深深鞠躬,这才退回休息室去洗脸化妆了。   丽丽看着赵慎三,眼神里充满了钦佩,她此刻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越来越怕这个老板了,不知何时,这个老板已经成了一个如此高深莫测,转瞬间可以摧毁任何一个顽固的犯罪官员心理防线的煞星了,这种煞气跟威严,自然会相对的消除他的和蔼跟亲善,怕他也就自然而然了。   马慧敏很是捯饬了一阵子才出来,丽丽看到她脸上的bb霜、粉底、遮瑕膏一类的东西层层堆砌,涂的那张脸跟被泥瓦匠批过无数遍的墙壁一般,瓷白瓷白的不透光亮,偏偏她还硬是扫上了一层腮红,越发显得无锡泥娃娃般红红白白的不自然。但丽丽也明白,就刚刚走进去时那个满脸死灰的马书记,若是不这样捯饬一番的话,无论接下来赵书记如何踢他遮掩,她的属下也会看出她的不正常的,因此,丽丽就怜悯了马慧敏,也不忍心笑话她了。   接下来,马慧敏叫来负责工作数据的同志,像模像样的给来例行视察工作的赵慎三书记汇报了武平今年以来的工作情况,汇报完毕后,赵书记高度肯定了武平的纪检工作成绩,和颜悦色的勉励他们再接再厉,争取让武平市的纪检工作明年继续保持在全省保持的先进位次。最后,赵书记对马慧敏书记领导有度,措施得力的工作能力也给予了极大的表扬,让马书记脸上有光,这才站起来结束了“视察”武平市哪里肯放赵书记走,市委书记高明亮再次到纪委亲自挽留,一定让赵书记留下晚饭,但赵慎三哪里肯留下来,推说自己负责的工作很紧,晚上还有同志要跟他汇报工作,必须赶回南州去。高明亮看着马慧敏那副强打精神强装笑脸的样子,因为赵慎三已经事先给他做了沟通,他明知道赵慎三的真是来意,也就不强留了,一干人毕恭毕敬的把赵慎三送出市委大院,还想按迎接省领导的规矩把人送到高速口,但赵慎三坚决不同意,他们也就只好返回了,至于高明亮是如何询问马慧敏,马慧敏又是如何解释的,咱们就不得而知了。   而赵慎三看着身后送行的人群消失后,靠在椅背上,用最短的时间迅速仔细把今天的情况融合了一下,回顾自己是否在行动上留下什么漏洞,当从头至尾回顾完,连对马慧敏的问询开始经高明亮同意,到包括马慧敏在内的一大群人一起簇拥着送他出来,就达到了对询问对象做到了“组织来,组织去”的规定,众目睽睽之下直到他们离去,马慧敏都是平平安安的,也就是说,即便现在就得到消息马慧敏自杀了,他赵书记也是没有责任的。   消化完这些情况后,赵慎三终于开口了,第一句话就是对丽丽说道:“通知下去,从即刻起,对马慧敏上24小时监控手段,提醒他们特别注意马慧敏的情绪变化,坚决不能让她出事。”   “是!”   丽丽赶紧执行了。   “……还有,除了马慧敏的来往通话记录,高明亮书记的在这一段时期也进行控制吧,免得出意外。”   赵慎三又吩咐道。   赵慎三看丽丽安排完,又说道:“把笔记本电脑打开,耳机配好,我要用。”   丽丽迅速弄好了一切,赵慎三戴上耳机,把马慧敏给的优盘**去,仔细的听着看着,听完了看完了,他脸上居然带上一种激动的潮红,又冲丽丽伸手说道:“把我的专用公务手机给我。”   丽丽赶紧从包里掏出一个很小巧的手机递给了赵慎三,这是他从连书记那里得到的专用公务机,是中纪委内部严密控制发放数量的特殊联络工具,这种工具是不受任何阶层的监控机构监听监控的,但对使用者的身份以及使用要求也非常的严格,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了,这次若不是赵慎三负责留在南州的专案组工作,以他的级别,也还是不够资格持有的。   “连书记,我是赵慎三,我有重要案情突破需要马上跟您汇报。啊?不,必须面谈!嗯嗯,好的好的,我争取。嗯嗯,安排好后给您短信。”   赵慎三打完电话,直接对丽丽说道:“通知治本主任,马上给我们俩安排今晚赴京的机票,越早越好,把我们能够抵达机场的准确时间给他。”   对马慧敏的问询时间比较长,此刻是下午五点钟过了几分,从武平上高速抵达南州机场最少还需要两个小时,丽丽快速的打完了一切电话,然后又在跟林治本交换机票情况的时候汇报说:“林主任说了,晚上十九点三十分就有一班,但咱们有些赶,接下来就是二十一点还有一班,请示定哪一个航班?”   赵慎三有些不满的反问丽丽:“你说呢?”   丽丽脸一红,也不再问了,直接对着电话说道:“林主任,19点30分这班,我们尽一切可能尽早赶到,为保险起见,请你安排一个同志提前做好机场协调工作,我们赶到立刻检票登机,还是来得及的。”   赵慎三不做声了,在后排一直默默地思考着一切,准备到了京城该如何汇报,谁知他的私人手机响了,丽丽掏出来看了看回头说道:“老板,是郑书记。”   伸手接过来,赵慎三刚说了句:“老婆,我要出差……什么?嗯嗯……”   突然,他满脸的气恼,声音也提高了说道:“红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是你应该过问的事情吗?你市委书记党性觉悟哪里去了?你知道你给我打这个电话的后果吗?你还嫌自己被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连累的不够吗?还是你觉得你老公我有多大的权利?可以根据我个人意愿或者老婆的意愿随意处置一个人?”   乔丽丽在桐县时就跟随赵慎三,可以说是亲眼见证了他是如何跟郑焰红历经磨难才结合在一起的,对这个老板的爱妻情深更是深深折服,也从没听到过赵慎三对爱妻用如此严厉的口吻进行训斥诘责,登时吓呆了,在前排竖着耳朵听这到底是怎么了。   “嗯嗯……唉……”   赵慎三发完火,可能郑焰红在电话里解释什么,而且在安静之极的车厢里,屏息聆听的乔丽丽都能听到郑焰红哭了,哭的十分哀伤,一边哭一边好似在哀求赵慎三什么,弄的赵慎三一肚子火气发不出来,只能是嗯嗯的敷衍着,还不停的无奈叹息。   郑焰红一直哭着说了好久,赵慎三没有再打断她,更没有再次训斥她,而是耐心的听完了,最后完全换上了惯有的温柔腔调说道:“行了行了,不哭了,我明白了……哎呀傻瓜,我既然说明白了当然会有所表现的,你还要逼我跟你说出来吗?嗯嗯,听话,别这么冲动好不好?我知道你重感情,我也明白你若非万不得已不会这样的,行行行,我刚才错了,跟你道歉行了吧?好好好,明天我回来再说。但你记住,好好上你的班,这种事情下不为例哦!嗯,挂了。”   赵慎三挂了电话,满脸的怪异表情,仿佛有些悻悻然,又有些不甘心,还有些懊恼跟遗憾,但更多的是一种傲视独立般的自负,默默地沉吟了一会子,突然他决然的说道:“给我接通林茂玲控制组的组长。”   丽丽赶紧用公务手机拨通了说道:“王处长你好,赵书记要跟你通话,请稍等。”   接过电话,赵慎三说道:“王旭同志,马上解除对林茂玲女士的严控,对她进行限制性管理吧。通知她,在解除限制之前,让她不得离开南州市区,随时配合我们的传唤询问。另外,你们这个控制组全部撤回专案组驻地,等候我下一步工作安排,不许私自解散回家。”   乔丽丽听完这个电话,结合刚刚她从郑焰红情绪激动声调提高时在电话里叫出来的只言片语,终于明白了刚刚郑焰红是在为这个林茂玲求情,而赵慎三或者郑焰红的电话在这种关键时期接受监控的可能性极大,所以,郑焰红这个举动就等同于对省纪委公开了她的求情行为,难怪赵慎三那么生气了。可是,这个铁汉到最后还是没经受得住爱妻的哭泣,居然这么快就做出了反应,立刻释放了林茂玲,虽然是限制性居住,但最起码已经在南州市范围内享有了公民的自由,跟住在监狱招待所里接受24小时监控,简直已经是天上地狱了啊!   而乔丽丽,则再次为自己老板的桀骜瞠目结舌了!虽然丽丽明白根据赵慎三带着她进行的一整天调查询问,已经可以肯定林茂玲的确是一个不知情者,完全是因为林茂玲跟林茂天的堂兄妹关系,以及她商人身份的便利条件,才被毛天禄等人蒙蔽着拉进了这个案子里,释放她是必然的。可是,有了刚才电话里的一番吩咐之后,也还是除了赵慎三这样视条条框框为狗屁的领导,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否则,刚接完妻子的求情电话,就为了避嫌,他也应该晚两天再释放林茂玲,以示他的刚正不阿。   其实,郑焰红刚刚在电话里虽然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为林茂玲解释,但还提到了马慧敏,是朱长山央求她帮忙转达给赵慎三的信息,希望赵慎三能够对马慧敏也稍微高抬贵手,被赵慎三训斥过后,就不再提那码子事了,专注的替林茂玲哭诉清白。   虽然赵慎三想到林茂玲,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此生此世最不愿意想起的另一个男人,但他还是觉得,既然已经查清楚了林茂玲是无辜的,那么什么时候放不是放,干嘛不立刻放了,一则妻子可以感受到他对她浓厚的爱意,二则也能让无辜的人早一点脱离那种梦靥般的被监控生涯。因此,他立刻做出了反应,迅速的连丽丽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对于这么做有可能引发的后果,赵慎三已经想明白了,他知道必然会有人因此做文章,但他赵慎三怕谁做文章?就算是有人做文章,能够拿出可以证实林茂玲有罪的证据来驳倒他赵慎三的决定吗?他作为一个案件的负责人,更作为省纪委的副书记,完全需要有这种杀伐决断的能力跟魄力,即便大家都不满,也只能是把他多看几眼罢了,谁还能把他怎么样?他还正想让别人看看他是一个怎么样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呢,早早在上上下下都造成他这种亦正亦邪的印象出来让大家习惯一下,免得日后有人唧唧歪歪的继续嘀咕他。   方扬虽然一直不开口,安分的做到了一个领导司机的最高境界,那就是领导在车上进行秘密谈话时,他立刻把自己化身为车上的一个零部件,一个不具备人的思维能力跟听觉的非血肉生命般的存在。但是,他当然明白领导急于赶飞机这个重要环节,就把车开得又稳又快,居然提前了几分钟,也就是在19点15分就到达了机场。   赵慎三带着丽丽赶紧走进去,迎面赶来的居然就是林治本本人,他关切的说道:“赵书记,可把我担心死了,只怕你们赶不上呢!赶紧吧,检票已经结束了,不过我已经协调好了,咱们直接进去,登机牌我也已经换好了,快跟我来。”   “治本主任辛苦了。”   赵慎三勉励道。   林治本赶紧说应该的,其实,他也是个很有架子的人,除了对陈伟成能这般殷勤的身体力行,对待其余的副职,从来没有这么尽心尽力过,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对赵慎三这个最年轻的副书记,他却从第一天见到这个赵书记,就从心底萌生了一种深深地叹服。   叹,是叹为观止的叹。服,是五体投地般的服。   因此,今晚这个小小的差事,原本林治本随便派一个纪委办公室的年轻人过来也能办好,但他却不敢。他从丽丽的电话里听到了赵慎三反问丽丽那句话,因此就明白了赵书记进京的紧迫性跟重要性,若是年轻人办事不牢稳,赵书记赶在航班起飞前赶到了机场却进不去,那可就是天大的责任了,所以林治本竟然不敢大意派人,自己一边驱车赶赴机场,一边电话安排订票,果真赵慎三赶来了,这也让他暗暗庆幸,并因为赵慎三看似淡淡的一句说他辛苦了而暗暗欣喜不已,甚至比得到陈伟成书记的夸奖还有成就感了。   从特殊通道进入,把赵慎三跟丽丽送上飞机,林治本才吁了一口气,转身走出来回家了,他在返程中很是开心,因为他看出来赵慎三书记对他的谨小慎微十分满意,领导的满意就是他的成功。林治本决定,以前如何伺候陈伟成书记,日后就如何伺候赵慎三书记,没准,赵书记这片云彩才是他林治本头顶的祥瑞。   赵慎三到达京城并不算晚,也才不到21点,走出机场就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气,京城的风比中原硬了许多,凛冽的好似能穿透衣服直接刮到肌肤上,还裹着细碎的水雾,看起来是一场大雪的前兆。   中纪委的车候在门口,居然是铁中立主任亲自来迎接的,看到他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说道:“小赵兄弟,我就知道你不是池中之龙,恭喜你荣升省纪委副书记,以后,咱们就是同一战线的战友了哦!”   “铁主任,派辆车来就是了,怎么您还亲自来接我,这让我怎么过意的去呢!”   赵慎三笑着客气道。   “嗨,若不是连书记走不开,她老人家准备亲自来接你呢!哈哈哈,你可是我们的有功之臣,我悄悄告诉你,就连连书记跟中央领导汇报案情的时候,中央领导都笑着说‘月冷同志,我怎么听你说了半天这个赵慎三,就有一种他是个福将般的感觉呢?行啊,既然你觉得是颗好苗子就好好培养着,我当然不会听信那些有关他横行不法的传言,绝对是以你月冷同志的调查结果为准的,也绝不会委屈了你的福将!’你听听兄弟,你如今可是牛大发了吧!”   铁中立说着就压低声音,在赵慎三耳边悄声说道。   赵慎三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如何不喜?谦逊着上了车,铁中立才告诉他连书记还在办公室等他,让他们直接去中纪委汇报。   听到能够进入那脑海里神圣庄严的中纪委了,赵慎三突然有些紧张,仿佛要高考时在等候试卷那种忐忑、紧张、期待等情绪混杂在一起,再跟铁中立说话就有些心不在焉,铁中立看出来了他的紧张,就笑着说道:“兄弟,别紧张,无非就是一摸一样的一个大院几栋房子罢了,连书记你又不是不认识,不必觉得太过神秘。”   赵慎三被看穿了心思,不自然的笑了笑,猛然间发现了一个小细节,那就是铁中立现在对他一口一个“兄弟”的称呼着,这在以往可是从没有过的,看起来,这可是个了不得的变化啊,这标志着他赵慎三已经被中纪委所广泛认可了!   这个时间段的京城交通比较的紧张,从机场走了好久才到达那个神秘的大院,这个在外界人眼中几乎是不可逾越的禁地,却在此刻对铁中立的车体现了什么叫畅通无阻,这让赵慎三无比的感慨,心想人还是必须要努力上进,只有为位置到了,才可以享受到常人不能享受的待遇。   虽然赵慎三已经竭力不让自己如同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般土气了,却还是压抑不住心头的好奇心,也不嫌京城温度比南州最起码低了将近十摄氏度,把车窗摇下一般盯着外面看,乔丽丽跟他一样的心情,所不同的是激动的比他更加厉害些,此刻也贪婪的看着外面,竭力想多了解一下这个神秘的院落里到底隐藏着什么。   铁中立不是第一次见到第一次进来的人那种独特的反应了,他也不去打断,自己休息着,就让这些人尽情的满足一下好奇心。   不一会儿,车就转到了一栋房子跟前停下了,铁中立才说道:“到了,赵书记请吧。”   又转脸对跟他一起去的年轻人说道:“小胡,你带这位乔秘书到咱们办公室先坐坐,把连书记让准备的晚餐送过去,你招呼丽丽一起吃吧。”   丽丽跟着那个年轻人朝另一边走去了,铁中立领着赵慎三走进这栋并不是楼房的房子里,一间屋里亮着灯,走进去之后,就看到充满古色古香气息的办公室里,连月冷正微笑着看着赵慎三说道:“到了?饿了吧,快坐下。”   看着连月冷满脸的慈爱,赵慎三激动不已,当他看到让他坐下的桌子上,居然摆放着热腾腾的饭菜,内心更是感动不已了,虽然当着铁中立并不想表露出母子情分,却依旧哽咽的说道:“谢谢连书记关心……”   “小赵,我知道你急着赶来一定是案子有了大的突破,这也是我们共同期待的结果,时间紧,你一边吃一边讲吧,中立同志,准备开始。”   连月冷仿佛带着深深的忧患,也顾不得心疼赵慎三奔波一路,连安生吃饭都不行,直接安排铁中立开始听取汇报。   赵慎三说道:“我不饿,咱们先说工作吧,等下再吃。”   “不,你吃着说着!”   连月冷坚持道:“两不耽搁,否则凉了就吃不得了。”   赵慎三也不再拘泥了,真的是抓起一个馒头吃着说道:“连书记,经过我这两天的调查问询,我得出一个重大的突破性结论,已经有充足的证据证明h省常务副省长林茂天涉嫌受贿。还有,左秋良的确是谋害肖冠佳的直接策划人,并根据现有的调查情况以及推断,初步可以锁定林茂天可能就是左秋良的幕后主使,他为了达到隐瞒他长期利用职权谋取不法利益的事实,先后策划了陶天国自杀案以及肖冠佳被害案,当然,这些还有待进一步查证。我急着来跟您汇报的,就是林茂天的情况,怕他的地位重要,若是得到我已经掌握其罪证的消息,虽然我已经做好了足够的防范措施,但还是恐怕会横生枝节,……”   连书记听到这里,脸上适才的忧患一下子消失了,她跟铁中立相视大笑,铁中立率先站起来说道:“怎么样怎么样?连书记,我就说小赵是我们的福将,他只要一来,一定会带给我们想要的惊喜的吧?我没说错吧?这下子,看那些顽固的老家伙还怎么质疑咱们!小赵,赶紧把证据拿出来我们看看啊!哈哈哈!”   赵慎三掏出相关的问询记录,又把马慧敏给他的优盘递了过去,连书记跟铁中立丢下他立刻到办公区域去验证了,他抓紧时间赶紧吃完了饭,也站起来走过去了,就看到连书记满脸欣慰的说道:“这就够了,中立同志,你马上去联系,我等下就过去汇报这个新情况,不能让那个错误的计划出台。”   “是连书记,我马上去。”   铁中立也是振奋不已,赶紧出去了,临走还抬手亲昵的打了赵慎三一拳说道:“好样的!”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80回 林茂天失踪了!   连书记此刻方才亲昵的替赵慎三擦拭去了他衣服上滴落的馒头屑,柔声说道:“孩子,你来得真及时,你知道吗,为了明年的换届稳妥进行,中央现在就在暗中进行需要调整的省部级领导个人情况核查,中纪委已经派了很多外围同志正在进行。我看到中组部给出的名单上,林茂天正是拟被提升为正部级的干部人选,我因为这个人很可能涉嫌违纪,想向中组部提出质疑,可是别忘了这个林茂天就是从咱们这里走出去的,别说中组部了,就中纪委内部都是一片支持他的声音,你要是今天不送来这个重要情况,我恐怕就顶不住了啊!”   赵慎三并没有感到诧异,他慎重的点头说道:“是的,我也估摸该开始了,所以我今天得到突破就急着赶来给您汇报,幸亏没有来晚,否则让他参与了正部级提拔考核,咱们再发难,就有点别的意思了,恐怕上面会有想法。”   连月冷满意的点头说道:“孩子,你很敏锐,来的也很及时,我等下就去跟书记汇报这个新情况,若是书记认可了你的调查结果,明天上午我们就得去见首长,那就需要我赶紧做准备的,今晚恐怕就没空再跟你说话了。这样吧,你先去咱们的接待中心休息,明天上午若是从首长那里回来得早,我抽时间见见你咱们好好说说话,然后你就赶紧回去继续落实案件的调查取证,能早一天结案就早一天吧。”   赵慎三看连书记要走,赶紧拉住她,无声的用口型叫了声“妈妈”然后才出声说道:“连书记,我有个想法需要取得您的同意,我尽快说完不影响您去跟书记汇报,明天一早我就走,我知道您很忙,明天就不用抽时间给我了好吗?”   “哦?既然你有正常工作跟我汇报,我当然可以等你讲完,你说吧。”   连书记明白赵慎三的脾气,若不是重要的事情,他自己就处理了,绝不会眼看她急着跟书记汇报案突破情况还拉着她的,就坐下来说道。   “是这样的。”   赵慎三已经想了好几天了,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案件顺利的结束,否则人心惶惶的反而不宜善后,就有条不紊的说道:“连书记,经过我这几天的深入调查取证工作,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希望您能够支持我。那就是,我觉得咱们应该实行一种‘证人奖励制度’,对那种非主动性进行违纪活动的被胁从干部,可以采用香港警方对待‘污点证人’的方法进行一定程度的宽大处理以作奖励。这样可以有效地调动他们的坦白积极性,打消他们的思想顾虑,改变以往被拘干部总结出来的‘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坦白从宽牢底坐穿’这种错误的思想意识,另外,也可以消除很多不必要的节外生枝,使咱们的案件早日圆满落幕,不至于耽误了明年的党代会。”   连月冷一开始还是淡定的听着,听到后来,她就站起来转悠着,显然思想波动比较大,终于,她转过脸对赵慎三说道:“孩子,你用心良苦啊!谢谢你总是能替我考虑,明白我因为案件的结案时间承受着莫大的压力。你这个孩子是一个除恶务尽的不服输性格,能够生出这样稳妥的想法,我明白是你的一片孝心。若是咱们有从容的时间来进行后期查证,那么我跟你一样的秉性,绝不会让任何一个违法违纪的干部逃脱责罚的,但是现在这个时机如此特殊,涉案的干部范围又是那么的庞大,主犯的身份又是那么的显赫,若是没有确凿到让任何人都一目了然,谁也不敢在为他们举起保护伞的话,想顺利定罪绝非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咱们只能是保证主犯的罪行被尽可能多的证人来证实,你这个想法就非常好了!孩子,我不得不说,你这个想法极好!行,你做事情我放心,我也相信你会有一个成熟的分级制度,对某种程度的违纪人员采取相应的措施的,你回头等送结案报告的时候,另外把你这个‘证人奖励制度’弄一整套单独的方案一并送来,我觉得可行的话,可以以中纪委的名义正式出台相应的实施决定。”   赵慎三开心的小孩子般笑了:“那好吧,有了您的支持,我一定办好接下来的事情,那么您赶紧去忙吧,我这就走,明天就不来给您告辞了……您……您要保重身体,京城这么冷的……”   连月冷欣慰的笑着,眼睛也潮红了,赵慎三走到门口突然又转回来,从脖子里拉出一个翠玉如来取出来,走过去给连月冷挂在脖子上,低声说道:“妈,这是儿子戴了好久的玉佛,高僧开光加持过的,非常灵验。您戴着,就当儿子守在您身边吧……”   说完,赵慎三猛转身就大踏步出去了,再也没回头,而他身后的连月冷书记脸上,则流下了两行晶莹的泪珠,她没有摘下这个东西,也丝毫没有一点下属给她行贿的想法,而是怜惜的握住那个如来玉佛,慢慢的塞进了棉袄里面贴着毛衣戴着了。   赵慎三走到院子里,发现果然已经开始飘落稀疏的雪片了,京城接近边塞,连雪花都比中原大了好多,他吸了一口凉气,却觉得异常的振奋。   这个玉佛,就是赵慎三在河阳偶然用2000块赌到的那块帝王绿,找了一个有名的师父,让人家碾一对玉佛,谁知那石料看似不大,颜色水头却极其均净,一对做好后,剩余的石料根据形状尽可能的成器,居然还多出来一个如来,一对玉鱼。赵慎三找专家鉴定了一下价值,居然每个单个挂件都可以标价到两百万以上,这可把他乐坏了!   在那次跟妻子极尽欢洽之后,赵慎三就情深意切的拿出新的一对玉佛,跟妻子一人一个戴上了,并作了一番沉痛与深情并重的表白,郑焰红原本就不小心眼,也就接受了这番心意,血染玉佛的心结算是就此解开了。   多出来的一对玉鱼,一只赵慎三留给了小女儿丫丫,准备等女儿出嫁给她做嫁妆,另一只则留给小虎,这也是他对两个孩子不偏不倚的想法。郑焰红看他这般不分彼此,更加心里开心,就把两个玉饰都收了起来,等孩子们长大了再给他们,免得现在少年不识价值给摔打坏了。   赵慎三从认了连月冷做母亲后,就有了给她一个护身佛的想法,自古就有“男戴观音女戴佛”之说,送连月冷的话,多出来的那个玉如来是再合适不过了。赵慎三也就把这个玉如来放在身边,这次下了飞机,就把自己的玉观音取下来,挂上了这个玉如来,刚好恰到好处的送给了连月冷。   这也是赵慎三一贯的心思细密之处,惯会在这种极玄妙处费尽心思,送礼也能送的人心里舒坦,接受了也心安理得。若是他另外弄一个两百万的东西给连月冷,以连书记的耿直脾气,非但不会接受,反而会大发雷霆,甚至因此怀疑他的人品以及认母亲的居心,那可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而赵慎三在这样匆匆见面就不得不分别的情况下,还做出临行偶然起意的样子,把这件精心准备的东西当成是他已经戴了多时的寻常之物送出去了,连月冷当然不会去考虑这东西的价值,以及赵慎三送出这东西的居心,老太太感受到的都是一片拳拳孝心,哪里会有别的想法呢?这也是赵慎三的过人之处之一了,别的人送礼哪能送的如此妙到绝巅?   赵慎三出门会合丽丽后,这次铁中立也没空送他们了,是那个跟铁主任一起去接的年轻人带他们走出大院,就在附近是中纪委的接待处已经安排好了房间,送他们过去那人就走了。   非常时期,赵慎三异常的谨慎,原本想跟武宣以及霍启明问个好,说一声他来京了,但想了想还是谁都没联系,何况他住在中纪委接待办,即便联系了也没人到这地方来找他,安安稳稳睡到早上,起来就带着丽丽,乘坐接待办的车到机场返回南州了。   接下来,赵慎三跟陈伟成书记经过缜密的思考,终于出台了一个“证人保护方案”随即在特殊环境下公布,方案明确的说明了516案件的涉及者,只要主动说明问题,行贿金额不超过一定数额(这个数额就不公布了,你们懂的……违纪性质不严重,就可以享受保护以及宽大措施。而且其证言专案组以及省纪委双重担保绝不会泄露出去,因而给他们带来打击报复,希望相关人员认清形势,不要抱有蒙混过关的幻想,早点做出将功赎罪的举动来,争取组织的宽大处理。   这个东西出台之后,赵慎三第一个就给了马慧敏一颗定心丸吃,通过后期对马慧敏的监控,发现这个女人看似瘦弱,精神力还是强韧之极的,虽然日夜生活在焦虑之中,但外表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异常,更没有对包括高明亮在内的任何人说起她跟赵慎三的谈话奥秘,足以说明她是很明白轻重的。赵慎三让丽丽特意把奖励措施方案给马慧敏传真了一份,这也是他作为一个案件负责人做出的反应,马慧敏因此感激涕零,更觉得赵慎三是一个说得出做得到的好领导了。   其实,通过对马慧敏的全方位监控跟外围调查,赵慎三越来越多的获得了这个女人利用职权贪婪谋利的事情,就其涉案的金额,足以把她直接查办的。但是,他并不想把这个女人的事情跟516案件纠缠在一起处理,那样是很出力不讨好的,他想,通过这次警诫,马慧敏一定会在很长时间内不敢放肆了,那么,就不妨让她在夹着尾巴这段时间先逍遥法外,等516事件处理完毕,影响力也消除之后,专门再查问马慧敏的个人问题。他明白自己的纪委领导生涯才刚开始,日后有的是机会替干部队伍清除蛀虫。   这个方案的出台,从一开始大家观望怀疑,一直到逐渐认可并有人试探性的自我告白,很快就得到了不予追究的处理结果,虽然这些人不会把这种不光彩的事情说出去,但是他们总也有捆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般的同命人,这总需要提醒一下的。慢慢的,牵扯进来的人都心动了,主动找赵慎三坦白作证的人也多起来,他紧张而耐心的听取每个人的汇报并作出相应的处理,还得把得到的证言汇总归纳,甄别处理后跟每个主犯以及犯罪事实相印证,就忙的脚底板生烟,连家都顾不得回了。   就在赵慎三从京城回来后仅仅一周,中组部突然做出了一项紧急调整,把h省的常务副省长林茂天调离地方,令其回京等候安置。   调令到达后,林茂天却提出了一个要求,“园林城市”项目博览会要在春城举行,宗旨是让世界了解中国,让中国融入世界,全国每个省份都有专门的展厅展示地方园林特色,林茂天希望主持完h省的开馆仪式再离任。   h省这个项目一直都是林茂天在负责,他提出这个要求实在是合情合理,加上他又即将调走了,临行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无论是李文彬还是白满山,都没有阻止他的意思,他就乘飞机飞赴春城,履行他作为一名常务副省长的最后职责,仰或是使用他作为常务副省长的最后权限了。   是年1月5日,林茂天赴春城,一开始,林茂天的行为还是很正常的,他在抵达春城之后的第二天也就是1月6日,高调主持了h省的开馆仪式,下午还以h省领导的身份跟其他省份的领导会晤交谈,显得十分意气风发。   第三天是1月7日,又继续以h省常务副省长的身份,参加了一个各省份自发的经济合作项目洽谈会。中午会议结束后,林茂天秘书侯洪波候在门口一直等到领导退场完毕了,也没等到林省长出来,打手机也不接,老板居然就此失去消息了!   侯洪波急的热锅上的蚂蚁般四处寻找,一直到晚上,林茂天才从机场打给侯洪波一个电话,说他要到深市一趟有急事,侯洪波说要追过去随行,他十分坚决地拒绝了,说他明天一早即赶回来,不必要随行了。   侯洪波无奈,只好等在春城,可是1月8日上午,林茂天依旧没有回来,手机更是处于关机状态,侯洪波战战兢兢的等在那里,祈求着林省长能够按时出现,两人一起返回南州。谁知等到太阳快到中天了,依旧没有林省长的丝毫音信,雪上加霜的是,当天上午十点二十分,中组部打电话给侯洪波,询问为何联系不上林茂天本人?让他火速联系上林茂天,让其尽快回京参加1月9日即将召开的一个重要会议。   这下子侯洪波傻眼了,他急的团团转,煎熬着等到中午,终于觉得实在不敢拖延了,没法子只好给省政府办公厅的秘书长弓天文打电话汇报了林省长的失踪,弓天文自己又联系了无数次均告失败后也相当傻眼,不得已汇报给了白满山省长,而此时都已经是1月8日的14点三十分了。   白省长终究是站得高看得远,更明白一些别人不明白的事情,一听这个消息也是震惊的目瞪口呆,但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当机立断的带着弓天文一起去了省委大院,把这个事情汇报给了省委,也就是省委书记李文彬。   15点08分,在李文彬办公室里,白满山说完林茂天失踪的消息之后,接着忧心忡忡的说道:“李书记,恐怕茂天同志对这次调整有些恐惧吧?他跟秘书说要去深市,会不会从那里赴港或者是……唉!咱们是不是思想警惕性不高,又过分顾念同僚的情分,想着茂天同志临走就这么一个主持开馆仪式的要求,咱们于情于理都不能不答应的,但现在搞出这么大的一个意外来,若是中组部明天见不到他去开会,咱们俩也难逃监管不力的责任啊!您说,咱们该怎么办?”   李文彬也十分的头疼,不得已之下,他一拍桌子说道:“没法子了,赶紧找吧!”   “怎么找?到哪里找?中国这么大,他如果存心躲起来,咱们怎么能找得到啊!我看最稳妥的法子,不如先给京城汇报这个情况吧,一边汇报一边找,也省得找不到人再汇报,耽误了有利时机啊!”   这会子,白满山显得格外的大公无私,好似生恐林茂天成功脱逃一般,一力主张先给中央汇报。   也难怪白满山这么做了,毕竟上上下下都知道林茂天是他要到h省来的,这些年更是他的左膀右臂,现下人突然失踪,真找不回来的话,第一个被连累的不会是李文彬,绝对是他白满山!故而,他不得不起了壮士断腕之心,比李文彬还要迫切的赶紧把林茂天找回来了。   李文彬就是等白满山主动说出这句话,当即就同意了,林茂天在春城开会期间神秘失踪一事就汇报给了中组部,立刻,h省就接到上面的指令,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尽快找到林茂天。   赵慎三知道这件事比较晚,因为他一直在一个隐秘的地点接受“污点证人”们的告白。这个地点是他精心找到的,因为他在驻地等着的话,那些想要坦白的人恐怕被人看到陷进非议漩涡,肯定会有顾虑,也就影响了案件进程。   于是赵慎三本着“大隐隐于市”的想法,找了南州火车站附近一家宾馆住进去,这个地段繁华热闹的,整天客流量极大,川流不息的都是人,就算是谁在这里出现,借口住宿也就搪塞过去了,也就消除了坦白者的思想顾虑。   这个地点赵慎三更是用一个非常高调,非常高调的法子公布了出去,高调到什么程度呢?是他一反以往纪委查案,唯恐神秘的不够那种方法,居然在征得李文彬书记以及陈伟成书记同意后,主动邀请了省电视台法制频道的记者对他本人进行了一次专访,以省纪委代言人的身份,大谈省纪委面对严重违纪人员的处理决心,在记者面前公开说出了他赵书记会在某个地点,随时等待违纪干部来坦白或者检举,并承诺会对这些主动说明问题的干部们采取保护措施,绝不会给这些人带来打击报复。   这下子,效果立竿见影,上门求“宽大”求“保护”者络绎不绝,赵慎三一直忙的气都喘不上来,连饭都是在那家宾馆吃的。林茂天被突然调离他当然是知道的,说白了,这个结果正是他本人一力促成的,这让赵慎三十分的得意,觉得自己总算是没有耽误了连书记的时间,也没有辜负了李文彬的信任,也更加起劲的进行后期查证工作了,哪里有闲暇听到林茂天的失踪轶闻?   直到1月8日这天天都黑了,李文彬突然打电话叫赵慎三回省委有事情面谈,他才把听取坦白的事情交给了省纪委信访处处长田秋爽,自己急急的赶回了省委大院。   李文彬办公室内设的小会议室里,此刻坐得满满的都是人,严格的说是所有的常委,不,比常委还要多,因为政府方面的负责人也来了好几位,这阵势让第一次参于这种高阶层的委扩大会议的赵慎三进来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明白自己的身份根本不够格来这里开会,低着头往里面走,想赶紧找个不显眼的地方坐下。   谁知李文彬看到赵慎三进来,立刻沉着脸说道:“赵慎三同志,你为什么姗姗来迟?你别往后排躲,就坐在伟成同志身边吧。”   看着大家都一肚子没好气的样子,李文彬更是如同一座一点即着的麦秸垛,赵慎三哪里敢辩解自己接到电话一分钟都没耽搁就赶紧来了?灰溜溜转过去准备找陈书记,谁知一看,李书记左侧紧挨着白省长,右侧第一位是省委副书记姚伟清,陈书记居然就坐在紧挨着李书记的右侧第二位,右侧第三位原本坐着省委办公厅秘书长魏景山,此刻魏秘书长赶紧站起来,把自己的椅子往下首挪了挪,从背后又拉过一张椅子放好,示意赵慎三坐下。   秘书长亲自给他摆椅子,位置还那么靠前,更弄的赵慎三满脸尴尬,局促不已了,但哪里由得他在那里忸怩,李文彬已经开始说话了:“情况就是这样,林茂天作为咱们省尚未离任的常务副省长,居然目无纪律,在春城参加园林博览会期间,私自关闭联络工具,私自脱离大家的视线,声称去深市办点私人事务,就此玩起了失踪,到如今已经整整24小时渺无音讯了!京城方面责成咱们赶紧找到人,大家的意见既然已经统一了,那么我就宣布,把这个任务交给纪委去完成。”   赵慎三这才明白原来是林茂天借开会去深市并且玩失踪了,他心里一阵震撼,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李文彬接着说道:“刚刚白满山同志的意思是,让纪委副书记赵慎三同志带队去寻找林茂天,我个人是有些顾虑的。毕竟赵慎三这个同志不单要负责纪委的信访工作,同时还担负着连书记交办的专案组负责人的重任,实在是不适宜走开的。但刚才大家众口一词,都觉得这个任务非赵慎三莫属,那就让他去吧!即便是案件耽误几天,我代表省委跟连书记解释也就是了,谁让咱们省出了这么大一个洋相,连堂堂常务副省长都给弄丢了嘛!”   白满山接着说道:“是的,赵慎三同志,若非事关紧要,也不会把你从专案组叫回来的,大家都对你的能力十分信任,所以希望你能够担负起大家的托付,尽心尽力的去把林茂天寻找回来,无论他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都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找到他!我说句刻薄的话,那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不能真让上上下下都以为咱们省连个人都看不住吧!”   白满山说出狠话后,满屋子哑然,人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的耐人寻味。   陈伟成看赵慎三一双眼不停地看他,就没好气的开口说道:“慎三同志,该替你说明的难处,你没来的时候我都已经说过了,毕竟一个人如果刻意的躲起来不让人发现,要想在一天之内找到的确非常困难。你去可以,但有个前提,你这次去无论能否成功,在两天之内必须返回继续负责专案组的工作,咱们已经跟连书记承诺过结案日期了,这可是不能打折扣的!这一点刚刚大家也都同意了,所以,你就消除顾虑,尽最大本事,再求求佛祖保佑,早点把林省长找回来吧。”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81回 哄女人的昂贵成本   赵慎三多机灵啊,一下子就听出来陈书记在他没来之前,肯定是已经极力反对让他出马了,但在座的都坚持派他去找人,陈书记当然是无法抗衡,故而才会连“求求佛祖保佑”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貌似怄气,其实是在为赵慎三预先留好退路,让大家都知道一个存心想躲起来的人的确不好找,就算找不回来,也不是赵慎三的能力问题。   李文彬一晒说道:“咱们只是预先做了最坏的打算而已,也说不定林茂天同志只是办私事去了呢!伟成同志一直提议由公安系统出面找人,那当然是专业了许多,可是那性质就完全变了!现在还无法确定林茂天到底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才导致他一个部级领导神神秘秘闹失踪,就直接出动公安系统岂不跟通缉犯人差不多了吗?若到头来他没什么事情,或者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话,那咱们省的洋相岂不闹得更大了吗?所以赵慎三带纪委的同志去找很合适。当然,赵慎三同志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毕竟,当年**叛逃的时候,毛主席尚且说过‘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要走就让他走嘛!’咱们虽然比不上主席的气魄,但是也不能因为一个患了失心疯般的林茂天,就再以能力问题连累一个没找到他的省纪委副书记吧?伟成同志,我这么表态了,你的怨气可以收起来了吧?”   陈伟成一听李文彬的话,马上点点头不语了。   白满山听着李文彬连**都比喻出来了,虽说还铺垫了几句林茂天可能存在无辜或者是不得已的话在前面,但还是基本上划定了林茂天的立场,差不多就属于叛逃了。他眼看事情已经不可逆转,此刻在以政府一把手的身份替林茂天挽回影响是很不明智的,恰恰相反,他应该比李文彬更加义愤填膺才是,就开口说道:“李书记说的对,伟成同志,慎三同志,你们不要存在任何的思想顾虑,林茂天即便没有什么问题,就他这次目无高层领导干部行为准则,神神秘秘藏起来,就已经是严重的违纪了。省委,省政府都希望你们能够尽快的查清事实,找到林茂天本人,赶紧给中央一个交代,也给我们全省人民一个交代。当然,我表个态,李书记若是认为不合适可以否定,那就是若是慎三同志觉得需要公安系统配合,也可以暗地抽调一些专业人员协助嘛,若是考虑到行动性质问题,让公安人员不公开身份,暗地接受赵书记统一调配不就行了?文彬书记,大家认为呢?”   李文彬点点头,其余也没有人表示反对,方子明见状说道:“赵书记若是需要配合,可以管我要人。”   “谢谢各位领导的信任,既然是这样,我想让公安厅借给我一名精通通讯定位技术的同志配合我们的行动,希望方书记尽快让这样的同志过来跟我走。”   跟方子明说完借人,看到方厅长点头答应,赵慎三立刻站了起来,环顾四周接着说道:“各位领导,我即刻就走,请大家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寻找的。按照陈书记的命令,无论成功与否,现在是1月8日18点47分,我最迟在1月10日18点返回。”   赵慎三说完后直接就离席出门走了,从他进门参加会议到离开,就说了这么几句话。   赵慎三的干脆还真是大大出乎了这帮省领导们的预料,大家都有些怅然若失,心想这就走了?只有李文彬跟陈伟成知道赵慎三的脾气,故而相视一笑,李文彬也站起来说道:“既然大家公选出来的大将已经出马,咱们也别傻坐着了,散会吧。”   赵慎三走出去,对候在外面等他的丽丽说道:“通知原负责林茂玲的那一个小组,让他们八个人即刻赶到机场,咱们去深市。”   丽丽赶紧打电话给组长王旭,说了赵慎三的命令,让王旭自己通知其余的七个人,之后她又按惯例,赶紧给林治本打电话让负责订机票,紧接着就跟着赵慎三去机场了。   到达机场,车刚停下,就看到一辆警车呼啸而来,停在赵慎三的车跟前,跳下来一个英姿飒爽的女警,她跑过来冲赵慎三敬了一个礼,脆生生说道:“报告赵书记,受老师方子明厅长委派,女警林雁向您报道,请指示。”   赵慎三有些发愣,没想到方子明居然会把这个女孩子派了来,他明白其中的奥秘,哪里敢摆领导架子,和蔼的笑笑说道:“我认识你,叫雁子是吧?正好,你跟丽丽两个女孩子作伴还方便些,咱们赶紧走吧。”   林雁也是个调皮的,一笑说道:“是啊,我们老师临行还询问你们纪委的林治本主任,问您带不带秘书,说带了才让我来的。”   赵慎三突然“忒儿”的笑了,笑过了又觉得开人家女孩儿的玩笑有些不尊重,赶紧转身先进了机场。林雁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那句解释很是多余,脸就红了。丽丽不明所以,拉着她亲热的一起走了。   话不絮烦,赵慎三一行十几个人到达深市,已经是1月8日深夜23点了,他并没有马上离开机场,而是让人立刻在机场清查从1月7日下午至今,所有的航班记录,查找是否有林茂天的讯息,结果却发现,别说没有林茂天从深市离开的消息,连他来深市的讯息都没有,更没有赴港、赴广、赴南州、赴春城的任何信息,足以说明他若非说了谎,一定就是另外有交通方法,再或者是使用了假的身份资料,当然,最后一个可能性若是成立,那性质就严重的多,那么,查找就困难了!   赵慎三听完手下人汇报,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他明白,使用假的身份材料能蒙混上机,可能性也不太大,若是林茂天不是存心躲避,以他的性格,绝不会放弃方便的飞机而选择其他交通工具的,这足以说明是有意为之,那么,要想找到人,可就不亚于大海捞针了!   赵慎三黑着脸坐在机场专门给他们腾出来的小休息室的椅子上,让丽丽赶紧去叫侯洪波过来,侯洪波是听说赵慎三带队过来,就一直等候在深市机场,赵慎三看到他就问道:“侯秘,你跟着林省长在春城,就没听他跟谁联系过在哪里见面什么的情况吗?”   侯洪波一直非常紧张,赵慎三看到他就已经问过他一次林茂天在春城的情况了,他当时回答的十分含糊,但赵慎三一直急于调查机场信息,也就没有过分追问,此刻线索断了,就必须都侯洪波身上撕开突破口,这才第二次叫过他询问的。   “呃……没有没有,林省长一直在参加会议,散会我就没找到他,哪里会跟我说……至于跟谁联系……这个……这个我也……我也拿不准……”   侯洪波显得很是慌乱,眼神闪烁躲闪,一看就是隐瞒了什么却又害怕的样子。   “好吧。”   赵慎三什么眼神,马上明白了,直接了当的说道:“王旭,侯洪波作为一个秘书,在跟随领导出差期间服务不到位,观察不力,导致领导失踪都不知道,足以说明犯了渎职罪,你马上把他就地控制,跟当地公安机关联系一下,暂时关押在他们这边的看守所,等咱们找到林省长一并押回去审问处理吧。”   王旭虽然跟随赵慎三时间不长,但这个上司那种一言九鼎的做派他可是领教的多了,虽然觉得处理侯洪波的理由有些牵强,处理的也过于重了些,却哪里敢违拗?赶紧就答应了,走过来对侯洪波说道:“候处,咱们走吧。”   侯洪波一听公安局的看守所,有关里面牢头狱霸一夜间能把生人折磨的生不如死之类的画面尽数涌进脑子里,吓得脸色惨白,声音都直了,一叠声叫道:“赵书记赵书记,您不能这么对我啊!我偷偷听到林省长在昨天早晨吃饭的时候,接到过一个电话……那是……您……能不能别把我送去公安局?”   赵慎三冷笑一声说道:“咱们的纪律条例是不存在讨价还价或者是交换条件的,你现下好好配合我们赶紧找到林省长,就等于你在用行动为自己和他划清了界限,不需要我的承诺,你就证明了自己是一个立场坚定的好同志。既然你证明了自己是一个好同志,干嘛要把你送到关坏人的地方去呢?”   侯洪波大喜过望,赶紧说道:“谢谢赵书记信任,谢谢赵书记给我机会将功赎罪!我的确听到林省长昨天早上接到一个电话,是他……是他的好朋友陶甜甜小姐打来的,说是……”   看着侯洪波欲言又止,乔丽丽看不惯了,开口就犀利的说道:“刚刚还说感谢赵书记给你机会将功赎罪,这会子就想着替你老主子遮掩了,我们的行动时间多宝贵,谁耐烦听你在这里磨叽,王组长,你还是赶紧把他送走吧。”   王旭就是快木头,此刻也悟出来赵慎三刚刚是在吓唬侯洪波了,何况他非但不迟钝,反而是精明的很一个人呢,只是被赵慎三这个新老板的做派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罢了,终归赶不上丽丽默契,此刻明白过来就赶紧配合着,板着脸催促侯洪波快走。   “不是啊,陶小姐一直都是林省长的情……那个……哦,那个红颜知己,这次她听说林省长要调去京城了,就想让林省长在卸任前帮她在沿海城市买套房子,并帮她把工作调过去。前天在春城,我们h省开馆日过后,林省长曾经因此事单独拜见了海省的领导,提起这件事,那边应该是很爽快的答应了……所以昨天早上陶小姐会不会是……会不会是催促林省长赶快帮她落实这件事呢?”   侯洪波被赵慎三主仆揉搓的魂飞魄散,哪里还敢为林茂天遮掩,赶紧就说出原委了。   “陶甜甜是哪个单位的?”   赵慎三赶紧问要紧的。   “她原来就是省政府招待所的服务员,林省长跟她关系好了之后,怕她留在那里容易引人耳目,就把她调去省发改委办公室工作,现在已经是财务处的副处长了。陶天国主任死后,陶甜甜就一直不愿意呆在发改委了,闹腾着要调离,可是林省长觉得她留下有利于明白发改委的内部变更消息,就哄她留下了,这次林省长要调走,她肯定不愿意再留下了。”   侯洪波说道。   “靠!”   赵慎三脸色刚一变,乔丽丽忍不住就爆粗口了。赵慎三根本不制止丽丽,因为这句话丽丽替他骂了出来,倒免了他一次失仪的机会,但这一幕看在别的下属眼里,可就都对丽丽刮目相看了,毕竟这么人人惧怕的一个上司,能容忍丽丽到这种程度,看起来这个仅仅是正科级的小秘书可不能小觑的。   丽丽骂完,丝毫没留意大家异样的目光,直接掏出赵慎三的手机请示道:“联系乔主任吗?”   “嗯。”   赵慎三答应道。   拨通了,赵慎三接过电话问道:“远征兄,立刻帮我落实一个情况,你们发改委财务处的副处长陶甜甜这两天是否请假,她的联系方式,若是她关闭了手机,还有何线索可以找到她,尽快给我发过来。”   林茂天失踪别人不知道,乔远征怎么会不知道?陶甜甜是林茂天情妇这件事,他到发改委接替陶天国之后就有人跟他说起过,但他素来不喜探究别人的**,另外自己都是有金屋藏娇之不得已的人,也理解林茂天的行为,就没有在意,连在赵慎三面前都没有提起过。   但林茂天失踪,赵慎三这当口又问起他陶甜甜的消息,乔远征自然一下子意识到了轻重,答应一声就赶紧向办公室求证,很快就发过来一个短信:“陶1月6日就请假离开南州,手机号码……若关闭,发改委没掌握其他联系方法。不过有同事提供消息,说她1月5日下午16点左右,曾在南州东方红广场西侧的移动营业厅购买一台新的手机,号码不详。”   (手机号码属于个人**,作者不好泄露,就用……代替了,其实乔远征是发过来的有号码的。   赵慎三二话不说拨通了乔远征给的号码,毫无悬念的也是关机,他眉棱骨一跳,立刻说道:“丽丽跟王旭一起去安排交通方法,咱们准备连夜赶到海省海市去,你们都先去准备,雁子留下。”   大家都赶紧出去准备了,屋里只剩下赵慎三跟林雁,赵慎三把手机递给林雁,没说一句话。   林雁看完短信,立刻行动起来,她先打电话给自己南州的同事,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从内部控制网页调出陶甜甜信息,带着陶甜甜照片,去查到这个移动营业厅1月5日下午上班的工作人员,调查一个叫陶甜甜或者形似陶甜甜的人买的手机信息,越详细越好,她要马上开始定位。   南州方面行动也很快,十五分钟后,就找到了那天陶甜甜购买手机的营业员,陶甜甜果然没有泄露身份,也没有在这里买手机卡,仅仅是买了个裸机就走了,不过工作人员提供了这台机子的所有出厂信息。   林雁赶紧把信息输入她随身携带的仪器里,不一会儿立刻欢叫着说道:“哎呀找到了,的确是在海省,不过在距离海市大约45公里的海岛上!天哪赵书记,刚才您武断的让连夜去海省,我还以为您过于……没想到还真是在那里呢!您可真了不起,是我这辈子除了我老师之外佩服的第二个人了!”   赵慎三有了突破心情极好,就开起了林雁的玩笑说道:“得得,我的小姑奶奶,您可别佩服我,您那个老师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唯有派你过来帮我,还特特的询问我带的有没有丽丽,那小心眼那么的明显,我可不敢享受您的佩服,免得打翻了什么坛坛罐罐的,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林雁性格跟丽丽一样甚是率直,一下子没明白过来,出口问道:“打翻什么坛坛罐罐?什么意思?”   “无论什么坛坛罐罐,醋洒了满地岂不糟糕。”   赵慎三一本正经的说道。   “醋洒一地?为什么会……”   林雁刚说到这里,终于明白了赵慎三打趣方子明会吃醋,她的脸一下子就羞红了,嘟囔道:“还是领导呢,怎么这样开人家玩笑,真是……”   赵慎三**不羁的哈哈大笑着出门了,一行人连夜又赶赴海省,到达海市已经凌晨三点多了,赵慎三心想反正已经锁定了位置,追拿倒也不急于一时,就让大家安排地方住下了。   赵慎三的举动让大家都十分不解,因为大家眼看他雷厉风行的连夜奔波,眼看找到人了却又按兵不动,王旭等人不敢造次提意见,很听话的都去休息了。   乔丽丽跟林雁两个女孩子,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林雁就先问道:“赵书记,咱们都找到他们的位置了,为什么不趁热打铁拿到算了?您就不怕夜长梦多,今晚有消息泄露,林省长他们跑了吗?”   赵慎三淡淡的说道:“我不怕。”   “可是老板啊,咱们出来的时候,您可是跟省委承诺10号一定回去的,这会子都已经9号了,若是万一他们又换了地方,或者是那女人扔了手机,咱们岂不是白追踪到了这个地点吗?”   丽丽也急吼吼说道。   赵慎三叹口气说道:“两个丫头片子说的都对,可是,你们谁能帮我出一个确定林茂天已经违法违纪的文件出来?没这个东西,他就还是常务副省长,我们连夜追上门去,若是逼急了他狗急跳墙,出点安全问题谁负责?没准还会有人借机做文章,说我们带着追踪小组故意逼死了他,那样一来,整个省委恐怕都难辞其咎了。”   两个丫头片子果真傻眼了,觉得自己真的是很青涩,丽丽先问道:“老板,那该怎么办呢?”   “这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事情,滚去睡觉吧。”   赵慎三没好气的赶她们走了,丽丽被他骂惯了也不以为意,林雁就有些怪怪的感觉,倒不是不高兴,而是觉得这样的老板的确是非常少见的,挨了骂反倒觉得可亲,可比自己心爱的老师总是客客气气的,却总是隔着一层隔膜一样难以触及内心好多了。   赵慎三看身边没人了,就拨通了连月冷的电话,汇报了这个情况以及说明了他对这件事的看法,以及他准备怎么做的打算。   早已经休息了的连书记明白儿子的意思,听了很赞成赵慎三的慎重,对他说道:“孩子,你这么想是对的,若说是前几天咱们用你送来的证据让上面停止了林茂天常务副省长的职务,调进京城等待安排,还有好些支持他的领导表示怀疑跟反对的话,那么这次林茂天作为一个高级干部,行踪诡秘行为失常已经引起了上面的普遍不满,越是这个时候,咱们反倒不必要步步紧逼,放缓下来以礼待他很对。既然h省委派你去寻找的依旧是常务副省长,那么该给他的尊重你都给了,是咱们纪检系统的大度体现,至于人带回来,查他不查他,我想不需要咱们操心了,越是他的保护伞们,此刻反倒比咱们更急于让查他,借此来表示跟他没任何关系的,所以妈赞成并支持你的想法。”   赵慎三很开心的挂了电话,想了想又分别给李文彬和陈伟成都打了电话阐述了自己的想法,但他给每个人打的时候,都是以“除了您我谁都没说”这样的谨小慎微态度进行的。两位上司谁都没有为了被他黎明吵醒而生气,反倒都是非常的开心振奋,还极力勉励了他的得体一番。他这样做这样自然会让两位上司都对他十分的信赖,他当然是笃定了这么敏感的事情,即便是李文彬跟陈伟成也都不会傻到去相互说明印证的。   打完该打的电话,以赵慎三的谨慎,哪里会真的睡大觉?要知道一晚上有可能发生的变数可是不可预期的,他怎么能放大眼炮呢?   原本想就此开始隐秘行动,一转念间,赵慎三又起了一个念头,何不把这次“追捕”作为自己一次赚人情的机会呢?即便是白满山明年换届接不了书记,但无论他或走或留,一个正部级是稳稳当当的,绝不可能因为林茂天就受牵连,既然如此,何不预先留一个结交的地步呢?毕竟李文彬明年要回京是差不多板上钉钉了,那么在省里没有一把手罩着还是不行的,现下放着现成成表达心意跟忠诚的人情不用,岂不是太傻了吗?   于是,赵慎三又打了一个电话:“白叔叔,很不好意思吵醒您了,我是在海市给您的打的电话……”   一直在忐忑不安中等待林茂天消息的白满山,这个时间看到赵慎三的电话号码,那心情简直可以用喜出望外来形容了,他接电话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的热情欣慰:“小三,你能够想起白叔叔,真让我感动,你跟文彬书记他们汇报过你的地点吗?”   “没有,白叔叔,我不知道……我谁都没说,只是觉得不先跟您说一声的话,也许您会被林茂天所连累,所以我就违规给您说一声。”   赵慎三很为难很为难的说道。   “你说小三。”   “林茂天为了一个情妇,跑到海市来,其行为本身意味着什么您要好好想想,若是高层接到我的行动报告,肯定会一致对他萌生怀疑,接下来恐怕他难逃查问,您可要赶紧把……呃,白叔叔再见。”   赵慎三吞吞吐吐没把话说完就赶紧挂了。   看看表已经凌晨四点,赵慎三觉得是时候开始行动了,一定要赶在林茂天起床前把他堵在房间里,于是,他紧急叫起所有人员,缜密的部署了每个人的具体任务,要求按他的分组立刻开始行动……   海省有名的东岛,是海省原来的一个渔村,开始全省开发旅游项目之后,省政府把整个岛屿的渔民全部迁走,除了豪华的酒店,把整个岛上全部建成单栋的小别墅,疏落有致的分布在岛上,有卖有租供那些有钱人过来享受海岛风光。整座岛四面环海,水质优良,蓝天白云,椰林沙滩什么都有,可以吃海鲜,潜海,享受沙滩日光浴,的确是神仙般的享受地点。   一艘游艇冒着海岸边特有的超早黎明到达东岛,靠岸后下来三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男人带着两个美女,当然,其中一个高挑个的名副其实,另一个看起来人才相貌就差了许多。高个子美女身穿浅蓝色的波西米亚风格长裙,飘飘洒洒的挽着男人的手臂,人才普通那个女孩儿拎着一男一女两个款式的包,这样的局面一眼就看出是老板带着小蜜出来玩,后面是秘书跟随服务的。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82回 碧海椰林捉“金鞅   482回 碧海椰林捉“金鞅三个人优哉游哉的来到海岛上唯一的大型五星级酒店——东海富豪大酒店,“小蜜”走近服务台,居然一下子亮出了警官证跟调查函,要求调查酒店前晚所有宾客的入驻记录,酒店赶紧配合,一下子就查出陶甜甜的确住在这里的1021房间,是跟一个叫做沐茂丰的男人一起登记开房的,赵慎三看着登记的身份证影印件,上面的“沐茂丰”正是林茂天!   服务员说跟林茂天他们一起的还有一对男女,就住在他们隔壁的1022房间,登记的名字是崔景元跟曲薇薇,看身份证登记的信息,这两人都是海市的户口。   赵慎三暗笑林茂天连假名都唯恐别人看不出他要倒霉,居然就把自己双木林砍掉一半变成了木,唯恐把他自己一刀两断还不死,还加个三点水进来,砍不死也淹死了。茂字没改也还罢了,至于那个“丰”字,那一竖被一个“三”上中下三刀贯穿,岂不是天注定他要被自己赵慎三给成功拿下吗?   意识到自己居然玩起了测字术,赵慎三也觉得好笑,就一奴嘴,林雁立刻用随身携带的公安系统内部专用网络电脑,用内部密码登陆了海市的人口信息网。   输入崔景元的名字后,林雁的脸色变了,凑近赵慎三说道:“老板您看。”   赵慎三接过一看,冷笑一声说道:“好嘛,用化名住进来,还让海省的大员作陪,看起来,这可真是最后的疯狂了!雁子,你赶紧再查查崔副秘书长带着的那个女人是做什么的。”   “已经查出来了,是海市海景房地产开发中心的销售经理,也是该公司的股东之一。”   林雁一阵忙碌之后汇报道。   赵慎三略一思忖立刻说道:“我明白咱们这位‘沐茂丰’先生来海市干嘛来了,他是替自己买外宅来的!哈,好嘛,这样做一来哄住了心上人,二来把身边烫手的巨额资产赶紧甩出去,三来也给自己一旦遭贬留一个神仙乐园,也算是一箭三雕了,只不过没把失踪理由考虑周全就私下跑出来,生生把一个锦囊妙计用的适得其反了!”   林雁听赵慎三转瞬间就把一切分析明白,钦佩无比的看着他,等待他的下一步命令,谁知赵慎三笑着说道:“我们厚道点,还是不打扰‘沐茂丰’先生的最后粉色幻想吧。你们两个丫头想必累了,安排房间去睡会儿吧,我到海滩上看日出去。”   两个女孩最喜欢浪漫的年纪,哪里肯去睡觉,一个比一个叫喊的响要跟赵慎三一起去,他也就带着两个女孩走出酒店,在外面打电话安排手下盯紧林茂天的房间,命令从现在开始,不允许视线偏离林茂天,但是也决不允许公开出现惊动了林茂天。紧接着,赵慎三又吩咐其他的行动组赶紧调查林茂天是否在前两天有大宗的房产交易,要求把所有的购买信息全部收集带回。非但如此,他还打电话回南州,让刘益民暗中出面调查,把林茂天跟“沐茂丰”这个身份证的两个人合二为一,调查清楚所有财产收支情况。   之后,赵慎三又给侯洪波单独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林茂天很可能会主动联系他,让他不要告诉林茂天省里出动调查组寻找的事情,就做出依旧傻乎乎在春城等候的假象,绝不能让林茂天起怀疑,侯洪波唯恐不能立功赎罪,自然是言听计从。   紧接着,赵慎三又跟陈伟成汇报说已经确定找到了林茂天,林茂天也很可能打开手机,为保险起见,要求省里全力配合,若是林茂天给谁打电话,都不要告诉他省里对他的决定,就当做不知道他失踪了,陈伟成立刻答应了。   安排完毕,赵慎三施施然的带着两个女孩来到海滩边上,椰林里安置着许多的吊床、躺椅等设施,赵慎三找了一个面向东方的椅子舒服的躺下了。   两个女孩子一边在海水里嬉戏一边看着东边天际那越来越红的朝霞,等到一轮红日如同“砰”的跳出海岸线的那一刹那,都激动得欢叫起来,回头看自己的老板时,却发现刚刚还雅致无比的要看日出的赵慎三,居然好不雅观的睡着了,大张着嘴流着哈喇子,那睡相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但是,最注重仪表的两个女孩却谁都没有笑话老板,反而都有些心里酸酸的感觉,她们知道他太累了!一整夜的奔波加上绞尽脑汁的安排推断,可以说换成谁,都不一定有这么高的效率跟这么精确地安排,从他们离开南州到现在,可以说没有一分钟被浪费掉,也没有一个步骤是错误的或者是浪费时间的,这完全是赵慎三一个人精密之极的步步为营,才能够达到目前的完胜局面的。   两个女孩默默地走到海边,林雁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唉,丽丽,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别生气。你的老板这么优秀,又这么有魅力,对你还格外的包容,你天天跟着他,就没有爱上他吗?”   丽丽脸红了一下,但是她的性格并不扭捏,立刻说道:“当然爱!赵书记还在桐县当副县长,我刚跟他服务的时候就爱上他了,不过后来越来越发现,他这样的男人对我这样平凡的女孩子来说,只能敬仰,不能据为己有。我就慢慢的摆正了心态,觉得能够在他身边学习、工作就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不奢望更多的,也就不会因为得不到而感到痛苦了。现在我也已经有了真心爱我我也真心爱着的男朋友,更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多明智的了,毕竟人跟人是不一样的,都有不同的……呃,姑且说是等级不同吧,这等级不同于行政级别,是优秀程度吧……哈哈,我的等级低,我们老板等级高,就只有郑书记那样同等级的女人才配得上他。”   林雁没想到丽丽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理论来,她联想到自己痴爱老师方子明,可是方子明却总是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看他的眼神,也并非对她的爱无动于衷,这让她十分的苦恼,也十分的纠结,有心守候这份爱情等待有朝一日守得云开见月明,却又怕守候到最后依旧是无望的泡影,那就把自己给坑苦了,她比丽丽更加浪漫,根本没有从感情以外的因素考虑过跟方子明的不可能,此刻由不得她不把自己跟方子明的“等级”也做了一番衡量,衡量完之后,她心情十分的沮丧,因为她明白丽丽的理论是对的,她的确跟方子明不是同样的等级。   丽丽看自己说完,林雁低着头看着海面,半天没说话,奇怪的凑过去看时,却发现林雁在哭,她惊愕的叫道:“雁子你怎么哭了?好好地这是怎么了?”   林雁哽咽着说道:“丽丽,我没有你聪明,我真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了……”   丽丽怔了怔突然说道:“你爱上你的老师方厅长了吧?怪不得赵书记对你的态度那么不同,他可是从不跟**志开玩笑的,对你倒是例外。”   林雁脸红着说道:“我也不知道赵书记怎么知道的,反正……我就是觉得世上的男人除了方老师,别的都是如同木头般丝毫不能引起我的感觉……我也知道我这份单恋注定没有结果,可是,我就是放不下,觉得若是没了他,我剩下的生命可能就是黑白色的了……”   丽丽叹息一声说道:“我懂你的心情,雁子,但我觉得你并不是单相思,因为我虽然不了解方厅长,但却是了解我们老板的,他能给你开出方厅长会吃醋这样的玩笑,还有,方厅长派你来还特意打听我们老板带没带女下属,足以说明他对你的感情也是很深厚的,只是那个位置的男人考虑问题比咱们理智多了,即便爱的再苦,也不会感性到抛弃一切世俗的礼法来投入爱情的,所以呀,这样不搭调的爱情里,最受伤的还是我们女人。雁子,我劝你还是学学我,赶紧摆正心态,就把这份爱情变成你对方厅长死心塌地的效忠,能日后你遇到能让你心动的男人时,你就会觉得自己今天的选择是多么正确了。”   林雁哀怨的看了一眼熟睡的赵慎三,暗暗比对了一下温文儒雅的方子明,不得不承认两个男人虽然类型截然不同,但都是男人中难得一见的高端人才,也许自己真的配不上这样等级的男人吧?那么,回去后也许就该做出决断了。   突然,手机响了,丽丽赶紧掏出来一看就冲赵慎三跑过去说道:“老板,侯洪波的电话,他说林茂天果然跟他联系了。”   赵慎三哪里还有睡态,立刻接过去接通了,里面传来侯洪波激动的声音:“赵书记,林省长跟我打电话了,他开机了!他让我从春城直接返回南州,说他也会在晚上八点前抵达南州,我们在机场会合!”   “嗯,那你就跟和你一起的同志先返回吧,在南州机场等待。”   赵慎三沉着的说道。   紧接着,在酒店附近监视林茂天的同志也汇报说林茂天已经出现,带着陶甜甜在餐厅用早餐,陶甜甜还哭了,不知道为什么。   赵慎三在掌握到林茂天的一切信息之后就做出了决定——不正面接触林茂天,就让他自以为“自己”返回的南州,而赵慎三带着整个小组暗中“护送”也就是了,但是,该调查清楚的证据一定要调查的清楚,把“毒蛇”的七寸位置找准确,不愁不能一招致命。   而此刻出现在林茂天面前,固然可以享受到猫捉老鼠般的成就感,但却对未来的发展纯害无益,这种事情若是516案件之前的赵慎三,一定会乐意去做的,但此刻,他经过无数的磨砺,早已经没有了少年轻狂般的意气用事,能够为自己多保留一份安全,绝不会刻意去冒险。   详细安排好手下调查取证,赵慎三就继续带着“情人”跟秘书在这椰林里伪装大老板,还让丽丽去买了几顶太阳帽跟宽大的太阳镜,三人都戴上了,就在海边游艇必经之处候着,反正这里四面环海,若是不坐船,谅来林茂天也飞不出去。   看着林雁始终神色戚戚的样子,赵慎三关切的问道:“雁子,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差?”   林雁眼睛一红就哭了起来,丽丽机灵的说道:“雁子饿了呢,我去买点煮苞米回来咱们吃,老板你好好劝劝雁子。”   就走了。   赵慎三大哥哥般坐在林雁跟前,看着她无语凝噎的样子,反倒不劝了,自己躺在林雁身边的双人沙滩椅上,对着天空的蓝天白云,自言自语般说道:“当初,我还是云都教委的一个小科员,任何人都可以对我发号施令,我妻子郑焰红则是高高在上的教委主任,她有丈夫,公公还是省领导,跟我这个平民家庭出身的小人物简直是云泥之别,但那时候,我就深深的爱上了她。”   “啊?这……这是真的?”   林雁惊愕的连哭泣都忘记了,抬头盯着赵慎三问。   “当然是真的,我当时的地位连你都比不上,毕竟你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大美女,更重要的是你拥有单身的自由身,可我当时也已经结婚生子,所以我的爱情比起你现在暗恋方厅长,更加显得自不量力,更加希望渺茫。”   赵慎三自嘲的笑笑接着说道:“可是,我就是那么无怨无悔的爱着她,心想即便此生此世我都不能真正拥有她,能这么爱着她,看着她,暗地里帮她解决她无暇顾及的困难,偶尔,享受到她跟我的一点点温柔,我就已经十分十分满足了。那时候,我就这么傻的爱着她,甚至根本没想过什么自尊呀,人格呀这些很狗屁的东西,只要能在她的生命里永远呆着,就已经是我的成功了。”   “那后来呢?”   林雁问道。   “后来因为我一度落魄,我妻子离开了我,我先成了自由人,郑焰红把我调到市里给她做了秘书,当时也有许多优秀的女孩子想嫁给我,有一个也是我深爱的……但,我明白,我心里已经装满了郑焰红,对这个女孩的爱充其量也是兄妹之爱,只有郑焰红,才能满足我对伴侣的所有期望。我怀着这个信念,依旧无怨无悔,如同一条忠实的老狗一样守护着郑焰红,跟她同患难,跟她共富贵……可能,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吧,在我们俩共同经历了无数的艰难磨砺之后,终于,结果是我把她明媒正娶回家,她,曾经是我头顶上不可企及的太阳般的郑焰红,现在是我赵慎三的爱妻,唯一的爱人!”   看着林雁的脸慢慢亮了起来,赵慎三接着说道:“呵呵,傻瓜,你这句话要是让子明厅长听到了,又会误会的,你要是早认识我了,不幸爱上了我的话,还有他的红颜知己吗?雁子,我告诉你我的故事,并不是想给你一个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渺茫希望,只是想让你知道,真正爱一个人,就不要去计较太多的个人得失,即便注定没有收获,只要你爱着的时候内心是幸福快乐的,不是就已经有收获了吗?而且我相信,只要你真诚的爱着一个人,他绝不会无动于衷的。”   “哎呀赵书记,我真佩服您!要是我早点认识您就好了,我就不会这么纠结跟痛苦了!”   林雁胸口淤积的纠结尽数飘散,开心的叫道。   正在这时,丽丽抱着一些零食回来了,说来也是巧,赵慎三偶然抬眼一望,居然看到林茂天挽着一个十分艳丽的女人慢慢的也走进了这片椰林,他低声说道:“丽丽,他认识你,赶紧走远点。雁子你过来!”   丽丽眼一漂,赶紧若无其事的转身就往另一端走去,而林雁则走近了赵慎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伸手拉到了宽大的双人沙滩椅上,揽进了怀里。   林茂天跟陶甜甜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沙滩椅上一对亲密的恋人用太阳帽遮住脸,在那里拥抱着,这场面在海滩上并不少见,也就没放在心上。   两人走到距离赵慎三呆着的沙滩椅大概十来米远的时候,陶甜甜就开始哭着撒泼了:“我不管,反正你不能把我一个人丢下就回去……你昨天还说好的再陪我两天,等我彻底上班再走的,怎么又一下子今天就走了?虽然房子已经买好了,工作崔秘书长也答应尽快安排了,但没了你,出了些岔子的话,我自己在这里怎么办?”   林茂天对这个女人还真是出奇的温柔,他搂着她哄劝道:“甜甜,我是个省长又不是普通人,若不是正好在开会,就这么消失两天就已经很过分了,哪里能再呆两天呢?你放心,我虽然调走了,但级别还在,这边既然答应了帮你调工作就绝不敢反悔,能出什么岔子呢?等我回京职务落实了,到时候咱们想见面还不是随时的吗?听话别哭了啊!”   陶甜甜撒娇道:“哼,你说你走了不行,那你早上把手机打开到现在,我怎么没听到有一个你的电话呢?领导也没找你,秘书也没找你,你刚刚给侯洪波打电话的时候,他不是还好好地在春城等你吗?所以你就是杞人忧天,哪里会有人敢追究你的行踪!我看你就是急着离开我了!”   林茂天好言好语的哄了半天,陶甜甜才肯放他走了,他欣慰的说道:“甜甜,你这么懂事才好,等我退休了,就过来跟你一起享受二人世界,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哼,你退休了还有你老婆呢,怎么能来陪我?”   陶甜甜说道。   林茂天笑了:“我早就把她送出国去了,咱们的公司在这边已成立,你暗中盯着点那个曲薇薇的经营,等我退休了就让公司聘我做顾问,我也就顺理成章的接管咱们公司,到时候还不是咱们的神仙生活?”   赵慎三怀里抱着林雁,却哪里有丝毫的旖旎感觉?所有的注意力都关注着林茂天跟陶甜甜的讲话,此刻心里猛地一震,仅仅查获了林茂天在这边购置房产,也仅仅是官员的寻常错误罢了,若是还能证实他在这边开的有公司,那可是石破天惊般的大收获啊!他的心跳都因此加快起来。   林雁紧贴着赵慎三的胸口,毕竟是女孩子,感情用事起来男人快马加鞭都赶不上,她听着他剧烈有力的心跳声,又嗅着他独特的男人气息,脑子里回旋着的都是这个男人为了爱情不计得失,最终终于成功的感人故事,赵慎三此刻在她心里简直成了完美的化身,能被他抱在怀里,她不自禁的耳热心跳,情不自禁,女人的娇羞让她脸都红了,埋在赵慎三怀里,脑袋一片发蒙,居然根本没去留意林茂天的动静。   “嗯,我看薇薇还是靠得住的,她在海景公司做销售这么久了,也仅仅是一个小经理罢了,咱们的公司一成立就让她做执行总裁,她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怎么能不给咱们尽心尽力呢?你就放心吧老公。”   陶甜甜放心之后嘴也甜了。   林茂天“吧唧”亲了她一口说道:“那是,我的小宝贝甜甜就是搞财务的,还能控制不住一个小丫头吗?你放心吧,咱们给崔景元的有股份,这边的生意他一定会尽心尽力帮咱们介绍的,那么公司的前景一定很好,我会在今天把所有的合作洽谈完毕,中午跟李省长一起吃个饭,把你的事情再郑重托付给他一下,下午我再走,你安心在这里等我吧。”   陶甜甜开心的跟林茂天卿卿我我一阵,两人就手拉手离开了,赵慎三立刻松开林雁,神情严肃地说道:“雁子,立刻联系方厅长,让他赶紧以南州公安厅的名义请求海市公安的配合,咱们马上全力调查这个崔景元的情况,一定要尽快查明林茂天在这边投资公司的事情。”   “啊?哦……嗯嗯。”   林雁猝不及防被赵慎三推出怀抱,还连珠炮般给她布置任务,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但终究是警校毕业的尖子生,立刻就守住心猿意马,赶紧开始执行了。   林茂天大概真的被他静悄悄的手机给蒙蔽住了,没人找他,他自然也不敢主动打电话给别的领导,就带着情妇忙忙碌碌的安排他的公司跟甜蜜窝的事情,中午还跟帮他调陶甜甜过来的海省副省长、崔景元等人一起吃了饭,托付家小般的把陶甜甜托付人家照顾,吃完饭还又依依不舍的跟陶甜甜回房间欢愉了好久,下午三点钟才出发上船赶赴机场,依旧用“沐茂丰”的身份证顺利的买机票上机了,看起来这个身份证居然是货真价实从公安机关那里得到的,否则机场验证时居然没有出纰漏。   而赵慎三则利用这将近一天的时间,紧锣密鼓的秘密调查,暗地以省纪委副书记的身份跟海省纪检委结合,方子明也征得了这边公安系统的暗地配合,连海省的省委书记都接到连月冷书记的秘密电话,要求他无条件配合赵慎三的调查工作,有了天时地利人和的配合,赵慎三把林茂天在这边留的后路所有底细尽皆查实,在林茂天陪朋友吃饭的时候,他已经把调查结果火速汇总完毕,非常正式的给省纪委作了汇报,相关的资料还借助海市公安系统的绝密内部网络直接传递给h省公安厅,的确不存在泄密的任何漏洞。   南州方面接到证据后,李文彬紧急召开了书记办公会,跟白满山、姚伟清、陈伟成几个人做出共同的意见,那就是林茂天问题严重不能隐瞒,立刻跟京城做了汇报,京城的反应也很快,马上给了南州方面处理决定,赵慎三也很快得到了连书记的正式指令,他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   等林茂天登机之后,赵慎三的人也早已在飞机上不同的位置坐好了,林茂天买的头等舱,当然不会往后面经济舱去留神有没有尾巴。   按理说,林茂天是从纪检系统出来的领导,个人警惕性应该很高的才是,怎奈这次他也是情急之下太过大意了,居然被人抄了后路还不知道,上了飞机就闭目养神,根本没发现赵慎三跟两个女孩子分别坐在他左右后三个方位。   这也是赵慎三接到最新指令后,生怕最后关头再出岔子,在机场查到林茂天座位号码,临时决定他跟丽丽林雁坐到林茂天附近随时控制,他故意跟丽丽比林茂天先上机,他在后面隔一排坐好了,把可以调整成床一样的座椅放平躺下了。丽丽坐在林茂天左侧位置,也是脸冲外面对窗外。   林茂天上来四下看看,没发现任何异常,就泰然坐下了,然后,是他不认识的林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走了过来,坐在他右侧的位置上,还迷人的冲他笑了笑。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83回 浪漫背后的图谋   飞机起飞后,林雁就根据赵慎三给她的任务,做出在飞机上“钓凯子”般的女人形象,不停地跟林茂天搭讪,说她是南州一家公司的销售,很幸运能够遇到林茂天这样有气质的男士等等,越发让林茂天放松了警惕性,跟这个美女说笑起来,说他是生意人,也很荣幸遇到林雁这么美的小姐云云,借此来打发旅途的寂寞。   很快,飞机到达了南州,林茂天站起来取下自己的行李箱,临走时猛地一回头,却看到赵慎三正在他后面一排稳稳地站着,用一种很奇特的眼神默默看着他,却并没有亲热的跟他打招呼。   不祥的预感一下子击中了林茂天,他也是个非常角色,而且对于他这两天的行踪,他已经有了充分的理由来解释,要不然绝不会贸然玩失踪的。看到赵慎三这个不亚于夜枭的不详人物,林茂天居然并没有慌乱,沉着的冲赵慎三微笑说道:“赵书记,你也坐这个航班啊,怎么一路上没听到你跟我打招呼?”   赵慎三此刻现身也是有着缜密打算的,就不卑不亢的说道:“大家都是出来完成任务的,何苦撞破了互相不自在,走吧林先生,该下飞机了。”   跟林茂天拉呱一路的林雁突然走过来,一把挽住了林茂天的手臂说道:“哎呀,原来先生姓林呀?怎么骗人家姓木?哈,我明白了,你故意分一半逗我的是吧?走吧,咱们一起走。”   林茂天到达南州就恢复了常务副省长的尊严,看林雁如此亲昵,怕赵慎三看到不好看,沉着脸说道:“小姐请自重,萍水相逢,仅仅是聊了几句罢了,哪里就亲热到这般地步,你先请吧。”   赵慎三轻轻的挥挥手说道:“这位小姐先下去吧,这么缠着林先生的确不合适。”   林雁嘟嘟囔囔的先下去了,赵慎三走近林茂天说道:“咱们也走,我帮您拿行李吧?”   在这种场面遇到赵慎三,让林茂天心头的阴影越来越大,他这几天秘密行动却平安无事的麻痹感,全部被恐惧所替代了,但此时此刻,即便是真有了什么变故也无法应变,只能是先下了飞机再说了。林茂天就沉着脸默不作声的在前面走着,他刚走出旋梯,就觉察到身边一左一右多了两个女人,一边就是那个缠了他一路的美女,另一边的居然是赵慎三的秘书乔丽丽!   林茂天越发惶恐了,他猛地站住了,回头盯住赵慎三说道:“赵书记,什么意思?你这是要控制我吗?貌似我并没有违反什么纪律吧?你这么对待我是侵犯我的人身自由你知道吗?”   赵慎三依旧是不喜不怒的样子,淡淡的说道:“林先生,言重了。你违反没有违反纪律自己说了不算,我也并没有对你采取任何的措施,仅仅是在飞机上偶遇了,大家一起走出来而已,你怎么这么敏感呢?”   “你……小赵,咱们一向可都没有过节,我总觉得你今天的出现太过诡秘,否则我在飞机上一直说话,你在后排怎么能认不出我,一路上都不跟我聊天,到下飞机时突然出现,这行为本身就存在问题,你还敢否认你是有意跟着我的!”   林茂天也不傻,想想就明白那美女也是赵慎三安排的,换言之,自己早就被赵慎三控制了,这让他终于底气不足了,他赖以自持的是能够平安回去,才有机会先一步给方方面面一个充足的理由解释自己的不得已,但若是现在就被赵慎三这个魔头带走失去自由可就被动了。   赵慎三终于讥讽的笑了:“林省长好敏锐,既然你这么认为,那就算是我跟着你吧。其实真相如何出去不就知道了,何必在机场里面纠结呢?走吧走吧,我陪你出去。”   林茂天想想也觉得事已至此,在这里纠结的确没意思,他自持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回到京城也不需要为不明财产负责了,又想到自己也有很多的支持者,未必就会败给纪委!   想到这里,林茂天架子不倒的讥讽道:“小赵,在我眼里,你一直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后起之秀,但是,你今天用美人计对付我的招数实在太老套,不信你问问她一路上掏出我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实了?哼!回去之后,我倒要问问伟成书记,你这么对我需不需要负责任!”   赵慎三荣辱不惊般的说道:“很是,您可以向伟成书记告我的状,若是陈书记要处分我,我肯定服从。那么林先生,咱们这就出去吧。”   悻悻的被几个人前后簇拥着走进机场的候机区域,林茂眼天的心跳都加快了,生怕一出门就被纪委带走,一闪一看到自己的秘书侯洪波站在那里,心里一松,威风的叫道:“小侯,快过来!”   侯洪波走过来却先用畏惧的眼神看了一眼赵慎三,然后才接过林茂天手里的行李箱,这个动作就让林茂天的心彻底跌入了谷底,他敏锐的问道:“小侯,你几点到达的?”   “我上午十点……”   侯洪波再次胆怯的瞟了一眼赵慎三才回答道。   “办公厅跟你联系我的行程没有?他们知道咱们这个时候到达吗,谁来接?”   林茂天问道。   赵慎三突然笑了:“林茂天先生,不用问侯洪波了,我来回答你吧,接你的人就是我。”   “哼,担不起!赵书记请自便,我好歹还是省政府常务副省长,我这次去南方是出公差,办公厅自然安排接送的,不需要劳烦你了。”   林茂天明知事情不对,心脏都收缩了,却想要坚持到底,就冷哼一声说道。   赵慎三突然邪邪的笑了,凑近林茂天说道:“林茂天先生,很不好意思,我中午就接到通知,从今天14时起,您已经不再是我们省的常务副省长了。我奉命先找到您,再‘护送’您回京报到,因为怕您在飞机上有个好歹,我好心肠的从海市一直迎接您到这里,还怕跟您说的早了影响您的心情,特意安排公安厅的美女陪您说话,对您也算得上仁至义尽了。现在您就别等省政府的车了,除了我的车,您坐谁的车都不合适。”   林茂天最后的侥幸也破灭了,他嘶吼着说道:“我不信,这不可能!我经过省委、省政府同意去春城开会,说好的回来后才交接工作的,凭什么你说14点我不是了我就不是了?再说了,即便让我回京报到,也是组织部来人接送,为什么要你们纪委装神弄鬼,还让公安厅也参与?这分明就是你们的阴谋!我不服,我要抗议,我要申诉!你们纪委根本没权利控制我!赵慎三,你给我接中纪委,我要抗议!”   “林先生不用急,我赵慎三区区省纪委副书记,自然不具备控制您的资格,等下就是要把您送回京城的,到时候您就直接在那里抗议吧。我赵慎三也是奉命行事,跟您无冤无仇的,您可别把这笔账记在我头上。”   赵慎三不急不躁的说道。   随着赵慎三一个眼色,随他们走出机场就一直跟着左近的人立刻簇拥过来,裹挟着林茂天走出去,把他推上一辆京城号牌的考斯特,车上跳下一个熟人铁中立,什么都没说,只是跟赵慎三握握手就转身上车,赵慎三一闪眼看到司机跟他笑了笑,却是霍启明,还没来得及打招呼,车门关上,车就向一个方向飞快的开去了。   赵慎三并没有上那辆车,他带着丽丽上了自己的车,谁知林雁追过来叫道:“赵书记,我没有车,你们别扔下我啊!”   丽丽赶紧让林雁上了车,诧异的说道:“你来的时候公安厅的专车送你来的,我们还以为你有车接呢,怎么这么可怜呢?”   林雁情绪不高,撅着嘴说道:“我没给厅里说我回来了,当然没人接,你们纪委的人真是,用人家的时候就记得,任务完成了就把人家给忘了!”   赵慎三笑了说道:“行了吧,别在那里牢骚了。刚才方厅长给我打电话了,说这会子省委正在开紧急常委会,他来不了的,就委屈你跟我们一起吧。”   说完,赵慎三没有等林雁回答,疲惫的裹了裹大衣,意兴索然般的说了句:“要下雪了吧?好冷!”   就闭上眼睡觉了。   林雁就是到机场没看到方子明过来,所以才气愤愤的,此刻听了赵慎三的解释,又看到他那么疲惫的样子,也就不好意思再说话了,默默地看着暮色苍茫中的南州市,刚刚从碧海蓝天,夏日炎炎般的海市归来,就是这寒风凛冽、黑云压顶般的南州,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让她年轻浪漫的心境居然也萌生了一种难以言表的变化。   进市之后,果真开始飘起了雪花,很诡异的是一改以往一开始下雪都是散碎的雪粒子这样的惯例,一开始飘下来,就是一毛钱那么大的雪片子,还十分稠密的漫天飘舞,丽丽就惊叫起来:“哎呀,好美的雪呀!雁子,你看,好多年貌似都没看到这么大的雪了吧?”   林雁赶紧竖起食指在嘴唇上发出一声:“嘘……”   看丽丽回头,赶紧指了指闭着眼的赵慎三,谁知他已经醒了,朦胧的看了眼窗外说道:“果真好看。”   “唉……”   林雁却莫名其妙的又叹息起来。   赵慎三看了她一眼,一点没觉得奇怪,笑了笑说道:“丫头们,跟着我累了吧?走吧,今晚我请客,咱们吃火锅去,等会儿暖暖和和的再回家。方扬,把车开到海底捞吧。”   到了火锅店,方扬却说他在机场等候的时候已经吃过饭了,让他们去吃,他在车里等,赵慎三也就带着丽丽跟林雁上楼。此刻已经快22点了,火爆的场面差不多过去,难得的没有预定就有单间,三个人进去坐下,点好了东西之后,丽丽就把服务员赶出去了,几个人吃的热火朝天。   林雁情绪一直不太高,丽丽却因为凯旋而归十分的高兴,嚷嚷着要喝啤酒,要了来倒满了先敬赵慎三说道:“老板,祝贺咱们师出有名,敬您一杯。”   赵慎三觉得俩妮子怪好玩的,加上任务完成心里也开心,就一饮而尽了,林雁也敬他一杯酒说道:“赵书记,谢谢您肯点化我,敬您!”   丽丽惊讶的问道:“点化?什么点化?我的老板又不是禅师或者得道高人,能点化你什么啊雁子?”   赵慎三却爽快的又是一饮而尽,林雁对丽丽说道:“有时候,一个人困在一个牛角尖里死活出不来,恰好有个人有法子把她拉出来,赵书记就是把我拉出来的人,所以我要敬他。”   丽丽“噗哧”笑了说道:“那我就知道他为什么点化你了,不过我不说就是了。”   林雁脸一红,想起自己注定路漫漫其修远兮般的爱情,联想到赵慎三的锲而不舍终于成功,又想到林茂天,突然幽幽的叹息一声说道:“唉,林省长虽然犯了错误,但他肯为了心上人甘冒奇险,在预感到自己要出事的时候,居然不是为自己打算而叛逃,而仅仅是跑来最后为情人安置后路,这种爱情也算得上惊天地泣鬼神了吧?那个陶甜甜纵然是没有得到他明媒正娶,有这样不计得失般痴爱她的男人,也算是她的付出值得了!真是可惜了一个痴情人了!”   丽丽怔了怔,随即也认真地点点头,赞同的叹息道:“是啊,男人好与坏,跟痴情不痴情是两码事,多少杀人犯对妻儿爱人都是可以用生命去呵护的,林省长能够如此重情,从感情这个层面来讲,的确是一个难得的爱人啊!”   赵慎三听林雁讲完,就已经沉下脸了,看丽丽也是这般认为,登时火了,“啪”的筷子摔在碟子上,吓得两个女孩子立刻闭嘴了,都满脸惊悸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了。   “怪不得人都说陷进爱情里面的女人都是傻瓜,我看你们俩死妮子就是不折不扣的傻瓜白痴二百五!”   赵慎三满脸的鄙夷,怒不可遏的低吼道。   丽丽倒也罢了,横竖被赵慎三骂惯了也骂皮了,但林雁可是第一次看到他翻脸,登时眼圈一红就想掉眼泪,强忍住低声辩解道:“我们也没说他是好人,只是说他很痴情,从这一点上来讲,也不失为一个好……”   “哼!一个好爱人是吧?”   赵慎三嗤之以鼻的打断了林雁的话,讥讽的说道:“你们俩是不知道咱们的林先生去海市的真正目的,却用你们小女人的一腔柔肠遐思,一厢情愿的替林茂天披上了一件……琼瑶写的叫什么来着?……哦,梦的衣裳对吧?哼!若是你们知道了他利用这两天时间都做了些什么事情,估计就对你们心目中的所谓爱情彻底失去信心了!”   两个女孩目瞪口呆,虽然她们俩全程陪同赵慎三在海市参与调查,但赵慎三带去十几个人,分几路各有任务,后来又联合海省纪委、以及海省公安系统进行那么多秘密调查,那些结果除了负责人赵慎三不断地得到下属汇报,两个人是不清楚的,故而才会对林茂天的“痴情”向往不已,此刻听到赵慎三的话,都是难以置信。   赵慎三看着她俩的样子,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告诉你们,林茂天之所以明知道要调走,却最后利用常务副省长的身份参加会议,并行为失常玩失踪,并不是失心疯了,为了哄他的心上人,最后疯狂一把享受一下,玩一把过把瘾就死的痴情把戏,而是他早就意识到卸职进京等待他的就是庞大的讯问攻势,他需要面对‘巨额资产来源不明’这个杀手锏的莫名威压,还要对好几个人的死亡原因负责,故而,他才冒险离开,来海市为的是转移赃款、安置后路、消除犯罪证据,哪里是你们想象的那么旖旎?就连他的情人陶甜甜,也是他安排的替罪羊!”   “这不可能!”   林雁。   “什么?”   丽丽。   “好吧,雁子,你先说说怎么不可能?”   赵慎三问道。   “您说林茂天来海市转移赃款、安置后路、消除犯罪证据啥的我都信,可您说他要把陶甜甜也当做替罪羊,这一点我可不赞同!毕竟咱们亲耳听到林茂天跟陶甜甜说话,他已经替她安置好了住房跟工作,还开好了公司给陶甜甜打理,简直是事无巨细都替她安排好了,单等他退休来过二人世界的呢,怎么会是您说的那个目的,这绝对不可能!”   林雁振振有词。   赵慎三看林雁钻进牛角尖里的样子,气急反笑,若是她仅仅是一个配合他行动的一般女警,他才懒得解释,可是明知道这丫头是方子明的心尖子,可不能草率对待,就说道:“雁子,看起来你对林茂天这个表面上的‘情种’还真是欣赏的很呢!那么今天我还真就让你从想当然的爱情迷雾里走出来,让你见识见识这个痴情种子的真面目吧!你来看看这是什么?看完了你如果还觉得林茂天对陶甜甜是痴情的,那我就真没法子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84回 煞费苦心只为他   林雁跟乔丽丽都挤过来,看着赵慎三从包里慎重的掏出几份文件,两人急忙接过去争相观看,看完了,都是一脸见了鬼般的表情,老半天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赵慎三鄙夷的说道:“懂了吧?所以说女人无论再聪明,只要一陷进爱情迷雾里,就算是成了任人宰割的傻瓜蛋了,那个陶甜甜如此,你们俩大抵也是如此,都是属于把你们卖了还替人家数钱的主儿!哼,若不是看你们俩都是一副花痴相羡慕陶甜甜,我也不能把这么绝密的东西拿出来给你们看!得了,看明白了就烂在肚子里,这些东西不到最后是不能够泄露半点的,一旦泄露,绝对会是轩然大波,没准就会直接导致案件到最后无法落实。你们懂吗?”   林雁脸色苍白,实在无法相信这个天翻地覆般的残酷事实,她看着丽丽赶紧把东西又装回去了,兀自脸色苍白,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陶甜甜一颗心全在林茂天身上,他不能给人家家庭跟名分就已经够可恶了,怎么还能够欺骗一个深爱他的女人呢?甚至还不惜让这个女人替他承担罪责?这……这还是人吗?简直是恶狼都不如啊!”   赵慎三冷冽的说道:“你以为林茂天还配做一个人吗?他这个人为了自己一己私利,谁都能出卖,其实何止是对爱人,你们没看到的东西多了,他连最信任、最欣赏他,把他视为左膀右臂的白省长还阳奉阴违,背地里打着白省长的旗号办他自己的事情,脏水却都落在白省长头上,你们现在还觉得这种人犯了罪其情可悯吗?”   两个女孩子都不做声了,满脸赫然,这才明白自己真实太幼稚太理想化了,比起那些阴险毒辣的男人来,委实是只配被人家打包论斤卖掉!   赵慎三点到为止,把东西一收说道:“吃饱喝足了,我看也深受教育了吧?那就赶紧回家睡觉去,在床上好好把这深刻的事实教育刻在脑子里,以后少受骗上当。”   几个人各自回家,赵慎三走进家门,惊喜的发现郑焰红也在,看到他回来,郑焰红也很意外,夫妻俩一阵亲热,躺下睡觉后,郑焰红心虚虚的说道:“老公,上次我给你打电话替茂玲姐说情,你……呃……没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   赵慎三明白妻子是一个重情义的人,也明白她跟林茂林之前在云都建立的关系,的确是类似于他跟乔远征般的“铁姐妹”情绪,在明知道林茂玲无辜受牵连的时候,若是郑焰红不开口求他帮忙,才是违背了郑焰红的脾气秉性呢,她这么做了,反而证明她心里的确是坦坦荡荡的,早已对林茂人不存在任何的感情了。   可是,赵慎三提起这两兄妹,心里若是能舒服才怪,而且他也不希望给郑焰红开这个头,以免以后她不知深浅,遇到不可推卸的人情,总是让他照顾,那对于他日后极可能长期进行的纪检工作来讲,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哼!”   赵慎三心想得吓吓郑焰红,就冷哼一声说道:“你觉得呢?红红,我都跟你再三说过了,自从我被连书记抽进专案组,可以说通讯设备不存在半点**,否则铁中立主任怎么能知道咱们家庭情况呢?你还偏偏给我打电话替受审查人员说情,这不是嫌你老公倒霉的慢吗?亏得我为了你什么都舍得,心一横满足了你的心愿,到现在还不知道有什么后遗症没有呢!我告诉你,下次你要还这样,我还不如早点辞职不干算了,省的咱们俩因为别人的事情闹什么嫌隙,那可就不值得了!”   郑焰红赶紧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行不行?好老公,好小哥,我知道你爱我,若非茂玲姐真的真的是不会参与林茂天他们的肮脏交易的,我真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茂玲姐出来后,跟我说起你哭的不得了,很是庆幸我能够嫁给你呢。我以后真的不会再这么做了,谁求我我都不麻烦你了,好不好嘛?老公不生气啊!”   赵慎三看妻子那么抱歉,哪里忍心继续发作,也就亲亲她算了,过了一会儿,他在黑暗里突然怪怪的一笑说道:“嘿,红红,你猜怎么着?这会子你躺在我怀里,若是想给谁求情的话,咱们两口子法不传六耳,谅来是不会走漏风声的,你怎么反倒不说了?”   郑焰红一怔,摇摇头说道:“可是我没必要帮谁求情了啊!除了茂玲姐是我确信她没事才破例的,别人的事情我管那么多干嘛,反正我信任你,一定会查清楚问明白的,也不会冤枉了谁,放纵了谁。”   赵慎三翻身支撑起上半身,在昏暗中看着郑焰红,那双眼睛幽幽的闪动着黑色的光芒,看的郑焰红莫名其妙的,打了他一巴掌说道:“死小子,跑了两天了不累啊?还不好好睡,做什么这么看我?”   “老婆,你真的想不起来该替谁求情吗?唉,看起来,你们兄妹可要辜负我一片苦心了!”   赵慎三终于喟叹道。   郑焰红多聪明,立刻说道:“啊?老公,你是说向阳哥吗?我当然想替他问问情况了,可是我觉得他已经辞职了,应该就会少了许多关注度,结果不会太坏吧?而且……我知道他的确是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若是真的需要接受处理,我也不忍心为难你替他开绿灯的。”   赵慎三坚决的说道:“红红你错了,向阳哥参与式参与了,但是,他的参与却是让我敬佩的参与,他为了昔日的情分,明知道冯琳阴险狡诈,所谋者大,也早就知道冯琳真正爱的是晋方平,但还是为了蔷薇,自掏腰包帮助冯琳,也算是对那段错误的感情做了一次了断,而且,他不止一次的暗中提醒我不要上冯琳的当,也帮助可怜的姚静怡好多次,避免那女人被冯琳坑害,还在好多次被我误会后依旧不计前嫌的关照咱们夫妻俩,更在专案组把视线投射到我们夫妻身上的时候,毅然把小虎在国外的资产问题拉到他自己头上,无论从哪个层面看,向阳哥都的的确确是一个侠肝义胆的热肠汉子!我赵慎三生平最钦佩的就是这种有担当的男人,若是明知道他并没有在这个案子中做任何坏事,也没有任何毁坏了国计民生的劣迹,但是,却因为某些不可撼动的纪律或者法律,不得不对咱们的亲人做残忍的惩罚,我怎么能够无动于衷呢?”   郑焰红感动的把丈夫拉下来,柔柔的依偎在他怀里说道:“老公,谢谢你这么理解向阳哥。说实话,我看到那边妈妈孱弱不堪的样子,虽然她对我只有生育之缘,没有养育之恩,但毕竟没有她就没有我,向阳哥又是妈妈唯一的精神支柱,若是他出了事,妈妈立刻就是一个活不成,想到这里,我的心里都……可是,我眼看着你处在群狼环伺之中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个不慎就是葬身狼吻……三啊,你知道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你,已经是我生命中最重要,最不可失去的人了,为了你,就算是那边的妈妈也……也要往后靠的……我知道我这么说十分不孝,但我就是这么做的选择,哪怕这个选择会让我日后日日都处在痛苦的自责之中,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我也算值得了……”   赵慎三听得五内俱沸,紧紧抱住妻子,在她耳边低语道:“傻瓜蛋,你老公没那么容易倒下的,而且你老公素来都是世人眼中桀骜不驯的一个人,所以行事很不必迎合他们的看法态度。你知道吗?这次我下决心不会让向阳哥出事的,从明白他难以置身事外之后,我就一直在绞尽脑汁帮他想法子开脱,若是公开的替他辨白肯定是不可能的,说不定还会被对方庞大的支持团队以‘亲属’需要避嫌的理由迫使我交出案件审理权,那可就更加有力使不上了。还有一个要帮他的原因,就是爸爸曾经因为向阳哥的事情特意跟我提过,那么骄傲的老爷子,难得求我这个门婿一次,我抱着人家姑娘,怎能不尽点孝心?嘿嘿,幸亏你老公聪明,决定不从正面下手另辟奇径,终于让我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法子!宝贝,好好亲亲我,我就告诉你是什么法子。”   郑焰红此刻恨不得化成一汪水,让老公从她身上吸取到足够的营养,搂住赵慎三把他亲的差点忍不住骑上去疯狂,可是心里涌动着的念头更加重要,毕竟时间不等人,万一错过了有利时机,对朱长山可就不妙了。   “行了行了,死丫头,再亲下去我就说不成话了,先等等!”   赵慎三喘着气推开了郑焰红说道:“我告诉你,我为了给大哥一个免罪的机会,利用案件后期取证需要好多有些错误但可以原谅的人作证这个理由,好容易征得连妈妈许可,出台了‘污点证人’保护措施,只要他们能够配合案件调查,对主要人犯的罪行进行强有力的指正,我就根据这个保护措施尽可能的对他们免于处罚,其实说白了,这个法子就是我专门替大哥想出来的,因为他从一开始到现在,已经暗地里帮我的忙,对晋方平、冯琳、陶天国、赵培亮等一系列涉案官员的犯罪事实,给了我无数的暗示,是一个最有功劳的证人。若是他继续留在云都矿产局局长的宝座上,真免于追究还是不容易的,可敬他居然能够急流勇退,抛弃了着金光闪闪的宝座,那就很好办了。红红,只要他赶紧找到专案组去公开作证,我就能够利用保护措施免于他的所有责任,毕竟,这个责任度的划分,你老公我说了就算的。可惜呀……我为了提醒他赶紧来,都在电视上公开说了他还是不来,你说我是不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了?哼,不相干的小鱼小虾倒是放了一波又一波,人家这个正主儿倒是沉得住气!”   郑焰红尖叫一声:“噢……老公万岁!老公你太棒了!”   然后扑上去,鸡啄米般的不停在赵慎三脸上亲吻个不停,好一阵子终于引得赵慎三无法忍耐,还是骑上去恶狠狠把她收拾了一顿才罢休了。   早晨,赵慎三按时起床,洗漱了走出卫生间,就惊讶的看到郑焰红居然在厨房里忙活,他赶紧走过去,看到妻子正在笨拙的煎荷包蛋,可能油太热了,蛋已经变黑了,而她则尴尬的看着他笑着说道:“呃……老公,失手了,我再来一个,再来一个绝对就不会糊了……”   赵慎三已经十分骄傲了,毕竟,让妻子这个大小姐亲自为他下厨,这个象征意义是巨大的,所以这个蛋是否糊了倒完全不重要的,他赶紧走进去先伸手把火关了,再从背后环住妻子的腰,一搂却发现这女人估计是急于来厨房,连内衣都没穿,真空套了一件睡袍,他顺势把手滑进她的衣服里,沿着她的小腹向上落在丰盈处,轻轻揉捏着说道:“宝贝,你有给老公做饭的心就好了,至于吃那个糊了的蛋,还不如让我吃这个好。”   郑焰红恼羞成怒的回过身,不依的打他,赵慎三把她横抱起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低头从她睡裙的开襟处吮着她的胸,把她抱到沙发上放下了,自己去厨房煎了荷包蛋端出来,两人吃了,赵慎三手机就响了。   他接完电话回过头说道:“红红,我要赶紧上班去了,说不定还得去京城出差,有些事你知道该怎么办吧?其实若是谁想出面做证人,我在不在南州都无所谓,也许我不在效果还会更好一点的。”   郑焰红心领神会的赶紧点头,赵慎三临走又亲亲妻子,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若是你把我这番心意跟爸爸说说,估计他老人家会很欣慰的。”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85回 京城车祸透诡异   赵慎三预测的非常准确,他果然是到班上,急匆匆和陈伟成书记一起去书记办公室,给李文彬书记汇报了一下寻找林茂天的行动过程,大致说完,正在回答李书记有疑问的地方,就接到京城的电话,让他火速赴京,汇报在海省对林茂天的调查情况,李文彬也就结束了听取汇报,让他赶紧走了。   这次赴京,赵慎三依旧没有捞到跟连书记多呆一会儿的机会,看起来连书记忙的很,看起来连留给他的汇报时间都是掐着点的。听取过程中,好几次铁中立都走进来在连书记耳边低声的汇报什么,赵慎三屏住呼吸能听到只言片语,好像是有领导正等着连书记去会谈,已经催促好几遍了,铁主任在外面都没法子搪塞了。   连书记神态坚决,她一再的说让铁中立自己去应对催促,绝对要保证这边的汇报时间。铁中立就满脸的无可奈何,又低低的说了好一阵子,赵慎三听到间或跳出来“白满山”、“调查”“影响”一类的散碎字眼,他的心里就开始惴惴不安起来,按理说无论连书记那边要干什么,都跟他的调查结果有着紧密的联系,而且越是京城动作大,越发显示他赵慎三送来的东西有价值,他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他却总觉得哪里不妥,但此刻这种状况下,到底有什么不妥,他却也没时间跟精力去悟出来。   铁中立出去了,连书记的脸色变得十分的冷冽,甚至中断了赵慎三的汇报,自己站起来在屋里转了好几个圈子,才回头坐下让他继续汇报,足以说明刚刚铁中立所说的情况让连书记也十分重视,必须有一个短暂的时间去消化一样。   这种状况让赵慎三当然紧张起来,他加快了自己的汇报速度,言简意赅的说明了调查到的问题,以及他经过全盘衡量后前后串连起来的背景情况,尽可能短的汇报完了,即便这样,从他进来到现在,断断续续也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   连书记听完,收下了赵慎三的所有书面证据材料,只对他说了一句话:“没有我的许可,有关林茂天的这些情况对谁都不能说!”   赵慎三有些愕然,连书记谨慎的态度太过夸张,这几乎不符合她的行事风格了,按他的猜测,此刻证据虽然说不上充足,但最起码证明林茂天是严重违纪的干部已经是绰绰有余了,干嘛还要如此严格保密呢?   “行了,我知道你这孩子心里有疑问,有疑问也必须一个人忍着,赶紧回南州去吧,继续你的后期取证工作,但若非万不得已,不要触及林茂天的情况,以免影响大局。该让你来参与最后的汇总,我会给你电话的。”   连书记说完这番跟上次她赶走赵慎三时大同小异的话,就急匆匆出门走了,也不知道谁这么急着要见她。   赵慎三就这样怀着满腹疑窦离开了中纪委,不知道怎么的,他总觉得不想就这么返回南州,胸口沉甸甸却又空落落的,仿佛梗着什么东西,又仿佛缺了一块什么东西导致不踏实,就这么怔怔的在街上走着,感受着暮云四合的京城里,冷硬的风带来彻骨的寒意,借着这种冰冷捋清思绪,想尽快悟透自己的怪异感觉来源所在。   这次出差没有带丽丽,赵慎三故意让丽丽留下去了专案组听取证人汇报的地点,协助刘益民进行取证工作,内心还是为了大舅哥今天能够去主动坦白的话,有丽丽在,不会导致证词打折扣。   手机响了,赵慎三一看是丽丽,就接听了,丽丽的声音激动而兴奋:“赵书记,今天你猜谁来提供证词了?哈,是咱们原云都矿产局的局长朱长山!没想到他提供的材料那么详细系统,他从下午四点一直到刚才才走,几乎是把咱们早期连不上的断点都连上了呢!”   赵慎三一笑说道:“那就好,你负责认真的汇总整理出来,记住,专门弄一个文档,注明是朱长山主动提供的,还要备份一下另外放起来,不必跟刘益民同志他们的混放在一起。”   听到这个消息,赵慎三心里略微高兴了些,心想若是这次能够帮朱长山消化掉问题,也算是没有煞费苦心的替朱长山想方设法了,谁知丽丽接着说道:“赵书记,驻京办的段慧欣主任打我的电话找您,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您在京城,就含糊说等下打给她,您看该怎么回复她呢?”   赵慎三想了想说道:“我自己跟她联系,你不用管了。”   挂了电话,赵慎三想了想,觉得无论是从数次来京段慧欣对他的照顾上,还是从段慧欣曾经跟他谈到过她的苦衷,都让他无端的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恻隐之心,心想好端端的女人混迹机关圈子里,若是无欲无求也就罢了,一旦有些想法,又想利用自身资源优势走些捷径的话,未免就会被那些见了荤腥就扑上去的男人们给吞噬掉了!至于他们吃饱喝足之后会不会施舍给她一些残羹剩饭般的提拔机会,就要看她这盘荤腥的味道够不够他们念念不忘了,单是从段慧欣到现在还是驻京办一个副处长的成就上来说,看起来她的味道很是一般,可叹这个可怜的女人被吃过喝过之后好处没落到多少,到了贪占过她的男人出事的时候,她反倒要跟着受连累,委实是机关女人最大的悲哀了!   赵慎三一念至此,明知段慧欣肯定是察觉到苗头不对了,生怕做工作晚了被当做林茂天情妇被查问,急于找他争取一下,而他也知道段慧欣本性不坏,充其量也就是林茂天一个探子,涉入也不深,见见她说不定还能挖出林茂天其他的犯罪证据,若是能帮她一把也算积德,反正也不急着回去,不如就去驻京办看看段慧欣。   段慧欣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兼住室里,一边求天告菩萨的祈求,一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焦灼的等待乔丽丽的回复,谁知房门被敲响了,她不耐烦的问道:“谁呀?有事找田主任去,我不舒服已经休息了。”   “我是赵慎三,段主任若是忙我就不打扰了。”   门外传来一个磁性十足的男人声音,却不是她苦苦巴望的救星又是哪个?段慧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扑过去把门打开,看到门口站着一个挺拔伟岸的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正是她望眼欲穿的赵慎三!她实指望能够联络上赵慎三,连夜赶回南州偷偷见见他,明天再赶回来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他居然就在京城,还主动找上门来了!   “赵……赵赵……”   段慧欣话未出口泪先落,哽咽着半天也没叫全乎赵慎三的职务。   “行了段主任,我还没吃晚饭,你还是赶紧给我安排好房间,再弄点吃的,等下我吃着你说着成不?反正今晚我不回南州了,有你跟我倾诉的时候。”   赵慎三说道。   “呃?哦哦哦……好的好的,我马上去安排。”   把赵慎三安排好送进房间,段慧欣又亲自跑到后厨,盯着厨师做了精致的四个小菜,一碗热腾腾的羊肉糊汤面送进来说道:“赵书记,京城天冷,吃点汤面条暖和。”   赵慎三毫不见外的吃着,段慧欣就坐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他,他就叹口气说道:“段姐,我知道你找我做什么,其实你真是多此一举,我的为人你若不清楚,谅来也不敢贸然找我,既然你了解我的为人,找我就很没必要了。”   段慧欣一听赵慎三居然还记得她上次上赶着要做人家姐姐的情分,感动的热泪盈盈,哽咽半天才说道:“赵书记,好兄弟……姐姐万万没想到……上次跟你说过我的苦处后,在这里等着盼着能一家团聚,谁知还没有调回南州去,在这冷冰冰的京城就恐怕要自身难保了……也是除了兄弟你,姐姐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指望,所以才冒昧的给你的秘书打电话的,没想到你居然就在京城,这也许真是姐姐能够大难不死的福气了!不不不,不是姐姐有福气,是借兄弟你的福气啊!”   赵慎三看着诚惶诚恐的段慧欣,内心也是感慨的很,放下筷子说道:“段姐,俗话说‘人犯王法神无主’,现在你恐怕是深有体会了吧?我知道你本人并不坏,仅仅是被别人用职位逼迫替他们做过违心的事情对吧?这些事,若是说得好听些就是打探消息的探子,说得不好听呢,就是内奸的勾当了。”   看着段慧欣满脸通红羞愧难当,赵慎三说道:“你别嫌兄弟我说话不好听,话糙理不糙,你自己想想看,你充当的角色光彩吗?甚至,你为了完成某个领导的意图,还得赔上自己的身子去打探吧?唉……段姐呀,你觉得自己在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殊不知知道的越多,下场越惨啊!”   赵慎三为了引发段慧欣强烈的自保意识,以便从她嘴里得到有用的信息,就故意把气氛渲染的十分严重,果然他这番话说完,段慧欣两只手捂住嘴,就哀哀的痛哭起来。   “赵书记,我……”   段慧欣终于不敢跟赵慎三处在同一高度了,哭完后可怜巴巴的叫着官称说道:“是不是林省长真的出事了?我其实并没有为他做多少事情,思来想去也就是帮他当当管账的,把那些钱帮他转到他指定的账户,那个陶天国死了以后,他就不让我管了啊!”   赵慎三脑子一炸,万万没想到存着一念之仁来见段慧欣,居然还能得到这么意外一个消息,简直是意外之极了!但他哪里会一惊一乍的表现出来,做出早就知道一切的样子,不屑一顾的说道:“你以为林茂天先生只有你这么一个管账的会计呀?省发改委的陶甜甜你认识吧?应该是你以前在省接待办时的同事,她才是林省长最大的管账先生,你充其量也就是个小伙计罢了,可笑你还在那里替林茂天保密,殊不知除了把你自己越陷越深,没一点意义。”   提到陶甜甜,段慧欣果真是满脸的妒恨:“哼,我就知道这个小妖精不是个省油的灯,我还没走她都勾搭上林省长了。哼,我说呢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我调到京城接待办,原来是碍着她的眼了啊!后来她又被调到发改委,真是成了林省长的心头肉了。我当然跟她没法比了,年纪大了,心眼子也不多,就这个小伙计也当的让林省长不满意,现在当然不想跟着他受牵连。”   “很好,你领悟透了自己无非就是林茂天的一颗棋子就行。”   赵慎三淡淡的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专门申请中纪委,出台了一个证人保护措施,就是对你们这种不得已胁从的人员采取的一种宽大政策,你只要把你知道的关于林茂天违法乱纪的事实说明白,我就算你是主动坦白的,对你进行保护,绝对不会把你提供情况的事情泄露出去,还能保证你的职务跟生活不受影响。”   看着赵慎三刚毅的脸,虽然他并没有过分的渲染他的权势或者是进一步强化他的保护承诺,但越是他淡淡的,段慧欣越是觉得可信,因为她也明白,此时此刻,即便是她不说明林茂天的问题,赵慎三也不差她这几句话,人家能这么做,还是为了帮她才是。   其实段慧欣哪里知道,一直困扰赵慎三的最大难题,就是截至目前,对于陶天国的自杀问题,他虽然已经从侧面基本可以认定林茂天绝对是主谋,但是却始终找不到陶天国跟林茂天的直接联系关系,若是两人没有直接利害关系的话,林茂天主谋杀了陶天国理由就过于牵强。毕竟一个常务副省长,若非万不得已,绝不会冒险去谋害一个副厅级干部的,要杀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灭口!   那么,林茂天究竟怕陶天国供出什么可以置他于死地的东西呢?居然不惜让陶天国先死掉替他隐瞒?他早就有了这个推论,却是从左秋凉、毛天禄乃至马慧敏等人口中,都没有得到很站得住脚的东西来。   而刚刚段慧欣说出的她是替林茂天经手从陶天国那里转来的款子的,如此说来,这个陶天国就是替林茂天敛财的直接下属,那么,林茂天为何在陶天国暴露后就指示人逼死他的原因也就浮出水面了。   “陶天国具体给过你几次要转交给林茂天的款子?你是经过什么方式顺利的到达林省长指定账户的?这些经手的过程你留的有相关单据没有?有的话赶紧全部给我,我会替你想法子把你完全摘出去,落实成我从别的渠道查到的,你也就没事了。”   赵慎三压抑住心头的急切,淡淡的用充满诱惑的语言说道:“还有,等这个案子结束了,我去跟省委组织部干部处的朋友说说,把你赶紧调回南州算了,我觉得给你安排一个闲一点的机关单位,你也别求什么进步了,安安稳稳的守着家庭孩子等退休吧。”   段慧欣被赵慎三三言两语描述出来的美好前景弄得激动不已,跟之前她焦灼的等待被绳之以法的心情相交织,哪里还有防备之心?两眼放光的说道:“赵书记,我替林省长做这些事,自然是留的有后路,怕的就是有朝一日被他们灭口……经手的单据我都有备份,保存在银行的保险箱里,明天我就给你取出来,希望你能够真的给姐姐一个平平安安等待退休的机会,那我这辈子可就算是欠下你的大恩大德了!”   赵慎三即便是再控制急切的心情,却哪里敢放任这么重要的情况留到明天?要知道他从连书记办公室出来后,就一直对连书记那慎重中甚至带着点忧患的神态所困惑,知道事情肯定充满了变数,这么重要的东西,能早一分钟拿到都要争取,何况整整一晚上呢?   “段姐,据我所知,银行的保险箱业务都是提供24小时服务的,你何不今晚就取来呢?要知道若是今晚案子取得了重大突破,明天你提供的东西就成了马后炮,尘埃落定了你才出面作证,那意义可就不足以保证你被免责了啊!我倒是不急于这一晚上,还不是为你着想,能够替你争取一点被照顾的余地就争取一点嘛!万一落一个处分,轻重不说,你跟林茂天的关系可就瞒不住了,那对你一个女人来讲,危害有多大你自己清楚。不说别的,若是你爱人知道了,你们一家团聚,相亲相爱的幸福度恐怕就要打折扣吧?”   段慧欣想了想,咬咬牙心一横说道:“好吧,赵书记你等着,门口不远处就是我存放东西的银行,我这就去取。”   看着段慧欣出门走了,赵慎三在屋里一个人做出一个胜利的冲拳姿势,然后就着急的等待段慧欣回来,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总觉得这个胜利来得太过容易,而且心里那份惴惴不安更加明显了,总觉得要出岔子,心惊肉跳的不安生,这种情形导致他坐立不安,几乎是几分钟后,就也出门大步到了驻京办的大门外四下打量着。   白天京城就阴的厉害,白毛风呼呼的刮,此刻风里就夹杂着雪花,吹到脸上越发的透骨般寒冷,赵慎三裹紧了风衣,在明亮的街灯照耀下,清楚的看到右侧的人行道上,离他100多米远近的位置急匆匆走着一个女人,分明就是段慧欣,看她的目标,就是距离她现在的位置约有20米远的一家银行。   赵慎三心里一宽,慢慢的追过去想暗中跟着段慧欣,谁知正在段慧欣走近银行,处在人行道跟快车道中间路沿石断开的行车位置时,一辆黑色的无牌照路虎疯了一般窜进人行道,一下子就挡住了赵慎三跟段慧欣之间的视线,赵慎三觉得不对,加快飞跑过去,那车疯了般窜进人行道又从十五厘米高低的路沿石上越过,开进快车道飞快的就消失了,自始至终,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钟,连车牌照都没看清。   赵慎三飞快的奔跑到跟前,段慧欣已经倒在路岩石上了,他赶紧扑过去扶起她,惊骇的看到她嘴里连续不断涌出鲜血来,在惨黄色的路灯下显出一种粘稠的褐色,显然是被那辆路虎撞的不轻!   这情景让赵慎三心胆俱裂,心想若不是他逼这个女人连夜来取证据,也不会出这种惨祸,赶紧掏出手机拨打120,说了位置,就想先把人扶起来再说。   谁知段慧欣神智尚清,勉强忍着来自胸口的剧痛,挣扎着抬起沾满鲜血的手,赵慎三赶紧拉住了,察觉到她手心有个硬硬的小东西,她把手一翻把那东西放到赵慎三手心,凄然的翕动着嘴唇在说什么。   赵慎三赶紧把耳朵贴上去,听到她低声呢喃道:“是……他……是他要撞死我……我看到了……没想到真的被灭口……赵书记,密码……段……慧欣……段慧欣的……呃……要替我报仇……”   “段姐,密码是什么?我没听明白,你快说啊!”   赵慎三感觉到生命力正在从这个可怜的女人身上慢慢的流逝,虽然心里焦急救人,但密码听了个似是而非,他生怕这女人就此丧命,那可就连给她报仇的机会都失去了,她的死就会更加没有价值,赶紧低声在她耳边追问。   可惜,段慧欣已经昏迷了。   这时候,银行里出来了值班的保安,看到这一幕赶紧帮忙,赵慎三看无法再问,索性通知了驻京办的田一磊主任,不一会儿驻京办跑出来好几个人,田一磊脸色惨白跟见鬼了一样,还没到跟前就一直在瑟瑟发抖,眼神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惊悸,但赵慎三的注意力都在段慧欣身上,也没有留意田一磊的不正常。刚好救护车来了,大家七手八脚的把段慧欣抬上车,到了医院赶紧开始抢救。   赵慎三跟田一磊都焦灼的等候在外面,可惜仅仅五分钟过后,医生就出来宣布,说因为段慧欣内脏被多根折断的肋骨刺穿,肺部、心脏均损伤大出血,此刻已经回天无力了……   赵慎三没有说话,他紧紧地咬着牙关,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看着医院外面那暗沉沉的夜空,心头涌动着强烈的恨意,他听到了段慧欣最后跟他说的那句话,明白这女人知道路虎就是冲她来的,目的是灭口,绝不是意外事故。   “又一条人命!又一条人命!”   赵慎三在心里一字字说道:“先是陶天国,后来是肖冠佳,现在又是这个可怜的段慧欣,你们为了掩盖自己的犯罪事实,双手不惜沾满这些可悲同伙的鲜血,难道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了吗?我赵慎三就不信,老天就看不到你们的恶行,就不会降下雷霆劈了你们!若是老天无眼,我赵慎三情愿替天行道,做这个雷霆,哪怕到最后我也粉身碎骨,也要先让你们为你们的罪恶行径付出代价!”   田一磊一直用探究的眼神关注着赵慎三,看到他可怕的表情时,更加胆战心惊,怯怯的说道:“赵书记,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大家都不好受,但意外已经无法避免了,还是赶紧善后吧……通知家属,报警都需要赶紧进行,您看……”   赵慎三铁青着脸转过头看着田一磊,眼神充满凶狠跟愤怒,吓得田一磊一个哆嗦差点摔倒,赵慎三保持着这个可怕的表情,压抑住狂躁的愤怒,尽可能正常的一字字缓慢的说道:“田主任,你留下来善后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赵慎三转身就走,身上的风衣上还沾满了段慧欣的鲜血,田一磊叫道:“赵书记您去哪里?我派车……”   可是,赵慎三已经钻进了风雪中,怒马如龙席卷而去了……   急匆匆回到那家银行,赵慎三冷着脸走了进去,可是保安过来拦住了他说道:“先生,我们已经下班了,办业务请您明天来吧。”   赵慎三说道:“我朋友在银行门口遭遇车祸,我需要你们银行配合一下,把门口的监控摄像调出来看看肇事车辆的信息。若是你不能做主就给你们领导打个电话吧。”   那值班的保安当然不敢做主,跟领导汇报过后领导居然不同意,赵慎三想了想,觉得不通过公安系统,也真的不好协调,他心里还存着保险箱的事情,并因为连书记再三嘱咐他不要公开林茂天的任何情况,证据还没拿到手,尚且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也就不想现在就向中纪委汇报这个突发情况,就给霍启明打了个电话,飞快的说了事情的经过,让霍启明以私人身份赶紧协调帮忙一下,不要让外界过早的发现这起车祸跟大案有关。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86回 破译密码   486回 破译密码霍启明果真是在京城公安系统很吃得开,虽然他走不开不能亲自过来帮忙,但很快这片的派出所已经出动警车过来了。经过派出所的警察出面试压,银行才好生不情愿的让他们进去调监控了。   监控非常清晰地重现了车祸,整个过程这辆车都是非常有目标般的在佯装发疯,从窜进人行道到直直的把段慧欣撞起来身体离地,先撞在前挡风玻璃上,再从玻璃上滚落掉在路沿石上,到那辆车侧打方向越过她身边的路沿石逃窜,都非常清楚,但让大家失望的是,那辆车显然是有备而来,居然没有车牌号!   赵慎三已经明白,段慧欣临死跟他说的有人要灭口,估计就是落在挡风玻璃上那一刹那,看清了车里人的面目!   赵慎三谢过那些警察,拜托人家早些抓到肇事车辆替他朋友讨个说法,送走警察后,他默默地离开了监控室,走进营业厅对值班人员说道:“我要取保险箱里的东西,请带我过去吧。”   值班人员看着他浑身是血,连举到面前的那只拿着钥匙的手上,都沾满了干涸掉的血渍,一怔说道:“先生,您这么晚要取什么?我看您还是先处理您朋友的车祸要紧,什么东西不能等明天……”   赵慎三已经被愤怒折磨一晚上了,他眼前不停的重现着段慧欣惨白的脸跟粘稠的血,自责让他承受着濒临崩溃的折磨,看着这个值班人员如此饶舌,忍耐一晚上的怒火终于发作了,他劈手揪住这个工作人员的领口,几乎把那个人拎起来了,一字字说道:“老子是来秘密调查案件,这个女人是因为来取证据被谋杀的,你试试看不让老子去取东西,信不信老子立刻让警察抓走你?”   那人刚才眼看着赵慎三一个电话就来了那么多警察配合,那些警察看赵慎三的神情还都透着敬畏,明白他说的不是假话,又被他揪的喘不上来气,说不成话一个劲的点头,赵慎三这才把他放下来,杀人犯一般凶狠的盯着那人,那人哪里敢再反对,战战兢兢的把他带进了保险柜的房间里。   “你就呆在这里等着我,不许跟任何人通话!”   赵慎三看那人想溜走,冷冷的说道:“还有,我今晚来取走东西的事情无论谁问都不许说跟那车祸有关系,若是你走漏了消息,就等着坐牢吧!”   “您放心您放心,我不说我不说!呃……可是,肯定会有人问您跟我进来这么久干嘛了,我怎么回答才对?”   那人看着赵慎三的表情,吓得赶紧退到墙角,一**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   “你就说我一直在研究监控录像,试图找出肇事车的痕迹就是!”   赵慎三冷冷的说道。   那人赶紧答应了,赵慎三交代完毕,方才第一次专注的看着手里的钥匙,那钥匙上沾满了它曾经的主人的鲜血,银色上面包裹着褐色的污渍,更是给赵慎三无比的冲击力。立刻,他的眼睛都被怒火烧出来一层雾气,好容易才定下神来,这才看到钥匙上面有一个数字“68”他仔细看了看,一排排保险箱果真都是有号码的,就走到68号箱子前站住了。   “段慧欣……段慧欣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赵慎三看着每个箱子上面都有从0到9的数字,每行三个共有三行,看起来这就是输密码的地方,但是,段慧欣告诉他的密码却是她的名字,这显然是不可能用数字拼出来的,到底代表着什么呢?   “你,告诉我这种密码一般都是几位数?”   赵慎三回头问那个值班人员。   “不定。”   那人赶紧说道:“我们这里采用最高端的密码技术,客户可以随意选择输多少位数字,只要他们记得住,输一百位也是可以的。”   “哦……”   赵慎三犯愁了,他盯着这九个数字,脑子里一直计算着用“段慧欣”三个字,可以延伸出什么数字玄机来,第一反应就是笔画,可是,当他小心的按照这三个字9画、15画、8画的顺序,输入9158这四个数字之后,却发现显示器上显示出“密码错误”这四个字,随即又显示出一行数字“您还有两次输密码机会,若不正确箱子将被锁死!”   赵慎三有些晕菜,回头又问那个工作人员:“若是密码三次输入不正确,箱子锁死怎么做才能重新打开?”   那人赶紧回答道:“那就需要您提供办理箱子业务的时候原始的证件,还要开具公安机关的身份证明材料,才能再次打开。”   “靠!”   赵慎三低低的咒骂了一句,他亲眼看着段慧欣被撞飞,连帮那个可怜的女人料理后事都放下了,一分钟都不敢耽误,急忙过来就是看着这个箱子,心里想的就是绝对不能被别人乘隙取走,现在哪里敢离开去弄什么原始证据,只能是绞尽脑汁的继续破解密码。   段慧欣这三个字,无论怎么拆解,赵慎三都不敢贸然尝试了,还剩下两次宝贵的机会,万一被锁死,他知道这种重新申请的程序是十分繁琐的,就算他拜托霍启明派一个警察24小时盯着这里,也难保不出状况,还是赶紧破解,先把东西取走才安心。   那个工作人员看赵慎三盯着箱子发呆,他百无聊赖又不敢走开,只好摸出手机在那里玩游戏。赵慎三苦思冥想之时猛然发现,生怕这人是发短信通知对手,就悄没声息的走近那人,弯腰看他在手机上摆弄什么。   那人正在入迷,猛然间发现赵慎三站在跟前,下的一个哆嗦就把手机掉在了地上,也不敢捡,急急忙忙辩解道:“我……我我我……我没有给谁发信息泄密,只是在玩游戏……我的手机只支持五笔,我根本不会……不会调也不会打……所以不会发信息……不信您看看……”   “五笔?”   赵慎三心头好似划过一道亮光,他想起上次来京跟段慧欣闲聊时,她曾告诉他她最擅长五笔打字法,炫耀说她可以用五笔法一分钟打字150个,会不会是……   那人兀自在那里解释:“是的是的,我的手机是朋友从国外买的,系统跟国内不一样,除了五笔没别的法子,而我只会拼音,所以……”   那人解释着,却发现赵慎三已经大步离开他回到箱子边上了,他木呆呆的看着,半晌才回过神低头捡起了自己的手机。   而赵慎三则激动地发现了一个契机,他低头在一张纸上先画出段慧欣三个字的五笔打字字根,然后又写出26个英文字母,按照段(wdmc)慧(dhdn)欣(rqwy)的顺序,推断出来这些字母对应的1到26的阿拉伯数字位置,终于,得出很长的一串数字,面对这么繁琐不堪的数字规律,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觉得这个看似诡异的法子让他心里十分的舒适。   赵慎三站在那里犹豫片刻,终于还是从心里觉得这个推论值得一试,就有些颤抖的一个个按下了这些数字。也许是段慧欣在冥冥中一灵飘渺暗示了赵慎三,也许是赵慎三福至心灵悟透了这看似极不可能的法子,随着他按下最后一个字根y对应的24后,那个柜门突然发出清脆的一声“啪”随机弹开了,虽然这声音并不大,但赵慎三依旧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他定睛看时,这设计精妙的柜子仅仅是弹开了第一层,里面露出了一个锁孔。   惊喜不已的赵慎三赶紧把带血的钥匙**去轻轻一转,柜门终于毫无悬念的打开了,里面露出一些纸质的东西来,赵慎三也不愿意一样样细看,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档案袋来,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全部装进去,慎重的把档案袋装进包里,回头想走突然一阵尿急,这才想起来紧张到现在,自己好长时间没解决水火之急了,就问那个工作人员厕所在哪里,得到指引钻进了厕所。   一边抖搂着尿尿的家伙准备收工,赵慎三却又萌生了另外一种不安,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包,装好家伙拉好拉链之后,突然从包里把那个用段慧欣生命换来的档案袋来,贴身塞进裤腰里,然后有条不紊的把衬衣扎在里面,拉好毛衣,扣好风衣,看上去好似根本没有多出来这个档案袋,看看包,又把手机跟钱包也掏出来都装进口袋里,这才走了出来。   那工作人员被赵慎三神秘而威风十足的做派吓得不轻,他在里面尿,他居然也乖乖的等在厕所门口,赵慎三达到目的松了口气,和蔼的说道:“今晚辛苦你了,别害怕,我们办案的也是人,又不是老虎,只要你管好你的嘴按我说的做,绝不会吃了你的。行了,再见。”   走出银行已经是深夜了,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白雪,段慧欣留下的鲜血已经被皑皑白雪尽数覆盖,仿佛今晚一切都是如此的洁白无瑕,并没有一条鲜活活的生命被罪恶的阴谋所戕害!   赵慎三独自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心里充满了一种莫名的苍凉,段慧欣固然算不上一个十全十美的女人,甚至,她还是被这个浮躁的社会所诱惑蜕变成为虚荣的代言者,可是,她也有着她自己理所应当享受的美好生活,跟她应该活下去的漫长寿命啊,却就因为某些人想掩盖的罪恶,活生生被剥夺掉了生存的权利,而这老天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非但不揪住坏人替这个女人雪恨,还降下这冰冷冷的白雪替坏人掩盖证据,简直是太 不公平了啊!   这也是一个人心境不同的时候不同的感受,其实老天怎么能管得了这悠悠世间万民?就连下雪也是按照规律一如既往的进行。人们高兴的时候,看着白雪无比的美好,吟诗作赋去歌颂,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如同赵慎三这般恨天怨地,岂不知恨也罢,怨也罢,他自己始终无法从天地间脱离出去。   悲愤的赵慎三机械的往驻京办走去,他觉得自己的双肩仿佛背负着庞大的重负,一条人命啊!就因为他的不慎这么失去了,真可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他总算明白了良心的亏负带给人的压力有多大了。   从嘴里哈出来的白气跟双眼中不知何时流出的泪模糊了赵慎三的视线,他茫然地往前走着,走着,脑子里翻腾着的都是对自己行事不严谨的谴责,却根本没留意在他经过一栋楼房的时候,从墙角闪出一条鬼魅般的人影,悄没声息的冲他跑过来,贴近他身体的时候,突然猛地一撞,失魂落魄般的赵慎三脚下一滑就被撞倒在地上,那人低头用力从赵慎三手里拽出他的公文包,撒丫子就又转进楼房的阴影里跑走了。   赵慎三反应过来赶紧爬起来追赶,虽然觉得脚腕子一阵阵刺疼,还是强忍着跑过去,刚到楼前就听到汽车发动开走的声音,他追到那个楼房后面,却看到后面居然是另一条街,一道清晰地汽车印痕留在雪地上,显见是早就埋伏好等他的,动手的人显然是一伙儿,有人去抢包,有人就等在车上接应,一得手立刻跑掉,他却到哪里去追去!   看着赵慎三满身的疲惫,一瘸一拐的走进驻京办,田一磊可能一直候着,赶紧出来扶住,大惊小怪的问道:“哎呀,赵书记你这是怎么了?摔倒了吧?赶紧的回屋让我看看,我屋里有药酒,等下帮你擦擦。”   “田主任,段主任的事情怎么处理了?”   赵慎三顾不得自己的脚腕子,看到田一磊就问道。   田一磊一边把赵慎三扶到沙发上坐下,一边叹息着说道:“唉!可怜呐!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您走了之后,我通知了省政府办公厅,也通知了段主任的家属,同时也报了警。警察们去现场看了,又回来问了情况,最后说他们会尽力去全城追捕那辆车,可是到现在也没回音。唉……可怜段主任的家人听到这个噩耗,都是痛不欲生……”   赵慎三听得心乱如麻,乱针扎过般的自责让他心里一点点泛出锐利的疼来,一个家庭,就在今夜,彻底的破碎了!即便段慧欣活着的时候可能是一个不称职的妻子和母亲,但那个家庭却是圆满的,幸福的,现在随着这个女人的死去就成了一个残破的镜子,即便她的老公再娶了,也绝对不能恢复这面镜子的光滑无痕,留给段慧欣孩子心头的伤痕更是无法衡量的。   “省政府办公厅准备怎么处理段主任的后事?”   赵慎三黯然问道。   “弓秘书长说明天会派人过来帮我处理,我们等待段主任家属,看家属的意思吧……毕竟,段主任是在京城工作单位出的事情,估计得按因公伤亡,如果肇事车辆找到了还好说,找不到我们就得全部拿出家属提出的赔偿要求金额……唉,这种事情都由办公厅来办吧,总之不能亏了段主任的家属。”   田一磊也是满脸的沉痛说道。   赵慎三默默地点点头,田一磊偷眼看了他一下,怯怯的问道:“赵书记,您怎么会恰好遇到段主任出事呢?还有,您刚才干嘛去了又摔成这样?”   “我觉得闷想出去走走,刚好看到前面出车祸了,到跟前才发现是段主任。至于我为什么摔倒,哼,今晚看起来是流年不利凑到一起了,好端端的居然遇到抢包的,把我撞倒抢了包去了!”   赵慎三心里很反感田一磊的八卦,却不得不忍着回答道。   田一磊一听赵慎三包被抢了,登时又大惊小怪一阵子,问损失大不大,嚷着要不要报警?   赵慎三带着挫败跟黯然,懊恼的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好好的一个人被撞死了警察还没查清呢,丢一个包人家会冰天雪地的帮你追?反正也没得到……呃,没装什么关键性的东西,丢就丢了吧。”   田一磊一直观察着赵慎三的任何细微变化,他也真能低的下身份,看着赵慎三满脸的恻然跟懊恼,跟他说话也很是敷衍,他又不想立刻离开赵慎三,居然亲自去打来一盆热热的洗脚水来,蹲下去脱下了赵慎三的鞋袜,把他的脚放进热水里,等赵慎三被他一声惊叫惊醒时,却看到他正捧着自己青紫肿胀的脚踝大惊小怪。   赵慎三赶紧说道:“田主任,这怎么敢当?我自己洗,你赶紧坐下咱们说话。”   “不,赵书记,您别跟我见外,今晚您来驻京办休息,却遇到这么痛心的一件麻烦事,原本就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若是连这点服务都计较的话,我更加无地自容了!”   田一磊诚挚的说道。   赵慎三心里一阵别扭,心想段主任出事跟你们驻京办的工作有什么关系,怎么能扯到失误上呢?这个马屁拍的未免有些过了,可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田主任那么热心,他怎么好意思责备呢?但还是坚持不让田一磊帮忙洗脚,自己草草洗洗就准备擦干。   田一磊看赵慎三不肯让他帮忙,赶紧出去取了一瓶跌打药酒来,死活帮赵慎三涂上,还用掌心帮忙搓热利于吸收,弄得赵慎三纵然对他今晚的态度有些诧异,也不由得被他的殷勤所感动了,再三的谢过了他,表示自己实在是累要休息了,才把田一磊打发出去了。   慢慢的挪到床边,赵慎三脱下了还沾染着段慧欣鲜血的风衣,沉重的躺倒在床上,伸手关闭了房间里的所有灯光,在黑暗里大睁着双眼,心脏依旧在隐隐作痛,仿佛有很多小虫子在不停的啃噬一般,段慧欣的音容笑貌跗骨之蛆般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特别是上次那女人提到上大学的孩子,以及对回到南州一家团聚的憧憬时,那种由衷的浮现在她脸上的幸福甜蜜,都让他越发有一种罪恶感,觉得好像那女人不是被坏人撞死,而是被他赵慎三给害死了一般!   “段姐,你放心,我赵慎三若是不帮你报仇雪恨,此生此世誓不为人!”   赵慎三咬牙切齿的低声说完,坐起来松开皮带脱下了裤子,也从贴身的肚子上摸到了那个档案袋,庆幸的想亏得自己多个心眼,临时起意把这重要的东西从包里掏出来了,否则的话还不是被抢包的给抢走了?那么段慧敏的沉冤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报了!   赵慎三默默地抚摸着那个档案袋,正想抽出来打开灯细看,却突然怔住了,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为什么他跟段慧欣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清晰地盯上呢?   这么冷的天,段慧欣出去取东西,若不是有人事先知道她要出去,还知道她要去那家银行,绝对来不及安排好去掉拍照的车辆等候在哪里,准确的撞死段慧欣之后,又干脆利落的成功逃走,可叹他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这场车祸的确是蓄意为之,而且跟林茂天案件有着直接联系,连汇报给专案组都不能!若是他能够动用连书记的影响力,估计今晚追捕肇事车辆的效率一定会高很多,但是,那影响力的确太大,他还是不敢冒险的。   还有,他从医院出来,是打车到的银行,在里面呆了那么久破解密码,等他出来时,又是被准准的守株待兔,成功被人抢包,若不是他早有预感,恐怕今晚对方真的是大获全胜了,这一切到底是哪个未卜先知的异能人士才能操控的?难道这驻京办里还有对方的眼线不成?   “眼线?”   赵慎三脑子里蹦出这两个字后,猛地坐了起来,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真实!若不是有人不知怎么知道了他跟段慧欣的谈话内容,或者退一万步,是猜测到了段慧欣出去要干什么,就赶紧利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安排好那场车祸,绝不可能酿成今晚这出惨剧!   “是……他……是他要撞死我……我看到了……没想到真的被灭口……”   段慧欣临死的话又出现了,赵慎三慢慢的咬紧了牙齿,心想今晚的事情绝不简单,段慧欣认识那个凶手,还点名是被灭口,足以说明那个人曾经是跟段慧欣一路的同党,这是觉察到她要做出对他们那个团伙不利的事情,瞬间起下的杀人灭口之心,并瞬间执行了。   要是以上的推论成立,有几点可以随之断定:第一,这个同伙必须就在驻京办内,最起码也在附近,这才能够在赵慎三追出去之前就安排好车祸,或者可以猜测为,段慧欣还没出去就被对方算准她会去银行,实现埋伏在那里的。第二,这个凶手跟段慧敏有着利害相关的关系,若是段慧欣把东西交给赵慎三,就可能给另一个人带来灭顶之灾,若非如此,不足以激起凶手的杀人动机。第三,赵慎三被伏击抢包,也是这个人紧张段慧欣留下的东西,那就是说,所有的关键都在这档案袋里了!   赵慎三怀着一种亢奋正想开灯揭露谜底,可是不知怎么涌出一种怪异的感觉,觉得这间房子好似有看不见的眼睛盯着他,有看不见的耳朵倾听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般,这让他毅然改变了主义,强忍着心头的好奇心跟急迫感,盖好被子,双臂拢在小腹上,就那样穿着内衣,抱着那些绝密的东西睡了,究竟没有在这里就看。   有时候也不得不说人的感觉是很奇怪的,若不是赵慎三今晚接二连三的出现第六感,也许段慧欣之死真的就成了毫无意义的“意外”了,可是他偏偏就是感觉到了,虽然依旧没能阻止段慧欣的惨祸发生,最起码,他完好的保留了段慧欣想提供的东西,没有让这个可怜的女人含恨九泉。   不久之后,等待案件结束,今晚的奥秘揭晓,赵慎三才无比的庆幸他战胜了性格上的缺陷,没有冲动的当场看那些东西,否则今晚他非但不能安枕无忧,没准还会因为这些东西被黑在被窝里!   另外的一些人,今晚却注定无眠,他们紧张的在一个房间里打开赵慎三的包,一层层的翻看着,里面有很多的卡,还有一些现金,但是对他们来讲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却没有出现,一个人就气咻咻骂道:“妈的,老子冻的冰猴子一样猫在雪地里等了一个小时,就抢来这么一个破玩意儿?头儿到底信息准不准确呀,他怎么就断定那娘们儿晚上出去就是去银行取东西的?我看没准是猜错了吧?”   另一个人也说道:“是啊,咱们后来找银行的熟人询问那个值班员,他说姓赵的在里面那么久,仅仅是在研究监控,想找出撞死那娘们的车来,哪里取什么东西了,看来咱们真的是空跑一趟了。”   第一个人就说要跟头儿打电话,拨通了说了包里没东西,那个所谓的“头儿”就让他们赶紧消除作案痕迹,权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87回 屋里的监控器   487回 屋里的监控器第二天,赵慎三起床收拾了,还没出门田一磊就来敲门,说接到警察的电话,告知他那辆撞死段慧敏的路虎车找到了,被歹徒丢弃在城西的一个路边上,警察也查到了车主,车主说这辆车他下班好端端的停在停车场里,不知道怎么会撞了人又被扔在城西,经过调查那人说的是实情,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辆车就停在距离驻京办一百米远的另一个家属区院子里,准确的说,就是歹徒埋伏抢夺赵慎三公文包那个小区!   这个结果让赵慎三更对驻京办产生了极大的怀疑,但他并没有在田一磊面前做出过激的反应,只是恨恨的咒骂了歹徒几句,在田一磊看来,这完全是正常的反应。   赵慎三表示过对歹徒的愤慨之后就黯然的说道:“田主任,我来京是有公务要办,虽然很想等省厅的人来了帮忙料理段主任的后事,但实在是公务不等人,我必须立刻离开了。不过作为目击证人,如果省厅需要我证明段主任是因公伤亡,我随时可以出面作证的。”   田一磊满脸的感激说道:“哎呀赵书记,您可真是一位重感情的领导,若是别人遇到这种倒霉事,恐怕唯恐避之不及,您居然愿意替段主任作证,真是让我感动的很呢!那就谢谢您了!对了,赵书记,您晚上还回来住吗?要不要把房间给您留着?”   赵慎三自认为今天是必须回南州的,刚想说不必留房间了,但看着田一磊那张油光光的肥脸,突然改变了主意说道:“我的事情还没办完,估计还得留两天,但也不一定回来住……要不然房间还是留着吧,我不喜欢住在外面,能回来尽量赶回来。”   “哎哎,好的好的,咱们房间多得是,也不差您这一间安排别人,赵书记放心办事,只要您不告诉我您回南州了,这间房就一直给您留着。”   田一磊赶紧忙不迭答应了。   赵慎三要走才发现一个问题——风衣上都是昨晚沾染上的血污,怎么出门啊?   田一磊一看,一再表示自己工作失误没有想到这件事,让赵慎三等着他赶紧出去买,赵慎三说派个人去就是了,可是田一磊却说下面人办事靠不住,执意自己去不远处的商场买,赵慎三看盛情难却,也就没阻止。   没过多久,霍启明打电话问赵慎三住在几号房?赵慎三心里一喜说了房间号就拉开门等在门口,霍启明两分钟就到了。   赵慎三看到霍启明,居然堵着门不让他进,一把拉着他到了走廊尽头的窗户边上,低声对他说道:“我怀疑我的房间里有监控设备,你等下进去帮我仔细检查一下,注意查的时候不要太露痕迹,即便有也不要拆除,给我使个眼色就是。”   两人走回到房间里,霍启明不愧是特种兵出身后,又干了多年的护卫跟特警,对这种净化坏境的工作经验可以说是熟记而流,他进门之后一边跟赵慎三谈着昨晚的事情,一边很自然的四下观察着,很快就发现天花板的消防水口处有古怪,多了一个纽扣般亮晶晶的东西,一看就是微型探头,这种东西还不是一般的摄像设备,而是一种高端监控设备,也就是说,并不必要来取下来才能看**的内容,只是在接受这台监控设备的接受仪器上,就可以随时随地看这边发生的一切事情!   霍启明当然认识这东西,对这种东西的功效以及特征一概清楚,他施施然坐下来,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台手机样的东西,不知道怎么摆弄了一会子,突然对赵慎三古怪的笑笑说道:“好了兄弟,现在不需要装神弄鬼说假话了,有了我这台干扰仪,保证那个玩意儿失灵!你说说你的怀疑吧,我压根没指望交警能给你查清楚那个车祸,你说完了我自己给你查去。”   赵慎三松了口气赶紧说道:“我就觉得这驻京办内部有暗鬼,否则昨天段慧欣来跟我坦白,不可能就被准确的在她从我房间出去又到达车祸地点这最多不超过十分钟的时间内,就完成策划车祸、偷车、卸牌、撞人、逃匿这一系列事情,还在我后来去银行取证的时候设下埋伏,等我出来就把我的包抢走!这一切都必须具备以下几个条件:第一,有能力在第一时间知道我跟段慧欣的商议内容。第二,近距离的安排部署一切。第三,车祸后还可以以合理的身份出现在我身边继续监视我的行动。你想想看,能具备着三个条件的人若不在驻京办内部,可能办到吗?”   “哦……我明白了,你是怀疑田一磊?”   霍启明十分敏锐,立刻点破了。   “是的。”   赵慎三觉得车祸案必须让来头极大的人才成侦破,他也跟霍启明的感觉一样,压根就觉得接到报案的警察根本查不清真相,也就不隐瞒了,直接说道:“昨晚我休息之后,有了足够的时间去捋顺这整件事的过程,立刻就发现田一磊有很多的疑点。首先他在接到我电话,带人跑到车祸现场的时候,那种神情很是诡异,甚至我还看见他的裤子上沾满了泥,而那个时候,刚开始下雪地面还没湿,而且他从驻京办跑到车祸现场的这段距离都是水泥地,也不可能沾上泥的。还有,我急于回银行调查段慧欣的车祸原因,把他留在医院处理段慧欣的后事,按道理他作为同事,是应该留在医院把事情处理完才回来的,而且他即便回到了驻京办,也应该是回他自己房间,绝不可能一直呆在冷呵呵的大厅里等着我的,可是我踏进驻京办,他立刻就迎上来嘘寒问暖,你觉得不反常吗?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段慧欣临死对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霍启明动容的问。   “她说‘是……他……是他要撞死我……我看到了……没想到真的被灭口……’这足以说明她认识歹徒,谈到灭口,更说明她不是知道歹徒的致命秘密,就是曾跟歹徒是同一阵营的人,故而,田一磊的可能性更大!”   赵慎三说道。   霍启明点头道:“好吧,我告诉你吧小赵兄弟,其实我回京后还没有回原单位上班,一直还在连书记的专案组里,昨晚这件事我已经汇报给连书记了,她老人家让我别忙出面,就让交警按正常的车祸来处理,我则暗中进行秘密调查。今天我找你就是为了了解情况的,而且我还通知你一声,连书记上午十点半在等你,你等下就赶紧去吧,这边调查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   赵慎三哀伤的看着霍启明,带着祈求说道:“启明大哥,这个段慧欣是因为我行事不谨慎才被害死的,对她的死我背负着沉重的良心债,若是不能替她报仇雪恨,我赵慎三后半生可能就无法原谅自己了!所以,我希望大哥能够尽快的找到凶手,别让这个可怜的女人无辜惨死,也别让兄弟我一辈子不能心安……”   霍启明看着赵慎三,半晌才说道:“靠,你小子不是吧?这都能让你这么大压力?你要知道这女人原本就是走错了路,没有昨晚的车祸,说不定就有今天的事故,上了贼船就注定了她要付出代价的,你无非就是恰好赶上了罢了,至于这么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吗?得得得,我怕了你了,我尽快查行了吧?”   正在这时,田一磊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件很高档的皮衣,看到霍启明,田一磊一怔说道:“赵书记有客人啊?”   赵慎三还没有想明白该如何介绍,霍启明倒大大方方的说道:“是啊,我是跟赵书记一个专案组的,过来接他出去办事,你是田主任吧?衣服买回来了?”   “嗯嗯,是啊是啊,京城冷,赵书记的风衣是单的,出去可受不了,我帮您买了一件羽绒皮衣,赶紧穿上吧。”   赵慎三也不客气,接过来穿上了说道:“田主任有心了,居然这么合适。你回头把发票交给弓主任吧,让他带回去给我,我会把钱打给你的。”   田一磊跟受了侮辱一样说道:“赵书记您这么说不是寒蝉我么?您在我们驻京办住着,还是因为段主任的事情弄坏的衣服,我们赔您一件也是理所应当的,怎么还能让您出钱呢?”   赵慎三一笑作罢了,跟霍启明一起出门上了霍启明的车,看着他走路的时候依旧有些两只脚不平衡,霍启明还揶揄他几句,说他活脱脱像个铁拐赵。   两人走过两条街后,霍启明说道:“让司机送你去连书记那里吧,靠边让我下。”   到达连书记那里,还不到十点半,铁中立把赵慎三带进他的办公室坐着,两人在低低的交流案件的事情,铁中立关注的还是林茂天在海省的资金情况,以及海省那边涉及跟林茂天一起违法乱纪的干部问题,赵慎三跟他讨论好久,等连书记叫了他才赶紧进去了。   连书记看着赵慎三,突然走过来问道:“孩子,你的脸怎么了?走路我怎么看也那么别扭呢?”   赵慎三一摸才发现左边鬓角处居然破了一大块皮,自己都没发现,连书记居然一眼就看到了,就不以为意的说道:“噢,可能是昨天晚上救段慧欣的时候不小心蹭破的,脚是被人抢包时推倒扭到了,现在已经不碍事了,您不用担心。”   连书记担忧的看着赵慎三,好久才叹息一声说道:“你这个孩子啊!真真是一个麻烦源头,走到哪里都会遇到麻烦,看看这好端端的又弄得一身伤,让老人怎么放心啊!”   赵慎三撒娇的笑笑说道:“嘿嘿妈,也不完全是倒霉啊,也许是另一个大的突破呢!不过……”   说到这里,他再次黯然了:“可惜,段慧欣在我的劝说下选择了弃暗投明,却又被人灭口了……这可是我造成的一桩血债啊!我已经发誓了,一定要把凶手以及所有的幕后指使者统统绳之以法,才能让无辜的死者在九泉之下瞑目。”   “昨晚的事情启明同志都跟我汇报了,我们也知道你从医院出来又去银行打开保险箱取得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你具体获得了什么收获尚且不知道,我怕你安排不周到,特意让人在你离开银行以后又电话告诫了那个值班人员,让他严格保密你取走东西的事情。中立同志曾建议连夜找到你把东西取走,被我制止了,现在你是不是该让我惊喜一下了?”   连书记说道。   赵慎三惊讶的发现,原来昨夜的事情连书记都是知道的,还唯恐他办事不牢靠,居然帮他清理了后患,怪不得那个值班人员能够守口如瓶呢,原来连书记暗中替他上了双保险啊!   明白连书记时间紧,赵慎三不再多说废话,直接解开衣扣,背转身从贴身处把那个档案袋抽了出来递给连书记,难过的低声说道:“妈,这东西可是一条人命换来的,到底值不值得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住的房间里被安装了监控,所以我根本没敢看,现下交给您我就放心了。”   连书记接过去慎重的坐回自己座位上,拿出眼镜戴上,这才打开档案袋看了起来,刚看了几行,她就满脸怒气,后来终于“啪”的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小三,你马上就回南州去,把林茂天之外的案件在最短时间内查清楚准备结案,我差的就是这关键的一环,有了你这个意外收获,我看已经证据确凿,这件事可以落幕了!”   “是!”   赵慎三看连书记并没有让他看那里面的内容,但他昨晚收拾东西的时候,草草扫的几眼就已经明白大概结果了,此刻他回去,正好可以把肖冠佳谋杀案以及云都案件的直接参与者的情况一一整理出来,左秋良跟毛天禄的情况也查的差不多了,尽快结案是没有一点问题的,也就爽快的答应了一声。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88回 诸般恶行   488回 诸般恶行离开连书记办公室,赵慎三没有再返回驻京办,因为他明白这个时间段,肯定是省政府办公厅的人带着段慧欣的家属到达的时候,他可不想再去重温一遍昨晚的锥心刺骨之痛,更觉得无法面对段慧敏家人的泪眼,这种想法让他胸口充满了愤慨跟愧疚,混合着这种情绪,赵慎三慢慢的走了出来。   上两次来中纪委找连书记,赵慎三都是被车直接接到门口,出门又被车直接送出去,今天铁中立可能有事,他走的时候并没有出来送他。赵慎三是被霍启明的车送来的,司机送到就走了,他也就步行从大院后面走出来,想到门口去打车。   谁知走到院子西侧的时候,一排房子门口停着一辆车,突然一扇门打开了,走出一个人来,目不斜视的就要上车,赵慎三惊喜的低声叫了声:“大叔……”   “咦?上车吧。”   大少说完就上了车,居然是他自己开。   赵慎三赶紧上了副驾驶,车就开出了中纪委的大院,到了外面,大少说道:“我不得不说,你小子运气不错。早上老爷子还在那里叹息,说你最近风头太劲,但恐怕会用错地方,让我得空提醒你一下。我说哪里有机会能跟你单独说话?老爷子喟叹说只能听天由命,或者是看你的悟性机缘了,没想到就能碰到你。”   赵慎三心里狂跳,从昨天第一次从连书记这里出去,他就一直觉得好似遗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一般那种不踏实感又出现了!   “大叔,我知道我年轻见识浅,这件案子又从头到尾错综复杂牵连极广,好多次我都因为看不清真相而吃了亏,上次若不是二叔提醒我,恐怕我早就已经被晋方平成功变成牺牲品了!我知道爷爷跟你们各位叔叔都关心我,这也是我最大的依仗,所以……我哪里做得不到大叔赶紧指点吧。”   赵慎三赶紧说道。   “小三,明年文彬书记要进京你是知道的,但留下的局势你们恐怕都估计错误了……虽然林茂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最终难逃法网,但是,你可不要忘了,明年的党代会可是要紧的换届年,好多事情的结果注定只能皆大欢喜,而不是两败俱伤,或者是一方欢呼一方哭。”   大少从来不动声色,此番也是淡淡的说完,还没等赵慎三琢磨透他到底告诫些什么,大少就把车停在了路边对他说道:“你下车打车走吧,我还有事要办,不能送你了。”   赵慎三叹息一声说道:“大叔,替我谢谢爷爷,也替我问家里人好,如果过年的时候一切尘埃落定,我就带着红红回家拜年。”   “嗯。”   大少本不喜多话,但听到赵慎三刚刚透着可怜巴巴的依赖,以及对他们家那种浓的化不开的亲情,终究是怕刚刚的提醒太过含糊,赵慎三悟不透走错了方向,又说道:“小三,人生最大的修养是包容,而包容既不是懦弱也不是忍让,而是察人之难,补人之短,扬人之长,谅人之过,而不去嫉人之才,鄙人之能,讽人之缺,责人之误。包容是肯定自己也承认他人,善待别人的境界。所以,说到底,能包容别人就是成全你自己。希望你能理解并做到这两个字啊!下车吧。”   “哦……大叔再见。”   赵慎三带着懵懂下车了,保持着这种情绪上了出租车直奔机场。   对大少的告诫,赵慎三隐隐然想到了什么,却始终如同隔着一层纱一般始终悟不明晰,而且他也觉得,大叔就“宽容”这两个貌似老生常谈般的字眼,居然耗费那么多词汇去给他阐述深层的意义,绝对是有着非同一般的含义的!如此重要的告诫,他需要等平息对段慧欣事件的思想压力后从容的思考,慢慢消化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现在满脑子乱哄哄的想也白想,就如同在环境嘈杂的大排档里无法进行精美的烛光晚餐一般,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想不明白不想,留着这份高品质的大餐等最好的时机再享用。   在飞机上,赵慎三开始觉得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深深地疲惫,段慧欣的死让他觉得生命是那般脆弱,好似一切都不值得为之奋斗了!看段慧欣为了让家庭跟她个人境遇好点再好点,这么多年都可谓不遗余力、不择手段的在努力获取,但到了最后,她还不是变成一缕不瞑目的孤魂,无奈的飘荡在繁华庄严的京城里,可怜的无处可依!   赵慎三由段慧欣自然而然想到林茂天,他从连书记处得知,林茂天被“护送”回京城后,因为多种原因,截止赵慎三离开京城,专案组乃至中纪委一直并没有对林茂天采取强制措施,仅仅是勒令他不得擅离京城等候中组部下一步安排。   突然间,一个想法涌进脑海——虽然中纪委对林茂天秘密进行了监控,但赵慎三断定,林茂天肯定还有秘密渠道可以跟外界暗通消息,而段慧欣这个曾经的林省长“私人财务人员”的一言一行,林茂天肯定也嘱咐假定是田一磊的另外爪牙代为监视,昨天傍晚段慧欣打乔丽丽电话找他,很可能就导致那些爪牙们动了杀机,就算他赵慎三昨晚没有误打误撞去驻京办说服段慧欣,这个女人也是逃不过被杀人灭口这个悲惨结局了!   这样想来,也许对手并没有那么神奇,也并不是短短几分钟内就策划并发动一场成功的谋杀,那个计划很可能是从段慧欣打过乔丽丽的电话之后就已经开始策划安排了,就算是赵慎三不催促段慧欣赶紧去取回保险箱里的东西,那些段慧欣熟悉的“同伙”们也会用各种理由骗段慧欣出门,然后从容实施谋杀计划的。   这么一想,赵慎三心里略微平静了些,他一直心事重重,就是觉得这些犯罪分子太过猖狂,手段也太过狠辣,行动之迅速又太过可怕,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硬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谋害了,才一直有一种邪气上扬正气被压制的窝囊感,现在琢磨明白了歹徒并不是短时间完成的一系列行动,他也就觉得合理了。   可是,从他在拿段慧欣用生命保护住的那些证据时,赵慎三为了辨别真伪匆匆看了一遍,就那些恍惚记在脑子里的东西,就让他有一种灵魂上的震颤!   赵慎三自认为自己向来都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方正君子,也并不拘泥于海瑞般古板清廉不通人情,利用权力带来的附加值捞取一些财产的事情他也做,毕竟权力这东西从不会平白无故的从天而降,想上升必须有所付出,没有资本是寸步难行的,所以,在合情合理的情况下巧妙地利用以下权力获得资产,在他看来是完全可行的。   但是,赵慎三却始终秉承一种宗旨,那就是君子敛财取之有道,伤天害理的钱不赚,祸国殃民的钱更不赚,若是赈灾扶贫一类的救命钱,在赵慎三眼里,更是坚定的认为贪了是要折福禄寿的!   可是,从林茂天敛财的路子看,这个人简直到达了疯狂的地步了!林茂天是主管经济建设的常务副省长,财政大权因为白满山对他的超级信任,也是大撒把的任由林茂天一杆笔签了算,但凡是大宗的项目资金,诸如水利专项款、基层立项款、甚至民政救助款等等,只要经林茂天的手去签字,就必须给他一定份额的抽头,这都成了不成文的规定了,当然,这种事情的操作根本不需要林茂天自己出面,自然有陶天国等厅级干部帮林省长操作,敛到的款子分别有好几个专门的漂亮女人单线管理、转移、洗白,最终落到林茂天在国外的账户上。   最后林茂天去海省办理并移祸于陶甜甜的这笔巨款,居然仅仅是今年以来林省长的“财务收益”还没来得及转移出去,案子调查吃紧,林茂天意识到风头不妙之后,就巧言哄骗陶甜甜去海市等他,然后把这些无法处理的资金全部以陶甜甜的名义投资到那里,连开公司又买住宅花了个干净。林茂天计划周详进退裕如,打算好了若不出事,这么做等于给自己多修了一个外宅。若是出事,所有证据显示这些钱全是作为发改委财务人员的陶甜甜从发改委账目上“贪污”下来的巨款,让陶甜甜百口莫辩,只能傻傻的替他当顶罪羊,因为,这笔巨款的的确确全部来自发改委的内部财务账户!   想到这里,赵慎三不由得悻悻的想,真不知道乔远征这个笨蛋天天干什么吃的,难道不知道李书记让他去发改委的重大意义吗?都已经去担任常务副主任了,两只眼睛看上去也贼亮贼亮的,为什么都没发现这里的猫腻?但从另一方面来讲,也不得不佩服林茂天的渗透能力跟掩盖能力的确是高端的很了,他骂归骂,对乔远征敏锐的嗅觉跟过人的细致还是很佩服的,能够在乔远征眼皮子底下做这么大的财务手脚,真真是比从老虎嘴里拔牙还难了!   这也都罢了,毕竟作为对钱财有一种疯狂嗜好的林茂天来讲,签字时过手扒层皮的事情也并不鲜见,看事情不妙找人顶罪也可以理解,他们最让赵慎三瞠目结舌、叹为观止的敛财,居然还有玩魔术般的“捐献”从陶天国交给跟他单线联系的段慧欣“会计”的一笔四百五十万收益上来看,中间的魔术之玄妙,简直让自诩聪明的赵慎三都自叹不如,何止是自叹不如,就凭他的智商,连想都想不圆满。   就今年春天,某省遭遇了严重的倒春寒,一场又一场的大雪形成了雪灾,果木跟农业注定要一季绝收,h省政府通过省长办公会研究决定,由省财政拿出六百万元支持兄弟省份抗灾赈济,跟对方的一家慈善机构交接资金。无论怎么看,这都是非常好的革命人道主义行为,可是,就这样一笔真能发到灾民手里,可能变成他们度过灾年的救命钱的捐款,居然在打到对方慈善机构账户上,对方仅收取了百分之十的所谓“手续费”也就是留下六十万,就开具了收到六百万捐款的收据,其余的伍佰肆拾万又退回到经办人指定账户上!   从拿到收据那一刻起,这笔钱就已经确定无误的成为了h省的捐款,至于暗地返回来的伍佰肆拾万,人家对方那张收据也不是白开的,对方经手人个人收了五十万,这边具体操作的陶天国留下四十万,剩余大头四百五十万,就全部转到了段慧欣分管的账目上!   赈灾的钱啊!就这么被肆无忌惮的黑掉了!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赈灾这种事情原本应该是民政厅出面具体对接的,居然也让陶天国这个发改委副主任去经手,而白满山在捐款前,还公开露面对媒体公开了捐款这件事,这岂不是说,即便是这笔钱最终被查出来不翼而飞了,坐萝卜担责任的也是白满山这个省长,而林茂天副省长是没有责任的!   当然,这仅仅是林茂天敛财、嫁祸行为的冰山一角而已,从海省归来,赵慎三就察觉了林茂天多宗打着白满山旗号为自己办私事敛私财的行为。   林茂天跟晋方平合伙进行的两个省份(江州市也是省级单位)之间的所谓“经济合作”项目,你在我这里投资办项目,我在你那里搞投资,资金翻过来倒过去,犹如两个人每人端一个碗,把国有资金这碗水你倒进我碗里,我倒进你碗里这么倒来倒去,结果每倒一次,两人的碗上都会沾一层水,就这么逐渐的国家那碗水越来越少,被他们沾去的水可就越积越多了。   就这种倒水游戏,林茂天也很多次都是打着省长的旗号进行的,真可谓老谋深算,步步都给自己留足了后路,除了自己,老主子、枕边人、政敌、狗腿子,都统统可以拿来当挡风墙、替罪羊、避雷针、牺牲品。   算计的不可谓不狠啊!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89回 都是千年的狐狸   陶天国被逼自杀的真正原因,一直是赵慎三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虽然逼死陶天国的途径跟方法他早就查清,因为田振林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纪检人员,一度曾经是李建设书记赖以自傲的查案“秘密武器”所以控制起来之后,虽然对逼死陶天国一事已经无可抵赖,却一直没有爽爽快快的交待出背后主使人跟作案的真实原因。赵慎三虽然当时也猜测了一些原因,但没有真凭实据作为辅助一直无法认定,一直到现在,赵慎三才算是彻底认定了真正的死因了!   是啊,陶天国怎么能不死?他作为林茂天的主要敛财“工具”无数次作为林茂天的代言者跟妄图用钱财换走林省长权力的人讨价还价,当然,主子吃肉他喝汤,就算是每笔交易他抽走百分之十的利润,算下来他这辈子也就吃喝不完了!可惜,到了主子需要自保的时候,他这个经手人就成为一颗定时炸弹了,为了避免陶天国被调查组引爆遭到被炸死的厄运,他的主子林茂天当机立断,利用另一条“狗腿子” 左秋良的下线田振林,秘密的逼死了他,让他成为第一颗被清除出局的废子。   接下来,肖冠佳的死倒是算不到林茂天头上,那是晋方平为了剔除情敌,背着林茂天这个“阶级同盟”悄悄把林茂天想象中原本万无一失的一个敛财项目给发生了质变!原本经晋方平介绍,让江州铭刻集团并购云都图书馆项目,跟之前两人多次合作过的一样,都是一个一双两好的“正常交易”无非是把云都图书馆跟省发改委的立项资金这些个国有资产的清水在两人的碗里晃来换去,最终达到两人中饱私囊的既定结局,谁料因为云都有如同晋方平骨鲠在喉般不除之不快的肖冠佳在,林茂天也就注定了今天这个被“死党”聪明反被聪明误连累致死的悲剧了。   一开始的合作,林茂天根本没予以重视,因为类似的交易已经不是一次了,他很放心的认为陶天国一定会按惯例操作好的。原本这种项目根本不需要肖冠佳那个云都市政法委书记出面参与,可是,更加阴险狡诈的晋方平从一开始进行这个项目,就策划好了整个一箭多雕的计划,并且把林茂天也彻底蒙在鼓里,暗地里授意冯琳把肖冠佳拉下水,想把这个在林茂天看来仅仅是赚一笔的事情变成了一个包含陷害、嫁祸、牟利、排除异己的**谋,而且在行使这个阴谋的过程中,又有多方面的不可测因素主动参与进来,最终把这个单纯的套取国有资金案变成了这么大一个是非窝!h省乃至全国都经历了一个纷纷扰扰、名副其实的多事之秋后,最终涉案者一一被扒掉画皮露出丑恶嘴脸,闹一个恶贯满盈被一锅端的大结局!   这也不得不说,真真是林茂天的气数已尽,没想到被晋方平的“宏大计划”活生生烧死在局里,用他们的行动完美的诠释了那句“死党就是置你于死地的同党”这句黑色幽默。   在飞机上做闭目养神状,其实脑子一刻也没有休息,一直在捋清案情的赵慎三唇角不禁露出一丝讥讽的微笑,心想林茂天当初选择了晋方平这样的同党也真算是悲催了!不过,林茂天自己也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两人都是千年的狐狸,也说不上是谁给谁玩聊斋了。   这次貌似是晋方平连累了林茂天,那么林茂天的同党呢?又有谁落好下场了?   哎呀!   想到林茂天一边的人,猛然间赵慎三心里“咯噔”一声,终于,他心里空落落总觉得遗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起来了!   想起这件事情之后,赵慎三非但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或者是非常激动,觉得再也不需要继续为唯恐耽误了什么而惴惴不安了,恰恰相反,他萌生了一种更加为难的纠结,一种更加惴惴不安般的愧疚,仿佛他有了这种想法,是一种对重要亲人的背叛,甚至,是一种无耻的变节!   可是,如果他不去做这件事,一则他觉得良心不安,二则,他也觉得着绝对是他上升路上不亚于当初第一次上不上郑焰红般的重要选择,选对了是另一条通天大道,选错了也许就万劫不复!   此时此刻,不需要赵慎三另外选什么类似于月明星稀,万籁俱寂,花好月圆,神清气爽,心无旁骛,平心静气等好日子好情绪,才从容去考虑大少的提醒了,一切都犹如海纳百川般在这一刻融会贯通,成为一道让他不进则退的单选题,他必须选,没有可协调、可通融的任何余地。   那么,到底该不该去做呢?如果选择了做,该如何做才能够达到两面都妥妥帖帖,不留下任何后遗症呢?这可就必须静心考虑,缜密打算,不做则已,一旦做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此刻,赵慎三猛然明白过来,就在他纠结的时候,他其实已经选择了要做了!   为此,赵慎三不禁叹息了:“唉……若是我能够少瞻前顾后一点,也许就不会如此烦恼了啊!”   接下来,赵慎三一直无法安下心去考虑案子了,一直在盘算着如何才能让心中那个即将实行的计划越发的完美……   回到南州,京城的漫天大雪跟这里的艳阳高照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城市就是如此,因为钢铁水泥的冷硬,连雪的柔情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尽数抹杀,前两天下的雪早已经看不到任何的踪迹了,而不像儿时记忆里,那雪跟黄土地的缠绵,总是能延续十天半个月,让大人跟孩子们都能充分跟雪近距离接触,大人在丰收的憧憬中看着雪一点点融化变成麦苗的甘露,孩子则从打雪仗堆雪人中得到无尽的乐趣。   “老板,您看什么呢?”   赵慎三的怀旧思绪被丽丽的叫喊声打断了,他回过神自失的一笑,心想自己难道是快老了?怎么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怀念小时候的情景呢?或许,是因为儿时接触不到这么多复杂丑恶真相的缘故吧,怎么总觉得以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纯净、美好呢?   “老板,您到底看什么?”   丽丽奇怪的看着赵慎三听到她喊一嗓子后,神情恍惚的冲她笑笑就又发呆了,再次顺着他的目光一边看一边又喊道。   “雪这么快就化完了啊?”   赵慎三喟叹着说道。   “啊?您看这个啊!看您说的,下过雪扫雪车就清理过了,这两天太阳这么大,当然没了。”   丽丽松口气说道。   上了车,丽丽说道:“老板,您这次去北京穿少了吧?怎么还新买了一件皮衣?哎呀,还是名牌呢,看上去真不错,多少钱买的?如果不贵,我过年回家的时候给我爸爸也买一件。”   赵慎三在京城急着办事情,田一磊拎着衣服给他,没看就穿上走了,此刻一低头看,果真是一个国际一线男装品牌,这个牌子的衣服原本就贵,加上皮面的手感跟穿上后的舒适度,都完全颠覆了以往去掉毛的动物皮子那种又冷又硬的感觉,反倒如同金丝绒般柔软舒适温暖,用膝盖想也知道没有两三万下不来!再想起田一磊很可能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恶狼狗,被主子一声吆喝,扑上去就把同类给吞噬的骨肉磬净,赵慎三对这件衣服登时厌恶起来,直接对丽丽说道:“这件衣服是我在京摔倒把衣服弄脏了,驻京办的田一磊主任帮我买的,你在网上查查看这个牌子的衣服专卖店的价格,把这笔钱从我留给你的应急卡上取出来,给政府办的弓主任送去,说明白这个衣服的来历,咱们不落人话头。”   丽丽第一反应并不是去还钱,立刻说道:“啊?我说您怎么走路那么别扭呢,原来摔倒了,是不是左脚腕扭到了?京城都是平地,怎么会突然扭成这样?”   赵慎三心里一暖,觉得还是自己身边的人是真心实意的贴心可靠,哪里像田一磊跟段慧欣那样,貌似亲厚,一旦涉及利益,立刻是你死我活呢,就温和的说道:“嗨,昨晚驻京办的副主任段慧欣同志遭遇车祸,恰好我看到了,上去帮忙,结果还是没救过来……唉!也是祸不单行,我去事发地点的银行调监控调查肇事车辆情况,出来又被人抢包,歹徒把我推倒扭到脚了。”   “啊?包呢包呢?不会把包抢走了吧?”   这回乔丽丽不心疼赵慎三的脚了,一叠声叫道:“哎呀,我就说嘛,看着你就那么别扭的,原来是少了包啊!那里面的东西呢?都被抢走了?”   “滚!不就一个包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你老板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你倒在那里心疼一个包!”   赵慎三不高兴的骂道。   丽丽叫苦不迭的说道:“哎呀,您真是大老爷站着说话不腰疼,那包里有好几张日常必需的缴费卡,我还得一个一个挂失、重新办理,至于您,好端端在这里坐着,我还担心什么?”   赵慎三一怔,突然大笑起来,一直笑了好久,终于把胸口淤积的烦闷全部笑了出来,最后看着双眼紧盯着他,眼神里都是担忧,仿佛他一瞬间精神不正常般的丽丽,再次忍俊不禁的说道:“看什么看,你老板没有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旧的注定找不回来了,该忘记就得忘记,该放下就得放下,补了新的功效一样也就是了!”   丽丽反倒觉得自己快被这个神经了一样的老板给闹神经了,眨着眼睛死活赶不上他的思路,末了挫败的转过身去目视前方,拍拍额头嘟囔了句:“罢了罢了,无论他为什么觉得可笑我都不问了,省的把我给折磨疯掉。”   方扬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噗哧”也笑了,已经跟他关系不错的丽丽奈何不得赵慎三,对他可是毫不客气,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骂道:“你也笑你也笑,有那么好笑吗?”   赵慎三更觉得可笑了,再次放声大笑起来,方扬也跟着笑出了声,两人面对着丽丽轮番的白眼攻击不为所动,笑了好久方才罢休,而赵慎三觉得横梗在心头、让他纠结一路的难题居然被丽丽的几句无心之言完全解开了,倒是觉得畅快得很。   回到市区,随便在街上吃了些饭,吃饭中间,赵慎三一直在边吃边看他让丽丽接他就带过来的朱长山的证词,看完了暗暗佩服自己的大舅哥行事果断圆滑,端的是道行够深,这份证词基本上用一句话就全概括了:该说的一句没拉,不该说的只字未提!   不服不行啊,这就是修行到了!   吃完饭,赵慎三就直接去了专案组的驻地,召集各组的组长立刻汇总所有调查情况,汇总完之后,他命令下午各小组就把调查报告全部写出来,明天就跟省委汇报准备结案。   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让所有的小组长们都是一愣,随即就大为振奋,因为这个案子,大家都已经在沉闷中侵淫了大半年之久,从初夏一直到临近春节,谁都希望赶紧尘埃落定过一个安生年,但这种大型案子的情况是有很多讲究的,基本上只要上面不要求结案,办案人员就永远有调查不清楚的地方需要繁忙的工作,只要是上面要求结案了,手头的证据就足以让被调查的干部承担应有的法律或者纪律责任。   结案报告也不是容易写的,所有的证据都是需要一一对照,丝毫不能出现误差,否则在呈报上级领导检查或者是需要跟公检法系统移交的时候,就会出现分歧,这可是对工作要求完美的赵慎三绝对不允许的,所以,他给了手下一天半的工作时间,要求明天晚上下班前所有小组必须把结案报告写出来,最终交给乔丽丽做最后的汇总。   带着一些选择好的东西从专案组驻地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赵慎三咬咬牙,决定那件事不能拖了,必须办,现在就得办!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90回 雪中送炭烧冷灶   赵慎三先回了趟家,郑焰红没回来,他因为等下还要办事情,就没给她打电话,厌恶的把田一磊买的衣服随意扔在一边,准备换衣服走人,谁知衣服落在地上,却从内兜里掉出一个东西来,他弯腰捡起来一看,是一个小小的纸包,打开是一张卡,纸上写着:“人生何处不相逢,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么两行字。   “**的,以为老子是左秋良啊,用这些铜臭之物就能收买?还威胁老子日后没准会用的到你们,哼!就你们这群人渣,老子一个都没打算放过,等老子死了也不跟你们下地狱,所以没用!”   赵慎三明白这是田一磊借买衣服给他藏的猫腻,轻蔑的骂完,直接电话给陈伟成书记汇报了这件事,又嘱咐林治本明天以办公室的名义暂时把这笔钱上缴,省的耽误了时间说不清楚。   处理完这件事,赵慎三换上一件岳父送给他的去掉军衔的呢子军大衣,带上帽子围巾,裹的严严实实的出了门,却又转身回去把手机也留下,这才出门打车走了。   赵慎三到了般若堂,在门口下车,大踏步的走了过来,可是就在他去推那两扇门的时候,却猛然站住了,犹豫了一下子,很快又毅然转身走了。   再次找了出租车又去了另外一个地方,找了一家幽静高雅的茶楼,赵慎三进去定个房间坐下了,点好一壶大红袍,立刻大方的掏出一百块钱递给服务员,把服务员乐的连声道谢,他却摸遍了口袋,尴尬的服务员说道:“不好意思忘带手机了,把你的让我用用,约朋友过来喝茶。”   服务员收了小费正开心,用用电话算什么,立刻给他了,赵慎三拨通了说道:“弟弟,我是你姐夫。你在家吗?家里人都在吗?那最好。嗯嗯,我在东街茶楼请雅阁,你让叔叔过来一下好吗?我请他老人家喝杯茶。嗯嗯,那好,我等着。”   赵慎三还了手机谢了服务员,很温和的让她不用招呼,就在外面候着就成,过了一会儿,客人终于来了,服务员把客人带进来,识趣的帮他们关上门再次出去了。   “白叔叔,请坐,我已经泡好您爱喝的大红袍了,喝一杯暖和一下。”   赵慎三谦恭的说道。   对,来的,正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谁都觉得赵慎三应该避之唯恐不及的白满山!   危机四伏之下,白满山依旧风度不减,四平八稳的坐下了,意味深长的看着赵慎三,慢慢的接过他双手捧过来的茶喝了下去,点头说道:“果真是暖和,小三,你今晚请白叔叔过来,就仅仅是让我喝杯茶暖和暖和吗?”   赵慎三没有立刻回答,接过空杯子又续满了茶放在白满山跟前,这才抬起头,用一种纠结阴郁的眼神看着白满山,开口奇怪的说道:“白叔叔,直到您坐到我对面,我还一直在心里骂自己,觉得我真不该约您。但是……我总觉得,虽然宿命安排咱们不可能是同一阵营,可您对我的欣赏跟疼爱是货真价实的,就冲这点,我不能眼看着您危若累卵而落井下石。就算……就算对不起……那个,也顾不得了!毕竟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赵慎三凭良知,凭本心行事,想必老天都看着的。”   白满山听白少帆说赵慎三在距离家门口不远处的茶馆约他见面,当时心里是充满疑惧的,因为这个时段太敏感了,赵慎三的身份更加敏感,他甚至在一瞬间有一种想昏厥般的窒息感,白少帆赶紧扶住他,低声说了句:“我总觉得姐夫不是那种坏心眼的人,爸爸您还是去吧。”   白满山从一瞬间的惊悸中平静过来后,略一思考就明白,即便是他被林茂天连累,以他的职务,也断然不会是赵慎三出面对他宣布什么制裁,还在夜间偷偷用生僻号码约他出来见面。白少帆说得对,赵慎三这孩子虽然素来行事诡异,但对赵慎三的人品,白满山还是一贯认可的,加上此刻他为了避嫌,根本不敢询问林茂天的任何信息。   段慧欣的死亡已经在弓天文汇报上来之后,带给白满山极大地压力,他一整天都觉得心惊肉跳的,不知道林茂天到底要把这个雪球滚多大才能独善其身。既然赵慎三主动约他,那就去看看这孩子能带给他什么样的消息吧。   白满山也是个行事果断的人,决定了就立刻收拾了要赴约,因为赵慎三特意在不远处约他,他就做出遛弯的样子悠然的走出了院子,步行到了茶馆门口,左右看看没什么异样就进来了。   看着赵慎三满脸的纠结,白满山的心彻底放下了,他知道赵慎三想对他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可是,这个特殊时期,他也委实做不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来接纳赵慎三的诚意,就淡淡的说道:“小三,白叔叔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今非昔比,白叔叔再也不能承诺给你什么回报了,你肯对白叔叔做什么帮助,是你这孩子宅心仁厚顾念旧情,你不肯,白叔叔也不怪你不怨你,就权当咱爷俩就是单纯的喝杯茶就是了。”   赵慎三倒是佩服白满山的气度,更因此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这样一个气度雍容的人,绝不可能因为用错了一个搭档就彻底倒下,他赵慎三可是需要在省城长期扎根的,万一明年换届结果如大少多言是皆大欢喜,那么临时抱佛脚可就晚了!   即便白满山明年一定会走,留下这么一个人情也绝对没有坏处,毕竟这个长者虽然跟他最为亲厚的李文彬卢博文格格不入,但是这也是残酷的现实所决定的,并非是白满山这个人人品有问题,或者是跟他赵慎三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无非是政见不同下的各为其政罢了。   李建设曾经在赵慎三接任云都市纪委书记的时候就告诉过他工作经验,说过纪检工作虽然是摘人帽子的,但是干好了,却也未尝不是积德行善的好地方。   当时赵慎三不太理解李建设这话的真正内涵,一门心思一腔热血的想把违法乱纪的干部一网打尽,以此彰显他赵书记的铁腕铁面,但这个大案子还没查到底,他的有些看法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因为没有深入这项工作是不可能理解的,那就是,所有的事情都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关键要看形势需要怎么去理解了。   行政干部长期从事这种动一动手里权利就能换来无边财富的行业,即便不贪财,即便不想违纪,可是顺水的人情做不做?同等条件下的两个人都想要一个项目,一个人给了好处另一个不给,而你给谁都是合情合理的,你给谁?换个条件,同等条件下两家公司都想要一个项目,一个是你弟弟,不给你一分钱,另一个是别人,给你庞大的好处,你给谁?人非圣贤,都需要食人间烟火的,只要不伤天害理,不贪得无厌,知道把权力分成两方面,一方面用于为民谋利,一方面用于为己谋利,已经算是难得的好干部了。现在哪里还有那么多的焦裕禄啊!   李文彬跟卢博文不用提了,绝对算得上是他赵慎三的伯乐、恩人、长辈,在感情上,甚至是血肉相连的亲人了,因为此,赵慎三可以毫不犹豫的为了两个长辈冲锋陷阵,为他们担当先锋官,担当挡箭牌,这是他人性中具备的知恩图报,也是他士为知己者死的为知遇者赴汤蹈火。   面对白满山这个在他心目中充满矛盾情绪的长辈,赵慎三却始终无法做一个准确的定位,但是有一点赵慎三可以肯定,那就是无论立场是否相同,他对白满山从没有过刻骨的恨意,如同恨林茂天的歹毒阴险那样的恨意。恰恰相反,越是察觉林茂天的阴毒,就越是对白满山充满了恻隐之情,觉得如此睿智的一个长者,就因为识人不明,活脱脱被这个小人给连累了,简直是太不值得了!   如果说这些,都是因赵慎三天性中的善良,以及他性格中的行侠仗义所促使,让他来见白满山的话,未免把他定位的太过完美跟崇高了。   其实,在赵慎三内心的最深处,也许连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是——无论明年李文彬是否进京,都已经在h省干了两届省委书记,走,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到时候万一是白满山接任省委书记,他可就陷入被动了!   在官场上做人情,最忌讳锦上添花般的巴结,因为人家已然繁花似锦了,也显不着你送来那一朵半朵,最有成效的无过于两种,一是烧冷灶,二是雪中送炭,二者又殊途同归,都是远期投资最终获利,却最能打动人心,建立一种比较牢靠的阶级情谊。   目前,正是白满山跌入低谷的时期,上上下下因林茂天对他都是一片质疑,他这个灶火显然是冷的,而且在这个敏感时期,即便是白满山寒冷,也没人敢来给他送碳炉子,而赵慎三今晚,就是来充当这个冒险者的。   赵慎三做出选择后就坚信,自己的冒险投资必然是会有成效的。毕竟,他还要在官场这条路上走很久,走很远,多一个白满山绝对不是坏事,烧热了这个冷灶是他的福气,即便烧不热,也浪费不了他什么资本,最起码,能赚回一个人情也是收获。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赵慎三更加坚信,像白满山这种人,是绝对不会一跟头栽到底的,这棵大树如果被他赵慎三培育成功了,来日,未尝不是又一个可以呵护他顺利成长的李文彬。   “白叔叔,煽情话我就不讲了,我能约您出来也是因为时间太紧,若是您不赶紧行动的话估计要被林茂天那混账王八蛋连累。您这个人就是待人太实诚,林茂天背着您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可都是用您的名义去做的。现在有好多证据都对您不利,我从海省找回他之后就一直十分矛盾,想要怎么提醒您一下。本来想见见少帆弟弟,让他带话给您,但思来想去这东西太过重要,少帆身边还有不相干的闲人跟着,未免不保险,万一泄露出去,那可是把小侄我的脑袋给闹掉了,还是我见您保险。”   赵慎三收起了一开始的态度,凑近白满山严肃的说道。   白满山的神情很凝重,赵慎三虽然说得这么诚挚,但他依旧没有表现出感激或者是热衷的意思,平静地看着赵慎三不语。   赵慎三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从里面掏出几张纸来递给了白满山,白满山一张张看完了,脸色就有些发白。   “白叔叔,林茂天很不是东西,每做一件需要负责的事情,都是预先留好了充足的退路,他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被公开控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告诉您一句需要我担责任的话,上面如果不是忌惮您,恐怕……呃,白叔叔,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讲了,讲了也没意义,就这几件事是最关键的,您说不清绝对吃挂落。所以,我私下告诉您,该如何挽回您看着办,我先走了。”   赵慎三看白满山看完了,把纸片收回来就要走。   “小三你等等……”   白满山到此刻,才彻底明白了赵慎三的良苦用心,跟他的诚意,赶紧拉住他。   “白叔叔,您还有哪里不明白吗?”   赵慎三问道。   “白叔叔相信你的看法,感谢的话咱爷俩不说了,你赶紧告诉我该怎么补救吧。”   白满山问道。   “我年轻识浅怎么能有您的思虑周全?”   赵慎三迟疑着说道。   “行了,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   白满山拿出长辈的威严来训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赶紧说!白叔叔度过这一关了,难道还会不把你当少帆一般看待吗?”   “依我看您赶紧进京去,诚挚的对主要领导做自我批评,坦诚承认您对林茂天识人不明,监督不力,导致他走偏了道路,就我刚才说这几件事,您一件一件做明白的解释,有了我给您的看的这东西,您有的放矢的去辩白,肯定效果很好。而且,可千万千万不要再为林茂天做担保了,他的丑恶嘴脸已经掩盖不住了,只有您足够诚恳的跟他划清界限,才能够彰显出来您的是非分明,这样一来,非但不会被他的问题所连累,反而还能赚回一大笔不包庇私人的分数来呢。”   赵慎三立刻说道。   “这几件事连书记得到证据了吧?”   白满山问道。   “是的,不过稍有不同,我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几点您可能解释不清的地方扣下了,除了我谁都不知道。”   赵慎三指点着纸上的几个地方说道。   “好孩子,这一次白叔叔才算是看清你了!”   白满山的眼睛湿润了,他懂赵慎三为了他真是冒了大风险了,拉着赵慎三的手哽咽着说道:“父子情自今日始!孩子,你先走吧。”   “好的,白叔叔保重。”   赵慎三也不啰嗦,重重的跟白满山握手后就站起来先走了。   回到家,赵慎三兀自心脏狂跳不已,他自己也实在为自己的行为后怕不已,忐忑不已,愧疚不已,纠结不已。   但是,他并不后悔。   被遗留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赵慎三过去拿起来一看就傻眼了,上面足足有卢博文的十多个未接来电,他赶紧接听了:“爸爸,您找我了?我刚出去忘带手机了……”   “小三,你这个死小子搞什么鬼,都到家门口了怎么又走了?那张脸白的跟鬼似的,我在后面追出去喊都没喊住你,直接上车走了,电话又联系不上,你想让你妈我们俩担心死啊?”   卢博文怒冲冲开口就骂。   赵慎三更晕菜了:“啊?爸爸,您看到我回去了?我是走到家门口了,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办,想着办完再回去,谁知道一直弄到现在,怕打扰你们休息就没回家,让您二老担心了。”   “哼,你没事就好,别天天神神叨叨的样子,都干过纪检工作,你也不用把自己干成六亲不认的孤魂野鬼,该回家看看我们老家伙还得回!行了,没事就好,睡觉吧!”   卢博文说完就挂了。   说来也是巧,赵慎三到达般若堂的时候,卢博文也是刚到家,赵慎三下车他进门,眼看着赵慎三走过来了,他就在大厅里等着,谁知赵慎三到门口又回头了。卢博文有些奇怪的隔着玻璃门看,还以为赵慎三想买些什么东西的,谁知看着居然叫车要走,他才出门叫喊着赵慎三,却哪里听得到。   眼看着出租车扬长而去了,卢博文就开始打赵慎三电话,一直通着不接,他就开始担心了,此刻听赵慎三的解释也还合情合理,放下心来的卢博文也就睡了,却哪里知道今天晚上,赵慎三原本做那件事情之前,是打算跟他这个岳父商议一下的,但临了还是没敢跟他说,自顾自去办好了。   赵慎三挂了电话,心虚的长嘘了一口气,没想到到般若堂绕了一圈,就那么巧被卢博文看了个正着,看起来,一个人想做点背人的事情,还真是不太容易。   他翻看着手机,还有郑焰红的几个电话,赶紧拨通了,郑焰红也是口气很急促的问他到哪里去了?为何不接电话?显见是卢博文找不到他打郑焰红手机了,赵慎三赶紧解释了一遍跟卢博文一样的说辞,连老婆都没告诉他去帮助白满山了,这件事果真是做的绝密无比,上不可告父母,下不可告妻儿。   第二天一大早,白满山就进京开会去了。这件事也在李文彬等人的意料之中,毕竟林茂天的事情必然牵扯到白满山,他此刻进京活动是必然的。   赵慎三则是一大早就继续去专案组做结案前的紧张收尾工作,到晚上方才弄完,又带着丽丽搞了大半夜汇总报告,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第三天上午,赵慎三走进了陈伟成的办公室,把结案报告放下汇报道:“陈书记,按照您的要求,已经把咱们需要做的工作都做完了,这是结案报告,您先看看哪里不合适我们再改,如果合适了需要给省委汇报了吧?连书记也急着要的。”   陈伟成很开心的样子说道:“小赵,我果真没看错人,你这柄宝剑出鞘果真是锐不可当,林茂天都被你查了个底掉,咱们省纪委这次算是真正的搞出大动作了!”   赵慎三担忧的摇头说道:“陈书记,我的结案报告上只字未提林茂天的问题,连书记严令现阶段不许提到林茂天的,估计是上面有什么顾虑吧?我还是就事论事的分别把云都图书馆并购、陶天国自杀、肖冠佳被杀、左秋良跟毛天禄违法乱纪等事件一一交代清楚,这些事件有交叉的地方额外写明了。”   “嗯,我知道连书记这个意思,也不过是……咦,连书记电话,你稍等我先接。”   陈书记正在说话,突然接到了连书记电话,赶紧接听去了。   挂了电话,陈书记笑着说道:“小赵,你不用顾虑了,连书记刚刚通知我们,中纪委已经正式对林茂天实行了‘两规’,他现在已经被控制了!”   “哦?这么快?我还以为他的事情要等年后单独调查了呢,这可太好了!”   赵慎三心想白满山昨天一天估计行动及时,今天效果就立竿见影了,却装迷糊的说道。   “哈,他的问题早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了,上面一直没有公开消息,无非是有所顾忌,今天这么做,肯定与老白进京有关!”   陈伟成不愧是老尔弥辣,一开口就道破了天机。   “啊?这跟白省长进京有什么关系?难道京城连白老板也……不会吧?”   赵慎三越发装的一无所知。   “两码事,你闹不懂就别问了。”   陈伟成一挥手说道:“既然这件事已经公开了,你就把这份只字未提林茂天的报告返工吧,查出来什么写什么,不要有任何顾虑。你去吧。”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91回 最终结案了!   越发临近新年了,南州市一派祥和忙碌的新气象。   自中纪委公开对林茂天的“双规”调查决定之后,赵慎三以无与伦比的快速度把这个庞大、交错、诡异、可怕的大案子,涉及到h省方面的情况做了汇总交了上去。   连书记也以雷霆速度一一作了批示,相关人员全部移送司法机关进一步量刑,只剩下林茂天的事情另案调查,但因为前期赵慎三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工作,导致林茂天这个常务副省长的问题反倒是落实最快的一个。   仅仅五天,关于林茂天如何利用职权谋取暴利,伙同手下逼死陶天国,授意田一磊杀了段慧欣灭口等事件,一一证据确凿水落石出,而这个露出水面的石头之大震惊了举国上下!——共查明林茂天有六名情妇,都分别给他管理一名替他敛财的干部提供的赃款账目,涉案金额达过亿元——为掩盖罪名,幕后主使涉嫌谋杀的人命两人——买卖基层官职收取好处费数十起——除以上查明来源的不法资产外,另外还有一千多万家产无法说明来源。   耸人听闻的贪贿数字,灼痛了大众的双眼,近年来虽然贪官落马接连不断,贪贿数字也越来越大,但上亿元却是一个全新的台阶,简直太触目惊心了!   为了抓住典型严办以儆效尤,上层果断作出最快的处理决定,经司法部门按照法律、党纪量刑之后,对林茂天做出了一审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党内外一切职务双开除的决定。   紧接着,同案犯结局一一尘埃落定:晋方平:原江州市市委办公厅主任,利用职权牟取暴利,涉案金额达三千多万元;勾结左秋良谋杀肖冠佳,被判处死刑,缓期三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党内外一切职务双开除。   左秋良:原h省省纪委副书记,利用职权谋取暴利,涉案金额两千多万元,受晋方平委托,授意办案人员谋杀肖冠佳,被判处有期徒刑20年,剥夺政治权利20年,党内外一切职务双开除。   毛天禄:原h省纪委办公室副主任,涉嫌利用职务之便谋取私利,涉案金额六百八十万元,不明来源房产三处,被判处有期徒刑16年,剥夺政治权利16年,党内外一切职务双开除。   田一磊:原h省驻京办事处主任,在担任驻京办主任期间,暗地在主要客房内安装摄像设备,获取来京主要领导的隐秘,秘密通报给林茂天,林茂天再利用这些隐秘要挟拉拢干部发展私党;利用职务之便贪污驻京办接待资金两百多万元;在接到林茂天授意后安排并实施了对段慧欣的谋杀行动,判处死刑……   赵培亮:原h省云都市东新区区委书记,利用职权受贿、套购国有资产,涉案金额一千三百万,判处有期徒刑九年,开除党内外一切职务。   冯琳:香港姚氏船舶、江州铭刻集团董事长,谋杀继母、谋杀丈夫肖冠佳、套取国家资金,数罪并罚,判处死刑。   谋杀案主要执行人员田振林、穆亚光、徐万浩等案犯前期已经判决死刑或死缓。   涉案从犯陶甜甜、段慧欣等六名替林茂天管理账目的情妇中,段慧欣已死亡,并因其主动向专案组提供林茂天免于刑事处分,按公伤赔偿抚恤;其余陶甜甜等五名人员均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不等。   另外如同马慧敏、朱长山、发改委内部干部数人、纪委内部干部数人、以及其余单位替林茂天等人担当下线者,因这些人能够及时认识到错误,主动到专案组坦白问题,并证实主要人犯的犯罪事实,均做出内部党纪处分,对外不公**理结果。   还有涉案的海省以及江州干部,均同时做出了处理界定,就不一一叙述了。   这都是表面上的公**理,暗地里涌动着的种种因素也都不为人知的全部处理了。   至此,纷纷扰扰历时八个月的5.16案件在农历腊月十六尘埃落定。   在连书记把结案报告上报中央后,因为这个案件引发了一场更加大的反腐倡议,主要领导纷纷表示要加大对地方主要领导干部的监督力度,坚决不能再出现第二个第三个林茂天晋方平了,要求中纪委、中组部等相关单位尽快拿出监督方案。   在这种背景下,连书记提出了一个地方官员巡查行动方案,立刻获得了高层的一致认可,授权中纪委立刻成立巡查组,完善行动方案,争取越早开展巡查工作越好。   连书记却又提出一项建议,因中纪委机关人员力量有限,这项巡查计划又相当庞大,可否从地方纪委抽调一两名工作能力优秀的干部参与巡查活动的方案拟定工作?   没想到连书记的建议刚落,主要首长就笑了:“月冷同志,我从你结案报告里面,一直留意到一个基层纪检干部的名字,那就是h省纪委副书记赵慎三同志,看起来这个同志在516案件的查办中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其个人工作能力也得到了足够的证实,要不然就把他暂时借过来帮你吧。”   此言一出,立刻获得了与会领导的一致赞同,连书记的意思就是如此当然没意见,看领导们的意思都是抽调人员贵精不贵多,就确定抽调赵慎三一个人来中纪委帮忙。   在座首长还提议对这种干部应该不惜奖励来激发工作热情,最后议定,因为赵慎三在5.16案件调查中的卓越表现,上层特批内部给予嘉奖,在纪检行业内授予行业标兵称号,号召纪检工作者向其学习。   接到中纪委通知,让赵慎三安排好省里的工作即刻到京城报到,其实私下里连书记很人性化的告诉他可以休息一个春节,等过完年上班再去也不迟,就给了他小20天的假期,终于让他绷紧八个月的神经可以好好地松弛一下了。   谁知麻烦事却来了,但这个麻烦却不是坏事,对某些人来讲,还是大大的荣耀跟好事才对。   因为春节临近,基层干部的拜年潮开始了,按理讲赵慎三仅仅是省纪委的副书记,也初来乍到的没有站稳根基,加上一上任就负责了5.16案件,可以说根本没有跟基层有任何的业务性接触,纪委的副职们那么多,其中也不乏德高望重资历丰厚者,赵慎三应该不会有那么旺盛的人脉,更没有那么多的“拜码头”者才是,但事情偏就这么奇怪,来走纪委一路送年礼的基层领导们,可以说没有一个人会漏掉赵慎三的!   这种现象带给赵慎三的不是沾沾自喜,更不是得意忘形,而是一种如坐针毡般的不自在,为此他严令乔丽丽跟林治本,谁约见都说他已经赴京报到了,然后就以同样的理由跟陈书记匆忙交接了工作躲起来了。   可是,赵慎三的个人威望却并没有因他的销声匿迹而下降消退,因为5.16案件中的涉案大鳄阴差阳错都是被他所拿下,他的能力被诸般小道消息流传的越来越神秘,越来越喧嚣尘上,他几乎已经成了h省老百姓心目中连月冷一般只可仰望的人物了,个人威望可以说如日中天。   因为老百姓对贪官发自内心的痛恨心理,对赵慎三这个维护正义的人物特别给予了夸张的吹捧,几乎都把他传说成狄仁杰、福尔摩斯等近乎神话掉的人物了。   郑焰红就曾经听付奕博说起在公共场合听到人说赵慎三书记智擒林茂天的事情,说他在海市身穿潜水服,潜伏在林茂天跟情人**的酒店外面海水里整整半夜,等林茂天的保镖都睡觉后沿着酒店墙壁爬上去,突然出现在林茂天床前,就那样把林茂天跟情人赤条条按在床上云云。听的郑焰红笑的花枝乱颤,说从不知道赵慎三还有鲨鱼跟壁虎的神通呢!   这个笑话被郑焰红带回家后,惹得两家老人跟都笑的不行,特别是郑老爷子,因为赵慎三用心良苦的挽救了他心目中一直觉得愧对的黄向阳,看这个女婿是越看越顺眼,就打趣女婿差不多可以跟国外的偶像蜘蛛侠媲美了。   赵慎三无奈的说道:“我倒是觉得不可笑,因为这是老百姓对我们之前的工作太不满了,略微做出点成绩,就恨不得神话了来传扬,借此激发我们行业工作者的效仿心理,争取多拿掉一些贪官啊!”   诸如此类的黑色幽默数不胜数,不管怎么说,赵慎三因此一役,的确已经在纪检系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为他未来在这个行业里稳步发展树立了强大的威望。   腊月二十晚上,周末,郑焰红回来后,两口子一起去般若堂看望卢博文夫妇,下午就打电话约好了晚上过去吃饭。   谁知到了般若堂,意外的发现李文彬夫妇也在,大家热热闹闹的吃完饭,照例李文彬跟卢博文赵慎三一起到小院里喝茶,女人们都在客厅坐着热闹。   李文彬先笑道:“小三,这段时间太忙,咱们爷俩没空见面,李伯伯欠你一句谢谢,今天就说了吧。”   赵慎三腼腆的说道:“李伯伯,对我需要这么客气吗?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您及时指出来,可别这么吓我。”   卢博文说道:“是啊李书记,你这不是让小孩子心里没底吗?若是你看他顺眼,这快过年了,给他发个红包就是了,看的不顺眼,你打他几巴掌也行,怎么反倒谢他?”   李文彬收起笑容一声喟叹说道:“唉,我干嘛要打他,若不是他这孩子机灵,说不定这案子被带到什么方向去呢,虽然最后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但总算咱们跟老白都保全了颜面,这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卢博文赞同的说道:“是啊,难得这次连书记这么信任小三,好多要紧的行动都让小三出马,咱们才能及时发现隐患及时清除。”   “嗯,这孩子不错。”   李文彬期许的看着赵慎三,打趣道:“小子,这次被连书记要到京城去了,你是想顺势留在京城呢,还是打算帮忙结束还回来?”   赵慎三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连书记告诉我让我好好休息休息,过完年再去报到,我还不知道她老人家的真实意图,以我的想法,其实还是想回来的。毕竟衙门大了水深,我去那里不自在。”   李文彬畅快的笑了说道:“博文,外面把这孩子传的跟八臂哪吒一样神通广大,怎么我看还是咱们面前的笨孩子呢?连书记这么明显的意图他都看不穿,真不知道在外面怎么办案子的。”   赵慎三迷惘的看着笑得老狐狸般的两个老人,卢博文叹息道:“唉,也难为连书记能够真心为我们小三子考虑了,能得到她老人家鼎力抬举,也是小三子的福气,但愿她的安排不要出什么岔子,那这孩子可就少走很多弯路的。”   “怎么回事?李伯伯,爸爸,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无非就是连书记抽我去帮忙出台一个计划方案罢了,这个方案是她老人家在南州驻扎时,跟我谈起以后对基层干部的监督方法时,我跟她提过的一个想法,没想到她老人家很是重视,跟上面汇报了也被通过了,当然要抽我过去帮忙的,怎么你们俩好像觉得连书记另有打算一样呢?”   赵慎三糊涂的问道。   李文彬一晒说道:“切!小三,难道说中纪委真的没人才了吗,一个计划方案非得让你去帮忙拟定?就算这个法子是你第一个想出来的,以连书记一辈子的工作经验,不比你想的更周到更细致呀?她手下精兵强将如云,多一个你能派多大用场?我告诉你,她老人家这么做,可是用心良苦,想为你搭一条通天桥的!”   “啊?通天桥?什么意思?”   赵慎三更晕菜了。   “小三,明年是什么年?”   李文彬问道。   “党代会,换届年啊!”   赵慎三答道。   “到时候伟成同志肯定要换岗位,你觉得以你的资历能不能接手省纪委书记?”   李文彬紧盯着赵慎三问。   赵慎三笑了:“开玩笑呢吧李伯伯,我现在可还是刚提拔起来的厅级干部,而且就算是我明年神奇的提拔一级,无非是不重要的非常委职务,也不可能直接担任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呀,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省里四把手!更何况我也决不能再被提一级,那在外人眼里,才真是逆天了呢!”   李文彬说道:“还不笨嘛,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说的是,一般情况下的确是绝无可能提的这么快,但是,连书记若是把你借进京城,等你计划拿出来之后,她提议中组部给你一个嘉奖,让你在中纪委挂一个副部级的调研员或者什么名义,先把这个级别问题帮你解决了,你可就是跟伟成同志同级别的第一副职了。”   赵慎三心里猛跳,却还是觉得不太现实,开口说道:“就算是这样,好多单位第一副职跟正职级别一样,还不是好多年都是副职吗?您看看省委副职里面,从副省长到宣传部长再到我爸爸的省会市市委书记,一直到省纪委书记跟副书记,说起来都是副部级,那差别还不是天差地远的?所以级别说明不了问题的,别说连书记了,就是您,恐怕也不能答应在陈书记走后,让我直接担任纪委书记的,那中间跨越了多少德高望重的副职们啊!”   “呵呵呵,博文,你看着孩子越发显得比咱们还明白了,只是可惜呀,你这个明白是糊涂的明白,说到底还是个糊涂蛋!”   李文彬今天心情很好,就不停的打趣赵慎三。   “哼,您以为他不是糊涂蛋呢!不过话说回来了,如果连书记的打算连他都能看破,恐怕别人都能看破了,那样就会引起非议的。”   卢博文说道。   李文彬提到连月冷,也是满脸的钦敬说道:“我这辈子佩服的人不多,连书记真的能算得上一个,人家那种气度魄力,真真让须眉男子都自愧不如的。这次若不是连书记看清楚了事情的本质,态度强硬的要求就事论事,案子之外的因素一概不予考虑,恐怕也不能结案这么快,若是拉扯到明年党代会临近还无法结案,上面就会对我们十分十分不满,那咱们整个省委班子恐怕都要担责任了啊!”   卢博文深以为然点头称是道:“是啊,听说决定结案的时候,也是反对的声音很响亮,非说林茂天的问题还有待进一步查明,不希望这么快结案。亏得连书记一力坚持,拿出确凿的证据让反对派哑口无言了,拉扯下去的确是十分不利,到时候对咱们h省两府班子来一次大清洗,落一个两败俱伤,那可真是丢人打家伙,亏了您在这里十年树下的威望了!”   赵慎三当然明白两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可他就是装傻不语,李文彬感慨一会子之后终于说道:“我估计连书记把小三抽调去之后,不会立刻放他回来,会让他一直呆到党代会后。那时候小三的级别问题一定也已经解决了,而且党代会是明年十月份,这小一年的时间内,连书记一定会想法子让上上下下都知道小三这个人已经是货真价实的副部级干部了,到党代会后省委班子调整的时候,大家也就早就接受小三了,未尝不可能让他一步到位啊!”   赵慎三懵了!这个金饼子太大,会把他一下子砸晕的,他茫然的看着两个老人,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卢博文不太确定的说道:“您一开始说的连书记会解决小三的级别问题我信,但能让他一步到位恐怕不太可能。毕竟如同小三所说,省纪委书记的位置太过重要,也太过靠前,他就算解决了副部级,毕竟太年轻,恐怕不会立刻让他担任吧?您说让大家用小一年时间接受小三的级别事实,如何接受?”   “笨!”   李文彬嗤之以鼻道:“博文,我以为只有小三笨,那是因为他身在庐山中才不识真面目,没想到连你也看不透!你想啊,连书记为何要立刻开始中纪委巡查项目?又为何非要让小三过去帮忙?你想想看若是巡查组正式成立,小三以巡查组副部级巡查员的身份下来参加巡查,那可就等同于古代时候的八府巡按了,只要是被抽查到的调查对象,无论封疆大吏还是高官大员,上上下下谁敢轻看巡查员?等小三担任了小一年的巡查大员下来,还会有人敢质疑他的资历问题吗?到时候莫说是给他个省纪委书记了,给他个副书记都没人觉得突兀的!”   卢博文茅塞顿开,立刻笑逐颜开的连声称是,赵慎三也听得热血沸腾,如梦如幻,又唯恐这个前景太过美好,仅仅是李书记一方面的猜测而已,兀自不敢信。   李文彬看穿了赵慎三的心思,一笑说道:“小子,不敢信是对的,省的希望大了失望也大。但是你要记住李伯伯刚才的话,去了京城别抱着反正我是借来的,等下就要走的心思敷衍工作,一定要按照连书记的布置认真去做,到时候你不会吃亏的。”   赵慎三赶紧点头道:“好的李伯伯,我知道您跟爸爸对我的期望,我也会好好干的。嘿嘿,若是您猜得对的话,没准我还没回来您就进京了,到时候我就嘚瑟了!”   李文彬白了他一眼说道:“跟着我有什么可嘚瑟的,好好干,就你的鬼聪明样子,不愁没有你凭自己能力得瑟的时候!”   赵慎三看李文彬跟卢博文貌似还有话要说的样子,赶紧说他去屋里看看李伯母需要什么不需要,就离开了。   果真李文彬对卢博文说道:“博文,看情形老白不一定走啊,你可要早作打算。”   卢博文叹息一声说道:“我何尝没意识到这个动向啊,可是……我还是拿不定主意,到现在大方向还没确定。”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92回 见好就收   492回 见好就收李文彬说道:“虽然到明年才会调整,可是大方向必须尽早确定下来,是走是留心里若是没数,到了眼前可就无力回天了。博文,其实我倒是觉得走也不错,即便近期去一个小一点或者偏一点的省份,但一个省长应该是稳稳地。若是留在h省,看形势如果老白不走,在本土现有干部中提拔一个省长的可能性极小,你只能是磨一个副书记,那就要耽误一届了。”   卢博文点头道:“是啊,我跟您提过的,这个因素老师也帮我分析过了,真不行就走吧。其实啊,现在有了老婆孩子,我倒是觉得事业心没那么旺盛了,总觉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挺不错的。您说,这算不算胸无大志啊?”   李文彬笑了:“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乃人之常情,但你还没到无欲则刚的年纪,即便是再留下当一届副书记,依旧还是要提拔的,与其如此,还不如早一点起来的好。我明白你不放心的事情跟不放心的人很多,怕我走了你再走,孩子们留在这里恐怕会受欺负是不是呀?我告诉你博文,这点你很不必要担心,就咱们在意这些孩子们,离开了咱们的羽翼,只能是飞得更高。更何况全中国也就这么大,咱们走了还能看不到他们成长吗?”   卢博文一怔,随即就笑了:“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还是您站得高看得远,也是哈,再走还不是就这么一条河!”   此刻赵慎三正坐在客厅里,跟郑焰红一起和李夫人灵烟说话,两个长辈时不时被他们两口子说的笑话乐的大笑,聊着聊着,李夫人跟灵烟因为孩子的奶粉问题谈到了食品安全,怀念早年间什么都是纯天然的,两人一起慨叹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连吃的东西都造假了。   赵慎三闻言说道:“是啊,网上流传一个帖子里说,‘欧美最宏伟的建筑是教堂,因为那里存放着他们的信仰——博爱、自由、平等;日本最奢华的建筑是学校,因为那里存放着他们的信仰——知识、技术、进取;中国最宏伟的建筑是五星级政府大楼、银行,因为那里存放着他们的信仰——金钱、权力、傲慢。’段子虽然说得有些偏激,但也从某个层面说明咱们国家在经济发展的同时,真的是缺失了道德信仰这一块的教育,导致全民上下都成了疯狂追逐利益的功利主义者。另外‘学而优则仕’的传统观念,在现下领导干部们极度显赫的权力体现下也越发成为民众追求的目标,因为这些因素带来造假、投机、欺诈这么一些社会问题,也是必然的结果啊!”   李文彬跟卢博文结束了谈话走过来,还没走近就听到屋里赵慎三在侃侃而谈,此刻李文彬走进来说道:“这种帖子能流传那么广泛,足以说明这就是众多民众的心声,换言之,好多民众还是希望能够尽快改善这种面貌的,这就是咱们民族的希望嘛!有期盼就会有努力,我相信,能咱们的经济体制发展完善化了,这一切负面因素都会自动消失的。这,也是咱们大家需要共同努力的工作方向。”   赵慎三跟郑焰红都郑重的点头,李夫人笑了:“看你老李,我们正聊得开心,你一来就是正经八百的训导,害的孩子们都不敢放开说话了,这又不是在你书记办公室教导下属,干嘛弄得孩子们这么拘束呢!”   李文彬看了卢博文一眼,自嘲的笑道:“哈,看起来咱们俩不怎么受欢迎啊?得,老伴,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告辞吧,别让人家博文两口子赶咱们。”   李夫人在家孤独怕了,每次来这里总是不想走,但看到丈夫都说了,也只能站起来了,卢博文夫妇极力挽留,大家又坐下聊了一阵方才送他们走了。   赵慎三夫妇送走李文彬之后也没有再回去,顺势告辞回家去了,刚到楼下就听到一声叫喊:“爸爸妈妈……”   听声音是个男孩子,赵慎三一怔,就看到从一辆路虎车上跳下来一个英俊帅气的男孩子,扑过来先拥抱了一下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又抱住了郑焰红,而郑焰红已经哭上了:“啊……我的宝贝啊……”   他这才看清楚居然是小虎!   站在昏暗的单元门口,赵慎三默默地流下了两行泪水,郑焰红跟儿子亲热一阵子没听到丈夫的声音,奇怪的看时就看到他的异样了,赶紧放开小虎问道:“老公,你哭什么哭?咦……对了,小虎,你刚才叫的什么?”   “爸爸妈妈呀!”   18岁的小虎现在身高接近一米八,跟赵慎三差不多高了,见状又过来伸臂搂住了赵慎三的肩膀说道:“怎么,我跟我老爸很像吧?哈哈!老爸,您不是吧,就这样就感动的喜极而泣了?那我以后可就轻松了,想讨你们开心嘴甜一点就成了,不用在国外努力想给你们建造一个安度晚年的家了,哈哈!”   的确,赵慎三是为了小虎从开始到现在,第一次管他叫爸爸而激动地落泪了!虽然这个孩子是郑焰红的,但因为他痴爱郑焰红,从一开始就把小虎当成郑焰红的一部分来疼爱着,从没什么亲后之分,但孩子毕竟接纳他的时候就已经懂事了,所以总叫他“叔叔”真心叫爸爸这还真的是第一次,他怎么会不油然而生一种激动的情绪呢!   “哈哈,像,像,小虎最像爸爸了!”   又一个人跳下车,一边走过来一边说道:“你看看父子俩站在一起,连个头都差不多呢。”   “哥,是你去把孩子接回来的?我就说嘛,这么好几天了,也没见你出面,肯定是有什么秘密行动,哈哈,谢谢你了!”   赵慎三看到朱长山走出来,就笑着说道。   郑焰红看到儿子,简直是甜透了心窝,开心的说道:“呀,冷死了都站在这里干嘛,赶紧回家,赶紧回家说话!对了哥,现在才刚十点钟,爸妈肯定没睡,你过去把他们也接过来吧,估计他们也想小虎呢!”   小虎笑道:“妈,我跟舅舅早就回来了,就是在爷爷奶奶家吃的晚饭,姥姥姥爷都一起去奶奶家吃的,妹妹也回来了,我们刚从那边过来呢!”   大家一起上楼回家,小虎好久没回来了,自然是说不完的亲热话,特别是郑焰红,恨不得把孩子在国外的每一天都问清楚,听的朱长山跟赵慎三不停地笑,后来看郑焰红在那里逼问小虎是否谈恋爱了,小虎不停尴尬地用眼看他们俩。   朱长山先说道:“得得,兄弟,我看人家说话咱们根本插不上嘴,还是给人家一个单独空间吧,走,去你书房喝茶去。”   赵慎三带着朱长山走进书房,揶揄的笑道:“大哥,你是选择欠我一句谢谢呢,还是选择埋怨我多事?”   朱长山自失的一晒说道:“切,你这臭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哪有人不愿意平安无事,倒愿意耽惊受怕等着警察来抓的?唉!也是我小看了你在专案组里面的话语权,总觉得你被那个冷月大人喊进去,说白了自己都算是半个人质的,能够自保就不错了,哪里还有能力保全我?我也就破罐子破摔了,想着只要不连累你们就得,万没想到差点把你的一片苦心给便宜了别的王八蛋们,要不是红红把我破口大骂了一通,我还是不会明白的。”   赵慎三点头道:“哥,不经历一场大的磨难,的确难以彻底看透一个人。我跟你说句大实话,在5.16案子之前,我对你可是毁誉掺半的看法,但经过这件事,我才真正明白了你对我们的骨肉情分了!唉!在如今这个浮躁的社会里,人情薄如纸,咱们还拥有如此患难与共的亲情,真的是太难得太难得了,这既是我们的福气,也是我们的缘分,更值得我们共同去维护和珍惜,所以,我赵慎三断然不会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就把亲哥哥牺牲掉的。”   朱长山很少动感情,此刻也眼圈红了,但他素来不喜说什么肉麻话煽情,虽然感动的心肠都软掉了,却依旧故意用玩笑的口吻说道:“哈,其实咱们俩是同一类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秉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类型。从一开始我把你收为小弟,咱们就怀着互相利用的心思,也的确是以这种目的交往了好几年,纵然后来有红红这个我们俩共同呵护的人在,估计咱们俩之间也没那么多缠绵。就是到后来,我越来越了解了你的为人,才觉得我朱长山这辈子有你这么一个弟弟不丢份,而且咱们面临共同的危机的时候,我就在想,能保住一个是一个,毕竟老娘心里除了我就是红红你们俩,保住了你们没准对老太太来讲更加合适。得,反正现在咱们都没事了,我就不煽情谢你了。”   “对了哥,现在肖冠佳死了,冯琳也死了,蔷薇一个人在国外肯定很可怜,因为这个案子举国震惊,内情虽然严格保密,但在咱们国家想要彻底保密,你也知道绝无可能,所以,蔷薇的身世估计肖家是知道的,否则绝不会不出面把孩子接回家的。你有没有打算要回她?”   赵慎三想起一件事,就问道。   “唉……”   朱长山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立刻痛苦的揪起来了,沉重的说道:“小三,你以为我怎么会把虎子给接回来了?就是我去接蔷薇,可这孩子看到我就……唉……后来去见了虎子,刚好孩子想回来过年,我就把他带回来了。”   “蔷薇不认你吧?甚至还恨你毁了她的家,当面告诉你除了肖冠佳她没有第二个爸爸对吗?”   赵慎三淡淡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也没想到这孩子生气起来这么厉害,以前我以舅舅的身份去看过她好多次,那么乖巧可爱的一个女孩子,一下子变成老虎样的,跟我有深仇大恨一般冲我吼叫,说这辈子都不会认我这个父亲的……还说她也没有冯琳那么无耻的妈妈,虽然她不是肖冠佳的女儿,但她心里永远只有肖冠佳一个爸爸……唉,罢了,既然她看到我就那么难过,我以后还是不再打扰她吧!”   朱长山的眼神里带着深深的痛楚跟灰心丧气,黯然说道。   赵慎三是这个案子的经办人,深谙其中原委,立刻明白了朱长山的痛苦来自何处,责备的说道:“哥,你可真是一个粗人,办杀伐决断的事情有你,怎么哄孩子就不成了呢?你也不想想看,这孩子打认识人,就跟肖冠佳亲的很,现下你一句是她爸爸,她要是就甜甜的扑进你怀里跟你回来,这样的孩子人品你敢信吗?越是她排斥你,越是说明她是一个是非分明,重感情的好孩子啊!”   朱长山的确是对小女孩的心思难以捉摸,看着肖蔷薇对他那么排斥跟厌恶,虽然不至于心灰意冷,但也觉得有些羞愧无地,觉得没有对孩子有一天的养育之恩,现在人家都长那么大了,厚着脸皮去拣现成的父亲当,难怪孩子看不起了,也就萌生了退缩之意,不打算再去争取了。此刻听赵慎三这么一说,眼神立刻亮了起来。   赵慎三接着训斥他道:“哥,现在是什么时刻?肖冠佳死了,还是被冯琳勾结晋方平设计谋害死的,对蔷薇来讲,岂不是在孩子心头插了一把刀吗?她从小到大,都充满了优越感,现在父母都没了,爷爷奶奶恨她恨得根本不管她,冯琳跟肖冠佳的资产目前还完全处于冻结状态,可以说孩子连生活费都成问题,而你被孩子冷落一下子就立刻灰溜溜回来了,丢不丢人啊!你现在已经不是云都矿产局的一把手了,有那么多业务需要你急着回来忙吗?还不猫在蔷薇身边,低声下气的陪着孩子一段时间?就算她想起父母骂你一顿出出气又怎样?她的dna还不是你的!哼,你倒是有闲情逸致,还顺道把我儿子接回来了。”   朱长山挨了骂却越来越轻松,最后就笑了:“对啊,小虎子以前可是很排斥你的,这次都管你叫爸爸了,那还不是你的种……呃,我说话直,你可别在意,嘿,蔷薇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孩子,我就算死皮赖脸守着她,总有一天把她磨的接受我。”   “这算是你聪明了!蔷薇这孩子可怜啊,从小生活在谎言里,大了又被冯琳利用成为众矢之的,现在父亲死了,母亲成了杀人犯,爷爷奶奶又不要她了,一下子从天上被摔到地上,人生观价值观道德观尽数颠覆,你想想孩子需要承受多么大的心理压力啊!还有,她在国外那种充满诱惑的地方,万一一个自暴自弃,染上了毒品啥的,到时候才有你哭鼻子的时候呢!”   赵慎三说道。   朱长山脸色立刻变了,骤然站起来说道:“哎呀,那我立刻赶回去吧!”   赵慎三又好气又好笑的把他按在椅子上说道:“哥,再急也不差着一晚上,再说你就是去,也不能这么快办手续的。好了好了,快坐下咱们继续说话,要去明天再去。”   朱长山叹息着坐了下来,挠挠头说道:“遇到这种事情,我还真是有力用不上,当时怎么就没想明白呢?”   “关心则乱,不奇怪。”   赵慎三给朱长山倒了杯咖啡说道。   朱长山喝完咖啡,恢复了平静,跟赵慎三不再谈论肖蔷薇的事情了,聊到云都的局面,告诉赵慎三最近一段时间,云都纪委书记暂时依旧是李建设兼着,政法委书记高放武活动频繁,准备接任纪委书记职务,但还没有明显的胜利迹象。   赵慎三对于云都的局面显得很是淡漠,他觉得自己经过这次案件,已经对以前看不穿的好多东西都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行政机关,从来都是一个没有真情实感的地方,个人的好恶更是没有任何价值,既然已经离开云都了,就等于自己在云都的人生跟事业划上了一个句号,从此以后,要在南州掀开新的篇章,留下的位置姓高也罢,姓刘也罢,统统都是浮云。   朱长山看出了赵慎三的超脱,不禁在心里暗暗感叹曾几何时,这个他当小屁孩看待的年轻人真的彻底成长起来,从一个需要一个个比自身强大的人提携、呵护、帮助的弱者,变成了一个可以庇佑别人的强者了!   突然,感慨中的朱长山想到一件事,开口说道:“对了小三,你跟方天傲的生意还在做吧?我知道你对股权问题已经做了好几次变更,轻易查不到你的把柄了,但是,我还是觉得没有不透风的墙,说句不中听的话,就连方天傲,也未尝没有因为对你的不满主动泄露的可能性,你还是狠狠心彻底抽腿吧,缺钱的话哥这里有。”   赵慎三一凛,他明白朱长山说话向来不会凭猜忌信口开河,刚才既然说出方天傲对他不满的话来,说不定还真是存在这种可能性!   “哥,天傲是不是因为云都图书馆的事情没有给他哥哥而埋怨我了?在你面前牢骚了吧?”   赵慎三锐利的问道。   朱长山倒也不瞒赵慎三,干脆的说道:“是啊,你说你也是,既然你都来省纪委上班,不再负责云都图书馆的招标事宜了,干嘛还回去公开劝说黎远航书记选择那家新加坡客商?原本方天骄就是晋方平最铁的哥们儿,晋方平被你拿下了他等于倒了一个大靠山,你们专案组又跟江州方面相关单位沟通方天骄的某些问题,导致他的公司也被罚了好大一笔款子,他肯定要责怪方天傲的,方天傲岂能不迁怒于你?”   赵慎三听的深深叹息一声,一种深深地无奈油然而生。   “小三,听哥的话,虽然那个凤泉山项目是你跟乔远征费心搞下来的,但方天傲也在这个项目上投入了非常多的心血,而且你这个甩手掌柜吃干股时间也不短了,就把这个项目彻底扔给他吧!也算是用这个项目弥补一下方天傲对你的怨恨之意,以后不至于分道扬镳撕破脸的。”   朱长山说道。   赵慎三诚挚的点头说道:“谢谢哥提醒我,其实我在查案子的时候就也有这个想法了,不过我还是……嘿嘿,还真是有些不舍得,还想着想个法子把这个股权再变更一次,继续保留着呢!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下看来必须见好就收了!唉……你说得对,这些年方天傲一个人经营,我们拿红利,的确也够本了,那就全部让给他吧。”   朱长山欣赏的说道:“这才对嘛,舍得,舍得,能舍才能得,用一个定时炸弹换来一个死心塌地的朋友,对你来讲并不吃亏。方天傲是一个有些本事的人,也是一个有些异能的人,这种人做朋友比作敌人重要,这一点相信你深有感触,虽然现下他因为方天骄的事情对你有些怨恨,相信凤泉山那么大的资产无偿给他,即便是多少误会也能彻底消除了。”   赵慎三又是一怔,他刚刚之所以做出撤股的打算,可没有考虑的如朱长山说得这般周全,仅仅是从他自身的角度出发,想到已经是省纪委副书记了,再私下参股担的风险太大,而且他刚刚提到的“让”给方天傲,只是想把自己名下的股份按照市价估算一下,卖给方天傲算了,之前方天傲开玩笑般的也曾经提过想买,但朱长山说到“无偿”两个字,难道居然是白给?   朱长山还提到方天傲是个有异能的人这个因素,一下子让赵慎三想起方天傲第一次去他家祖坟上壤治风水局,当时有一个老家的邻居为了占据他们老赵家的风水,偷偷把坟埋在他家祖茔的气口上,方天傲都狠心的布下了桃木阵,要让人家这一脉断子绝孙的,那种狠辣绝对是赵慎三记忆犹新的。后来还是了悟大师看破了这个局,劝说赵慎三替人家解了。由此可见,方天傲其人的心性之狠的确是十分值得畏惧的。   自从结识了了悟大师之后,赵慎三现在一点都不敢小看**之外的玄密,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冥冥之中暗含的东西越发让他对了悟大师敬畏有加。不说别的,就这次因肖冠佳引发的案子开始,他实现了事业上艰难而又迅猛的连续跨越,就是了悟大师在事件没发生的时候就给过他的提示。   当时了悟大师就在这个家里,随口告诉他想要有上升的机会,就必须在“乱”中求得,而且必须他在“乱”中保持一颗“定”心,时刻坚守自己的信念不失,所作所为不能够违背这个信念,最终才能有大成就。   时至今日,再回首想想大师的话,赵慎三不禁浑身发冷,惊叹一饮一啄皆有定数,自己在这个案子里经历的无数的磨砺,期间好多次,都萌生了退缩或者是纵容的心思,最终却因内心深处始终无法背弃自幼形成的信仰理念,一路艰难的支撑了下来。果然天不负人,让他从一个副厅级市委常委、县委书记,历经市代理政法委书记、市纪委书记,一直到今天的省纪委副书记,实现了完美的四级跳跃,为未来更高的成就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如果朱长山不提到方天傲的异能,赵慎三几乎都忘记了了悟大师当初的话,把这一切都归功于自己的际遇到了,此刻想来,这际遇未尝不是果报,也未尝不是自己没有迷失本性的缘故了。   朱长山看提到让赵慎三彻底放弃股份的事情后,妹夫就陷入了沉思,还以为赵慎三难以舍弃庞大的资产,因此在那里纠结呢,就开口劝说道:“小三,你刚刚点醒我的时候不是挺明白吗?怎么轮到自己就洒脱不起来了?无非就是些资产罢了,有什么舍不了的?虽然你跟红红外表低调,但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就你们俩的资产,养活两个孩子跟你们,这辈子足够用了吧!剩下无非就是数字的积累,说到底没有任何意义的,你没看这次从林茂天到赵培亮,财产除了替他们多挣些惩罚,还有什么用处?真到了你们家资金紧张的时候,我这哥哥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赵慎三笑了:“哥,你小看我了,哪里是舍不得,只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罢了。你放心,我这些天正好闲着,明天我就回云都把这件事情给办了。”   “嗯,这才对嘛!”   “对了哥,你还记得那年大年初一,咱们跟红红还有双双一起去云山寺找了悟大师占吉凶的事情吗?一晃过来这么几年了。如果你过年还回来,咱们再去一次吧?”   赵慎三说道。   朱长山点点头,满脸感慨的说道:“怎么能忘记?可能冥冥中自有神灵,现在回想起大师的指点,还真是一一点明了咱们的命运!嗯,应该再去一次!”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93回 云都的如意算盘   赵慎三在腊月20这天回了云都。   通过5.16案件的最终处理结果,也给赵慎三大大的提了个醒,明白房产这东西留在手里多了,简直是有百害无一利的大大祸患!要知道现金存在银行里,处理好了的话也还不一定查的出来,即便查出来了,如果有可原谅之处,也还好运作处理一点,唯有房产,这可是无法瞬间转移的东西,特别是自己直系亲属名下的,更不好解释。   现在郑焰红调去河阳,双方父母早就定居南州,赵慎三的工作也算是稳定在省纪委,云都的房子留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即便他日后还会外放云都,仅是跟别的外地干部一样有个住处就行,也不需要有这么具体的家了。   当然,在赵慎三心里,他回云都任职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毕竟他如今的职务那么重要,连书记还给他铺好了更好的发展空间,即便是给他个云都市长,也是不划算的。所以,赵慎三决定回去一趟不单是解决跟方天傲的问题,还要把云都的房产全部处理掉。   虽然李文彬书记提到连书记替他筹谋的道路那么诱人,赵慎三却没有敢完全相信,因为那条路太完美了,完美的几乎超越了他的想象,他生怕到时候无法实现,会给他带来深深地挫败感跟失落感。人都是矛盾的动物,虽然不敢信,赵慎三内心深处却又抑制不住一种隐秘的盼望,总有一个小声音不停地告诉他:“也许能成呢?李伯伯可不是喜欢随意猜测的性格,他都说了肯定是跟连妈妈沟通了吧?虽然连妈妈没有提一个字,或许是怕我知道的早了沉不住气吧?”   就在这种夹杂着忐忑跟幸福的感觉中,赵慎三头脑无比清晰的给自己定下了一条铁的纪律——必须低调!   经过这么多的磨砺,赵慎三已经深深懂得了隐忍才是王道,虽然“富贵险中求”这句话已经被他的经历完美诠释了,他这次的四级跨越可不就是在生死祸福之间完成的么?但是,“关键时刻不能有关键人物否定”这个真理同样被他理解透彻了,若是这次主要领导不是在关键时刻肯定了他,即便是连书记极力推荐,他一个小小的地方纪检干部,哪里能够在行业内引起这么大的反响?即便是抽调干部参与巡视组,也轮不到他一个小小的副职啊!   其实,即便赵慎三把形势分析的多透彻,还是有很多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如果他知道在高层会议上,为什么反对他的那些领导突然间没有继续坚持反对的话,恐怕真会有一种“好心有好报”的感慨了。是的,那些原本反对他的领导,是白满山进京后,在用他建议的方法化解自身危机的同时,也顺便替赵慎三扭转了态势。   多奇妙的因果啊!一饮一啄皆隐然应对,不期然间做出了那么一个当时相当违背良心的决定,却在解脱别人的同时巧妙地解脱了自己,看起来凡事不可做绝,留有余地的确是利人利己啊。   到达云都后,赵慎三思前想后,还是给黎远航打了个电话,很恭敬的说自己因为有些私事回来了,看黎远航有没有什么吩咐让他做?黎远航如今早就摆正了位置,哪里还敢以以往的老主子派头对待赵慎三?但赵慎三如此恭敬地对待,还是让他十分的高兴,立刻说让赵慎三到他办公室里去,他正好有事情想商量的。   赵慎三原本不想再出现在云都政府大楼了,但黎远航没说在外面见他,又无法推脱也只好去了。可是,赵慎三到了云都市政府大楼门口停下车,还没下车就被吓了一跳,原来黎远航、齐天宇、李建设、王长江齐刷刷等在院子里,看起来完全把他当成省领导来迎接了。   赵慎三暗暗叫苦,原本回来办私事的,打电话也就想跟黎远航说点事情,预计黎远航会出来见他,两人一起坐坐或者一起吃个午饭都是可以的,却没想到黎远航先是让他来政府大楼,又弄出这么大的阵势来迎接,不知道的一看见兴师动众的,好像自己在显摆衣锦还乡一样,这岂不是不想招摇反倒更招摇了吗?   因为是办私事,赵慎三没有叫司机,自己开车回来的,此刻赶紧跳下车,那一拨迎接的人就围了上来,赵慎三老远就伸出双手,一边冲大家走过去,一边故意做出满脸夸张的诧异玩笑道:“咦?看起来我今天回来的不巧呀,大家是要迎接哪位领导吧?”   黎远航自持身份,跟赵慎三握握手没说话,李建设却揶揄道:“可不是吗,可不就是来迎接省纪委赵书记的么!”   赵慎三的表情更夸张了,叫苦不迭的说道:“哎呀呀,我又不是不认识路,各位的办公室我都找得到啊,怎么劳烦大家都在这里的等呢?这怎么敢当!”   齐天宇总是很和气的老好人样,此刻笑道:“赵书记太客气了,虽然你是我们云都的老人,但今非昔比,已经是省领导了,如果回来了还得让你一个个到我们办公室去说话,岂不是太不恭敬了,呵呵。”   黎远航看赵慎三还是满脸不自然想要继续客气,做出家长的姿态一挥手说道:“好了好了,咱们大家都去我那里说话吧。”   大家一起上了黎远航专用的小电梯到了17楼,书记办公室里已经备上了精致的水果跟茶水,吴鸿看到赵慎三,赶紧恭敬地叫了声“赵书记好”就退到一边去了,哪里敢跟赵慎三处在同一水平线上说话。这种现象虽然赵慎三并不沾沾自喜,却也油然而生一种骄傲的感觉,是啊,想当年自己干的就是吴鸿现在的事情,曾几何时,自己就已经可以跟昔日高高在上的老板黎远航平起平坐了啊!   坐定之后,赵慎三赶紧率先开口道:“各位领导,我今天回云都完完全全就是想处理点私事,根本不必要耽误大家的宝贵时间陪着我的,若是你们有工作,就赶紧忙去吧,改天大家谁去南州,我请客好吧?”   黎远航笑了:“的确,慎三书记现在正在放假休息,今天回来的确不是公务,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回来了,纯粹是我们俩的私人感情。但是慎三书记却不知道我们求你有事啊,正发愁要不要去南州专门找你呢,正好你送上门来,岂有不趁火打劫的道理?是不是呀天宇同志?”   齐天宇说道:“是啊,刚才赵书记还说怕耽误我们的时间,其实,是我们耽误你宝贵的假期时间才对,若不是我们自持都是你的同事,还真是不敢这么放肆呢。”   赵慎三一头雾水,若是黎远航开玩笑就罢了,齐天宇可是最不擅长开玩笑的一个人,连他都说有事情找,难道这些人还真是有公务要找他帮忙不成?赶紧说道:“哎呀呀,看看两位老板说的,又是趁火打劫又是放肆的,真把我当外人了啊?有事情打个电话给我,我肯定就屁颠屁颠的办了,干嘛这么正式呢?好像我很不是东西,刚离开就忘了本一样。得,有什么吩咐请示下吧,只要能力所及,无不从命。”   大家都笑了,黎远航对齐天宇说道:“天宇同志,是你们政府的事情,还是你说吧。”   齐天宇说道:“是这样的赵书记,图书馆的开发问题虽然初步确定了走文化项目路线,但是具体该怎么走,跟商家采取什么样的合作方式,这些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确定下来。虽然你已经彻底脱离了我们云都干部圈子,我们也知道你的新工作十分辛苦十分忙碌,但是毕竟这个项目从一开始都是你在负责,我也听黎书记跟建设书记提到过,你在这方面也有了比较成熟的思路跟计划,所以今天请你过来,还是希望你依旧把云都当成自己的家,不要吝啬你的好想法啊!”   赵慎三一听原来为这个,心下一宽,笑着说道:“嗨,为这个啊?这有什么可吝啬的,我在负责图书馆项目的时候,的确曾经多次去图书馆实地勘察,后来又查阅了很多相关资料,也参考了许多大城市走文化发展路线的例子,倒是弄过一个计划书出来,当时还很雄心勃勃的,一心想把这个项目弄成一个利国利民的大手笔呢!哈哈哈!可是我突然被抽调到连书记的专案组里去,也就导致没有及时跟建设书记交接这个项目。后来觉得你们肯定已经有了更好的思路跟方案了,也就没有敢把我的东西拿出来贻笑大方,怎么听齐市长的意思你们现在还没有成熟的方案吗?这应该没道理呀,你们不是都跟新加坡客商谈好了合作吗,怎么会还没有方案?”   黎远航说道:“合作是谈好了,但是关于如何开发,现在存在很大的分歧。你也知道,因为图书馆开发,闹出来一个举国震惊的5.16案件来,折腾了小一年,上上下下都不好受,终于算是结束了。可是这个项目也就成了掉进灰堆里的豆腐,轻不得重不得,吹不得拍不得,一点不谨慎,很可能就又闹出负面新闻来了。所以我们都很为难,毕竟你是从头到尾负责这个项目的,还是听听你的意见大家心里有数哇。”   说心里话,赵慎三现在已经脱离了云都干部的圈子,内心深处是半点都不想再招惹这里的闲事了,可是提到云都图书馆项目,他还真觉得若是不给这些人一些意见,他赵慎三苦心从黑心的资本家跟官场野心家手里夺回来的公众项目,说不定就又会被某些人打着开发的旗号走歪了路,那可就太可惜了!   毕竟,云都这么大,纯文化的公众机构可就仅剩这么一块领地了,再丧失了,这个城市可就是残缺了文化底蕴的一处浮城了。   赵慎三一念至此,马上收起了虚伪的谦逊跟矫情,诚挚的问道:“不知道齐市长跟客商初步的合作意向是怎么样的,拟开发的项目又是什么呢?刚刚黎书记提到咱们跟商家有分歧,具体分歧在哪里?”   齐天宇说道:“合作意向是政府提供土地,客商全资进行改建扩建,建成后对民众全面开放,可营业机构的盈利全部归投资商,但该交的税金还是按规定缴纳。”   赵慎三说道:“这不挺好吗?很全面很合理的嘛。”   “可是,投资商提出一个要求,就是在改建的过程中,肯定要给员工建住宅楼解决住房问题的,那么同样是一块地,盖六层只给员工住也是那么大面积,盖30层对外出售一部分也是占那么大面积,就想以半福利半商业开发的形式建造三栋高层住宅楼。还有沿街道两侧的围墙,单是拦一道墙也是拦,如果建造成商铺又可以最大限度的扩大土地利用价值,听起来还真是很有道理,毕竟怎么用都还是占那么大地方,那么能够多创造一点价值貌似也没有错吧?毕竟住宅楼也罢,商铺也罢,只要建造,咱们政府也就能多拿税金,这是双赢的好事情。若是没有5.16的背景在,我们就已经拍板了,可是现在案件刚落幕,谁知道上面对这个项目有没有什么要求?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引发什么不良后果,就这一点大家都觉得拿不准,也就僵持到现在还没有最后确定。”   齐天宇说道。   赵慎三听齐天宇的口吻,似乎是很赞同合作商的建议的,提到最终无法决定,更是充满了遗憾,仿佛不这么做云都的损失,但做了又怕担责任那种纠结。   东新区现如今已经是繁华的建筑材料经营中心了,显而易见,地处商家包围中间的图书馆土地价值有多高,若不是因为此,当初也不会有5.16案件的起源了。现在即便是客商有心推广国学文化,真心诚意的发展文化合作项目,可是,面对寸土寸金的地理位置,跟一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放的建筑问题,肯定会从利益的角度出发,尽可能的在相同面积的土地上压榨出最大的利润来,否则人家何必一定来云都投资呢?   但是,赵慎三已经对这个项目经过多次缜密的调查研究了,当然清楚这里面的玄机。虽然说建职工宿舍高一点低一点占地面积一样,其实那能一样吗?建一栋普通的六七层多层住宅,建筑要求跟楼间距要求相对来讲都比较小,若是三十层的住宅,对楼间距、采光面什么的都有严格的要求,绝对会扩大建筑面积的。而且建成高档住宅楼之后,配套的小区、停车场、生活区都是需要占地的,说到底,侵占的不还是公众能够享受的公共设施用地吗?还有临街的围墙问题,建造新院墙时弄成商铺,跟单纯一道墙根本没有可比性,最起码也得多出来三米多宽的纵深,否则那么小的铺面能干什么用?图书馆院墙外面就是繁华的大街,三米多的地皮往街上扩展绝无可能,那么就只能往内扩展,挤占的还不是同样的公共用地吗?看起来无论是哪个商家,就算是初衷是好的,看到有庞大利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偏离轨道啊!   黎远航齐天宇都观察着赵慎三的神情,他们俩今天叫赵慎三过来,还真是达成共识想答应合作商的意见了,可是又怕5.16案件的余波未消,万一处理不慎引发高层不满就得不偿失了,以他们的意思,是想把这件事搁置一段时间,等案件彻底冷却后,图书馆淡出了公众的视线再开始合作开发。   可是,省发改委不停地催促他们赶紧把立项方案拟定出来,毕竟,这个项目经过齐天宇的手,已经把省发改委之前的三个亿款子填了进去,最后在诸多权衡后,省发改委不得不将错就错,就把这笔资金当成是预支给云都图书馆开发项目的立项资金了,款子都拨了那么久了,项目却迟迟不开展,上上下下都无法交差,肯定要催促云都赶紧开动,这就导致云都比较被动了。   经过紧张的商议,黎远航跟齐天宇都觉得如果把赵慎三拉过来,让他成为这个项目的方案拟定人,绝对是最妙的一着好棋!   毕竟赵慎三目前已经声名四起,成为5.16案件中唯一的大赢家,不单是赢得了地位,更赢得了民心跟天心,这个项目若是他出台的方案,那么上上下下谁都不会有异议的,岂不是等于替云都撑起了一片天,有雷下来赵慎三顶着,有利益云都闷声大发财吗?   当然,这都是不能摆到桌面上说的内心话,表面上,黎远航跟齐天宇都想利用赵慎三极其顾念旧情的义气性格上,想着多多的捧捧他,哄哄他,哭哭穷,装装可怜,肯定会激起赵慎三的一腔侠肝义胆,最终帮助他们度过这个难关。   所以今天赵慎三给黎远航打这个电话,还真真是正中下怀,云都诸人正瞌睡呢他给送个枕头,还是个超级无敌舒服的羽绒枕头!   立刻,云都拟定好的第一步“捧”字诀就从兴师动众的迎接开始,坐下又开始一唱一和的诉苦,等下就要开始“哄”赵慎三,用阶级情兄弟爱局限住赵慎三,迫使他或者说是促使他必须跳到云都这辆车上来,跟他们祸福与共,不,是共祸不共福。   若是以前的赵慎三,没准还真就上钩了,可是,今非昔比,他已经破茧成蝶,蜕化成飞上高空,眼界开阔的光明蝶了,怎么会连这点小心机都看不穿呢?而且,赵慎三对这个项目倾注的心血实在很多,更不愿意好端端的公众项目又被变成商家跟政府联手牟利的玩意儿了,他看穿之后,就决定立刻打断这些人的表演,决不能让项目偏离到商业化上去,更不愿意让自己的特殊身份成为这些人的保护伞。   时至今日,赵慎三还真是不愿意对自己妄自菲薄了,他确信,如果他参与了这个项目,并如这些人的心愿赞同并承担下了“方案是他出的”这么一个责任,从中纪委到省委省纪委省发改委,还真是不会有人来对这个项目较真调查!否则的话,老狐狸如黎远航齐天宇们,也就不会煞费苦心的来哄骗他赵慎三了。   赵慎三半天不说话,只是端着那杯茶慢条斯理的喝着,眼神却充满了沉思的光波,这让齐天宇有些沉不住气,他不停地看着黎远航,希望黎远航以“老主子”的身份再强化一遍他刚刚表达过的不得已,让赵慎三早点认可这个看法。   可是,黎远航是何许人?他对赵慎三的了解程度可比齐天宇深多了,知道这个年轻人虽然爱充英雄,为人也极其仗义,但涉及到赵慎三的底线跟原则问题,那可绝对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原本齐天宇认可新加坡客商的开发意见,来跟他商议的时候,黎远航就觉得不妥,因为这个项目太敏感,几乎都赶上高压线了,万一不慎触了点,绝对是灰都不给你留一点的。   可是,齐天宇是政府一把手,又一直用财政紧张以及省里连连催逼的压力来叫苦,加上黎远航对于明年的换届年也有一定的想法,就不想在这个敏感时期跟齐天宇闹出不愉快来,最起码表面上必须支持并配合齐天宇的政府工作的。其实上次黎远航带着齐天宇去南州,又贸然出现在乔远征给赵慎三举办的庆祝宴会上,根本就是陪同齐天宇去“拿下”乔远征,怎奈乔远征并不是好糊弄的,又刚好黎姿从他嘴里套出了赵慎三要去,突兀的把白少帆带了去,引发乔远征极度的不满,最终事情没有办成。   昨天晚上,齐天宇找到黎远航的住处,又是一番晓以利害,最后几乎是央求黎书记一定要支持政府的工作。诉苦说若是这个项目不赶紧达成合作共识,赶紧开工的话,他可就无法应付省里的催促了,到时候只好辞职算了。   黎远航询问齐天宇有何打算?齐天宇才道出若是黎书记支持政府工作,就出面邀请赵慎三回来,以赵慎三是开发项目拟定者的名义全盘接受开发商的要求,这样就可以保证万无一失的开始工程。看着齐天宇一副你不答应我就撂挑子的样子,黎远航不得已答应了。   此刻看着齐天宇殷切的目光不停的扫视过来,黎远航偏就假装没看见,心想反正你让我邀请,人我给你邀请来了,如何说服你自己努力,成不成的也不管我的事。   “齐市长,你说的我都明白了。”   赵慎三考虑了良久,也用眼睛的余光把齐市长不停扫视黎书记的神态看了个清清楚楚,突然放下茶杯说道:“常言道在其位谋其政,而我现在已经是不在其位了,自然是不谋其政,说老实话我还真是拿不准你们说的方案行不行得通。这样吧,齐市长不是想把我之前拟定的方案拿过来跟你们的参照一下吗?这个好办,我的办公室……呃,搞错了搞错了,看起来着角色转换工作没搞好啊,还以为云都纪委书记办公室是我的呢!哈哈……”   李建设当然明白今天找赵慎三过来的目的,但他很聪明,给自己的准确定位就是一打酱油的,凑数的,壮威风的,所以抱定“万言不如一默”的方针一言不发,谁说话都点头赞同,把角色诠释的非常到位。   此刻听到赵慎三说到这里,方才逮到了一句插画的机会,李建设笑着说道:“赵书记,我先声明,我这个暂时代理纪检工作的副书记,可是从来没有进过你的办公室,你走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刚刚的气氛的确有些微妙,幸亏李建设这么一插科打诨,黎远航接着说道:“对啊小赵,你刚才自己也说连书记把你叫走的急,你都没有来得及交接工作,你既然没交,那办公室自然还是你的,你那么说也没错。”   齐天宇也连连赞同,一叠声说赵书记其实还算是云都的一份子,可不能这么快就把家给忘了。   赵慎三笑道:“那最好,既然办公室没动,我早先拟定的方案纸质的、电子版的都有,电子版的在电脑里,纸质的在档案柜里,就让建设书记帮忙拿出来交给齐市长参考就是了,若真是有一星半点被采用了,也算是我没有白白浪费脑细胞。”   李建设才真真是赵慎三的知己呢,他从赵慎三深藏在眼底的一抹不屑早就看透了这事情没戏,更不想掺和下去了,看是个空子,很快的答应一声,没等黎远航跟齐天宇表态,站起来就飞快的出去取去了,其实是他看透赵慎三接下来要反攻,赶紧借机遁走,省的必须目睹两大主管面子落地。   果然如同李建设所料,赵慎三准备巧妙的把齐天宇扔给他的球还回去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94回 点拨黎远航   齐天宇听赵慎三答应的倒是干脆,但那意思跟他的初衷可完全不一样,他原本是想激发起赵慎三年轻人好出风头的冲动,这样赵慎三就会很开心的把“云都图书馆项目开发方案出自自己之手”这个荣耀给拿过去,那样一来,赵慎三的避雷针效果就彻底启动了,可是刚刚赵慎三所说的把之前拟定的方案拿出来供市里参考,很显然是会错了市里的意思,看起来还得继续诱导了。   “赵书记,我看你是没有充分领会我们对你的高度期望啊!”   齐天宇一开始那眼睛看黎远航,想让黎远航拿出老主子的款儿来哄劝赵慎三,但看人家把市委书记的架子端得足足的,根本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好一笑自己说道:“我们大家谁都没有在内心深处真的当你已经离开云都了,这个项目更是在你的努力下才没有被人骗走,现在正是摘果子的时候,我们还是希望这个果子里有你赵书记的一瓣啊!得,我把话说明白吧,我们希望这个项目的开发方案就是你拿出来的,我们到时候给省里上报也这么说,可不能埋没了赵书记你的辛勤成果。”   赵慎三听完,完全是一副傻掉了的表情,黎远航看的肚皮里暗笑,他曾经亲眼见证过赵慎三面对诸多不可完成的任务时那种坚忍跟冷静,比如当初郑焰红车祸生死未卜,金佛项目又面临省领导要验收,开光前的大型演出活动还没有安排妥当,而他作为市委书记,仅仅给赵慎三四个小时的时间让他准备好一切,而这个年轻人当时还不满三十岁,仅仅是个青涩的小秘书,都能够一声不吭转身就走,按时把一切都给搞定了,黎远航也就是从那时起就开始在心里暗暗忌惮了赵慎三,从此后即便是不得不倚重利用,却也始终存留着一份戒心。   此刻,齐天宇仅仅是抛出一个包裹着糖衣的毒果子,赵慎三绝对一眼就看穿了,即便看不穿,以赵慎三今日今日的能力,绝不会蝎蝎螫螫的做出如此夸张的惊愕神情来,这让黎远航暗叹齐天宇的如意算盘绝对是没戏了!   “哎呀呀齐市长,你可别再把我放到火炉子上去烤了,您饶了我吧!”   赵慎三正愁找不到话缝儿警告他们呢,听齐天宇终于而不住说出本意了,立刻满脸惊悸的说道:“我现在可不敢在纪检行业之外牵扯任何的事务了,你们可是不知道,就前些天5.16结案的时候我去北京,连书记把我好一顿批评,说纪检干部就需要集中所有的精力专注于行业工作,决不能贪多嚼不烂的左抓一块又抓一块,我辩解说我没有其余的事务要干呀!连书记就说我狡辩,举出例子来,说的就是我在负责专案组调查的同时居然还负责竞技项目招标,训斥我是不是觉得自己是超人啊,连政府事务都插手?是觉得管的事情多了好处多呢,还是让别人看着有多能干?骂的我头都抬不起来,根本无言以对。所以齐市长让我挂名拿方案,那可真是害我呢!”   黎远航说道:“什么?连书记因为这个训你了?哎呀小赵,那你可要注意了,连书记器重你大家都知道,爱之深责之切,你可别让她老人家对你失望。对了,除了这个,连书记还说别的没有?她都提到这个项目了,会不会还关注这件事呢?”   赵慎三满脸的为难,有所忌惮的样子吞吞吐吐说道:“……呃,这个……连书记的意思是地方事务她不管的……但是……别的领导眼看因这个项目毁了好几个高阶层干部,肯定……呃,也没什么吧,你们只管按规定办就是了,办好了大家还能挑什么毛病?”   齐天宇心里一紧,脑子里有根弦瞬间绷紧了,都是在河边走的人啊,怎么听不出弦外之音呢?赵慎三明明就是说高层还在关注这个事件,万一处理不慎,顷刻间就是滔天大祸,那样的话,能得到的好处跟这个比起来可就太微不足道了啊!   “赵书记,也许是天意,今天你恰好回来了,要不然说不定我们就会懵懵懂懂的铸成大错呢!赵书记,我们明白纪检工作者都有很强的保密意识,但是这件事关系着整个云都两委班子的命运,还是希望你能够坦诚的把利害关系说明白,可不能眼看着我们走错路啊!”   齐天宇越发诚挚的说道。   赵慎三打着哈哈说道:“怎会怎会?对云都我可是完全没有把自己给当外人的,你们处理的很好啊!再说了经济发展项目是政府事务,说实话,我可是对政府方面的业务不太熟哦!”   正好这个时候李建设进来了,赵慎三赶紧说道:“建设书记把我的方案拿来了吧?齐市长尽管参考,我也就那么点水平,估计根本用不上,你们自己拿主意吧。对了我上午还约了人有些私事,就不打扰各位了,再见吧。”   看着赵慎三要走,齐天宇急了,一个劲的喊黎远航道:“黎书记,赵书记难得回来一趟,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走呢?你倒是说句话啊。”   黎远航说道:“这样吧小赵,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现在你就先去办事情吧。”   赵慎三苦笑着说道:“吃饭就不必了吧,我也说不准中午事情能不能办完的,到时候再联系吧。”   看着赵慎三说完,就逃也似急匆匆出门走了,几个人没奈何把他送到电梯口,赵慎三死活不让他们上电梯把他送下楼,推着大家出来了,他关上电梯门就消失了。   回到书记办公室,齐天宇满脸愁容的说道:“黎书记,看起来高层对我们这个项目还是没有放手啊!可是说也奇怪了,既然那么在乎,为什么不给我们一个具体的处理意见呢?非得让我们瞎子摸象一样瞎琢磨?谁知道怎么处理才稳妥呢。”   黎远航一晒说道:“天宇同志,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小赵虽然刚才说的很是含糊,但是那意思多明白呀,高层因为这个事件曾连累的那么多命高级别领导折戟沉沙,即便连书记一边不再理会了,那么跟林茂天亲厚一边的领导们呢?因为痛恨这个项目给林茂天带来的灭顶之灾,还不是紧盯着盼望这个项目再出问题呀!更何况这个新加坡客商的背景你我谁都清楚,更让这个项目充满了5.16后续竞技中心的意思,你我可是半点马虎不得啊!”   齐天宇一听,顿有茅塞顿开的感觉,点头说道:“很是很是,还真是没有思考到这么深的层次,这下我就明白了。只是到底该如何开展才能让上面满意呢?唉,伤脑筋。”   “齐市长,我看你这会子恐怕真的是人在事中迷了,赵书记虽然不愿意公开他是这个项目的方案拟定人,但他的方案我可是拿来了,刚才出的时候我就仔细看过了,那绝对是一个相当完美、相当得民心,更是相当精彩的方案啊!你不妨拿回去仔细看看,如果按这个来进行的话,我估计绝对不会出问题的,即便有人紧盯着这个项目想鸡蛋里挑骨头,也保证他们无话可说。”   李建设突然笑眯眯说道。   齐天宇伸手接过去方案粗略看了一遍,叹息一声说道:“果真是不错,不过这样一来,咱们市里想借这个项目多获得一点财政收益恐怕是不可能了啊!”   黎远航说道:“天宇同志,要全面的看待问题嘛,虽然少拿点收益,但如果获得了民心,也获得了上面的认可,说不定比单纯的获利更加划算。我看建设同志的建议不错,你还是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跟令明同志商量商量看怎么办吧。”   “那好吧黎书记,我会妥善解决的。”   齐天宇站了起来,就要走的时候突然又站住了说道:“黎书记,如果中午约到了赵书记,这顿饭政府请吧。”   黎远航一笑说道:“行行行,若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上赶着请他吃饭呢,他以后就算到中纪委当领导了,在我眼里,还是我的小兄弟。约到了给你电话,你安排地方就是了。”   齐天宇笑了:“那是,你跟赵书记的情分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我就沾光了。毕竟他能够多说几句话,我们可参照的标准就清晰了许多,那我等你电话吧。”   齐天宇走后,李建设才笑道:“看起来这次齐市长触动不轻,小赵刚才说什么了,引得他那么重视?咱们之前那么劝他他都不听,最后都用政府自己做主的借口抵抗我们了,现在倒是转变的挺快。”   黎远航说道:“不到黄河心不死罢了。小赵说这件事连书记跟高层都依旧在关注,他当然不敢冒险了。行了,中午我们都去陪小赵吃顿饭吧。咦,他这就打来电话了……”   赵慎三果真是下楼上车开出市政府大院就给黎远航打了电话,带着埋怨说道:“老板,你现在真的不把我当自己人了啊!我找你是有体己话要说的,原本就想咱们中午一起吃饭我跟你私下聊聊,没想到你居然帮着齐市长骗我当冤大头啊!”   黎远航笑道:“哈哈哈,你这小子倒是机灵,这都被你看穿了啊?我也是被他缠的没法子了,毕竟不能太不给他面子,再说了,你来了也没上当,也帮我顾全了面子,多好的事情,有什么值得埋怨的。得,我中午请你吃饭就是了。”   赵慎三叫苦不迭的说道:“我的老板啊,您饶了我吧,我可不敢再去吃你的饭了,万一齐市长到时候又逼着我替他当挡箭牌,我可没那么多精力跟他打擂台。我看还是算了吧,等下次你去南州咱们再聊。”   黎远航说道:“你放心,中午天宇同志就是去,也不会再提这件事了,毕竟你回来了大家都看到了,你不给面子也不好。这样吧,你先去办你的事情,安排好地方我通知你,好歹顾全颜面吧。”   赵慎三想起刚才在大楼里,虽然从小电梯出来遇到的人少,但是每个看到他的人都恭敬的带着畏惧,这种感觉真的挺不错的,想想齐天宇对他也是十分敬畏的样子,不给面子也不好,就叹息着答应了。   挂了电话,赵慎三按照父母的吩咐直接去了叔叔家,因为赵慎三当年曾大度的把父母的一套老房子给了叔叔婶婶,使得堂弟有了单独的一个家,叔叔一家一直对他心存感激,两家的关系也好多了。   看到赵慎三回来,叔叔一家惊若天人,弟弟一家也闻讯赶回家,围着他不停地嘘寒问暖。   赵慎三看着自己自幼长大的老屋,这么多年了,叔叔婶婶也没有添置什么像样的东西,看起来还是那么狭窄、拥挤、陈旧、寒酸,这情景让赵慎三莫名的一阵心酸,看着叔叔婶婶跟对待大人物一般,眼神里带着敬畏一个劲让他吃弟弟特意买的廉价点心,更觉得无论怎么说,血脉里流淌着的同一基因的血液是不可改变的,自己发展到今天,却让长辈如此贫寒,也是一种失职了。   想起奶奶听说他要回云都,那么大年纪了,还非要跟他一起回来看看小儿子一家,好歹才算是劝住了,赵慎三想为了让奶奶欣慰,也必须要帮助叔叔一家一次了。   按父母的吩咐,赵慎三先是拿出一个大大的红包说道:“这是奶奶让我带给叔叔婶婶过年用的钱,这可是奶奶自己攒的私房钱哦,嘱咐好多遍让我一定交给婶婶,生怕我给贪污了呢!呵呵。”   婶婶接过去就哭了:“妈还惦记着我……我也想妈了,多想跟妈住在一起啊,也能尽尽孝心……”   叔叔说道:“哭什么,要是想妈了,接回来住些日子就是了。”   婶婶立刻白了叔叔一眼说道:“说得轻巧,接回来住哪里?妈现在在省城自己住那么大一个房间,哪里还能适应咱们这个穷窝窝啊。”   赵慎三刚才就决定把父母在云都住的那套复式房送给叔婶算了,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古以来都有救急不救穷之说,而且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也是千古不易,如果一下子把房子给了叔婶或者是弟弟,恐怕他们会觉得有了他这么一个显赫的侄子跟哥哥,以后都不用奋斗了,没准还会打着他的旗号在下面办私事,那可就是害了他们了。还有更糟糕的,如果他们觉得赵慎三这么帮他们是理所应当的,日后不停地索取,一旦不满足一次就会心生怨恨,闹得反目成仇就更违背初衷了。   即便帮,也得帮的让他们能够接受,不会把自己的好意当成一次天上掉馅饼般的意外之财,这就是赵慎三一直在考虑的事情。   “婶婶,你真的想跟奶奶住在一起吗?奶奶也总是念叨你们呢。”   赵慎三问道。   婶婶满脸的羞愧叹息着说道:“是啊,怎么能不想你奶奶呢?三子,我也不怕你听了笑话,早年间你奶奶最疼爱的就是我们家,什么东西都是留给我们……可是我们现在过成这个样子,就算是有心跟老人住在一起,却也怕条件不好伺候不好她老人家啊!”   “这样吧,我父母反正也不回云都来住了,他们的房子闲着也是闲着,我过户到奶奶名下,你们可以跟奶奶住在一起,等日后奶奶想留给弟弟,弟弟就继承了吧。”   赵慎三淡淡的说道。   “啊?哥你说的真的?”   “啊?三子,这……”   看着叔叔一家人都瞪圆的眼睛,特别是弟媳都跳起来了,赵慎三心里叹息人穷志短啊!不过也难怪了,父母那套房子上下也两百多平方的,现如今在云都怎么着也得一百多万,如果不是他送,就弟弟两口子靠工资的话,下辈子也赚不够。   “呵呵,别激动,我可是说好了,那是我给奶奶的。”   赵慎三笑道:“你们要是把奶奶伺候高兴了,日后她老人家一开心过户给了弟弟,那我自然无权干涉。要是奶奶不高兴又给我了,那可不是我的责任哦!”   “哥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伺候好奶奶她老人家的!”   弟媳按捺不住先叫道。   赵慎三又恐怕弟弟跟弟媳霸道,自己搬进去不顾叔叔婶婶,又特意说道:“奶奶喜欢人多热闹,那套房子楼上楼下六个房间的,你们都住进去,可不能分开住,让奶奶惦记完这个惦记那个的。弟弟,叔叔婶婶也该享享福了,你们小两口多操点心。”   赵慎三完成了任务,心想父母家里也没什么要紧东西,家具电器啥的倒是一应俱全,直接把钥匙掏出来说道:“你们啥都不用买了,那边都是齐全的,过年直接到那边过去吧。至于奶奶,过罢年天暖和再接回来。”   这么一说,叔叔一家都激动不已,看赵慎三要走了,一家子一直送到大街上,他上车了走了才兴冲冲回去了。   赵慎三在车上心里也是暖洋洋的,心想这些钱对自己一家来讲,又或者没有意义真的不大,但是却能瞬间改变叔叔一家人的整个生活面貌,还能激发这一家对亲情比较凉薄的人的孝道,如此处理也算值了。   剩下来,就是他跟郑焰红那套房子了,赵慎三没回来之前就想好了,把这个买房子的事情委托给老同学郭晓鹏,也已经电话联系过了。   郭晓鹏在生死一线间被赵慎三挽救,现在对这个老同学感恩戴德,昨天一听到赵慎三托他卖房子,当即就想好了一定要完美的完成这个托付,他明白赵慎三的脾气,如果直接说自己买下来赵慎三肯定不肯,就转了个弯子,让自己的小姨子作为买主跟赵慎三交易,其实钱还是他拿,让赵慎三顺利的把房子卖一个好价格。   赵慎三一个电话,郭晓鹏就带着妻妹赶到了赵家,路上再三嘱咐妻妹不可以说明跟他的真实关系,就说是郭晓鹏一哥们儿的妻子就行。   这样事情就好办了,赵慎三一点都没看穿郭晓鹏的本意,既然是郭晓鹏心甘情愿多花点钱买,那么赵慎三按照市价开出的价格很快就得到了买家的认可,双方商定先交房款,过年后赵慎三腾房子,给他们一个收拾东西搬家的时间,紧接着买主立刻就把款子转到赵慎三卡上,郭晓鹏还把过户的事情大包大揽了,让赵慎三觉得顺利之极。   郭晓鹏还想请赵慎三吃饭多亲热亲热,赵慎三很遗憾的说原本是打算跟老同学一起聚聚,怎奈黎书记插了一脚非得请客,中午也不好驳人家面子,只好请老同学谅解了。   明知道赵慎三今非昔比,那身份已经不是自己能够随意攀附的了,郭晓鹏很明智的立刻告辞了,临走还说让赵慎三不忙着收拾搬家,他跟买房子那家关系很铁,晚些交房也无所谓。   打发走郭晓鹏已经不早了,交易中间齐天宇就打来电话,说安排在天龙牡丹厅了,让赵慎三早点过去,此刻他就赶紧出门去赴宴了。   牡丹厅是个豪华的地方,虽然是大冬天,但是一走进全玻璃封闭住的空间里,走廊上全部摆满了盛开的花,有火红的杜鹃,一盆盆奇异的兰花,还有叫不上来名字,结着一簇簇血红色豆豆的盆景,这些也都罢了,最耀眼的却是一大盆一大盆盛开的牡丹,那香味走进来就扑鼻而来,让赵慎三一阵神清气爽。   东道主齐天宇已经先到了,听到赵慎三进来,赶紧迎到门口,赵慎三笑道:“齐市长,你今天请客,这花也凑趣,大冬天居然牡丹盛开,看起来,你比武则天皇帝还要厉害些呀!”   齐天宇看赵慎三情绪不错,凑趣的笑道:“要说厉害也是你赵书记厉害,因为请你牡丹怒放,这可是跟三王簪花的典故一样,贵人临牡丹开,赵书记就是大大的贵人啊!”   正说笑着,黎远航跟李建设一起走了进来,大家一起进了房间,分宾主坐下了,果真齐天宇只字不提项目的事情了,大家纷纷祝贺赵慎三成功破案功成名就,一番觥筹交错,十分的热闹。   宴席中间,黎远航坦荡的告诉大家他要跟小赵说几句悄悄话,公然把赵慎三叫出去,两人站在牡丹花跟前低声说话,黎远航问道:“小赵,你上午跟我说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赵慎三低声说道:“老板啊,别告诉我你明年不想进省里去,快过年了,你还不赶紧有所行动?”   黎远航明知道赵慎三要跟他说的必然是要紧事,但也的确没料到会是这么要紧的事情,但他可是一叶知秋的人物,岂不知赵慎三既然这么说必然有所机缘,赶紧凑近赵慎三说道:“小赵,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忘了我,我这个市委书记也干的时间不短了,再干下去可就丢人了,当然想挪挪窝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我就想走没成功,这次真怕努力半天还是没结果啊!就算我想有所行动,我也得有方向才行啊!”   赵慎三神秘的笑笑说道:“老板,你放着现成的路子不用,岂不是端着金饭碗没吃的吗?”   “啊?什么路子?”   黎远航热衷的问道。   “小姿。”   赵慎三更神秘的吐出两个字来。   “她?”   黎远航脸色一变骂道:“就这个死丫头,差点没把我给连累死,我还敢指望她?小赵你故意气我的吧!”   赵慎三摇摇头低声说道:“老板啊,你可别用老眼光看人,今非昔比了,来来来,我告诉你其中的玄机……”   黎远航更紧的凑近了赵慎三,几乎把耳朵贴在他嘴上了,赵慎三悄声好是一番耳语,听的黎远航脸色不停地变换着不同的神情,终于讲完了,赵慎三退后一步,满脸期待的看着黎远航。   “唉……”   黎远航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说道:“小赵,你呀你呀,真是一个怪才,但无论你对别人如何,我黎远航始终坚信,咱们俩之间存在的那份情谊是终生不会淡漠的,要不然,像今天这番话你也不能来提醒我。得,这份情谊我记下了,你放心,如果侥幸成功了,日后我们俩在省里,就又能够互相依靠了。”   赵慎三点头悄声说道:“换一个人,我也不能泄露这个天机,但对你,我始终不会忘记我崛起的源头在哪里的。黎书记,这件事情的背景有多隐秘相信你已经充分了解了,我说句严重点的话,这可是上不可告父母下不可告妻儿的,一旦泄露出去,对你对我都是有着莫大后患的!就算你找小姿,也不能告诉她玄机,只是让她帮忙就是了,切记切记!”   黎远航眼睛一瞪晒到:“切,我能够连这个轻重都不知道吗?还用你叮嘱!”   赵慎三完成了来云都的一项重要安排,心里也是很开心,放声大笑道:“很是很是,走吧黎书记,我们再不进去,里面菜都凉了呢!”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95回 绝密录音   云都高层招待赵慎三的酒宴散了之后,赵慎三在市里的事情就办完了,他开车离开市区上了高速,直接往温泉宫去了。   在车上,赵慎三回想着自己跟黎远航的那一番密谈,不禁有些沾沾自喜。无论他对黎远航的负面看法有多少,但他却始终不得不承认,黎远航还是一个十分有长处的人,更是一个懂得游戏规则的人,当然,还是一个极度聪明的人。比起跟蠢笨却又喜欢自作聪明的人打交道,赵慎三更喜欢跟真正的聪明人交往,毕竟无论是做表面文章还是私下里的互惠互利,聪明人都能够一点即透,大家都省心。   正是因为聪明跟懂游戏规则,黎远航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弥补上了早期因选择失误而造成的跟省委的裂痕,又依靠其之前就打造好的坚实人脉基础做好了更进一步的准备。赵慎三从非常确凿的小道消息得知,黎远航明年很可能会向省里发展。当然,这仅仅是一个动向而已,成不成还存在非常大的变数。   可是,以赵慎三的敏锐,仅仅一个动向就足够引起他的未雨绸缪行动了,他明白对于能够成为自己盟友或者是靠山的人,用物质去联络跟维系彼此的亲厚关系是很愚蠢的,毕竟大家层级已经那么高了,如果喜欢那些阿堵物的话,随便一个名目,就能从那些无时无刻苍蝇叮蛋般盯着的商人那里获取,那种数目比着同盟之间互相给予的好处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所以,阶级情盟友爱还是需要用互相帮忙来维系,而这种帮忙,却最是惠而不费却又意义重大的,对这一点,赵慎三十分精通。   既然黎远航进省里的动向已经显露,那么无论帮不帮忙都无法改变结果,无非是帮了黎远航能走些捷径,或者是减轻点难度,不帮多绕些弯子罢了。   这次,赵慎三赖以取得黎远航感激的秘密,就是白满山很可能接替李文彬这个事情,林茂天案件的影响还没有消除,这个迹象一时半会儿绝不会显露出来,正因为所有人都误以为白满山已经被林茂天所连累,明年最好的结果是平调到别的省份继续担任省长,甚至还会被调回京放进那个部里当个非一把手的正部级干部,殊不知表象永远代替不了真相,谁最先嗅到了真相的味道,谁就驻定是最大的受益者。   果然,赵慎三略作点拨,黎远航如同醍醐灌顶!其侄女黎姿跟白少帆不清不楚却又永远说不清楚的暧昧关系,加上前段时间白满山也很可能借助黎姿明白了许多迷雾掩盖下的真相,无论怎么看,白家都不可能一点面子都不给黎姿。而且黎远航又是一个极度聪明的人物,拢在旗下没准就是一员猛将,这是一双两好的事情,相信经过黎姿牵线,白满山必然会欣然接纳。那么,到明年宣布了白满山担任书记,顺便跟中组部推荐一名副省级干部人选,相信还是没多大难度的。   虽然黎远航听完后并没有对赵慎三表现出什么感恩戴德的神情,但是从他一贯淡定的眼神里都透出了无法遏制的光芒,贼亮贼亮的如同看到钻石的采矿者的样子,不难看出他已经把赵慎三这份人情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赵慎三则得意地想,这就是他日后在省里又多了一个铁杆同盟的成本,这成本的价值对他自己来讲等于零元钱,对于黎远航来讲,能够早一天拨开迷雾少走弯路的价值则可能超越百万巨资,这,就是赵慎三最巧妙、最合算的投资。   因为沾沾自喜这件事办的漂亮,赵慎三一路上都美滋滋的哼着歌,还打开车上的蓝牙手机功能,跟妻子不咸不淡的耍了会儿贫嘴,很快就到达温泉镇了。   远远的,看着半山上豪华精美的温泉宫全景,赵慎三骤然间萌生了一种浓烈的不舍,这可都是钱哪!就这样舍弃了?想起小时候为了一个搬出大杂院这个小小的理想,拼命读书想凭借好大学毕业而出人头地,从而改变家庭的环境,让父母跟着自己享点福,终于,现在做到了。   再想起刚刚给了叔叔婶婶家一套百十万的房子,就感激的那一家子差点把他当神仙来敬着,那点资产比起这温泉宫跟整个大顺昌旅游公司的股份比起来,简直是可怜的不值一提!   这么庞大的资产,就这么丢弃了?扔给方天傲了?   穷人家长大的孩子啊,虽然赵慎三并不贪财,但却也并不是对钱财没有感觉的纨绔子弟,也就短短十年之前,他还在为了没法子让父母有更好的居住环境而痛恨自己的无能,还在为了无法让老婆有一个满意的大房子而自惭形秽抬不起头,现在让他一下子抛弃如此庞大的资产,不肉疼才怪!故而,刚刚惠而不费的笼络住黎远航的得意很快就被心疼所代替,他的脸上就浮现起了如同啃了满嘴没长熟的酸杏那种表情了。   在温泉宫门口停好车,赵慎三跳下车,虽然是冬天又不是星期天,但这里依旧是停满了来休闲的人的车辆,一派生意兴隆的样子,更让赵慎三心里不舍。   闷闷的走进去,赵慎三也没有坐电梯,顺着大厅的旋转楼梯上楼,一路透过全景玻璃窗,看着楼下另一面的露天温泉泳池里那些戏水玩耍的红男绿女们,如果是以前,赵慎三会如同旧社会锱铢必较的商人般,不由自主的计算这一池子估摸有多少人,每个人198的游泳票,这198里面有多少元是属于他自己的,然后就会不自禁的开心起来。但现在,这一幕却让他更像拔了牙之后隐隐作痛的空腔,不由自主的嘶嘶吸气,仿佛想用这种行为缓解心里的难过。   一路上,服务员看到赵慎三,明白他的身份是老板最最亲密的朋友,向来来这里都是不需要通报预约的,也就没有人阻拦他,他顺利的一直走到顶楼,到达了方天傲的董事长办公室门口。   屋里并非方天傲一个人,方天骄也在,而且巧的是,兄弟俩正在谈论赵慎三。   方天骄气忿忿的说道:“天傲,你替这个赵慎三当牛做马的在经营公司,他在那里干吃红利这么多年了,按理讲你的面子他应该不会不给的吧?哼,看看这次,就一个云都的破项目,他到了没给我也就算了,还让江州方面罚我一大笔款子!我跟他没情没分的,他这么对我不奇怪,但是你想过没有,他这么对我,打的是你方天傲的脸啊!但凡他把你当兄弟当朋友了,就不会这么赶尽杀绝的!哼,亏得你还一直在我面前拍胸脯,说你们的感情跟我们俩一摸一样的!我看啊,你就跟女人的单相思一样,纯粹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方天傲低着头一直没说话,心里其实也很不好受,因为他的确是一直把赵慎三当亲兄弟对待的,也一直觉得跟赵慎三的合作生意的确是珠联璧合,毕竟官商结合才是最完美的强强联手,他在这里主持生意运营,赵慎三负责扫清一切麻烦,还尽可能的带来大宗生意的契机,这都是一个企业兴旺必不可少的因素,他可从没觉得赵慎三不坐在公司里参与经营,就是他吃了大亏。   但听着哥哥的话,方天傲也觉得一阵阵郁闷,觉得赵慎三这次的确是太不给面子了,理解你因为晋方平不得已,工程不给天骄可以,最起码不能够再导致天骄的公司受罚啊!而且前因后果从来不给自己一个字的解释,竟好似为了完成他赵慎三大公无私的名声,连自己这个兄弟都不要了一样。   方天骄看方天傲低头不语,更愤愤不平的说道:“天傲,你不要傻乎乎的给他姓赵的当长工了,他不是很拽吗?你不妨把他是你们大顺昌股东的事情说出去,我倒要看看他的脑袋有多硬,就算上面有人保他,还能连他违反纪律私自参与企业经营这么大的错误都包容住?让他也尝尝被朋友出卖的滋味!”   方天傲也不傻,他知道哥哥的怒气根源在哪里。方天骄跟晋方平是从小玩到大的同学、死党、朋友、哥们,可以说方天骄的科华公司在江州的总部如果没有晋方平在,根本不可能发展的那么大。这次晋方平栽在赵慎三手里,导致方天骄赖以乘凉的参天大树被连根挖掉,以后科华公司在江州生意场上,可就再没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优势了。   做生意的没了官场的庇护资源,损失之大可想而知,方天骄如何不恨?他这次回云都办理参加招标的保证金退款手续,特意跑来弟弟这里挑唆方天傲出面检举赵慎三。   “行了哥,我了解赵慎三,他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否则我们也不会合作这么多年了。晋方平这次的确是玩大发了,连堂堂云都市政法委书记都敢诬陷在前谋杀在后,你就是继续跟着他混,也没什么好处,要知道人行恶事天知道,他落到这步田地也是把祖先的福报给用尽了,赵慎三不过是老天授命收拾他的人罢了。你也要看得长远点,没了晋方平,我们弟兄在场面上原本就少了许多依仗,如果再得罪苦了赵慎三,以后有点麻烦啥的,指靠谁去?所以你的建议我不会去做的。”   方天骄怔了怔,出气归出气,他还是明白弟弟说的是对的,但依旧难咽下对赵慎三的怨恨,就气咻咻说道:“即便不检举他,这干股也不能让他再吃下去了,你把他的股份全部吃下来,咱们自己干,如果你资金不足我有啊,索性把大顺昌变成方氏企业算了。”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因为这一层顶楼是那种阁楼的形式,原本就仅占了下一层的中心位置,是完全的管理层,平常没人上来,所以方天傲的董事长办公室门是虚掩着的。此刻听到敲门,方天傲没好气的说道:“有事情明天说,我有客人!”   门口传来一个人好脾气的声音说道:“方总在忙啊?那么我就不打扰了,回见。”   “三弟?是你吗?”   方天傲一听这个声音,**底下装了弹簧一般赶紧弹起来,冲过去把门打开了,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笑盈盈的人,却不是赵慎三又是哪个?   方天傲看似敦厚,其实是极伶俐的一个人,瞬间意识到们都没关严,没准刚刚哥哥的气话被赵慎三听了去了,虽然以赵慎三的身份跟个性不会刻意偷听,但总是能听进一言半语,这样也很不好了,就赶紧强笑着说道:“哎呀,可真是h省地面邪,说谁的坏话谁就到,我刚跟天骄提到你因为铁面无私委屈了他,你可就来了。这样正好,你如果有所辩解的话,也省得天骄误会你。”   一边说,一边冲赵慎三使了使眼色。   赵慎三的确没有偷听,他也的确是刚到门口,但是方天骄情绪那么激动,声音那么大,最后那段不检举他也不让他吃干股,还要把大顺昌变成方氏企业的话他还是听到了,听到了后,刚刚的那股心疼就转化为一种窝囊的郁闷,更有一种赌气般的心理,心想既然你们想的这么刻薄,那么我就顺势把股份卖给你们算了,省的老子拿这么大的基业做人情肉疼。   但是,这种怄气的心态在他看到方天傲冲他使眼色这一霎那顿时消失了,他知道,怄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现在问题的关键并不在方天傲,而是在于他自己本身不能再持有这股份了,那么,就必须把这对兄弟彻底拿下,让他们对他的慷慨大度感恩戴德,日后成为他必须时的钱袋子才是,这种资源优势可是比林茂天赤果果的让人帮他收受管理不义之财高明多了。   所以,赵慎三走进屋的时候是丝毫不动气的,面对着方天骄满脸的倨傲跟骄纵,他一点都没有被刺激到的样子,也没有随着方天傲的暗示笑着解释什么,而是满脸的严肃,先是四下看了一圈周围环境,然后慎重的把门关上,自顾自的走到沙发那里坐下了。   方天骄跟方天傲一样的心思,心想没准你在门口听多久了呢,反正话出口也收不回来了,索性就这么撕破脸算了,倒要看看你赵慎三能解释出来个什么花样!   可是,赵慎三那种面对方天骄的不满跟方天傲的尴尬视而不见的做派,好似还远远没有做足,他根本不理会方氏兄弟,低头从公文包里珍重的掏出一个小小的黑色真皮包来,又把真皮小包拉链拉开,又掏出一个更小的、好似那种麂皮的擦眼镜布包裹着的小包,严肃的打开了,原来是一个很小的、跟精致的女士手机差不多大的黑色仪器,鼓捣了好一阵子,直到这机器的屏幕上显出水波纹一样的图像,还显示出一行奇怪的数字之后,赵慎三才放下这东西,很严肃的抬起了头。   “知道刚刚我在干什么吗?”   赵慎三扫视了一圈方氏兄弟,缓慢而带着庞大的压力说道:“这是我从京城特警朋友那里借来的干扰器,就是怕环境不干净会把我们的谈话内容泄露出去。”   方天傲刚刚看的满头雾水,此刻“忒儿”的笑了说道:“哈哈哈,三弟你太谨慎了,我看你是不是干纪检工作干神经了?我这屋里还会有谁装窃听器不成?”   “天傲,你知道我接下来要让你跟大哥听什么吗?当然,如果方天骄先生不屑于我称您一声大哥的话,我也可以称呼您方总。总之我赵慎三行事无愧于心,你对我如何评价,请你耐心的听一听我接下来让你们听的东西,之后如果你还是认为我是个落井下石,用朋友的利益当往上爬的垫脚石的话,我赵某人转身就走,此生此世不再攀附你们两兄弟。”   赵慎三冷冽的说道。   “这个……”   方天骄有些挂不住了。   但赵慎三没给他机会接着挽回什么,自顾自的说道:“作为一个承办案件的主要领导,我知道我今天的所作所为违背了纪律,但是,我不愿意因为误会失去一个好兄弟。当然,这个好兄弟指的是方天傲,至于方总您……我想您心目中的好兄弟得是晋方平那样的部级干部,我赵慎三可高攀不上。”   无视方天骄的尴尬,赵慎三又掏出一根钢笔一样的东西,打开了按钮,立刻,里面响起了一段对话,内容如下:“小赵,你还在为方天骄开脱,从晋方平的口供看,这个方天骄虽然是个商人,却参与多次晋方平违法乱纪的活动,例如替他联络以权换钱交易的对象、替晋方平买官买单、替晋方平洗钱等一系列违法行为,按照法律规定,完全可以把他移交司法机关按法律量刑,你又何必一定要为了他苦苦跟我纠缠呢?”   一个威严的女人声音。   (方天傲跟方天骄都听过连月冷说话,立刻听出这声音就是连书记的,从连书记那种威严冷冽的口吻听起来,当时的情形肯定是她对赵慎三极度不满,这就让方天骄的脸刷的白了,方天傲则偷眼看了看面若冰霜的赵慎三,低头不语了。   那杆笔里面传出了赵慎三惶急的声音:“连书记,我并没有说方天骄没有错误,只是说他在我们成功擒拿晋方平的环节里起了很大的作用啊!我不是跟您讲过了吗,若不是方天骄私下用演出票暗示我晋方平下榻温泉宫,我们怎么能顺利擒拿他呢?还有后来在针对晋方平问题调查取证的时候,我几次去南州都是方天骄暗中帮助,还提供了极其重要的线索,这才能够准确的查获晋方平的问题啊!我的意思就是觉得方天骄值得我们用证人保护措施来对待他的。”   (方天骄听着赵慎三的录音,脸色又从白转红,难堪极了,他自己当然清楚,他让方天傲替他转达给赵慎三的演出票,只是奉了晋方平的命令,把赵慎三引到剧场给晋方平一个收买赵慎三的机会罢了,哪里是给专案组提供情报的啊!还有赵慎三所说的几次去江州他都有帮忙,更是替他脸上贴金。说实话,他跟赵慎三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云都招标会现场,之前哪里见过面啊,提供帮助跟线索更是子虚乌有的。显而易见,这都是赵慎三为了替他开脱故意做的努力,想想刚刚自己对赵慎三的那种愤恨,再对比一下赵慎三默默替他做的工作,不由得方天骄不羞愧无地了。   “你这孩子啊,真是个死心眼!”   连书记的声音带着一些无奈,更带着浓浓的不悦:“晋方平都把这个方天骄咬的死死的了,若是不处理怎么服众?好吧,既然你坚决不答应移送司法机关,你告诉我怎么处理他吧!”   “连书记,我想,还是经济处罚他吧。”   赵慎三的声音含着祈求:“您也要明白,作为一个商人,若是没有一个官场上的得力支持者,有些事情是完全无法开展的,晋方平作为方天骄的同学,如果逼迫他帮忙进行一些交易,以方天骄的身份根本无法抵抗,但看在方天骄主动检举晋方平的功劳上,就按商业欺诈的名义罚他一笔钱,这样上上下下看起来也就不算便宜他了好吗?”   (笔里沉默了,看赵慎三的表情显然并不是录音结束了,这种静默就是连书记对方天骄命运宣判的权衡,这让方天骄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处,生怕等下听到连书记驳回了赵慎三的请求,依旧要求必须把他移交司法机关……   “罢了小赵,念在你在这个案子调查过程中的功劳份上,这个面子我给你了,就按你说的做吧。但是我可警告你,免了方天骄的刑事责任已经是很违背原则了,你如果在对他的处罚运作上依旧偏袒他,处罚轻了的话可是会有副作用的,到时候你自己解释!”   连书记最终答应了。   录音到此结束,赵慎三默默的收起了那支笔,又从包里掏出几张纸,在方天傲面前一张张显示了一遍,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把那三张纸撕成一条条。   “啊?你做什么啊!这可是我们公司的股份合同啊!你撕了做什么?”   方天傲刚才看到赵慎三拿出这绝密的股权合同,正惊讶赵慎三要干嘛,看到他居然撕了,赶紧去抢救阻拦,一边惊叫道。   赵慎三躲闪着方天傲的抢夺继续把那几张纸撕得粉碎,手一松把碎纸屑洒在老板桌上,淡漠的说道:“我从来都没有把咱们俩的合作当成是我单纯的当吸血鬼,看着你这个兄长在这里拼命经营我干吃红利,这一点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对大顺昌的付出我觉得并不比你少,这一点我绝对问心无愧。但即便如此,我也觉得你的确是比我辛苦,毕竟我的身份在那里摆着,我的付出就有很大的讨巧成分,比不得你天天泡在公司里呕心沥血。天傲,这公司从今天起就完全姓方了,也不需要你大哥帮你买下我的股份。很对不起方总,我并不是可以偷听你们谈话,而是你的声音太大了,我上楼就算不想听,也自己钻进我耳朵里了。”   方天骄的脸早就骚成了一块大红布样的,支支吾吾想解释又说不出话来,那神情就尴尬的很了。   赵慎三继续说道:“天傲,你我兄弟一场,我相信咱们俩对这份兄弟情义,看的都比这区区大顺昌的资产要重无数倍,正是因为我赵慎三把兄弟情看得够重,我才敢冒着被连书记处分的风险拼命替方总争取宽大。我当时就觉得若是咱们兄弟俩一切都好说,以你对我的认识,绝不会误会我卖友求荣的,但方总毕竟是晋方平的好兄弟,难免会有解释不清的地方,导致咱们兄弟情分出现裂痕,就冒险录下了这么一段话,看起来还真是用上了。”   “三弟,你别说了,我懂你!”   方天傲哽咽了。   赵慎三又转向方天骄冷冷说道:“方总,我赵慎三虽然是个干部,但是对于义气二字,无论从理解还是到实际行动,我相信我绝对比你跟晋方平强的太多太多了!你知道晋方平在招供的时候怎么提到你的吗?他几乎把他所有的经济问题都推到你身上,说他这个人太重感情,对你这个好兄弟的要求不忍拒绝,而你利用了他的重感情,屡次出面替别的商人要项目、要资金,他则一分钱好处费都没拿……”   “啊?你撒谎!不不不,我是说晋方平那王八蛋撒谎!我**的真是看错人了,怎么就把他当兄弟了呢?”   方天骄气的叫了起来。   “嗯,以我的身份,大抵还不至于堕落到在你们面前撒谎来洗清我自己。”   赵慎三淡淡说道:“天傲,我今天让你们听的这些东西如果泄露出去,我掉的是官帽子,你掉的是兄弟情分,你哥哥掉的是自由,好自为之吧,再见。”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96回 方子明的怒火   这次不需要方天傲了,方天骄一步冲过去堵住了门,满脸震撼跟愧疚说道:“赵书记,如果你就这么走了,我还不如从这六楼跳下去以死谢罪!”   赵慎三看方天骄的架势,冷哼一声,有些无奈般的走回到沙发那里坐下了,也不说话,也不看他们,注视着窗外。   方天傲一直盯着那一桌子碎纸屑在发傻,因为只有他明白赵慎三能够撕碎这几张纸,意味着什么。作为一个商人,无论方天傲有多重情义,有多**不羁,却也无法理解一个人在瞬间,把代表着庞大资产的唯一凭证给撕得粉碎这种行为,这真的超出了他能理解的层面!   “三弟,你这是要跟我割袍断义了吗?即便如此,你的永远是你的,就这么撕了什么意思?”   方天傲喃喃的说道。   赵慎三一直很淡漠,淡漠中透着疏远说道:“要不要割袍断义关键不在我,这一点你懂。这几张纸我为什么随身带着,就是打算今天来送给你的,我来之前想的是咱们兄弟不分你我,给你了跟在我手里一摸一样,可惜……也罢,反正效果都一样。”   方天骄再难堪也不能躲着不说话了,明知道今天的一切都是他的不明智造成的,赶紧过来坐下了,诚恳的对赵慎三说道:“赵书记,虽然我一直在江州发展,但毕竟是个商人,怎么着境界都比不上您高的,这次我真的是被晋方平这个混蛋给当傻瓜卖了,可笑我还替他鸣冤抱屈误会了您。但这一切都是我自己不明智,跟天傲没有半点关系,刚刚他还一直跟我吵,说您的为人绝不会出卖弟兄的,所以,您怎么怪我我都情愿承担,可别因为我误会了天傲,若是因此让你们的兄弟情分出现了问题,那我可真是百死莫赎了!”   赵慎三终于动容了,收起了那种淡漠,带着痛心跟无奈说道:“天骄先生,我赵慎三是根独苗,结识了天傲之后,才觉得自己有了手足,在这个人情薄如纸的世道里,有所依傍,我们俩一官一商是绝佳的搭配,而且我们互相信任,互相依赖,从没有任何的裂痕。这次因为你出乎我意料的参与到晋方平案子中来,从头到尾我都感到压力很大,只怕你参与的过深我无法保全,更怕因为我的不得已,导致天傲对我产生误会。今天我来的目的就是两件事,一件是我觉得我现在已经成了一名专业的纪检干部,再持有商业股份是在玩火,想把我名下的股份全部无偿送给天傲。第二件事是我想让天傲自己听听我在这件事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你居然也在,这样正好,现在一切都解释清了,我该给天傲的也给了,咱们正好因此收场嘛,你为什么又不让我走呢?”   方天骄满脸的无地自容:“赵书记,实在是我太狭隘了,请您千万千万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吧!至于您说的股份问题,即便不能够公开的持有,换个名目也就是了,晋方平有好多资产都是我帮他处理的,这次你们根本就没查出来,都在他孩子名下呢!这说明这种变通的法子还是很管用的,我可以帮助你跟天傲做同样的转换,您看怎么样?”   “天骄你别说了!”   方天傲半天没作声,这会子看哥哥为了挽回误会赵慎三造成的影响,说话口无遮拦,居然泄露了晋方平还有资产没有查明的秘密,赶紧呵斥道:“三子跟我的生意不用你插手,行了,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下去休息休息吧,让我跟三子自己聊一会儿。”   赵慎三当然听出来方天骄话里的漏洞了,但他已经不想继续追究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晋方平已经下场凄惨了,也不能让人家孩子以后连条活路都没有。   方天骄也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呐呐的又道了几句歉,说晚上他希望能跟赵书记一起吃饭,这才下楼去了。   看着方天傲一脸的郁闷,赵慎三突然朗声大笑起来,笑了好一阵子才说道:“行了,你哥是你哥又不是我哥,他不信任我我当然对他不必要客气。可是你方天傲是我哥,就咱俩了还都抻着做什么?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要是对我的高风亮节感激涕零的话就不必了。”   听完赵慎三这几句带着揶揄的话,方天傲却笑不出来,非但笑不出来,反而眼圈一红,胸口一酸,说话都哽咽了:“滚你的蛋,我还对你感激涕零,压根我就没觉得你会不管方天骄!你现下是纪委书记了,名下有股份的确不合适,我也看明白了,现在你们的调查手段那么高明,咱们如何运作变幻名目,也一样会被查出来。既然是这样,那几张纸你撕了就撕了吧,反正在我心里这公司永远是咱们俩的,有没有那几张纸委实意义不大,该给你的我自然有法子让人抓不到任何把柄的给你。”   赵慎三一怔,他倒是没想到方天傲会做这样的选择,但瞬间就如同一柄锐利的剪刀,一下子把他淤积了好久的郁闷气球给剪破了,那郁闷之气“咻……”   的一声尽数消失,留下的就是跟捡了意外之财一样的爽快欣喜了!   原本赵慎三对舍弃这么大的基业就肉疼得很,但是跟前程比起来,两者相较,也只能是选事业而抛基业了,现下能够既不担风险又保留了基业,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即便日后方天傲不遵守承诺了,那也已经是多得一次是一次了。   “这我不管,反正那东西我是撕了,而且,我这次可是真心实意的把我名下的股份馈赠给你的,你要不要是你的事。”   赵慎三轻松地说道。   方天傲也笑了:“我早就算过卦了,我们俩这生意必须是一起做,若是我一个人做的话,五行缺火,必然会出问题。得,你安心当你的纪委书记,不用你操心了。”   兄弟俩畅快的聊了一阵子,看天色晚了,赵慎三也不想过分得罪方天骄,就主动提出还是一起吃个饭,在晚宴上他收起了对方天骄的刻意冷落,大家一起尽欢而散。   当晚赵慎三住在温泉宫,第二天返回了南州,随后让亲友帮忙把云都需要搬回来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也就该过小年了。   越是年关,越是郑焰红这个市委书记忙碌的时候,国家跟省里一**的检查如潮水般此起彼伏,每一波都需要她认真的迎来送往,认真的积极应对,再加上下面需要她拍板的事情也极多,腊月二十三这天又迎接了审计检查,弄得她根本没有过小年的概念,天都黑透了才晕晕乎乎的回到了7号楼。   谁知一进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热烧饼气息,香喷喷的特别诱人,郑焰红就叫道:“小付,是你帮我买的烧饼吗?拿来我吃一块,今晚只顾招呼客人了,都没吃几口饭。”   付奕博笑眯眯说道:“郑书记,今天就对不起了,我还得回家过小年的,您自己早点休息吧,我就不伺候您了。”   郑焰红一愣,付奕博可从不会跟她推脱差事的,可她还没说话,付奕博就替她锁好门,一溜烟的走掉了。她气狠狠骂了句:“混小子,我还能不让你回家过小年吗?至于就这么跑了嘛!”   “他跑了是因为知道有我这个秘书伺候你呀,郑老板,还记得我这个小秘书吗?”   一声熟悉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啊?三,你怎么来了?”   郑焰红一听是丈夫的声音,立刻就笑了:“好啊,小赵,过来伺候老板吃烧饼。”   “嗻!老板吉祥,老板请吃烧饼。”   赵慎三装模作样的说着,把烧饼端了过来。   “哈哈哈,小三子,伺候的不错,赏!”   郑焰红开心极了。   夫妻俩调笑着,赵慎三一块块喂妻子吃烧饼,郑焰红突然说道:“你怎么来了?家都搬完了?还有,你知道我没吃好饭吗,还带了热烧饼来。”   “傻妮子,今天是小年,看你忙晕了吧!这烧饼是妈亲自做的,我刚才跟小付打电话问过了你要回来,刚用饼铛热好的。”   赵慎三捏了捏妻子的鼻子说道。   郑焰红一怔,随即叹息道:“唉!这破差事干的,越到过年越忙的喘不过气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得得,您就别得了便宜卖乖了,就您的臭脾气,让您在家闲三天,估计都得浑身不自在。这市委书记现下干的是顺风顺水,我上次在京城遇到大叔,他百忙中还夸了你一句,说京城领导都赞扬你的文化城项目搞得不错呢!好好干吧妞儿,等明年文化城大范围出效果了,到时候我帮你策划一个大型活动,邀请京城领导都过来参与一下,你的政绩可就出来了。”   赵慎三说道。   郑焰红甜蜜的亲了老公一口说道:“哎呀呀,小哥啊,你知道吗,我最遗憾的就是不能够让你永远做我的秘书,你看看,只要你在我身边,都不用我说,该需要替我操心的事情就已经主动操心好了。唉,哪像现在的秘书,即便已经够踏实了,也还是我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有你这般贴心。”   赵慎三鬼鬼的笑了,凑在老婆耳朵上说道:“傻妞儿,你可别忘了,当初我给你做秘书的时候,你就是我的人了,我当然是掏心掏肺的为你考虑,现在的秘书仅仅把你当成单纯的上司,那自然是跟爱人差得远了!对了,还记不记得那时候你跟我约法三章,说当了你的秘书就不能当你的情人了,我记得也是一个腊月二十三过小年,我还是用几个烧饼就把你骗到丹桂园的床上了呢。”   郑焰红想起当初的荒唐,脸一红啐了赵慎三一口说道:“呸!都堂堂省纪委副书记了,还惦记着当年的轻狂样,哼!我算是想明白了,合着我上辈子就是欠你的,这辈子该还你,否则怎么被你用几个烧饼就哄回家了?还有脸说呢!”   “哈哈哈!我能用几个烧饼把你哄回家是我的本事,你信不信今晚我还能用着几个烧饼把你哄上床?来吧老板,让我好好伺候伺候你!”   赵慎三看郑焰红吃了半个饼就不吃了,索性抱起她就进了卧室,美美的享受夫妻之乐去了。   第二天一早,郑焰红就电话不断,赵慎三看她牢牢骚骚的样子,劝慰她不要急,一项一项处理,真处理不完也没法子,这么急躁可不好。两人匆匆吃了早饭,郑焰红就要上班,赵慎三说他也有事情要办,看着郑焰红上车他也开车返回南州了。   回家跟父母一起把从云都搬回来的东西收拾了一气,差不多中午的时候,赵慎三突然接到了方子明的电话,问他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方子明邀请,漫说是赵慎三有空,即便是没空,也肯定得挤出空的,立刻答应了。很奇怪的是方子明并没有告诉赵慎三吃饭的地点,只是说让他十一点到东区文化广场门口等着,方子明开车接。   赵慎三看看时间,立刻出门了,步行到广场门口,时间刚好到,刚站稳就看到方子明的车开过来了,他上车笑道:“方厅,今天怎么这么赏脸要请我吃饭啊?这可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哦!”   方子明一贯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今天的情绪却很有些按捺不住的焦躁,听到赵慎三的玩笑,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   就不语了。   赵慎三很奇怪,原本方子明约他吃饭就很奇怪,因为他目前属于很闲散的假期,又不是纪委的正职,虽然陈伟成分配给他分管信访工作,但他休息完马上就要借调进京了,这项工作其实还是另一个副书记管着,故而,方子明约他吃饭,因公务这个可能性极小,可两人的私交却也远远没到随便一起吃饭的地步呀?还用这种带搭不理的态度,更加让赵慎三心里没数了。   看着方子明把车顺着南武(南州-武平)快速通道一直开出了市,赵慎三更惊讶了,心想难道又接到什么重大案件了,方子明是奉命把他弄去调查组的?这个想法让他心里一沉,他可不想再参与什么大活动了,过年的安排都满满的,过完年就要进中纪委,现在要是再被大案子拴住,那可就耽误了他的大事了!   “呵呵,方厅,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怎么请我吃饭还这么严肃,而且还出市跑这么远?不会是又想把我抓壮丁吧?”   赵慎三按捺不住,终于开口问道。   “放你的心吧,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喝酒,反正你下午又不用上班,安心等着到地方就是,心眼子那么多做什么!”   方子明闷闷的说道。   “呃……”   赵慎三被噎的有些语塞,看情形不太对头,但又无法继续问下去,看方子明的态度一跟头一块的,他索性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闭嘴了。   车顺着快速通道到达了一个路口拐了弯,看样子是南州市下辖的一个县境内,拐进去就是绿绿的麦田,因为刚下过一场雪,麦苗被滋润的油光闪亮,格外好看。车穿行在麦田中间的村村通水泥路上,走了好远,终于看到前方路的尽头出现了一处挂着红灯笼的木栅栏大门,上访写着三个大字《石磨坊》看起来是一个农家院。   车直接开进了木栅栏大门,里面路两侧都是菜田,种着碧绿的蒜苗、香菜、菠菜、萝卜、大白菜等冬天还能保持生机盎然的蔬菜,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下车之后,赵慎三就置身在一个挂满了葫芦的凉棚下面,秋天的葫芦丰收了却没有摘,叶子都减掉了,就剩下干掉的藤上累累垂垂的一个个雪白的小葫芦,被风一吹左右摇晃,煞是爱人。   因为快过年了又不是礼拜天,这里的生意很清淡,老板热情的迎出来带他们进内院了,一进去赵慎三就被几排别开生面的操作间给吸引住了,正中间有一排大通间,里面居然是好几盘大石磨,各有一头驴子在拉磨磨面或者磨豆子,有人在现场点豆腐做豆腐脑跟豆浆,左侧是几间隔开的厨房,好多个朴实的嫂子们在那里手擀薄饼,用农村那种一个铁饼样式的鏊子烙饼,还有手擀面、玉米面、红薯面窝窝头的现场制作,右侧的一排则是炒菜的操作间,一个个厨师们穿着洁白的衣服在炒菜,全部透过干净的玻璃窗能够观赏,最有特点是这里都不用煤气,一水的柴火大灶,看上去既新鲜又亲切。   三排操作间四周则是一间间小包房,也都是面对操作间的那一面正面都是玻璃,可以一边吃一边看院子里的风景,操作间中间的院子里小桥流水的,还有很多冬季开花的盆景,煞是雅致。   坐进一间房间,方子明点了一盘油炸河虾卷烙饼,一盘新酿老豆腐,就把菜单扔给了赵慎三,赵慎三点了一盘杂粮窝窝头,一盘炒凉粉,一盘农家杂烩菜。   不一时菜上齐了,赵慎三看方子明一言不发闷头就吃,打开一瓶酒自顾自喝着,他也不主动搭讪,也拣自己合口味的吃了起来,吃饱了才一笑说道:“饭也吃饱了,方厅长的宝盒子也该掀开了吧?我可不相信您这么忙的人,能够特意的抽出时间跟我一起吃饭?如果我得罪了您,是杀是剐可以给个痛快的了吧?”   方子明把手里没吃完的一张饼往盘子里一扔,抬头盯着赵慎三,立刻,那阴冷又饱含痛苦的眼神就把赵慎三吓了一个愣怔,连玩笑都不敢开了,傻呵呵看着方子明。   “赵慎三,我知道你帅气英俊又年轻有为,像你这种风格的男人最能哄的小姑娘喜欢,可是你明明有了郑焰红这么好的爱人了,做什么还要故意在小姑娘面前显摆你的成熟男人魅力呢?你惹得人家爱上你了,若是你能负责任也成,你丫的又无法负责,那你招惹人家干什么?”   方子明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指着赵慎三的鼻子骂了起来。   方子明刚刚的神情的确让赵慎三吓了一大跳,但方子明发作出来了,他一下子想到了一个可能,立刻就放心的松弛下来了,完全无视方子明的怒火跟诘责,坦然的说道:“方厅生这么大气干嘛?你又不喜欢人家,还能限制人家喜欢别人吗?再说了,我可没觉得林雁喜欢上我。”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她?呃……”   方子明冲口说出这句话,看到赵慎三露出阴谋得逞般的笑容,恼羞成怒般的说道:“你小子少跟我嬉皮笑脸的,我承认我喜欢那丫头,但我更明白我不可能给她一个全部的我,所以我宁愿压抑住我的感情也不能害了她!可是你这个混蛋,到底我让她跟你去一趟海省你给她灌什么**汤了?回来后在我面前开口闭口都是你这个人多么多么痴情,多么多么优秀,郑焰红能够嫁给你多么多么幸运等等,这还不是你招惹的她吗?”   赵慎三更加忍俊不禁了,他万万没想到令全省人都只敢敬畏不敢平视的、赫赫有名的铁汉方厅长,陷入爱河后居然也会这么不理智,看他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公安厅长的睿智跟精明,活脱脱就是一个打翻了醋罐子的毛头小子了。   “林雁一定在你面前不停地讲述我如何追求郑焰红的爱情血泪史吧?从我如何从一个跟郑焰红身份天差地别的小科员就爱上她,一直到锲而不舍的把她成功娶回家的整个过程讲起,顺便敬仰我对爱情的执着和真诚,觉得天底下的男人都像我赵慎三这么痴情就好了对吧?”   赵慎三辛苦的憋住满肚子爆笑,一本正经的说道。   “哼!这还不是你在她面前显摆的?我就知道若不是你说的,她一个丫头片子,哪里会对你们的爱情史那么了解,在我面前天天儿的念叨,仿佛除了你这样的,我们别的男人都是混账王八蛋了一样!”   方子明气咻咻说道。   “唉,没法子啊,我也知道我这个人太痴情,这一点小姑娘肯定最希望自己爱的男人跟我一样。方厅,天地良心,我可半点都没有蛊惑林雁的意思,小姑娘自己非要崇拜我,我有什么法子?您不会因为这个就想要掐死我吧?”   赵慎三故意把手一摊,满脸无辜的说道。   “赵慎三,我警告你,你少在那里得瑟!你以为天底下男人都有你那么好的福气跟机缘啊?就算你成功了,也不能把天底下有爱却又不能爱的男人都给一棍子打死啊,你这么做很有成就感吗?哼!”   方子明还是气冲冲的。   赵慎三看方子明的确是心浮气躁十分难过,也就不想逗他了,他其实十分同情方子明,毕竟在这个一夫一妻制的社会上,家庭婚姻责任道德对人性的禁锢已经很严厉了,导致无论爱情还存不存在,夫妻之间都必须固守忠贞。可是,爱情这东西却完全不会被这种人为规定的因素所局限的,就是那样的在眸然回首间就发生在一对男女身上,它可不管这一对男女是不是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更不计较这两个人发生了爱情合不合乎社会制度跟道德规范,一旦降临就是痴缠不休。   方子明比赵慎三大十多岁,他们那一代人谈情说爱的年纪,正是刚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配模式转型的年代,因爱情结婚的成分都很少,好多人都是缺失了爱情这一堂课程的,所以,现在爱了却又被从小到大接受的传统理念所束缚,硬生生压制爱情的火焰,肯定会越压制越无法忍耐。   “唉,方厅啊方厅,亏你还是一个犯罪分子心理专家,也不知道攻克了多少顽固的罪犯,为何就被理解一个小姑娘的真实心理呢?”   赵慎三带着怜悯说道。   “我怎么不理解了?林雁回来一直念叨你,还不是被你那一套并不现实的爱情理论给蛊惑了,谴责我怎么就没有你那般追求爱情的勇气跟信念,所以才埋怨我甚至痛恨我的!”   方子明说道。   “可是,你怎么不从另一个角度考虑呢?”   赵慎三问道。   “哪个角度?还能有什么角度?”   方子明不服气的反问。   “例如,这丫头是想告诉你,她爱你的心思跟无怨无悔的程度,跟我当初对待郑焰红一摸一样,可以本着不求回报的宗旨无怨无悔的爱你,只求能长期陪伴你就心满意足了。”   赵慎三缓慢的说道。   “啊?这……”   方子明呆住了。   赵慎三深深地叹息一声说道:“方厅,人生难得一知己,更难得一痴心爱人,你觉得你拒绝这份爱是成全了林雁,让她可以去另外找一个可以给她完整家庭的男人。殊不知,没有爱情的家庭并不能带给她幸福,她很可能会一辈子在没有爱的环境里痛苦着,那么,你到底是爱她还是害了她呢?”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97回 意外消息   “这……现在林雁还年轻,也许……也许遇到真正值得她爱的人,她就会明白我对她的一片苦心吧……”   方子明听完赵慎三的解释,立刻就明白错怪了赵慎三,心里又油然而生了对林雁的一片怜惜,低声喃喃的说道。   赵慎三叹息一声说道:“唉,方厅,我明白以你我的交情,还远远够不上称兄道弟,若不是这次5.16案子给我带来的诸多机缘,我依旧是云都一名基层干部,你在我眼里不啻于只可仰望的神人,我们俩根本就不在同一水平线上,所以我其实是没资格在你面前充大尾巴鹰的。可是,谈到爱情这个问题,我倒是觉得我可是比你多一些发言权,今天想冒昧的开导你几句,不知道你接不接受呢?”   方子明跟陈伟成是好友,又是好搭档,的确,5.16之前,赵慎三在方子明眼里,也就是一个有些潜力的基层后辈罢了,若说是平等相交,还真的如赵慎三所说的根本不在同一水平线上。但经过5.16案件的整体调查合作,方子明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把赵慎三的位置提升上来了,要不然今天就算是他恼怒赵慎三蛊惑了林雁,也断然不屑跟一个后辈小子计较这事情的,能请赵慎三一起吃饭,就已经是他平等的看待两人了。   “行了,谁说我没把你当同一层次的人了?否则你以为我跟一后辈争风吃醋,把你叫出来决斗的吗?一码是一码,你师父跟我是我们的交情,咱们俩是咱们俩的交情,别往一块扯。现在做大哥的遇到了难题,你知道该怎么办当然得教我,否则我干嘛请你吃饭喝酒?”   方子明说道。   赵慎三笑了,一抱拳说道:“哈哈哈,得,我就知道吃你的嘴软,那小弟可就献丑了啊,说的不到之处请兄长海涵。”   方子明没搭理赵慎三的故作江湖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赵慎三说道:“大哥,先问你个问题,你现在回家去,除了跟嫂子谈论菜价米价,家长里短,你的郁闷,你的压力,你的开心,你的不开心,你的爱好等等一系列问题会跟嫂子说吗?如果你告诉她你买了两张高雅音乐会的门票花了两千块,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你最喜欢的音乐大师会带给你一场灵魂盛宴,嫂子马上气哼哼谴责你,说两千块可以买一百斤猪肉,一百斤猪肉可以吃半年,你简直就是有钱没地花烧的了,才会去听那些不能吃不成穿的闲蛋玩意儿!你是不是立马感觉就好像等啊盼啊,终于盼到世界杯决赛时间到了,‘啪’停电了!”   赵慎三仅仅是举个例子,谁知方子明听完,居然吃惊的酒杯都放下了,看妖精一样看着赵慎三失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林雁告诉你的?不对呀,这事情我也没跟她说过啊!”   “啊?难道真有这事?我只是打个比方。”   赵慎三愣了。   “打个比方?打个比方能够连你嫂子说的什么都知道?我上次买了两张雅尼音乐会的票,她就是说买猪肉能吃半年的。”   方子明说道。   “……呃,好吧,巧合,巧合!我不知道嫂子真能这么经典的……”   赵慎三有些尴尬,赶紧接着说道:“得得,不举例子了,其实就是这么个意思,夫妻到了除了亲情没有任何灵魂契合的地步,已经是一种悲哀了,如果你自己都过着这种日子,还要去让爱你的人也去过这种生活,你觉得你是崇高伟大的付出,还是狠心自私的推卸责任呢?”   方子明的神色有些狼狈,带着震撼,还有种恍然大悟般的喜悦,但还有羞愧的神情,看了一眼盯着他的赵慎三,竟好似不敢对视一样很快躲闪开来,但他喝酒的动作看着却分为的轻松起来,赵慎三就知道自己说的话已经触动了方子明。   对于结交方子明这样一个大哥也好,朋友也罢,都是赵慎三巴不得的事情,毕竟他未来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在南州工作,而且李文彬注定要走,卢博文也很可能离开,陈伟成也势必要动,日后他强大的后盾就一下子薄弱了很多。   经过这些日子的休息,赵慎三也考虑衡量了很多,最终他明白,明年换届过后,对他的工作环境是一个非常大的转折点,甚至可以说,是一次旧时期与新时期的交汇点,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株稚嫩的幼苗,非得依靠李文彬、卢博文等一系列大人物滋润、提携、呵护、推举才得以顺利成长的话,那么以后,他赵慎三即将成为一颗真正的参天大树,非但要靠他自己继续上升,还要成为李文彬、卢博文那样的角色,却呵护提携别的幼苗成长,让他赵慎三麾下也树木成林,那么他自然而然的就坚若磐石了。   目前,正是需要结交臂助,形成自己人脉网络的关键时期,方子明这种一贯特立独行,傲视群雄的人物,能够因为这么小一件事主动找上自己,这可是赵慎三喜出望外并求之不得的,否则以他的个性,刚刚就不会那么劝说方子明了,毕竟劝人“养红颜知己”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其实赵慎三真心还很有点小得意,因为当初在海省,他之所以在紧盯林茂天的关键时刻还花费精力去开导林雁,甚至不惜用自己最讳莫如深的苦难追妻史来打动那丫头,潜意识里就是为今天跟方子明这种会面打基础,但当时肯定没想到效果这么明显,今天也是个意外惊喜了。   “林雁是个爽朗干脆的女孩子,这种性格的女孩子呢,都比较有主见,也比较一根筋,认准的事情肯定不会轻易回头,对待爱情就更加执着了,一旦一个人心里装满了一个偶像,哪里那么容易就能够移情别恋再交个男朋友谈婚论嫁啊?所以,你目前就想把她从你身边赶走,是对她的不负责,也是对你的不负责。我并不是说我追郑焰红成功了,就怂恿你也跟嫂子离婚娶了林雁,只是说,爱情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即便不能维系一辈子,最起码不能让林雁觉得她的爱是单方面的,这就太伤害人家女孩子的心了。当然,这里面还有个重要因素,就是你对她也有感情,如果没有,你保持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是对的,如果有,何不享受一把爱情的甜蜜呢?至于以后怎么发展,谁能看得穿呢?”   赵慎三悠然说道。   方子明却已经不愿意再谈这件事了,他是个很果断的人,解开了心结立刻觉得这不是一件光彩事,但因为一开始对赵慎三态度不好,此刻就想挽回,笑笑说道:“行了行了,就别继续卖弄你的经验之谈了,算我错怪你了。对了,你过年前不需要去京城了吧?”   “是的,马上要放假,去也干不成活了,连书记让我索性过完年假再去。”   赵慎三一笑也不再提刚才的事情了。   方子明点头道:“的确是意义不大,连书记抽调你的意思是给你增加人气跟威望,干不干活倒在其次,你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过个年。”   赵慎三心里一阵苦笑,看起来谁都不傻啊!连书记这番苦心对不谙内情的人来讲,自然是至公至正,但李文彬、卢博文乃至陈伟成方子明,无一不是人中龙凤,怎么能看不穿这一层呢?   “呵呵,可能连书记她老人家觉得我在擒获晋方平的时候出了大力,想让我去京城镀镀金吧,其实我倒是觉得意义不大,毕竟我一个副职,威望大小没什么关系。”   赵慎三说道。   “没什么关系?这你可错了。”   方子明仅仅是涉及到自己感情的事情才会迷惘,对于别的事情判断力那可不是一般的敏锐,听赵慎三说的不起劲,立刻说道:“纪委副书记是副职,但这个职位上的人威望大小可是有着天壤之别的,如果你没有连书记一番抬举,说不定副职一干就是多年,你看左秋良就知道了,这个人无论能力还是社会关系都不比你差,为什么正厅到副部一步跨不上去,最终等不及了因此铤而走险呢?就是因为他个人威望不够,陈书记即便想推荐他,无奈也是不会被认可的。但你不同,有了5.16案件的底子,再加上连书记的苦心推崇,在纪委诸多副职中间就是卓尔不群的,一旦纪委有了往上一步的机会,推举你的话就不会有人觉得突兀,那你最少节省五到十年的时间!想想看,一个干部有几个黄金十年?你就明白这件事的意义了。”   赵慎三当然明白,非但明白,他可能是明白的最透彻的一个人了,但当着方子明,他可不能显得太过明白,若是让方子明觉得他就是一个很功利的人,以方子明眼里不揉沙子的秉性,以后可就做不成朋友了。   所以赵慎三表现的比较呆滞,完全是被醍醐灌顶的样子,半晌才憨憨的说道:“还真是哈,没想这么深!嘿嘿!”   “你的老师明年肯定要换位置,不知道会是空降来一个纪委书记呢,还是原有的班子里产生一个,如果是魏景山接任,这个人背景很不明朗,而且他为人极其圆滑,越是这种性格的人,越是不容易真正触动其内心,所以,你必须要早一点替自己找到一个准确的定位,不要到时候因为措施不善,导致不必要的麻烦。”   方子明慢条斯理的说道。   赵慎三一怔,这下可不是假装,而是货真价实的吃惊了,他可不会觉得方子明提到魏景山仅仅是就形势而言进行的推测,立刻问道:“魏秘书长?他有意这个位置吗?都已经有迹象他在努力了吗?”   方子明隐晦的一笑说道:“大抵如此。”   “你说他背景不明朗,难道还有什么忌讳不成?方大哥,你可不要对兄弟我隐瞒,我也不是婆婆妈妈碎嘴的人,这件事又是紧紧关联到我未来该如何做的,你必须告诉我。”   赵慎三这一急可非同小可,追着方子明问道。   方子明却说道:“问你老师吧,他比我清楚。行了,你吃饱没?吃饱咱们回去吧。”   赵慎三虽然心里充满了疑惑,却也无法纠缠着再问下去了,就跟方子明一起出门回市里了。   方子明的提醒犹如一块大石头投进了赵慎三的心海里,激起高高的浪花,让他从李文彬哪里得到的一腔**辣的心思瞬间遭到毁灭性打击。   为什么呢?因为赵慎三不傻,他知道自己的资历太浅,甚至根本就不具备明年后半年接陈伟成的任何可能性,若是有一线希望,也在于连书记对他的鼎力推举跟巧妙运作,更有一个必备的因素就是这个位置不要被有实力的人盯上!能够达到能问鼎这个职位的人,哪一个是等闲之辈?等闲的话也达不到副部级这么高的位置了,这些具备资格问鼎的人中间,也是分重量级别轻重的。如果是别的人,赵慎三还能有些把握明白人家的背景,对于魏景山,他还真是如方子明所说的,对人家的背景一无所知。   “魏景山……魏秘书长……”   赵慎三自言自语的念叨着这两个字,一张比实际年轻更加年轻的、充满活力的脸立刻出现在他脑子里,那是一个跟美女一起玩牌时活力十足的魏景山,“哎呀,怎么把乔远征给忘记了!”   赵慎三想起宴会上的魏景山,很自然的想到了这个场合,立刻联系到这个宴会是乔远征帮他庆祝荣升省纪委副书记的。既然乔远征能够邀请到魏景山到场,肯定是两个人关系比较铁,以乔远征的嗅觉灵敏程度,怎么会不知道魏景山的背景呢?   立刻拨通了乔远征电话,邀请乔远征晚上一起吃饭,正好连大顺昌公司撤股的事情跟魏景山的事情一起跟乔远征好好谈谈,对接陈伟成的事情即便不抱希望,也必须得搞清楚魏景山到底何种背景,免得日后真给对方做下属会搞不清状况。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98回 情缘痴缠……   乔远征这人对温泉有种近乎偏执的爱好,还有个原因是丰收园地方大,每个包间之间距离远,跟其他熟人不太容易碰面,所以但凡是请比较私人化的客人,他最喜欢定在丰收园,今天也不例外,接到赵慎三电话,就安排了这里。   赵慎三多嘱咐了一句:“乔兄,今天咱哥俩要说要紧话,别弄什么莺莺燕燕的啊。”   晚上,赵慎三赶到的时候,乔远征已经泡在水池子里了,他也直接泡进去,两人赶走了服务生,在温泉里面开始谈话,赵慎三喟叹着说道:“远征兄,时至今日,我算是领略到了你的高瞻远瞩,更是对你的先见卓识自愧不如啊。”   乔远征被赵慎三捧得莫名其妙,大声笑着,“哗啦”一瓢热水泼向赵慎三说道:“滚你的吧,小学毕业了吗,就在那里乱拽成语?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办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了,一见面先灌我几碗迷汤?”   赵慎三躲避着那瓢水,完了擦擦脸上的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真不是胡乱吹捧你,咱们兄弟,就算我对不起你了,也不至于玩这种花样来弥补,的确是通过这次5.16案件,真心体会到咱们走行政路的人们,名下的资产到了某种时候,就是给自己挣全铜花生米吃的证据,看看林茂天左秋良说不清楚财产来源时候的样子,不寒而栗啊!当时我就想到当初我们搞大顺昌的时候,要划给你名下一成的股份,你却坚决不要,我当时真是觉得你挺傻的!”   “哈,你小子,原来一直以来都把我当傻瓜看待啊!”   乔远征笑了。   “嗯,真的,我当时就想,这个乔处也真好玩,目前你是二号首长,股份即便不在你名下,我们也不敢不给你,日后你一旦下来了,给你不给你哪里有凭据?你干吗不划到名下,那可是白纸黑字,啥时候都赖不掉的。现在想来,白纸黑字是赖不掉名下的资产,但到了财产变成负累的时候,也就是白纸黑字的证据啊!所以,就十万分的佩服你了。”   赵慎三感慨的说道。   乔远征低调的一笑说道:“看你把我说的跟千年老狐狸精一样,其实我真没想那么远,只是觉得不好意思平白拿那份资产罢了。对了,为何今天这么感慨呢?”   “我去了一趟温泉宫,把我名下的那份也送给方天傲了。”   赵慎三淡淡的说道:“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日后我们俩那份,就完全凭方天傲的良心了,他给,咱们权当白捡,不给,咱们也权当压根就没有。”   乔远征倒是一怔,因为赵慎三名下的跟他那份可不一样,而且他知道赵慎三目前最大的经济来源就是大顺昌,这也是唯一能够保证其发展资金的来源,真能就这么一句话丢弃了,也真算得上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汉子了。   “小赵,我佩服你想得开。”   乔远征在这种两个人坦然相对到一丝不挂的场合,当然是怎么想就怎么说,立刻说道:“不过丢了也罢,如你刚才所说,方天傲也是个聪明人,咱们地位只要不下去,他不会不给的,即便不给,总是破财免灾嘛!花钱买个安心,你做得对。至于我那份,就更无所谓了。”   赵慎三苦笑着说道:“是啊,说说很容易,其实我也心疼得紧呢!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咱们俩策划的,借着那个契机造就了大顺昌旅游公司,虽然说天傲一直在经营,说破天没有我们俩他能弄得成吗?可是,还就人家方天傲可以毫无顾忌的当人家的董事长,咱们呀,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乔远征一晒说道:“切,鱼与熊掌从来都不可兼得,你如果要了地位前程,还想要财源滚滚,天底下的美事都被你占光了,别的人怎么活?老百姓为什么痛恨贪官?就是因为贪官利用权力能够达到的好处太多太多,也太容易了,比对着民众阶层赚钱的困难,大众自然而然就萌生了仇官仇富心理,这还是单纯的官富官,商合二为一就更了不得了,国家当然绝不会坐看这种恶性趋势愈演愈烈,肯定会出台相关政策遏制,让官商不能如烈火烹油般合二为一,那样的话官商就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哪还有普通民众的活路啊!所以,咱们选了做官就不能再追求坦荡的商人身份,同样道理,天傲当了商人,也无法达到咱们的地位了,这有什么不平衡的。”   赵慎三笑道:“想想倒也是这个理!以前我还是云都市教委一小人物的时候,总觉得那些当官的怎么那么可恨呢,什么好事都被他们占尽了,咱们老百姓好像啥时候都熬不出头了!哈,没想到轮到自己也被人恨被人骂了,反倒好了伤疤忘了疼了。算了,不心疼那些身外之物了,知足吧!”   “想明白就好。”   乔远征说道:“想想看啊,好多当官的没好老婆,有了好老婆不是美老婆,是美老婆又不是知心的老婆,你小子都占全了吧?还有好多人熬了一辈子没机遇,你赵书记的机遇够得上惊世骇俗了吧?还有诸如子欲孝而亲不在啊、有儿没女,有女没儿等等,而你高堂康健儿女双全,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你赵书记如果还不知足真是没天理了!”   赵慎三鬼鬼的一笑说道:“哟哟,听起来怎么这么酸呢?难道我们乔大主任也嫉妒我不成?哈,你虽然没有美老婆知心老婆,但你一个人俩老婆还不够啊?得得,再说下去就是肉麻的互相吹捧了,咱哥俩半斤八两的,就不必从这种话题里yy了,我还有正经事跟你讲呢。”   “什么正经事?你刚才跟我说的难道是不正经的事儿吗?”   乔远征笑道。   赵慎三问道:“魏景山秘书长什么来头?还那么年轻就是部级干部了,了不起呀。”   乔远征一笑说道:“怎么,你也得着信了?怕这人明年万一成了你的婆婆,不好伺候对吧?我说你小子鼻子够尖的啊!”   乔远征不这么说倒还罢了,一说赵慎三立刻变了脸,二话不说,操起手边的那个水瓢,也是满满一瓢水扣在了乔远征脑袋上,一边骂道:“好你个乔远征,我就说嘛,这事情我都听说了你怎么会不知道?看起来你现在真的是当了二政府的头儿眼界高了,都不稀罕我这个兄弟了吧?这么重要的事情,若是我不问,估计你也就装不知道不提醒我了吧?”   乔远征呛了一口水,好咳嗽一阵子才气喘吁吁的辩解道:“我哪里是不想跟你说,这事情也就今天才露出迹象来,你刚好约我了,若是你不约,我不就约你了嘛!真是狗咬吕洞宾!咳咳,好人做不得了!”   “哼,现在你当然这么说,我要是不约你你肯定不会主动约我。行了,姑且信你一次,那么你就告诉我,有什么迹象露出来了?还有,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这个魏秘书长什么来头?”   赵慎三气咻咻说道。   “咳咳……”   乔远征依旧在咳嗽,平息之后说道:“魏秘书长早上找老板汇报完一天的日程后……咳咳,告诉老板他明年有想法,目标是两个,第一是接伟成书记,第二是接博文书记,问老板该不该趁过年做些什么工作……咳咳,老板让他自己看情况……我也是下午才知道的。”   “哦,这样啊!”   赵慎三心下略松,心想只要不是魏景山死盯着纪委书记这个职务势在必得,那么也未尝没有出现奇迹的可能性。   “你是怎么知道的?李老板告诉你的?”   乔远征问道。   赵慎三摇摇头:“子明书记告诉我的,他是想提醒我魏景山这个人不太好处,让我预先做些调查,免得日后骤然间搭班子会出状况。乔兄,说也奇怪,咱们省两委班子因为特殊的历史原因,这两届都是小范围调整,除了我岳丈担任了南州市委书记,其余的班子成员都是极少调整,再就是来了一个魏景山秘书长,这个领导来咱们省时间最短,也最年轻,应该说没有实力再磨一步的啊,怎么就人家底气十足的率先表示有想法呢?”   乔远征说道:“说起魏秘书长的背景,我也真不太清楚。只是这个人从来了之后,就表现得极其豪爽义气,我跟着老板的时候,他根本没把我当成一个小秘书,经常拉着我一起玩,平易近人的很,而且出去玩也放得开,一来二去的,就成朋友了。我就是觉察出这个人前途不可限量,所以上次给你庆祝才特意叫上他,就是想来日你们若是有机会近距离相处,也不至于没有一点交情,倒是没料到这么快。”   “什么,你也不知道?总不至于魏景山是一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齐天大圣吧?就算是齐天大圣,也是女娲娘娘补天的石头所化,也不算没有来历呀,何况如今的官场,怎么可能产生奇迹?”   赵慎三诧异地问道。   乔远征郑重的摇摇头:“我还真是不知道!魏秘书长又不是空降来的,之前是海省的副省长,调过来担任了省委秘书长,背景一贯十分神秘,别说我,估计老板都不知道。”   “奇怪……反常!”   赵慎三怔怔的说道:“不应该啊,怎么可能一个人这么崛起都没有来历的?反常即妖,难道,这个魏秘书长是个妖精不成?”   乔远征根本没想透彻赵慎三的意图,他仅仅想到赵慎三是怕日后顶头上司秉性摸不透难伺候,哪里能想到赵慎三野心这么大,居然直接把魏景山当成竞争对手了呢?看赵慎三在那里苦苦琢磨的样子,禁不住大笑道:“哈哈哈!无非就是一个婆婆罢了,好伺候就当好媳妇,不好伺候就当冷媳妇,只要别做恶媳妇就成,其余的琢磨那么多累不累呀?且不说魏秘书长能不能成功,即便成功了,上下级而已,以你的精明,跟你的名气,他器重仰仗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给你小鞋穿呢?我说你操这心简直是闲的蛋疼!”   赵慎三幽怨的看了一眼乔远征,那眼神让乔远征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夸张的退后好几步游到池子另一边坐定了说道:“赵慎三,你可别吓我,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像魏景山的老婆,听说他有外遇了,必须追根问题找到狐狸精一样你知道吗?你真是要疯魔了!”   “乔远征,如果魏景山问你,赵慎三这个人真的仅仅是云都一个普通的底层家庭出身吗?你会回答是的吗?”   赵慎三依旧魔怔了一样。   “呃……当然不会。”   乔远征不知道赵慎三想表达什么,故意说道:“我会说,虽然赵慎三家庭出身一般,但他际遇非凡啊!京城首长家视他如后辈,李老板拿他当亲侄子,卢书记是他的干岳父,还有个亲岳父是老首长,连叔岳父都是前省委组织部长,陈书记收他为弟子,连书记对他赞赏不已,绝对是一匹不可轻视的官场黑马!”   “滚你的,什么岳父一大堆的,我好端端一大好男儿,被你说的好似吃软饭的一样。你说也奇怪了,怎么会没人知道魏景山的来历呢?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我一定要查查看。”   赵慎三依旧纠结那个问题。   乔远征不屑的说道:“钻这个牛角尖干嘛,你赵慎三也不是省油的灯,你打量人家魏景山不好伺候,没准人家还忌惮你会不会恃才傲物,恃宠生娇,功高震主,桀骜不驯呢。要我说啊,前些阵子你出风头也够了,从京城借调回来后,安安分分沉淀一阵子吧,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低调内敛才是立身之道。”   赵慎三当然不能告诉乔远征他真实的想法,看打听不出有关魏景山的背景问题了,就不愿继续谈这个了,顺势自嘲的一笑说道:“倒也是,上赶着巴结没准还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呢,还是淡定点好。”   乔远征突然诡异的一笑,神神秘秘的说道:“对了小三,还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你答应我请我喝顿好酒我就告诉你,让你有一个落大大人情的机会,若是不舍得好酒,我可就把这个消息卖给别人了啊!”   “废话,你想喝什么酒我舍不得?少卖关子,赶紧讲,若是不讲,信不信我把你个旱鸭子灌个饱?”   赵慎三张牙舞爪的威胁道。   乔远征大笑着躲得更远说道:“好好好,我说我说行了吧?白少帆要结婚了,你赶紧准备贺礼吧。”   “啊?白老板不会那么开通吧,居然真把黎姿娶进门了?”   赵慎三大吃一惊叫道。   “黎姿?”   乔远征到被他叫喊的吓了一跳,迷惘的说道:“关黎姿什么事?白少帆娶的是南平市委书记林茂人的闺女啊!”   “什么?谁的闺女?”   赵慎三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一下子窜出水面坐在池子沿上,目瞪口呆的问道。   乔远征不高兴的骂道:“死小子做什么一惊一乍的,不说了林茂人的闺女嘛,全省有几个林茂人?”   “**的,怎么就跟姓林的掰扯不清了呢?刚没了林茂天,林茂人又成了白老板的亲家,万一明年……唉!”   赵慎三打消听错了的幻想,喃喃的嘟囔道。   乔远征毕竟离开李文彬了,有好些绝密的信息已经掌握不到了,他就一点都没意识到白满山非但不走还很有可能更进一步,看赵慎三反应那么强烈,就不屑的一撇嘴说道:“管他们结不结亲家,林茂天过了年就该吃花生米了,林茂人这次不被牵连进去就阿弥陀佛,还能红火的起来?老白明年一走,他更没市场,迟早也是被边缘化的人物,怎么能跟你这个新贵人相提并论呢?这也至于你在乎成这样,我看你真是越来越不像你了,刚刚因为魏秘书长的背景不明纠结,现在又为这个难受,你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拼命三郎劲头哪里去了,怎么成了前怕狼后怕虎的人了呢?”   赵慎三没精打采的叹息一声,没有说话,乔远征对他跟林茂人的纠葛多少知道一点点,但这事涉人家赵慎三夫妻间的秘辛,他即便知道也不能劝,只是往旁边扯道:“听说白少跟林茂人的妹妹非常亲,而林茂人的闺女跟父亲不合,常年跟姑姑住在一起,一来二去的,就跟白少帆恋爱了。听说白少帆跟白老板一讲,一开始白老板不太开心,觉得被已经被林茂天连累的不轻了,刚掰扯出来,又跟林家结亲,可是白少帆铁了心要娶,扬言不让娶就带着那女孩出国再不回来了,加上白夫人也喜欢那丫头,最后白老板没法子才算是定下了。”   赵慎三忿忿的说道:“是啊,白少帆的确跟那个林茂玲亲,上次你给我庆祝,他为什么让黎姿带他出面了,就是找我替林茂玲求情的!”   乔远征恍然大悟道:“我就说嘛,那天晚上**的出了邪了,一**不速之客不请自到,妈的弄得我窝火死了,原来白少是专门找你的啊!那你答应他了吧,我看第二天林茂玲就被放了。”   赵慎三摇摇头:“我参与5.16调查的背景你又不是不清楚,妈的自己还一身脏水,战战兢兢生怕被人黑了,对待调查更是小心翼翼,不能让连书记抓到半点错处,哪里敢随随便便就开脱谁?只是那个林茂玲的确没有半点问题,原本就打算放的,也算是给了白少一个顺水人情吧。”   “黎远航带着齐天宇过去说是给你送行,我知道他们找我也有事情,只是我看好好一个宴会被闹腾成那样,情绪不好发作了几句,黎远航很聪明,就没说什么。”   乔远征说道。   说到这里,赵慎三反倒想起在云都时差点被抓去当挡箭牌的事情了,一笑说道:“找你还不是为了文化城那个项目,大抵是齐市长跟开发商约好了想多搞点商业开发项目,怕最后你们验收的时候挑毛病,就想把你先拿下呗!”   “哼!真是前仆后继啊!因为文化城项目的庞大油水,肖冠佳倒下了,陶天国倒下了,左秋良倒下了,林茂天晋方平倒下了,难道齐天宇还想当下一个?商业开发,商业开发,钱真的就那么有魔力吗?”   乔远征说道。   赵慎三嘲讽的一笑说道:“齐市长估计倒不是为了私人利益,他是太想赶紧利用这个太多人瞩目的项目搞出政绩来了,毕竟黎书记明年即便不提拔也会平调到别处去,他如果雷厉风行的在调整前干出了精彩来,到时候接任书记也顺理成章了。客商肯定是抓住了他这种心理跟他谈条件,他为了政绩就不惜一切了呗。不瞒你说,齐市长为了稳妥,这次还差点把我拉下水,让我公开承认云都文化城项目开发方案是我拿出来的,这岂不是让我当挡箭牌吗?哼,真是太小看我赵慎三了。”   乔远征笑了:“这姓齐的真能异想天开的,他稳稳当当干够一届市长也差不多到站了,还这山巴着那山高的,就算黎远航走了,云都市委书记也轮不到他呀!若是因为这个急功近利的连高压线都敢碰,再出了问题可就连市长都当不稳了。”   赵慎三道:“谁说不是呢,可惜人呐,谁也不愿意贬低自己,也更不愿意眼看着机会不努力,齐天宇就是没看透这个项目是个高压线,所以才敢碰的,还自作聪明的想多拉几个人下水帮他扛责任。黎远航也滑头,明知道里面的玄机,就是不提醒齐天宇,眼看着他在那里瞎折腾。”   乔远征也深以为然,赵慎三嘲笑乔远征都看不穿陶甜甜替林茂天走账的事情,乔远征没有反驳,但神色很是奇特,想必那些事情没有瞒过他,但是他却也没有主动揭发,只是等查透彻了,自然而然的消除了隐患。这点让赵慎三更觉得自愧不如,暗暗感叹自己在省直工作的经验还远远不够,日后必须精心琢磨,认真学习才是。   两人又谈论了一会儿省里的局势,也就出来收拾睡觉了,第二天回到家里,赵慎三一直装着白少帆的婚事,想着去庆贺吧,心里又总是疙疙瘩瘩的,不去吧,知道了还不去,等人家偷偷办过喜事了,可就错过这个良好的“修缘分”机会了,纠结到下午,终于给郑焰红打了电话,问她晚上能否回来一趟,他有要紧事要商议,郑焰红当然赶紧回来了。   进门看到赵慎三没精打采的坐在沙发上发呆,郑焰红走过去坐进他怀里说道:“呀,是谁欺负我的小哥了?看这嘴撅的,都能栓头驴了呢!”   “老婆,你的好弟弟白少帆要结婚了,娶的是林茂人的女儿,我叫你回来是商量看如何送贺礼的。”   赵慎三强打精神说道。   郑焰红原本就是一个不喜作伪的人,这个消息又太过突兀,她一惊之下,冲口惊喜的叫道:“哎呀,豆子呀?这孩子很不错的,能跟少帆结合也算很好了!”   “豆子?林茂人的闺女叫豆子吗?看你叫的那么亲热,难道你认识?”   赵慎三看着郑焰红提到这个名字时,脸上的表情那么热烈,透着由衷的喜爱,心里更跟吃了苍蝇一样膈应,就冷冷的问道。   郑焰红即便再性格粗疏,也看出来赵慎三的不正常来了,她明知道夫妻俩相亲相爱,若说是有隐藏的忌讳,那就是这个林茂人了,她意识到刚刚情绪太过激动了,赶紧亲亲赵慎三说道:“老公,你怎么傻了?这孩子说起来跟我还有亲戚的,那可是佩佩姐的亲闺女呀,我当然认识了。”   “哦……我倒是忘了还有这层关系的……”   亏得郑焰红机灵,赶紧避开林家,从黄天阳跟刘佩佩这里着手,赵慎三才算是有些释然了。   “是啊,佩佩姐跟天阳哥一直没有再有孩子,他们俩也只有豆子这么一个闺女,原本豆子不认妈,在茂玲姐的开导下,现在跟佩佩姐关系也还可以,所以咱们如果送贺礼,没准需要男女双方都送的,你说呢老公?”   郑焰红知道赵慎三很在意两人之间遇到事情谁是主导,就用征求意见的口吻柔声说道。   看着妻子贤惠温柔的样子,赵慎三纵然是心里不爽也发作不出来了,想想看这件事既然必须认可,那么多一份贺礼也就多一份人情,日后没准还是另外一条跟白满山修好的路子,毕竟黄天阳夫妇对他可是感激的很,若是林豆能够跟妈妈亲,他也算得上……什么来着?   “对了红红,你说豆子管你该叫什么?”   赵慎三心烦意乱的,居然算不清亲戚关系了,就问道。   没想到这随意一问,郑焰红居然立刻面红耳赤,扭捏尴尬半天才低声嘟囔道:“姑姑么,还能叫什么?”   “对啊,那我岂不是这孩子的姑父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慎三没意识到妻子的反应,居然越来越得意的大笑起来。   “呃……是啊,是姑父。”   郑焰红暗暗松口气,她刚刚被赵慎三猛然一问,第一反应是回想起第一次去林家给老太太过生日,林豆管她一口一个“小妈”的情景,不其然间面红耳赤,好容易稳定下来。   “哈哈哈!”   赵慎三依旧在开心的大笑着,越笑越疯狂,郑焰红终于看不下去了,抬手打了他一巴掌骂道:“神经了吧死小子?这有什么可笑的?虽然黄天阳不是豆子亲生的父亲,但毕竟跟佩佩姐是夫妻,也算的上豆子货真价实的父亲,我这个姑姑也不是瞎叫的,你不是姑父是什么?至于笑成这样吗?”   “是啊,正因为我这个姑父是货真价实的,我才笑啊!你想啊,白少帆以前管你叫姐姐,管我叫姐夫,我们见了老白叫白叔叔,可现在呢?白少帆要管你叫姑姑,管我叫姑父,那我岂不跟老白平辈了吗?所以我笑啊!哈哈哈!”   赵慎三得意洋洋的说道。   郑焰红听完他的奇思妙想,登时哭笑不得,白了他一眼,挣脱他的怀抱去换衣服,一边走一边鄙视道:“你就一个人在这里意 淫吧,就算能跟白老板平起平坐又能有多荣耀?虚荣!”   赵慎三沾沾自喜的说道:“跟老白平起平坐没什么,关键是我能当……呃,算了算了,我虚荣我虚荣,你赶紧换衣服吧,等下咱们先去一趟天阳哥那里。”   赵慎三最得意的是他在心里把林茂人定位成自己的晚辈了,并因此获得了一种报复性的快感,但又觉得这番心思还是留着自己偷着乐,不必告诉郑焰红了,就临时改口了。   郑焰红是去换家居服的,听到他的话倒不去了,返回坐下说道:“既然你急吼吼让我回来,咱们当然应该先去白家,干嘛先去天阳哥那里呀?这边好说,如果办喜事的时候豆子从佩佩姐这里出嫁,咱们过去帮忙顺便送贺礼也就是了,现在去干吗?”   赵慎三说道:“这可是不一样,老婆你傻了吧?如果咱们先去白家送贺礼,那就是正常的庆贺,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先去天阳哥那里,跟佩佩姐说明白了这件事,咱们再去白家可就成了亲戚了,这意义能一样吗?”   郑焰红一愣,她从来不喜欢琢磨这些,听完了这番奇谈怪论,一翻眼一撇嘴说道:“得得得,随你的便吧。你准备红包了吗?佩佩姐这里你想给多少?我去拿钱。”   赵慎三这会子已经彻底想透彻了这件事的利害关系,既然跟林茂人现在已经各走各的路了,老咬着往事不放纯粹是给自己添堵,既然有这番机缘,何不赶紧顺势给自己多捞一点资本呢?   “老婆此言差矣!”   赵慎三说道:“侄女出嫁,姑姑姑父是要送嫁妆的,送什么贺礼呀?咱们先去佩佩姐那里问问孩子陪嫁缺什么,到时候热热闹闹给孩子买了带到婆家去,这才是长辈该做的,送什么红包啊。”   郑焰红说道:“那万一豆子不从佩佩姐这边出嫁,咱们买了嫁妆岂不白搭?还不如送红包爽快。”   赵慎三大摇其头,也不解释了,推着妻子赶紧换衣服出门,两人一起去了黄天阳的住处。   没想到黄天阳的家里此刻十分的热闹,一屋子欢声笑语,敲门进去之后,郑焰红立刻惊喜的叫喊起来:“咦,向阳哥啥时候回来了?妈也在啊?茂玲姐,豆子,你们怎么都在?哎呀,这个美女是谁?我猜猜看,是不是蔷薇啊?”   是的,此刻黄天阳的家里的确是热闹非凡的,因为豆子的喜事,黄天阳特意接来了老太太,没想到黄向阳去国外终于感动的女儿蔷薇跟他回来,正在认奶奶,听到有个姐姐要出嫁,就跟着过来了,倒是跟豆子十分投缘,两人一直在那里说话,看到冲进来的郑焰红冲着她流眼泪,蔷薇赶紧拥抱住了对方叫道:“我是蔷薇,您是姑姑吧?”   赵慎三看着郑焰红跟那女孩子抱在一起又哭又笑,赶紧跟屋里的人都打过了招呼,又冲黄向阳(朱长山)说道:“哈哈,怎样哥,我都说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吧?看看这多好,孩子也不用孤独伶仃了,你也不用痛苦自责了,多好!”   黄向阳感激的说道:“是的是的,多亏你点醒了我,我过去就天天守在这孩子楼下,替她安排好一切,一开始不接受,后来看我总是冻得哆嗦,终于忍不住了,气哼哼的把我捡回家,哈,知道心疼我了!我一看这孩子心软有门,就可怜巴巴的告诉她奶奶好大年纪了,为了想她都病了,若是能一起回来过年,奶奶的病就会好了,一开始不肯,我天天说就肯了。哈,跟老太太一见面,亲着呢!”   赵慎三也是满脸的欣慰:“做好嫂子的工作,把这件事变成意外之喜。”   黄向阳不在乎的说道:“她知道,巴不得蔷薇回来呢,没事的。对了,你看林女士一直在看你,过去打个招呼吧。”   赵慎三抬头一看,果然林茂玲一直在看他,赶紧走过去说道:“林女士,还好吧?”   林茂玲赶紧伸出手跟他握了说道:“赵书记,一直没机会感谢您,没想到咱们还能够在同一个家庭里见面,看起来还真是有缘分呐!”   赵慎三大度谦和的微笑道:“是啊,人生何处不相逢,能够在私人场合见到你,我也很开心呢。”   “虽然跟赵书记打交道不多,但我耳朵里可是灌进来好多关于您的传奇了,看起来,您是少帆的偶像啊!呵呵。”   林茂玲笑道。   “什么偶像啊,少帆还不是觉得我给了他面子帮了你,故意美化我的,其实我还不是普普通通一个人吗?无非是重感情一点罢了,不值得当榜样。哎呀,真没想到,咱们还能够成为亲戚,天阳哥跟佩佩姐可是我妻子的哥嫂,又是世交,我们也没想到佩佩姐的女儿居然能够跟少帆走到一起,看起来,林女士是红娘吧?”   赵慎三说道。   “我可不是红娘,现在的孩子们都人小鬼大,人家自己不愿意,红绳子哪里栓得住?这是人家自己决定的呢。对了,赵书记还么见过豆子吧?豆子快过来,见见你姑父。”   林茂玲是个很精明的女人,因为赵慎三放了她,一直心存感激,又明知道人家两口子过来一定要认亲的,此刻纵然是再为哥哥难过,也不得不暂时不提哥哥的事情了,赶紧招手叫林豆过来认赵慎三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姑父。、林豆因为幼年就没了母亲管教,跟着奶奶当然是百般宠溺,就养成了天不收地不管的叛逆性格,但这女孩子又十分仗义,跟郑焰红的脾性很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她当年受了父亲欺骗,十分痛恨“抛夫弃子”的母亲,又被郑焰红所打动,真心的想接纳这个新妈妈,可是真相被揭破后,随着她年龄渐长,对刘佩佩的痛恨终于被打不断的血缘亲情所替代,跟刘佩佩相认了,也对黄天阳的为人有了深刻的了解,立刻被黄天阳对母亲深刻的爱所打动,也接纳了黄天阳。最近几年,豆子倒是经常在这个家里住一段时间的,只是赵慎三跟郑焰红不知道罢了。   这一次是林豆研究生毕业准备回来求职,谁知到南州探望刘佩佩的时候,恰好遇到林茂玲出事情,她最亲的就是姑姑,幼年几乎把姑姑当亲妈的,自然是着急,不得已出面找了在姑姑家里认识的白少帆,两人仅仅是幼年见过,当时还不熟悉,白少帆万没想到以前那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小太妹居然变成了如此阳光明媚的少女,立刻被她吸引,在成功搭救出林茂玲后,对林豆展开了疯狂的追求攻势,两人都是新新人类,一拍即合之下,居然要闪婚,也就有了这次喜事了。   看着赵慎三,林豆已经完全没了早年间因为这个男人抢走了她心目中的“小妈”而萌生的痛恨,反倒因为白少帆在她面前一再的吹捧,而对传奇般的赵慎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听到姑妈喊赶紧跳了过来,调皮的说道:“哇塞,姑父?哦哦,姑父,您可是我跟少帆哥心目中的偶像啊,没想到今天能见到活的了!”   “豆子,又瞎说了,怎么能对姑父这么说话!”   林茂玲赶紧呵斥道。   赵慎三倒是一直在感叹阴鸷狡诈的林茂人,怎么会有这么一个阳光灿烂的女儿?他很喜欢林豆的性格,赶紧说道:“别吵孩子,可不就是见到活的了吗?哈哈哈,豆子,那么我这个活着的姑父跟少帆嘴里的偶相比起来印象如何?是不是有见面不如闻名的感觉呀?”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499回 故伎重演   林豆始终不改喜欢搞怪的脾性,挤挤眼睛说道:“嗯嗯,白少帆把你塑造成身高丈二,面若冠玉,手举天子剑,降妖除魔的神仙了,我一看,怎么这么年轻英俊的一个姑父呀?”   赵慎三被逗乐了:“哈哈哈,还降妖除魔呢,怎么不说我另一只手举一杆招牌幡,上写‘铁口神算 疑难杂症’八个大字,我就是一走江湖混饭吃的老骗子呢?”   刘佩佩看他们说得热闹,走过来揽住女儿的肩膀说道:“豆子,姑姑跟姑父是特意过来看你的,刚才姑姑问我你需要什么陪嫁,这是要给你买嫁妆的,你可赶紧想好了,宰你姑父一把,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   豆子跳了起来,眼睛发亮的说道:“真的啊?姑父,我要什么都给我买吗?”   赵慎三笑了:“看看你妈妈这算盘打得真精明,自己是大款不舍得给闺女陪嫁,倒来剥削我们工薪阶级。得,谁让我喜欢我大侄女儿呢,你说吧孩子,想要什么,姑父姑姑都给你买!”   “那好吧,您可别怪我狮子大张口!”   豆子眼神亮晶晶说道。   郑焰红从第一次看到林豆就十分喜欢,但她毕竟有些心虚,看豆子跟赵慎三要嫁妆,若是别的后辈,她肯定会率先拍板答应的,可这次她却一直没出声,只是搂着肖蔷薇在一边笑。   赵慎三爽快的点头再次确定了要什么买什么,豆子就笑道:“我跟少帆前几天去凤泉金佛寺玩了,看到山脚下修建的休假小区好美啊,依山傍水的那么清静,还有大佛的灵气,我真的很想要一套,闲了我去住一段时间找找灵感的,可惜我们去问了说全部卖光了。少帆说那里的项目都是姑父您当初设计修建的,那您一定能够帮我弄一套吧?”   刘佩佩刚刚也是怂恿女儿开玩笑的,没想到这孩子居然当真了,开口管人家要房子这么离谱,这可不是小礼物,她赶紧呵斥道:“豆子,要个小玩意就成了,怎么管姑父要房子?你们都打听说卖光了,姑父哪里能弄到?别胡闹了啊。”   没想到肖蔷薇听到了,立刻窜了过来说道:“豆子姐,你说的是不是金佛寺下面河边的佛光小区?哎呀我也喜欢那里呀!去年暑假我爸爸带我去玩过,我就喜欢那里的不得了,那房子还温泉入户,舒服得很,我爸爸都答应以后给我买一套了,可是……”   说到这里,肖蔷薇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抬头看了看已经黯然失色的朱长山,难过的低下头了。   赵慎三赶紧笑道:“得得得,看起来我这做姑父的可得一视同仁了,大姑娘要,小姑娘肯定也不能没有,我悄悄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俩孩子看赵慎三那么神秘,都把脑袋凑了过来,赵慎三低声说道:“其实我们家是你们的姑姑管财政大权,不过这次我就越权做一次主,金佛小区是吧?我给你们俩孩子一人一套成不成?我估计你们小女孩子喜欢浪漫,一人一套顶楼带阳光阁楼的小复式怎么样?这样你们晚上可以在露台看星星,早上可以看日出,还能烧烤啥的,估计你们会……”   “啊?顶楼啊?天,我就想要顶楼啊!可是人家说早就没了啊!我都没敢提,没想到姑父居然能弄到?啊啊啊!姑父我爱你!”   林豆欣喜若狂的扑过来,在赵慎三脸上就亲了一口。   肖蔷薇也是个娇小姐,最喜欢小资情调的,看上的也是顶楼,此刻也是一声欢呼:“啊!姑父万岁!姑父我也爱你!”   同样扑过来在赵慎三另一个腮帮子上亲了一口。   大家看着这一幕,都大笑起来,黄天阳笑道:“三弟,你答应的爽快,那都是有主的房子,你怎么给这俩丫头弄啊?豆子在我们耳边嘀咕好几天了,我也托方天傲打听过了,的确是卖光了啊,你可别答应的好好地,到时候没有房子给她们,这俩小姑奶奶,可不是省油的灯!”   赵慎三笑道:“天阳哥你太小看我了。我这个长辈第一次见孩子,如果就放空炮,那以后还怎么让孩子信任我呢?哈!这屋里都是自家人,有句话我说了也没事,其实呢,佛光小区里面,原本就有我买的房子,你们可别忘了,建小区的时候我是凤泉的县委书记,怎么能不给自己留个养老的地方呢?呵呵!”   林茂玲说道:“赵书记,你把给自己留的房子给了孩子们,就已经把长辈当起来了,你刚才说得对,工薪阶层也不宽裕。这样吧,房子钱我出,这嫁妆还算是您送的成不?”   郑焰红终于开口说道:“茂玲姐,你是姑姑,我也是姑姑,咱们俩说白了一般远近,所以呀,嫁妆还是不要混为一谈,你送你的,我们送我们的,省的日后孩子们笑话咱们两个姑姑算盘精明,送嫁妆还兴合伙的,那可不好听!”   刘佩佩通过黄天阳知道赵慎三的财力,看两口子诚心诚意的,就说道:“红红说得对,茂玲,你就别跟他们争了。如果咱们心里过意不去,很快虎子就该娶媳妇了,到时候咱们这些长辈也好好替孩子张罗张罗就是了。”   事情说定后,气氛更热闹了,一屋子欢声笑语的,谁知赵慎三的手机响了,他一看居然是白少帆,就心无芥蒂的把手机举到林豆跟前笑道:“你看看你看看,你女婿难道知道我们在一起吗?这就给我打电话来了,给,要不然你跟他说吧。”   林豆也没想那么多,笑着说道:“他找姑父您的,跟我啥关系,您只管接去,我可不接。”   赵慎三笑着接通了:“喂,少帆呐,你知道我正跟谁在一起吗?哈哈,我保证你猜不着!”   谁知白少帆根本没心情跟他猜谜,声音里带着惶急跟焦灼急吼吼说道:“姐夫,你要救救我啊!”   赵慎三一惊,但仅仅是飞纵而逝的一瞬惊疑,快到他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曾经消失过的痕迹,他捂着话筒低声对林豆说道:“公务,他不知道我们在一起,我去外面接。”   林豆爽快的一挥手,赵慎三走到阳台上,看着屋里的人根本没注意他的行为,就低声说道:“怎么了少帆?出什么事了?”   “姐夫……呜呜呜……我……我……您一定要救我啊!我……我要结婚了都,如果我的未婚妻知道了……她会不要我的,我就没活路了!”   白少帆可能吓得不轻,居然大哭起来。   “少帆,到底什么事赶紧好好说,哭管个屁用啊!”   赵慎三低声训斥道。   “姐夫,是黎姿……她……她怀孕了……”   白少帆低吼道。   赵慎三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瞬间想起当年黎姿就是用这一招逼迫的他差点妻离子散,回头担心的看了一眼客厅,却看到林豆正跟肖蔷薇大笑不止,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笑话,他赶紧说道:“行了少帆,我在林豆父母家里,你现在什么都别说了,等我们见面再谈,如果豆子问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你就说替你一个朋友求我办点事。切记不要流露出心慌意乱的情绪,豆子很聪明,如果她感觉到不对头了,那我可帮不了你了!”   白少帆大叫道:“啊?姐夫你认识豆子?还……还还还……还在她家跟她在一起?这怎么可能?姐夫……你可别……”   “行了别鬼叫了!”   赵慎三低吼道:“我都说了见面再谈,当然是想帮你了,你如果再这样子,豆子可就起疑心了,赶紧先挂了,等下见面再谈!”   挂了电话,赵慎三若无其事的走回到客厅,林豆探究的看着他,他淡淡的说道:“少帆帮朋友托我点事情,我没告诉他跟你在一起,回头吓他一跳。”   林豆笑了:“哈哈哈,是啊,悲催滴白少帆,他跟我炫耀您的时候,可是口口声声管您叫姐夫的,如果知道眼睛一眨,姐夫变姑父了,还不得吓死?哈哈哈,蔷薇,你说他会不会喷出一口老血来?”   肖蔷薇也笑得不行了:“是啊是啊,看着辈分乱的,不过我根本闹不清楚咱们国家的亲戚关系,反正大家让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   又热闹了一阵子,赵慎三说道:“近年关了,我们也有好多关系要走走,就先回去吧。妈跟向阳哥也别回云都了,都留在省城过年算了,有时间我们再过来一起聚聚。”   大家都站起来送他们,赵慎三对一左一右簇拥着他跟郑焰红的林豆肖蔷薇说道:“俩丫头放心,姑父说了给你们一人一套阳光房一定会兑现的,不用跟着我讨债,明天我就把钥匙跟房产证送过来。”   告辞上车开出了这个小区,郑焰红突然柔声说道:“老公,谢谢你!”   “看你,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谢什么谢!”   赵慎三明白郑焰红的心思,一手掌握方向盘,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说道:“老婆,天阳哥跟向阳哥虽然跟你关系尴尬,但毕竟是我们的亲哥哥,而且多两个哥哥对咱们来讲是福气,多两个闺女呢,更是多了两个老来的小马甲,我怎么连这点关系都拎不清呢?所以我今天送俩孩子一点礼物,根本没有半点的勉强,你一点都不必心里下不去的。”   郑焰红感动的很,胸口一阵酸热,却故意把脸色一变,伪装凶巴巴的问道:“行了,谢过你之后,我就要问罪了,你告诉我,啥时候买的这房子?我怎么都不知道?大方得很呢,一出手就是两套,那还有没有虎子跟丫丫的了?”   赵慎三无奈的笑了:“我说郑书记,贵人多忘事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但也没见过您这么能忘的贵人吧?我在凤泉工作的时候又一次专门回家跟您老汇报,说大顺昌开发的避暑小区落成,因为实在是漂亮,我特意留了几套,还巴巴的邀请您去体验一下,当时您是云都的市长大人,日理万机的根本没空赏脸,怎么到现在居然成了我隐瞒资产了呢?”   郑焰红一怔,猛想起还真是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就笑了说道:“还真是,我恍惚记得你告诉我咱们留了五套顶楼对吧?那房子不大貌似,我记得你说六七十平?”   “哎呦,得亏您想起来了,若是想不起来,我可就比窦娥还冤了!可不就是五套嘛,两套71平,三套68平,不过都是送同等面积的阁楼,上下加起来,也一百多平的,去休闲住住很不错。这也是天意,正想着给豆子送点啥她喜欢的东西呢,正好这孩子想要这个,咱们倒是现成的。还有蔷薇,好可怜的一个孩子,能够被向阳哥带回来就是咱们家的福气,可得好好疼人家,你这个姑姑多付出点爱,日后没准会跟丫丫一样回报咱们的。”   赵慎三说道。   郑焰红点头道:“是啊,现在什么最宝贵?不是家产,不是职位,而是人!亲人!蔷薇这孩子命苦,自幼认定的父亲死了,母亲不死也等于死了,现在被哥哥带回来,只要这孩子肯,我们情愿抚养她的。老公,你这么重感情真让我感动。”   说着就到家了,赵慎三却没有下车,对郑焰红说道:“你先回家吧,我今晚还得去看望两个人,不会回来太晚的。”   郑焰红也不多问丈夫的公务,说既然他出去,她索性回父母那里坐一会儿,跟孩子们多聚聚。   赵慎三打电话跟白少帆约了见面的地方,就是上次跟白满山喝茶的那个茶楼,当他驱车赶到走进房间的时候,就看到白少帆已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灼的等待着他了。   “姐夫,您可来了……你,你先出去吧,我们不叫不需要进来。”   白少帆看到赵慎三如同看到了救星,打一声招呼赶紧把服务员轰了出去。   赵慎三一言不发坐下了,自己给自己倒上茶喝了一杯,默默地看着白少帆,等他道明原委。   “姐夫……黎姿她说她坏了我的孩子,都已经两个多月了……她也知道我要结婚了,所以来威胁我,说如果不娶她的话,她就要把这丑事公开,让大家都知道省长家的公子对她一个弱女子始乱终弃……还……还逼她打胎……”   白少帆难堪的说道。   “少帆啊少帆,上次你跟黎姿一起出现在乔远征给我祝贺的酒宴上,我就提醒过你不要再沾惹这朵罂粟花了,你一定觉得自己够腹黑,可以吃定了她不需要付出代价是吧?怎么样?现在吃到苦头了吧?说吧,到底她的孩子是不是你的?哼,你也真够风流的,如果黎姿真的怀孕两个多月,那你跟她胡闹的时候,岂不是已经跟豆子开始恋爱了?那你还跟黎姿乱来?”   赵慎三冷冷的说道。   白少帆脸色苍白的说道:“姐夫,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时候爸爸让我去京城替他办点事,有些情况我不舒服,就打电话问黎姿,没想到她正好在京城,就陪我办完了事,当天晚上,我为了答谢她请她吃饭,吃完她说要唱歌,我们就去了ktv,喝了不少酒……后来迷迷糊糊一起回了酒店……等我醒来,就跟她睡在一起……姐夫,真不是我有心的!何况,那时候我还没有开始跟豆子确定关系,也觉得以前就跟黎姿有过……无非是……所以第二天我们分手我就回来了,再没想到她居然会突然来这一手!姐夫,您可要救救我啊!认识了豆子我才明白,原来我之前经历那么多女人,统统都是狗屁,只有豆子才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若是因为黎姿失去了豆子,那我这一生可就再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咦,姐夫,你怎么会认识豆子的父母的?”   白少帆语无伦次才说完原委,终于意识到赵慎三居然认识林豆十分诡异,最后才问了一句。   赵慎三冷哼一声说道:“哼!我怎么认识林豆的?我要是告诉你了,你更傻眼!我告诉你,林豆的亲妈,就是你认得好姐姐郑焰红同母异父的哥哥的爱人,更是郑焰红世交的好姐姐,这关系你拎得清吗?拎不清我就告诉你,这就是说,郑焰红是林豆的嫡亲姑妈,而我,是你未来妻子的亲姑父!你现在居然来告诉我,你在即将娶我们侄女的时候,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还让我帮你解决,你小子是不是昏头了!”   白少帆在听的过程中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就先天性智障张大嘴流哈喇子般神情了,显然根本无法接受这个震撼性的事实。   而赵慎三在说完这番话后也是新潮翻涌,万万没想到几年前那个让他差点痛彻心扉的大雪天发生的事情居然在白少帆身上重演,但是,他却又有点难以相信,因为黎姿已经不是几年前的黎姿了,她已经破茧成蝶变成了独立自主的女人,怎么会依旧用这种粗劣、低贱的手段来威胁白少帆呢?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00回 情债里的阴影   白少帆却已经彻底傻掉了,即便他发挥无尽的想象力,也无法想到怎么会一眨眼间,自己痴爱的小爱人林豆居然是郑焰红的亲侄女,自己还指望能帮忙消除隐患的赵慎三,成了林豆的亲姑父,而自己的丑事却又主动地说给赵慎三了,这可更加麻烦了啊!   “呃,那个……那个姐……呃,那个姑……姑父!”   白少帆看赵慎三一直冷着脸不语,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已,虽然他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公子哥,等闲不愿意对谁自称晚辈的,但赵慎三这个人,却是他平生少有极佩服的人之一,虽然地位跟他父亲还无法相提并论,但白少帆坚信,只要赵慎三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这一点,说不定连他父亲都可能无法比拟。故而,他纵容是心里别扭,从吱吱唔唔到接受事实却还是仅仅用了极短的时间,公子哥的自尊心也没有受到打击,更没觉得自己比赵慎三矮了一辈,就遭到什么屈辱。   赵慎三倒真不是在生气白少帆不争气,这个人又不是他赵慎三的亲儿子,争气不争气都是白满山需要操心的,关他赵慎三屁事。他此刻冷着脸,是因为满脑子都是黎姿为何如此诡异的行事,以他对黎姿的了解,今非昔比的黎姿若非遇到了极其特殊的问题,是绝不会自甘低贱做出这种愚蠢的要挟行为来的。如今的社会,是个女人,都妄想自己用一个孩子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但这种神话成功的几率极低,毕竟显赫门庭的手段繁多,若非注定要当绝户头了,绝不会因区区一个未出世的胎儿,就成全了心底不纯正的女人的如意算盘,这点愚蠢的女人不懂,黎姿肯定会懂的,懂了还这么做,绝对有问题!   “姑父啊,你生我的气我知道,哪怕你现在就扇我一通耳光呢,可是你也得先帮我想个法子啊!我求你了!”   白少帆看赵慎三不为所动,只好摇晃着他的胳膊央求道。   赵慎三被白少帆摇回了魂魄,看着一贯优越感极强的白少帆满脸的惶恐,心里一阵得意,却不想就此让着少爷胚子好受,故意继续冷冰冰的说道:“你自己做事情糊涂,黎姿那种女人心眼子比马蜂窝还稠,是你吃完了一抹嘴就完事的主儿吗?你以前又不是没跟她打过交道,怎么就不知道多长个心眼呢?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我能有什么法子帮你想?唉,黎姿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人,许她钱她稀罕吗?许她当官可能吗?想让她打胎,除非是能够找准她的目的并完成她的目的才行。那么,她什么目的?”   白少帆一愣:“目的?她没说啊!”   “是她没说,还是你一听到她怀孕了就懵掉了,连问都没想起来问?”   赵慎三不屑的问道。   “啊?她给我打电话要见我,我现在根本不想搭理她,就推说没空,她直接告诉我她怀了我的孩子……我也是一时急了,脱口而出我都要结婚了,让她把孩子打掉……结果黎姿就急了,对我破口大骂,说绝不打掉孩子,如果我不娶她,她就要公开这件丑闻,还说要闹腾到京城去,让上级领导都知道我爸爸教育出来的孩子品行不端,始乱终弃……姐夫,不,姑父,我被她要挟的气急了,就骂她是个妓、女,让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挂了电话我又害怕了,别的不说,她如果找到了豆子说明这件事,就豆子那种眼里不揉沙子的脾气,我们俩的婚事指定完蛋,那我也就完蛋了!”   白少帆如丧考妣,垂头丧气的说道。   赵慎三冷哼一声说道:“哼,你如果别那么急躁,她说怀孕了你别反应那么强烈,赶紧跟她见面好好哄哄她,然后问她有什么困难需要你帮助,甚至你主动提出既然她怀孕了,你跟她奉子成婚也未尝不可……”   白少帆一听就急眼了:“姑父,您刚才还说黎姿是招惹不得的罂粟花,怎么又让我跟她奉子成婚呢?她在南州的名声扫地,我们家怎么可能接纳她,再说了,我还有豆豆呢,怎么可能娶她?”   “你个糊涂蛋!”   赵慎三恼了:“知道什么叫策略吗?人家一个女人,跟你怀了孕,无论错在谁,毕竟是很无奈的一个事实,找到你也未必就是一定要你负责,或许是想跟你商议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法。你如果表现的很愧疚,很无奈,或者是很欣喜,很坦然,那她就会觉得自己受到了尊重,而且你的态度也让她无隙可乘,说不定她反倒会怕你为了孩子逼她结婚呢!可你这个大猪头,被爱情蒙混眼睛也就罢了,连脑子也给蒙混到了,就那么傻乎乎的一下子泄露了底牌,告诉她你有了爱人生怕受到打扰。让黎姿一听,一则觉得你这人无情无义,跟她刚上过床就跟别的女孩子谈婚论嫁,二则觉得你反正忌讳这件事,那她正好以此为柄,要挟你达到她的目的,你这岂不是硬生生送上门让她宰吗?”   白少帆傻眼了,他从知道黎姿怀孕起,就处在一种极度的焦灼跟混乱恐惧当中,哪里还有足够的智慧去分析这件事,现在被赵慎三一番教导可谓茅塞顿开,立刻叫苦不迭的自怨自艾,恨不能打自己几个嘴巴子,可惜时光不能扯回到黎姿跟他电话那一刻,被动局面已经铸就,也就只好等赵慎三继续替他排忧解难了。   看着白少帆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赵慎三心想揉搓的这孩子也够了,就无奈的说道:“你呀你呀,说你聪明你比谁都聪明,说你傻呢你又真是傻到家了。得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般田地,你又求到了姑父这里,那么我也只好替你去见见黎姿,问问看她目的何在了。少帆呐少帆,劝人打胎乃是伤阴德的事情,若不是你,换一个人,我赵慎三堂堂男子汉,绝不会去威逼一个弱女子做这种事情的……唉!”   白少帆一听赵慎三愿意替他出面了,感激不尽的说道:“是啊是啊,姑父,要不然我怎么找你帮忙呢?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这件事必须早点解决,万一被豆子或者是我爸爸知道了,我可都是没法过关的。”   赵慎三哼了一声没说话,白少帆赶紧又说道:“姑父,只要黎姿肯打掉孩子替我隐瞒这件事,要多少钱都可以,你尽管先替我给她,回头我还给你。还有还有……她打胎的时候,你可要安排人盯紧点,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留下什么隐患啊!”   “行了少帆,你若是信我就别那么唧唧歪歪,不信另请高明,至于钱,我估计可能性不大,真要是钱能解决的话,也不用你还我,就算是我跟郑焰红替你添的贺礼罢了。”   赵慎三冷冽的说道。   “这……姑父,我怎么能不信你呢,不信我也不能找你帮忙啊!只是……黎姿那女人心眼子的确太多,我是怕她把你也给骗了,好,我不说了,一切就拜托姑父了。”   白少帆尴尬的解释道。   赵慎三站起来说道:“你给我精神点儿,被死样活气的,豆子是个好孩子,那么单纯爽朗,她的世界里是没有这种尔虞我诈的,你可别让她看出破绽来,那可就把小姑娘的人生观也给毁掉了。至于黎姿那边,我会尽量去办的。唉,我也实在不愿意跟她接触,郑焰红知道了也是麻烦,若不是为你……唉!罢了,我走了。”   白少帆多少知道一点黎姿跟赵慎三的瓜葛,毕竟前些时赵慎三告状信满天飞,里面最首要的就是指控他跟黎姿关系暧昧,所以在项目上偏袒黎姿等等,白少帆更知道赵慎三对郑焰红那种爱到深处生敬畏的感觉,也就更感激赵慎三的“侠肝义胆”了。   赵慎三从茶馆出来,上车后并没有立刻给黎姿打电话联系,他知道有的时候解决问题,时间并不是最首要的条件,在这个阶段,他最需要了解的,是问题发生的背景。   从上次自己严阵以待依旧被黎姿钻了空子,差点还得郑焰红香消玉殒,害得一家子妻离子散起,赵慎三就再也不敢小瞧黎姿,那个女人愚蠢的精明往往最防不胜防,就如同一个武功高手在猝不及防之间,往往会被一个不会任何功夫的莽汉一板砖拍死一样。   既然接下了白少帆这个麻烦,并允诺帮他解决,赵慎三觉得就要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完美的完成这个任务,他隐隐觉得,掌握了白少帆这个把柄,实在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说不定就是一个超能量的秘密武器,在最必要的时刻起到不可思议的作用。   “背景,背景是什么呢?”   赵慎三喃喃自语,黎姿这么做的目的何在呢?对于她这么一个把性当成谋生手段或者是吃饭穿衣一般正常的事务一般的女人,若是没有目的,让她怀孕都是一件极为奢侈,极为不可能的事情,她能够利用这个理由要挟白少帆,绝对不会是一个酒醉后的意外,没准,这个事情从白少帆跟黎姿去喝酒时,就已经是阴谋的组成部分了。   最让赵慎三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黎姿上次作为葛鹏的使者,频繁在h省出现,还以天源瑞通代言人的身份高调出现在招标会上,并且在赵慎三调查5.16案件时,起到了不可思议的作用,当时赵慎三一门心思急于破案,就没有详细的去琢磨黎姿的行为动机,此刻猛然间想起来,黎姿也罢,姚静怡也就是卡娃也罢,仅仅为她们告诉他的那些牵强的理由就把自己搅进这潭浑水里来,都是动机不够的。   动机不够!   这四个字,如同四个炸雷,在赵慎三脑袋里炸响了,这些女人们,哪一个不是修炼千年的山精树怪?哪一个不是精明到头发稍都发空的极品人物?卡娃能够仅仅因为跟冯琳早年间的恩怨,就放下那么大的基业跑来争这么一个注定不可能成功的项目吗?即便这个项目能够带来庞大的利润,比起她名下的广成贸易,那也太不够看一眼的了,更不值得冒着身陷囹圄的风险啊!   还有黎姿,明明跟郑焰红赵慎三之间存在不可抹煞的旧怨,云都更应该是她此生此世的伤心地不愿意踏进来才是,为何因为葛鹏的一个差遣,就没脸没皮的又回来了?还依旧是一副对赵慎三旧情难舍的黏糊态度,时不时的给他透漏绝密信息?   最最奇怪的是,赵慎三成功破案,黎姿成了帮助他的功臣,原本以黎姿的秉性,绝对应该出面邀功买好,即便不公然索取报酬,也会把这份帮助明确的当面化为赵慎三对她的一腔感激,并带着这份人情债功成身退,待到再次需要赵慎三偿还这笔债务的时候再出现才是,为何事情成功后就悄无声息的退去了,上次帮白少帆找到赵慎三替林茂玲开脱时,她还是完全一副局外人的姿态,都没有瞅机会跟赵慎三说几句体己话,这可都是不符合她行事风格的。   赵慎三越分析越觉得这件事情充满诡谲,当初5.16匆匆结案,里面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原因,好多无法公**理的人或事,也都在悄然间湮灭掉了,比如那个曾私下替晋方平透漏信息的刘玉林司长,在案件报告上根本就根本没出现他的名字,但这个人的政治生涯却也嘎然而断了,据说目前正“因病休养”工作全部交出来了。   难道,这个案件背后还有没有查清的隐情吗?赵慎三越来越沉重的想着,要不要继续深挖,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值得探究的秘密呢?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这个案件以目前这个状态结案,是上上下下包括他赵慎三在内都十分满意的结果,他已经从这个案子中得到了应得的荣誉跟地位,何苦节外生枝,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至于白少帆委托这件事,即便里面还包含有5.16案件的阴影,也绝对需要无视那些影子,仅仅把这件事当成单纯的“风流”案,拿出长辈的款儿来帮忙解决。至于到了黎姿面前做哪副面孔,还是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回到家里,赵慎三从电话里知道郑焰红还在岳父家里,就直接过去接她,两人又在这里热闹了一阵子才一起回家了。走出岳父家的门,郑焰红就收起了笑容,神情很是冷淡的默默走着,赵慎三因为一腔心事也没有发现,两人就在沉闷中走回了自己家。   躺到床上后,郑焰红突然间问道:“白少帆今晚找你干嘛?我看你接电话的时候神情可是有点不对头啊,原本我不想问的,但你不跟我说,我憋到现在还是没憋住。”   赵慎三一怔,心里不禁苦笑无论谁对他的一言一行予以漠视,妻子还是不会的,故而,想要隐瞒什么也极其不容易。他原本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妻子,但想了想又觉得若是不告诉,日后事态的发展是他预料不到或者是无法控制的,蔓延出来的话更不好解释,还不如坦诚一点告诉妻子,也把他为何做这件事的想法告诉她,这才能保证日后无论事情发展走向如何,他赵慎三都能保证不被株连。   郑焰红看问过之后,赵慎三满脸变换着不同的表情就是不说话,冷哼一声说道:“哼,赵慎三,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但愿你不要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赵慎三气恼了,一下子坐起来说道:“红红,你这么说有些过分了,我能做什么不该做的事?难道时至今日,你还是不信任我的人品吗?”   郑焰红冷冷的说道:“你的人品我当然信,但你不相信白少帆的人品!”   “啊?你是什么意思?”   赵慎三有些晕菜,妻子未免也太敏锐了点了吧?   “你接了白少帆的电话之后回到屋里,再看豆子的表情都是充满了怜悯跟担忧,肯定是白少帆告诉你什么对豆子不好的事情了对不对?回来的路上我想着你会主动告诉我,但你没有。你今晚说去看朋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看的人就是白少帆对吧?赵慎三,我不愿意点破这一层,是怕你觉得我对豆子太过关注了又心生嫌隙,但你也别打量我就是傻子。我对豆子纯粹就是长辈对孩子的关心跟喜爱,我看得出来你也是真心喜欢那孩子,至于牵连到这个孩子的那些个陈年旧事,我郑焰红早就忘了,也希望你没有想起来。”   郑焰红估计是纠结一晚上了,到了也没忍住,此刻就“噼里啪啦”都说了出来。   赵慎三先是听呆了,等听完了他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老婆你可以呀,居然能够把我的行踪猜的这么透彻?得,那我就不隐瞒了,都告诉你吧,省的旁人犯了错,却闹得咱们夫妻俩闹嫌隙。”   “哼,你早这样想岂不天下太平了?”   郑焰红嗤之以鼻。   赵慎三笑完却又郑重起来,他俯身趴在郑焰红身上,用胳膊支着床,脸对着郑焰红的脸说道:“老婆,这件事虽然跟咱们没有半点关系,但很可能会引发你心里的伤痛,所以我才不愿意告诉你的,既然你问,我也想早点跟你达成共识,才能决定这个忙咱们帮还是不帮,我就告诉你了,但我希望你能够把这两件事彻底的分开,真心不希望你因为别人的事情再次受伤。”   郑焰红可不傻,立刻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张口就说道:“是不是白少帆又被黎姿讹上了?这次是什么招数,难不成还是怀孕?”   赵慎三目瞪口呆,看妖精般看着满脸鄙夷的郑焰红,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随即就慨叹道:“天哪天哪,到底是谁在自作聪明?赵慎三,你还以为你瞒得好瞒的妙,却原来人家早就知道了,就你一个人在当傻瓜蛋!”   郑焰红冷哼一声说道:“哼,上次你回来,说乔远征请你吃饭,却遇到两波不速之客,其中一波就是白少帆跟黎姿,找你替茂玲姐说情,我就知道那朵毒花不会那么好心仅仅帮少帆带路。今晚你的表情就让我想起了那女人的伎俩,看起来我猜对了对吗?”   “是的。”   赵慎三无奈的答道:“黎姿告诉少帆她怀了他的孩子,要挟少帆娶她进门,而少帆现在爱豆子爱的死去活来,唯恐黎姿影响了他们俩的感情,找到我让我帮忙解决这件事。我觉得……”   “赵慎三,我警告你,若是你管了这件事,我郑焰红跟你没完!”   郑焰红听完已经气炸了肺,指着赵慎三的鼻子骂道:“**的这女人就是一坨臭狗屎,谁沾上谁没好下场,上次我们俩被她害的还不够惨吗?现在你还要出面跟她交涉,替白少帆擦**?你也不想想,这女人现在一不缺钱二不缺要人撑腰,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黑白少帆,肯定是有很大的图谋,就凭你一个跟她过去还有过不妥的小小省纪委副书记出面,就给你面子乖乖打掉孩子不闹腾了?我呸!你赵慎三未免太把自己当盘菜了!反过来说,就算是你能够替白少帆当中间人,谈判完成了黎姿的图谋平息了这件事,对你,对豆子有什么好处?白少帆明知道黎姿的为人还跟她混在一起,这种老公不要也罢,依我看,豆子放弃他反倒是件好事,让你去中间做什么搅屎棍子!”   郑焰红一番一针见血的分析,让赵慎三一阵阵汗颜,更是一阵阵发自内心的钦佩,没想到妻子早就看透了这事情的本质,完全不是因为心底的暗伤而阻止他帮忙,而是从这件事本身看出了问题来,这让他不禁再次鄙视自己的小鸡肚肠了。   “老婆,你不要激动,听我把这件事分析给你听之后你再发火成不成?你放心,我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要跟你讲这件事,就是你刚才不问我也会主动跟你讲的,只不过我刚刚实在顾虑的多余了,正想着想个你能接受的方式给你讲,免得你触及到……呃,没想到你这么达观,倒显得我琐碎了。”   赵慎三说道。   郑焰红瞪了他一眼说道:“是吗?那谢谢你为我考虑了。要说什么现在说吧,我郑焰红也不是心眼针鼻大的寻常女人,过去的事情翻出来除了一股子馊味,没有任何价值,我干嘛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考虑吧,这件事并不仅仅是在帮白少帆,也是帮咱们自己……”   赵慎三说道。   “什么?帮咱们自己?难道你跟黎姿也有一腿?那孩子指不定是谁的?”   郑焰红被针扎了一般猛地坐起来,把赵慎三也给推倒了,双眼冒火盯着他问道。   “我的神啊!这女人的想象力有多神奇!我怎么就又跟黎姿有一腿了?你到底听不听我讲完啊?”   赵慎三抓狂的叫道。   “好好好,你说你说。”   郑焰红看着赵慎三满脸的撞天屈,明白自己的确神经过敏了,就躺下了说道。   “明年换届过后,省里局势肯定大变,无论是你或是我,都必须谨慎的对待未来的变局,白老板无论走不走,都将是咱们必须要修好的重要对象,能够在这种前提下,帮助……呃,不,我还是说明白点吧,能够掌握一点他们家拿不到桌面上的小秘密,对我们来讲绝对不是坏事。”   赵慎三严肃的说道。   看着郑焰红露出了讥讽的神情,赵慎三接着说道:“你不要看不起我的龌龊,红红,坦荡谁不愿意?但要看对谁。何况黎姿也不是什么好鸟儿,肚子里有没有货还在两可之间,但白少帆并不知道这女人的伎俩,我出面弄清楚黎姿的图谋,也无非替他们当当中间人,传话筒,就能够让白少帆见到我就硬不起脊梁来,白老板就这么一根独苗,这对咱们意味着什么你想不明白吗?我知道你是个坦荡的人,不屑于咱们靠这种方法来得到什么,可是你要明白,做这件事并没有实际损害到谁,咱们不做也还是要这么解决的。”   郑焰红已经怀疑自己的坚决对不对了,但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说道:“怎么没有伤害到谁了,那豆子岂不是糊里糊涂嫁给一个花花大少了?”   “老婆,你傻不傻,就算黎姿不怀孕,白少帆也不是纯情少年啊!他以前的风流潇洒你不会不知道吧?但一个人的过往是不能代表一生的,他只要从认识豆子那一刻起,就彻底收起以前的荒唐忠实豆子,就是一个绝顶的好配偶了,你怎么反倒拘泥起这个来了?”   赵慎三说道。   “那……那我还是不想你去跟那朵毒花见面,要不然,让我哥去找她吧,向阳哥对付这种女人最有法子的。”   郑焰红终于说出了内心深处的话。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01回 尴尬的代言人   赵慎三深深叹息了一声说道:“红红,我明白你的心思,我又何尝不想一辈子不见黎姿呢?可是这件事涉及到白老板家的**,你让向阳哥这种白老板眼中的黑道人物出面解决,你觉得合适吗?罢了,我做这件事也很违背我的原则,那我明天告诉白少帆我帮不了他,让他另外找人帮忙算了,决不能为了别人的事情惹的老婆不开心的。”   郑焰红看着赵慎三的脸,赵慎三也跟她对视着,眼神里都是淡定的坦然,跟一种澄净的直白,她心里明白丈夫绝不会重蹈覆辙了,也明白帮了白少帆这个忙不是坏事,但她始终无法克服心里的那个障碍,为此她甚至开始暗暗恼恨自己小鸡肚肠,都无法大度的宣称信任丈夫,她是个不喜做伪的人,心里这么想,脸上就呈现出一种十分难过的纠结,最后,她突然攥起拳头,冲着赵慎三的胸口不停地捶打着,赵慎三也不阻止,就让她发泄了一会子,突然她钻进了被窝,闷声说道:“你帮白少帆解决问题吧,我不吃醋了。”   赵慎三笑了:“傻瓜,至于下这么大决心吗?我最享受你吃醋的样子,这说明你在乎我这个老公啊!算了算了,还是不管的好,省的有的人嘴上说的好好地,心里头不好受。”   郑焰红翻身起来,一口咬住了赵慎三的胸口,咬出了一个红红的印痕之后,得意洋洋的躺下说道:“盖上我的印章比较保险。老公,我真想通了,你去帮白少帆处理吧,这件事的确除了你别人都不合适,帮了他也算是帮了天阳哥跟佩佩姐,你看豆子提到白少帆那种表情,婚事黄了这孩子也痛苦,孩子痛苦天阳哥夫妇更痛苦。”   赵慎三看郑焰红不似做伪,亲亲她说道:“相信我是对的老婆,经历了种种,我若是还做错,就不值得你看重了,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夫妻俩达成共识就好办了,赵慎三又在被窝里抱着老婆,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很多他内心最深处隐藏着的疑点,郑焰红越听脸色越凝重,最后满脸愧疚的说道:“对不起老公,我不该无端的小心你……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无论出现什么状况,我都会信任你支持你的。”   “嗯!”   赵慎三欣慰的笑了。   第二天一早,赵慎三还没做好早饭,白少帆就又打来电话了:“姑父,你找她没有?什么结果?”   “少帆,有结果我会通知你的,淡定好不好!”   赵慎三拉长了声音,把长辈的款儿拿了个十足十。   “可是……我怕她跑到京城去乱说啊!万一她走了,可就被动了啊!”   白少帆热锅上的蚂蚁般焦灼,心里恨不能再伸出两只手来揪着赵慎三赶紧去找黎姿,真有一种急病遇到慢郎中般的无奈。   “你交给我就不要管了,她真跑到京城去,我追过去帮你处理就是了,怎么那么啰嗦,行了,我要出门了,挂了。”   赵慎三不耐烦的说道。   挂了电话,郑焰红已经收拾好了出来准备吃饭上班,就笑了说道:“看起来这孩子急的不轻,不过某人的长辈当得也挺到位哦!角色转变挺快的,不错。”   赵慎三轻蔑的笑道:“惹祸的时候威风凛凛,擦**的时候草鸡了,这帮公子哥啊,无论外表看起来怎么样,骨子里都是这种德行。”   郑焰红没有发表意见,他明白丈夫那种出身寒微的孤傲秉性,两人吃完饭郑焰红就上班去了,赵慎三也没有立刻联系黎姿,而是跟南平市纪委书记打电话聊了一阵子。   终于,赵慎三在上午九点钟的时候给黎姿打了电话,并没有问你在不在南州啊什么的废话,而是直截了当的说道:“小姿,我知道你出了点麻烦,我十点钟在东新区文化广场的咖啡厅等你,你过来我帮你出出主意,别用你没事或者你不在南州这类屁话搪塞我,相信你赵大哥的能力不难查出你的行踪。”   黎姿好似吃了一惊,但随即就答应了十点钟一定到,看来也是深为认可赵慎三刚才最后那句话。   十点钟,两人在咖啡厅见面了,东区原本就是入住率很低的半鬼城小区,大冷天的,文化广场这里十分清静,咖啡馆里也门可罗雀,两人坐进一个靠窗的包间,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后面的人工湖,晚上这里有喷泉表演跟水幕电影,这样的包间很吃香,现在是可以保证绝对的**的。   黎姿穿了一件米色的羊绒大衣,满头卷发梳了一个高贵的发髻,齐踝的一双红色靴子,手里拎着一个跟靴子同色同材质的包,一看就是同品牌的奢侈品,整体给人的感觉典雅高贵,妩媚中透着无比的端庄,一开始认识她时那种轻佻、妖媚的印象竟似一扫而空了,只留下了一个无比传统的优雅女人。   进门脱下大衣,黎姿里面的衣服也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原来是无论冬夏,黎姿都喜欢穿极其显露身材的紧身裙装,把她的妖魅展露的淋漓尽致,但现在,她上身穿着一件跟靴子同色的红色羊毛衫,下身是一条黑色的哈伦靴裤,看起来非但没有消减她的艳丽,反而更加惹人注目了。   下意识的,赵慎三瞟了一眼黎姿的小腹,这个时期,即便黎姿没有撒谎,那里也不该有明显的隆起的,可是,做为赵慎三这种非常庄重的人,能够做那么明显的一瞥,已经足以引起黎姿的注意了,她的脸就微微的红了。   赵慎三同意没有放过黎姿的这一缕羞耻心引发的尴尬,他决定不给她留任何的面子,争取利用她未曾抹煞掉的最后一缕羞耻感打开她的堡垒,问明白她的目的何在,他可不相信黎姿会真的想嫁给白少帆。   “小姿,云都一别,我一直都在等你找我,让我当面对你说一声谢谢,可你一直不露面,终于在丰收园见到了你,你充当的又是白少帆的助手跟领路人,让我连话都无法跟你说。今天咱们又见面,却又是因为你用让我十分不爽的手段对待了白少帆,而我这个对你情感最为复杂的人,不得已成为了你跟白少帆之间的中间人,你说说,这人生是不是充满了黑色的讽刺啊?此刻,我坐在你面前,替白少帆经历着我在你身上经历过的经历,你不觉得很滑稽吗?小姿,你情何以堪,我又情何以堪啊?”   赵慎三的语调充满了恶毒的讥讽,脸上也带着恶毒的微笑说道。   黎姿的脸色慢慢变红又变紫,但最后居然又变回了正常,她眯着眼睛盯着赵慎三说道:“既然你也知道面对我重温之前的经历是黑色的讽刺,干嘛还要替白少帆出头?据我所知,您赵书记可是向来与白老板一家面和心不合的哦,若是你告诉我你没有自己的私心,仅仅为了帮助白少帆来见我的话,那么我站起来就走,咱们根本没有必要进行虚假的对话了。赵慎三,赵大哥,如你所说,咱们俩彼此都太了解对方了,甚至,骨子里咱们俩根本就是同一类人,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不达目的不罢休。你有你的目的来帮白少帆,我也有我的目的吃定白少帆,难道咱们俩注定要为了他反目成仇,明戎相见吗?”   “你错了小姿,我今天来,并不是为了帮白少帆,而是为了帮你。”   赵慎三深深地看着黎姿慢慢说道:“被你误会我的本意是因为这件事是白少帆告诉我的,我出面只能打着他的旗号而来,其实你要挟不要挟他,他难堪不难堪,需要操心的是白满山,绝对不是我。无论你信不信,我来,是为了你,为了使你免遭一场打击。”   黎姿的脸色变了,但依旧嘴硬的说道:“为了我免遭打击?什么打击?无非是白少帆看我不肯打胎,找人来对付我,可我敢这么做,肯定有我的防范措施,绝不会平白被他欺负了去。当然……赵大哥,我信你是为了我来的……这一点,我很感谢……只是,我做这件事有我的不得已,也有我的难言之隐,你还是不要管了吧。”   “白少帆不会找人对付你,但白满山会。”   赵慎三冷冽的说道:“白家不会因为你怀了孕就接纳你,他们要名声,要对他们家族有利的联姻,而你绝对不是一个合适的对象。白满山的手段你可能根本不了解,你是被他的宽厚面孔所迷惑了,也可能是因为这次5.16案件中他的妥协忍让蒙混了眼睛,就觉得可以随便吃定他,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小姿,白少帆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只是一个被父母惯坏了的乖宝宝,遇到他无法处理的事情时,他的第一反应绝对是把麻烦交给父亲,自己缩起来不出头,一旦你面对白满山,绝对就是你的厄运到了。”   “我不必面对白满山,也不一定一定要嫁给白少帆,只是让他不要娶……罢了罢了,赵大哥,谢谢你的提醒,我的事情你不要管了。”   黎姿冲口说出半截话之后,赶紧警觉的停止了。   “小姿,你居然认识林豆?”   赵慎三真的真的被震惊了,他来之前设想过无数个有关黎姿目的的方案,却没有一个是因为林豆,虽然黎姿刚刚仅仅说了半句话,但他已经抓住了要点,震撼的问道。   “呃……林豆嘛……我当然……我当然不认识啦,不过我知道白少帆要娶她,我这边的事情还没解决他就娶这丫头,我当然不能让他如愿以偿的,所以,我就算自己不嫁给白少帆,也不能便宜了他们。”   黎姿一开始十分慌乱,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人了,很快就找准了感觉,说话也振振有词起来。   赵慎三再次讥讽的缓缓说道:“小姿如果咱们俩不是曾经互相了解到……呃,你的谎言还真是无懈可击,但你自己觉得你讲的话能骗过我吗?不过有一点我信,你说你不认识林豆,我信。还有一点你不能否认,你的目的是不让林豆嫁给白少帆这一点,那么呢,可不可以归纳为,你要挟白少帆的目的是为了不让林豆嫁给他,但这件事并不是因为林豆,而是有人希望你达到这个效果?”   黎姿的表情又有瞬间的呆滞,终于,她挫败的发现自己跟赵慎三斗智斗勇简直是自取其辱,索性抱定万言不如一默的方针,只吃东西喝咖啡不说话了。   赵慎三没有再试图逼问黎姿,他知道这女人不想说的话是无法逼出来的,而且上次玩偷梁换柱救走姚静怡,也是黎姿二话不说就仗义帮忙,他若是一味的威逼,一则两人毕竟有过肌肤之亲,在一起的时候还恨不得死在对方身上,那种情意,若是坐在这里心里存一个恩段情绝的念头,就真的没有一丝一毫了,简直是开玩笑,看着她动人的曼妙身姿,两人赤果果纠缠在床上的情景不自禁的浮现在脑海里,哪里还狠得下心来?   “唉,小姿,你好容易跳出是非圈出国去了,是多好的出路啊,为什么又要回来陷身于着污浊的官场是非里呢?你虽然依旧貌美如花,可是,你的年纪还能容你挥霍几年青春?而且,你总是靠这种卑微的手段试图去威胁谁,这种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内心深处那种想要有个知心爱人,有个温暖的家庭那种渴望了,可你靠这种手段能得到吗?赵大哥不说你这种手段是欺诈,我宁愿相信你是为了爱情进行的绝望一搏,可是,白少帆现在是铁了心爱上了林茂人家的闺女,这恐怕也是林茂人巴不得的政治联姻,这不是你能阻止得了的!你可别把自己再次玩进去啊!”   赵慎三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黎姿美丽的大眼睛里慢慢的蒙上了一层水雾,听完了也凝聚成两颗晶莹的泪,慢慢的顺着她莹润的脸颊滑了下来,坠落在她放在膝头的双手上,碎裂成两蓬银白色的水雾,一如她毫无主线的人生。   “赵大哥,我明白你是为我好,但这件事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刚刚有个推测十分接近事实,却不是我能够告诉你的。这样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再骚扰白少帆了,就让他如期进行他的婚礼吧。”   黎姿今天的态度简直是奇怪到极点了,说话也是前后矛盾漏洞百出,最后居然轻易地就答应了不再继续她的计划了,转变之快简直是匪夷所思。   赵慎三一怔,但很快就说道:“小姿,不是赵大哥不信你,我还是觉得你很有必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若真是怀孕了,你要想手术我安排我的秘书陪着你,你也不至于孤孤单单的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若是没怀孕,那当然是最好了,我们也都放心了不是吗?”   黎姿猛地睁大了眼睛瞪着赵慎三说道:“赵大哥,上次,因为你妻子被我们的荒唐气得出了事,你狠心的让二少对待犯人一般对待我,押送我去医院检查是假装怀孕,我明白你爱妻如命,那次也就罢了。是不是这次为了白少帆,你准备再来一次啊?难道我黎姿比不上你妻子,还比不上一个花花大少在你心里的地位重要吗?还是你觉得巴结了白少帆,就能让你的官位更稳固啊?就为了这么一点屁大的好处,你就忍心让心里始终只装着一个你的女人忍受莫大的屈辱吗?”   赵慎三被黎姿说的心里一软,伸手拉住了黎姿柔荑般的小手,温柔的说道:“小姿,赵大哥哪里能那么对你,可我怕你心里糊涂,做错了事情无法挽回啊!虽然你不肯承认,但我知道一定是谁要挟你这么做的,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在要挟你,我帮你解决呀!”   黎姿泪水纷纷而落,却始终坚决的摇着头,半晌方凄楚的说道:“赵大哥,小姿是个可怜人,好多事由不得自己……这件事你别管了,你管不了的……不不不,我刚才已经答应你不再纠缠白少帆了,你跟他说我听你的话走了就是了。”   “小姿,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我真的能帮你的!晋方平林茂天那么牛逼的人物,还不是一样被你赵大哥拿掉了,还有谁能够要挟你而我没法子呢?你赶紧说啊!”   赵慎三恨其不争的看着黎姿低吼道。   “没有人要挟我,我错了还不成么?我现在就离开南州再也不来了,这你们总放心了吧?”   黎姿说完,站起来拎着包,急匆匆就跑出门了。   赵慎三要追,却被服务员拦住要他买单,他急的连数都没数,塞给服务员几张百元钞票赶紧追出去,却看到黎姿已经钻进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了。   看着拐弯就不见了的出租车,赵慎三没有半点追上去的意思,黎姿的态度让他觉得事情更加古怪了,他隐隐然有了一个崭新的推论——黎姿的背后一定有个坚决反对林豆跟白少帆结合的人存在,这个人不知道利用什么要挟住了黎姿,让黎姿不得不帮忙!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难道是白满山?不!绝不可能,若是白满山,恐怕宁愿娶林豆,也好过招惹名声扫地的黎姿来败坏门风的,绝不可能。   葛鹏?也不可能啊,葛鹏是个商人,即便跟白少帆有旧怨,在生意场上黑白少帆一把并不奇怪,人家跟谁结婚管他屁事,绝不会出力不讨好的去反对破坏的。   林茂人?林茂人,等等,林茂人!   这三个字配合着一张阴测测木呆呆的脸,出现在赵慎三脑子里的时候,瞬间炸开了三朵媲美核弹实验的庞大蘑菇云!   按理讲,林茂人在林茂天失事之后,是最应该对这门亲事热烈拥护的,所以,这个推论恐怕是最不可能成立的,但是赵慎三却在想到这个人之后就几乎认定了这是最大的可能,他也不是凭空猜测毫无依据,他自然有他的道理。   在林茂天接受调查期间,连林茂玲这个对官场根本不感兴趣,也从没有依仗堂兄的势力进行过商业交易的女人,也难逃被株连、差点被判刑的结果,唯有林茂人,却在调查组派遣多个外围调查员对他进行全封锁调查的时候,表现出了极其硬挺的风骨,所有他的一切行为均无懈可击,即便是有些经济问题,也都能够妥善的找到出处,并从纪律乃至法律的角度作出合理的解答,故而,林茂天出事,他林茂人作为最近的亲属,没有受到半点的株连,非但如此,他还表现出了极度的大义灭亲姿态,在调查组向他取证的时候,坦诚的证明了好几项林茂天的重要错误证据。   就连负责调查林茂天的铁中立,当时都曾经很感慨的对连书记说过:“这个林茂人的确是一个有钢骨的干部,据我们调查,他的升迁没有任何依赖林茂天的地方,居然完全是靠个人能力拼上来的,这种干部在目前的社会上,可是不多见了。”   只有赵慎三知道林茂人对待结发妻子那种阴狠,对待郑焰红这个唯一爱过的女人那种哄骗跟利用,更从他貌似大义灭亲的慷慨中看到了一处又一处的疑点,可是,他也终究不得不叹服林茂人的心机过人,人家就是有本事让疑点永远无法被证实,在法律上,无法用确凿证据证实的疑点就永远仅仅是疑点,没有半点用处。   若真是林茂人不赞成女儿的婚事,以他的阴狠狡诈,想找到一个法子让黎姿不得不为其所用,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林茂人原本应该上赶着巴结白满山的啊,为何会反其道而行之呢?   “先生,先生……”   赵慎三怔怔的站在广场上,却听到身后有人连声喊他,他转身一看,是咖啡厅的服务员,就不悦的说道:“怎么,刚结账钱不够吗?”   “不是的先生,是刚才跟您一起的那位女士把大衣忘在里面了,幸亏您还没走,给您吧。”   赵慎三刚才随意抽了几张百元钞给这个服务员,她结完账剩了不少直接装进口袋,对赵慎三很是恭敬,双手把黎姿那件米色的羊绒大衣递了过来。   赵慎三一愣,猛想起刚刚黎姿为了躲避他的追问,急吼吼逃出去上车就走,当时也没注意到她仅仅拎了包,而没顾的上去取挂在衣架上的大衣!   捧着黎姿的衣服,赵慎三拨打黎姿的电话,毫不意外的发现她关机了,他只好拎着衣服慢慢的往家里走去,一路走一路继续分析这件事的玄机。   走进自己住的小区,赵慎三依旧是沉浸在思绪里,突然,一双小手蒙住了他的眼睛,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笑道:“爸爸,猜猜我是谁?”   “哈哈哈,这我怎么能猜到,难道是小红帽?”   赵慎三听着女儿跟他惯常玩的游戏,乐的笑道。   “哈哈哈,爸爸,你真笨,每次都猜错。”   丫丫笑着跳了出来,这丫头现在也是十四岁的少女了,个子高挑五官分明很像赵慎三,明亮中透着飒爽之气,完全没有单亲家庭那种孩子的唯唯诺诺。   “你怎么连棉袄都不穿就跑出来了?看冻感冒。”   赵慎三看到女儿,心里哪里还有半点的事情,亲昵的说道。   丫丫笑嘻嘻说道:“我跟虎子哥一起去逛书城了,他爸爸打电话让他去他奶奶家,我就自己回来了。咦,爸爸,这是妈妈的大衣吗?让我穿一会儿。”   赵慎三还没顾上解释,丫丫已经抢过那件大衣穿上了,习惯性的把手**兜里,很快就又拿出来了,疑惑的拿着好几张单子说道:“爸爸,这是医院的检查单,难道妈妈不舒服了?”   赵慎三说道:“这不是妈妈的,是爸爸一个同事的,刚才我们一起谈事情,她家里出了点事情急匆匆走了,把衣服落下了,来,我看看这是什么单子。”   丫丫递了过来,赵慎三一张张打开看了,脸色瞬间变了,他在嘴里低低的叫了声:“遭了!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操,大意了!”   “哎呀爸爸,你怎么讲粗话啊?”   丫丫撅着嘴说道。   赵慎三哪里还顾得上女儿,急匆匆说道:“孩子,我要赶紧去处理事情,你把人衣服脱下来我给人送的,你赶紧回家穿自己棉袄去。”   丫丫气哼哼把大衣还给赵慎三,跑着回家去了,赵慎三却失去了淡定,他拎着大衣飞速上车开出小区,在车上,他再次低头看着被他洒在副驾驶座上的那几张单子,名字都是黎姿,一张是尿检单子,显示hcg+性,另一张是四维彩超影像单子,更是清晰地显示出一个隐约的胚胎影像,下面清晰地打印着检查结果:“早孕九周,胚胎发育良好,已有心血管搏动。”   显而易见,这次的黎姿,居然是货真价实的怀了孕!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02回 多变的命运   看着这两张单子,赵慎三一阵阵眼晕!   好几次都差点闯红灯,赵慎三不得不赶紧稳定心神,专心开车了,因为刚才丫丫掏出来那几张单子里面,还卷着一张建国饭店开房间的押金条,让他明白了黎姿的住处。他飞车赶到建国饭店,急匆匆走到前台,掏出调查证很容易的就查到了黎姿的房间号,急匆匆准备去找。   建国饭店是南州的五星级饭店,一楼内设高档的咖啡厅,一日三餐都有西餐供应,全玻璃的格挡跟酒店大厅隔开,悬挂着红色丝绒的帷幕,看上去十分的豪华。   急匆匆准备上楼的赵慎三刚好走到豪华的盘龙柱后面时,却看到一个熟人低着头走进大堂,直直的冲咖啡厅走了进去,赵慎三心里一动,假装打电话把手机放在耳朵上,就站在那个大柱子后面没动,等那人消失在咖啡厅了,他才慢慢的走了出来,反倒不急着上楼找黎姿了,就在大厅的等候区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进了沙发里,拿起一本杂志挡住脸,却注视着咖啡厅的门口。果然,不一会儿黎姿出现在电梯口,也直直的走进咖啡厅了。   “妈的,果真是林茂人这老小子在指使黎姿,奇了怪了,他为什么不愿意跟白老板做亲家?难道他也没看透形势,以为白老板明年会黯然离开?可是,即便他不愿意,黎姿有什么把柄被他捏住了,怎么会甘心帮他呢?”   赵慎三看清那人是林茂人之后,就开始绞尽脑汁的思考起来。   赵慎三耐心的等在那里,其实也没多久,二十分钟后,林茂人就出来离开了,随后黎姿出来直接上楼,赵慎三马上上了另一部电梯追随着上去了。黎姿有些心神不定,根本没注意另一部电梯里走出来了赵慎三,她低着头拿出房卡刚进屋,就觉得关门的时候有阻碍,一回头却看到赵慎三已经挤进来一只脚,她还没来得及惊叫,他就干脆利落的把她往前一推又往怀里一拉,一只脚随即把门给关上了。   黎姿撞进赵慎三怀里还没站稳,他又稳稳地把她往前一推,双手还按在她双肩上说道:“别惊讶,我是给你送衣服来的,站稳了,可别摔倒。”   刚刚被赵慎三一抱之下,脸色绯红的黎姿看着赵慎三臂弯里的大衣,脸上掠过一丝失望,懊恼的一把拽过衣服扔在沙发上,瞪了他一眼说道:“若不是你逼问我,我也不至于连外套都忘记了,我要是感冒了你负责!”   赵慎三没理会黎姿的嗔怪,跟进了自己房间一样脱了外套,走过去撕开房间备的茶叶泡了一杯茶,又拿了一盒奶放在茶几上说道:“小姿,孕妇不宜喝茶,你喝这个吧。”   说完,自顾自喝起茶来。   黎姿横眉冷对的站在那里半天,看赵慎三不急不躁只顾喝茶,终于忍不住气咻咻坐在他对面问道:“赵书记,你坐在我房间里算怎么回事?难道你不怕你老婆吃醋了?我都说了我不打扰白少帆了你怎么还不依不饶的啊!”   赵慎三脸色阴郁的说道:“小姿,有些话我本不想说,是因为我觉得说出来咱们俩都不好受,但你非逼我不可,我也不得不说了。”   “你来不就是逼我的吗?怎么说我逼你了,想说什么你就说吧,反正我黎姿在你面前,永远都神气不起来!”   黎姿眼圈红了,依旧是气咻咻说道。   “我就奇怪你为什么要阻止林豆嫁给白少帆,我明知道你根本不想嫁给这个花花大少的!你黎姿……你作为我赵慎三的女人,怎么可以跟林茂人那个王八蛋混在一起,罢了罢了,你把我气死了!”   赵慎三猛地放下茶杯,狂怒的低吼着,连指着黎姿鼻尖的手指都是颤抖的,显然,他的怒火可不是假装的。   黎姿被他骂了,心里反倒一阵阵甜蜜,她收起了刚刚的懊恼,把身体松弛的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盯着自己春葱般的手指,慢悠悠说道:“干嘛生那么大气,我倒是觉着,林茂人挺好的呀,虽然年纪大点,却也不过五十多岁,也算正当年吧,而且人家可是对我温柔体贴,知冷知热,嘘寒问暖,呵护备至。最主要的是,他也没有一个像赵书记您这样爱如骨髓的老婆,我嫁给他可就是他光明正大的夫人,不比心里装着一个人又无法在一起好的多!”   “什么?他林茂人居然那么多优点,你还要嫁给他?黎姿,你知不知道这个人的真面目?当初他为了替父辈报复一家人,就是他的前妻刘佩佩的家人,抓住刘佩佩爱人一点过错为要挟,逼迫刘佩佩嫁给了他,还不好好爱人家,用冷暴力一直折磨她,硬生生把刘佩佩折磨的差点抑郁症而死!刘佩佩刚生下孩子,他就翻了脸,把刘佩佩跟她的爱人黄天阳放逐到国外替他赚钱,对外界却说刘佩佩抛夫弃子跟情夫私奔了,赚尽了大众的同情,连林豆早年都一直不理她可怜的母亲,就这样一个外表苦情内心恶毒的男人,你居然觉得他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好男人?你……你,你可知道,我这辈子无法娶你,是因为我们认识太晚无法可想,但在我心里……在我心里始终都……大不了,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补偿你就是了,你可怎么就能够跟林茂人沆瀣一气呢?你让我情何以堪?你让我怎么放心得下你?”   黎姿听的目瞪口呆,她还真是不知道林茂人居然如此恶毒,傻呵呵问道:“天哪,他真的这么对他前妻的吗?不会啊,他那么爱他的女儿,怎么可能做出对不起他女儿的事情呢?他……他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啊!”   赵慎三怒其不争的瞪着黎姿低吼道:“他这种人伪善了一辈子,在你面前当然不会露出狐狸尾巴,难道他告诉你的真实目的后你还会帮他吗?对了,他到底用什么诱饵让你上钩,这么乖乖的替他办事的?难道……”   说到这里,赵慎三的脸色黑青,隔着茶几一把攥住黎姿正在把玩的手,恶狠狠盯着她,一字字问道:“难道,你肚子里的孩子居然是林茂人的?”   黎姿脸红了,猛地甩开赵慎三的手,恼羞成怒的叫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跟林茂人仅仅是合作关系,我哪里就真的跟他睡觉了呢,刚刚不否认你的猜测是故意气你的,我黎姿再不济,也不能嫁一个老头子的!”   赵慎三怀疑的盯着黎姿说道:“小姿,这可开不得玩笑,林茂人是我这辈子最痛恨,却又觉得最难对付的一个人,我也不怕告诉你,当初,连郑焰红都被他的伪善跟多情蒙骗过,若不是郑焰红恰好是刘佩佩爱人黄天阳同父异母的妹妹,知道了他蹂躏刘佩佩的事实,没准就被他骗了家去了!这件事是我这辈子的切骨之痛,原本我是打死都不会说出来的,但为了不让你重蹈覆辙,我宁愿撕开我的伤口来惊醒你,你可别拿自己一辈子开玩笑!你若是肚子里是林茂人的孩子,我等下就把你打晕,强行带你去医院拿掉,现下宁愿你恨我,也好过你生下他的孩子后进退两难,日后痛苦一辈子。”   黎姿的脸色慢慢的变了,她站起来走到赵慎三跟前,慢慢的坐在他身边,把身体靠在他肩膀上,柔声说道:“赵大哥,谢谢你……自从我上次骗的郑姐姐吐血之后,你每次看到我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可是遇到我危机的时候,你又总是不假思索的冲过来保护我,我在云都参与投标时你如此,现在你又是如此,我早就明白了你对我的情分是割不断的。如你所说,我们俩这辈子认识的太晚了,我输给郑焰红我认命,我也早就不怨恨你无法完整的属于我了。你放心,我的孩子的确是白少帆的,不是林茂人的。”   赵慎三听完黎姿这番话,稍微松了口气,却还是闷闷不乐的说道:“你为什么要怀他的孩子?以你的聪明,你不想怀孕绝对怀不上的。”   黎姿凄楚的摇摇头说道:“赵大哥,我就算再聪明,也有计算不到的地方,说老实话,自从跟你在京城一别,二少放逐我出国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不再随随便便作践我自己的身子了,所以葛鹏后来百般的诱惑,我也只是答应继续给他打工,却绝不陪他睡觉了。从那以后,我一直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心想我的身子也该彻底的清扫一下之前荒唐留下的污浊痕迹,来日真的天可怜见,遇到了我的真命天子,我也好干干净净的把自己嫁了……可……唉!罢了!这次回国,我也还是保持着我的孤傲,一直没有因为任何男人的诱惑而破戒……白少帆在京城遇到我,让我帮他替他父亲牵线找人,完事后我们一起去喝酒,我也是心里太苦了啊……不知不觉酒喝多了,也不知怎么的,就跟白少帆去了酒店……这个孩子,真的真的是一个大大的意外……”   赵慎三看着黎姿痛苦的泪水,虽然对她遇到白少帆的事情半信半疑,心里也是一阵阵揪疼,他原本就生就了一幅贾宝玉般怜香惜玉的情肠,加上段皇爷那般痴情的博爱,凡是他喜欢过的女人,哪一个他都无法真正做到冷面冷血,当初尹柔跟林茂人合伙那么坑他,他也没忍心对那小女人做什么报复,还在朱长山出面替他赶走尹柔的时候,暗中嘱咐又是帮人家买房子,又是帮人家找工作,安排的妥妥帖帖才算是放下心来。   此刻,黎姿述说着她悲情的生活,又让他一腔难忘的情怀尽数勾起,他不由自主的把黎姿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满头秀发,重重的叹息着,眼泪也落了下来:“小姿……你受苦了……可是,你即便出了问题,应该跟我讲让我帮你处理呀,为什么要跟林茂人勾结在一起呢?”   黎姿凄然的说道:“赵大哥,你刚刚就算不告诉我林茂人的狠毒,我也不会真正信任他的,这个人的确很不简单,我不希望你为了我的事情跟他做对手,我帮他并不是他正面托我的,是另外一个我无法拒绝的人授意我帮他的。这中间真的没有你的事情,如果你不高兴我这么做,我可以拼着得罪那个命令我的人退出这件事,但你别问我内情好吗?我真的不想你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的!虽然大家都说我黎姿是一朵剧毒的罂粟花,谁沾惹上我谁都没好下场,可对你……我跟你一样的无法割舍,唉!也不知道咱们俩前世谁欠了谁的债,今生让咱们用一辈子的不甘心来偿还彼此……小姿不愿意你陷进泥潭无法自拔,所以别管了好吗?”   赵慎三听的呆了,他脑子里好似有灵光一闪,隐隐觉得他在5.16案件中截至目前依旧无法解惑的谜团,那谜底就在黎姿脑袋里。但他被黎姿的话吓了一跳,这女人虽然没有真正的涉入官场,却对官场内幕清楚得很,而且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葛鹏的背景她都习惯了的,是什么样的人物让她如此忌惮并畏惧呢?既然连黎姿都吓成这样,执意问出结果,也许真的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   “可是小姿,即便我不过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孩子呢?毕竟,白家不可能接纳你的,你还是趁月份小,早些拿掉吧。”   赵慎三深情的说道。   黎姿的痛苦更加不可遏制了,她白玉般的脸色滚滚泪珠不绝,赵慎三一直用面巾纸给她擦拭着,终于,她不哭了,却挣脱了赵慎三的怀抱,站起来去把自己的包拎了过来,掏出另外几份医院的检查单递给了赵慎三。   赵慎三一看都是国外医院的,好几张都是女性盆腔的影像片子,结果又都是外文,他也看不懂,瞠目结舌的看着黎姿。   “这些,都是我在国外做检查的时候的单子,为什么随身带着,是我听说南州有个有名的妇科大夫,拿回来让人家作参考的,你可能看不懂,这个检查结果显示,我的输卵管天生少一条,这一侧的卵巢功能也丧失了,另外一侧的排卵功能是微乎其微,换句话说,我几乎……是一个不可能生育的女人……”   黎姿哽咽的说道。   “啊?这……你什么时候检查的?那你怎么又怀孕了呢?难道你衣袋里的检查单子是假的?不可能啊,那可是省医的单子,怎么可能假呢?”   赵慎三惊叫道。   “五年前,我就查出来不能生育了。”   黎姿凄楚的笑了:“赵大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都不需要避孕了吧?因为我就是一个不会有孩子的女人,我当然可以肆无忌惮的挥霍我的身体,我知道,这个身体虽然看起来毫无瑕疵,让男人为之发狂,却始终不会成为能给我带来生命之根的东西,故而,我才那么不在意我的贞操,直到我真正的爱上你……呃,爱上一个男人为止……遇到白少帆,我也同样在事后没有任何的防备,没想到吧?老天居然给我开了大大的一个玩笑,这么微小的几率居然让我怀上了!”   赵慎三的嘴微微张开着,他无话可说。面对这样一个可怜的女人,还是深爱着他的女人,面对他揭开层层疤痕,把内心深处的最隐秘痛楚坦露给他,并且在最后提到怀孕这件事的时候,他清楚地透过她的泪光,从她的眼底看到了母性的光辉跟难以抑制的惊喜,让人家拿掉孩子那句话怎么还能说得出口!   不忍再看黎姿的双眼,因为那双曾经让他迷失进重重情、欲漩涡的桃花眼里,此刻泛滥着圣洁的母性光芒,以往那个****,人尽可夫的黎姿已经彻底死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为了孩子可以抛弃生命的伟大女人,赵慎三被深深地震撼了。   茫然的拿起黎姿的检查单,这一次,他仔细的看明白了,虽然他的英文并不精通,但简单的东西还是能看懂的,配合着卵巢的图像,他看到上面的诊断结论是:“一侧卵巢萎缩退化,另一侧卵巢功能减退,卵泡成熟几率为3%。”   3%!   百分之三啊!多恐怖的数字,几乎已经判了这个女人成为母亲这一项上的死刑,可是,老天何其弄人,居然又给了她一个意外的孩子,若是失去了,哪里还会又第二个百分之三啊!   “小姿,你的意思一定是要留下这孩子了吧?”   赵慎三问道。   “当然!”   黎姿斩钉截铁的说道:“无论这孩子的父亲是谁,但我自己明白,我有预感,他(她)就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失去了,这辈子我就成了没有根的树,没有未来的残花败柳,所以,这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我绝不会抛弃的!”   “唉!”   赵慎三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半晌方说道:“我懂你的感觉,也支持你留下这孩子,只是……你欠考虑啊!”   黎姿一惊问道:“怎么了?”   “既然你要这个孩子,那就应该早早的躲起来,让白家根本不知道有这档子事儿,生了他们也绝对想不到是他们家的种子,日后你们母子才能平平安安的。你为什么还要脑子进水了一样帮林茂人那个混蛋呢?这样一来,老白家无论如何都会弄个明白的,就算白少帆现在不敢告诉他父母,以后知道你有了孩子,略一推算,马上就联想到这孩子的来历了,你以为以老白家的家世,他们会任由他们的后代在外面流浪吗?到时候管你索要孩子,你怎么办?你斗得过他们吗?”   赵慎三恨恨的说道。   黎姿一呆:“我真没想那么多,这件事真是巧到一起去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给白少帆打电话威胁他的时候,还不知道我真的怀孕了……”   “什么?”   赵慎三崩溃了。   “真的啊,我的例假一直不准,这次怀孕我也没任何反应啥的,就是威胁完白少帆,我还要留下来等候结果,趁没事我就去找那个妇科大夫了,结果人家一把脉说我开什么玩笑,怀着孕看什么不孕症,闹得我还跟人吵了一架,人家说如果我不信的话让我去省医先检查,然后再回来闹,我就去省医了,这才发现怀孕了。也就那么寸,我接到你电话的时候,还在省医呢,是从医院直接去的东区。在去的路上我就决定不再管这件事了,要不然我也不会答应你的。”   黎姿满脸的尴尬说道。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赵慎三也啼笑皆非了,搓着手说道:“你看看现在闹得有多被动,你……哎呀,你刚才见林茂人,告诉他你真怀孕了吗?”   看着赵慎三正在慨叹却突然大惊失色的样子,黎姿也吓了一跳,呐呐的说道:“我说了啊,我告诉他我真的怀孕了,还说了这个孩子对我的重要性,提出退出这个交易,不再帮他了,他听了笑笑说他也仅仅是怕女儿嫁给官二代日后不幸福,并不想过问我的**,既然我有特殊情况,那么交易告吹也罢。赵大哥,其实我还是觉得林茂人不像你说的那么坏吧?你干吗反应那么强烈呢?”   赵慎三刚刚缓和下来的神情又一次激动起来,他瞪着黎姿骂道:“你这个糊涂蛋,什么叫做伪善?能让你看出来还叫老狐狸吗?林茂人的阴狠刻毒毋庸置疑,我绝对可以用人格担保,你还傻乎乎把自己的底牌都告诉了他,他目前可能是还觉得没必要翻脸拆穿你,总有一天,他会用你的**来完成他的阴谋的,到时候你可就死定了!”   黎姿先是一呆,慢慢的黯然起来,默默地低下头低声说道:“我反正是拿命来要这个孩子的,谁想夺走我的孩子,就必须先踩着我的尸体过去……至于林茂人,他也是一个父亲,应该能理解我对孩子的感觉的,我想……不,我期盼他不要针对我吧。不管怎么样,我要谢谢你赵大哥,谢谢你为了我还能这般操心。”   赵慎三咬牙切齿的说道:“小姿,你倒是信任林茂人,却不信任我是吧?还对我说谢谢,我若是能对你狠得下心,我受了白少帆委托,今晚真把你打晕了去把你孩子拿掉,你就明白什么叫翻脸无情了!”   黎姿一听这话,神经质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惊惧的瞪大眼睛看着赵慎三叫道:“不!你不能侵害我的孩子!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赵慎三崩溃的翻翻眼珠子骂道:“我当然不会侵害你的孩子,我在帮你想办法你看不出来吗?笨死你算了!你要对付我还用等到变鬼?现在我都被你烦死了!”   黎姿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你不用烦赵大哥,我下午就要离开南州了,我会暂时辞掉工作出国去休养,等生下了孩子就让孩子有个外国国籍罢,也免得在国内出现发生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情。”   赵慎三想了想说道:“也只能如此了。小姿,你这次走了可千万别回来了,而且,你要聪明点,对葛鹏也别说你怀孕了,只是说你身体原因需要休养,暂时不能工作了。我回头告诉白少帆你压根就没怀孕,要挟他就是心里不舒服想要点补偿。咦,反正你出国以后短期内也无法工作,不如我帮你让白少帆出点血,也好给你孩子买奶粉。我就告诉白少帆我替他答应了给你一百万,你就直接飞回国外去了成不成?”   黎姿马上笑了:“当然可以啦,我可没有高尚到连钱都嫌脏的地步,白少爷顺风顺水惯了,宰他一把也让他长点聪明,权当交学费了吧。”   赵慎三白了她一眼问道:“你跟葛鹏怎么说?”   “这点你放心,我原本就没打算回国,是葛鹏求我回来帮他一个忙的,当时就是说好的办完事我就还出国去,他不会问我原因的。”   黎姿开心的说道。   赵慎三放心了,又嘱咐道:“这样吧,下午我送你离开,你出国后一个人要小心,遇到任何难处,记得通知我,但凡是我能帮忙,一定会帮你的。”   黎姿感激的点点头,两人对视着,不约而同的伸出手拥抱在了一起,这拥抱没有任何情、欲的成分,好久好久,赵慎三说道:“行了,我带你去先吃饭,完了就送你上飞机,你到京城不要停留直接出国,到国外的家后给我发个短信知会一下,我也就放心了。”   黎姿伤感的点点头,两人一起出门,在去机场的路上吃了午饭,赵慎三把黎姿送到机场,亲眼看着她走进了登机口才返回了。在返程的车上,他一路感慨着黎姿的坎坷命运,真不知道上苍对这个美艳却不沉稳的女人到底是优待还是刻薄,给了她绝美的容颜,却又给她多变的命运,又暗暗祝福黎姿从此后不要再有磨难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03回 林茂人的交易   赵慎三回到市区,心头兀自回荡着跟黎姿的一切对话,对这个根本无法用“好”与“坏”来核定其为人及品性的女人,他始终无法单纯的用“爱”与“恨”来概括自己的感觉,甚至连对待陌生人的那种坦然淡漠都做不到,虽然她狠狠地在他心头捅过刀子,可是,也曾给过他那么多近乎极致的欢乐,还有那欢爱瞬间刻骨铭心的心心相印,虽然仅仅是那么短短的一瞬,但,男女之间的爱情原本就如同封藏在高山密林中心,那一弯碧水中间闪闪发光的纯白莲花,能够窥见那绝世的姿容就已经值得终生铭记了,谁还能奢望长久的拥有或者是采撷下来呢?若是不慎弄得枯萎掉了,那可就一生一世连个指望都没有了啊!   回想着黎姿临走进登机口的那一刹那回头一笑,绝美的脸上,带着一种决然的凄楚跟强装的坚强,还故意把她那只柔美的小手攥成一个拳头,冲他做了个胜利的姿势,可是,那脸上一闪而过的泪光,还有逃也似跑进去的身影,却是那么的柔弱无助,就那么可怜的,一个人,独走异乡……   脸上痒痒的,赵慎三伸手摸了一下,就摸了满手的泪水,他忿忿的叹息了一声,觉得这个世界不知道哪里不对头了,怎么就那么的操蛋,对一个曾经犯错却想要改邪归正做一个好母亲的弱女子,怎么就这么的严苛?而他这么一个被那女人唯一深爱着的大男人,却也跟对那个女子种下种子又不想负责的混蛋男人一样的混蛋,一样的无法给她提供该有的呵护。   正在这时,白少帆再次打来了电话,这个电话可打来的真不是时候,正凑在赵慎三最心烦意乱,恨不得下车踢谁三脚的焦躁头上,他就对着电话冷冷的说道:“少帆,事情帮你解决了,我替你给了黎姿100万,她已经离开国内了,你尽可以放心大胆的跟林豆结婚。”   白少帆的声音充满了如释重负的惊喜,连连叫道:“谢谢你姑父,我就知道你只要出面一定解决,钱没问题,我回头就打你卡上。”   听着一声声的“姑父”联想到林茂人那个阴狠的老狐狸,赵慎三一阵阵锥心刺骨的难受,恨不得透过电话线把白少帆拽过来痛打一顿,可是他也知道黎姿纯粹是自作自受,跟白少帆其实没有半点关系,虽然那颗种子是这个花花大少无意间种下的,但对于黎姿来讲,也许还是一件积德行善的大好事,他又有什么权利或者资格再或者是理由谴责人家白少帆呢?若说是谁最应该对黎姿负责,在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就是他赵某人了!毕竟,那女子无论跟谁上床睡觉,心里面装着的,也就唯一一个他了。   “我都说了,这钱算是我的贺礼,你不必记挂着了。”   赵慎三闷声说道。   白少帆胆怯的小声问道:“呃……姑父,那个……钱我是一定要还给你的,贺礼也不需要这么多,还有……我觉得你还是送来我家比较合适,我爸妈虽然规定不许收任何人的贺礼,但你跟姐姐……呃,不,跟姑姑的这一份,我爸妈一定很开心的。”   “嗯,这样也好。”   赵慎三说着就想挂断。   “等等等等,姑父,你……你到底……不,黎姿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又是怎么处理了?不会有什么后患吧?”   白少帆问道。   赵慎三张口就说道:“少帆,你这是不信任我?”   “不不,我怎么会不信任姑父呢,我只是想知道黎姿到底是诈我呢还是真有了……”   白少帆赶紧解释道。   原本赵慎三想告诉白少帆黎姿根本没怀孕,转念一想,黎姿已经傻乎乎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了林茂人,若是跟白少帆说的不一致,日后没准还会横生枝节,干脆给他们来个统一口径算了,就沉重的说道:“唉……少帆,你知道吗?我今天做了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我逼迫着黎姿跟我上车,我带她在一家私人诊所做了人流,仅仅让她休息了半个小时,就把她塞上飞机逼她出国了!这会子,我这心里觉得一个劲发堵,都觉得我快成侩子手了,你还在那边一直问一直问,不知道我做了亏心事不想说话吗?”   “哦哦哦,好吧好吧,姑父再见!”   白少帆听着赵慎三语气那么不爽,赶紧聪明的挂了电话,心里一块石头落地,根本没有难受一分钟,就给林豆打电话,兴高采烈的约林豆一起去看婚纱了。   冬日天短,转瞬暮色四合,想想今天一整天处理的这件事情,简直是操蛋透顶,赵慎三怀着满腔的郁闷,明知道郑焰红不会回来,也不想回家一个人呆着,有心喊乔远征出来喝酒,又一想正是年关,乔远征现在是显赫的发改委常务副主任,主任是副省长严召兼任,他就是当然的一把手了,在这个关键时刻,恐怕正忙得不可开交的,就连赵慎三自己,若非关闭了公务手机,这会子恐怕来拜年的也应接不暇了,何苦打扰乔远征呢?就一个人慢慢地开着车漫无目的的转悠着,没想到当他醒过身来的时候,居然开到了南武快速通道上,已经快到上次跟方子明一起吃饭那个农家院的路口了。   赵慎三看到这里,想起上次在那里吃的新鲜农家饭菜,肚子倒饿了,毕竟他跟黎姿在路上匆匆吃的那顿饭,无论是他还是黎姿,都有着一种难以言述的离愁别绪,哪里能够吃得下?他逼着黎姿喝了一碗八宝粥,自己似乎什么都没吃,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还不如进去吃点东西。   开到那家,天已经黑透了,栅栏上的红灯笼都开着,显得分外的喜庆,可是在赵慎三目前的精神状态下,当然感受不到这种喜庆,只觉得这猩红闪烁的红色,在清冷的黑沉沉夜色里透着诡异的不协调,好似一个千娇百媚的新嫁娘,却注定要嫁给黑山老妖一般,有着喜庆的表象,却又有着注定绝望的本质。   掌柜的看到有车来,赶紧笑盈盈迎了上来说道:“哎呦,客人好,您是省城的吧?这大年下跑这么远可不容易,来来来,我们刚做好的胡汤面,葱油饼,免费,赶紧进来吃吧,祝您新年大发财!”   赵慎三哑然失笑了,是啊,今天农历25了,在这个农村里,已经是彻底进入过年了,哪里还有客人出来吃饭,唯有他这个被自作多情弄得郁郁寡欢的落魄男人,才会孤魂野鬼般到这般时候,还飘荡在家的外面吧?   他掏出一个红包,塞进去五百块人民币递给老板说道:“饭我肯定吃,既然你不肯收饭钱,那么这就算我拜年的礼物吧,请收下。”   老板眉开眼笑的收下了,安排赵慎三坐进一个小包间,殷勤的把饭菜端了进来,赵慎三一边吃着, 一边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里空荡荡的几个全景厨房,里面已经没有了骡马拉磨的声响,也没有了大嫂子们一边擀面一边说笑的声音,更没有了热油落进炒锅里那种热闹的动静,没有了这一切声响,整个因他到来而再次灯火通明的院子,也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凄清,那一树树怒放的腊梅花,空自把一腔腔幽香恣意的挥洒,除了更把这寥落的夜诠释的更加孤寂,竟没有引起这尊贵的客人丝毫的共鸣。   一口口大口的吞咽着热乎乎的饭菜,赵慎三的味蕾全部失聪,他仅仅是用吃这个功能下意识的动作着,至于吃下去的是什么东西,又是什么味道,全然的没有去领会,脑子里飞絮般时不时掠过一两个画面,有他从头至尾的艰苦奋斗某个场景,也有跟黎姿在不同的床上做同样****的事情,更有黎姿诸般不同的面孔,**的、痴情的、凄楚的、可怜的、恶毒的、**的,但无论那张脸掠过,都会无一例外的引发赵慎三心脏的微微震颤,每次震颤都让他浑身一麻,这种对一个女人如此的感觉,对赵慎三来讲尚是首次,以至于他根本无法给这种感觉做一个准确的命名,是恨?是爱?是牵挂?还是一种,缅怀?   “呵呵,真没想到,今天晚上一连来了你们两位贵客啊,请请请,您的朋友就在里面,您请。”   老板的笑声再次在门外响起,好似是带着一个人过来的。   赵慎三茫然的抬起头,看到门**,老板跟一个熟人走了进来笑道:“我就说嘛,您怎么会大过年的一个人来呢,原来您约了朋友啊,你们聊着,我马上再送饭菜过来。”   老板出去后,赵慎三依旧满脸的恍惚,连让那个客人坐下或者打个招呼都不曾,所幸那个客人并没有见怪的样子,自己拉了椅子坐下了,淡淡的说了句:“我知道我不受欢迎,但是,咱们见面还是很必要的,希望赵书记不要赶我走。”   赵慎三的茫然依旧,但他的眼神却瞬间透亮起来,轻飘飘说道:“林书记说哪里话,既然来了就是缘分,否则大过年的,怎么就咱们俩孤家寡人般在外面吃饭呢?吃吧,别客气,老板送的,不算我请客。”   林茂人从来都不是一个幽默的人,对赵慎三这种状态也没有报以顺势的玩笑,真的抓起一个红薯面窝窝头,拎起筷子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自言自语般说道:“赵书记这次负责5.16案件调查,想必很清楚涉案官员的子女家属下场之惨,肖冠佳女儿无家可归,林茂天的老婆跟一双儿女均被同案查办,到现在还没有结果。晋方平虽然早就离异,但前妻跟孩子也是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夹着尾巴做人兀自不敢抬头,还有陶天国、左秋良乃至赵培亮,大大小小的官员一人作孽,一家人都被连累的无地自容。”   赵慎三默默地听着,没有插话的意思,林茂人仿佛压根就没指望他回应,如同纪录片里面的旁白一般自顾自的讲述着:“按理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些官员种下了苦果,吞下去也在情理之中,可是,他们的孩子们何辜?生在这样的家庭,岂是他们自己能选择的?即便是享受到了父亲敛到的不义之财的福气,也是不明真相的被动接受,说到底,他们是一群间接的被害者。我并不是同情这些犯罪的官员,更不是对我们国家的法律或者体制不满,仅仅是从一个深爱孩子的父亲的观点出发,做出这么一点很可能不正确的观点来,希望赵书记能够认同。”   “嗯,我认同,我也有儿有女,我懂。”   赵慎三终于回答道。   “我这一辈子,从不自我标榜我是个好人,甚至,因为我本身不可选择的家庭出身,我早年间还做下了很多自己想起来都觉得痛恨自己的恶事,但,我从不去无谓的后悔跟忏悔,如果凡人做下了恶事,都能够在基督教宣扬的方式下,透过忏悔来达到解脱,那么,一个人岂不是可以无尽的作恶,无尽的忏悔,这么生生不息的恶性循环下去了吗?我林茂人知道自己做了恶,但我也坦然的承受了命运对我的惩罚,比如,我……失去了此生此世唯一痴爱的女人,失去了拥有一个平凡人人人拥有幸福美满家庭的机会,更失去了一家三代或四代同堂,母慈子孝夫妻恩爱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我,觉得偿还的也差不多该够了。”   虽然脸色已经微微激动,但林茂人的声音依旧是不悲不喜的木然。   赵慎三点头说道:“也许你说的有道理。”   林茂人终于无法保持淡定了,他激动地提高了一点声音,语速极快的说道:“我这辈子对爱情已经不做任何幻想了,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还追逐那些奢侈品的话,也惹人笑话,所以我把我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至于我仅有的感情,就全放在我母亲跟我的女儿身上了……我母亲……她是一个伟大的女人,早年顶着我父亲的罪名忍辱负重,养育我们兄妹俩,还在家族都不包容我们的情况下,带着我们兄妹远走他乡,用一双柔弱的手跟单薄的双肩扛起了我们家的重担,那个时侯,我那个伟大的林茂天哥哥,乃至我两个家庭显赫的伯伯们,可是从不承认有我这么一个家族成员的,我们的关系是从我一路苦拼担任市长才开始的。”   赵慎三惊愕的看了一眼林茂人,虽然林家的**因为跟郑家的纠结,赵慎三是知道的,林茂人一家跟伯父不睦他也知道,但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林茂人怎么会对他这么个别说是朋友了,连普通同事都算不上的情敌来讲?难道,他想透过这场发泄来解释他跟林茂天的犯罪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吗?但这也不必要啊,毕竟案子已经结了,林茂人确定跟林茂天无染,这时已经拍板定案的事情,现在来跟赵慎三这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讲这些,是不是有点太做作了呢?   林茂人非等闲人,即便是在发泄,但赵慎三的茫然不解他还是一眼看穿了,就带着淡淡的讥讽微笑说道:“赵书记,不必揣测我的用意,也不必担心我的居心,更不必对我充满戒备,我告诉你这些也不是想在你面前跟林茂天划清界限,仅仅是因为,我想通过我这些话,让你充分的体会我接下来要说的内容,仅此而已。”   “赵某洗耳恭听。”   赵慎三说道。   “通过刚才的铺垫,你应该能初步了解到家人对我的重要性了吧?作为家庭唯一的儿子,我必然要替我父亲讨回公道,虽然,那讨回的一切让我付出了一生幸福为惨重代价,但我毕竟没有让我父亲含恨九泉,至于毁了佩佩,我想……至少现在她比我幸运多了,毕竟她现在跟她真正的爱人生活在一起,连豆子都去她们那边了,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吧。”   林茂人自嘲的笑着说道。   “我无法对你的行为作出任何评价,更无法认同你的人生观,所以很对不起林书记,我就只能做个听众了。”   赵慎三说道。   “你能听就很感谢了。”   林茂人说道:“即便豆子去了佩佩那里,她依旧是我林茂人此生此世唯一的根苗,唯一的血脉延续,她的身体里流淌着我的血,她整个人都是我每根血管里搏动着的养分,也是我唯一可以赖以支持的动力,无论她在不在我身边,只要她开心快乐,幸福健康,我就没有后顾之忧,就能够无牵无挂的生活,父女连心,她的一切我都能感受到。”   赵慎三看着林茂人说到女儿时,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来的浓浓爱意,心里不禁叹息了一声,虎毒不食子啊!即便林茂人对于刘佩佩来讲,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但对于林豆来讲,却又同时是一个慈爱的父亲啊!   “我如同捧一个易碎的小珍珠一般把豆子捧在手心,战战兢兢唯恐跌碎了,虽然她长大后曾一度叛逆、疯狂,但我依旧能够穿透她的表象,看透她纯良的本质,那是一块毫无瑕疵的璞玉啊!晶莹剔透,不沾染半点尘世的污垢,几乎没有凡间的男子能够配得上她!”   林茂人激越起来。   “嗯,我懂,我有女儿,我也是这般感觉的。”   赵慎三终于跟林茂人有了共鸣。   “是吧?女儿是父亲的前世情人,这一世的珍宝,所以豆子幸福不幸福,直接关系着我幸福不幸福。可是……唉,孩子大了,女大不中留哦,迟早要飞走成为另一个家庭的成员的……”   说到这里,林茂人的声音里透着一种不舍跟懊恼。   赵慎三终于笑了:“呵呵是啊,所以说女婿大半都是岳父的仇人嘛!”   “这话也不尽然,看是什么样的女婿了,如果是正直、上进、洁身自好、重情专一的男孩子,怎么会是仇人呢?只不过是多了一个疼爱孩子的男人罢了,我当然是可以放心的把我的珍珠转交到另一个男人手上,让他替我继续呵护下去。可是,这个人绝不能够是白少帆那个花心大萝卜!”   林茂人提到白少帆这个名字,脸色都变了。   赵慎三也不想绕弯子了,尖锐的说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让黎姿出面以怀孕为名阻挠白少帆跟豆子结婚的吧?林书记,你既然不同意这门婚事,干嘛不从豆子身上做工作,非要把黎姿牵扯进去干嘛?”   林茂人冷哼一声说道:“哼,白省长为人及工作都十分令人钦佩,唯有教育子女方面让我很不以为然,好好的一个孩子,不务正业做生意也就罢了,还在外面沾花惹草的游戏感情,我林茂人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可不想冒着日后一次次被白少帆出轨所打击的风险嫁给他,所以这门亲事我坚决不答应。唉……可惜豆子是一头犟驴,认准了白少帆就不回头,我逼得急了她跑到刘佩佩那里寻求到了支持,就此躲着我不回家了,现在连茂玲跟我母亲都支持豆子,我能怎么办?也只能是用事实证明白少帆的荒唐给豆子看,她才能明白我这个父亲的良苦用心。”   赵慎三说道:“你就不怕弄巧成拙,伤害了豆子纯真的感情吗?林书记,咱们都是做父母的,虽然我的两个孩子还小还不该谈婚论嫁,但也明白年轻人对待爱情是十分执着的,若是生拉硬拽的把他们闹散,说不定孩子们受的伤害更大,何况现在黎姿已经黯然退出,你的反对恐怕更没有力度了吧。”   林茂人忿忿的说道:“即便黎姿走了,我还是不会答应豆子嫁给白少帆的。我今天来找你赵书记,就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我知道,豆子对郑焰红十分亲厚,郑焰红劝她她会听的,只要你们帮豆子看清楚白少帆的真面目,我也会让你有大大的好处的。”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04回 心魔暗生   504回 心魔暗生赵慎三脸色一沉说道:“我不管林书记用什么方法征得了黎姿的配合,但我家郑焰红可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林茂人忍耐的说道:“赵书记,请不要误会,我提到郑焰红并没有任何别的意思,你刚刚也说了,你理解我作为一个父亲对孩子的爱,这纯粹是为了孩子好,请理解一下好吗?”   “豆子这孩子不仅郑焰红喜欢,我看了也喜欢,爽朗、大方、善良、单纯,的确是一个好孩子,如果这桩婚事成功之后,注定会毁了这孩子一生的幸福,你放心林书记,你都不用求我,我跟郑焰红就会出面干预的。毕竟,佩佩姐算是郑焰红的亲嫂嫂,这孩子也算是我们两口子的亲侄女,哪有做长辈的眼看着孩子跳火坑也不伸把手的?可是,我们眼看着这孩子跟白少帆金童玉女一般登对,而且俩人的感情可不是掺假的。就你让黎姿去搅合一下,白少帆差点吓得跳楼了,求我帮他的时候都哭了好几次,生怕豆子误会了他两人分手,由此,他对豆子的感情真挚度就可见一斑。林书记,年轻人嘛,之前有些小过失不算什么,只要找到了真爱的人真心改了,那就还是个好人对吧?所以,我可不觉得你干涉他们是一件明智的事情,说不定你成功打散了这场婚事,才真是毁了豆子一生的幸福呢。”   赵慎三说道。   这下子,可轮到林茂人心里别扭了,他听着赵慎三口口声声提到刘佩佩跟黄天阳的关系,还从另一个角度把他林茂人的心头宝贝认成亲侄女了,若说仅仅是郑焰红这么认为他是能接受的,甚至是巴不得的,但面前这个赵慎三居然也冠冕堂皇的居之不疑,真让林茂人如同吃了个苍蝇般难受,但最难受的是他还无法辩驳,那神情就如同便秘般奇特了。   别扭了半天,该说话还得说,林茂人恢复了木木的口吻说道:“赵书记,虽然,咱们都是为人父,但毕竟立场不同,所以对同一件事物的看法肯定也不同,毕竟你们不是豆子的亲人,故而,我不苛求你们可以跟我一样透过表象从本质上看待这件事。但,我刚刚的意思你可能没有完全明白,我不是在单纯的请求你帮我办这件事,我自问我也没有那么高尚的人格魅力可以征得你赵书记无偿帮忙,我是在跟你做一个交易,你确定不都不愿意听我把条件讲出来吗?如果我讲了你还是不愿意帮忙,咱们吃完这顿饭各奔东西,你就权当遇到一个熟人,这样行不行?”   赵慎三内心十分鄙夷,他认为一个父亲如果为了爱女儿,去用“交易”这样的方式,去获得另一个“同谋”的认可,一起联手破坏女儿心中完美的爱情,这绝对不是真正的爱,而是一种苛刻,一种为了维护自己心目中理想的爱情模式,却让女儿为之付出代价的自私。但赵慎三并没有直接把心里的鄙夷说出来,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秉性,他赵慎三如果让林茂人跟他看法一样,岂不跟林茂人正在做的事情一样的自私了?   看着赵慎三并没有反对的意思,林茂人缓缓的说道:“赵书记,从你跟着郑焰红当秘书,我就知道你不是个池中之物,但你的崛起之快,却也是我未曾预料到的,目前看起来,你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应该也不缺钱,若想用寻常的条件征得你的配合,想来也打动不了你。那么,我想,我必须得拿出点能让你心动的东西来才行了。”   赵慎三看林茂人的神态里透着对他极度的厌恶,却又不得不妥协的那种不甘心,即便一直对林茂人提到的交易并不感兴趣,也不由的心里升起一阵期待,不知道林茂人不得不拿出来的筹码到底是什么。   林茂人对察言观色的手艺也甚为精湛,他从赵慎三不动声色的背后,看出了那浓烈的期待,心里的不平衡更甚,就想即便不得不妥协,也不能让这个幸运的小人太过得意,该不舒服也得让这小人不舒服一下,夸张的叹息一声说道:“唉,赵书记,其实……我一直在暗中关注河阳的一切动向,为什么呢?我也说不清。也许,是因为郑焰红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爱人,也是我最大的遗憾,虽然注定我们此生无缘,但我却还是不争气的下意识去关注她的任何消息,所以……”   赵慎三果真被林茂人成功的将刚刚那个苍蝇塞进了胃里,让他有一种想吐吐不出来,不吐又恶心的难受的感觉,但他可没有隐忍的必要,立刻不悦的把筷子往碗上一放说道:“林书记,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如果你仅仅为了告诉我你对我的妻子念念不忘,那么我想咱们不必要继续谈下去了,毕竟咱们身份地位都摆在那里,若是等下不小心发生了争斗,传出去就是大新闻,我想目前你的处境并不适合高调露面吧?毕竟令兄的事情还十分新鲜**,若是再加上你林书记跟我这个案件调查者打架斗殴,那打架的理由恐怕就不是你能解释的清楚的了。再说了,我赵慎三的老婆是那么优秀的女人,如同一朵娇艳的牡丹花耀人眼目,觊觎者自然是有的,但我妻子却深爱我一个人,所以,她越是优秀越说明我赵慎三眼光不错,是我的骄傲,你想用这种方法让我难受难受,还是没必要的。行了,我吃饱了,要告辞了,你的事我没兴趣管。”   “赵书记,也许我表达问题的方式有些欠妥,但我想要告诉你的事情是关于郑焰红的安危,你真不想听吗?”   林茂人一点也不着急的说道。   赵慎三适才已经站起来了,听到这句话又坐了下来问道:“什么意思?”   “赵书记稍安勿躁。”   林茂人淡定的说道:“我刚说我一直在关注河阳,是想说我因此发现了郑焰红一个大大的隐患,看起来她本人一点都没发现端倪,若是发展下去,迟早要成为郑焰红仕途上一个大大的障碍,若是赵书记肯帮我打消白少帆娶豆子的事情,我就把这个隐患告诉你,并告诉你该如何去清扫,这样可成?”   赵慎三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鸷的表情,恨不得一巴掌扇在林茂人那清瘦的脸上,心想老子的老婆,要你这个老混蛋时刻盯着,有了什么隐患老子都没发现,偏你老小子就发现了?妈的老子还不信邪了,如果我从现在开始去留意,甚至暗中去 调查,就不信发现不了解决不了,决不能让你老小子得了意!你丫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好,你告诉老子了,老子得乖乖帮你的忙,完了你再私下告诉郑焰红一声这是你发现的,怎么解决也是你指点的,合着老子成打酱油的了,想的倒美!   “林书记,郑焰红是一个市委书记,也是一个成熟的干部,她的工作都是她自己的事情,若是留下什么隐患,只能说明她政治上尚不成熟,还需要用教训来磨砺她,我想无论是我这个老公,还是你这个连朋友也算不上的外人,统统不必替她操心的,所以,这个交易我不感兴趣!很晚了,再见。”   赵慎三倨傲的说完,拉开门就毅然的走了。   林茂人在赵慎三的背后站了起来,虽然满脸的不甘心跟挫败,但看着赵慎三背影的眼神里,却也不由自主多了几分钦佩,这个年轻人虽然靠投机取巧上位,但能够如此沉着冷静,看起来还是有几把刷子的。他既然不上钩,豆子的事情就必须另外想法子了,至于郑焰红的事情,看看情况再说吧,真不行就到最紧要的关头再出面点拨,之前还是静观其变,免得激怒了赵慎三这个愣头青,再生变化就完了。   赵慎三出门上车,来时的一腔郁闷换成了一腔愤怒,林茂人的话已经深深地刺激到了他,婚礼时那只碧绿的、碎裂的玉镯又一次把他的心脏刺得血迹斑斑,虽然他跟郑焰红已经爱到极处没有丝毫的缝隙了,但是,却总有一根针那么大的地方是空着的,平常也就罢了,因为极为细小常常被忽略,但一旦受到刺激,那个地方就丝丝缕缕的冒凉气,把那份完整给打破掉。   当然,那根针留下的空隙是赵慎三一直耿耿于怀的一件事——当初林茂人借贺喜登门,偷偷摸摸塞了玉镯给郑焰红,郑焰红为什么就隐瞒着偷偷留了下来,若非如此,又怎么会阴差阳错的戴错了?这种行为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在她心里,始终对林茂人是留有一定的位置的,哪怕那位置也仅仅如一根针那么细微,那也是一种不可抹煞的存在。   虽然,这种细微的空隙会轻易地被夫妻间的恩爱所弥补,但这种存在终究是一种无法弥补的缺憾,赵慎三是一个求全心理十分严重的人,他坚信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有了这个空隙存在,就很可能被别有用心的混蛋林茂人有意识的扩大,蔓延,最终成为夫妻间无法弥合的裂痕,因此,必须从根本上消除这种隐患!   这么多年过去,赵慎三都觉得林茂人该彻底死心,打消对郑焰红那种无望的奢望了,没想到这个老混蛋非但没忘,还如此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炫耀对郑焰红的关注,还公然叫嚣郑焰红是他此生唯一的爱人,真是**的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赵慎三牙根痒痒的发狠想,不行,对这种无耻的人,必须给点教训让他瞧瞧,让他感觉到痛,才会收起无耻的心思,安分守己起来。   赵慎三回到家里,兀自为自己一路上萌生的旺盛斗志所激励着,那神情就跟斗鸡一样,连脚步声都格外的重,进屋“咚咚”两声把鞋子踢了好远,也不穿拖鞋,带着袜子就往里屋走,谁知听到一声怒吼:“赵慎三,你干嘛呢吓了我一跳?”   随即,郑焰红从书房里伸出一个脑袋来,满头长发都挽在头顶,爆炸般的用一个排梳卡着,脸上涂了黑乎乎的火山泥面膜,只露出一双怒目圆瞪的双眼,跟一张森森白牙的嘴巴,身穿一套珊瑚绒的睡袍,圆滚滚的毫无曲线,那形象简直是跟被炸药炸过了一般可笑。   赵慎三看的又好气又好笑,想着一路上都在为这个女人而纠结难过,刚刚在心里最起码设想了一百种以上跟林茂人斗一斗的计划,不仅忍禁不禁的大笑起来,越笑越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跟思想意识都十分可笑,笑的郑焰红更生气了,为了怕脸上的面膜因说话而扭曲,恶狠狠剜了赵慎三一眼,在嘴里含糊哼唧一句:“神经病。”   就转身进书房了。   慢悠悠洗了澡又换了衣服,赵慎三晃悠进书房,郑焰红已经洗去了面膜,露出一张鸭蛋青一般光润的脸庞,红扑扑的煞是可爱,赵慎三看她脑袋凑在笔记本电脑上在忙碌一个文件,二话不说把她拎起来抱在怀里,恶狠狠亲了一口。   郑焰红一边挣脱一边焦躁的说道:“行了行了,我正在忙呢,这可是一年工作报告,准备在全省年终工作会上汇报的,明天开会就要用,我总觉得不太完善,要马上改出来的。”   赵慎三一听的确是耽误不得,就问道:“怎么在单位不弄好呢?小付的文笔不行吗?”   “是弄好了的,小付弄完,市委办的笔杆子也修改过了,只是我临时觉得有几项工作数据似乎有些问题,今天打电话询问了几个跟河阳经济状况差不多的地级市,他们比我胆大多了,好多数据水分很大,这样就显得河阳落后了,我正在根据情况重新核对一下,真不行也不能这么老实,明明领先的却变成落后了。”   郑焰红忧心忡忡的说道。   赵慎三心里猛想起林茂人说的那个隐患,立刻说道:“红红,要不要我帮你参考下?”   郑焰红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说道:“还是算了吧,毕竟你不了解我的工作流程,也不了解全省的排序情况,我怕咱们两个人意见相左更无法确定,你先去看电视,我自己弄吧。”   赵慎三鬼使神差般的问道:“如果是涉及到你们河阳以文化旅游搭台,经济繁荣唱戏的事情,纵观全省,恐怕也就南平市跟你们有一拼,这方面的相关数据,你有跟南平市比对吗?”   郑焰红脱口而出:“是啊,我问过南平的情况了,他们倒是没有虚报数字,奇怪的是武平都没有搞类似的开发,数据反倒比我们跟南平都高好多,看起来高明亮还真是胆子越发大了,全省知名的旅游城市就我们三家,他这样做,搞得我跟南平都很被动啊!”   赵慎三心里一刺未除又添一刺,讥讽的说道:“是吗,林茂人跟高明亮倒都是从云都出去的人,连德行都差不多的,你可别跟他们电话联系比来比去,最后把你自己给比没了。”   郑焰红正在急躁,倒也没听出来赵慎三话里的真正含义,急急的挥手说道:“知道知道,大方向必须不能丢,我也仅仅是参考一下他们的数据,免得我做了傻大姐,干的最累,最后成绩最差。你先去休息,等下我就弄完了去陪你。”   赵慎三冷着脸,默默地起身出门回了卧室,躺在床上也不想开电视,打开床头灯拿起一本书随意翻开了,却是一本以官场为背景的小说,据说卖的十分火爆,貌似是小虎拿回来的,他拿进来还没顾上看,此刻随意的翻看着,一目十行般大致浏览,却看到是描述行政女干部的可悲处境的,整本书把女干部说的若是不跟上级男领导睡觉,就根本无法升迁一样,让他原本就毛刺刺的心更加难受,联想起身边认识的成功女干部一一印证,还真是有差不多的感觉,除非是特别后台硬的,其余的多多少少都有绯闻。   这也就罢了,无非是作家以点带面想揭露一个社会现象罢了,写作允许夸张,更是一种虚构,夸张一点也无可厚非,社会上的人们对官场这个领域有着一种狂热的探究**,正是因为这种**,才导致了官场文学的泛滥成灾,模式也十分单一,要么就是男下属去趟酒吧,捡回来一个喝醉的女人,生得千娇百媚的却偏偏欠操,把人折腾舒服了从此扶摇直上,还一路都能遇到不同的欠操女领导,一路操一路升最终凌驾于众女之上。要嘛就是女干部被男上司看上,一番颠龙倒凤就此踏上青云路。此类书中诠释**的成分居多,对真正的官场跟官员工作事务一窍不通,纯粹凭臆想胡编乱造,甚至能写出市委书记跟司机称兄道弟,或者是市长上边审文件,桌子底下就能趴一个美女下属给伺候**的,连各级领导的称呼都弄不准,把市委书记叫做“李市委”的,整个官场被糟蹋的一塌糊涂,比杂烩菜还杂烩菜,看上去既可笑又可悲。   丢下这本书,赵慎三从郑焰红的枕边拿起一本夹着书签、别着一根水笔的书,这说明这本书郑焰红正在看。他翻了翻,是一个很有争议的当红女作家写的情感小说,笔触细腻,如散文般唯美,所描述的却又是人性被残酷的生活盘剥的十分个性的女人的另类爱情,他不禁看进去了。   但当赵慎三看到一段被黑色笔下划线的文字时,心里真正的不舒服了:“对于爱情,如果有人说,我爱你。会爱你至死。心意单纯的女子,会从中得到满足,并祈祷它成真。但她的想法是层层推进的:一,对方以此作为意淫工具,他在让自己high。这是和被表达者没有关系的事情。二,她愿意静心等待,让说出这句话的表达者,在时间推进中,最终看到手里搬了块石头,但不愿意砸向自己的脚。三,或许他一年之后早已忘记何时何地说过这句话。四,其实他对数量庞大的女人说过相同的话。在她的观念里,说得过分美好以及圆满的言语,都不会是真实。”   这段话下面是郑焰红用赵慎三极其熟悉的字体写下了一句感言:“太精辟了,爱情,在很大程度上,仅仅是女人自欺欺人的一种意 淫罢了,抛开重重现实条件,剩下的是丑陋的苍白。”   赵慎三怀着一种热脸贴上冷**的怪异感觉又往下看去,没多远就又是郑焰红下划线的部分:“除却以冰冷理性所隐藏的天真,在她内心深处,存在一块失陷的区域,也许与价值观或标准没有瓜葛,只与历史血肉关联。无法分辨,无声无息,不动声色,无法解决。成为身体深处一块隐匿而坚定的黑色组织,容许它稳定存在,如同容许旷日持久与生俱来的一块伤疤。”   下面又有细小的备注:“那个女人内心深处没有这块失陷的区域呢?也只能是随着岁月的漫长流逝,让这块疤痕被一次次揭开,一次次流血又结痂,逐渐成为生命中独特的印记。”   郑焰红有个良好的读书习惯,就是喜欢在看每一本书的时候,把她认为精美的句子,或者是认为有哲理的部分统统下划线标注出来,还把感受写在旁边,以备什么时候她想动笔写一写感言或者发言稿一类的东西的时候采纳,但是此刻,她标注的东西却让赵慎三看的热血发冷再结冰,这恐怕就是她始料未及的了。   又是一段下划线:“生活本身千疮百孔,人,又岂能幻想借助他人微薄之力得到成全。感情的解脱与他人无关,只与个体的超越性有关。高级的感情,最终形成精神和意识。低级的感情,只能沦落为脾气和情绪。其实她从未如幻想过的那般去爱和被爱。她也不相信有这样的人存在。所谓爱情,在3个月之后注定消逝的荷尔蒙游戏。它已不能够成为她的信仰。究其本质,情爱是一条通往各自生命深渊边际的路径。最终目的是趋近真相。”   郑焰红批注道:“是啊,自古至今,文人骚客用无数精美的词句来诠释爱情,但都赶不上这句‘3个月之后注定消逝的荷尔蒙游戏’,男女之间的情爱,最终目的不就是如此吗?婚姻超过三个月之后,维系感情的就是彼此互相依赖的习惯了,哪里还有想起这个人就心里发颤,浑身发麻的美好感觉?”   赵慎三“啪”的合上书,顺势关了灯,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床上,大睁着双眼,喘着粗气,如同一条被丢在沙滩上的鱼,脑子里翻腾着污浊的岩浆——原来,他痴爱的女人竟是如此理解爱情的!竟是如此在内心深处存在难以磨灭的疤痕的!在她的心里,抛开的现实本质是什么?是他赵慎三为了上位,用爱情来骗取她的裙带关系的吗?这就是丑陋的苍白的赵慎三吗?他们俩的爱情深渊边际,被她探究出来的真相究竟又是什么?是不过如此般的失落,还是屈服与习惯的一种妥协?   心魔入体,赵慎三自己跟自己过不去,钻进了牛角尖,他闷闷的折磨着自己,拉开被子盖住了,郑焰红进来的时候,他还假装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她也就没打扰他,静悄悄在他身边睡下了,因为累,很快就货真价实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郑焰红醒来就不见了赵慎三,她惦记着上午要去省委开会,赶紧起床梳洗打扮了走出来,却看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赵慎三笑着说道:“老婆,赶紧吃饭吧,吃完了才有力气开会,汇报起来才能中气十足。”   郑焰红幸福的笑了,坐下来急匆匆吃了饭,还亲亲赵慎三说道:“老公,你乖乖在家,我中午若是不被兄弟县市的书记们拉去聚餐就回来。”   “哦,兄弟县市的书记?嗯,那好吧,老婆再见。”   赵慎三怪怪的重复了一句她的话,跟她拥吻送她出门去了。   看着老婆消失在门外,赵慎三的胸膛里翻腾着嫉妒的虫子,这些虫子被陈年老醋沁泡着,那酸味让它们越发的狂躁,几乎要把赵慎三的心膜钻破,顺着他的肌肤一条条钻出来了。   “林茂人,挑战老子的极限是吧?好啊,你让老子难受,老子也让你难受难受。既然你目前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豆子跟白少帆结婚,老子偏就去帮着两个年轻人早日结合,就让你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权当老子送给你的开胃菜,下面主菜上桌的时候,才更让你老小子好好享受享受呢!”   赵慎三的眼神里慢慢浮起一层怨毒的神情,因为他已经把郑焰红提到的“心里的疤痕”认定为是林茂人给她的那段感情了,故而,才把对妻子的一腔失望尽数化成对林茂人的痛恨,从而给自己,莫名奇妙的怒火找到一个可以宣泄的途径。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05回 诡谲的人   对丈夫的情绪变化一无所知的郑焰红兴冲冲去开会了,她的确十分的开心,她去河阳的时候,省委组织部对她坦言河阳班子不好带,因为历史原因派系林立十分复杂,好几届两委班子都存在问题,以至于河阳经济连年下滑,已经处于倒数位置了,但是她郑焰红临危受命去了之后,顶住了重重压力,看破了重重阴谋,创下了重重业绩,消弭了重重灾难,终于让河阳人心安定,经济腾飞,万象更新,用实际行动着实证明了一把小女子不让须眉的胆识气魄,怎不让她意气风发呢!   开会的时候,一个个市委书记上台汇报,都是站在主席台旁边,跟电视台节目主持人站的那种主持台一般专门设好的汇报台上,站着进行阐述,这就让习惯念稿子的一些干部有些抓瞎,站上去之后立刻失去了念稿子时的淡定跟威严,不是词不达意,就是在想不起下一句台词的时候,下意识的在每句话中间加上很多无谓的语气词,如一个市的书记在发言的时候不停的说“然后……然后……”   郑焰红身边的高明亮可能为了故意逗郑焰红开心,就在那里捉狭的悄声数次数,最后低声一笑对郑焰红悄声说道:“哈,发言十五分钟,一共说了153个然后。”   郑焰红被逗得忍不住一笑,正在这时,主席台上传来了主持人魏景山的声音:“下面,请河阳市委书记郑焰红同志做工作汇报。”   郑焰红站起来之后,立刻成了让全场为之眼前一亮的闪亮星星,她年过四旬,却仍具有成熟少妇的迷人风韵,一袭湖蓝色无袖羊毛裙长及足踝,里面配着米黄色的羊毛衫,让满场灰黑蓝为主调的气氛都瞬间透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之意,行走间裙裾摆动随步伐飘荡,如同一泓碧蓝的湖水在荡漾,妩媚中又显出高贵清雅脱俗的气质,精心修饰过的妆容反倒返璞归真到不露丝毫化妆痕迹,整个人如一朵盛开在高台上的碧莲,清新,悦目,却又不可轻亵。   站定之后,亭亭玉立的郑焰红微微一笑,随意的把秘书呕心沥血,她自己彻夜修改的讲话稿卷成一卷扔在台上,双手撑着台沿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就开始了自如的汇报。她神情端庄但不失活泼,嗓音清亮而不带轻浮,有些小女人恰到好处的娇俏但绝不过分,讲到动情处,手势配合巧妙又毫不夸张,妙语连珠亦庄亦谐,把原本枯燥无味的工作汇报调剂的五彩缤纷,该抑时抑,该扬时扬,当顿则顿,当挫则挫,巧妙地把台上台下领导乃至同僚的情绪都调动了起来,所有人都如同小时候做游戏时,拽住第一个人身后衣服随着摆动抓小鸡的顽童,心甘情愿的被她拉着一起喜,一起怒,一起哀,一起乐,听郑焰红讲到精彩处,还会自发的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为她过五关斩六将般神勇,神出鬼没般策略的拿下一项项本不可能完成的工作任务而喝彩。   这种汇报模式,对刚刚那个说了153个然后的干部来讲,可能是一种折磨,但对于郑焰红来讲,则无疑是一次绝妙的表演机会,观众都是跟她相同位次的干部们,以及可以左右她政治生命的上司们,前者领略到她的精彩后,会在她得到他们无法得到的机会时自然而然的认可,后者感觉到她的卓尔不群后,则会顺理成章的把更多的机会赋予她。   郑焰红的表现无疑让台下诸多的市委书记们感到自惭形秽,但对于其中两个人来讲,则是一种崭新的认识,一种莫名的骄傲,一种难以磨灭的隐痛,一种如跗骨之蛆般挥之不去的遗憾,一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不甘心,因为他们俩都曾经拥有过这个女人,也在潜意识里自作多情的以为原本是可以更深刻的永久拥有这个女人的,却因为怯懦仰或是过多的算计而错失了机会,结果才硬生生便宜了一个小人物赵慎三!   是的,这两个人是高明亮跟林茂人。   无论这两个男人心中翻腾着如何的情感巨浪,郑焰红此刻的发言已近尾声,她带着一丝娇憨,略微像是撒娇,但却又那么庄重的一摊手,捉狭的眨眨眼笑着说道:“我可以向在座的各位领导、各位同志们拍着胸脯保证,我的工作数据里面的水分极少,如果非要用一个度量衡来描述这水分的比例,呃……我想,大概不超过一茶杯吧,毕竟一点也不加的话,显得太过干巴,我也有些犯傻,但加的多了我又胆小,恐怕影响了成绩原有的味道,所以,没能免俗却又不敢肆无忌惮,嘿嘿……”   李文彬笑了:“你这个焰红同志,怎么没有说清楚呢,你这一茶杯的水分是跟什么基础做的比对?如果这一茶杯水分是分子,那么事实的分母是多少?不会仅仅是两茶杯吧?”   台下哄笑起来,郑焰红微微一吐舌头说道:“分母是南湖。我可不敢那么放肆,弄一半的水分进来,明年省里按我虚报的数字重新给我核定工作任务,那我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南湖是南州公园内置的一个小湖泊,直径大约一公里,可以泛舟湖上,夏天开满睡莲,在座的都知道,那么郑焰红的那一茶杯可就成了可有可无的调剂品了,是一种巧妙地和光同尘,一种让自己不至于十分曲高和寡的附就,大家更加笑了起来。   白满山笑道:“以南湖的体积,一茶杯的水分真的仅仅是调味品,可以忽略,可以忽略呀!”   郑焰红胜利的一笑说道:“那么,我的汇报完了,谢谢大家!”   鞠躬下台,依旧的裙裾飘舞,带动所有人的视线,郑焰红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高明亮看着脸色因自信跟骄傲微微发红,看起来似一枝雪里红梅般耀眼夺目的郑焰红,忍不住悄声说道:“焰红,你这个报告可是把之后需要回报的书记们全部给害苦了,听完了你的精彩发言,谁还想听干巴巴的照本宣科啊?没想到你现在如此的优秀,我都自愧不如了。”   郑焰红没有回答,报以矜持的一笑,眼神对着主席台上另一个发言的人,显然不愿意给高明亮继续讲话的机会,高明亮也只能讪讪的罢了。   林茂人就坐在后面一排,把高明亮的小动作跟眼神看的清清楚楚,他在心里鄙夷的想,就凭你也想跟她套近乎?若不是老子当初对刘佩佩放手太晚,她早就是老子的老婆了,轮得到你来搭讪?想到这里,郑焰红跟他曾经的两情相依,曾经的旖旎爱恋一一浮上心头,在竹阳她为他褪去的那条紫色衫裙,在他家她带给全家的惊喜,还有在南平公园两人无奈的别离,这一幕幕都如同刻在他树木般年轮上的轨迹,此生此世都无法磨灭,只能证明他在那样的时期,曾经拥有那样的美好,虽无法天长地久,但值得一生珍藏。   又想到昨天跟赵慎三那失败的交易,眼前浮现出赵慎三那张小人得志桀骜不驯的脸庞,跟郑焰红那张他抬头就可以看到侧面的绝美脸庞放在一起,林茂人如骨鲠在喉,可惜,这种感觉只能让他莫名的一阵阵烦躁,却又被一种随之而来的无力感所淹没。   郑焰红专注的看着台上正在发言的另一位市委书记,脸上的表情也随着那人的讲话而略微发生着变化,这就显得这张玉石般洁净润泽的脸庞充满了生动,仿佛一尊被碾玉工匠赋予了灵性的玉雕,圣洁,璀璨。   林茂人的眼神几乎无法从这尊玉雕上挪开了,带着一种心头的隐痛欣赏着,突然间,他萌生了一个想法——既然从赵慎三那边无法打开缺口,不妨利用一下郑焰红的善良跟热情,还有她对豆子那种不需要做作就四下蔓延的母爱,都让林茂人突生一种信心,就想等下开完会,一定要想法子约到郑焰红独自交谈一下,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她,让她出面,无论是豆子还是白少帆,必然都会听从的。   因为河阳的文化园被省里上报为省里的文化项目了,过完年的现场会即将作为h省的项目来进行,所以开完会,郑焰红被李文彬叫过去单独嘱咐了一阵子,询问了工程进度以及现场会的筹备策划情况,郑焰红信心百倍的一一回答了,李文彬很是满意,郑焰红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完美的认可,她从会议中心出来的时候,连步伐,都带着舞蹈般的轻盈。   快要走近她的车了,突然听到一声呼喊:“郑书记,请问可以跟你说两句话吗?”   郑焰红听到这全省独特的木木的声音,一贯性的缺乏抑扬顿挫,仿佛中国文字的平上去入四声对这个人是没有功效的一般,她心里一个激灵,不知道多不想停下脚步跟这个人说话,可是,虽然她因为李文彬的嘱咐出来的晚,大部分书记们都走了,却也还有好几位都在会议中心附近或打电话,或凑在一起说话,若是公然无视林茂人,同僚看到也不好看相,毕竟两人是都从云都出来的,打个招呼也在情理之中。   郑焰红其实心里明白林茂人喊她做什么,她也曾因为这个问题跟赵慎三达成了共识,赵慎三帮白少帆的忙是经过她允许的。因为在她内心深处,始终觉得黎姿是该深恶痛绝的,凡是这个女人说出的事实,一定有值得怀疑的绝对性,故而,她倾向于白少帆是被黎姿冤上了,赵慎三出面就能够戳穿黎姿的假面具,拆开她编造的谎言,还白少帆一个清白,也还林豆一个平安喜乐的幸福婚礼。   因此,郑焰红根本不愿意搭理林茂人,反正他想要说的无非是央求她帮忙,这件事赵慎三正在做了,跟他无谓的交谈也没什么意义。但是,因为丈夫曾在她耳边跟她低低倾诉的一切疑点,郑焰红觉得,有必要配合一下丈夫,必须做出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的神态,听林茂人说出什么样的花样来,也好见机行事,让赵慎三心里的疑惑早点揭开,就站住转身微笑着问林茂人有什么事。   “郑书记,能否耽误你十几分钟的时间,有关我女儿的婚事,我心里有些疑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可以吗?”   林茂人对于揣摩人心的确有独到之处,特别对于郑焰红这种既不缺乏母爱又不缺乏热心肠的女人,他最能把握,所以一开口就是用很诚挚的口吻吸引住了郑焰红的注意力。   “豆子的婚事?多好的一对年轻人呀,你有什么可疑惑的?即便有疑惑,干嘛不跟茂玲姐或者佩佩姐商量,问我管用吗?”   郑焰红答道。   林茂人自嘲的说道:“或许我人品有问题吧,我爱的人都排斥我,所以无论是茂玲还是佩佩,都不会想跟我讨论豆子的事情的,而且有些事她们不在咱们所处的环境中,也无法理解我的忧虑,还希望你念在豆子的面子上,不要拒绝我单纯作为一个父亲的诚意,不要让孩子掉进火坑里去。”   “什么?掉进火坑?你什么意思?”   听到林茂人危言耸听般用了这么强烈的字眼,心里暗暗冷笑的郑焰红眼睛瞪大了,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声音震惊的问道。   林茂人要的就是郑焰红的动容,他为难的四下看了一眼,满脸的尴尬难堪:“郑书记,这毕竟是私事,而且对方还是白省长的公子,站在这里说仿佛不太合适,若是你不嫌弃的话,可否赏个脸咱们就在附近喝杯咖啡吧,我把我的疑惑跟忧虑都告诉你,请你帮我挽救一下豆子。”   郑焰红做出心里一百分的不愿意,但又无法坐视不理林豆的终身幸福般的情绪,别别扭扭的说道:“如果很简单就能说明白,就在这里说也无妨啊,我听了也许需要考虑才能给你意见。”   “唉,事关别人的**,还是缜密点好,你放心,就仅仅是喝咖啡说话,咱们都不需要坐包间,在大厅里找个卡座,能发生什么你惧怕的事情呀。”   林茂人懊恼的低声说道。   郑焰红又似被林茂人这几句刻意为之的话击中了软肋,她略有些恼羞成怒的低声嗔怪道:“青天白日的,我惧怕你什么?那就去吧。”   林茂人心下暗笑这个傻妞儿到现在还是最无法抵抗激将法,偏低眉顺眼的叹息道:“唉,若不是为了豆子,我也不会打扰你的……那么我去拐角那家上岛定位置,你快点来吧。”   郑焰红没回答,走向她自己的车上车了,林茂人也上车离开先去了那家上岛咖啡厅,真的如约坐在一处相对僻静的大厅卡座里。   因为很近,郑焰红随后进来走过去了,脱下米色的大衣坐下来就急躁的问道:“豆子怎么了?”   林茂人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用一种极其有感情的眼神看着郑焰红,低低的赞叹道:“你还是那么美,今天这衣服太漂亮了。”   郑焰红脸一红,哪里敢任由这种诡异的气氛继续蔓延下去,赶紧说道:“林书记,我中午还有宴会要赴,有话赶紧说重点啊,我真没时间耽误的。”   “很简单,我为了豆子的幸福,她找了对象我肯定要调查的,这一调查就发现白少帆根本不是一个值得豆子托付终生的人,他之前花天酒地也就罢了, 毕竟那个时侯还不认识豆子,一切可以既往不咎。最可气的,是他跟豆子都开始确定关系后,还跟黎远航的侄女儿混在一起,甚至导致那女孩子怀孕,这种品行的男青年我怎么放心让豆子嫁给他呢?”   林茂人讲的极其理智,也很言简意赅。   郑焰红大吃一惊的很真实:“什么?白少帆还跟黎姿有来往?”   “千真万确,我绝不会冤枉他的,毕竟豆子那么爱他,但凡有一点可谅解之处,我就不会做拆散他们的事情,这可是出力不讨好的,没准,豆子都会恨我一辈子。”   林茂人说道。   郑焰红刚才因为自己是“骤然间”听到这个消息,才会做出大惊失色,此刻看着林茂人对待女儿的那种深深地父爱,愧疚感油然而生,略一思索,心一软之下,纵然是不想说却也开口说出了真心话:“林书记,也许你弄错了,这个黎姿……这个黎姿是个很有心计的女人,她想达到目的的时候是不择手段的,没准她是用怀孕这个借口来诈骗白少帆,我可不相信她真会怀孕,你可别没弄清楚状况就毁掉了孩子们的幸福,我亲眼看到豆子提到白少帆那种幸福的神情,硬生生拆散了,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林茂人冷冽的说道:“这一点我可以确信无疑,你若不信,回家去问问你的好老公赵慎三,他是最清楚的一个人。”   “赵慎三?”   郑焰红更吃惊了,高声叫出这个名字后,看到不远处的客人都在惊诧的看她,赶紧坐了下来急促的问道:“这又关赵慎三什么事?他怎么会清楚的?”   “我察觉到白少帆跟黎姿的隐情后,用好处打动黎姿跟我合作,想搅黄这门亲事,眼看就要成功了,是你的好老公替白少帆出面化解这件事,我就奇怪了,像黎姿那样自私、狡狯、诡谲的一个女人,怎么就那么听你老公的话呢?也不知道赵慎三用了什么方法,昨天跟黎姿在友谊宾馆见面谈了半天,下午就把她送上飞机让她走掉了,也不再利用肚子里的胎儿要挟白少帆,我的同盟算是就这么失去了!若非如此,我怎么会想到央求你帮忙啊!”   林茂人非常聪明的没有带上半点对赵慎三的不满情绪,仅仅是用陈述事实的语气,带着些挫败感说出了这一切,还故意扭曲了一点点事实,把赵慎三在友谊宾馆的很短时间说成半天。   “友谊宾馆?”   郑焰红的脸瞬间变白了,即便是赵慎三参与这件事她算是同谋,但如此出人意料的发展过程也是她始料未及的,而且这个对她来讲有着刻骨铭心记忆的地点也超出了她能接受的范围。被尘封的记忆,已经结痂的疤痕在瞬间被这四个字残忍的挑破,她甚至都可以感觉到心脏上一处处曾经被这同样的四个字代表的地方刺破的伤口都在“汩汩”的流淌出粘稠的血液。   “对,就是连锁的五星级酒店友谊宾馆,京城也有这么一家,都是五星级。”   林茂人诡异的慢慢吐出这么一句话。   “哦……友谊宾馆,黎姿的确对这个地方情有独钟……那么,就是说她这次怀孕确定是真的了?赵慎三把她劝走的?”   郑焰红梦呓般喃喃的说道。   “我确定黎姿怀孕是真的,我为了征得她的合作,已经给了她很大的好处,最为回报,她把她在医院检查的单子都复印了给我,你看看吧。”   林茂人说着掏出了几张纸递了过来。   郑焰红仔细地看了,还看到黎姿亲笔写的一张证明:“兹证明有关我怀孕的单据都是真实有效的。签字人:黎姿。”   由此足以说明,林茂人行事十分的稳妥,知道复印的单据不足以取信于人,还让黎姿亲笔写了证明。   也不知道林茂人是否知道郑焰红在京城友谊宾馆所受过的刺激,不过以他对郑焰红从未终止的关注度来讲,郑焰红那段时间诡异的旧伤复发,他没理由不知道,若是知道,刚刚友谊宾馆那番话,肯定是有意为之了。   郑焰红看着黎姿这熟悉的字体,想起当初给她留的纸条,上面也是用这种娟秀的小字化为一支支利箭,把她的心脏射的千疮百孔,了无生意。现在,黎姿又用这种同样的小字,想要毁灭的却是林豆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一生的幸福,这种同样的状况让郑焰红内心深处萌生了对黎姿深深地痛恨,以及感同身受之下对林豆的一种强烈的保护意识,这种感觉让她浑身都禁不住颤抖起来,两只手攥成了紧紧的拳头。   “好好好,果真是故技重施,黎姿真是不简单!”   郑焰红心里弥漫着隐隐的不安,对那个孩子的来处充满了惊惧,满脸的惨然,强笑着说道。   林茂人成功的激起了郑焰红的同仇敌忾,却叹息一声说道:“唉,算了焰红,原本我没有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仅仅是想让豆子明白白少帆那种花心大萝卜的本质,自己打消嫁给他的念头就是了,没想到赵慎三横插一刀,让这件事变得麻烦起来。我也是觉得豆子这孩子因为她母亲的事情对我有看法,我自己说出这件事她未必肯信,没准觉得是我这个父亲有什么私人的想法故意破坏她的婚事,就想到豆子一贯跟你亲厚,你说破这件真相她比较信服,可是……如果我对你的请求会影响到你的幸福,我宁愿让豆子用她的惨痛经历来为她识人不明付出代价,也不愿影响到你的生活的。所以焰红,请原谅我把你拉扯到这件事里面来,也希望你不要埋怨赵慎三,毕竟在他那种身份条件下,他帮了白少帆对他的前景是有利的,难得黎姿肯听他的劝告离开了,这件事就此作罢吧……”   郑焰红刚刚的苍白脸色已经变得通红,怒气膨胀在她胸臆之间,但她却不想在林茂人面前暴露自己内心的隐痛,更不想表现出对赵慎三能劝走黎姿那种怀疑性的愤慨,猛地站起来说道:“林书记,这件事我会自己调查求证,若真是白少帆如此不检点,你放心,我这个做姑姑的也不会让侄女跳进火坑,不过以我对白少帆的认识,这孩子也不是心底不纯的人,仅仅是因为优越的家庭环境让他比较率性罢了,有了豆子对他的约束,也未尝不能成为一个规规矩矩的好人,等我自己有了论证,会做出反应的,现在我要走了。”   林茂人没有阻拦,默默地点点头,低声说道:“保重,你跟豆子的幸福是我最后的希望跟寄托,若不是为此,我都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了……”   郑焰红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不愿林茂人看到,拿着大衣拎着包急促的离开了,出门上车,这才忍耐不住哽咽起来,把付奕博跟小严吓得面面相觑,想问又不敢问,付奕博只好把一盒纸巾递过去,看着她气咻咻的边哭边擦泪。   “呃……郑书记……”   付奕博看郑焰红不怎么哭了,终于硬着头皮问道:“咱们现在去哪里?”   “回家!”   郑焰红气咻咻说道。   车开进小区,郑焰红跳下车就往家走,也不交代下午的安排,付奕博跟小严没法子,只好决定在门口吃点饭就回来候着,付奕博还很聪明的给赵慎三发了个短信:“赵书记,老板开完会,南平市委书记林茂人约她在咖啡馆交谈约莫十分钟,之后郑书记情绪反常,在车上一直在哭,她现在上楼了,希望您赶紧应对。”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06回 留下隐患   郑焰红到家,大力的开门,大力的关门,跟赵慎三昨晚一样“咚咚”踢掉两只鞋子,双手叉腰高声叫道:“赵慎三,你我出来!”   赵慎三在厨房做饭,手机就放在橱柜上,刚短信提示音响了他立刻看了,明白了郑焰红的脾气所在,心里当然是十分的不舒服。但他半天在家没出去,除了一直在研究5.16案件调查的某些细节,也把他昨夜看到郑焰红标注的经典字句那些不痛快硬生生化解了,毕竟,夫妻间已经经历了无数次因为心生嫌隙而造成的不愉快甚至是伤痛,如今早就已经两心相依牢不可分了,再凭借只言片语的猜测,就再次挑起事端,是一种非常幼稚,非常不明智的行为。   虽然在爱情中的男女永远都是幼稚的,可是赵慎三明白,有的时候,两个人因为猜忌而引发的战争,都是用尖锐的言辞跟过激的行为,来掩饰彼此对这段感情的依赖感跟虚弱感,若是失去了彼此,那才是得不偿失的愚蠢行为。   妻子的脾气秉性他已经了然于心,她的率性而为以及压抑在官场套路下面的真实,都会令她时不时产生一种与表象迥异的自我来,如同一个行走在俗世的人内心深处,时刻渴望过隐居在深山的生活一般,既离不开物欲环境赋予的优越感,又崇尚纯精神层面的宁静高远,这种双重人格的矛盾可以说是一种小资,一种做作,也可以说是一种对真善美的自然憧憬,故而,这种人才会去欣赏此类比较另类的理论罢了。   而他作为一个心胸开阔的丈夫,绝不应该去计较。   想明白这一切,并没有花费赵慎三太多的时间,甚至在想这件事的时候,他印证着郑焰红某些自我矛盾的行为,数次露出了宠溺的笑容,心想郑焰红在外面无论有多强大,多张牙舞爪声势骇人,回到他身边后,依旧是一个弱小的、需要他呵护和扶持才能够绽放的玉兰花。   至于那个觊觎他赵慎三精心培育,并用生命去呵护的娇美花朵的林茂人,赵慎三起下了一个不善的心思,他承认自己对待仇人,从来都不是一个心胸宽阔的人,虽然林茂人跟他从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情敌也是仇敌,更何况是一个到了如今还贼心不死的情敌,就更让他无法容忍了。   赵慎三半天在家也没闲着,他做了很多该有的安排,当然不全然是因为这么一件事,毕竟,以他的身份地位,需要他安排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因为他身份的繁杂,他肩负的使命也具有多重性。这些该办的事情倒都不算紧急,最紧急的是赵慎三去把应对林茂人的当务之急给办完了,那就是有关他说的曾经带黎姿去私人诊所做人流的事情,他明白以林茂人的多疑,绝不会听他说了就信,肯定会去印证的,那么,他就让这种印证成为一种帮他把这件事做成事实的行为。上午他跑去一家有关系的诊所,做好了一切的安排,连做手术的单据都拿到了,忙到快中午才急匆匆开始做饭,预备着郑焰红会突然杀回来吃饭。   刚刚把郑焰红最爱吃的红烧肉小火炖上,他就收到了付奕博的短信,看得他肺都快气炸了,恨不得冲出去把林茂人拳打脚踢一顿,但他明白郑焰红能够当着付奕博的面哭出来,一定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郑焰红并不是寻常小女人,受到委屈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庞大的个人能量以及坚强自立的秉性让她几乎无坚不摧了,能让她失态的刺激理由绝不会很多,但黎姿绝对能算一个,那就是说,林茂人一定把他劝走黎姿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给郑焰红听了,这才使得郑焰红触动当年的旧伤口,以至于控制不住了。   越是如此,赵慎三越觉得不能冲动,必须理直气壮的阐述理由,让郑焰红信服他才是,否则新仇旧恨一起发作,加上郑焰红原本就对黎姿肚子里的孩子归属谁抱有严重怀疑,可就越发说不清楚了。   “老婆大人回来了?小的伺候着!”   赵慎三故意忽略郑焰红的怒火,油腔滑调的用清宫太监的腔调拖着长音儿跑了出来,腰一弯说道。   郑焰红看着他腰里系着围裙,手里拎着锅铲,满脸嬉皮笑脸的样子,不禁有些泄气,但很快就恼恨自己的软弱,恼羞成怒的骂道:“赵慎三,能耐大呀,把黎姿轰走了?替白少帆扫清隐患了?这下子,你成了白老板家的大恩人,又成了黎姿的大靠山,心里肯定得意的紧吧?若是黎姿生下了孩子,是管你叫干爹呢还是管你叫舅舅?你可真是刀切豆腐两面光,八面玲珑把事情办得十全十美了吧!”   赵慎三面对妻子指着鼻子的叫骂,表现的啼笑皆非,但他并没说任何话,转身就走了,闹得郑焰红更生气了,追着他捶打着他的后背,一边走一边继续骂,走到书房里,赵慎三冷静的从桌上拿起几张纸递给郑焰红说道:“这是我带黎姿做人流的单据,为了让你去除疑心病,我特意让医生把胎儿的残留组织做了血型化验,跟我是绝对不匹配的,你对黎姿孩子的归属问题应该解惑了吧?”   郑焰红怔怔的看着这些单据发傻,显然有些晕菜。   “我已经有确凿的证据证实这孩子的确是一场酒醉后的意外,白少帆跟黎姿都是无心之失,黎姿也压根不想留下这孩子,只是因为白少帆太过紧**豆,引发了黎姿的逆反心理,故而虚言恐吓白少帆,其实她也根本不想留下孩子的,我替白少帆给了她一百万,她急着去国外,虽然没说做什么,但我猜测,估计是林茂人用他在国外的生意做饵使得黎姿配合,她没有完成使命怕林茂人反悔,急急过去是有所安排吧?就很配合的做掉了孩子出国走了。”   赵慎三静静地说道。   “呃……这样子啊!”   郑焰红底气不足了。   “是啊,我严格按照咱们俩的商议行事,也达到了预期的目标,却不知道老婆大人为什么会发这么大脾气,还有,我还没告诉你我成功了,你怎么就知道了?难道,你是碰到林茂人了?那就不奇怪了,他昨天追着我从机场一直追到我吃晚饭的饭馆,威逼利诱的让我阻止白少帆娶林豆,我不答应的情况下,他还说他掌握你的什么把柄,若是我帮就给我,不帮貌似要借此生事。我他妈怎么能受他摆布,当时就说我赵慎三的老婆是堂堂市委书记,怎么行事自然有她的策略,我相信她的能力绝不会被你抓到把柄的,就算她有什么纰漏,也是我该替她操心的,管你什么事?然后我就走了,估计是他不满我的不配合,在你面前挑唆什么了吧?难为你了,倒为了外人的挑唆回家骂老公。”   赵慎三底气十足的说道,虽然这段话也不尽不实,但这也跟林茂人故意延长了友谊宾馆时间一样的性质,都是属于情敌间很自然的互相攻击,故而他可没有丝毫的精神负担,理直气壮的很。   郑焰红却已经被打败了,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件事被这两个男人一人说一个样子,居然成了如今的局面,继续发火吧,赵慎三弄得铁证如山的已经没了理由,就此妥协吧,又显得真的是上了林茂人的当,因为外人的挑唆就质疑丈夫,里外不是人的难为在那里了。   好在赵慎三并没有跟她计较的意思,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顺便给了她一个台阶,无奈的笑着,带着宠溺的口吻说道:“傻妞儿,上当了吧?长到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哦!哎呀,我的红烧肉……”   说完,就急急忙忙跑去厨房了。   郑焰红长长的吁了口气,虚脱般的坐在椅子上了,气冲斗牛的兴师问罪,变成了听信挑唆无理取闹,让她感到既尴尬又心虚,这种情绪最终转化为对林茂人的深恶痛绝,别别扭扭在书房里生闷气。   赵慎三明白郑焰红的心情,在厨房里煎炒烹炸的也不出来也不催促,终于郑焰红觉得没理由继续躲避了,磨磨蹭蹭洗了手出来,走进厨房,看到赵慎三满头大汗的正在炒菜,那神态是那么的可亲可爱,她就走过去,从背后拥抱住他,低声呢喃道:“老公,你生我气吗?”   “傻妞儿,生你的气早被你气死了,我已经有抗体了。乖啦,下次不可以这么容易就被人骗,特别是那些贼心不死的坏人,你可要时刻提防。行了,饿了吧?先把那三个菜端出去,这个马上就得,立刻开饭。”   赵慎三宠溺的说道。   “嗯,放心吧老公,再不会了。”   郑焰红亲了赵慎三一口,端着菜走了出去,赵慎三的眼神里却掠过一丝阴冷,心里狠狠的骂道:“林茂人,你给我等着!”   坐下吃饭的时候,郑焰红眼神烁烁的,几次欲言又止,赵慎三明白她想问什么又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说道:“红红,这件事情是这样的。黎姿跟白少帆都是酒后乱性,造成怀孕这个意外也不奇怪,很难评判到底谁对谁错,我反正已经帮白少帆摆平了这件事,也已经给他打电话说过了,他……哎呀,你看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你看我短信,白少帆把我替他付的一百万还回来了,你自己看。”   郑焰红看到丈夫手机上的银行转账短信提醒,果真显示收到一百万现金,还有随即白少帆发来的短信:“姑父,大恩不言谢,少帆一定会铭记在心的。”   她鄙夷的说道:“这孩子也学会油滑了,说的跟江湖好汉一般,真这么英雄,怎么就被黎姿吓得差点跳楼,还得让你帮他摆平。”   “呵呵,老婆,关心则乱的道理你不懂吗?白少帆是太在乎林豆了呗。我刚就想说这个问题,我觉得这个事情是这样的,白少帆行事不检点是货真价实,黎姿怀孕也是真的,问题已经拍板定案,至于接下来该如何评判白少帆是否还有资格娶林豆,还有咱们作为林豆的长辈,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我不管,一切你说了算。你说不原谅白少帆,那就告诉林豆他的真实嘴脸,那些东西你都拿给林豆看看,这件婚事就铁定黄了,若是你觉得白少帆其情可悯,那就收起这东西,照样送贺礼,打发林豆嫁过去。”   赵慎三无所谓的说道。   郑焰红没想到丈夫把球踢给了她,怔了怔,沉吟良久方说道:“若是打散了这对鸳鸯,恐怕是两面不落好,白少帆恨咱们是肯定了,就连林豆,现在气头上没事,过后想明白了,没准也会觉得咱们太过苛责,为了一件意外毁了她一生的幸福。我看啊,咱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件事管到这个程度就够了,以后再也不参与了。”   赵慎三欣慰的笑了:“老婆这不挺英明吗,我也是这个意思。咱们不再管了,接下来林豆如果被林茂人说服,跟白少帆掰了是他们的家务事与咱们无关,嫁给少帆了咱们就多了一对侄女女婿,都不错。”   郑焰红白了赵慎三一眼说道:“这不正是你的意思吗,装的倒像,让我选择。哼!”   赵慎三笑了说道:“你看看你看看,又开始倒打一耙了吧?”   突然想起一件事,赵慎三收起笑容慎重的说道:“对了红红,你在河阳工作环境复杂,可不要抱侥幸心理,觉得你已经掌控了局势,就不需要提防政敌暗中做手脚了。虽然林茂人这个人人品不足取,但以他的身份跟傲气,谅来还不会用子虚乌有的事情来危言耸听,他说有你的什么把柄,我估计不会是假的,咱们虽然不能涨了他的志气跟他合作,但该暗中留意还是要赶紧留意,发现漏洞赶紧修补也就是了。”   郑焰红一直觉得对林茂人怀有一种很复杂的感觉,虽然那个男人的刚愎自用跟睚眦必报都让她十分的反感,想起当初他对刘佩佩的诸般折磨手段,这种男人是决不能成为伴侣的,但她作为一个对情感十分敏感的女人,当然能感受到林茂人对她那份货真价实的真爱,故而,她对林茂人是敬而远之,若说是痛恨,倒也一直恨不起来。   但现在,听着赵慎三说林茂人用她的把柄要挟赵慎三的合作,郑焰红简直是肺都气炸了,在痛恨林茂人卑鄙的同时,也有一种很轻松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个男人终于对她失去了情感,都开始算计她了,那最好了,正好把心里残存的一缕愧疚也彻底清洗掉。   “哼,我郑焰红行得正,立的直,河阳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就连省领导也清清楚楚,他林茂人想自作聪明暗算我,就尽管让他放马过来吧,我郑焰红要是怕了他,我就不是我娘生的!”   郑焰红恨恨的说道。   赵慎三试探的问道:“要不然,我跟他再接触接触,套套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好不好?”   郑焰红勃然大怒:“赵慎三,我警告你,坚决不许再跟这个卑鄙小人私下联络了,我郑焰红行事自己心里有数,断然不至于有什么被查办的个人问题,所以咱们根本不必给这个小人机会兴风作浪,你不许找他,我也不找他问,我倒要看看他到底玩什么花样!”   赵慎三心里暗暗得意,故作低眉顺眼的连连点头道:“得得,老婆大人的话就是圣旨,我遵命就是。”   魏刚打来电话汇报道:“郑书记,银行的贷款手续已经办的差不多了,就差您签字,您下午能否赶回来?项目资金拖欠施工方已经这么久了,年前不发放是不行的。”   郑焰红说道:“好吧,我三点半能赶回去,你让银行的人员等我吧。”   安排完郑焰红就急忙要走,赵慎三问道:“怎么你们还要贷款吗?项目资金不够?”   郑焰红急着走,急躁的说道:“妈的一层层办手续,哪里能按时到位,但这边年底不给人结工程款怎么行,闹出上访件来又是丑闻,不得已呀,先贷款发放了,等项目资金到位再还吧。我要走了,你记住,不要再管白少帆的事情了,等我回来,咱们给白老板家里送上贺礼,这件事就算完了。”   赵慎三看郑焰红不愿细说也不再问,送她走了,也是巧,郑焰红走后没有十分钟,他接到了黎姿的短信:“已安全抵达,一切都好,勿念。”   赵慎三心里酸酸的,回复了一个:“小心保护自己,有事联系。”   黎姿回复的更加让人心酸:“嗯,此生此世唯一不后悔的感情付出就是为你,因为我知道,即便世上所有人都唾弃我们母子,也有一个人可以让我在走上绝路时信任的托付孩子,那个人就是你。”   不知道怎么的,赵慎三看到这则短信,心里猛然间萌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可是,他不敢往下想,也不忍往下想,更不愿意再跟黎姿多一次短信沟通了,他很明白这种牵挂可是不合时宜的,也是决不能纵容的,叹息着想各人有各人的祸福,黎姿不是他有义务负担的人,既然如此,由她去吧。   郑焰红急匆匆回到河阳,魏刚已经在她办公室等着了,看到她长嘘一口气说道:“郑书记,您可回来了,银行的领导说了,临近年关,他们也需要赶紧把大笔资金收整封存的,原则上已经不做大宗贷款业务了,今天如果不赶紧把手续办完,真的就要等到过罢年才能办了,那咱们可就要被工程方堵门要债了。”   郑焰红的情绪很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说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就纳闷了,邹市长之前那么热衷工程进展,为什么资金不到位他不处理,非要让你等我回来签字呢?难道没了我这个市委书记,这个工程还停了不成?”   魏刚愁眉苦脸的说道:“我如果能找到邹市长就好了,您去省里开会,这边银行没有主要领导签字不肯放款子,我跟财政局长去用市财政作担保都不行,邹市长又找不到……”   “哦?”   郑焰红问道:“邹市长哪里去了?一个市长怎么可能找不到呢?”   魏刚意识到自己刚刚描述的有问题,赶紧解释道:“也不是找不到,而是不能回来签字罢了,所以我就只能追着您了。银行的同志在我办公室,我让他过来咱们赶紧办吧,五点人家就下班了。”   郑焰红明知道年关不给工程款是大忌讳,邹天赐最近行踪诡秘,常常就带着政府办秘书长姚廷贵出门三两天,人家政府一把手想干什么事情自然有自主权,她这个市委书记也不能干涉,即便是文化园工程急的火烧眉毛,邹天赐不管她也不能也撒手,毕竟这个项目说是政府工程,却是整个河阳的面子工程,更是她郑焰红最叫得响的政绩所在,邹天赐可以大撒把,她可没那么洒脱,只能是自己亲自管了。   挥挥手让魏刚去叫银行的同志,郑焰红脱下大衣坐下来,在她跟魏刚说话的功夫,付奕博就已经把该办的急务都一一展开了放在她办公桌上,她低头看着繁琐的、需要她一一签字的东西,心头的焦躁更甚,拎起第一件就发火了:“小付,你去把万端鹏同志给我叫来,新年各类团拜会以及慰问单位安排我早就说了让他拿主意,还是非得让我签字,事事都找我,要他那个秘书长干什么吃的?还嫌我累不死是吧!”   付奕博知道这件事,赶紧解释道:“万秘书长是已经安排好了的,可是因为邹市长推掉了好几个慰问点,但是两个一把手都不去不好,所以……”   还没解释完,魏刚领着银行的行长进来了,郑焰红即便是再火大,终归是办正经事要紧,按捺住火气签了字,魏刚就急忙去办款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07回 三字诀之“稳”   送走银行的领导,郑焰红刚刚萌生的火气已经平息了许多,纵然是心里不悦,也不会再让付奕博把万端鹏叫来训斥了,但邹天赐这么做明显是拿她这个市委书记当冤大头,哪有过年时节重要的活动他都躲了去,明明是好多场合两个一把手出席一个就成,互相分担一下大家都轻松,可他却偏让郑焰红马不停蹄的四处奔波慰问的?   但郑焰红知道邹天赐的毛病出在哪里,自从上次她发现邹天赐在文化园项目上急功近利,在通盘规划没有出台之前,就贸然的在进门处划了一大片土地建造所谓的商业区,她气的差点翻脸后,在赵慎三的点拨下,利用党建建设培训班的发言,巧妙地点透了党委跟政府关于经济项目建设上的话语权跟执行权问题,使得邹天赐赶紧见风使舵,表面上顺从了她。   其实邹天赐的表面顺从仅仅是表象,内里还是想把招标权抓在手里的,没想到最后郑焰红又拉来了一个无论背景还是资质统统具备压倒一切商家的李富贵参与,硬生生把项目给了李富贵,邹天赐算是热闹半天,什么也没落着,心里的别扭可想而知。从那时起,他就开始对待郑焰红商议的工作软磨硬抗,动不动就在紧要关头掉链子撂挑子,推说去省里或者去国家参加什么政府项目,躲得八丈远,还在两个文化园进行建设的如火如荼时期,推诿延迟工程款的拨发,也不去省里积极的协调资金,这才导致款子跟不上使用。   原本这一切工程进度上的事情,郑焰红并不十分过问,魏刚也没有汇报的十分细致,只是按照党委方面拿出的统筹规划一丝不苟的实施,承包方李富贵也属于资金雄厚的商家,该垫付的都在魏刚跟他的协商下自行垫付了,以至于拖到年关,李富贵实在是无力支撑了,才逼迫魏刚一定要年前结账。   魏刚无计可施,找邹天赐又被冷嘲热讽一场,说他平常工作不是唯郑书记之命是从的吗,为什么没钱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是政府的人呢?逼得魏刚只想哭,没法子只得把难处汇报给了郑焰红,并在征得郑焰红同意后跟银行协调了贷款。   贷款的事情说成之后,邹天赐也气不忿,他预料中的让郑焰红过年过不顺心没有达到目的怎么会甘心,这才有了市财政不予担保,银行不给款子的情况出现,导致郑焰红在省里开个会都不安稳,急匆匆赶回来签字才解决了问题。   临近年关,郑焰红忙的七窍生烟,他邹市长可倒好,整天泡在京城跟省城,也不知道忙些什么。郑焰红猜测也许是明年换届后他也有想法,现下正是未雨绸缪的好时机,等闲也不想耽误他的好事,可是,他甚至不怕导致严重的后果,对工程款的事情不闻不问也不着急,还连新年慰问都躲掉,还是超越了郑焰红多能容纳的极限,她有些忍无可忍了。   魏刚还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他曾经在竭力想把“墙头草”这个角色做到尽善尽美的时候,给邹天赐初步分析过郑焰红来河阳的三字诀,但邹天赐仅仅听了个皮毛就喜不自禁,他没有继续阐述下去,其实,他的推测是跟郑焰红的决策相差不远的,那就是“破”“稳”“立”三字诀。   郑焰红明白,她来河阳的时候,整个河阳是被邹天赐一统天下的一块大陆,她必须尽快的用出人意料的成绩跟震撼人心的手段打破这一统天下的局面。无疑,她先用群访事件打碎河阳人们心目中邹天赐的“神龛”硬生生把属于她郑焰红那一座摆了上去,然后又用公务员家属楼跟被邹天赐决定要“吞掉”的前一步河康集团购房户的安置楼邀买人心,然后通过文化园立项、玉石基地立项,一步步粉碎、瓦解邹天赐的威望跟能力神话,到目前为止,“破”字诀被她做的出神入化,尽善尽美。   那么,目前这个阶段,就该“稳”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首先,诸多的项目都在紧张的进行之中,毕竟都是政府经济建设项目,若是邹天赐一味的消极抵抗,还是对工作发展不利的。   当然,郑焰红也不是没法子他,她可以采取两个法子来制约邹天赐,其一,直接吩咐主管这个项目的魏刚副市长按她的指令工作,谅来魏刚也不敢不执行,更不敢阳奉阴违,甚至连消极怠工都不敢,把邹天赐就这个项目而言彻底架空。其二,郑焰红可以如实的把邹天赐不跟她搞好工作配合的事情反映给省领导,白满山也是一个极其注重工作能力跟工作成绩的领导,听到这样的市长一定会痛斥或者作出处分,那么,就把邹天赐彻底推上了颓败之路。   不过,这两种法子都依旧是“破”但郑焰红觉得,目前为止,邹天赐已经被她“破”无可“破”了,常言道穷寇莫追,不打落水狗,若是逼急了邹天赐,一则对她名声不好,二则对工作不利,三则物极必反,真是邹天赐铁了心跟她作对的话,佟国杰就是前车之鉴。毕竟,窝里斗是向来被上层不喜的,郑焰红可不愿意做这样的愣头青,即便是以她在省领导们心中的印象分比邹天赐高得多,胜算也更大,那胜利付出的代价也太大,冒的风险也太高,得不偿失的事情她可不做。   高明的政治家,必须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在无为的行动下下达到“大治”的效果,目前河阳的局面必须要“稳”只有“稳”才能保证过了年文化园的主题项目全部竣工,才能保证上级领导来检查验收的时候,她这个党委一把手跟邹天赐那个政府一把手,呈现在领导面前的是亲如一家、和衷共济的大好局面,而不是一人唱戏一人拆台,一方成功一方失败的极端局面,郑焰红相信,她做得到无为而治。   虽然说已经成功打破了邹天赐的一统天下,建立了属于她郑焰红的政治时代,但她很清醒的意识到现在,还不是破旧就立刻立新的时机,必须经过甚至是漫长时间的“稳”让上上下下都从排斥到接受,再到默认,最后到习惯性的遵守她的“规则”那才是她大刀阔斧树立她的个人观点的时期,眼下河阳还处于百废待兴的建设阶段,过早的表现出说一不二的强势姿态来,无疑是给别人一个反过来“破”她郑焰红的理由,弄不好,前期的一切努力成果都会因此而白白葬送掉。   那么,面对邹天赐的排斥、退缩、消极、抵制,该如何在“稳”这个大前提下成功扭转呢?郑焰红沉默间揣摩透彻一切利弊,两手揉着太阳穴,默默地思索着解决办法。   付奕博刚才出去了,这会儿又走进来汇报道:“郑书记,李富贵先生过来了,催问工程款。”   郑焰红说道:“刚刚魏市长不是去银行办理了吗?你告诉李先生让他跟魏刚联系就是了,来跟我说做什么?”   “李先生说他想给您拜个年,您要是不见他我去回了他吧。”   付奕博说道。   郑焰红先是默许了,当付奕博要走出门的时候,她突然叫道:“小付,你让李先生进来吧。”   李富贵居然并不见老,依旧是高高瘦瘦精神矍铄的样子,身穿一件卡其色的冲锋衣款式的棉袄,下身一条非常鲜艳的蓝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很时髦的牛皮翻毛高帮靴,倒像是比几年前更加精神了,笑眯眯走进来说道:“郑书记,怕过年的时候您忙,先来给您拜个早年,祝您跟赵书记新年行大运,步步高升,事事如意啊!”   郑焰红也热情的说道:“谢谢吉言,谢谢吉言,也祝贺李老板明年财源滚滚,生意兴隆啊!”   招呼李富贵坐下后,郑焰红说道:“李先生,真是不好意思,一直拖到今天,才给你们发放款子,幸好刚刚办好,若是让你无法给工人们发工资,我这个市委书记可就罪孽大了,那些打工仔们,哪一个不是盘算着用着一年的血汗钱回家给老婆孩子交差的,若是不发,大家都不好受哦。”   李富贵点头叹息道:“唉,难为郑书记体察民情,知道那些出力汉子们的苦衷。我来见您并不是为了催款,因为魏市长已经给我电话了,我知道款子下午能到位,我来真的只是想给您诚心诚意拜个年的。也不是我当面恭维您,像您这样的领导,我李富贵当真是打心眼里真佩服!”   郑焰红自嘲的笑了说道:“李先生说笑了,佩服我个啥啊,连款子都到今天才给你,不恨我就不错了。”   “不,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李富贵严肃的说道:“现如今的领导们派工程拿提成都已经默定成规了,根本都不算违法,我们商家也都习以为常了,可您却一分钱回扣不要,只是嘱咐我把这些钱都花在工程质量上,这一点就极少有人能够做到啊!”   “呵呵,如果你说这个,我倒是不妄自菲薄了。对了李先生,邹市长一直没有向你询问工程进度吗?”   郑焰红问道。   “问了的。”   李富贵深深地看着郑焰红说道:“邹市长前些天还让魏市长把我叫到他那里,详细询问了工程的进度以及规划情况,还问了我您对工程进度的要求是什么。我都按照实情回答了。问到款子情况的时候,我一直在叫苦,可他却笑眯眯说让我莫着急,郑书记一定不会让我们过不去年的。我当时觉得纳闷,就问他说这项目不是政府工程吗,为什么让我找郑书记要钱呢?邹市长冷笑着说郑书记是‘大拿’,河阳党政一把抓,让我尽管逼您要钱……”   说到这里,李富贵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郑书记,看起来……您是否需要提防一点?按理讲我一个商人,原不必揣摩担忧这个的,可是您对我的意义并不仅仅是一个市委书记,所以我就多嘴提醒您一句,希望您别觉得我是个挑拨是非的人。”   郑焰红大气的一挥手说道:“李先生多虑了,你的好意我都明白,我也会注意的,谢谢你。”   “嗨,谢什么,您家赵书记对我有恩这是其一,其二您的正直清廉我也极其敬重,无论于公于私,我都希望您能够平平安安的,故而就多嘴了。行了,不打扰您了,我去办款子,过年有暇,还希望给个机会,跟赵书记一起赏我们夫妻一个脸面,给个机会一起吃顿饭。”   李富贵很聪明的点到为止,说完就告辞了。   郑焰红却叫住李富贵说道:“李先生且不忙走,我还有几句话拜托。”   “郑书记请吩咐。”   李富贵站住了。   郑焰红一笑说道:“希望过完年之后你们再开工,你跑的勤快点,不停地找邹市长汇报进度,还不停地征求他对工程的意见。如果他推给我,你就说郑书记说了这是政府的事情,她那个市委书记忙党委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哪里管得了政府的事情。就这么跟他说吧。”   李富贵也是个老狐狸,一笑说道:“放心吧,这我拿手。”   送走李富贵,郑焰红的气彻底平息了,她非常心平气和的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给邹天赐,通了之后邹天赐叫了声:“是小付吧?你告诉郑书记……”   “天赐市长,是我,郑焰红。”   郑焰红笑眯眯打断了邹天赐的推脱之词。   “哦,郑书记呀,我以为是小付。郑书记你有事情啊?”   邹天赐说道。   郑焰红带着一丝玩笑的意味,直截了当的说道:“邹市长,你可不太够意思哦,怎么过年活动安排你都推给我了呢?我可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我过了年初二就要回老家去给我的亲戚长辈拜年的,你是个本地人,可不能不照顾我这个外地姑娘!我不管你在忙什么,反正我让办公厅把所有活动二一添作五,我呢,就把年前这几天的活动给包圆了,过了年从初二一直到初七我可就不来了,你这个本地老大哥出席完活动还不耽误回家吃饭,可不能这点方便都不给我。”   听着郑焰红这番话带着一些女人特有的骄纵说明了困难,一点都没有拿出市委书记的威严来命令或者是质疑邹天赐的安排,更没有用不平衡这样的理由来说出这件事,而是撒娇般的阐述她的情况。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给他笑的这个人还是市委书记郑焰红呢?   邹天赐夸张的笑道:“哎呦郑书记,你直接命令我听你的安排不就完了,还说得这么可怜的,让我这心里真是,真是受宠若惊呢!得,你放心回家拜年,过罢年的一切活动我都出面成了吧?”   “谢谢邹大哥!你这么一答应啊,我就少挨我爹妈一顿臭骂,他们都骂我说我现在成了孙悟空了呢!”   郑焰红更笑的银铃一般。   “孙悟空?天哪,郑老首长真有创意,哪里有这么漂亮的孙悟空啊,若真是有,恐怕唐僧都要第一个还俗了。”   邹天赐难得的开起了玩笑。   “哈哈哈,邹大哥真会哄我,我爹的意思是,我成了六亲不认的石头蛋子了!”   郑焰红笑道。   挂了电话,郑焰红的唇边带着一丝胜利的微笑,对站在那里发呆的付奕博说道:“看什么?有时候想达到目的,并不一定非要据理力争,这不也是异曲同工吗?”   付奕博钦佩的笑道:“嘿嘿,我觉得您这一招我要是学会了,以后就可以对付乔丽丽了,她就是一根筋,认死理,越跟她争辩越糟糕,以后就这么办!”   郑焰红婉转的解决了让她忍无可忍的事情,心情不错,又听到付奕博这般妙论,更是笑不可仰的说道:“哈哈哈,小付,这两件事,跟这两个人可是没有任何可比性的,我可以说你是在利用我的方法替你自己的‘气管炎’找借口么?”   付奕博揉揉脑袋,突然一吐舌头说道:“‘气管炎’也不丢人,赵书记那么能干,还不是跟我一样的毛病?嘿嘿,我能跟他一样也没什么呀!”   郑焰红没想到他居然扯到赵慎三头上,瞪他一眼让他滚出去,她又坐下来开始批阅那成堆的文件,一直忙到天色黑透方才告一段落。   期间付奕博进来催促郑焰红她好几次让她去吃饭她都不耐烦的说不饿,终于干完了,她站起来疲倦的伸了伸懒腰,这次出门回七号楼了。   林媚早就接到了付奕博的电话,已经预备好了饭菜,看到车开进来,赶紧收拾了用食盒拎了过来,郑焰红原本没有胃口,但看到熬得极好的花生小枣米粥,清清爽爽的蒜蓉小白菜,香葱煎豆腐,另外一碟子辣白菜,一碟子酸泡菜算是小咸菜,还准备了郑焰红最爱吃的杂粮小馒头,摆上来郑焰红倒觉得真饿了,也就吃了起来。   林媚却没有像以往一样送进来饭菜就出去,而是站在那里,好似很局促一般两只手绞在一起,脸上的神色也十分的不自然,还时不时的瞟着付奕博,好像想让他帮忙,又难以开口的样子,弄得付奕博也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最后突然福至心灵,开口说道:“郑书记,让林媚姐招呼您吃饭吧,我今晚早点回家也去看看长辈。”   郑焰红挥手让付奕博走了,屋里没了外人,林媚反倒更紧张的样子,依旧小媳妇一般站在那里不动,跟平常她的灵巧,熟络截然相反。   郑焰红起初并没有发现林媚的反常,当她第三次抬起头发现林媚依旧双脚并拢,跟犯了错等待老师责罚的小学生一般的神情时,奇怪的问道:“林媚,你在做什么怪,站在那里干什么?如果也想看亲戚就走吧,我吃完放在这里,明早你让人来收就是了。”   “呃……郑书记,我不是急着走,我是……我想……”   林媚张口结舌的说道。   郑焰红把筷子一放说道:“林媚,你知道我的脾气,不要让我猜测你的用意,有话直说。”   “是我妹妹……她想……我也知道您不喜欢身边人依仗跟您的亲厚关系走后门,但我想我妹妹的能力跟她的资格,其实也够得上那个……”   林媚脸都红了,可怜巴巴的揉着衣角说道。   郑焰红问道:“你妹妹?芳兵同志有什么想法吗?”   林媚看郑焰红神态平和,胆子大了点,赶紧说道:“是的是的,我妹妹在河西担任区委书记也四年多了,一直都干得不错,这点可不是我捧她,这在咱们市都有口皆碑的,前几年您没来的时候,市里让我妹压着我爸不让跟市里闹翻,弄得我妹妹里外不是人,她也都顶住了……现在,我爸爸又在搞政府工程,这个项目又处在河西,我妹妹呆在这里真的十分尴尬,所以她想您能否考虑让她换个工作环境……”   郑焰红想了想问道:“那么芳兵同志有没有什么意向呢?”   林媚觉得有门,惊喜的说道:“她究竟是个女孩子,还是不要在下面干县太爷了吧,能够去市直最好……当然,她的首要目的是离开河西,免得跟我爸爸的公司互相影响,您看情况安排一下就好,真不挑地方的。”   郑焰红眯起了她那大大的丹凤眼,闪动着亮的吓人的光芒问道:“林媚,你想替你妹妹求我帮忙,就必须要告诉我实话,是不是有什么具体的事情证实你妹妹的职务跟你爸爸的公司互相影响了,具体表现在什么方面,说清楚了我才能帮她呀。”   林媚一怔,赶紧摇头道:“不不不,没有没有,仅仅是芳兵觉得很不方便罢了,真没什么的。”   郑焰红冷笑一声说道:“林媚,你在我面前呆着也小一年了,我还不知道你撒谎不撒谎的表情吗?你到底害怕什么,又是在替谁隐瞒什么,又想让我帮忙,还不信任我,看起来不是我没诚意,是你没诚意了,那么你回去吧。你妹妹的事情可以让她写个情况说明提交给万举部长,让组织部提交常委会研究决定吧。”   林媚脸一下子白了,忙不迭说道:“不不不,郑书记,算了算了,就让她在那里干吧,我不替她说话了,您权当我今晚啥都没说!那满谦宜的威逼就让她自己去承……呃,很晚了,您休息吧。”   看着林媚急惶惶要走,郑焰红冷冽的说道:“回来!”   林媚赶紧站住了,没有转身,肩膀却耸动起来,很显然是哭了。   郑焰红没有继续发货,从桌上拉了几张纸巾,站起来走过去转到她面前,看着林媚已经哭得满脸是泪,她带着无奈替林媚擦了擦眼泪,有几分宠溺的说道:“看看看看,哭的跟小孩子一样,丢不丢人呐。现在7号楼就咱俩,想来自从那个田振林安插的女孩子走了以后,也没人敢装窃听器啥的,你有什么话不敢对我说呢?难道我还会告诉你惧怕的人是你告诉我的吗?你刚才说你妹妹遭到满谦宜逼迫,到底怎么回事,如果真的有人敢动我的人,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郑焰红这一番话的确十分巧妙,先给了林媚足够的面子,又告诉她两个人说话不会走风,最主要的是最后直接把林芳兵说成她的人,这就打消了林媚所有的顾虑,她低声说道:“满谦宜在串连河西区的干部们,说组织部早就研究了让他接书记,芳兵因为跟我爸爸官商勾结导致工业园工程成为烂尾,他有很多证据在手里,让大家分别跟上面反应我妹妹的问题,都有人跟芳兵说了。一开始芳兵不在意,说反正她没做亏心事,无所谓。可是,上周连万举部长都给她谈话了,告诉她这段时间有关她的负面言论很多,希望她能够端正态度,抱着自我查摆的态度对组织上坦诚说明问题,还暗示她可以考虑离开河西,也就脱离了是非源头,我妹妹才怕了的……”   “万举部长出面谈话?”   郑焰红彻底惊讶了,市委组织部长出面跟区委书记做如此严重的谈话,事先居然没有跟她这个市委书记沟通,这件事简直太违背常态了!   “是的啊,万举部长还说,如果我妹妹不愿意跟组织部门交代的话,很可能就需要跟纪委交代了。芳兵回家哭的什么似的,一个劲的说她要辞职呀,我爸爸一直叹气,哀叹是他害了女儿,我看着心里难过,才想着私下求求您的。其实芳兵根本没让我找您,我爸也没有。”   林媚说道。   郑焰红听的疑窦丛生,从她到任到现在,她其实对刘万举跟满谦宜都是印象不错的,却万万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还有如此不为她知道的一面,看起来,她对于某些人跟事的有些认知还是过于武断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08回 消失的一千万   508回 消失的一千万“芳兵没有问刘万举部长,组织上找她谈话的性质是什么?是组织部已经有了相对确凿的证据,做的正式诫勉谈话呢,还是纯私人性质的提醒?”   郑焰红问林媚。   林媚又是一怔:“这……这还需要性质?我也不太懂,反正就是刘部长通知芳兵到他办公室谈的,不知道属于什么性质。”   “我看你也说不清状况,只知道一味的替你妹妹叫屈。”   郑焰红看林媚也讲不到点子上,一挥手说道:“这样吧,你让你妹妹明天上午到我办公室去一趟,我问问她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吧。”   林媚欢喜的答应了,看郑焰红满脸的疲倦,赶紧替她放好热水,收拾好床铺才走了。   郑焰红泡进温热的洗澡水里,脑子却无法如往日般被热水所沁润的逐渐迷糊起来,反倒愈加明晰的出现一个人的面孔,那张脸看上去十分的精明,双眼烁烁看着郑焰红的时候,却又透着由衷的钦佩跟折服,这种注视曾令郑焰红十分的得意,觉得刘万举是她初来河阳完全没有掌控局面之前,第一个看透她实力并开始支持她的明白人,好几次在常委会上她跟邹天赐对持的时候,这个刘部长都巧妙地站在她这边,给她很大的支持,她甚至都在想在明年的调整上,去省里替这个刘部长争取到更重要的位置,可现在看来,也许一切真的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完美。   在一把手的位置上,郑焰红吸取了黎远航的统治经验,根本不急着换下面干部,坚信只要自己树立了威信,那么无论谁的人,她稍稍一招手,就屁颠屁颠成她的了,何必一定要换一批呢?那是笨人才做的事情,如同郝远方一样,安插了那么多自己人,到他倒霉的时候,还不是一个个都窜的比兔子还快?   历来一把手喜欢换干部,目的无非有两种,其一是借换干部的时机提拔自己人,树立自己的私人力量,这种想法跟做法,说白了就是这个一把手对自己的能力跟权威感极度缺乏自信,就跟封建时代的土财主一样,觉得没有一帮人看家护院就挡不住别人来抢,殊不知即便有一帮子人替他看家护院,到了该倒霉的时候,没准第一个收拾他的就是自己养的这些个白眼狼。其二就更俗了,但凡是想要换换位置的干部,没谁愿意奔着不如目前位置的职务去的,一个个都是黑眼珠子盯着金交椅,巴着往上爬,既然这样,那肯定换谁也不白换,这些人“打点”的“跑官”经费就是一笔厚厚的利润,喜欢这些阿堵物的一把手们,大范围换一次干部就能够满足很久,至于提拔的这些人是张三李四王麻子,更无论这些人的能力如何人品如何是否配得上这个职位,看在钱的面子上就一概不论了。   这两种用人方法,郑焰红都觉得很不屑。郑焰红一不缺钱,二不缺自信,她用人的唯一标准就是能力,不单是能力,还得是最适合这个人呆的这个位置,因为能力也是分类别的,比如有些人思维活跃,敢于创新,那就放在开拓性的位置上,有些人老成持重,守旧循规,当然也有相符合的位置给他们做,郑焰红是量才、量力、量德而用人,虽然没有大的调整,但她也无时无刻不在利用一切工作时机观察每一个干部,遇到好的苗子就暗暗记下,准备等她准备好之后进行大调整,就让这些好苗子顶上去。   而这个满谦宜,就是郑焰红用心培养的第二梯队中的前几号种子选手,可惜,今晚林媚的一番话让这颗最茁壮的种子上蒙上了一层青绿色的霉斑,郑焰红决定,加长对这个人的考察期,看清楚再用,免得头号门生就造就一匹中山狼来,那可就丢人打家伙了。   第二天上午,郑焰红到班上,就看到林芳兵蔫蔫的候在付奕博办公室里,看到她进门,赶紧站起来打招呼道:“郑书记,您早,我姐说您找我……”   郑焰红和蔼的说道:“芳兵来了?挺早的,那就进来吧。”   付奕博带着林芳兵走进郑焰红办公室,她去后面的休息室挂大衣,却听到外面是万端鹏的声音:“芳兵书记来了?挺早的嘛。”   林芳兵的回答:“是的万秘书长。”   “芳兵书记,我等下要跟郑书记汇报春节期间的活动时间安排,要不然你先去我办公室稍微等一会吧,我汇报完你再进来。”   万端鹏说道。   “芳兵你先坐不用出去。”   郑焰红已经走出来了,看林芳兵满脸通红的想出去,就留下了她,然后转脸对万端鹏说道:“万秘书长,你想说的事情我一句话就说完了,我已经跟邹市长达成了共识,春节前所有需要一把手参与的活动都由我参加,初一我们俩都参与慰问加班同志,初二之后到假期结束这段时间,所有的活动邹市长参与,你跟姚廷贵同志沟通一下,你们俩去安排吧。”   万端鹏一怔,他之所以想把林芳兵支出去,就是看到昨天付奕博送回给他的时间安排上面,根本没有郑焰红的签字,知道了郑焰红对他极度不满,他今天想跟郑书记诉诉苦,让郑书记明白他的不得已,没想到郑书记都没跟他先提一提,就已经跟邹市长分配好了,这下子算是解决了他的大难题。但他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从郑书记对待他的淡漠神色里,看出郑书记对他的妥协很是不满,但他此刻却是无可解释的,只好呐呐的退出去了。   万端鹏走出书记办公室时没有关门,他还没走出付奕博的范围,就听到郑焰红在里面问了一句:“芳兵同志,万举部长……”   然后,付奕博恰好走出来,顺势把书记的房门带上了,他就什么也听不见了,他心里一动,却头都没回也没停下来,直接就会自己办公室去了。   刘万举正准备出门,他要去基层组织部参加一个活动,看到手机响了赶紧接听:“万秘书长,有事?”   “刘部长,林芳兵在郑书记办公室里,我出来的时候好像听到她提到你,就提醒你一声。”   万端鹏淡淡的说道。   刘万举听到这句话,心里可不单单是“一动”这么简单,脑袋里面过了一架轰炸机般声势浩大,那飞机还是掠着几面飞过去,把地上的尘土卷起半天高,黄沙漫漫一片混沌,让他连思维都混乱了那么一刻,但很快就收拢住了,勉强做出无所谓的语气说道:“嗯,谢谢你老万,我知道了。”   秘书看刘部长呆呆的站在那里,提醒道:“刘部长,车已经在楼下了……”   “不去了不去了!你通知春雨部长,就说郑书记找我有要紧事,让她代替我去参加这个活动吧。”   刘万举在跟秘书说出这个不参与活动的借口的同时,也给自己坚定了同样的信心,立刻拔脚往郑书记办公室走去。   看着刘万举走进郑书记秘书办公室,付奕博迎上来说道:“刘部长您好,这会儿郑书记办公室有人,您是等会儿再过来还是在我这里先坐一坐?”   刘万举明知道是林芳兵在里面,哪里肯等,故意大声对付奕博说道:“奕博同志,我等下还要去基层参加活动,找郑书记就汇报一句话就走,无论是谁在里面,也不妨碍的,麻烦你去跟郑书记说一声吧。”   付奕博只好过去推开门,郑焰红当然已经听见了,就在里面叫道:“让万举部长进来吧。”   刘万举急忙跨进去,他的意思是如果林芳兵在,就当着郑书记的面说一句:“芳兵同志在啊?昨天我跟你谈的事情纯属关心提醒,你可别当成组织行为呀。”   若是郑焰红问他怎么回事,他就顺势解释一下最近听到不少关于林芳兵的负面言论,甚至还有主要干部亲自来跟他反应,他出于关爱,就私人化的提醒了林芳兵。若是林芳兵当面跟他顶撞,他正好可以把听到的言论都说出来,让郑书记充分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若是林芳兵识趣的走了,那么就私下再找这女人消除后患。   可是,刘万举一路上打好的算盘在他踏进郑焰红办公室的那一刻全然的用不上了,因为,办公室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打电话给他通风报信的市委办秘书长万端鹏,而不是意料中的林芳兵!   刘万举脑子一懵,很快意识到这可不是懵的时候,赶紧笑着说道:“不好意思万秘书长,打扰你汇报了吧?我急着下去,就一句话,打断你一下啊!”   万端鹏报以一个苦笑,他“好心”提醒刘万举,还不是想多一个强大的助力,没想到放下手机就看到付奕博站在门口,笑嘻嘻说郑书记请他过去,他心想刚从那里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就再让回去,这郑书记到底在搞什么?再说了,看着林芳兵一脸哀怨的样子,诉苦也没这么快啊,怎么就叫他了?疑惑是疑惑,办公厅秘书长还不就是市委书记的头号狗腿子吗,首要任务就是把市委书记服务好,书记叫,即便是他这边火上房,也必须给书记腾出时间来的,脚下赶紧跟着付奕博走回来了,谁知进门就跟刘万举一样惊讶的发现已经没了林芳兵的踪影,看起来郑书记留给林芳兵的谈话时间没有超过五分钟。   刘万举赶紧对郑焰红说道:“郑书记,上一届党校的轮训班,因为您的讲话特别成功,加上之后各地都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党建宣传月活动,国安同志是个有心人,把这些可喜的工作成绩都汇总归纳了一下,加上您的讲话内容,编汇成了一本书,名字就叫《河阳市党建工作论述》我看了初稿,觉得还是很不错的,现在编的差不多成熟了,党校的同志们想请您做个序,您看可以不?”   郑焰红用黑的发亮的眼神似笑非笑的看着刘万举,看着他一个老成持重的干部居然扭捏躲闪起来,但她到了也没拆穿他拿这么一件丝毫不要紧的事情,就执意冲进来打断她这个市委书记见人的冒昧,笑眯眯说道:“党校的同志们的确很有心,很好嘛,党建建设是一切工作的基本点,加大党建工作宣传力度才是党校最应该做的工作。刘部长,你让国安同志把稿子发给小付,我闲了看看,趁过年放假可以把序言写一写。”   “哎哎,好的好的,那么郑书记我就下基层了,你们继续谈,你们继续谈。”   刘万举如释重负,忙不迭的答应着走了。   郑焰红看着刘万举走远了,沉下脸来对万端鹏说道:“接着说吧端鹏同志,有关这股风向你听到过多少?为什么不来告诉我?如果河阳市委常委里面,连你都不能跟我保持一致,到底是你的失职还是我的失败?还有,刚才万举部长的来意不用我点明了吧?你如果拿出替他留意的精神头对待我,想必不会有林芳兵今天早上来找我吧?”   万端鹏比郑焰红还要年长五岁,但他在郑焰红面前,却如同小孩子被大人训斥一般连还嘴都不敢,他当初来河阳上任,在省委组织部跟他谈话的时候,省领导就一再嘱咐他,来了之后要吸取田振申的前车之鉴,一定要给市委书记郑焰红同志保持绝对的一致,保持党委方面的完美运转。为了引起他的足够注意,跟他谈话的省委组织部副部长高怀斌还特意提到关于这次河阳市委办公厅秘书长一职,省里其实是决定让郑焰红同志自己挑一个人过去的,但她却在听说省里初步拟定的是万端鹏之后,没有做出任何的异议,这才有了他这次这个机会。   高部长的话意味着什么,万端鹏十分的明白,题外话就是人家郑焰红一句不要他,他还就担任不了这个位高权重的市委秘书长!   此刻,面对郑焰红的怒火,万端鹏惶恐了,他低头嘟囔道:“这个……郑书记,我不是有意识的隐瞒……是因为……仅仅是,仅仅还是……我觉得够不着大惊小怪的……”   “哼,你觉得仅仅是传闻,够不着你这个大秘书长去过问,去留意,然后来告诉我知道对吗?那么你怎么看到林芳兵在我这里,立刻就觉得够得着你跟万举部长通风报信了?难道你这个秘书长是专门替万举同志服务的,我这个市委书记反倒是不必重视的啦?若是这样,我能说你可以去组织部办公室兼职主任吗?”   郑焰红的声音不高,也不带丝毫的火气,但每句话说出来,都能让万端鹏激灵灵打个冷战。   “起先吧……起先仅仅是我听说文化园那块地当年是有隐情的……后来吧……后来是邹市长发火了,因为当时是红旗书记负责的这个项目,听说邹市长把红旗书记叫去好一通发火,说翻这个旧账想做什么,难道折进去一个田秘书长还不够,还想把河阳老人连窝端吗?责问风之源头到底在哪里。红旗书记也很生气,说他根本不知道这事情,邹市长就让他赶紧查。结果,就有人来汇报说,是芳兵同志在下面显摆,说政府欠了她家多少多少人情,若不是他们父女宽宏大量不予计较,把当年的底子蔸给郑书记的话,早在文化园成立前就把那些吃过她们林家好处的人给查办了。”   一开始万端鹏十分惶恐,说的结结巴巴,后来越说越流利了。   郑焰红原本根本没把事情看得多严重,她以为仅仅是满谦宜为了赶紧挤兑走林芳兵好取而代之,因为不知通过什么关系搬动刘万举替他出面吓唬林芳兵,刚刚叫林芳兵过来,也是先问了问刘万举叫她谈话的性质,林芳兵坦然的说刘部长是好意提醒,不是正规组织谈话,又问道她的想法,她说的确想离开河西区,到市直上班,郑焰红一眼看穿这妮子是有备而来,想到林启贵那么精明一个人,明知道是教导过了,觉得没什么可问的就让林芳兵消除顾虑好好工作,该调整的时候会考虑她的个人意愿的,就把她打发走了。   可是现在听到万端鹏说的情况,联系上这段时间邹天赐屁股底下害了毒疮一般根本在办公室坐不住,对待工作也是能推则推,能躲就躲,看起来这件事绝对不是仅仅一个干部扫清障碍这么简单,说不定,就酝酿着一个庞大的阴谋,在这个阴谋中,邹天赐跟她都是被设计者,很显然邹天赐已经上当了,这才会觉得工作什么的都是没意义的事情,也觉得跟她和衷共济是没有用的,这才会自暴自弃般不务正业的。   万端鹏看着郑焰红的神情,心想今天如果不把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恐怕从今天起,就会成为郑焰红心目中不可信的人了,把心一横接着说道:“我听说邹市长去找过林启贵,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传出来任何关于两人见面情况的消息,可是后来,万举部长这里,跟纪委梅书记那里,都开始有林芳兵的负面检举材料,万举部长找林芳兵谈话,倒真是出于一番好意,知道就目前市领导们,特别是涉及到文化园项目解决之前负责这件事务的领导们对她都是深恶痛绝,还不如赶紧让她避开河西区这个敏感地带,也能侧面的保护她一下。刚才我看到她神色凄迷的来找你,怕是她误会了万举部长的好意,所以就提醒了万举部长一句……可不是有意识的疏远你,或者是……之前没汇报,是因为这件事纵然谣传的凶,毕竟仅仅是谣传,而且,关系到的人说到底也仅仅就林芳兵同志一个,我觉得值不得跟你讲,省得你觉得我一个秘书长,居然成了传谣言说小话的无聊之徒了……”   郑焰红问道:“你能告诉我,你是从谁嘴里听到这件事的始末的吗?”   “这个……好多人都说起过,办公厅的科长们都喜欢议论,河西区的满谦宜也来找我专门说过,不过这些人说的都是不全面的,通盘的分析跟推测,我是听姚廷贵同志讲的。”   万端鹏说道。   “那么,姚廷贵既然专门跟你讲的这般透彻了,他不会没跟你讲当初咱们都没来时,文化园项目里面存在的猫腻吧?要不然,邹市长为何恼羞成怒呢。”   郑焰红讥讽的问道。   万端鹏说道:“他隐约的暗示了一点,是关于当时这块地的售价问题,貌似林启贵明面上购地价是25万一亩,其实真正掏的钱是每亩30万,除了公开交给市里的部分,剩下的每亩五万块,总价约一千万元,是私下交给几个经手的领导了。可是,这块地引起了那么大的事端,后来经您出面说服林启贵退还了政府,但退给他的购地款仅仅是明面上的那五千多万以及交税的两千多万,被私人吞下去的却打了水漂,不知道当时吞了这些钱的人是怎么给林启贵达成共识的,反正林启贵没有追讨那笔钱,一直到现在,大家都几乎觉得这件事不会被提起了,反倒刮起了这阵谣言风暴。”   郑焰红心里暗暗震惊,心想若这件事是真的,当时的邹天赐等人可真是够肆无忌惮的,怎么敢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侵吞上千万的资金?当时她为了尽快解决那块地的纠纷,强压着头让林启贵跟政府退还了那块地,当时觉得把工程承包给他做了补偿,而且他也避免了处于风口浪尖上长久的经受跟政府扯皮、跟购房户争斗的痛苦,应该还算是公平合理的,没想到人家林启贵居然还吃了上千万的暗亏啊!   可是,林启贵作为一个商人,即便是不想再收折磨了,也为了女儿的前程不愿意得罪政府,但商人毕竟是商人,上千万的资金怎么可能轻飘飘就放弃了?难道说拿了他好处的人另外是有承诺给他?或者是答允了他足以弥补损失的另外好处?如果这样的话,她为了工程质量,当初主动找到林启贵邀请他参与投标,还是在无意中帮了那些吃人家嘴短的人了?可是为什么当初邹天赐们对林启贵的投标的反对那么货真价实,那么强烈呢?如果是做戏,也未免太过逼真了,这里面还有什么玄机没有被她参破,这个玄机日后会不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呢?   万端鹏看他讲完后,郑书记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在屋里慢慢的转悠起来,他知道郑书记在考虑这件事情,就宽慰道:“郑书记,依我说,咱们根本不必太在乎这件事,行政单位的人闲了就喜欢传些什么谣言来消遣,横竖那块地当初交易的时候咱们俩还都没来河阳,他们就算是闹出事情来也断然连累不到咱们,如果真有人暗中吞了人家那么大数额的好处,被闹出来付出代价也是自作自受,说不定对咱们来讲是好处也未可知。这一点,也是我始终没有给你汇报这件事的原因之一……”   郑焰红明白错怪了万端鹏,以万端鹏的立场,的确是没必要跟她保持距离,反而去亲和另一派的,毕竟,她目前的优势已经毋庸置疑,若是做了那样的选择,除非万端鹏脑袋被驴踢了。   “端鹏同志,我刚刚说话重了些,你不要在意。我这人的性格你是知道的,若是我认为够不着我发火的人,我是绝不不顾情面的,你理解就是。”   郑焰红转悠一阵子之后坐下悠然说道:“你说得对,这件事咱们还是不管不问的好,我没事了,你去忙吧。”   万端鹏松了口气,笑着说道:“是啊,咱们又没有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管他们怎么闹腾呢。依我说你连那个林芳兵要求调走的事情也别管,越是她们被逼急了,越可能翻脸的早呢。”   郑焰红一晒说道:“好了好了,还是稳定大于一切,只要不损害到工作跟党纪国法,还是安生点好。”   万端鹏有些尴尬的笑笑走了,郑焰红却收住了笑容,她把付奕博叫进来,又密密的交代了一些事情,付奕博答应着安排了她才开始忙工作了。   中午,是河阳市四大班子春节前的聚餐活动,也是忙了一年大家一起热闹热闹轻松轻松的意思,每年都有类似的活动。   郑焰红出现在宴会上之后,丝毫没有上午忧心忡忡的模样,谈笑风生的十分兴致高,端着酒杯说今天她这个市委书记率先破例,中午就饮酒一次,以感谢大家同舟共济,共同努力,才有了河阳今年的大起色。   邹天赐也结束了他的神出鬼没,出现在宴会上,对郑焰红的祝酒词他不甘人后,代表政府感谢大家,兴致看起来也很是不低,完全看不出来他心烦意乱或者是魂不守舍的迹象,看起来,个人涵养是很必要的。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09回 一个人的谜语   因为这是一年到头的唯一一个纯消遣式宴会,劳累了一年大家也都有种轻松的愉悦,一开始的官面话都说完后,就是很随意的酒宴,党委主要的常委们坐在一桌,大家都开始说笑话了,后来万端鹏就提议说,干脆大家都必须讲一个雅俗共赏的段子,否则就要罚酒,大家轰然叫好,并且异口同声的要求郑书记带头讲。   郑焰红原本想讲一个古代的笑话,但是想起上午的事情,心里对这些个表面看起来道貌岸然,肚子里却满是鬼胎,居然被别有用心的人散步的一些谣言都弄得心神恍惚,连班都不好好上的人们有些轻蔑的气恼,想起赵慎三曾跟她讲过的一个讥讽领导们心里有鬼的段子,就莞尔一笑说道:“你们都让我讲,那我可就真讲了啊,如果是太俗你们可别笑话我。”   大家哪里会笑话郑焰红俗,几乎所有人都唯恐她不俗才对,为什么让她先讲,就是想让她定个调子,大家才能确定可以发挥到哪个范围,立刻起哄道郑书记讲的越俗越好,常言道大俗才是大雅,今天是庆功会,必须俗到极致才热闹。   郑焰红笑嘻嘻说道:“说一个酒鬼到酒公司应聘,品酒十几种,酒鬼均说出了酒的年份、度数等,考官们无不震惊。经理向女秘书使眼色,女秘书接了杯尿递上,酒鬼品后说:‘女,23岁,有身孕2月!’顿时全场鸦雀无声。酒鬼以为应聘失败,怒道:‘如果不把这份工作给我,我就把孩子他爹说出来!’在场的几位领导异口同声道:‘你被录取了!’”郑焰红讲完,全场爆发出了一阵欢畅的笑声,刘万举已经跟万端鹏做过了沟通,明白了郑书记并没有怪他们,心里一块石头落地,此刻唯恐捧场捧得不到位,刘万举又是个皮里阳秋的人物,等大家的笑声渐落,他偏生夸张的叹息一声说道:“唉,为什么我不是那酒厂的领导啊,若是我在那里,一定坚决不录取这酒鬼,那就显得我高风亮节了。”   吴红旗接茬问道:“为什么你那么高风亮节呀?”   “因为我没有占人家小姑娘便宜,我心里没闲事,坦荡啊!别人都吃了肉了,我还不能落个名吗?要不然我岂不是太吃亏了!”   刘万举偏生不笑,一本正经的反驳道。   这一来,更引起了一阵狂笑,这一次笑声落后,邹天赐突然似笑非笑的看着郑焰红说道:“郑书记这个段子我听说过,不过我听的版本比你的长,大家要不要听听后续呀?”   大家都是唯恐不热闹,自然一叠声的要听,邹天赐就说道:“招聘会结束后,那酒鬼小伙子回到家里,末几,酒厂女秘书敲门进来了,对那小伙子笑着说道:‘老公,今天我们配合的不错吧?拿给你的样品都是我让你事先背熟的,最后那杯尿也是我让你诈他们的,要不然,你哪里能得到这份工作。’那小伙子一晒说道:‘切,老子被他们戴了那么多顶绿帽子,现在收点利息还不该啊?这才刚开始,总有一天,老子要把这家厂子都给搞倒了才解气。’女秘书说:‘又不是所有领导都跟我有一腿,遇到不怕的你能怎么样?’小伙子说道:‘没听说过树倒猢狲散吗?有人打量着没占你便宜可以有恃无恐,厂子倒了他们也得滚蛋,这就叫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邹天赐说到这里,突然间突兀的结束了他的画蛇添足也罢,狗尾续貂也罢的阐述,全场一片面面相觑,谁都不觉得他续上的内容可笑,也没谁琢磨透邹天赐续这段话有什么必要性。   郑焰红第一个轻轻的鼓掌起来,一边拍着她**的巴掌一边笑道:“呵呵呵,很精彩很精彩!天赐市长这么一续,这个段子才当真是完整了,即讥讽了那些色狼做贼心虚,又讥讽了小人得志野心勃勃,来告诉大家团结一致才能保持不败,哈哈哈,当真是很精彩啊!”   郑书记这么一说,大家都聪明起来,一起鼓掌赞叹两个领导一起说的这个段子恐怕是无人能超越了,接下来大家都各自说了些,也都是寻常酒场上的那些内容,一直吃饭到两点钟才结束了。   下午回到办公室,吴红旗进来汇报党委的工作,这是办公厅早就安排好的日程也不奇怪,汇报完之后,吴红旗却没有走,微笑着说道:“郑书记,今天你听到稀罕事了吧?”   郑焰红微眯眼睛看着吴红旗,半晌方笑了说道:“怎么,红旗书记想再警诫我一次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吗?”   吴红旗没有被看破心事那种窘迫,坦然的点头道:“郑书记敏锐,虽不中亦不远,我想说的的确跟这个警诫有关。”   “呵呵呵,是啊,我今天的确听到了一件稀罕事,这件事本身也许并不稀罕,稀罕的是原本不该出现的却出现了,时间很稀罕。”   郑焰红畅快的笑了,真的如同万端鹏给她分析的一般做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来。   “这件事的确没那么简单,无论是不是空穴来风,最起码这股风已经影响到了邹市长的心情,他心情坏了,就等于咱们这栋大楼的一半位置出了毛病,你这位掌方向盘的大掌柜不出面修理,没准毛病会越来越大的,等这辆车搁浅的时候,也许就是邹市长所说的皮之不存了。”   吴红旗说道。   截至目前,郑焰红也好,吴红旗也好,谁都没有揭破他们所说的这件事到底是什么,但两人彼此都明白对方是清楚指的哪件事,这种状态就很好玩了。   “我不想管。”   郑焰红把两只手的十根手指交叉在一起放在桌子上,轻松地看着吴红旗说道:“我已经糊里糊涂做过一回大慈大悲的观世音了,还是被人用激将法逼上去的观世音,现在我想明白了,谁多吃了谁闹肚子,左右当时我还没来,不管。**是个顶天立地的巨人,绝不会因为一两颗粉刺就坏了整张脸,皮是不会不存的,顶多,也就是挤哪里哪里疼罢了。”   吴红旗跟郑焰红搭班子越久,反倒越是对这位上司摸不透,她该犀利的时候可以瞬间化身一柄绝世宝刀,刀一出鞘鲜血四溅,该迷糊的时候迷糊的十个闹钟叫不醒的瞌睡虫也比她机灵,该耍赖的时候就如同现在,用女人特殊权利界定范围内的娇憨一推六二五,连撒赖都做得干脆利落。   无奈的咂咂嘴,吴红旗说道:“我倒是觉得,还是把芳兵同志调出河西比较好,无论那件事是真是假,她离开了好比是浇熄了导火索,如果这个炸药还继续会响,足以说明这股妖风跟林启贵父女没有任何关系,纯粹就是指向想指的方向,如果她走了就平息了,那么也就可以看透满谦宜的本质了。”   郑焰红不置可否的说道:“也不急,总不能只对准这一个人做一次调整,过罢年再商议吧。”   吴红旗站起来说道:“那好吧,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先走了,等下要跟邹市长一起去南州拜会一下魏秘书长,晚了不好。”   “哪个魏秘书长?”   郑焰红一时没反应过来。   “魏景山秘书长。”   吴红旗淡淡的说完,看郑焰红不再问,就告辞走了。   领导干部在年节下拜会省领导,这在谁看来都是司空见惯十分正常的,郑焰红也不会觉得邹天赐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她刚刚问这么一句,的确是一时没想起来魏秘书长是谁,吴红旗说了她也就淡化了,因为她心里还存有很多疑团,也并不仅为林芳兵的事情怀疑,连刘万举这个人,以及满谦宜大反常态的催逼林芳兵,这一切都让她心头隐隐出现了一种难以捉摸的情绪,联系到林茂人曾言之凿凿的说明她有把柄在他手上,总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河阳出现这般诡异的事情,两件事似乎有些关联。   但是,她仔细去琢磨跟推测,又印证林茂人的生平履历之后,怎么都觉得林茂人跟河阳,应该是完全平行的两条线,从没有交汇点才是,那么,就是一种单纯的巧合了?   撇开林茂人的威胁,郑焰红想单纯的分析一下河阳这股妖风的源头,如果是有人想利用这件陈年旧事来挑起河阳整个班子的不合,那么这个人的身份一定很显赫。可是,那么显赫一个人,挑起这么一场风波来,即便闹腾的河阳市政府大楼鸡飞狗跳,自己能落到什么好处呢?   难道真是林启贵为了那一千万,拼着两个女儿的前程不要,自导自演这么一场戏,想逼那些吞了他血汗钱的贪官们吐出来吗?若真是这样的话,林启贵选择这个时机就有些傻了,因为他自己跟政府的住宅小区工程还没有完结,在这个时候撕破脸,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万一验收的时候给他弄个不合格,或者是存在安全隐患必须重建,那么多栋大楼推掉重来,赔他一个倾家荡产都是轻的,再给他弄一个刑事责任,把牢底坐穿都是松松的,以林启贵之精明,这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他断然不会看不透,更不会这么做,那么,就可以否定他了。   除了林启贵,就只能是官场上的人了,可是现下跟邹天赐有嫌隙的佟国杰已经在省城交通厅走马上任,那职位虽然对于一个市委书记有些亏了,但对他一个挂在省委组织部很久的、大家都默认存在错误干部的来讲,已经是非常好的了,没道理再来打死老虎邹天赐的。   排除佟国杰之后,别的人谁想连刘万举都搬动帮忙,其身份地位也一定不低,那就想不透到底是谁了。   难道是刘万举自导自演?   想到这里,郑焰红突然心里打了个突,如果真是他的话,倒是可以解释的通的,毕竟,如果他暗地授意满谦宜如此如此,就能逼的林芳兵心神大乱,加上市里很有些领导心里有些暗鬼,略一推波助澜,顷刻间就是人心惶惶,这时候就没人去留意这消息来自何处,只会关心消息本身带来的影响力,以及竭力去消除这种影响力,那么,始作俑者想趁机办成点什么事情,也就方便得很了。   如果这个推论成立的话,刘万举想趁乱达到的目的是什么呢?绝不会仅仅是为了安排一个满谦宜的。这一点郑焰红非常清楚,即便是她要开始调整,刘万举作为市委组织部长,她也得酌情给他一定数额的干部任用权利,这才能保证该有的平衡,那么,一个区委书记的位置,在整个市里诸多的位置中,虽然也很显眼,却也绝对不可能不给刘万举面子的,他根本不必费这么大劲来达到这么微不足道的目的。   从另一方面看,满谦宜也是一个精明到十分的人,否则郑焰红也不会把他当自己心目中的种子选手来培养了,他当然明白郑书记对他的欣赏,也知道下次调整一定会给他更耀眼的位置,因此,犯不上抛开郑焰红,却为了刘万举以身犯险。   郑焰红越想越迷糊,终于再次发挥了她的优良作风——琢磨不透的事情索性丢开,等该出现透彻的转机时,自然就出现了,不出现瞎琢磨也是自讨苦吃,还是安心赶紧处理手头的事情要紧。   而此刻,她并不知道她的亲密爱人兼老公赵慎三也不好过,跟她有心理感应一般也在苦苦琢磨一件想不明白的事情,那件事郑焰红其实也该好好想想的,可惜她忽略了,否则夫妻俩才真叫心有灵犀呢。   这件事的谜面是三个字:魏景山。打一背景真相。谜底:暂无。   为何赵慎三再次为魏景山的事情苦恼呢,是因为又有一个人在他面前提到了魏景山即将在明年的调整中接替省纪委书记,若是寻常人的猜测也就罢了,怎奈这个人可不是寻常人,而是现任省纪委书记陈伟成。   就在中午郑焰红用一杯女人尿打倒一大片领导的故事逗乐一桌子人的时候,赵慎三跟陈伟成也在省城的一家饭庄吃饭,这个名字就是在席间被陈伟成提出来的。   陈伟成为什么会叫赵慎三一起吃饭,是他想在赵慎三赴京之前,做一次临别的叮嘱,他怕赵慎三过春节去了京城给某些要人拜年后就此留在那里,那就没机会说了,专门抽出中午这个空闲,想私人化的做一些教导。   吃着饭,陈伟成语重心长的说道:“小赵,虽说你是我的学生,但是从认下你之后,你就陷进5.16的漩涡不能自由,我就是想教你什么也没机会,过了年你又被连书记借走了,我还是赶紧趁这个我还在其位能谋其政,你也还算是我的门生的时间里赶紧嘱咐你几句吧,否则的话,说不定等你从京城回来,就是魏景山当书记了。”   赵慎三正在吃一块鱼,刚放进嘴里想把刺慢慢分离出来,被这句话闹得急着说话,一个着急居然囫囵咽下去了,立刻,细小的刺卡的他好生咳嗽了一阵,好容易喉咙清爽了才说道:“难道魏秘书长已经定下要接替您了?这不可能吧?国家的党代会还没有开,省里面的调整更是要到明年下半年了,怎么可能现在就有准消息了。”   陈伟成带着些萧索说道:“若是传言别人接替也就罢了,若是魏景山,那就十有**了。算了,无论是谁接替我,你还是你的副书记,干好你的工作就是了,他也没那么傻给你小鞋穿。至于我么,若是不走,也就是接姚书记,再不然就是接下倒霉的林茂天那个空出来的常务,走了,就不好说了。”   赵慎三心里虽然挂着魏景山这件事,但看陈伟成不想谈论,他也就赶紧收起心事,笑嘻嘻说道:“恭喜师傅,贺喜师傅,能够接副书记或者常务副省长也都不错呀,就是走了,说不定直接给您个政府一把手省长,正部级到手,当然都好。”   陈伟成不在意的笑笑说道:“现下说我的事情还早,我前面还排好几个副职呐,哪那么容易就给我一个省长干干?给个常务当当二省长也就罢了。若说是省长嘛,若是林茂天不出事倒很可能,姚伟清书记也有可能,我就想都别想了。行了,还是言归正传,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去了中纪委,可别以为自己是吃闲饭的借调人员,就无所事事,当然,也别交给你什么任务就一头扎进去研究完成,成了一个睁眼瞎,长耳朵的聋子。”   赵慎三当然明白升迁的次序,刚刚说师傅能调一个省长无非是哄陈书记开心,此刻看提到他去京城的工作,就笑了说道:“师傅,看您说的,不干也不成,干也不成,那您到底让我怎么办啊?总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吧?那还不三天不到,就被连书记一巴掌扇回来了!”   “笨!”   陈伟成抬起筷子敲了赵慎三一记说道:“我让你好好干活,同时也把眼睛给我瞪大点,耳朵给我竖高点,看清楚听明白国家纪检系统有什么新动向新思路,完了早点告诉我,我们也能有一点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早点干出成绩来,我就算是在纪检系统最后一班岗,也要干的有声有色,有始有终的给我的纪检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记号。”   赵慎三收起了戏谑,郑重的点头道:“好的师傅,我都记下了。您放心,即便明年您离开纪检系统了,我也会继承您的志向,继续好好干的。”   陈伟成欣慰的笑了,却骂道:“行了吧臭小子,说的跟遗体告别一样,什么继承我的志向啊,你小子早就是被连书记内定的继承人了,未来二十年内,估计你都没法子脱离纪检行业了,当然得好好学好好干。”   赵慎三叹息道:“走着看吧,谁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呢。远了不说,就5.16以前,我好端端的县委书记做着,做梦也想不到会阴差阳错因为一个案子进入到纪检系统里来了,说不定过三五年,又会有个什么变故让我不得不离开纪检系统呢,我也只能答应您在一天,就尽心尽力干一天罢了。”   陈伟成也唏嘘感叹行政路上的确存在太多的变数,两人边吃边说,陈书记教导了许多应该注意的事项,赵慎三一一记下了,十分感激师傅临别的谆谆教诲,这些可是丝毫不掺假的经验之谈,人家陈伟成不告诉他也不过分,告诉了他,那可是彻底把他当自己人了。   吃完饭,陈伟成还忙,急匆匆走了,赵慎三自己回到家,就开始跟妻子一样苦苦琢磨魏景山的事情了,想到苦恼处,他打电话给二少,恭谨的问道:“二叔,我跟红红想初三回家拜年,您先给我透漏下爷爷需要什么,省得我们带的拜年礼被他老人家给扔出来。”   二少开心的笑道:“哈哈,你小子带着你媳妇回来就够了,带什么礼物啊,就算是你带了,老爷子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给你扔出去呢?你可是不知道,就你破了那个劳什子5.16案子,老爷子天天儿把你挂嘴上,比亲孙子成气候还骄傲呢!”   赵慎三憨憨的笑着说道:“那还不是二叔替我在爷爷面前吹的,得,您要是不说爷爷要什么,我就自己个儿琢磨了。对了二叔,这几天省里哄传的明年陈伟成书记要走,魏景山秘书长会接替纪委书记,我就纳闷儿了,这个魏秘书长在京城里到底有什么来头,怎么这么早就得着信儿了?”   二少随意的说道:“魏景山啊?不奇怪,他现在是省委办公厅秘书长,想接纪委书记还不是小事,这还是他想法很稳,若是有点野心,直接运作常务副省长或者副书记也不是没有可能,既然你们都听到传言了,那就没错了。嗨,小三子你操这个心干吗,就算是魏景山接替了陈伟成,这个人从小在四九城长大,对方方面面关系门儿清,伶俐着呢,断然不会给你亏吃的。他要是到时候真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就帮你摆平咯。”   赵慎三太了解二少了,虽然二少跟京城长大的公子哥们有同样的通病,都喜欢咋咋呼呼有些吹牛,但心里极有分寸,特别是在立场上,对每个人分的特别清楚,听他的口吻,显然魏景山是跟二少十分亲近的人,甚至可以说,这个魏景山跟赵慎三自己是同一门路的人都可以,否则二少决不护大包大揽说替他摆平魏景山的。   “好吧,二叔,那我跟红红初三回家啊。”   赵慎三不好再问下去了,就挂了电话。   赵慎三有个习惯,每当心里有事情的时候,他就会不知不觉的走到阳台上,坐在那里看着外面的小区,以及被一栋栋高楼分割成一块块的天空发呆,虽然南州这座四季分明的中原城市,近年来诡异的变成了雾蒙蒙的雾都,应该澄净湛蓝的天空总是呈现污浊的铅灰色,呼吸进去的空气都好似有了质感,稠乎乎的把人毛孔都堵住了。   魏景山的能量既然都有可能越级挪动,真的属意这个职务的话,那肯定是手到擒来,看起来,自己是没戏了!   想到这里,赵慎三不由得有些索然无味般的失落,有一种狗咬尿漂空欢喜的感觉,这种感觉那么难受,以至于他呆呆的竟做了半个小时,猛然间,一行白鸽带着清脆悦耳的鸽哨从他面前窗外飞过,才把他飘忽的神志拉了回来,回来之后,他猛然间笑了,觉得自己真是有意思,居然因为李文彬跟卢博文一个祝福形式的美好猜想就心生妄想,虽然嘴上告诉自己是不可能的,但心里还是把这件事已经当成是自己未来努力的方向了。   想透彻之后,赵慎三自嘲的笑了,怎么能这样幼稚呢?难道真是被这小一年时间内连续的越级跳给弄昏了脑子,就觉得奇迹可以连续不断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吗?省纪委书记,那是何等重要的省委常委位置,他别说是一个正厅级干部了,就目前省领导班子序列里面,一大堆现有的副部级领导们还都眼巴巴盯着呢,而且也极有可能外派或者空降,哪里轮得到自己越一级还直接窜过去占据呢?即便是连书记利用巡视的机会在全国范围内给他树立威望,并能够按照李书记的美好设想在他归来前帮他闹一个副部级的级别,那也无非是一个挂名的虚职罢了,仅仅是能够在省纪委副书记这个职位上,给他与省领导一样的级别罢了,对他的个**威当然是好处大大的,而且提前升上这一级,也有助于他在未来的升迁路上少走弯路,若说是一步到位,那还是绝无可能的。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10回 崩塌了!   想透彻之后,赵慎三虽然有点悻悻然,却已经不再为魏景山的事情纠结了,毕竟那个位置对他而言还太遥远,既然注定自己不可能得到,那么无论谁得到,意义都相差不大。   赵慎三总看到李文彬也好,卢博文也好,在闲暇之余都喜欢挥毫泼墨,或写书法或者挥笔早就一张丹青,无论是否手段高超,但最起码是一种养心怡性、陶冶情操的事情,他不禁起了效仿的心理,最近在家闲着没事做,就也铺开宣纸写一两幅字,但水平实在非常一般。   有一次岳父郑老爷子过来看到了,好生笑话了女婿一番,之后倒尽心尽力的指点了他一番,谁料郑老首长的书法造诣居然极高,在行家指点下,的确比赵慎三去街上买回来基本颜真卿王羲之们的字帖临摹要好的多,很快,他居然就有几分像样子了。   此刻,赵慎三疏通了自己心里梗着的那块坚冰,又提笔想写一首毛泽东的词,刚写了一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手机就悦耳的响了起来,他一听这个彩铃是给妻子特定的,赶紧放下笔接听了,却是郑焰红带着哭腔的声音:“老公,河阳高速桥塌了,我这会儿六神无主,你赶紧过来……”   赵慎三脑子也是“轰……”   的一声,但她毕竟是男人,脑子反应的快,听着妻子可怜的、恓惶的声音,赶紧用稳稳的声音快速说道:“红红你听我说,你去河阳才不到一年,在你任内从没有新的高速公路修建,即便是质量事故牵连到你的可能性也极小,你别怕,沉着稳定的赶紧去主持抢险工作,我马上就到。”   郑焰红也是刚听到汇报说:横亘在阳河上方的高速公路桥在腊月28,也就是即将放年假的最后一天,下午15点28分轰然断裂,正行走在桥上的两辆大货车、六辆小轿车全部掉下阳河,生死不知!   正在收拢最后的工作准备晚上回家一趟的郑焰红一听,惊得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水杯翻倒撒了她一身的水都没意识到,极大地恐惧让她不寒而栗,无力感跟虚弱感让她如同惊涛骇浪中飘摇着的一叶小舟般脆弱,茫然的抬头看着跟她一样一脸惊恐的付奕博,第一反应居然就是拨通了赵慎三的电话,把这个事情告诉丈夫,希望丈夫能够在她身边给她一点勇气。   赵慎三一番话登时让郑焰红稳定不少,她刚刚也是乍一听闻这件噩耗,一时反应不过来才会惊慌失措的,听了丈夫的分析立刻明白了这件事虽然是特大事故,但对她的威胁并不大,立刻就镇静下来,因为消防队已经先去抢险了,郑焰红挂了电话赶紧吩咐付奕博:“赶快召集邹市长、分管交通的领导、交通局长,立刻下楼集合赶赴事故现场组织抢险,另外,通知办公厅向上级赶紧汇报事故,别让记者抢了先咱们就被动了。”   一边说,郑焰红一边已经穿上大衣出门下楼了,付奕博跟着她一路走一路打电话,估计别的领导也都有各自的渠道知道了当她下楼之后,就看到邹天赐脸色灰败,分管交通的副书记吴红旗脸色焦黄,已经站在那里了,郑焰红黑着脸问道:“王金泉呢?”   吴红旗答道:“他先过去现场了。”   “除了消防支队的救援队,另外还有救援队没有?”   郑焰红问道。   “旅游局的游船管理处有大船,他们已经救上来三名落水者了,另外河康实业正在附近施工的工程队第一时间看到事故发生,已经把工程上的吊车开过去帮忙吊落水车辆了。”   吴红旗汇报的很快。   郑焰红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她还没说话,邹天赐已经恶狠狠骂道:“妈了逼的,这帮兔孙们怎么造的桥,这次啊两年就断了,真该把这帮龟孙们千刀万剐!”   郑焰红心里一动,但她眉头一皱说道:“抢救行动还算及时,天赐市长,现在先不管事故发生原因,赶紧救援,车捞不上来也就罢了,人可是不能死,一死事情就大了,赶紧去现场吧。红旗同志坐我的车吧,便于商量。”   吴红旗看了邹天赐一眼,上了郑焰红的车,郑焰红又问道:“给省里报事故了吗?”   “已经报了,省政府、交通厅、省安监局都汇报过了,省里估计马上也会过来领导参与抢险救援,高管局已经在网络上公开事故并封闭了该路段通行。”   吴红旗的确是很得力很干练的一个干部,该做的防范全部做好了,此刻汇报起来就头头是道。   郑焰红看没什么遗漏,才略微松了口气,沉着脸问道:“怎么听邹市长刚说这座桥是两年前才修建的?那怎么会这么不经用?”   吴红旗没回答,只是重重的叹息了一声,郑焰红觉得奇怪,转脸看了他一眼,居然看到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两眼红红的汪满了泪,她惊愕的说道:“红旗书记,咱们谁都不想大年下的出事,但出了事情就要面对现实赶紧补救,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   吴红旗突然没了刚刚的应对自如,很虚弱的低声说道:“沉不住气,沉不住气……是啊,怎么能沉不住气呢,大不了就是掉脑袋,无论如何,还是先救人吧。”   郑焰红还没琢磨明白吴红旗的情绪变化所为何来,车已经到达了文化园,此刻,郑焰红初来河阳时的一大片荒滩已经被一排排整齐的楼房所环绕,虽然还都包着绿色的隔离膜里面在贴墙体瓷片,但主体工程已经全部竣工,购房户安置楼跟公务员小区遥遥相对,映对着清清的河水,错落有致煞是好看,文化园里面依旧铁臂长伸,机器轰鸣,内部工程依旧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由不得郑焰红感叹自己的新政绩,因为文化园不远处的天空上,正是出事故的那座高架桥,河阳的这座高架桥的确没有建成多久,是在原来的国道包含大桥上空,又凌空架起的两层高架桥,是当初河阳市想打打高速公路承包商的秋风,顺势给河阳市也缓解一下交通压力,就把这座原本是一座高速单桥的工程硬是揉进河阳的城市高架里面,结果经过多方面协商,建成了现在这样三层交错的城市高架,连接高速公路的是最下面一层,虽然跟城市高架建在一起,没有岔口跟城市高架相通,成为单独的一座高速桥,跟原本的老国道阳河桥平行。   但此刻,以往远远看上去非常好看、非常威武的高架桥成了顽童坏掉的玩具——高架桥的最底部那条高速桥从正中心断裂,西侧一半整体轰塌,堆积在河西成了一堆参破的钢筋水泥,没有断的钢筋连着一疙瘩一疙瘩没有彻底脱落的水泥,丑陋的垂在河边上,最触目惊心的是一束钢筋的顶端,还斜挑着一辆挤坏的易拉罐一样的汽车,车门上往下滴滴答答的流着脏污的液体,离得远看不清颜色,但可以分辨得出那液体十分的粘稠,暗红色混合着琥珀色,一想就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东侧的桥体则顽强的向河面伸展着,保持着没有断下来,显然东半段比较结实,可是,正在桥断的位置顶端,居然也有一辆车摇摇欲坠的挂在那里,那么沉的汽车在这样的位置上,竟好似一片轻飘飘的落叶般随风飘扬,似乎一股风大了就把它刮落下来,飘进河水里去了。   郑焰红在河边下车,顾不得脚底下的积水,急急的往吊车跟消防车正在打捞的位置走去,不一会儿,她腿上月白色的裤子膝盖以下就全湿了。   一大群人正在叽叽喳喳的一边救人一边商议,看到郑焰红过来,市交通局长王金泉一溜小跑走了过来,嗓子都急哑了,跟一边说话一边拉风箱一般急急的汇报着抢救的战果——大货车打捞上来一辆,林启贵公司的吊车正在王出拉,货车上三个人,有一个好端端的,另外两个都拉出来让救护车已经拉走抢救了,一个腿断了还好点,另一个脑袋都酥了半边,估计拉去也救不活了。   郑焰红心里一惊问道:“不是还有好几辆小车掉进去的吗,救上来没?”   王金泉支吾道:“小车都直接掉进水里了,旅游局的大船正在打捞,现在还没有成果出现。”   邹天赐勃然大怒:“这阳河最深处一共就三四米,水流又不急,几辆车掉下去就没影了?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吃!去,给我安排一辆小船我要去大船上指挥!”   立刻,王金泉带着邹天赐坐小船去大船上了,那边正好传来一声欢呼:“拉上来一个,拉上来一个了……”   郑焰红也赶紧跑到河边看,只见一条惨白的手臂被一根绳套拉着慢慢的浮出了水面,一个穿着潜水服的人随即窜出来,把那人拖到大船上,看起来是一个女人,但看着被拉起来在半空中毫无知觉摇晃的样子,眼见是死掉了。   付奕博看着郑焰红惨白的脸,低声说道:“从事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五分钟了,这么冷的天,即便是拉上来,估计成活的可能性也不大了……”   郑焰红的嘴角神经质的抽搐着,跟吴红旗刚刚在车上的抽搐一样,是啊,谁能不明白水下还有一辆大货车六辆小轿车,却仅仅是掉到河岸边上的那辆救活了两个人意味着什么呢?谁能面对死亡还能保持淡定?郑焰红也不能。   可能是潜水队员们发现了一辆车,从刚刚那个女人被拉上来后,接二连三的救援人员拖出来一个又一个毫无生命里的人,看起来这辆车上是一家子,又弄上来一个断了一条腿的男人,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这些人一弄上船,船上等待着的医护人员立刻开始检查抢救,可惜,医生们很快就站了起来,黯然的摇头宣布了这些生命的终结……   郑焰红的心脏就揪紧了,这些鲜活活的生命啊,就在几十分钟前,可能还一家子欢欢乐乐的商议着过年的时候该如何热闹热闹,小孩子肯定憧憬着用多多的压岁钱买早就惦记着的玩具,两口子在想着新的一年会有更好的开始,可惜,这一切美好的愿望跟生活统统随着大桥断裂的噩梦烟消云散了,只剩下几具惨白的尸体,在大船上无助的瞪视着苍天。   突然,一声欢呼传来:“快快快,这个可能还有救!”   立刻,这声音似乎天籁之音,把大家都给吸引过去了,一个潜水员头顶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跃上了船头,奇怪的是小女孩带着一个氧气罩样的东西,医生们赶紧接过小女孩开始救治,很快就发出了清脆的哭喊声:“呜呜呜,爷爷啊……爸爸妈妈啊……”   “阿弥陀佛!”   郑焰红刚刚一直紧张的喘不过气来在紧盯着远处的船上,听到这哭声,她的泪也流淌下来,禁不住双手合十跪在浅水里,对苍天虔诚的礼拜了。   小女孩的活显然给了大家乐观跟希望,因为她这么小就能活过来,生命里顽强的大人肯定几率更高,邹天赐在船上已经不断地把救援人员的奖赏价码一提再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个又一个穿着潜水服的人跳下了水,现场的救助气氛立刻达到了**。   郑焰红也急急忙忙乘坐小船上了大船,看着那摆放了一行的尸体,她一阵阵想要呕吐,但忍住了,急忙凑近那小女孩询问,小女孩很聪明,哭着说道:“爸爸妈妈开车送爷爷去省城看病,爷爷哮喘带着氧气袋的,掉下水车里没有进水的时候,爷爷就拔下来氧气罩给我戴上了……呜呜呜……求求你了漂亮阿姨,赶紧把我爸爸妈妈跟爷爷救上来啊……”   郑焰红心里一凉,原来是这样,这小女孩能活这么久是因为有氧气袋,那么别的人还会有谁如此幸运呢?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11回 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邹天赐此刻完**出了他杀伐决断的一面,不停地发号施令,命令各路人马进行必要的救援,郑焰红看他布置的头头是道,就没有跟他一同指挥,免得手下人不知道听谁的,只是在船沿上抱着那个幸存的小女孩,跟孩子一起瑟瑟发抖。   虽然阳河的水流不算太急,但除了刚第一个用船锚挂住这辆小轿车,还有幸存小女孩家被挂住这辆压住的车之外,其余的四辆小型轿车都被水流冲走了,东侧的大货车因为有沉重的货物没有冲走,但整个驾驶室一头栽进河底的淤泥里,一时半会儿根本把里面的人拉不出来,即便是能拉出来也不能活了。   这会儿,救援的力量也加大了,旅游旺季在河里进行游船经营的民用船只也参与进来,往下游方向搜寻另外的几辆车,与此同时,省城的领导们也都火速到达,副省长严召亲自出马,跟交通、安监以及省医火速组织的专家医疗队一起出现在现场。当然,记者肯定是不会少的,郑焰红来之前,大大小小的摄像机就已经很多了,此刻伴随着严省长又来了一大波,黑压压的前后笼罩了所有的空隙,不停闪动的刺眼光芒更把原本就一肚子焦躁的人们更弄得火气十足。   赵慎三来的速度跟严省长他们差不多,他还略微早了两分钟,只是河边开始**,他的车被堵在警戒圈外面,他又不想暴露身份惊动河阳方面的干部,就把车停在警戒圈外面,步行到了河西沿好多人围观的人群中间站住了,居高临下的看着河中心船上站着的妻子那弱小的身影,多想过去抱着她给她安慰跟力量,但他知道此刻他公开出面危害的是妻子的尊严,所以,他选择了默默地支持。   严省长他们一大群车队直接开进警戒区域内,一大群人前呼后拥的往现场走去的时候,赵慎三看到船上的邹天赐回头看了一眼,却并没有跳到小船上过去迎接省领导,反而更加一副势不可挡的样子,跟要亲自跳下水一般奋不顾身的站在船沿上大喊大叫,赵慎三心里一动,赶紧给郑焰红发了个短信:“邹市长想让省领导看看他的杀伐决断,老婆你何不成全他,你原本就是被前任的豆腐渣工程吓坏了的弱女子,今天不必表现出强势,老婆加油,我就在岸上看着你,支持你!”   付奕博一直站在郑焰红身边,担忧的看着衣服湿了半截子,冻得瑟瑟发抖的老板,有心给她拿件衣服,今天这场面怎么能是郑焰红在乎个人保暖的时候?也只能眼看着了。突然,他感觉到手里拿着的老板手机震动起来,一看显示:“您有短消息,来自老公。”   哪里敢划开看,赶紧碰了碰郑焰红,把手机递了过去。   郑焰红蹲在那里抱着小女孩,接过手机看过后,貌似漫不经心的回头斜了一眼身后,果然看到大群的人马正在上小船过来,她没有把手机递回给付奕博,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根本没有站起来。   “老板,您看,严省长他们来了。”   付奕博以为老板没看到,小声提醒道。   郑焰红这才慢慢站了起来,面朝着小船驶来的方向站在那里,手里还牵着那个被脱了湿衣服穿上一件军用棉大衣的小女孩,一大一小两个弱小女子的身影矗立在船边上,默默地看着一连串的小船陆续到达,一个个领导们跳上大船,立刻,人群在这边越站越多,郑焰红就拉着小女孩默默地往后退,逐渐被排斥在外了。   严省长看着大将军般一直在前面指挥救援的邹天赐,此刻邹市长连大衣都脱了,只穿着一件棉衬衣跟一件羊毛背心,声嘶力竭的叫喊着,一副热火朝天的实干家模样,与之相比,郑焰红这个市委书记就逊色许多了,默默地站在人群外面,抱着那个小女孩,脸色苍白带着泪痕,一派受了惊吓之后方寸大乱的弱女子形象,很显然,这抢险的事情她没有出力,这种状态显然跟以往大家哄传的铁腕、刚愎自用、独断专行的铁娘子形象严重不符,不由得让严省长心里对郑焰红有了几分轻蔑,也对邹天赐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其中包含了对其雷厉风行的欣赏,也有到省里哭喊被郑焰红压制的那种谎言的讥讽。   严省长看邹天赐根本没空过来汇报,就站在郑焰红身边黑着脸问道:“焰红同志,目前真实的伤亡数字出来没有?初步估计损失有多大?”   郑焰红这才从失态中反应过来一般惊惶的看了一眼严省长,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好一阵子才沙哑着嗓子说道:“大小八辆车,在水里……上面还挂了两辆……具体一共有多少人在车上还不清楚……刚刚救走三个人……这里我抱着个女孩子是从水里拉出来的唯一幸存者,她不肯去医院,非要守着看亲人也被救上来……”   严召省长眼睛一亮说道:“这么小就能幸存,看起来失踪的遇难者生还可能性很大啊!”   郑焰红阴郁的看着水面,低声说道:“这孩子有福,她爷爷正好带着氧气包要去省城住院,出事后把氧气罩给孙女戴上了。此刻,距离出事已经五十分钟了,水下温度是零上三度,估计……唉……”   严省长心里一沉,不满的低声说道:“这都什么事啊,马上春节了,怎么会出这种事!”   郑焰红担忧的看了看不远处的记者,又看了看严省长,什么都没说,严省长意识到了什么,也停止了交谈,越国人群走到邹天赐不远的地方喊道:“天赐同志,情况如何?”   邹天赐这才做出猛然回首的样子,看到严省长,他好似一个刚从火海里救出一个孩子般满脸的激越,挥舞着手臂说道:“报告严省长,正在紧张打捞,下面已经又发现一辆车了,正在往外拉遇险人员。对不起严省长,我还得继续指挥,通盘的情况你问焰红书记吧,她闲着。”   邹天赐说这几句话,被大大小小的摄像机全部记录下来,而刚刚郑焰红跟严省长低声说话那种那种无助、柔弱的样子也同时被记录,当天晚上,两人截然相反的两种救援姿态就出现在省新闻跟各大门户网站的图片新闻上了,不过那是后话暂时不提。   严省长毅然决然的说道:“天赐同志,人命关天,生命重于一切,你赶紧继续指挥救援,我不需要什么好听的汇报,只希望看到越来越多的落水者生还!”   邹天赐做了一个军人的姿势,双脚合拢敬礼,铿锵有力的说道:“是!”   转身又去对着水面大喊大叫了。   其实,水下救援队根本听不见水面的声音,而且邹天赐的指挥很显然表演的成分居多,人家救援人员是该干啥就干啥,跟他喊得全然没有半分关系,但他的表演最起码赢得了在场记者们的兴趣,对着他一个劲猛拍,一个个身体各部委的特写新鲜出炉。   正在这时,水面又有了动静,好似被人群遗忘掉的市委书记郑焰红怀里那个女孩子立刻尖声叫喊起来:“爷爷,爷爷,是爷爷啊!”   立刻,随着小女孩跌跌撞撞跑到水边,郑焰红也被她拉着趴在了船沿上,眼看着一双布满老人斑的手被拉出了水面,一张失去生命力的脸在不远处浮了出来,那女孩哭的更凄厉了:“爷爷啊!爷爷你睁开眼啊!我在这里啊!”   大家谁看不出来那老头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被这孩子的稚嫩声音哭的都揪心不已,郑焰红更是泪珠纷纷而落,拼命地抱着孩子不让她窜下船去,那情景让人觉得倍感凄凉。   果然,老人被弄到甲板上,医生检查完就黯然宣布了他的死亡,小女孩已经懂事,立刻凄厉的哭喊起来,郑焰红一直抱着她免得她做傻事,也一直陪着她哭。   接下来,两个年轻点的男女也被先后拉上来,是那小女孩的父母,她父亲的腿都被夹断了,均被医生判定为死亡,那女孩亲眼目睹了亲人的死去,哭喊的凄惨无比,终于晕了过去,郑焰红赶紧示意医务人员把孩子送走去医院休养了。   再接下来,救援陷入了困境,大船能够找到的车辆都在这个位置,那辆一头栽进泥里的大货车因为距离岸边比较远,吊车开不进来,根本无法往外拉,倒是上面摇摇晃晃那两辆车都被弄下来了,西边被钢筋贯穿那辆车只有一个司机,已经跟车一样被钢筋穿透腹部流血身亡,东侧那辆车上是两个九零后的年轻人,居然在摇晃中从后窗爬了出来,奇迹般的平安无事,才算是为这场无望的救助增添了一点希望的光芒。   天越发阴沉,也渐渐的黑了下来,三点多出的事,此刻已经六点钟了,天空居然又飘起了雪花,越发给救援造成了困难。   邹天赐穿着单薄的衣衫在船头蹦了一阵子之后,也开始打起了喷嚏,一个劲打哆嗦,大喊大叫的劲头也没了,一头乌黑油亮的大陂头被汗水跟雪水粘连在一起,一绺一绺的粘在头皮上,看上去十分苍老污浊。   与此同时,从高速上个路口的监控里,也已经全然查出来出事车辆的车牌号,经过公安机关的参与调查,已经查到了出事人的身份并通知了其家属,此刻,河边多了一大群为亲人生死揪心的家属们,她们的哭声在越来越大的风雪中透着一种莫名的幽怨,让每个人的心里都装满了铅块一般沉重。   看着周围人黯然失色的脸庞,郑焰红打点起精神,她镇定的吩咐付奕博:“通知办公厅,再购买一批军大衣赶紧送过来,在场的救援人员跟家属们都需要。另外多熬点姜汤送过来,给大伙去去寒气。”   立刻,大衣送过来了,各位冻得瑟瑟发抖的领导跟记者们都顾不得仪表了,一个个穿上了,还有焦虑的、绝望的家属们也都穿上大衣,端着放了糖的滚烫姜水一人喝了一大碗,浑身开始发暖,一开始对郑焰红的不作为持有的不满也都消除了不少。   黑了之后,林启贵的工程队给予了救援很大的帮助,把工地上那刺目的照明灯拉过来扯在河面上,照的水面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可惜,水面上的光芒对水下救援根本没用,一直到九点钟,终于,救援队长宣布过了这么久,出事的人已经在水里超过五个小时,完全没有生还的希望了,打捞上来也是尸体,夜里救援根本无法进行需要暂时停止,等天亮再继续进行,这个宣布引发了一场激烈的争议,有的领导说坚决不能停止,否则大众不会理解的,也有的人说救援队长说得对,反正人也救不活了,明天捞跟夜里捞真的分别不大。最后,还是严省长一锤定音,说救援队的大船不能撤,就在河面上呆着,救援人员轮流执勤,看到情况随时动手,其余人员可以暂时休息。   其实严省长的决定也是变相的停止救援,但家属们都在看着,若是大船撤了,大家一定会难以接受,做出继续的样子来,大家心里都会好受一点,纵然是大家都明白已经无济于事了,却也是一种心理安慰。   林启贵再次发挥了作用,他带领工人们弄来好几顶工程上用的大帐篷,在河岸边上搭起来,让那些可怜的、失去了亲人的家属们暂时在里面休息,里面还准备了厚厚的垫子跟军用被,虽然挂念亲人的可怜人是睡不着的,但最起码不用在经历了亲人的生离死别同时,还经受老天的风刀雪逼。   一众领导们也分工了,吴红旗主动带着王金泉留在船上,其余的干部们陪着省领导回到市里吃晚饭,吃饭之前,严省长把郑焰红跟邹天赐召集在一起,很严肃的说道:“焰红同志,天赐同志,你们俩意识到今天这场事故的严重性没有?我告诉你们,看着你们俩在河边一直指挥救援我就没告诉你们,其实,今天李书记跟白省长都分别做了重要指示,要求咱们一定要尽快完成所有的救援,争取把损失降到最低。”   邹天赐苦着脸说道:“严省长,您是亲眼看着的,我们已经尽全力了……”   郑焰红在严省长面前一直表现的很低调,也不肯多讲话,此刻亦是如此,她默默地点点头,眼神里闪动着黯然、无奈的光芒。   严省长一挥手制止了邹天赐,接着往下说道:“第二个问题,就是追究责任问题。你们都知道,这么大的事故到底是天灾还是**,此刻网络上已经传成了一窝蜂,死亡人数也被杜撰的从十几人到上百人不一而足,连国外的媒体都有报道,影响之坏难以衡量!下午,省里就给京城汇报了具体情况,京城相关领导也都下了指示,要加紧救援,追查事故原因,惩办责任人,所以,这件事可不会因为落水人员全部找到就结束,恰恰相反,那才是另一个开始,相信明天,省里的事故调查组就会进驻河阳。”   郑焰红此刻缓缓的、沉重的开口了:“严省长,临近春节,却发生这样的事故,作为市委书记,我很痛心,也很惭愧,是我们河阳给省里抹了黑,导致大家都无法安心过年了。今天,天赐市长一直冲在救援第一线,我也意识到这个责任问题了,就自作主张让政法委书记康百鸣同志,带着公安人员把承包高架桥工程的运营公司负责人暂时控制了起来,并冻结了他们的资金,以备赔付以及责任追查,免得发生逃逸或者资金被转移情况,那样的话,咱们政府就更说不清了。”   严召惊愕的看了一眼郑焰红,下午他一直觉得这女子真真是个女人,表现的那么脆弱无能,没想到她居然能够不动声色的安排着善后工作,就赞许的看着郑焰红点点头。   没想到邹天赐一听到郑焰红这话,反应很大的问道:“什么?你冻结了天安路桥的账目?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这……这影响也太大了吧?”   没等郑焰红回答,严省长先问邹天赐道:“怎么,这座桥是天安路桥公司承建的?他们公司实力很雄厚啊,怎么可能出现这种问题?”   邹天赐如同得到了尚方宝剑一般紧盯着郑焰红说道:“是啊,天安路桥在国内可是很有名望的承建路桥专业公司,无论专业水准跟工程质量那可是有目共睹的,当初选择这家公司也是经过公开透明的招标才确定下来的。今天出事的有一辆大货车拉的是烟花爆竹,这场事故到底是因为爆炸引起的还是质量原因尚未查明,你怎么就能够草率的冻结人家公司的资金,并且控制公司法人呢?这如果查到底不是质量问题,人家商人叫苦起来,谁负责?严省长,您觉得呢?”   严省长沉吟了一下说道:“若论起天安路桥的实力,应该是没的说,但今天的事故这么大,焰红同志这么做我觉得对,毕竟接下来的赔付金额一定不小,没有责任人担着就必须是政府来拿钱,那可不是小数目,而且政府拿钱就足以说明了政府理亏,这性质可就更严重了。即便到最后查出来事故原因不在承包方,澄清了也就是了,这有备无患还是必须的。”   邹天赐从鼻腔里“呼哧,呼哧”了一阵子,最终没再说什么,大家就一起去吃了郁闷的一顿饭,晚饭后严省长一行坚持返回省城,说是省里还要连夜召开事故分析会议,他们需要赶回去提供第一手资料。   送走领导们,邹天赐说道:“郑书记,我保留对你冻结天安路桥实业的这一决定的意见,希望你慎重考虑,毕竟你我都明白,建桥的时候你还没来,不会了解情况,当然也无需承担责任,可是这一现状并不能代表你可以随意的怀疑当时的工程质量,你这么做有点……算了,明天看后果吧。”   郑焰红没有辩解一句,只是淡淡的说道:“很累了,都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明天天一亮就去现场继续救援。”   看着郑焰红说完就走了,她的身影在大雪纷飞中显得那么镇定,邹天赐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气狠狠的冲雪地上吐了口吐沫,低声嘀咕道:“他妈的唯恐天下不乱的臭女人!”   说完也走了。   郑焰红回到七号楼,看着楼上亮着的灯光,心里一阵温暖,她知道今天丈夫一直在岸边给她用短信出谋划策,这才让她在极度的虚弱中稳定不倒,还有条不紊的用低调的姿态办完了所有的防范工作,不至于到省里调查组出现在河阳的时候,措手不及处于被动。   一进门,果真她就感受到了一双温暖臂膀的拥抱,赵慎三把脸贴在她冰冷的脸蛋上,温柔的说道:“老婆辛苦了。”   郑焰红叹息了一声,沉重的说道:“唉,辛苦点没啥,可惜那些人都……造孽呀,好端端的一家人开开心心开车出来玩或者是回家过年,却遭到这样的飞来横祸,谁能想到这么结实的桥会断啊!这么多家庭就此灰飞烟灭,简直惨不忍睹啊!”   赵慎三也顾不得说话,他感觉到妻子整个人跟一条在雪地里放了一夜的胡萝卜般冰凉,抱着她进了卧室,赶紧把她身上湿了又干的脏衣服脱下来,果真是浑身上下都冰凉冰凉的,一边嗔怪着她一边把她放进水池里洗过了,又把她弄进被窝抱着,才吁了口气。   郑焰红的神态依旧很是低落,赵慎三就说道:“老婆,你知道我今晚一边等你一边一直在看各大网站的帖子吗?关于这个事故,那可真是热闹非凡啊!我摘了几个精彩的收藏了,你看看吧。”   赵慎三说着,把妻子拢在怀里,自己靠在床头把笔记本电脑拿过来,一个个点开那些帖子,只见几大网站的首页全部都是河阳事故,网友的贴子也火药味十足,有名为“大侠客”的网友发帖《天灾不敌**,贪官造就惨案》里面用激愤的情绪写出了河阳市当时无耻的利用修高速公路桥的时机趁机建城市高架,还一再的要挟承包商把高架的费用纳入高速公路桥里面,承包商为了降低成本,不得不降低工程质量,最终导致了今天这个惨剧发生。   这第一个帖子就把郑焰红看的目瞪口呆,问赵慎三道:“老公,这到底真的假的?城市高架也属于必须修建的项目,国家会给专项资金的,干嘛要威逼承包商来涵盖这个工程呢?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赵慎三嗤之以鼻的说道:“这个帖子看似是骂人的,其实是有人故意替政府巧妙辩白,你没看出来这样理解的话,一切都与权钱交易没有关系了吗?这个很可能是暗箱操作的权钱交易就变成了政府想省钱,建筑商想降低成本,最终出的事故,那么,政府方面就是集体的公开责任,但建筑商降低成本才是重点,其实谁都不傻,怎可能出现这样的替国家省钱给自己种灾祸的笨蛋,你看邹天赐像那种人吗?”   郑焰红一怔之后很快意识过来,恨恨的说道:“如果真是这伙人连这么重要的工程都卖出去拿回扣,那真是丧尽天良了!”   “你接着看,先别生气。”   赵慎三拍拍她说道。   接下来,是一组图片新闻,有好几张邹天赐慷慨激昂的照片,脱了衣服只穿单薄内衣,挥舞手臂的照片,脸部大特写的照片。也有几张郑焰红的,其中她满脸是泪抱着幸存小女孩的照片,还有一张她跪在浅水里双手合十仰望苍天的照片,那脸上带着虔诚的感恩,脸上挂着两行泪珠,下面配着一行小字:“市委书记郑焰红面对救上来的幸存小女孩,虔诚感恩上苍。”   还有那个小女孩无望又恐惧的双眼照片,一幅幅十分会抓拍,把当时那种凄惨的景象全部都抓拍进来了。   赵慎三叹息着说道:“老婆,当我看到你这张跪在水里的照片,我心疼死了,你怎么那么不注意心疼自己呢?那么冷的水,你受得了吗?”   “唉,比起那些失去亲人的人,我哪里会冷。”   郑焰红黯然说道:“我不是假清高,真的,面对死亡,我觉得一切功名利禄都是虚的,唯有生命是最重要的,可惜呀,这些人永远都无法给亲人温暖跟安慰了。”   赵慎三拍拍郑焰红说道:“我懂你的心情老婆,我们何尝不希望天下人人都美满幸福呢?但是,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心存侥幸的小人,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机会获得钱财,却不顾因此会留下导致灾难的隐患啊!还有几个帖子,看起来是知情人发的,你耐心看看吧,若是真的,人神共愤啊!”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12回 趁火打劫的勒索   郑焰红又点开一个帖子,一看就愣住了,标题触目惊心《设计、建造两草率何来千秋万代 私囊、政绩双丰收哪管百姓死活》发帖的人居然从这座桥梁当初设计图出现,就有人提议这种高跨度很花哨的样式恐怕难以保证承重量,应该采用另外的设计师很稳妥很踏实的图样,但当时的省、市负责人为了图好看,出政绩,一力拍板使用这个图样,还把坚持使用稳妥图样的干部好一番打压。这也就罢了,在接下来的工程招标中,原本省交通厅高速公路管理局要亲自承办,但最终按某些贪官的心意选定了天安路桥实业有限公司,定下建造好之后30年内该路段过路费由天安路桥自行经营,期满后归国家的协议,目前,该路段经营权尚在天安路桥经营范围内。仅仅两年,就出现这样让人痛心不已的惨祸,还是只要执政者稍微有点良心跟用心,就可以保证避免的惨祸,足以说明某些官员的良心已经彻底被狗吃了,为了钱哪里还顾得上人性良知?光鲜的赚饱了私囊,赚足了政绩,已经走马上任当省领导去了,还是跟修桥有关的省级单位,简直是人神共愤,该食肉寝皮!   该贴的点击率居高不下,跟帖的一片骂声,郑焰红越看越是心惊肉跳,因为她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个貌似知根知底的帖子矛头直指已经是省交通厅长的佟国杰呢?白天严召副省长带来的官员中间,并没有发现佟国杰,而是交通厅的书记来了,还有交通厅旗下的高管局局长,当时郑焰红就很纳闷为何佟国杰没回来,又一想事发突然,一把手可能都在京城拜年,也就没问。   “老公,这个帖子怎么像是对准佟国杰大哥的?难道当时这个项目是他主持的?没道理呀,但凡是高速公路这种事情,当地市里一般是不出面设计招标的,都是省厅或者高管局直接安排,怎么会这把火都烧到他身上了呢?”   郑焰红不解的问赵慎三。   赵慎三摇头道:“我也不懂,这件事咱们谁都不了解内情,自然无法评判,但有人这么写,肯定就有这方面原因,或者,是佟国杰还有我们不了解的一面,再或者,是某些人有意识地把公众的视线引到他身上,这些都不奇怪。毕竟,现在大家谁都知道网络是最快的传播方式,也是最能在最大范围内引发公众攻击质疑的方法,所以,哪一方使用都很正常。这个是攻击佟国杰的,你再看看下面这几个。”   郑焰红又往下看,可就是五花八门了,有直接骂市长邹天赐的,虽然没有提名字,却用河阳市z市长等字眼含沙射影,把邹天赐骂的体无完肤,还结合照片里面配发的邹天赐慷慨激昂的照片,恶搞出许多形形色色的负面照片来。还有骂当时的省交通厅领导的,总之没有一条正面的消息。   突然,一张照片又吸引住了郑焰红,那是邹天赐挥舞着的一只手的特写,上面清晰地出现了一块手表,连下方的rolex标志都非常清楚,配着大大的一行字“市长作秀小心些,名表落水心疼人。”   下面配发的小备注里面指出:“此款劳力士表国内售价32万元rmb,市长大人作秀做的如此卖力,万一不慎把表掉进水里,可比那些淹死的人命更让他心疼了。”   跟帖的人也有能人,真真是无奇不有,居然接二连三的出现了邹天赐在不同场合挥动的那只手,手腕上无一例外带着各种手表,都被网友标注出来,其中有特级表类奢饰品的roger dubtius、parmigiani各一块,略微次一点的 omega、longines,就出现这样的六七块不同品牌的名表,标注出来的价值就过了百万,看起来邹天赐真的是有手表的收藏使用嗜好,却被用心的网友给全部翻出来了。   郑焰红看完,心有余悸的说道:“我的天哪,干部们的**真的很成问题,怎么这一转眼间,就能够搜集到这么多信息呀!”   赵慎三冷笑道:“这也是邹天赐本人太过显摆罢了,他可不知道官员跟明星是一样的,都是属于公众人物,无时无刻不出现在聚光灯下面,聪明的话就应该时刻保持廉洁自律的心态,而不是像他这样炫耀,这也是他自己不修德才导致的一朝败露,老婆你也不必为他惊叹。”   郑焰红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笑着说道:“也是,我从来都觉得戴手表麻烦,也没人给我送手表当礼物,这倒轻松。”   突然,郑焰红又叫起来:“哎呀,怎么还有人把我也跟邹天赐闹一块去了?这……这不是会让邹天赐误会我算计他吗?”   原来跟帖的有一个人把郑焰红满脸泪光抱着幸存小女孩的那张照片,跟邹天赐在船沿上指挥救援的照片放在一起,配了一句话:“好书记痛事故无语凝噎,**市长猛作秀慷慨激昂。”   对比鲜明,用词巧妙,一个对联样的简单评论,端的是把郑焰红痛心事故的心态跟邹天赐故作激进的姿态诠释的活灵活现。   赵慎三不屑的说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谁也别打量蒙混过关,你不用担心他怀疑你,估计他也顾不上你,擦屁股都来不及呢。”   郑焰红看的心里乱七八糟的,一推电脑说道:“算了算了,不看了,越看越觉得工作没意思!明天一早还要去河边,还是睡了吧。”   第二天就是大年29,这一年腊月是小进,没有农历30,今天其实就是年三十。可惜,河阳的干部们没有按时放假,一大早天不亮就都又到了河边上,继续开始救援。   一夜大雪未停,河阳地面积了十多厘米厚的积雪,这可是好几年都没出现过的景象了,好多人都感叹这是老天爷也为这些屈死的亡魂悲哀,因而才铺天盖地的降下这素白素白的场面来哀悼。   阳河是一条淡水河,出事桥下的河面宽一千五百米,因为地处城市中心,水流平缓,故而一夜低温,河面居然结了一层一公分左右的薄冰,更给救援带来了困难。大船沿着河岸缓缓向下游搜索,发动机的响声混合着冰面被破开的“咔嚓”声,让船上的领导们心里都时不时的惊悸一下。   一夜之间,邹天赐并没有多大的外表变化,但他今天没有再脱了外衣热火朝天,从他标志性的抬起手臂说话动作看,他的手腕空了,第一次没有戴表,露出的那截手腕有一道明显的偏白印痕。郑焰红在心里暗暗想到那个帖子,邹天赐也是看了的,那么说,邹天赐今天的淡定跟沉着就是硬生生做出来的,这可真够难为他的。   河面太宽,水下又积满了垃圾跟淤泥,加上前几年河阳没有管制的采砂导致河底有很多大大小小深达几米的坑洼,被垃圾淤泥掩盖住之后,就跟草原上的沼泽一样,有东西陷进去几乎看不出来,平排拉网是不可能的,所以救援根本无法得力的执行。这让大家的情绪进一步低落,加上省里的事故调查组也来了,郑焰红跟邹天赐商量了一下分工,邹天赐率先提出他熟悉工程的情况,需要回去配合调查组,郑焰红乐的不参与,主动提出留下来关注救援,邹天赐就急急的走了。   终于,太阳从浅灰色的云层里透出一线光芒,看样子已经上午九点多钟,郑焰红看着徒劳的搜救跟河岸边传来越来越凄厉的家属哭喊声,毅然的让大家都去发动私营渔船跟旅游船只参与搜救,他们的小范围撒网绝对比大船的效率高。   很快,河面上花花绿绿的船只多了起来,但也都没有什么成效,突然,下游开上来一艘机动采砂船,船上站着几个男人,郑焰红刚跟付奕博说了句:“去跟船老板联系一下,让他们也参与救援吧。”   谁知身边的吴红旗惊叫了一声:“哎呀,他们捞到人了,你看水里……”   郑焰红仔细一看,果真是挨着采砂船的边沿,水里面漂浮着几个人样的东西,都是赤身露体的时隐时现,最能看清的是一条条被麻绳系在船上的胳膊,白惨惨的十分触目惊心。   吴红旗已经跨到船头跟那边喊话了:“乡亲们,你们是不是打捞到遇难者了?感谢你们啊!快靠过来,咱们的同志们快去帮忙。”   机动车停了,船头那个约莫六十岁左右的男人却用手里的长竹竿挡在船头大声叫道:“你们先别过来,我有话说!”   郑焰红也走到船边上,紧张的等待把遇难者拉上来,看到这一幕,大家都呆住了,吴红旗叫道:“老乡,有话等下说,还是先把人拉上来,看看还有救没有啊!”   “不用看,我们都检查过了,连边上那个栽进泥里的大货车,以及下面飘过去的几辆车上一共就八个人,尸首我们都找到了,都在这里,全部都死了!但是你们不是说过要奖励打捞者吗?咱们还是先把奖金说明白再给你们,免得你们翻脸不认账,我们不是白忙乎一晚上吗?”   那汉子冷漠的说道。   吴红旗问道:“那么好吧,你们要多少钱我们马上去取,但人还是赶紧捞出来,免得泡在水里大家看着心里难受啊!”   那人倨傲的用竹竿一竿子就把想跳过去的一个同志打了回来,骄纵的说道:“那可不行,我们见到钱才给尸首,决不能先给你们!我们领导说了,一具尸体六万块,交过来六万给你们一个,一共八个,六八四十八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群众一片哗然,郑焰红气的浑身发抖,冲过去说道:“我是市委书记郑焰红,我们政府许诺奖励义务救援者,是对大家见义勇为的鼓励,怎么成了你们明码标价的‘货物‘了呢?你们还有没有最起码的良知跟同情心了?”   那个男人听到“市委书记”四个字,明显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就挺直了腰杆,看起来他是有些文化的,振振有词的说道:“郑书记,不是我们没良心,当官的收了好处,造出这样豆腐渣一样的桥来,这才导致这场灾难的,我们无非是凭本事混口饭吃,一夜间在冰天雪地里钻下水捞出来这些尸首,当然要换取一点报酬了,几十万是用我们的命换来的,比起你们当官的贪污的那些简直是九牛一毛!行了不废话,拿钱换人,否则免谈!”   在场的人都被那人冷漠的态度跟漫天要价的无耻激怒了,一片叫骂声响起,既混合了所有人的声音又同时淹没了所有人的声音,但是那几个男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麻木的看着这一切,根本无动于衷。   河岸边上那些苦苦等候了一夜的家属们也看到了这一幕,都哭喊着要过来,陪同家属的同志们的请示电话接连不断的打过来,可是,郑焰红也罢,吴红旗也罢,都觉得此刻让家属过来很不明智,都没有答应。   这边工作人员开始跟船上的汉子们商议价格,那讨价还价般的状况配合着水面上时隐时现的惨白尸首,实在是让每个人心里都翻腾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想吐,想骂人,想跳下水去硬把那些失去了生命还要被人借尸首发财的可怜人抢过来,纠结在一起的情绪就让每个人都十分焦躁。   在郑焰红实在忍受不住着视觉跟愤怒的折磨,下令付奕博赶紧去取钱换人的时候,船上的人好似忘记了她是市委书记,一致愤怒的阻止付奕博去满足这些借机发财的人那种贪婪,还说这钱就算给了也没法子处理。   郑焰红面对众怒,采取了虚弱态度,悲哀地说她看不下去那些可怜人泡在零下几度的水里,若是这些钱没法子处理,她情愿私人拿了算了。   书记的的无助更加激怒了船上的工作人员,他们把这场交易上纲上线到无比高的程度,救援队长大声叫道:“你们看看你们把我们的领导逼成什么样子了?今天你们狮子大开口不打紧,满足了你们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大家都用尸首要挟钱财怎么办?那我们救援队救了那么多我们都不嫌亏吗?以后要是大家都要钱,遇到没人负责的意外事故,家属没了亲人还得破费一大笔钱买尸首,若是家庭困难,岂不是连死都死不起了?”   队长的话音一落,立刻赞成的声音叫喊成一片,郑焰红叹息着,黯然的不再表态了。但任凭大家怎么叫喊,那边把持着尸首的船上几个人就是不为所动,满脸的麻木,一副只认钱不认理的样子。   吴红旗气的五官不正,走过来跟郑焰红说道:“郑书记,这几个人太气蛋了,他妈的没这么趁火打劫的,不行我让公安过来参与一下吧?”   郑焰红可没有头脑发热,她冷静的说道:“人家犯什么法了你让公安参与?无缘无故的抓人可不好善后,还是好好商量商量,不行就给钱,赶紧把人弄上来,这场面要是传扬出去,大家都不好看。”   吴红旗气的再次骂道:“他妈的这还是人吗?丧尽天良,枉披人皮!”   此刻,已经僵持了又超过半个小时了,河岸边上家属的哭喊声连吵闹声都压不住,在茫茫河面上幽幽的穿梭,船上那几条好汉有点撑不住了,他们钻进船舱里商议了一阵子,还是那个老一点的走出来说道:“好吧,看在那些死人家属的面子上,我们少收一点钱,不要六万了,每个人三万,一共二十四万,这总够意思了吧,我们可是劳碌了一夜呢!”   郑焰红实在是被折磨的濒临崩溃,那些漂浮着水中的白色物体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她的神经,她终于失控的尖叫道:“给他们钱,给他们钱,赶紧让那些可怜人别泡在水里了!”   那些人第一次开价,郑焰红吩咐付奕博安排钱的时候,付奕博就打电话给万端鹏秘书长让他安置了,也早在讨价还价间送到了船上,就是领导不发话没有给,此刻现成的钱数出来24万,装在一个包里扔到对方船上。那些人当众掏出来点清了,那个老年汉子还从不同的万元沓子里随意抽出几张迎着阳光看了看真伪,这幅态度让这边的人更加愤怒,有的人脱下鞋子投掷了过去,那人看犯了众怒,这才草草收起钱,把一根儿臂粗细的大缆绳扔了过来。   救援人员拉过那根绳之后,那条船明白留下是遭唾骂,立刻开船离开了,此刻,大家才发现顺着粗缆绳一拉,下面分叉为八条细绳子,每条绳子的下面都系着一个遇难者的胳膊或者大腿,看起来那景象简直是……难以言述……   在大家的叫骂声中跟唏嘘中,一个接一个遇难者终于都被拉上来,当然没有活的了,至此,打捞过程也全部结束,结果却是让所有人都在一种黑色的讥讽跟极度的哀伤中落幕了……   回到市里,郑焰红情绪依旧没有平复,连去省里的事故调查组见见面的心情都没有,哀伤跟愤慨让她几乎想仰天大吼几声借以抒发,但她只能是气忿忿的坐在办公室里生闷气。   赵慎三给她打来电话,问她可否回7号楼吃午饭,郑焰红泱泱的说中午肯定要请省领导吃饭,她必须到陪的,他也就没有坚持,只是安慰郑焰红说上午的事情他都知道,这也是目前社会上一切都从利益出发的惯常现象,让她不要太难受,随后就挂了电话。   中午安排省领导吃饭,郑焰红到了宴会上,却惊讶的发现佟国杰出现了,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冲她点点头,因为还有安监系统以及路桥检测方面的专家,大家直接入席吃饭,席间郑焰红除了以市委书记的身份诚挚的感谢大家,关于事故本身没有发表一个字的看法。   佟国杰作为上级公路机关的一把手,又是当年修建这座桥的时候在职的河阳领导,今天着双重身份注定了他的尴尬跟无所适从,说什么都显得很不得体。如果说他安慰河阳方面放宽心等待调查结果,就有一种替他当年执政期间自我开脱的意思。若是严厉的冷下脸说一定从严调查,绝不姑息责任人,又显得他屁股刚挪开河阳几天,就这样急不可耐的跟河阳划清责任界限了?若是他痛心疾首的为这起事故扼腕叹息,更会激怒现任的两个地方官,让他们俩觉得谁埋下的隐患还说不定呢,要你在哪里猫哭耗子假慈悲?故而,佟国杰也很低调,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调查组的成员就开始吃饭了。   邹天赐,是这场宴席上唯一在活跃气氛的人,他带着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亢奋,一个劲的描述事故的情况,几乎跟他脑子里有摄像头并现场拍摄了事故画面一样,非常逼真的让大家随着他的描述经历了昨天那场劫难。据邹天赐讲述,情形是这样的——那辆武平牌照的大货车拉着满满一车烟花爆竹经过高架桥时,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发生了燃爆,烟花四射之后,汽车随即起火在地上翻滚,当滚到护栏边上的时候,整个车身发生爆炸,恰好爆炸点在桥面的接口处,震断了承重柱导致桥面断裂,这辆车也率先一头栽进河里了,随后两侧双向行驶的汽车各有出事,直到后来大家发现桥面坍塌停止通行。   郑焰红心想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桥东侧一头栽进河底的那辆车肯定就是所谓的爆炸车辆了,如果爆炸,怎么还会完好无损的一头扎进泥里呢?即便是真的因为烟花爆竹点燃引发的事故,那么这个桥就那么不结实吗?可是,她没有说话,非常低落的闷头吃菜。   非常有意思的是,来的专家们以及调查员们也都没有对邹天赐的讲述发表任何的看法,郑焰红好几次都发现,这些人都会下意识的看向邹天赐时不时挥舞起来的手腕,看起来大家都看到那个帖子了。   吃完饭,大家就在餐厅里简单的开了个会,佟国杰此刻拿出了省交通厅长的架势,先说了他们来之前省领导的重要指示,然后有条不紊的说道:“既然事故发生了,咱们就要双管齐下,一方面弥补事故损失,一方面调查事故原因,虽然今天是大年夜,但恐怕大家都不能好好地安心过年了。首先,省交通厅已经命令高管局旗下的专业工程队立刻设计并修复桥面,争取正月十五前恢复通行。其次就是事故调查,该各位领导谁配合还希望随叫随到,大家共同努力,及早化解这场灾难吧。”   邹天赐却冷哼一声说道:“佟厅长,郑焰红书记当时还没来河阳,而且她跟我已经做了分工,过年之后市里一切工作任务我负责,她要回老家探亲的,我看,您这‘随叫随到’就不要包括她了吧,有我盯着就是了。”   佟国杰一愣,探寻的看了郑焰红一眼,郑焰红原本想表明为了工作她可以牺牲探家的,但不知怎么心里一转念,低着头没作声。   “那好吧,其实这个阶段是初步调查,需要你们两个一把手配合的也就是替我们保证工作不受阻碍,只要你们二位分好工了,我们是没意见的。”   郑焰红这才说道:“谢谢佟厅长理解。”   散会后,佟国杰走进郑焰红低声说道:“焰红同志,这场事故不小啊,昨天下午我被紧急召回,在省里参加事故分析会的时候,白省长拍案大怒,严令一定要彻查这场事故原因,若真是存在权钱交易导致豆腐渣工程,责任人员从上到下一个不留,决不能让这种祸国殃民的东西败坏党的形象,危害老百姓的生命安全。看起来,后期的调查整顿会是个持久性的工作,恐怕会影响你的文化园开幕式啊!”   郑焰红凄然的一笑说道:“人命关天,都死了这么多人,当然是特大事故,无论责任在谁,短期内肯定无法化解广大市民对这件事的心理阴影,既然我们倒霉摊上了这件事,说不得也只能是硬顶着了。”   佟国杰说道:“你能想得开就最好,这几天既然邹市长帮你撑着,你该干什么就去干吧,需要的时候我提前给你打电话,不至于让你措手不及赶不回来。”   郑焰红感激的看了佟国杰一眼,看别的人都各自去休息了,她就低声说道:“昨晚我看了几个帖子,有几个火爆的很有些自己人转移视线的意思,你可要加倍小心啊。”   佟国杰眼神里掠过一丝阴鸷说道:“我也看了,哼,玩这种把戏的还能有谁?我心里有数的。”   郑焰红叹息一声说道:“唉,那么华丽的一座桥,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塌了?我中午专门调出来当时的几种设计图样看了看,还真是觉得唯有这个最花哨却最单薄,到底是谁拍板选定的这个设计思路?”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13回 雷动无妄   佟国杰迟疑了一下,嘴里吐出一句含糊的话:“现在大错已经铸成,再把这个翻出来说事没意义的……算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郑焰红看着佟国杰欲言又止的样子,心想肯定是一个大人物的决定,让佟国杰宁肯打落门牙和血吞也不能说出来,她就很聪明的不问了,说了句“辛苦佟大哥了”就离开了。   郑焰红没有回办公室,从餐厅直接回桃园了,她知道此刻正在沸反盈天的处理善后工作,诸如家属的安置、尸体的处理、赔付问题等等,她曾经听到邹天赐给民政局、交通局等相关单位的局长们电话命令赶紧处理,坚决不能闹出乱子。   但邹天赐在整个处理过程中并没有征求郑焰红这个书记意见的意思,她也就明白了邹天赐根本不想她参与过深,这一点刚刚在会上邹天赐当着佟国杰替她争取年假就看得出来,若是没有任何目的或者忌讳,出了这样的事情,邹天赐怎么会那么好心放她休息,他却一个人顶着所有的善后工作压力跟应付调查的压力呢?郑焰红可不认为邹天赐这是发扬革命主义优良传统,舍己为人身先士卒,这人不是佛爷,无论怎么装都是一千年狐狸,他这么发扬风格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彻底把郑焰红隔离在这个事件的真相之外。而郑焰红不想拆穿是因为她乐的躲清闲,所以会合了赵慎三,直接回南州去了。   夫妻俩到家,早就满城鞭炮了,虽然中心区域禁放,但城市这么大,难得过年,谁挨家挨户去禁止呀,所以还是“噼里啪啦”声此起彼伏热闹得很,东区属于新区,就更没人管了,时不时的一朵朵璀璨的烟花凌空炸开,开出夺目的花朵,怎么看都是喜庆、热闹的大年夜,可是谁又知道这一切掩盖不住的,是依旧时不时闪现在郑焰红眼前的死亡惨剧,跟回荡在她心底的那抹哀伤。   赵慎三自己开车去的河阳,回来体谅小严也要过年,就带着郑焰红一起坐他的车回来,一路上看着妻子郁郁寡欢的样子,他上午也看到了船夫索要钱财那一幕,知道她受刺激不小,就时不时的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给她安慰,却并不开口劝说她什么。   一路上,家里的电话一个接一个,说今天赵妈妈让亲家一家都去他们家一起吃饺子,都包好了就等他们俩呢,进小区之后,停下车赵慎三握住妻子的手,看着她的脸才说道:“红红,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永远都不会有绝对的幸福跟快乐,也永远都不会有绝对的痛苦跟不幸,因为世界上有这么多这么多的人,这么多这么多的家庭,这么多的人又各有各的因缘果报,自然就有不同的喜怒哀乐。我们都有一颗善良的心,才会为别人的不幸而悲哀,但是别忘了,只有自己拥有的才是最真实的,如果你回家后还是这样子,父母孩子都不开心,这可就是钻了牛角尖了。听话,开心点哦!”   郑焰红笑了说道:“是啊,难不成自己不过年了?走吧,回家!”   赵慎三亲了她一口说道:“这才是我的好老婆嘛!你等等再下车,把衣服换换,别穿你身上的衣服了,换身喜庆的。”   郑焰红说道:“都几点了,回家换了衣服耽误时间,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啊?你啥时候买的衣服?”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赵慎三从后座拎过来一个大袋子,掏出来一件大红色的中式立领对襟袄,杂着金色纹路的绸缎,精致的做工,看上去十分好看。   “呵呵,我看着你上午在河边穿的这件衣服,心里就不舒服,中午你没回来吃饭,我自己去河阳大商场买的,赶紧换上吧。”   赵慎三笑吟吟说道。   郑焰红脱下身上的大衣,穿上这件棉袄,赵慎三还买了一条新裤子给她一并换上,跳下车站在雪地里,红艳艳的梅花般娇艳,赵慎三拉着她回家了。   一进门,一屋子的欢声笑语,虎子今晚也回来了,正跟丫丫两个人在那里下棋,奶奶被叔叔一家接回去过年了,四个老人正在看电视,看到他们俩,都争着要去煮饺子,赵慎三脱了大衣说他要下厨,大家就让他去了。   丫丫叫道:“妈妈妈妈,你的衣服真好看,你看上去跟墙上的福娃一样了。”   郑老爷子看了看墙上贴的福娃,开心的笑道:“哈哈哈,还真是像啊,不错不错,像过年的样子!”   丫丫鬼灵精一般拉着虎子到长辈面前,挨个拜年讨红包,一会儿收了一大把压岁钱,郑焰红赶紧去装了两个出来,也给孩子们发了,孩子的笑声如同太阳般驱散了她心头的阴霾,她终于真正的开心起来了。   吃完饺子,郑焰红跟父母说了声要去给卢博文那边拜年,老人通情达理的赶他们赶紧去,说这边人多热闹,那边孩子还小估计很冷清,两人又赶到般若堂去了。   省城现在流行年夜饭在酒店吃,近年来大城市也风行吃素斋,信佛教,故而般若堂的房间居然早早就被订出去了。原本卢博文说过年休息歇业,怎奈笃信佛教的灵烟却说难得有人过年也一心向佛要吃素斋,可不能因为想清静就误了人家的向佛之心,故而员工们加三倍的工资没有放年假,般若堂的员工们也都是附近的人,轮班下来也都很开心多拿些钱,故而生意反而格外的火爆,赵慎三他们到达后,沿着弥散着幽幽禅钟暮鼓跟袅袅梵音吟唱的声音穿过前面营业区的时候,意外的发现每个包房里都坐得满满的。   卢博文跟灵烟已经吃过了饭,是前面厨房送过去的饺子,正在看春节联欢晚会,宝宝已经满屋子跑了,口齿不清的说着他的独特语言。   看到赵慎三夫妻俩,卢博文夫妇也很开心,嘘寒问暖一番之后,卢博文问郑焰红道:“你们那边的事故处理的怎么样了?我还以为你要留下工作呢。”   郑焰红说道:“我跟邹天赐同志分工了,年前我值班,年后他值班,加上这个桥梁工程是我没去河阳的时候搞的,邹市长留下处理比较清楚情况,我就没留下。”   卢博文叹息道:“唉,如今的人都是怎么了,一个个的为了钱,连基本的人性都抹杀了吗?这么多钱投进去建造的高架桥,用了多少钢筋水泥,按理讲应该固若金汤的,可仅仅两年就毁掉了,居然比不上咱们老祖宗造的青石桥,那可是保持了几千年下来还好端端的,真是让人痛心啊!”   赵慎三问道:“爸爸,这座桥政府投资很大吗?我怎么听说是全部由承包商天安路桥实业拿钱建造的,成本都折算成三十年经营权了呢?”   卢博文一晒说道:“怎么可能呢,每一条高速公路修建都是很严肃的事情,都是上常委会研究才决定开辟的,当初凤京高速(凤泉山—京城)高速跟河阳段接通的决议提上常委会的时候,好多同志是反对的,但河阳地方干部要求十分强烈,说要把景区全省一体化,还刚好能够把高速桥跟城市高架糅合在一起,既节省了资金跟交通不便的时间,又能够一举两得,常委会很是争执了一阵子,支持跟反对的呼声基本差不多,因而僵持不下,最终因为李书记拍板而一锤定音。城市高架桥部分省里投资专项资金八个亿,仅仅是属于高速公路的路桥部分才由交通厅跟高管局自行处理,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绝不会错的。”   郑焰红倒抽一口冷气道:“政府投资这么多钱,没道理建筑商傻到降低工程质量来保证成本呀,现如今对工程质量的要求已经那么严厉了,一旦出问题,追究当事人的责任可不管是否离任,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愚蠢的错误的,那怎么好端端的桥因为点燃一点烟花爆竹就炸毁了呢?”   赵慎三听郑焰红说起佟国杰的态度后,一直对这件事十分不解,此刻正好问问卢博文是否知道,就迟疑的说道:“会不会与这座桥的构造有关系呢?那么高跨度的桥面仅仅用有限的钢梁支撑,似乎不够结实吧?看上去好看是好看,耐用程度肯定不够。”   卢博文一怔,好似他还没有考虑到这个因素,沉吟好一阵子好似在回忆什么,最后猛然间大惊失色的说道:“小三,你怎么这么问,难道已经有这方面的怀疑言论了吗?”   郑焰红抢先说道:“是啊,网上都吵开了,都说是某领导为了政绩,一味的图花哨好看,不采用结实耐用科学合理的设计图,选择了这种样子货,还因此打压**提议用另一个设计图的干部呢!”   卢博文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他的呼吸都急促起来,这种变化是他当着亲人才会毫不掩饰的表现出来的焦虑,灵烟赶紧柔声责怪道:“哎呀你们几个烦不烦,大过年的怎么都揪着工作不放呢,难道一年忙到头还没忙够吗?来来来,都来吃糖,是我亲自做的花生糖呢!”   郑焰红看着情形不对,刚开口问了半截:“爸爸,难道做出图样决定的人是……”   立刻就被赵慎三掐住了手腕用力握了握,夸张的叫道:“红红,妈做的花生糖最好吃了,你可少吃几块,给虎子跟丫丫带回去点。”   果然卢博文并没有告诉他们俩到底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看他们吃糖去了,他默默地坐了下来,看着热闹的一家子,好久才无声的叹息一声,缓和了情绪跟他们一起吃糖说话,却再也不提这个话题了。   告辞出来后,一上车郑焰红就耐不住问道:“三,你为什么不让我问爸爸?看着他对这个问题那么为难的样子,问清楚也好帮他解决一下啊,你偏不让我说话。”   赵慎三叹息道:“唉,红红,爸爸要是想说或者是能说,还用你问吗?不说肯定有难言之隐,何必让他为难呢。”   郑焰红一愣:“啊?难不成是爸爸选的?没道理呀,他仅仅是个常委,又不分管交通,哪里会主动管这个闲事,肯定是你多心了。”   “你看你,我也没说就是爸爸选的,那万一要是李伯伯……呃,万一要是别的主要省领导选的,这关系可就大了,爸爸是个常委,当然比我们需要顾虑的要多,咱们还是别问的好,反正当时你还没去河阳,又不打算参与调查,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赵慎三还是心思多一点,刚说出心里的怀疑,立刻觉得让郑焰红知道了增加她的思想压力,加上她是个心里存不住话的人,没准就给露出来了,赶紧拐弯了。   但郑焰红已经听到了,也意识到了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不单存在,还可能性很大才是,若非李文彬,也不至于让卢博文表现出那么沉重的压力来,若非李文彬,卢博文干嘛不方便告诉他们俩呢?他们俩可是卢博文最亲的人啊!   “李伯伯?李伯伯很少具体管下面的事务的,这件事……难道是佟国杰或者是上一任的交通厅长为了巴结李伯伯,故意送去让他审阅的?但李伯伯也是一个很务实的人,怎么会选中这么花哨的一个样式呢?哎呀!说不定真会是这样呢,你没听爸爸说当初这座桥跟高速公路是否揉在一起起了争议的时候,也是李伯伯一锤定音的,难道真是谁蛊惑了李伯伯,让他在不了解情况的状态下被人利用了?”   郑焰红大惊失色道。   赵慎三赶紧嗔怪道:“红红,我也就是那么一个念头,哪里就确定是李伯伯了,明年就要开党代会,现下可是紧要关头,李伯伯的确是一点岔子都不敢有,这种负面新闻一出现,没准就是天大的隐患,你可对谁都不要提起这个念头。还有,从今天开始,只要你在接触这件事的调查原因时,谁提到桥梁设计图的选择问题,你都必须立刻抵制并淡化这个倾向,把矛头都引导到工程质量乃至权钱交易上去,无论这件事是谁拍板选择的,让爸爸那么为难必然是自己人,咱们就暗中替他们化解点吧。”   郑焰红懂了,更加情绪焦躁的忿忿说道:“这都是怎么了,大过年的一个个气不顺的,对了三,咱们可是说好了过年还去云山寺上香的,明早一定不能忘记啊!”   赵慎三还真是忘了一干净,听妻子提起来,赶紧说道:“还真是,也不知道向阳哥忘了没,等下到家赶紧联系一下,唉,早知道今晚住云都了,省的明早起大早,唉!即便这样,估计烧头炷香也悬了。”   郑焰红经过了这些年的历练,反倒没有那种执着心了,立刻说道:“老公,其实了悟大师说得对,心里有虔诚就是了,何苦拘泥第一炷香呢,咱们明天去就是虔诚,不用起大早。”   赵慎三自嘲的一笑说道:“还真是,被老婆比下去了,佛说戒贪嗔痴,我刚才的执著心就是犯了痴戒。那好吧,明天咱们吃完饭再走。”   到家之后,赵慎三给朱长山打了电话,询问他明天去云山寺的事情,他大笑着说道:“哈哈小三,我还以为红红单位那边出了事故,你们难有心情去了,就没问你们,想着我带蔷薇去呢,既然你们还记着,那我在云都等你们就是了。”   当下约好时间,夫妻俩开始准备明天去云山寺的东西,郑焰红内心深处是十分感激了悟大师的,因为经过后来许多事情的验证,她已经充分明白了她命运的奇特性,更对当初大师第一次见她时给她做出的命理判断佩服的五体投地,自己给大师准备了一斤上好的茶叶,又把她前几天就给大师买的保暖内衣收拾出来,都装在一起。   赵慎三看到了笑道:“哟,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都准备好礼物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倒显得我没有给大师准备东西。”   郑焰红嗔怪道:“咱们俩还不是一家子,怎么还需要分开准备。”   赵慎三得意的笑了说道:“哎,这可不一样,烧香敬佛各是各的心意,你放心吧,我另外有东西给大师,不沾你的便宜。”   郑焰红也不问他准备的啥,两口子休息了,虽然两人心里都存着那个大大的疑团,却谁都不愿意提出来再次磨砺自己跟对方的神经,就那样泱泱的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口子回父母那边吃了饺子,说要回云都去,父母惦记奶奶,也要回去,赵慎三说路不好,等过几天再送他们过去,大年初一的,就别去打扰叔婶了,另外孩子们回来家里没人也不成,老人这才作罢了。   一路赶到云都,到高速下口就看到朱长山的越野车在那里等着,蔷薇看到他们的车过来,开心的跳下车跑过来,非要跟姑姑坐在一起,郑焰红宠溺的抱住她,给了她压岁钱,肖蔷薇虽然父母接连遭遇巨变,终究是年轻人,又长期在国外生活,对亲情也并非十分在意,现在看起来已经脱离了心理阴影。   一行人上了云山寺,虽然积雪未消,但虔诚的朝拜者十分多,寺院门口熙熙攘攘的十分热闹,附近村子里的社火、锣鼓、秧歌队伍也在云山寺门口摆开场子敲锣打鼓,热闹喧天,蔷薇没见过这阵势,非要看一会子,朱长山怕耽误时间见不到了悟大师,好歹把她劝走了,几个人才进到后面,直接去了大师住的小院。   大师却不在屋里,而是去了老寺院的大殿里诵经,前面豪华的新寺落成后,假了悟大师在前面当主持,后面的老寺院基本上没人上来了,真了悟倒也落得清静,跟几个不喜欢热闹的僧人住在后面,各取所得倒也安然。   大家来到大殿,郑焰红最虔诚的先去上香,进的殿堂面对观音参拜下去,跪伏在拜垫上好久没有起身,显然在低低倾诉她的心愿,等她三拜起身时,大师轻轻敲了一记铜磐,清脆的声音一下子穿透心灵,带给郑焰红一种震撼的安全感。   都拜完之后,大师笑着带他们去屋里喝茶,肖蔷薇拽着郑焰红的一只手,很害怕大师的面目,大师转脸对她笑了一下,她居然尖叫着躲在郑焰红身后,大师就温和的说道:“小姑娘,老衲生得丑吧?一看你的样子,也是刚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了,怎么还看不透人这张臭皮囊的美与丑跟真正的善与恶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呢?唉!你经历如此惨变还是如此注重表象,注定日后还得经历另一场劫难啊!”   肖蔷薇根本没听明白大师的意思是什么,大人们都变了脸色,朱长山却是知道的,一下子脸都白了,拉着大师一个劲的追问他闺女还有什么劫难,大师却不再详解了,一时大家走进大师的禅房都坐下了。   郑焰红拿出准备的东西说道:“大师,虽然你们不讲究穿衣,但保暖内衣还是可以穿的吧?我给您买了一套,您套在僧袍里穿吧。还有上次在我家我看到您喜欢喝大红袍,就给您带了点茶叶过来。”   大师也不见外,笑着说道:“既然是小朋友的一番心意,老衲就收下了,出家人虽然不贪舒适,但能暖和点、能喝好茶自然是好,哈哈哈。”   赵慎三递给大师几张证书样的东西,大师看了更开心了:“小朋友这个礼物好,这样老衲今年再去云游就有保证了,再不会像上次遭人冷眼了,哈哈哈!虽然佛门不讲虚名,但没有这些还是不行的啊。”   朱长山看出来了,是省民族宗教协会发的证书,证明大师是协会的名誉会长,著名佛教禅宗大师之类的证件,难怪大师用自嘲的口吻接受了。   赵慎三笑道:“是啊,中国是全世界唯一一个注重证件大于注重真实的国家,一个人从落地到死亡,最少也需要二十个以上的证书才能证明自己不是外星人,所以,我也就替您准备了这些,免得那些有眼不识泰山的人轻看了您。”   大师认真的用那只独眼看了看赵慎三,微微赞叹的说道:“赵小友,上次见你印堂发暗充满晦暗,今天虽然依旧萦绕有阴郁之气,但已经没有了那种能给你带来灾难的气息了,足以说明你所持之道合乎天理人伦,所行之事积德修心,给你带来了福报跟祥瑞呀!”   赵慎三被大师说的十分喜欢,慨叹道:“唉,多亏大师数次点拨,我才能守定一颗心不偏不失啊!”   郑焰红看大师没有说她,着急的问道:“大师,您别光给赵慎三说啊,帮我看看我未来有没有灾祸啥的,我该怎么做才能避免?”   大师微微有些愕然之色,随即就喟叹道:“小朋友,一念由心生,大过年的,你怎么想到灾祸这两个字呢?上次我跟赵小友就说过这个,他一念之间,由乱而生机遇,果不其然在乱中接受磨砺,在乱中守有一颗定心,最终又从乱中脱颖而出。可你偏偏想到了灾祸跟避免……唉,不过你是土木之命,今年又是木命之年,看起来,也是你命中该有的困顿之年了。来吧,你还是摇六爻吧。”   郑焰红紧张的脸色发白,拿起了那六枚亮闪闪的铜钱,双手微微颤抖着摇动撒了六次,大师看完叹息了一声:“唉,有时候,我自己都希望我的第一感觉不要那么准,可是却偏偏就打破不了这个魔咒,你们看看,小朋友偏偏摇出了25卦,天雷无妄,这一卦,可是小凶之卦啊!”   大师话音一落,郑焰红花容失色,赵慎三满脸惊恐,朱长山惊秫不已,大家都因“无妄”想到了一个成语“无妄之灾”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异口同声的问道:“大师,赶紧详细解释一下啊!”   大师说道:“单从卦象上来看,元亨,利贞。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本卦为异卦相叠(震下乾上)。上卦为丕丕乾,乾为天为刚为健,下卦为震,震为雷为刚为动。动健相辅,阳刚充沛,天空鸣雷,震动万物,人心振奋,大有作为。但须遵循正道,不可妄行。所以卦名曰无妄。妄,乱也。无妄,意为不可妄行非正之意。”   很早就去国外上学的蔷薇听的目瞪口呆,这时候她甚至在怀疑老和尚说的是不是中国话了,开口就叫道:“老和尚爷爷,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一句也不懂呀。”   大师笑了:“那么,我就说你们能听懂的。无妄的道理是提醒人要真实无虚,踏实。若做事操守能坚贞固执者吉。若不行正道,行为不检点者,必然有灾祸至。切忌沉醉于利、欲之中,慎之。”   这次虽然蔷薇依旧迷迷糊糊,最起码郑焰红懂了,她点头说道:“行为检点以及不沉醉利欲,这点我都能做到。”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14回 白满山的委托   “由卦变上看,讼卦的“九二”与“初六”交换,成为无妄卦,讼卦的“九二”本来就不正,降到初位得正,因为这一变动,有虚变实,自然而且合理,所以就没了“乱”相,成为一个无妄卦。”   大师听了郑焰红说自己不沉迷利欲,不乱来,满意的颔首接着说道。   朱长山对这个也懂一点,听大师如此解卦,有些迷惘的插口说道:“大师,我记得25卦中,无妄,刚自外来而为主于内。动而健,刚中而应,大亨以正,天之命也。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无妄之往,何之矣?天命不佑,行矣哉!按卦词的意思,这是不是应该解为:‘刚健从外部到内部而成为主心骨,行动强健,内中刚健而有应援,大通顺而且中正,这是天命。如果不正会有灾眚,不宜于有所行动而前往,不可虚妄时前往,想到哪里去,上天不保佑,能行的通吗!’怎么我听大师说的反倒是自然合理,成了顺相了呢?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需要注意,可别为了安慰我妹子让她大意了。”   大师看了一眼朱长山笑道:“嗯,不错,你的戾气逐渐在消减,很有几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意思了。看起来你脱离虎狼窝之后研究过周易,对卦辞背的也很熟悉,但是,你所说的道理是纯粹生搬硬套卦辞跟字面意思,殊不知这一卦暗含好几重玄机,但其主旨还在于一个人的内心世界以及如何行事的态度。无妄卦,阐述不虚伪的道理,卦中暗含乱相不假,但内心不迷失,不贪奢,就不会因乱生灾,当一切恢复正常,就又回到真实、不虚伪的无妄时期。当然,如你所言,不虚伪也不能保证一定就有善报,甚至因为太过真实反而招惹小人暗算等灾害。然而,不虚伪是天理、人道必然应当如此的道理,因而立身处世必须刚正无私,不造作,不逞强,不存非分奢望,不计较得失,当为则为,不当为则不为,才能够心安理得。至于灾祸,该来是因缘,不来是果报,不必太在意。”   朱长山听了,心悦诚服的说道:“大师见地的确高深,看起来我也就是死记硬背,纸上谈兵罢了。”   大师说道:“判人吉凶,不单单要凭卦辞,还要跟摇六爻这个人的五行、四柱、流年等结合起来推算,老衲记得郑小友是壬水生于卯月,土木伤官之象,所系同时官星通根年支,又有诸多福缘深厚之亲族呵护,午中丁火为财,足以化伤生官,乙亥一运,木逢生旺,可掌官印,而卯木伤官又为金印制服,加之日元生旺,所以足以用官。巳运惯性临于旺地,采芹泮水,折桂月宫,壬午、葵末,仍借身边火运,出宰名区,莺迁州牧。你们回想一下,郑小友从开始到现在的运势是否与老衲所说相符?”   赵慎三先赞叹道:“哎呀,红红目前是市委书记,跟古时候的官阶对应,可不就是一州之牧吗?而且红红正是****年(壬午年)3月份(葵末月)去的河阳吗,大师,您可真是绝了!”   (具体年份不标明了,免得有些喜欢寻根问底的朋友们暗自印证,对号入座,那就不好了。   大家都惊奇赞叹不已,大师又说道:“至于流年,今年郑小友的四柱是犯了‘我克太岁’的冲煞,的确会有一定的灾厄发生,而且太岁所犯命柱所指是父母长辈,你们一定要注意亲人的情况,不可大意。至于她本人,刚才已经说的很透彻了,不必重复。”   郑焰红心里一惊,满脸忧急的问道:“什么?父母长辈会有灾厄?大师,能否化解一下。”   大师笑了:“化解太岁冲煞这种事情我不太擅长,不过赵小友不是有个朋友精通这个吗?就是我早年师门的那个年轻人,你们可以问问他去。”   想到方天傲,赵慎三心有余悸的说道:“大师,天傲是有这种能耐,只是他化解问题的时候总是太过生猛,不注意考虑副作用,当初给我化解桃花煞就差点把我弄得……呃,那个帮我加化解风水煞,又差点把地气跑光。您让我们找他化解红红的太岁煞,会不会……”   “呵呵,放心吧,这种太岁煞化解过程不复杂,也不会有什么副作用的,因为这种煞气并不是命理固定的,或者是跟风水一样一成不变的,二是随着流年运势所致,避过去了就没了,不会有副作用的。”   大师说道。   郑焰红夫妻了却了心事,谢过了大师,但朱长山却好似有话要单独请教大师,赵慎三很聪明的跟郑焰红和蔷薇一起先出来了,在后门外看山下的景色,白皑皑的雪原在他们脚下一览无余,的确是十分好看,蔷薇刚刚一句也没听明白,也不知道大人们咕咕叨叨是搞什么,坐在那里早就把她闷坏了,此刻兴致勃勃的跑来跑去,让郑焰红给她拍照片。   好一阵子,朱长山终于过来了,看着他眼睛红红的,竟似是刚刚在大师那里落泪了,神情也颇为寥落黯然,赵慎三跟郑焰红都料到他必然是依旧牵挂冯琳,刚刚是请教大师冯琳的命运了,看样子估计情况不妙,但大家谁都没问,陪着蔷薇玩了一阵子,回来跟大师告辞下山了。   到云都市里后,郑焰红问明白亲生母亲此刻正在朱长山家里,就跟赵慎三过去给老人家拜年,朱长山的妻子范忆琳看到大家,十分开心,看起来对蔷薇也十分疼爱,这点让大家很欣慰。   黄妈妈见到女儿女婿,开心的很,立刻把郑焰红刚在市里给她买的棉衣跟围巾都换上了,大家在这里吃了午饭,赵慎三说还要去叔叔家看看奶奶,两口子才告辞了。   赵慎三原来父母的家,此刻已经成了叔叔一家子的安乐窝了,弟弟家两个孩子,加上叔婶跟奶奶,的确是充分的利用了这套房子,一大家子热闹得很。赵慎三夫妻光临,还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又给孩子们封了厚厚的压岁钱红包,对这个家庭来讲,简直不像是晚辈来拜年,几乎赶上来恩人了,一家子大大小小都围拢过来,恨不得把好听话都说给他们听,这样反倒弄得两口子都很不自在,说了父母想奶奶的话,征求奶奶意见是否跟他们一起今天就回南州?奶奶也说想丫丫他们了,但她毕竟在云都住惯了,也不太愿意马上回去,加上叔婶极力挽留,老人也就选择了留下。   两口子返回南州的时候,天都黑了,这个大年初一过的真是充实,一分钟空闲都木有,刚到家休息了一会儿,一杯热茶没有喝完,家里就来客人了,还是赵慎三很不乐意接待的客人——白少帆跟林豆。   郑焰红看到这个身份尴尬的侄女上门拜年,再累也忘记了,赶紧把林豆拉到身边坐下,问长问短的,林豆并不明白白少帆的**,所以,她是无知并快乐着,开心的叽叽喳喳说道:“姑姑姑父,你们猜我跟少帆在哪里过的年?哈哈哈,我们在凤泉金佛寺脚下的房子里过的年啊,哎呀真是太美了!姑父,您装修的风格我太喜欢了,特别是楼梯的下面居然设计成书柜,还有那么多好看的书,我真是喜欢死了!还有啊,前天下雪,我跟少帆坐在阁楼的全阳光房里,喝着咖啡吃着点心,透过玻璃看外面的大雪慢慢落在山水间,那情调,那意境,简直是美透了!昨天晚上大年夜,少帆不知道从哪里买了那么多烟花爆竹回去,我们在河边放,附近整个小区跟村庄的人都来看,哈哈哈,都感激我们俩,我们在雪地里烧烤,也请邻居们一起吃,还有邻居给我们送饺子,后来我们索性在河边闹了个大大的篝火晚会,真是开心,我们真是不愿意回来呢!唉,可惜下午少帆的爸妈给我们下了最后通牒,我们才不得不回来的,晚上在他家吃了饭,我们俩就来给您二老拜年了。”   白少帆笑了说道:“豆子,姑姑姑父那么年轻,怎么就称‘二老’了?你可是措辞不当。”   豆子一晒说道:“切,你懂不懂,辈分大于一切,再年轻的长辈也是这么叫的,我就是要谢谢姑姑姑父两位老人家嘛!”   大家都笑了,赵慎三说道:“豆子你可别谢我,当时我把装修的事情交给了我的秘书,事后我也没空过去看,合你的意那就好。”   郑焰红却听出了别的情况,立刻问道:“豆子,你跟少帆一起在他家吃的饭?看起来你们俩的婚事已经敲定了吧?准日子订好没?”   林豆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都是白少帆,非得拉着我去他家,其实……”   白少帆得意的说道:“姐……呃不,姑姑,我爸妈可喜欢豆子了,我妈说找人看过日子了,二月初七就很不错,豆子的妈妈也答应了,就是她爸爸还有些抵触,我已经跟我爸爸妈妈说了,让他过几天跟豆子爸爸正式敲定一下,我们决定就是二月初七了。”   赵慎三看了一眼白少帆,立刻,白少帆想起曾拜托赵慎三办的那件上不可告父母下不可告林豆的隐秘事情,他那张得意洋洋的少爷脸立刻扭捏了起来,不自然的低头嗑瓜子了,他就说道:“豆子,你爸爸还没有答应?”   豆子也满脸的烦恼说道:“林茂人纯粹是心理变态,总跟我说嫁给官宦子弟很不安全,他说着话也不想想看他自己是做什么的,难道我就不是官宦子弟了?因为这件事,他居然还把我妈叫出去恶狠狠的骂了一顿,说如果我一直在他身边,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妈气的年都没过好。我就说我妈了,为什么要受他欺负?他约你出去你完全可以理直气壮的拒绝的,真是被他欺负的产生奴性了!”   郑焰红跟赵慎三听的面面相觑,这孩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叛逆,居然对父亲题名道姓的,说的话还那么不客气,赵慎三非常满意林豆对林茂人的态度,故意说道:“你也要理解你妈妈,肯定你爸爸约她出去的时候,使用的理由是你的幸福问题,你妈妈好容易才对你失而复得,怎么会不紧张呢?所以你别去这样责怪你妈妈,她会更伤心的。”   其实林豆无论怎么说,对林茂人还是很有感情的,她只是从小被宠坏了,一直对林茂人没大没小的题名道姓惯了,此刻又忿忿的说道:“哼,我才不管我爸爸呢,反正我已经带少帆回过我家了,我奶奶、姑姑、姑父、弟弟都很喜欢少帆,管我爸那个老顽固答不答应呢,反正二月初七我一准嫁人!”   大家都被豆子的话逗得大笑起来,白少帆趁郑焰红跟豆子去里屋试衣服去了,悄声对赵慎三说道:“姑父,我爸爸对豆子爸爸的态度很是担忧,他也不想在两边家长正式见面商谈婚事的时候出现不愉快,所以他让我拜托您一下,让您能不能提前跟那边做好工作,等他们正式出面的时候,就不存在任何问题了。我爸爸还说,知道让你出面做这件事你肯定有些为难,但是他想来想去,有豆子妈妈的尴尬身份摆在那里,这件事除了您,还真是找不到第二个合适的人选,他说这件事算他求您帮忙的,希望您不要推辞。”   赵慎三听完久久没说话,先颇有忌惮的看看卧室里两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谈论衣服好不好看,末了重重的叹息一声低声说道:“唉,少帆,看来你还真是赖上我了啊!我帮你处理那件事都已经很违背我的原则了,现在还不得不替你面对我这辈子都不愿意面对的人,我真真不知道为什么要为你去勉强我自己。”   白少帆可怜兮兮的说道:“姑父啊,您的大恩大德少帆都铭记在心,日后一定会报答您的。求求您了,帮忙帮到底,就去帮我们搞定豆子的父母吧!”   赵慎三哪里愿意再去跟林茂人交涉,满脸为难的说道:“少帆,其实豆子都已经态度坚决要嫁给你了,你们即便不征得他爸爸的同意,不是照样结婚吗?大可以让豆子从她妈妈那里上婚车的呀,以她爸爸的身份地位以及修养,也不至于到时候去闹腾的,还不是一样顺顺利利结婚嘛!”   白少帆摇头道:“姑父,看起来我爸爸猜得真准,他估计您肯定不愿意出面,特意告诉我,让我跟您说明白她的苦衷,我爸爸说了,若是婚礼的时候豆子爸爸不出面,或者是日后有人传言他不同意豆子嫁给我,对我爸爸的声誉是一种损害!我爸爸还说,这中间的玄机姑父您一定懂。”   赵慎三心里一动,心想白满山还真有意思,难道就这么信任他了吗,连这种暗示都说了出来,这就是借白少帆的嘴告诉他,当初他的提醒以及放水白满山都记着,已经把他当类似“同盟”一样的立场看待了,所以才连儿子婚事这种表面上纯私人化,但内中暗含不可言表的玄机的事情,都如此放心的交给他去做,从这点看,白满山真真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物,因为从某种层面上来看,可以对一个人信任到毫无**的使用,也是一种高手段的拉拢啊!   “得,就冲你爸爸对我的这份信任,姑父我即便再不情愿,也必须得帮你这一次了!”   赵慎三满脸无奈的答应了。   白少帆满脸喜色,拉着赵慎三的手一个劲的摇晃:“姑父,我这辈子最幸运就是有您这么一位姑父,我跟豆子结婚的时候,日后一定孝敬您。”   郑焰红跟林豆一起从里屋出来了,郑焰红身上穿着林豆给她买的衣服,是一件十分另类的棉袄,陈旧的军绿色劳动布面料,带着一个灰不喇唧的毛领子,上下四个兜,带着一条宽腰带,下身是一条迷彩的棉裤,看上去跟前苏联女军人一样,笑的什么似的说道:“赵慎三,你看看咱们侄女把我打扮的,像不像二流子?”   赵慎三早看呆了,郑焰红原本就带有几分英气,这么一打扮,还真是有一种格外的风韵,虽然好笑但绝不难看,就故意一本正经的赞叹道:“哎呀,怎么会像二流子呢?老婆啊,我看你就像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战士啊!这样一来,看起来顶多也就比豆子大三五岁,哪里像人家姑姑,姐姐差不多!”   白少帆笑道:“哈哈,我叫姐姐叫了好几年了,因为豆子才变成长辈的,其实姑姑真的很年轻啊,这衣服一穿,简直就是九零后哇!”   郑焰红满脸的无奈:“我都说穿不了要出洋相,豆子非得说好看,还九零后呢,都老妖精了!”   林豆是唯一一个不知道任何阴暗面的人,她的快乐是单纯的快乐,哪里知道就她帮郑焰红打扮这会子,白少帆就代表其父亲委托赵慎三这么一件事了呢?她围着郑焰红蹦蹦跳跳,起了一会子轰,白少帆毕竟比她成熟,看出来人家夫妻很是疲倦,赶紧告辞了。   夫妻俩洗澡上床后,赵慎三叹了口气,郑焰红很敏感的问道:“怎么了老公,是不是白少帆跟你说什么了?”   “是啊,白老板也是个好面子的人,他不想自己去碰林茂人的钉子,想让我先去替他把这颗钉子给拔了,等他出面的时候是光鲜顺利的,可是,我还真不愿意去替他做这件事。”   赵慎三泱泱的说道。   郑焰红沉默了,半晌才幽幽的说道:“这个林茂人也真奇怪,为什么不愿意结白老板这种亲家呢?这机会放在邹天赐那样的人身上的话,恐怕是求之不得的呢!”   赵慎三冷笑道:“哼,还不是怕他作孽做多了日后报应在孩子身上?这个人无论本性有多不可取,对孩子还是真心疼爱的,大抵是被乃兄林茂天家孩子一个个被法办的下场吓怕了,故而,不愿意豆子再入官宦之家罢了。”   郑焰红听着丈夫提到林茂人时那种怨毒的口吻,心里暗暗不是滋味,但是她没有反驳,只是低声说道:“也许如此吧,那你帮是不帮?”   “帮,怎能不帮。”   赵慎三说道:“成全孩子们也是做长辈应该的,另外还能让白老板多欠我一个人情,怎么不做。”   “咱们后天就该去京城了,你准备好了没就去看谁?礼物如何安置?”   郑焰红不愿意再继续谈论林茂人这个让她想一想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的人了,赶紧转换了话题。   赵慎三说道:“就回爷爷家看看,再去连书记家看看,别的没什么安排了。至于礼物嘛,前些时得了一个元青花,他喜欢古玩,带给他吧。连妈妈那里……”   “连妈妈?”   郑焰红惊讶的问道:“你怎么这么称呼连书记?”   赵慎三笑了,抱着郑焰红说道:“怎么了老婆,多个婆婆需要你孝敬,委屈了吗?这么多年,我跟着你孝敬卢书记家的爸爸妈妈,可是没嫌麻烦哦,你老公也认了一个妈妈,你嫌弃么?”   郑焰红更惊讶了:“啊?嫌弃我倒不至于,只是我怎么觉得你在撒谎啊?连书记那么不好接触的人,又那么反对官场上利用拜把子结干亲拉关系凑圈子的事情,怎么会认你这个儿子呢?这太不可思议了!”   赵慎三得意的说道:“再不好接触也是人,人都是有感情的,对于不投缘的人当然要崖岸高峻,对于我这样优秀又孝顺的人,当然是不一样的。老婆,我之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当时情况太过复杂,而且连书记的确不喜欢这种关系被别人知道,我怕你知道的早了无意间给爸爸他们说漏嘴,一点被人知道,连妈妈对我做的诸般提携保护措施,均会被人曲解为她徇私了,所以没说,老婆你不会怪我吧?”   郑焰红怔了半天,突然趴过去熟稔的咬住了赵慎三的肩膀,咬的他大叫喊疼,好半天才松开了骂道:“赵慎三,你把我当成大嘴巴了吧?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诉我,难道我还会给你满世界吆喝去啊?那好啊,你明天自己去拜年吧,认婆婆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我也不去跟你一起孝敬人家,何况人家认得是你这个儿子,又不是认我这个媳妇,我还不去了呢!”   赵慎三呲牙咧嘴的揉着肩膀上的牙印,低声下气说道:“老婆,讲讲理好不好?当时我正在调查5.16案件,自己也被人盯得死死的,若是公开了跟连书记的关系,接下来连书记怎么能够理直气壮在上面替我撑腰开脱?又怎么能公开的把我抽调到中纪委去帮忙?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好老婆是个谨慎小心的人呢,但是有的时候,少知道一点对你也是一种保护懂不懂?你当时也在操心河阳的局势,给你增添思想压力做什么,你怎么就不理解我呢!”   郑焰红依旧不能释怀,反转身子背对着赵慎三,气咻咻的说道:“你可别理我,我是埋伏在你身边的间谍,没准就把你出卖掉了,还是离我远远的吧。”   赵慎三对付郑焰红的法子还是有的,最直接就是压倒她,他从她身上翻过去,死皮赖脸的把人家拉进怀里,二话不说凑过去吻住了她,郑焰红哪里有他力气大,没多久就被他成功得逞了,但她也是自尊心很强的人,哪里肯乖乖就范,就故意等赵慎三撬开她的嘴巴,把舌头长驱直入之后,猛地一下子咬住了他的舌头,力气还颇为不小,疼的赵慎三话也说不出,拔又不敢硬拔,“唔唔唔……”   的叫着,看她一直不松开,只好用出杀手锏,在她肋下挠着,郑焰红怕痒,终于放开了他。   “死妮子,敢咬我,我让你咬……”   赵慎三好容易脱离“虎”口,哪里肯依,头一低一口咬住了郑焰红的胸口,下死力吮了一下子,这下可把郑焰红的戾气全部抽走了,胸口的痒疼混合着酥麻,一下子击中了她的神经,她呻吟一声就软了,两只手无力的捶打着赵慎三的后背,却已经跟给他**差不多了。   一边肆虐着郑焰红的胸口,赵慎三已经强行掰开了她的双腿,恶狠狠架在胳膊上,身子一挺就刺进了她的身体里,重重的开始了冲击,一边冲击一边还咬牙切齿的骂道:“死妮子,我让你咬我,我让你冤枉我,我治不死你……”   郑焰红早被他揉搓的软了,身体比她更喜欢赵慎三的粗暴,不由自主的太高了臀部,紧密的跟他贴合在一起,随着他冲击的节凑起起伏伏,嘴里发出**的呻吟。   赵慎三看郑焰红舒服着,越发兴起,一边耸动着身体,一边还是不放开她的胸口,亲吻夹着啃噬吮 吸,把郑焰红弄的骨软筋酥,不一会儿就尖叫着缩紧身子挂在他身上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15回 新春的死刑   赵慎三跟郑焰红在大年初三去了京城,分别探望了老首长一家跟连月冷,当然都是得到了极大的欢迎,两边老人都嘱咐了许多注意事项,也不一一叙述了,两人在京逗留三天,河阳方面都已经是快把郑焰红的手机给打爆了,都是大桥断裂事件的后续事务,不得已,正月初六决定返程。   临走的时候,连书记告诉了他们俩一个既在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之外的消息——三月二日(农历正月21)要把林茂天押回南州执行死刑。   说这件事在意料之中是因为林茂天的死刑早就判下来了,迟早都要执行。说意料之外是郑焰红夫妻两人都知道林家一直在努力找证据减轻林茂天的罪过,如果能够成功便成死缓,也未尝不能有逆天活下来的可能性,即便是必死也很可能拖到新年的秋天,绝不会这么快。   连书记虽然没有明白说明,但隐隐然暗示的理由立刻让赵慎三夫妻恍然大悟,今年即将召开党代会,还要大范围换届,反腐这张顺应民心的牌此刻打出来绝对是非常合适的时机,毕竟林茂天的级别在全国都是十分显赫的了,连这种级别的干部贪腐都能硬下手腕杀之后快,足以说明国家对反贪腐的决心跟力度了。还有一层原因,就是河阳大桥事件出来后,又引起新一轮的轩然大波,网上一片铺天盖地的议论风潮,在此刻杀了林茂天,也对缓解民众情绪有很大的作用,所以,必须提前。   两人心领神会要告辞,赵慎三看着连月冷有些恋恋不舍之意,心里很是感动,就说道:“妈,我过几天就来中纪委帮忙了,到时候就又见面了,您回去吧,我们走了。”   谁知连月冷却摇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那也说不定,说不定你们省委不放你出来呢,到时候看吧。”   赵慎三一怔,但看到连书记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也就不敢问了,连书记这次见到郑焰红,夫妇俩都很是喜欢这个爽朗大气的儿媳妇,对她倒比对赵慎三还要亲厚几分,还有连书记回家过年的女儿女婿也都很亲热,此刻郑焰红也很是不舍得的样子说道:“妈,我不管赵慎三来不来,反正以后我每次来京都要来看您的,您可不能不给我开门哦。”   连书记慈爱的笑道:“傻孩子,妈虽然是纪检干部,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谁都有亲戚朋友的,难道我就六亲不认了?你只管来,这个家门随时都对你们开着。”   两口子返程时,一路都在猜疑连书记说的那些话,赵慎三经历过5.16之后,考虑问题的角度已经很“纪检”化了,他虽然不敢肯定,但心里隐约觉得“省里不一定放他进京”这个现象一定跟河阳的事件有关联,他之所以不敢确定,是因为毕竟郑焰红是河阳的市委书记,按道理他作为市委书记的丈夫,从避嫌的角度也绝不会让他负责调查这个事故背后的暗箱情况的,这不符合工作原则。   但是,还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省里会以这件事的根源发生时,郑焰红还没到河阳,也就是说,她根本在这个事件之外,那就解释的通了。但赵慎三可没有自恋到以为省里除了他赵书记,就没有合适的大将可以委派了,明知道他被连书记抽调走了,还非得留着他去调查这件事,假如真的违背中纪委的抽调执意留下他,绝对有另外的玄机存在。   有一个可能性隐隐在赵慎三脑海里浮动,那就是那天卢博文听到有人追究谁选的图样后勃然变色的情景,若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留下他担纲调查就解释的通了,毕竟,谁有他更可靠啊!   当然,赵慎三也明白这仅仅是自己的揣测,真正的情况谁知道是怎样的,也许,这仅仅是连书记的一句随意的话罢了,一切都是他在自寻烦恼。   郑焰红也在暗自猜疑,但是她的角度跟赵慎三截然不同,她在想,也许省里会考虑给赵慎三另外安排一个职务?另外,她的大部分思维重心都在河阳的事件上,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放她走的时候“光棍”无比的邹天赐忽然变了态度,一天能有十几个电话给她,屁大点事情都电话跟她商议,还都是大桥断裂事件的后续情况,那口吻简直谦逊的不像话,几乎跟下级请示上级一样,这跟邹天赐从郑焰红走马上任开始就一直致力于跟她平起平坐分庭抗礼的情形大相径庭,简直是不可思议之极。   如同赵慎三不会自恋到以为省纪委除了他就没人才能查案同样的道理,郑焰红也深信绝不会是自己过了个年,人品就大爆发到另邹天赐俯首帖耳甘为副手的地步,她一直在思考到底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变化,导致邹天赐巴不得让她赶紧回去主持工作,而他则可以被她掩护在羽翼下面。   难道,是调查组抓到了邹天赐的什么痛脚,让他不得不以退为进吗?可是,郑焰红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即便是邹天赐觉得出现问题了不愿意继续处在调查组眼皮之下,也不可能把当时还没有去河阳上任的郑焰红拉下水替他顶缸啊,这人到底是要闹什么幺蛾子呢?   夫妻俩回南州没有坐飞机,而是坐的高铁,全程也就三个半小时,跟坐飞机在机场浪费的时间相比,其实也不慢什么,郑焰红正寻思间,又接到了邹天赐的“请示”电话:“郑书记,省交通厅今天正式让高管局出面,对大桥修复工作进行规划了,你说咱们要不要代表市里参与一下意见呢?比如说,是在断裂大桥原地修复呢,还是另外把高速桥改变一点纬度单独出来?”   郑焰红简直无语了,既然交通厅都出面主持这件事了,还有你河阳说话的份吗?如果信任市里的话,还不直接就把这个工作授权给市里主持了?现在人家都人马出动开始筹划了,你请示我有意义吗?   虽然心里怪怪的,郑焰红的声音还是很客气的:“邹市长,这几天我不在家,这些事情你可以跟常委们研究一下的,如果大家都觉得有必要给省交通厅建议一下,我没意见呀。”   “唉,你还是快回来吧,我觉得事情有些古怪,我一个人真是撑不住了啊!唉,郑书记,你在家的时候我没感觉,你一走,又遇到这种事情,我简直是……无所适从啊!”   邹天赐居然慨叹连连的,那语气简直是郑焰红一贯是他的主心骨,一离开就无法自立一样,乍一听还真是蛮感人的。   “呵呵呵,邹市长不是吧?你可不要这么捧我,让我觉得怪得意的呢!哪有那么严重,你完全不必要这么担心,交给交通厅折腾去呗,等他们规划下来了,需要咱们市里配合执行就配合执行,不需要咱们乐的清静,怎么都成。”   郑焰红笑道。   邹天赐却语调越发沉重的说道:“有那么简单就好咯!郑书记,原本你正在过年,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影响你的心情的,可是……唉,这情况真的很不对头啊,如果我不早点告诉你,让你有个思想准备的话,万一事态恶化,没准你会更加受不了的。”   “哦?怎么回事情,什么事态恶化的,你说吧。”   郑焰红虽然被邹天赐的煞有介事弄得有点心惊,但还是没感觉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带着点揶揄问道。   “郑书记,也不知道咱们河阳到底咋了,他妈的越来越邪门了,原本就是单纯的一辆烟花爆竹车爆炸引发了大桥爆炸,调查就调查吧,这几天却又有了一种流言,提到阳河高速桥出事的根本原因跟文化园的选址离大桥地基太近,文化园工程施工的时候影响到了大桥地基,所以才会造成这个事故的,你说这都是哪股妖风刮来的啊!我都快疯掉了!”   邹天赐终于揭露了谜底。   郑焰红也惊呆了,这个消息简直是跟南州俗话形容两件事八里不沾边一样说的“南山雾蒙蒙,腰里别个洗脸盆”一般风马牛不相及,文化园距离大桥最起码有500米,而且大桥整个地基是跟城市高架桥地基在一起相连,跨度高达三千米,哪里会因为文化园工程就撼动地基的,何况即便是真有影响,为什么单单高速桥段崩塌了,其余的高架部分都好端端的呢?这简直就是故意牵强附会,没事找事。   可是,郑焰红立刻敏锐的意识到,这件事绝不会仅仅是谣言这么简单,仅仅是传言的话,根本引不起邹天赐这么郑重其事的跟她提出来,难道,这阵势就有一个单纯的目的,那就是无论花费多代价,非要把她郑焰红硬生生拖下水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不能够就此大意,必须想好应对之策才行。   “天赐市长,还有这种荒诞不经的谣言啊?呵呵呵,真是怪有意思的。”   郑焰红瞬间想好,若无其事的说道。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16回 妖风弥漫   516回 妖风弥漫“可不是吗,妈的我都说河阳现下妖风弥漫,人心不正,八里不沾边的事情硬往一起拉,也不知道是何居心,而且……你也知道,这次佟国杰厅长驻扎在河阳,那简直是对河阳的一草一木体察入微,想闹什么闹不出来?他当年就不惜撕破脸抵制工业园项目,我是没能耐,被他打趴下了。可你费了多大精神才把文化园办起来呀,这就又……罢了,还是你回来自己看看吧。”   邹天赐说道。   郑焰红心里越发警惕了,但腔调却更显得更无所谓了:“无所谓呀,反正是流言,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如果文化园施工能把高架桥桥基挖断,那才真是国际笑话呢。行,我明天争取回去上班,这些天你一个人顶着辛苦了,等我回去你可以休息几天呀。”   挂了电话,听出蹊跷的赵慎三关切的问道:“怎么回事?难道还有人打文化园施工的主意,想把你拖下水当挡箭牌?”   郑焰红心烦意乱的冷哼一声说道:“哼,可不是吗,我说这两天姓邹的怎么态度那么诡异,原来是一步步把我往坑里带呢!刚才忍不住露出真实嘴脸了,说河阳哄传大桥断裂是因为文化园施工影响到了大桥的桥基,你说这不是牵强附会嘛,我才不上当呢。”   赵慎三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情况不对头,红红你别急着下结论,也许真的不会仅仅是谣言这么简单……嗨,算了,咱们瞎琢磨也没用,还是回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再说吧。”   郑焰红一晒说道:“切,无论他们耍什么花样,这件事从头至尾我都毫不知情,寄着他们折腾,也断然不能把我拖下去。”   夫妻俩回到南州,也还刚中午,但郑焰红并不打算马上去河阳,两人去父母那里吃了饭,回家稍微休息了一会儿,郑焰红的电话就又响了,她很不耐烦,心想如果是邹天赐就不接,回头就说没听见算了,谁知一看是佟国杰,这可不能不接了。   “焰红书记,你从老家回南州没?”   佟国杰开口问道。   郑焰红做出很疲乏的声音没精打采的说道:“哎呀我的佟大厅长啊,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回家探亲,走的时候说得好好的到年假放完才回来的,可是昨天到今天,邹市长把我的电话都快打爆了,据说还出现了很多关于文化园施工影响到大桥桥基的谣言?闹得我马不停蹄赶回来,这才刚进家门,气还没喘匀呢您就又找我,听你的口吻也是急的不得了,那么到底是怎么了啊?”   佟国杰冷笑一声说道:“呵,邹市长都已经告诉你了啊?他刚刚从我这里走,都跟我拍桌子了,我也是不得已才给你打电话的。”   “什么?跟你拍桌子?为什么!”   郑焰红的疲乏装不下去了,声音尖锐的叫道佟国杰悻悻的说道:“大桥一天不通,咱们省里就顶着一天的舆论压力,也承受着很大的损失,所以厅里按照省里的要求,一边调查事故原因,一边同时进行大桥修复工作,抢的就是时间。可是,咱们的天赐兄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巴不得大桥永远塌着,河阳永远不安生一样,自从修复策略定下之后,他天天跟我打擂台,百般阻挠不让开始修复工作,一开始的理由是死难家属问题还没有妥善解决,恐怕修复工作开始后会遇到阻挠,前天赔付问题彻底结束,他又闹出别的幺蛾子了,非说事故原因没有彻底查清就开始修复,等于是变相的掩盖了真相的证据,恐怕日后说不清楚。我告诉他绝不会查不清的,谁作孽谁心里有数,调查组心里也有数,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心里也有数,跟修复工作没任何关系。可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郑焰红问。   “哼,他居然提出了文化园施工有可能影响到大桥桥基这么一个荒诞不经的理论来,还说隐患不除,即便是桥修好了也难免再断一次,到时候河阳市更承受不住负面压力,还说根据他的经验以及判断,高速桥承受的承载量远远大于城市高架,为了避免日后超负荷运转的时候有可能影响到高架的安全,建议把高速桥单独出来另外建造,坍塌的桥段彻底打掉不要了。你想想焰红,这是一句话的事情吗?那么庞大的一座高速桥,单列出来,土地怎么办,资金怎么办,审批怎么办?他邹天赐好像天外来客一样说的倒是轻松,我们当然不答应了。谁知他刚才来了又跟我们闹腾,居然说我急着修复大桥,是为了替某些人掩盖罪证,还说我埋下了以生命做代价的隐患,把我说的跟丧尽天良一样,真不知道他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佟国杰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   郑焰红被震得耳朵发蒙,不得已把手机拿的离耳朵远远的,这就让坐在一边的赵慎三把佟国杰的话听的一清二楚了,他看到郑焰红听的目瞪口呆的样子,生怕她一冲动应承佟国杰回去参与,赶紧拉过茶几上的记事本,用笔大大的写了几个字“两虎相斗不要参与,退作壁上观!”   郑焰红瞬间沉着下来,故意为难的说道:“佟大哥,这几天我不在家,具体的情况一点头绪都没有,再加上这个项目从一开始我就不知情,还真是无法参与意见。不过我觉得邹天赐同志一再咬定文化园施工会影响到大桥桥基,你们不是有路桥专家在吗,索性公开的调查验证一下,把结果公布出来,那些想拿这件事做文章的人岂不就无话可说了?”   佟国杰叹息一声说道:“我的傻妹子,我怎么不知道这么做呢,我都已经让专家组出了公开鉴定报告了,怎奈邹市长是在无理取闹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这么闹腾我真的无法开展工作的,你还是赶紧回来主持大局吧,耽误了工期,耽误了大桥复通,上上下下谁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呐!”   郑焰红迟疑了一下说道:“那好吧佟大哥,我明天一早回河阳上班,咱们见面再沟通好吧?”   佟国杰无奈的说道:“那好吧,明天见。”   赵慎三一直在听,此刻也不必再问郑焰红前因后果了,却突兀的说道:“红红,咱们今晚去给李伯伯拜个年吧。”   郑焰红立刻说道:“你的意思是要正面问问李伯伯的看法了?这合适么?”   赵慎三刮了她鼻子一下说道:“傻妞儿,不是正面,是侧面,也不是问看法,是把情况告诉李伯伯,至于他持有何种看法,他老人家乐意讲我们就听,不乐意讲我们就不问,反正作为晚辈,去拜年是理直气壮的。”   郑焰红白了他一眼说道:“切,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锦囊妙计呢,原来就是这个,你说得轻巧,去拜年去拜年,带什么礼物去呀?”   赵慎三说道:“红红,我发现你学的有些太过现实了,对于李伯伯,咱们一方面要有对待上级的敬畏,另一方面,也要有小辈对待长辈的亲厚,如果李伯伯是喜欢身外之物的人,咱们也不必如此私人化的去拜年了,只需要按隐形规则以单位的名义送年礼就是了,可李伯伯是一个耿志清高的人,那么,咱们就以子侄的孝敬随便带点家常东西过去就行了,还需要准备什么昂贵的礼物呀。”   郑焰红一愣,随即骂道:“赵慎三你个死小子,你敢说我势利眼?我掐死你!”   赵慎三落荒而逃,拉开门居然跑出去了,郑焰红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冲着电梯喊:“你发什么神经?”   “我去爸妈那里踅摸点东西给李伯伯带去呀,你等着我很快回来。”   赵慎三一边说一边关上了电梯。   郑焰红更目瞪口呆了,即便不势利眼的弄些昂贵东西,回父母那里能拿到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呢?还用了“踅摸”这么负面话的词汇,简直是让她无语极了。   没多大会儿,赵慎三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了,看形势还真是满载而归,郑焰红走过去看看更无语了,原来是一大包赵慎三妈妈亲自蒸的馒头、豆沙包、小枣花馍,还有红烧好的大块红烧肉,炸好的酥肉、丸子等h省人过年喜欢做的东西,还有两双赵慎三婶婶手工做的毛线拖鞋、手工纳的绣花鞋垫,统统都是土的不能再土的东西。   “就带这个过去?”   郑焰红眼睛瞪得圆圆的问道。   “对啊,就这些。”   赵慎三笑嘻嘻说道。   郑焰红没好气的说道:“这也有点忒儿拿不出手了吧?我不是看你还有字画啥的,给李伯伯拿上一副字不好吗,他不是最喜欢书法,难道你不舍得?”   赵慎三认真的摇摇头说道:“红红你错了,送东西可不能瞎送,不是我不舍得,而是这不是送的时候。行了,你嫌丢人东西我拎着行了吧?”   当晚,夫妻俩给李夫人打电话,说要过去拜年,李夫人喜欢热闹,热情的答应了,两人拎着赵慎三弄回来的东西就去了李文彬家,李家的孩子回家过年早就返回了,保姆被放回家过年也还没回来,家里还是冷冷清清两个人,看到他们俩进来,都很是开心。   “你们两个孩子,来就来吧,还带这么大包小包的东西,让别人看到你给我行贿呢吧?”   李文彬开玩笑道。   “这是我妈妈非让我拎过来的馒头、红烧肉啥的,都是她自己做的,我就说不带嘛,让人看到不好,我妈非说你们二老官做得再大也得吃饭,这东西加起来都不值两百块,哪里就够得上让你们二老犯错误了,我没法子才带来的。”   赵慎三无奈的说道。   “啊?都是自家做的呀?那我还真是欢迎的很呢!有日子没吃过这东西了,馒头都是买回来的,吃着也不香。”   李文彬兴致勃勃的走过来,当即就掰了半拉豆沙包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赞叹还是这才有馒头味道,闹得李夫人也拿了半拉吃了,一致赞叹的确好吃。   家常一会子之后,李文彬主动提起了河阳的事件问道:“红红,大桥的事情处理到哪一步了?我怎么听说好像佟国杰跟邹天赐在问题处理上还有点不对付,你没有参与吧?”   “伯伯,您怎么已经知道了啊?”   郑焰红气愤的说道:“我目前还没参与,是因为事情发生后,邹天赐同志以大桥施工的时候我还没到河阳上任,不了解具体情况为由不让我参与,可是我放假了吧,这两天又不停地催促我回去参与,还把事故强行拉扯到文化园施工影响了大桥的桥基上去,您说这不是瞎扯嘛!”   “喝,看起来你还意见挺大嘛,那你准备怎么处理呀?”   李文彬揶揄道。   “我算是看明白了,佟国杰跟邹天赐以前搭班的时候就有矛盾,好容易您把他们调开了,这次因为大桥事故又给闹一起去了,两个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我不了解情况,但我用膝盖猜也能猜到佟国杰作为调查组主要成员,肯定会追究当时邹天赐作为政府方面代表人的责任,而邹天赐呢,也肯定会为了自保想法子反扑,两人谁也拿不下谁的情况下,就把我当傻丫头糊弄,想借文化园项目把我拖下水,只要我帮谁谁就能多几分胜算。哼,我才没那么笨呢,横竖从头到尾我都没参与这件事,我也不上他们的当,明天回去上班,谁说我都是哼哼哈哈的赞成,那我也不傻乎乎钻进圈套去。”   郑焰红神气十足的带着几分撒娇说道。   李文彬大笑着说道:“你还说人家不是省油的灯,你这死丫头更不省油!两个人拉都没让你下水,足以说明你真的是最狡猾那一个了!”   赵慎三插口说道:“红红,他们两个人掐不掐的也都是你的猜测,怎么就跟李伯伯浑说出来了,也许情况不是那么回事呢,你刚才都说了反正你不准备参与,那么李伯伯问你情况你说不知道就是咯,干嘛信口开河。”   李文彬斜睨一眼赵慎三说道:“小三子,你跟着连书记混这几个月没白混,都知道慎言慎微了,在我面前也需要这么防备吗?你比着这丫头可是更油滑了。她把我当伯伯才童言无忌的,你可是把我当李书记了吧。”   赵慎三赶紧解释道:“不是呀李伯伯,我不想这件事影响您的心情,才不让她乱说的,河阳也是,什么样的妖风都能刮起来,大桥被那么一大车烟花爆竹一诈,那力量赶得上一个大地雷了,断了也不奇怪,偏有人从各个角度去做文章,居然还有人提出大桥的设计结构图都存在问题,还在质疑当初到底谁拍板选的这张图等无聊的话题。也就邪门了,无论何等荒诞的猜测只要被提出来,偏偏就会被人无限的放大、追捧、炒作,非要闹得满城风雨才罢休,唯恐天下不乱似的,真不知道这些人想达到什么目的,唉!”   李文彬收起了刚刚开玩笑的神情,很严肃的问道:“大桥设计的真有问题吗?当时我记得设计人员可都是国家路桥设计人员中的高端人才啊,图样是不少,但每一幅都是经过科学计算跟研究的,无论哪一个都不会存在安全隐患的,怎么现在会有这么荒诞的传言呢?小三,按你刚才说的,这个言论已经传扬的很普遍了吗?”   赵慎三点头道:“是的呀李伯伯,网上吵疯了都,但我仔细看了,最主要的几个帖子,一看就是河阳内部的知情者匿名发上去的,否则绝不会那么熟悉内情,但他们又在知悉内情的情况下故意扭曲了事实,真不知道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   郑焰红一晒说道:“切,这有什么难猜的,无非是某些人当初的确拿了工程的好处,现下怕秋后算账,就赶紧把目光转移到别的原因上面去,万一选择图样的人是主要领导,领导为了消除负面言论,肯定会出面化解这件事的,那他们岂不就可以蒙混过关了。”   李文彬猛地问道:“小三,这件事你岳父已经知道了吧?”   “……呃,这个……李伯伯怎么这么问?”   赵慎三刚刚看到李文彬听到这个消息这么意外就已经很意外了,因为他觉得卢博文已经知道了,肯定李文彬是知道的,但看李文彬一无所知,他就懵了,此刻听到这么问,不知道该不该说,就迟疑的反问道。   李文彬已经不需要赵慎三回答了,他沉着脸说道:“怪不得那个书呆子建议我不放你去京城,必要时让你出面调查河阳的责任问题,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啊!”   赵慎三心里一阵狂跳,连书记说的看起来并不是空穴来风,李文彬肯定已经跟她提过这个问题了,他此刻心里很是纠结,到底是推辞掉这个他想起来就头皮发麻,压根就不愿意参与的事情呢,还是顺应大家的意愿不去中纪委呢?一时间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17回 隐情   李文彬看着赵慎三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把脸一沉说道:“走走走,咱们一起到般若堂喝茶去!老伴,你不是想博文家的了吗?咱们一起去。”   郑焰红在李文彬面前,真的没有赵慎三这么多顾忌,她立刻惊愕的说道:“李伯伯,怎么这件事您还不知道吗?不会吧,我爸爸可是过年以前就知道了呀,他一直没告诉您?”   赵慎三暗暗叫苦,这傻妮子还是口无遮拦,果然李文彬瞪了他一眼说道:“小三,看起来,你还真是跟我耍心眼了,刚才你怎么不告诉我博文早就知道了?”   “呃……李伯伯,我岳父都没告诉您,我说了他知道了,这岂不跟……那个红红跟我不一样,横竖她不怕……”   赵慎三只好为难的说道。   李夫人虽然从来都不过问丈夫工作上的事情,却也看出李文彬此刻提议去般若堂很有几分怄气上门问罪的意思,赶紧说道:“文彬,你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呀,孩子有孩子的难处,难不成当着你的面说他岳父的不是?你还真是的,大过年的还能打上门去不成?”   李文彬没好气的说道:“你看你,平常我不出门,你说我宅在家里,现在带你去看朋友,你又说三道四的,那里就是打上门去了,我就是想跟博文聊聊罢了。你是去还是不去,不去的话我可带他俩走了啊。”   李夫人看无法阻止,也想跟灵烟聊天,两人出门坐赵慎三的车一起去了般若堂,灵烟看到李夫人,亲热的不得了,两个女人都是淡泊名利,习惯清静无为的性格,故而对李文彬卢博文跟郑焰红小两口在意的事情全然的不在意,人家两个钻进屋里逗着孩子说家常话,投缘开心的很,听起来,李夫人居然在跟灵烟探讨佛教的东西,原来,她也跟着灵烟没事看看经文,很有几分心得。   这几个人就没那么超脱了,卢博文看着这形势,估计已经意识到李文彬所为何来了,直接带着他到喝茶的侧院去了,赵慎三跟郑焰红忙忙碌碌的弄来一些点心、干果,要泡茶过来,谁知李文彬沉着脸骂道:“死小子,给你岳父省酒吗?大过年的也不让我喝几杯,弄这些茶来涮肠子呀?”   郑焰红没大没小的“噗哧”笑了说道:“哈哈哈,李伯伯,哪有客人自己要酒喝的,不过你放心,我爸爸不舍的我舍得,我知道他的好酒藏在哪里,我去给您偷出来。”   李文彬笑了:“死小子,看看,你比着这丫头差远了,简直是个白眼狼!哼!”   赵慎三二皮脸一样笑着出去了,郑焰红去拿酒,他就去前面赶紧弄了六个精致的小菜端了过来,刚好酒也打开了,卢博文端起杯子说道:“我明白,今天您是上门兴师问罪来的,来吧来吧,我先敬您一杯酒赔礼道歉,这总行了吧?”   李文彬对着卢博文可没好气,冷着脸说道:“可别,无缘无故的道哪门子歉呀,你卢博文八面玲珑十分圆滑的,还会对不起我?不说清楚问什么,我可是不敢当。”   卢博文跟李文彬的关系,是一种从上下级逐渐演变为朋友的关系,虽然他很知道分寸,即便是朋友也很讲究上下之别,但今天被李文彬一再挤兑,终于忍不住了,把酒杯一顿说道:“我还想问你呢,我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了,进门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说跟你道歉是想着你上门是客,哄得你开心了才算是个好主人,没想到你还得理不饶人了。不,也不见得你就有理。”   李文彬怒极反笑:“呵呵,卢博文,你个书呆子还跟我扛上了啊!那好吧,我问你,红丫头那里出了幺蛾子,你早就知道了怎么不告诉我,难道你想自己处理吗?你就不怕处理不善被人拉进去出不来了?”   卢博文一脸抓狂的瞪着郑焰红说道:“是你这死丫头嘴快告诉李书记的吧?我看他对小三的态度,肯定是你说的,你的狗窝里到底能不能放住馒头啊!”   “你埋怨孩子做什么,你瞒得住一时,还能瞒得住一世吗?好吧,我暂且不追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我问你,你知道了打算怎么处理?”   李文彬看卢博文骂郑焰红,阻拦住问道。   卢博文平静了下来,再次把两人的酒杯都端了起来,递给李文彬一杯说道:“来吧李书记,祝您今年顺利进京。”   赵慎三跟郑焰红也赶紧端起酒杯说出了同样的祝愿,李文彬满脸的感慨跟卢博文碰了杯,四个人一起喝了,他才慢慢的说道:“博文,我就知道你这个书呆子存了这个念头才 不肯告诉我的,其实啊……这件事即便我知道,也真是不好处理……”   卢博文赶紧说道:“原本就不需要您出面的,其实有时候不知道最轻松,所以我才不愿意讲的,真的,在我心里,这是个小事情,我能解决的。”   赵慎三不插话不行了,开口问道:“爸爸,李伯伯,是不是大桥的设计图选择有什么难言之隐?其实只要确定当初的几张设计图都通过了安全隐患问题,那么谁选的其实并不重要呀,怎么你们看上去那么慎重呢?”   李文彬叹息一声说道:“小子,别看你经过5.16已经成熟了不少,有些事情还是看不透啊,可能从你们俩在我家开始,你就对我的情绪反应这么激烈很是疑惑,觉得这么明显的一件不存在任何责任的事情,我却这么在意,这不符合我的性格对吧?”   “对的李伯伯,我的确很不理解。”   赵慎三说道:“高架桥也罢,高速桥也罢,都是政府很重要的工程,设计图肯定要经过多方面的专业计算考核才能拿出来供我们选择的,怎么可能存在安全隐患还会采用呢!这个声音从一出现就是外行人牵强附会的谣言,这跟每件事出现后的谣言猜测都一样,咱们大可以不理会的,如果真是这种质疑的声音大了,也可以在媒体上公开一下设计图的蓝本跟相关的科学数据,消除这种质疑就是了,干嘛我爸爸跟您都这么神经……呃,步步,是都这么反应强烈呢?”   卢博文原本想瞒住李文彬,此刻看已经揭开讲了,也就很坦率的说道:“小三,你李伯伯说得对,你还是太嫩了,这件事的核心不在于这个设计是否真的存在安全隐患,而是这个舆论本身就已经具备很严重的杀伤力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你们俩应该明白的。”   李文彬慨叹道:“博文,你也不必考虑太多,我能否进京还存在很大的变数,有句话叫做‘得之是幸失之是命’,所以咱们再谨小慎微,有些情况该发生还是会发生的。”   “咱们省刚刚因为5.16案件成为全国的众矢之的,这还残坑未冷就又出了河阳这种事情,原本事故本身并不稀奇,那么大一车烟花爆竹造成的爆炸力可想而知,另外也可能工程质量的确存在问题,一切都有待调查组的调查结果,可是,设计图的选择被拉进来做文章,绝对不是外界民众能够想到的问题,显而易见是有知情者借机制造事端,我之所以没有告诉您,就是想先私下了解下看到底是偶然还是有人主使,等我有了定论再做出处理决定,没想到这个死丫头嘴快就告诉您了。”   卢博文说道。   郑焰红吐了吐舌头说道:“我哪里想那么多呀,其实这件事还真是赵慎三说出来的,怎么都赖我头上了?李伯伯,爸爸,你们俩说了半天我还是有些迷糊,难道河阳目前的大桥图样,当年真的是您拍板选定的吗?我爸爸是怕有人拿这个做文章?”   李文彬摇摇头:“那倒不是,只要是当初建桥,常委会争执的很厉害,好多人都反对把城市高架跟高速桥连在一起建造,我也有些举棋不定,河阳方面为了达到这个效果,当时都把工作做到了京城,有领导打电话过问参与了,我想反正两项工程大家是都同意的,一起跟分开都要建,也就武断的答应了河阳的方案,就连图样,都是京城领导按河阳方面力主的图样告诉我的,我也觉得这幅图样看上去挺洋气的,也就答应了。”   “哦,怪不得。”   赵慎三说道:“虽然是京城领导授意咱们的,但咱们也不能说明这一点,必须把这个黑锅背起来了,这么一想的话就解释的通了,肯定是有人怕事故原因调查会烧到他们身上,故意把这件事拉出来做文章,把公众的质疑目光引到省委,那么,就减轻了他们的责任了!”   郑焰红此刻方听明白了,立刻说道:“不用想了,绝对是邹天赐做的文章!这件事好办,我明天回河阳敲打他一番,让他不要做蠢事就是了。”   卢博文呵斥道:“幼稚!借给邹天赐仨胆子,他也不敢把你李伯伯拉出来给他当挡箭牌,这件事的玄机你们参悟不透的,此刻一切都在混沌之中,你千万别自作聪明的添乱了,等我的调查有了结果再说。”   郑焰红不做声了,李文彬却索然的说道:“唉,现在我是不成了,乔远征走了之后,我几乎成了聋子瞎子了,只要不是办公厅想让我知道的事情,我就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罗志方跟魏景山配合的天衣无缝,我就只能做我的省委书记了。”   赵慎三一怔,想了想说道:“虽然我也不太明白爸爸所说的隐患是什么,但想来这件事并不难解决,也许,这个当口执行了林茂天,对咱们是一个良好的契机。李伯伯,我这次去京城给连书记拜年,她跟我提到中纪委也未必一定需要抽调人手去搞创新,也许我就不用去京城了,那么,如果一旦河阳的事故被鉴定为工程质量造成的人为因素,需要纪委参与调查责任干部的话,还是让我负责调查吧,我一定会妥善处理这里面的关键问题的。”   这就是赵慎三的聪明之处了,他从连书记提到的情况,跟今晚李文彬和卢博文对这个情况的紧张程度,已经敏锐的觉察到自己恐怕是必须担纲此案了,一方面的确为这两个亲厚的长者担忧,真心想替他们清除掉这些阴霾,另一方面,也是想到无论是否主动,这件事已经无可推脱,与其如此,还不如主动请缨,也显得自己重情重义,忠心耿耿。   果然赵慎三一番话出口,李文彬满脸感动,卢博文满脸欣慰的说道:“小三,你能够意识到这一点很好,这也是我等待调查有定论之后预备告诉你的打算,原本还想着你也许会觉得去中纪委对你的前程更有利一点,恐怕会有些抵触,今天看来,我的担忧是多余的了!”   李文彬却摇头说道:“算了博文,就别耽误小三的发展了,连书记看上他不容易,一心想要提携他,何必为了这么一件事情把着他不放呢?我觉得无论谁去担纲此案都不会有大问题的,还是让小三进京吧。”   赵慎三笑了说道:“李伯伯,您就别用上次那种神话故事来让我浮躁了,哪有借调去几天回来就越级成为部级干部的?更何况即便提拔了副部级,前面同级别领导一大排,轮得到我三级跳?太逆天的会遭雷劈的,我还是脚踏实地一步步往上爬吧,我可是没有忘记自己几斤几两的,魏景山秘书长都已经做好一切工作要接替陈书记了,我呀,就乖乖给他当副手吧。”   李文彬一脸的啼笑皆非:“小三子,你小子哪里来的怪理论,还遭雷劈的,还有魏景山的事情,无论他想努力哪个位置,没有下文件之前一切都不作数,跟你去不去京城没有任何关系的。”   卢博文说道:“我也觉得即便小三去京城了,也绝不可能三级跳的,他刚说的话虽然离谱,但也不是没有道理,无论咱们如何假撇清,这孩子是咱们这边的毋庸置疑,外界也都这么认为的,在这个时候,他升迁太快太过突兀,所以还是保大局重要,只要您的事情毫无悬念,他还年轻,等得起。”   李文彬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一切还都言之过早,那就看事态如何发展吧。对了小三,我听说白满山同志家的孩子要跟林茂人家的姑娘结婚了是吗?到日子你提醒我一下,我也得送分贺礼的。”   卢博文怪怪的笑了:“看起来满山同志跟林家脱不了关系了,刚跟林茂天划清界限,又跟他弟弟成了亲家,这下子,估计满山同志很纠结,林茂人恐怕会很开心的。”   郑焰红但凡是提到林茂人的事情,从不轻易插嘴,此刻也是如此,她看不会再讨论河阳问题了,就说她去看看李伯母哪里需要什么,站起来离开了。   赵慎三说道:“爸爸,这次您可是猜错了,正好相反,这门亲事白省长家很是热衷,最反对的是林茂人呢,这个人为了反对这门亲事,还找到我让我帮忙拆散他们呢!”   李文彬跟卢博文都是一愣,但随即对看一眼,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卢博文讥讽的说道:“这个林茂人的确很会明智保身,林茂天接受调查期间,他几次来省委作自我剖析,声言从未跟林茂天沆瀣一气过,还说非但没有沾到堂兄的便宜,反倒是被压制了他的发展好几年。现在满山同志跟他联姻,他依旧是怕沾染上乃兄的晦气,依旧在试图宣布立场呐!”   李文彬说道:“林茂人还是懂规矩的,而且他工作上的确很有一套,无论在云都还是在南平,都能够在稳定中做出成绩来,只要他真的没有参与林茂天的违法活动,咱们自然不会无谓的搞株连的,如果因为想摆明跟满山同志并不是一条战线上的,就把孩子的幸福都给牺牲掉了,这可就有点矫枉过正了。对了小三,他找你希望你怎么搞破坏呢?”   赵慎三刚有意提起林茂人央求他的事情,就是心里一直对林茂人提到的关于郑焰红的事情无法释怀,总想着林茂人是一个极度阴险却又从不无的放矢的人,既然说道郑焰红有把柄,没准还真有,提前在李文彬面前说出来,也就占据了先入为主的优势,听到问,赶紧做出有些尴尬的表情说道:“李伯伯,林茂人他说他掌握了红红在河阳的什么把柄,说如果我不帮忙的话,他会把这把柄拿出来公之于众,对红红不利。”   卢博文勃然大怒:“哼,没见过如此不择手段的小人,为了达到目的,那我女儿做文章,下次见到他,我倒要当面问问他到底我女儿怎么了,能够让他当筹码要挟小三的!”   李文彬笑道:“看看看看,护短了吧?我估计林茂人是真的不喜欢白家那孩子,你也别不分青红皂白就发火,我估计小三子没对咱们说全乎,肯定还有隐情,你问清楚行不行!”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18回 猜测成真   赵慎三苦笑着说道:“我当着你们俩,也不敢说假话的,不过李伯伯说道隐情么……可能是……可能是白少帆跟别的女人有瓜葛,被林茂人知道了,他也很奇葩,居然联合那个女人,让那女人以怀孕为由,出面要挟白少帆不许娶林豆。哦,林豆就是林茂人的女儿,林茂人离婚了,他前妻又嫁给了南州机械厂的合作人黄天阳,而黄天阳又是红红同父异母的哥哥,这关系白少帆都知道,所以……白少帆央求我帮他跟这女人谈谈看对方要什么条件能放过他,结果我查出来这女人是假怀孕,替白少帆做主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了。林茂人可能是生气我坏了他的大事,知道我紧张红红,故意这么危言耸听的吧。”   赵慎三这番话说完,李文彬跟卢博文都听傻了,半晌李文彬方瞪着眼说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呀!白家这孩子也是,既然已经准备娶林家的闺女了,干嘛还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的,看起来也是个品行有问题的人。小三,这样你就不该插手帮他处理,这不是害了林家闺女了吗,嫁个登徒子岂不一辈子委屈!再说了,你一个堂堂省纪委副书记帮人家去了解这**债,丢不丢人啊!”   赵慎三叹口气说道:“李伯伯,爸爸,我知道你们很鄙视我,可是,你们如果知道跟林茂人联手要挟白少帆的女人是谁,恐怕就会改变看法了。”   “是谁呀?”   李文彬鄙夷的问道。   “黎姿。”   赵慎三说道:“就是那个搅合的h省鸡犬不宁的红罂粟黎姿。”   卢博文当然对这个黎姿记忆尤甚,别说他了,李文彬也记得这个当初就跟白少帆纠结在一起,还跟葛鹏不清不楚,企图染指h省主要干部安置的那个女人,为了查清楚他们的阴谋,卢博文还曾经以身犯险,主动以南州机械厂为诱饵,想要获得黎姿改变国有资产性质的犯罪证据,最终,以玄妙的结局告终。   听到居然是黎姿,两人登时改变了看法,卢博文说道:“如果跟这个黎姿比起来,白家那孩子的心眼子还真是不够看的,没准真是被她冤了也未可知。小三,你出手帮白少帆,是想干什么?获得白省长对你的感激吗?”   这话也就卢博文能直接说出来,他当然是为了赵慎三好,直截了当问出来,赵慎三当面解释清楚了,省的李文彬心里对赵慎三产生不满。   “不是的,我帮白少帆为的是那女孩子。”   赵慎三理直气壮的说道:“你们没见过那女孩子,林豆是一个很单纯、很率真的孩子,跟白少帆又是真心实意相爱,若是因为一个阴谋就受这么大打击,的确对她不公平。而且我也查明白黎姿是故意把白少帆灌醉做的圈套,白少帆也是冤枉的,就帮他们了。”   李文彬一挥手说道:“行了行了,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不要说这件事了。总之你记住,两家结亲咱们送贺礼,不结算了!喝酒喝酒!”   散了之后,因为赵慎三也喝酒了,卢博文叫他的司机过来把李书记夫妇送回家了,要求郑焰红两口子就住下了,两人睡下后,郑焰红不理解的问道:“三,爸爸说的设计图的事情另有玄机,我怎么想不明白呢?无非就是一个责任问题,我觉得就是邹天赐故意拉出这一档子事,让李伯伯这个高个子替他顶着天,他正好可以逃脱惩罚。”   赵慎三慎重的说道:“李伯伯跟爸爸跟咱们站的高度不一样,看待问题的着眼点就不同,咱们看不透的还是不要去瞎琢磨了,等着看爸爸的调查结果吧。红红,我有预感,这次我肯定不会去京城了,不过这件事即便有玄机,我也有信心把这个危机化解掉,决不能让李伯伯的大事情出现问题。”   郑焰红有一种莫名的隐忧,叹息一声说道:“唉,新年到了,怎么又是多事之秋呢?”   赵慎三说道:“咱们的工作注定就是需要不断的经历风风雨雨的,哪里有一成不变的安全感啊,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逢山开路,遇水造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之后事情的进展果真被赵慎三料中,河阳的事故原因调查出来了,高速桥的施工材料存在质量问题,天安路桥的负责人承认他们拿到这个工程后,又转包给河阳方面一家叫河广实业的小公司具体施工了,这个公司就是从赵家买走天价狗的马西林老板的,调查组把马老板请去“喝了两天茶”咱们的马老板就十分“义气”的供出了他为了拿到这个工程,曾经给某市领导送了数目很大的贿赂,这样一来,这个案子立刻被定性为干部贪贿案,也就需要省纪委成立调查组出马调查了。   果然,省委、省纪委跟连书记协商,说明南州目前纪检工作压力很大,赵慎三同志负责的信访工作,现在出现了要紧的信访案件需要他担纲调查,希望换一个同志去中纪委帮忙,连书记立刻说尊重省里的意见,但另外派人就不必了,暂时不从h省抽调人员,需要的话另行通知。   就这样,赵慎三接手了这个案子,并没有锁定任何一个干部,只是秘密成立了调查组,人员纷纷派出去进行暗地里的外围调查。   与此同时,林茂天的死期按时到了,一代枭雄终归黯然落幕,虎势汹汹来南州帮白满山撑场面,却又暗地里背着白满山干尽了坏事,最终成为了h省政治舞台上一个让人不齿的负面人物。   林茂人自从在农家院跟赵慎三谈崩了之后,倒也没有再纠缠着让他帮忙拆散女儿的婚事,但赵慎三受了白满山的委托,在林茂天死掉之后,终于主动找到林茂人替白家做工作,两人谈的很是郁闷,也不知道赵慎三最后说了些什么让林茂人动容了,虽然依旧是不欢而散,但最起码,林茂人的态度已经有了很大的动摇。   之后,林茂人把女儿接走长谈了一番,他也是个深爱女儿的父亲,没有说明白少帆的丑事,先询问女儿对这桩婚事的态度,发现林豆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嫁给白少帆了,他也只能是凄然的把真相咽下去,无奈的默许了女儿的婚事。   于是,白满山跟夫人正式登门商定婚期,林茂人答应了农历二月初七的婚事,白少帆这才算是正式松了口气。   赵慎三带着郑焰红去白家送贺礼,当然得到了白满山两口子极大地欢迎,甚至,白夫人还在郑焰红叫白叔叔跟阿姨的时候,非常爽快的说既然豆子是郑焰红哥哥家的女儿,那必须的改变称呼,要跟郑焰红两口子平辈相称,这可闹得赵慎三两口子都很是不好意思,最终赵慎三笑着说h省的风俗是“各喊各叫”意思是白少帆小两口按黄天阳的关系可以叫他们姑姑姑父,而他们两口子则按照原先的称呼叫白叔叔阿姨,争执不下,最后还是白满山一锤定音,说在他心里,赵慎三早就是亲侄子了,那也不必非得改口,按赵慎三说的办就是了,这样大家才都自然了。   李文彬携夫人亲自过来庆贺,礼物倒是不贵,就送了一套雅致的收工织的床上用品,卢博文跟灵烟也送了一个精致的水晶摆饰,白满山十分开心。   婚礼倒是很低调,根本没有宴请省两套班子的任何领导,也拒绝下属基层的任何礼物,无法拒绝的收了之后立刻原封不动的原物奉还,还有些不开眼的死心眼退了还送,最后白满山很生气的宣布谁在送贺礼直接送到省纪委去,这才没人敢再触怒他了。   林豆跟着林茂玲笃信基督教,这个婚礼就比较好玩了,先是按照中国的风俗,从刘佩佩家里把林豆娶过门,然后又去省城唯一的一家教堂又搞了一个西化的仪式,完了之后小两口就出国度蜜月去了,这件充满了起起伏伏的婚事才算是正式板上钉钉了。   在这一切表面喜庆吉祥的事情背后,一股越来越响的邪风也悄然弥漫在h省的上空,那就是,河阳出事大桥的设计的确存在安全隐患,但因为有主要领导压制命令,施工方才不得不选定这个图样,结果才导致这座耗资巨大的工程成为豆腐渣工程,才两年多就轰然断裂,还带走了十几条无辜的生命,这一切都是因为某领导注重面子工程,好虚荣,轻质量,才带来这一场因**导致的灾难。   一开始,这种议论的声音仅限于网络,后来就有了人为传播的因素,等这种言论非常非常普遍化的情况出现后,卢博文的调查也有了结果,他把赵慎三叫去密密的嘱咐了一番,赵慎三在恍然大悟的同时也骤然感到一种莫大的压力,此刻方才深刻理解了为什么卢博文一开始不愿意惊动李文彬,又为什么非得先斩后奏的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央求过连书记不要抽走他,内情除了他还真是无人可信。   卢博文交代完背景,慎重的嘱咐赵慎三一定要妥善化解掉这种危险言论,赵慎三虽然之前不知道水这么深,但也已经大概有了处理的方法,拍着胸脯应下这件事,让卢博文但放宽心。   接下来,赵慎三开始了他的大逆转行动,第一时间,约见了省交通厅厅长佟国杰。   大家要记住,此刻的赵慎三找佟国杰,用的是“约见”的方法,这个“约见”两个字,如果用在下级见上级,就是低声下气约好时间等领导有时间间面的意思,同级之间呢,就是平等的约个双方都有空的时间大家见见面,当然,上级要见下级,是不需要约的,命令你来就是了,这都很寻常,可是,这两个字出自省纪检委副书记赵慎三的口中,那意义可就严重了!很可能,就是进行处理前的一次最后通牒,那可就是唯一一次自由的、保持目前身份的一次辩解机会了,一旦没有按要求做,接下来的处境如何,大家都懂。   从省委宣布由交通厅组织的事故原因调查组完成使命正是解散时起,佟国杰一直都处在焦虑不安当中,他在河阳的时候,就受尽了邹天赐明里暗里抵制、设陷、讥讽等诸多窝囊气,有时候邹天赐当着专家组的面,都能跟他拍桌子震椅子的公开顶牛,弄得他既尴尬又窝火,没奈何才电话郑焰红回去协助他的。   郑焰红回河阳后,邹天赐的确是安分了许多,最起码不敢在公开场合跟佟国杰吵架了,可是,暗地里的“工作”还是没少做,死抓住当时高架跟高速两桥合并成一桥的建议是佟国杰去省里争取的,那图样也是佟国杰拿给省委选定的这件事,把责任全部推到佟国杰身上,还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文化园施工影响到了大桥桥基这么一荒诞说法,里外夹击吸引公众眼球,却把他自己暗地跟天安路桥公司达成协议,把承建权跟30年经营权给天安路桥,但天安路桥在招具体施工公司的时候,要按他的意思选定马西林的河广实业这档子事儿给彻底隐瞒下来,就是打的天塌下来砸高个子这张牌。   所以,佟国杰虽然是心里窝火之极,明明没有吃一颗糖的好处,仅仅是为了河阳有一个拿得出收的标志性城市建设,上下跑腾的两只脚磨泡,最终肥肉让邹天赐吃了,他反倒闹了一身骚气!但佟国杰明白,邹天赐之所以该打这张牌,也是算准了他佟国杰不敢把省领导拍板的事情说出来,换言之,邹天赐可以让他佟国杰当顶天的大个子,他佟国杰可不敢让李文彬书记当比他更高的顶天者。   这些苦衷佟国杰也想跟郑焰红和盘托出,怎奈这次郑焰红十分不够意思,对他坦言她不想参与进来,还跟他说了她跟邹天赐之间好容易才达成今天这种“和谐”局面,如果这次原本她根本不知情的事故她冲出来参与,邹天赐势必要跟她翻脸。   不过郑焰红想起自己当初来河阳立足未稳的时候,佟国杰对她的鼎力相助,虽然佟国杰帮她的初衷也未尝不是为他自己出一口恶气,但结果还是帮了她的大忙,所以,她面对佟国杰的愤愤不平也不能推卸干净,就暗示佟国杰这件事她之所以不能参与,是因为接下来必然要进行渎职、贪贿、权钱交易这方面的责任调查,而担纲调查者极有可能就是她的丈夫赵慎三,若是她目前就牵连进来,赵慎三为了避嫌就不能担纲了,若是别人调查,对佟国杰或许更为不利。反正她目前出面不出面对事情的本质影响不大,与其如此,还不如佟国杰再忍一忍,忍到赵慎三出马,对他才是能起到决定性的帮助。   佟国杰不傻,立刻明白了,接下来无论邹天赐如何叫嚣挑衅,他都咬咬牙隐忍了,暗地里却调查到了马西林头上,终于从马西林嘴里打开了突破口,给省里上交了这个工程存在严重问题的报告,把事故原因上升到纪律、犯罪的高度,才听从省里的指示率队收兵了。   接到赵慎三的约见电话,佟国杰心里更加七上八下,虽然他对赵慎三这个人十分欣赏,自己也觉得心里无愧不需要害怕,但是,面对纪委的“约见”佟国杰还是有些心怯的,毕竟,虽然他私人没拿好处,有些决定现在想来,还是存在政绩方面的私心的,这也是他跟邹天赐根本上的不同,邹天赐图的是利,他图的是名,但因为所图的东西做出的决定,却都是不耐推敲的。   心里揣着十五只七上八下的小兔子,佟国杰走进了赵书记办公室,赵慎三虽然并不是纪委的二把手,但他的办公室在所有班子成员中,仅次于陈书记办公室,档案室改成的办公室面积大、朝阳,当然就显得大气,明亮,还放了好多盆栽,看上去也十分赏心悦目,但是,走进这间办公室的基层干部,估计没有几个人能够感受到轻松愉悦,即便赵慎三是笑微微的,也带着一种莫名的压力。   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说进入赵慎三纪委副书记办公室的基层干部都有问题吗?当然不能这么说,因为我们的干部队伍里,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不喜欢金钱交易的干部多得是,这能不能说这些干部就可以理直气壮的了?   再此,赵慎三书记不得不遗憾地告诉大家,不能!再廉洁也不能!为什么呢,因为,咱们的干部们坐上那张椅子,无论干不干违法乱纪的事情,就已经有了一种无法清白的原罪。   为什么呢?赵慎三书记来自基层,当然很明白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工作成绩是需要很多的标准跟数据来显现的,那么,这种成绩跟标准或者说是数据,真的按照要求有时候是不可能达到的,在必须要完成或者超额完成的时候,你就已经违反了纪律。   (干部原罪观点,是赵慎三书记个人看法,不代表作者,不代表广大人民,不代表广大读者,请勿一概而论!请勿对号入座!请勿拍砖!   佟国杰走进这间大气舒适的办公室,书记秘书乔丽丽迎上来笑道:“佟厅长,赵书记正在等您,请跟我来。”   赵慎三抬起头,客气的站起来说道:“国杰厅长来了?坐。”   佟国杰看着一脸和煦的赵慎三,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过这个男人曾经在丰收园误会了他跟郑焰红,他又跟赵慎三联手骗了郑焰红见面,替他们夫妻化解矛盾的事情,这种事情当时很是亲厚,但到了此刻这种严肃的约谈时刻,那是半分都拿不上桌面的,接下来,可就要看赵慎三是否还记得这一切了。   “赵书记,我接到通知就赶紧赶来,没有耽误您的时间吧?”   佟国杰谦逊的说道。   “没有没有,我上午就见你自己,咱们好好谈谈。”   赵慎三没有跟询问别的有嫌疑干部一样坐的高高在上的施加压力,而是走下来跟佟国杰对面坐在沙发上,示意佟国杰喝水,才接着说道:“我看了你带队去河阳调查大桥坍塌事故的报告,发现有几个问题写的不太明晰,所以就把你请过来当年核对一下,免得对我们下一步的调查造成阻碍,希望你能够坦诚的给我解惑呀。”   “赵书记,是我们的不对,太不细心了,居然没有把报告写清楚,哪里不明白您请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佟国杰诚挚的说道。   在这种约见中间,赵慎三从不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道:“第一,当初你们河阳方面拿到大桥%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19回 谁诱导了谁?   赵慎三拍出这三个问题,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拟定的询问策略,他何尝不知道这三个问题暗含的玄机?但是,他可以明白,却不能不问,因为这里面有个他对待这个案件的态度问题。而且,佟国杰怎么跟他“交待”对他下一步如何处理这件事有着很大的借鉴作用。毕竟,佟国杰是当时河阳的负责人,如果佟国杰竹筒倒豆子般的说明了当时拍板选定设计图的真相,那么,他想要替李文彬化解这件事就必须另做打算,如果佟国杰没说出来,相对来讲要容易处理一些。   对于如何把这三个问题摊开来问,赵慎三也是煞费了一番苦心的,原本他打算用娓娓叙谈的方式化解佟国杰的紧张情绪,缓慢的代入这三个问题,并下意识的诱导佟国杰避开不必要的尖锐矛盾,并按他的思路说出他想要的内容。可是考虑再三后,赵慎三还是断然放弃了那个想法,因为那样做的话,佟国杰无疑会产生一种赵书记是“同谋”的感觉,那样一来,若是佟国杰当真在这个项目里面是清白的还罢了,万一有问题,那可就无法查清楚了,这种授人以柄的蠢事,他赵书记可是绝不会做的!   最后,经过几度权衡,赵慎三决定摆出大公无私的态度来,开门见山的把这几个问题抛出来,作为试金石看一看佟国杰的真面目,也把自己对这个案件的调查决心表明出来,给佟国杰一定的心理压力,打消他指望李书记蒙混过关的念头。   抛出这几个重磅炸弹之后,赵慎三一直在观察着佟国杰的反应,对方沉默的态度是他预料之中的, 毕竟,这么严重的问题,若是佟国杰张口就回答的话,才是说明对方是不成熟的生瓜蛋子呢,所以,对佟国杰的沉默他一点都不着急,静静地看着佟国杰,耐心等待这个被询问者考虑清爽了再回答。   但是,赵慎三丝毫不带烟火气的平视也让佟国杰感受到了庞大的压力,好似赵慎三黑黑的瞳孔此刻变成了两盏超高温度的黑色太阳,一点点炙烤着他的神经,也在剥离他身上的衣服,让他如同一只用不同材质层层包裹着的冰淇淋般一层层融化掉了,最终,只剩下了令他自惭形秽的巧克力色,斑驳、肮脏、丑陋,迎着黑色的阳光,泛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污浊颜色,让他自己都无地自容。   “呃……”   终于,佟国杰觉得面对着赵慎三的注视,即便给了他足够的时间跟足够的自由度去思考,他的心却越来越乱,越来越惶恐,一点都无助于他安心把那三个核弹般的问题捋清楚,再想出一个最最妥善的答案出来。恰恰相反,如果继续保持这种状态,他反而极有可能因六神无主而做出更加错误的选择,越加的万劫不复,于是,他在看上去很舒服的沙发上却难受的挣扎了一下,终于艰难的开口了。   “不要急,国杰厅长,我明白,但凡是一个大的项目,肯定要经过非常多非正常的手续或者关卡才能尘埃落定,有些关系相当复杂,你大可以考虑清楚透彻之后再回答。”   赵慎三看着一贯刚毅果断的佟国杰居然也一副便秘的样子,就悠然的说道:“虽然,我的询问不属于正式取证,但相信你也明白,咱们俩坐在我的办公室里谈,性质肯定不是聊天,所以对真实性的要求还是很高的,我可不希望你今晚就给我打电话说‘赵书记,有个情况我记错了,给您更正下吧……’呵呵呵!”   赵慎三这番话虽然亦庄亦谐,但佟国杰怎么能掂不清轻重?原本后背都汗湿了,此刻连额头都一片油亮,这种油亮瞬间就汇聚成豆大的汗珠纷纷滚落了,他带着狼狈忙不迭点头说道:“是是是,我懂我懂,绝对真实,绝对真实!”   “嗯,我的休息室里面有卫生间,去洗洗脸,回来再讲。”   赵慎三和煦的说道。   佟国杰感激的点着头,逃也似的快步走进了里间,不需要面对那对黑太阳的炙烤,佟国杰如释重负的打开水龙头,虽然纪委副书记的休息室里是24小时提供热水的,但他却宁愿用冰冷的自来水冲洗着那张国字脸,用这种冰冷把心头浮动着的诸般恐惧、慌乱、患得患失、诚惶诚恐、进退两难等情绪一概压了下来,相对清醒的快速把之前都已经大概成型的东西又衡量了一遍。   但是,佟国杰还是有一种拿不定主意的感觉,毕竟,这可是面对纪委询问的正式回答啊,一言不慎,或许就万劫不复,稍有差错,就是食脐难悔的失误,怎不让他左右为难呢?对佟国杰来讲,最简单的回答莫过于实话实说,毕竟一句谎话必然需要用一百句谎话来掩饰,但用来掩饰的一百句谎话里只要有一句出现了漏洞,则会给他带来不可逆转的覆灭下场!平心而论,佟国杰并不甘心当牺牲品,一分钱好处没拿,若是还因此获罪,简直是没天理了,冤枉大发了!岂不是白白中了邹天赐那条贪婪的狼的圈套吗?   那么就全说真话?佟国杰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就被自己的荒唐念头吓了一跳,这不是摸电门自杀行为吗?还真以为坦白从宽呐?当初为了在跟邹天赐激烈的竞争中彰显自己的刚毅果断才干,可以说是不遗余力的上下活动,硬是把这项原本省交通厅撑头搞的工程要到河阳地方去承办,为的就是达到政绩工程的效果,在运作的过程中,可以说很有些手段是不能拿到桌面上去说的,难道都坦白?就为了顺便把邹天赐捡现成的好处,趁他一腔旺炭般的争名心理,趁腿搓绳的收取高额贿赂的事情说出来达到心理平衡?还把当初为了在省委领导面前彰显自己的才干,巴巴的带着几张设计图来省里找领导拍板定案的过程也说出来?这就更是找死了,你自己上赶着把图纸拿来让领导选,还信誓旦旦说这些图纸都是经过科学考证,不存在半点安全隐患的,领导给你面子指了一张,现在你为了逃避责任,就把领导抬出来替你顶雷,这不是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是什么?打老鼠碰碎了古董花瓶,这才是正中邹天赐的下怀呢!   佟国杰一边想着一边冲洗着,洗了好久,实在无法继续的时候,把心一横,咬咬牙擦干脸走了出来。   赵慎三在外面一直听着水响,一直没有催促,其实他内心深处是相当同情佟国杰的,毕竟他的身份角色也是刚转换不久,以前也是面对纪检询问战战兢兢的基层干部,怎么能不对佟国杰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呢?所以,当他看到佟国杰满脸不自然从里屋走出来的时候,微笑着说道:“这屋里暖气有点太大了,我就穿个衬衣还觉得燥得慌,你穿着那么厚的大衣,不难受才怪,洗了好点吧?随意点,如果热就把大衣脱了吧。”   正想言辞为自己洗了半天找理由开脱的佟国杰,得到赵慎三送来的台阶心里一阵温暖,赶紧笑道:“是啊是啊,里外温差太大,的确有点不好适应,谢谢赵书记理解。”   重新坐好之后,佟国杰从容了许多,赵慎三为了缓解他的压力,没有追问刚刚的那三个问题,而是温和的带着慨叹说道:“河阳啊,的确是个多事之城,从工业园的筹建到现在变更为文化园落成,中间发生了多少曲折离奇的故事,这如果从戏剧化的角度自然是老百姓津津乐道的,但从咱们官场中人的着眼点看来,可就是极度不正常的风气问题了。虽然我并不是河阳干部,但看着郑焰红从去上任到现在,最起码瘦了十斤的样子,跟她睡觉说梦话都是被人追杀的神经质状态看,我也猜想得到河阳的复杂性,所以,这么大的工程必然有你的难言之隐。但是,该说明的问题还是及早说明白的好,你可能也知道,目前上上下下对这件事的关注度都十分的高,若是不尽快给大家一个合理的答案,恐怕难以善罢啊!”   佟国杰点头道:“您说得对赵书记,河阳的复杂性的确是全省都难以比拟的,但我也不想多说了,毕竟我现在已经离开了,焰红书记又已经稳定了局面,大家还是看表象比较好看些,我就还是回答您的问题吧。”   “嗯,你说吧。”   “赵书记,我先不回答您关于大桥图纸安全性的问题,而是给您如实阐述一下当初大桥图纸的出现过程,我想您听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就随之出现了。”   佟国杰说道。   “也好啊。”   “当初,河阳要开通高速公路旅游专线的时候,这个项目原本是省交通厅独立承办的,并没有要通过我们河阳市主持的意思,当时刚好河阳正在筹备城市高架桥的规划工作,省交通厅通知我参加筹备会,我看到省里拟定的这个高速桥的图纸位置正好跟我们城市高架重合,就萌生了两桥合一的想法,跟当时的交通厅秦东军厅长一提,秦厅长十分赞同,让我们河阳市赶紧打一份可行性报告上来,他负责跟省里申请,后来就通过了。”   佟国杰一边以繁化简的絮叨说着当时的过程,一边借机组织接下来的言辞,终于,越来越自如了。   “哦?这么说来,两桥合一的想法当时是正式向省里申报并通过认可的咯?”   赵慎三问道。   “是的。”   佟国杰确定的说道:“当时的申报报告一类的文件现在肯定还有保存,您可以随时调阅。”   “嗯,你接着讲。”   “项目批复后,这个工程的比重立刻发生了逆转,毕竟,一个整体的城市高架桥工程,相对于一条打通旅游专线高速公路的十多公里路段跟一座高速桥来讲,还是两桥合一的比重大很多,那么,这个项目继续由省交通厅承办就有些难以掌控了。 毕竟,从土地征用以及各项协调工作来讲,还是我们当地党委政府出面会方便很多,经过跟省交通厅协调,这个项目才下放给我们河阳市自己承办。”   佟国杰接着说道。   赵慎三微微点点头,没有参与意见,佟国杰叹息着说道:“唉!赵书记,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我们这么急于把工程要到市里承办,其实也是有私心的,毕竟,河阳虽然历史悠久,但随着多年来的碌碌无为,在全省已经下滑到连新兴的矿业城市云都都远远赶不上的落后地步了,我这个市委书记不甘心呐!总想着能够漂漂亮亮的干出一件事来在省里引人注目一次,要不然,我也不会去争取这个项目了,结果却给某些利欲熏心的干部做了一个现成的贪贿机会……唉,那些情况我在给您上交的调查报告里有详细汇报,就不复述了。”   “是的,关于马西林的口供我看了。”   赵慎三的回答十分简捷。   佟国杰痛心疾首般的摇着头说道:“唉唉,始料未及呀……赵书记,如果我知道会造成隐患,当时宁愿不要这政绩,也不去参与这个项目了……”   “谁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嘛,国杰厅长,后悔没用,还是说问题。”   赵慎三淡淡说道。   “是啊,悔之晚矣……”   佟国杰沉痛的叹息着说道:“言归正传,说起这个项目的设计图,当时我们市里真的是完全不惜血本,从京城请来专业的桥梁设计专家,又经过省交通厅的认可后才开始让他们进行设计,当时一共拿出五个款式的图样,目前这个是最大气展样的,其余的都流俗了。”   “当时的所有图样草图还有保存吗?”   “没了。”   佟国杰说道:“发生这件事故之后,我就赶紧在交通厅档案室寻找这些图纸,很诡异的是,当时所有的承办手续一类的资料都齐全,就是这些备选图纸没了,只留下使用的这张图纸。我也曾追问管理人员,得到的回答是当初选定后,剩余的图纸被设计专家带走了,不允许我们省里留底稿,说是版权问题。”   “版权问题?这个说法站不住脚吧?据我所知,当时你们市里曾经拿着专家提供的所有图样上报省领导最终选定,在此过程中有多少复印件也出现了,还谈什么版权?简直可笑!”   赵慎三心想不能让佟国杰一直东拉西扯不找边际了,终于正色来了这么一句。   佟国杰脸上一红,低头嗫嚅道:“是啊,我也觉得站不住脚,可是……您也知道,我毕竟是后来接手的交通厅长,距离大桥建造已经过去两年之久了,期间……”   “没图纸就罢了,我会通过别的渠道得到的,你接着说吧。”   赵慎三打断了佟国杰的解释,武断的问道。   “……那个……后来,后来几张图纸出来后,我们河阳先召开的常委会初步选定图样,这个可以有会议记录证明的,当时我觉得目前这个图样好,当时常委们除了邹天赐同志极力反对,其余所有的常委都赞同我的意见,最后经过表决选定了这张,由我带着图样来省里征求省领导的意见……”   佟国杰终于说到了主要关节处。   赵慎三微微皱起了眉头,却没有说什么,佟国杰胆怯的说道:“秦厅长看了我们的报告,让我留下所有的图样跟报告回去等结果,结果过了三天,我接到通知省里同意了我们的意见,就开心的开始承建工作了,关于图样就是这么来的。”   “如果我没有听漏,就是你说漏了一个主要的条件,那就是,专家提供出这几张图样后,是否一并给你们出具了不存在安全隐患的证明材料?如果没有,你们如何就草率的选定了这个图样,如果有,你交来的调查报告里为何没有这东西?”   赵慎三咄咄逼人的问道。   “不不不,赵书记,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怎么敢草率行事,当时的确都是有专业技术证明的,关于安全问题也都有详细的说明,每个图纸都附有详细的构造解释,还有建造过程中需要注意的细节问题,这个我记得十分清楚!至于为什么没有附在报告里上交给您,是因为这东西当时留在河阳存档,而河阳市以时间久了找不到了为由没有提供给我们交通厅的事故调查组,为此,我还跟邹天赐同志闹得很不愉快,最终也没有拿到。”   佟国杰说道。   赵慎三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鼓励说道:“这我就明白了,我可以认定为你们在选定图样的时候经过了细致缜密的调查取证,并召开常委会研究过才决定的,那么,这个图纸在省里如何通过的你是不知情的咯?只是秦东军同志通知你过关了你去拿回来就开始工程招标对吧?”   “这个……”   佟国杰原本想能够把这个问题蒙混过去的,没想到赵慎三问的这么直接,一下子激住了。   “有没有哪位省领导明确告诉你或者授意你,仰或是命令你必须选定这张图呢?”   赵慎三的双眼更加烁烁的盯着佟国杰问道。   “这个……”   佟国杰慌乱了!冷水给他带来的淡定一点点消失,这个问题终究还是把他逼到了死角里,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但又怎么能够说出来呢?他满脸抓狂的看着赵慎三,真不明白这个李书记视为手臂的赵书记,为何要抓住这个问题不放呢?   “佟厅长,不要想着替谁遮掩,这个问题也是无可回避的,毕竟,目前公众已经被网上出现的有鼻子有眼的帖子弄的群情激奋,咱们回避是无济于事的,必须用事实给公众一个有力的解释,而且……”   赵慎三面对佟国杰的态度,丝毫不加辞色的说完上面的话之后,突然话锋一转,眼神里带着洞察一切的了然悠然说道:“而且有些省领导的问题早就盖棺定论,甚至,现在连尸体恐怕都装进骨灰盒了,你何苦还要撑着呢?”   “啊?呃……哦哦哦……”   佟国杰先是听的一阵阵迷糊,但他毕竟不笨,短暂的迷惘后,立刻敏锐的抓住了重点——原来,赵书记是误会到林茂天身上去了!   太好了啊!佟国杰振奋的想,这件事如果放到死老虎林茂天身上,简直是妙不可言的安排了啊!谁不知道林茂天是个名利双捞的狠人,反正他身上的罪名已经够死一百回了,当然,也已经就地正法了,若是把这件让自己进退两难的事情放到林茂天身上,简直是合适到不能再合适了,一则可以洗却这个图样是自己选定的这个重大责任,二则又没有了拖省领导下水替自己挡灾的卖主求荣嫌疑,两全俱美就是这么来的吧?这么好的主意自己怎么就没想起来呢?赵书记这个误会简直是绝妙无比,呱呱叫了!   佟国杰福至心灵,简直恨不得冲着赵慎三的脸“吧唧吧唧”亲上几口,以报答赵慎三给了他如此绝妙的一个主意的恩德,怎奈他是个昂扬男儿,做出那样的举动只能是吓坏赵慎三,故而,也只能是一个劲的点着头,激动万分的说道:“赵书记您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太愚蠢了,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不能连累省领导,毕竟,这个图样的初步选定是我们河阳党委做出来的,虽然林省长最终拍板定案,但……唉,多亏您的开导,我才明白自己太愚蠢了,太愚蠢了啊!”   赵慎三心里暗笑,刚刚那随口一句提醒,可不是他赵慎三刚产生的想法,乃是他明白卢博文的苦衷后,呕心沥血才想起来的李代桃僵之计,他当然不会傻到把李文彬的苦衷大白于天下,更不能说明有京城领导参与,而是必须在调查中不着痕迹的把这件事的影响用一种非常公开透明的方法,或者是充足的理由给公众一个可信的答案才行,那么,怎么才能达到这个目的呢?前段时间,因为此,可是把他活活给愁坏了!   为什么赵慎三会发愁?原因有三。   其一,当时,佟国杰在分管交通的常务副省长林茂天以及原交通厅长秦东军的带领下,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的李书记办公室,这个图样最终是李书记选定也无可推卸,虽然当时林茂天曾经公开跟李书记说明这是某京城大佬的意思,但这个细节显然是站不住脚的,责任,铁定是李文彬来负。   其二,佟国杰的态度也是一代先决条件,如果佟国杰为了自保,一上来就坦诚说出当时的一切经过,必然造成无法改变的被动局面,所以,一定要防患未然。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个舆论的出处问题。这个大桥因质量问题出现事故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一般来讲公众关注点肯定是承建单位的偷工减料问题,以及官员以工程收取贿赂的问题,极少发生把着眼点放在外行人不熟悉的设计图样上的,现在之所以出现如此诡异的现象,足以说明这是熟谙内情的“自己人”在操纵,既然是“自己人”自然是不好糊弄的,遮掩的过分明显了,反倒更会给李文彬带来不可预期的负面影响。党代会在即,发生此种诡异现象,往浅了想是有人想拉高个子挡灾,往深了想,又何尝不会存在有人不希望李文彬顺利进京,借此事大做文章的可能性呢?若是后者,简单的做出这件事跟李文彬无关的调查报告,怎么能让操纵者满意?若是他们在背后继续造谣生事,推波助澜,可能民众会被愚弄的更加舍本求末,忽略掉真正导致事故发生的因素,而单纯把着眼点放到这件跟事故本身毫无关系的事情上来了!   因为这三个原因,赵慎三绞尽脑汁,最终,终于想出了借佟国杰之口,把这件事的责任着落到已经死掉的林茂天身上的法子!   但是,死老虎能用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如果简单地放在林茂天身上,操纵者如何肯轻易认可?所以,必须要一步步巧妙铺垫,逐步进行,才能够最终完全不着痕迹的化解掉这个可能存在的隐患,达到完美的效果,故而,每一步赵慎三都十分小心,决不能给任何人留下“这个方案是林茂天一力促成的”这个印象出自他赵慎三书记的任何蛛丝马迹。   看到佟国杰如同得到千年人参王般狂喜的采纳了自己的意思,赵慎三立刻收起了刚刚的猜测表情,十分严肃的问道:“什么?这个图样的最终选定人是林茂天省长?你确定吗?这个结论是秦厅长告诉你的,还是你亲耳听到的?这可是两个性质的问题,当时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你仔细说说。”   看着赵书记神情大变,佟国杰更相信赵书记刚刚仅仅是无意间以林茂天打了个比方,根本没有林茂人是责任人的意思,更加觉得自己能够因为一个无谓的比喻就萌生出如此绝妙的一个万全之策而得意不已了,他勉强按捺住心头的沾沾自喜,艰难的做出艰难的神情慢慢说道:“赵书记,我也不想推卸责任的,反正这个图样是绝对不存在安全隐患的,就算是我一个人承担了选定责任也不怕,但是,我不想撒谎,所以……我确定的告诉您,当时的图样的确是林茂天省长率先选定的,我之所以会在河阳常委会上坚持这个图样,就是因为无法违抗林省长的命令。”   “你不要有顾虑,仔细的说吧。”   赵慎三心里暗喜,脸上却丝毫不为所动,靠在椅背上缓缓说道。   “赵书记,到了此刻,我已经不存半点侥幸心理了,无论当时我的所作所为是否存在问题,应不应该对这场事故负有一定的责任,一切都听凭纪委的调查认定结果了,我能做的,就是一点不遗漏的把当时的过程说出来,是非自有公论吧……”   赵慎三理解的说道:“这就对了嘛,只要讲清楚,该如何判断问题的对错,我们是有着明确的纪律规定来衡量的,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让实心办事的同志承担不必要的责任,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佟国杰满脸的听天由命黯然说道:“赵书记,我刚刚有个问题没有说明白,那就是关于我们河阳是如何获得这个工程主办权的,其实……并不是单纯因为高架桥工程跟高速桥工程二合一之后,工程比重我们地方占了大头而给我们的,而是……而是我们河阳市为了把这个项目搞成一个标志性政绩,拼命从省交通厅把这个项目争取过来的……当时,因为达到这个目的,我通过原发改委副主任陶天国,找到了林茂天,请求他能够给我们河阳一个机会,也陈述了地方承办比较好做工作的理由。林茂天还比较给面子,直接就说这样两全其美,他支持我们的想法,还当着我的面打电话叫来了秦厅长,我们当面把这件事基本敲定了。事后我十分感激林省长,在专家设计出图纸后,为了博得他进一步的支持,我在省里拿到图纸后没有回河阳,就先找到林茂天,请他帮忙挑选一张,他一眼就看上了目前这个,很确定的说就用这个!”   赵慎三一直在饶有兴味的看着佟国杰,一开始,佟国杰就坡下驴,用他的巧妙诱导把事情放到林茂天身上他是心知肚明的,但刚刚佟国杰这番话,却明明并不似全然的杜撰,难道说,当时真的还有这样的插曲吗?若是林茂天真的先与李文彬拍板过这张图纸,何以卢博文只字未提?难道这个佟国杰是个伶俐到极点的人物,专门找死老虎来栽赃,把这件子虚乌有的事情编的如此有鼻子有眼吗?还是这件事里面原本就有林茂天种下的隐患,李文彬仅仅是后来被愚弄而已呢?   虽然目前这个谈话走向原本就是赵慎三的意图,但他却不想让佟国杰彻底牵着鼻子走了,听到佟国杰说到这里,他断然的打断了佟国杰,冷不丁说道:“佟厅长,据你说的情况,你托陶天国找到林茂天争取这个项目,我想,以林茂天跟陶天国沆瀣一气,利用工作谋求暴利的性格,你空手上门恐怕不怎么受欢迎吧?如果存在好处费问题,你可不能隐瞒。”   佟国杰脸色一变,他为了把这件事彻底圆满的解决,不惜把一些已经随着陶天国跟林茂天的死而彻底湮灭的事情都说出来,就是为了让赵慎三完全相信他,却忽略了这个问题。受贿跟行贿同等罪责的道理他懂,立刻,他的脸色有些发黄,因为,在5.16案件专案组尚未撤销的后期,赵慎三曾经在全省范围内下过一个内部通知,内容就是关于地方干部谁曾经因公务跟林茂天犯罪团伙有过不正当经济往来的,均可以私下跟专案组坦白一切,只要不是出自私人目的,数额不是十分惊人,一概不予追究个人责任,当时,他佟国杰可是没有主动去坦白啊!如此一来,这性质可就变了,如果为了说清楚一个问题,却又暴露了另一个问题,那么到底哪个决定更加利于自己,可就必须衡量清楚了,宁肯承认小的错误,哪怕最后需要负点责任,也好过大关节上走错了方向,一跟头栽下万丈悬崖。   如果矢口否认当时曾经给林茂天送过钱,别说赵慎三不信,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无法自圆其说,像林茂天那种雁过拔毛的个性,如何会对他佟国杰那么另眼看待,都不收好处费就无条件支持他呢?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他佟国杰是林茂天的铁杆追随者,这可比单纯的以公务为目的行贿更加糟糕的结论了!弄不好,这顶“林茂天余毒”的帽子会把他佟国杰的大好前程彻底毁灭掉的!   佟国杰又满头大汗了,他紧张的权衡着利弊,最终把牙一咬,低声说道:“是的,我们送钱了……”   赵慎三的脸色严肃起来,带着遗憾看着佟国杰,佟国杰赶紧说道:“送是送了,不过可不是我个人行为,当时这件事是通过河阳全体党委常委开会通过的决议,钱也是从市财政拿出来的,作为大桥工程的项目资金做的账目,这个有单据可查的。还有,送钱的时候,是当时的负责城建工作的领导吴红旗同志跟我一起去找的陶天国……”   “数额呢?”   赵慎三淡淡问道。   “……一……一百五十万……”   佟国杰艰难的说道。   “哦……数额不小啊!”   赵慎三沉吟道。   “我们当时知道通过陶天国的手一次,肯定要剥一层皮的,所以,就预先给他留了五十万,打算能够有一百万到达林省长手里就满意了。”   佟国杰赶紧解释。   “为什么前段时间5.16案件采取证人保护措施的时候不来说清楚呢?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了,真可惜。”   赵慎三略带遗憾的说道。   “这个……前些时间我想着……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这牵连着整个河阳班子的整体责任问题,而且我跟邹天赐又不太对付,搞不好就是矛盾,所以……”   佟国杰只好说道。   “算了,我理解你的难处,事已至此,这个事情我会处理的,你接着说图纸选定的事情吧。”   赵慎三已经肯定行贿的事情是有的了,就不愿意再纠结了,直接往下问。   赵慎三的思维跨度显然超越了佟国杰的领会领域,他正在思考如何进一步阐述行贿的不得已,谁知赵书记已经轻描淡写的放过去了,松口气的同时又有极大的难以适应,端起茶杯掩饰的喝了几口,才跟上了赵慎三的思维,赶紧说道:“林省长那么确定的要求用这张图,我就带着回去以我的看法召开并拍板了这个图样,这件事就是这么一个过程。至于安全隐患,我确定以及肯定绝不存在,如今这股妖风,很显然是有人为了掩盖私人问题故意混淆视听的,我建议省里一定不能被误导,一定要追查到底!”   赵慎三觉得已经得到了预期的最佳答案,心情很好的微微一笑:“这个我会让你满意的,如果第一个问题说完了,你继续说第二个吧。”   第二个问题,佟国杰回答的更加困难。因为,这可不是已经是死老虎的林茂天能够推卸的,这直接关系到目前已经是林茂人的搭档、南平市市长的前交通厅长秦东军了,天安路桥原本就是省厅负责这个项目的时候拟定好的承建公司,秦东军在答应把这个项目交给河阳市的同时,就坦诚的要求不能更换承建公司,这点当时跟随他“跑”这个项目的吴红旗等人都亲眼目睹,是万万推不到别人身上的。   按理讲以佟国杰目前的职位,坦言说出秦东军的授意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即便是这个工程是河阳市主持承办的,作为主管单位的省交通厅负责人也断然难辞其咎,天安路桥又是在国内实力雄厚的路桥筑建经营单位,省厅牵头选定也说不上不合适。   但是,佟国杰可不是生瓜蛋子,知道官场上最被人深恶痛绝的就是出卖朋友的小人,当时为了拿到这个项目,秦东军可谓是替他们河阳,准确地讲替他佟书记的目的出了大力。若非秦东军出谋划策在前,穿针引线在后,以他佟国杰书记的耿直孤介,怎么想得到找林茂天的“代言人”陶天国呢?人家秦厅长为了替他达到这个目的,可谓是不遗余力的前后奔走,如今出了事情,为了独善其身不惜出卖秦东军,这种事情若是走漏风声,他佟国杰瞬间就成了人人不齿的小人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20回 妖风阵阵   终于,再次把心一横,心想就算是自己把黑锅背定了,也不能做卑鄙小人的佟国杰开口说道:“赵书记,天安路桥是通过非常正式的投标、竞标,最终在诸多参与竞标的公司中脱颖而出的,这中间不存在任何的暗箱操作。哦,对了,还有,虽然招标是在省交通厅的主持下进行的,但最终的结果却是我们河阳党委、政府确定的。”   赵慎三丝毫没有质疑的意思,闻言微微颔首说道:“第三个问题。”   佟国杰的神情明显一愣,因为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让他怀着壮士断腕决心才做出的回答居然如此容易就过关了,他哪里知道赵慎三询问他的这三个问题,其实是有着很大侧重性的,换言之,真正希望听到他嘴里说出来的是第一件事,至于天安路桥怎么拿到的工程,以及第三个文化园工程是否会影响到大桥桥基的事情,统统都另外安排了工作人员暗中另外调查去了,佟国杰如何回答只能说明其自身的立场,并不能真正构成赵慎三赖以剖析案情的最主要证据。   “……第……第三个问题嘛……”   有些失重感的佟国杰嗫嚅了一下,马上就恢复了正常,这半天为了应付问题,他难产般的酝酿了许久,也不是全然的没有作用,毕竟第一个问题问答完毕,基本上也就决定了第二、第三个问题的态度,到目前为止,佟国杰已经明白,他可以为了不忘恩负义而选择第一个问题让死老虎顶缸,也能为了保护朋友而让第二个问题彻底的公有化,但第三个问题,就注定了他必须要把自己的想法彻底说明白,换言之,是时候该跟某些人彻底划清界限了!   佟国杰也已经清醒地意识到,这一次赵慎三担纲调查此案,连中纪委的抽调都没去,参照赵慎三在5.16案件中一个不放过的调查作风,足以说明省里是下定决心要把在大桥工程中拿过黑心钱的人一网打尽以平民愤了,那么,也该是时候一舒窝囊气,把那些欺世盗名的伪君子的真面目揭发出来了。据他对赵慎三的了解,这个领导即便不具备彻查到底的魄力,最起码也不会把他的检举泄露出去,导致他日后遭到报复的。   “赵书记,在我开始回答您第三个问题之前,我可否询问您一个问题呢?也许您会认为我问您这个问题是在哗众取宠,仰或是故弄玄虚,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听到您亲口回答。”   佟国杰正色问道。   赵慎三笑了:“你问吧,只要我能回答,一定坦诚。”   “以您之前对我的行事印象,您认为我是一个心胸狭隘,公报私仇的人呢,还是一个就事论事,耿直孤介的人呢?”   佟国杰紧盯着赵慎三。   赵慎三收起了笑容,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才回答道:“虽然咱们交往不太多,但在我的印象中,我认为两者都不尽然……你,是一个很耿直,很认死理,不太懂得变通的人,但孤介倒也称不上,因为你在帮我们夫妻调和矛盾的时候,不是挺人性化吗?至于心胸狭隘公报私仇,我想你是绝不会的。”   “谢谢赵书记对我的评价,这样我就放心了。”   佟国杰眼睛里露出了感激,感慨的说道:“赵书记呀,我跟您说句实话,在这个大桥工程成功招标给天安路桥之后,我刚松了口气,想等着工程竣工成为我们河阳的一大脸面呢,却震撼的听说我们河阳的主要政府干部居然跟天安路桥达成了协议,把这么大的工程又转包给了我们河阳当地的一家民营建筑公司!当时我简直气疯了,在干涉未果后,我曾经私下来省纪委跟当时分管信访的纪委副书记左秋良汇报了这一情况,可是……唉,左书记劝诫我说没证据的事情不要轻率检举,还旁敲侧击的告诉我,省领导都知道我跟政府一把手关系不睦,隐隐然在警告我不要公报私仇,诬陷同僚……我当时都惊呆了,正想解释,左书记直接阻止了我,很严厉的告诉我大桥工程已经不仅仅是河阳的事情了,主要省领导都十分关注,如果因为我的无事生非,导致工程延期或者引发别的什么后遗症,我就要自己负责!我……”   看着佟国杰痛苦的表情,赵慎三相信这番话绝无虚假,他的肺都快气炸了,左秋良混蛋他是知道的,但混蛋到这种地步还是他万万料想不到的!作为一个省纪委的主要领导,怎么能够如此轻率地处置基层干部的检举呢?一个市委书记,就算再心胸狭隘,也断然不敢拿这么重大的事情来诬陷同僚呀,怎么就敢置党纪国法于不顾,用这种大帽子硬把基层干部给压下去呢?如果连省纪委都给违法乱纪的干部当保护伞,那么让那些仗义执言的干部到哪里去寻找公平公正呢?如果我们的体制从纪检这一环节坏掉了的话,那还何谈监督?违纪干部还哪里有忌惮?这岂不跟参天大树连根坏掉一样了吗?   “国杰同志,我理解你当时的苦衷,但我却不赞同你遭到挫折就妥协的处理方式!”   赵慎三严肃的说道:“咱们省纪委是这么严密、庞大的执纪机构,又不是只有一个左秋良,你在他那里遭遇了阻挠,就应该找直接找陈书记反映问题嘛,怎么就打道回府,忍气吞声的任由这种不正之风蔓延下去了呢?以至于酿成今天这么大的祸端,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吗?”   屋里突然间响起老牛吼一般的一个怪声:“哞……”   赵慎三吓了一跳,一看佟国杰那么坚定一个人居然哭了出来,估计是憋的很辛苦也没憋住,就发出这种怪声了。   佟国杰随即低声哽咽嚎啕的说道:“赵书记呀……我何尝不想直接找陈书记……以我眼里不揉沙子的秉性,怎么可能眼看着这么大的工程出现问题?这可是我辛辛苦苦争取来的啊……可是……呜呜……我没有机会找陈书记了啊……在我找左秋良书记的第二天,我就发现……我就发现我的通讯被监控……紧接着……紧接着我就被半公开的停止了市委书记的职务,接受省纪委的调查了……”   赵慎三又是一惊,赶紧问道:“我倒是听说你因为土地问题遭到过调查,也因此被上挂到省委组织部,但那不是因为文化园的后续问题导致的吗,怎么又跟大桥工程扯到一起了?”   佟国杰更哭的痛心了:“当时……当时我一心在跑大桥工程,邹天赐一直在鼓捣工业园,我跟邹天赐商议大桥事件他不感兴趣,我想问工业园的事情邹天赐又不配合,根本不跟我商议……我原本想搞好了都是河阳的成绩,也就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各跑各的算了,后来大桥工程拿到手,邹天赐的工业园项目也初步搞定,我们俩都很高兴。谁知我后来了解到环保问题后,吓了一跳,跟邹天赐商议还是做一个缜密的专家分析再开工不迟,谁知邹天赐火冒三丈,拍着桌子跟我吵,说我就是容不得政府出成绩,扬言如果我破坏工业园项目,他就有本事让我的大桥也建不成!我好言相劝未果,只好私下找专家组鉴定了,最终果真验证了我的隐忧,工业园的确不适合建在阳河边上,因此这个项目黄掉了。当时邹天赐几乎把我八辈祖宗都骂遍了,但我觉得为了河阳百姓们的身心健康,我个人挨几句骂就算了,还担心邹天赐接下来会破坏大桥的事情,没想到他后来居然偃旗息鼓了,我还沾沾自喜,觉得他本性也不坏,仅仅是跑了多日的成果被我破坏了,泄泄愤也就罢了,没想到他另有打算,居然利用工程收取巨额贿赂,硬是把我苦心搞来的民心工程弄成了私人捞钱的工具……”   看着佟国杰一脸的泪,赵慎三自己走进里屋帮他拿了毛巾出来递给他,佟国杰擦拭过之后接着说道:“我实在是无法忍受如此肆无忌惮的权钱交易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针对的居然还是我苦心争取来的项目,才做出去省纪委反映的决定。没想到邹天赐早就先我一步去过了省纪委,用工业园占地问题以及我们俩政见不合我打击报复为由,恶人先告状,恶恶的告了我。据政府方面知情人士私下跟我透漏,邹天赐以政府公务开支的名义给左书记买了……呃,这个赵书记不要查了吧,会连累跟我说实话的同志的,左书记是否偏听偏信我不追究了,只是后来我就被调查了,大桥工程还是如邹天赐所愿转包给了河广实业的马西林。”   赵慎三心里暗暗叹息,佟国杰还是过钢易折,跟大诈似直的邹天赐比起来,那胸中的谋略简直是太不够瞧的了,居然连自己苦心争取来的胜利果实都保不住,被邹天赐一伸手抢了去美美的吃掉了,最终还被人家先下手为强黑了一把,导致堂堂市委书记不明不白被挂起来这一两年时间。   “这个问题我知道了,我会去调查求证邹天赐跟河广实业的问题的。如果我理解的不错,你先说起这个前因,是否想告诉我文化园选址跟大桥桥基互相影响的谣言,是邹天赐为了掩盖他以工程谋取私利的错误故意散布出来混淆视听的?”   赵慎三问道。   “是的!”   佟国杰笃定的说道:“在我带领我们交通系统组成的事故原因调查组赴河阳调查的时候,就发现邹天赐虽然外表做出一副为了抢救落水者不顾一切的姿态,其实背地里一直在暗暗做小动作阻挠调查,一边在省领导中间造成我担纲调查对他不公平的印象,一边又散布谣言转移公众视线,还居心叵测的想把李书记也拉扯到事故责任中去,以达到他被免责的结果,这种行为简直是卑鄙透顶了!”   赵慎三听完,久久没有说话。   佟国杰刚刚不顾一切把他对邹天赐的感觉全部说了出来,胸口一阵阵激动,真有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慨然,反正已经彻底摆开了阵营,就必须一条道走到黑,配合赵慎三的煞气跟铁腕一举扳倒邹天赐,否则打虎不死反受其害的前车之鉴犹在,万万不能重蹈覆辙了。   “国杰厅长,我今天叫你过来就是想了解这三个问题,你如果觉得说完了就可以回去了。”   赵慎三又说道:“别有什么思想顾虑,这仅仅是寻常的谈话,我也不会违背组织规定的,一切你都放心,需要你再次配合我会通知你的。”   佟国杰痛快的说道:“赵书记,我窝囊了这么两年多,也痛恨自己两年多了,现在能够跟着您彻底的跟那些卑鄙小人作战,是我这辈子觉得最痛快的事情了,您放心,我随叫随到!”   赵慎三被佟国杰的慷慨激昂逗笑了:“呵呵呵,军人作风又拿出来了, 不过我喜欢!放心吧,左秋良是左秋良,我赵慎三是赵慎三,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一次的。”   送走了佟国杰,赵慎三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下意识的拉开抽屉摸出一盒香烟来,抽出一根点燃了,慢慢的吐着烟雾,好似在凝神思考什么,但他两只一贯黑的发亮的瞳孔分明涣散出一种空洞跟迷惘,又仿佛正处在一种无意识的发呆状态,脑子一片空白。   桌子上的电话突然间刺耳的响了起来,一下子把赵慎三跟惊醒了,他下意识的抓过电话说了声:“您好,赵慎三。”   “小三,我是大叔,你自己马上看看几个门户网站,关于你们h省河阳高架桥倒塌事故的负面信息有多少,如果你们省纪委不能够尽快妥善处理的话,我不排除中纪委参与的可能。”   是大少的声音。   “什么?那些负面帖子不是已经少了很多吗,怎么会……哦哦,大叔,我马上就调查,您放心,绝不会惊动你们的,一定能处理好!”   赵慎三又是一惊,赶紧说道。   大少温和的说道:“小三,你最好仔细看看,牵连大得很呢,以你的聪明肯定看得出利害关系,你要知道,我们如果顶不住上面的压力参与调查,最受影响的恐怕就是……你可要好自为之啊!”   赵慎三虽然没听明白大少说最受影响的是谁,但听到大少的口吻那么忧心忡忡,立刻明白牵连者广,赶紧答应了,对放挂了电话他就大声叫道:“丽丽,丽丽快进来!”   约见佟国杰的时候,丽丽按赵慎三的吩咐避出去了,可是佟国杰都走了那妮子也没进来,赵慎三刚刚在发呆也没在意,此刻叫了好几声也没动静,心里奇怪她干嘛去了,却也顾不上去找,赶紧自己打开电脑,先打开最灵敏的某网站,触目就看到一个被置顶的帖子《河阳事故官方三缄其口,究其内情纪委投鼠忌器》这个帖子也没什么新鲜的,只是又把大桥设计图拍板者为省主要领导,下层干部为迎合领导口味,不顾安全隐患断然采用,导致这场天灾**的事情。但是赵慎三仔细看完之后冷汗就出来了,因为这个帖子已经不再隐隐约约的含沙射影了,而是相当明显的把矛头直指李文彬,还把当初地方干部带着图样找李文彬审核的过程都说了出来,居然跟佟国杰适才说的分毫不差!末了还说省纪委虽然已经参与此案调查,但是因为牵连到某大佬,投鼠忌器之下碌碌无为,妄想借时间化解民怨,最终达到息事宁人不了了之的效果。   赵慎三立刻断定,这帖子是熟谙内情的人所写的,否则下层干部见李文彬请示的内容,以及省纪委介入调查这么隐秘的事情,绝不会有人仅凭猜测就写得出来,那么,歪曲事实发这种帖子的人,其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他妈的!”   赵慎三一条条看着回复,当他看到一边倒的都是骂声时,终于勃然大怒了,咬牙切齿的低声骂道。   “老板,你在骂谁?”   丽丽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你干嘛去了?谁允许你不请假就离开的?”   赵慎三心情糟透了,虎着脸训斥道。   “老板,现在是中午13点20分,早就到了下班时间了,我看佟书记还没走,知道您又没空吃饭了,去给您打饭去了啊!”   丽丽委屈的说道。   “行了,我吃不下,你赶紧去电脑上,我自己看孔雀网,你把其他几大门户网站上搜索,把关于河阳大桥坍塌事件的帖子全部打印出来给我拿来!”   赵慎三没好气的说道。   “是。”   丽丽意识到事情不对,赶紧去坐到自己电脑前忙碌去了,一边忙碌,她一边倒抽冷气自言自语道:“嘶嘶……老天,这是要闹哪样啊,怎么一夜之间又铺天盖地了?见了鬼了这是!啊?居然还有老板跟郑书记的私事,什么?草!骂了隔壁的缺不缺德啊!”   听着丽丽居然爆粗到这种失控的地步,赵慎三又听到自己夫妻的事情,忍不住走过来凑过来看,一眼看到自己夫妻俩被恶搞的漫画图像,郑焰红头上各打着 “高官干女儿”赵慎三头上打着“裙带大书记” 几个大字,内容更是不堪入目,把郑焰红说成了一个为了往上爬不顾廉耻,贴上卢博文给人当女儿,而赵慎三则指望老婆吃软饭往上爬,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姓氏的第一个字母所指却让人一眼就能猜测得到写的是谁,那略微有些失真的漫画更让人略一推测就锁定了赵慎三夫妻。此外,文中还映射赵慎三在5.16案件中就沽名钓誉,其实是盗取了连月冷书记的调查成绩,成全了他个人的才干,名义上他是一个刚直不阿的纪检干部,其实却是替省里某些领导当狗腿子看家护院的等等,通篇内容不堪入目,但是又处处透着可信的小细节,足以说明炮制这篇文章的人一定是个老奸巨猾的高手了。   赵慎三看的怒不可遏,牙齿都咬的咯咯响,丽丽看着赵慎三气的满脸乌黑,五官不正,也不敢劝,赶紧手脚不停地搜索、下载、打印,不多时就打出来厚厚的一摞。   赵慎三在屋里转悠着,又掏出手机不停地打电话给外围调查人员发号施令,不一会儿,一个电话打了进来:“赵书记,我是秋爽,我们协同公安网监部门,查到一个可疑的发帖id,对方虽然是在网吧发的贴,行踪也很诡秘小心,但这个id是用一个手机号码做的验证注册,虽然这个号码已经打不通了,但我们通过锁定追踪,查到曾使用过这张卡的手机主人,是河阳市长邹天赐的司机持有,请问是否要采取行动?”   “现在是刘益民同志带队在河阳出任务吗?”   “是的。”   “你们继续追查发帖人的情况,这边我安排。”   “是,赵书记。”   拨通了刘益民的电话,赵慎三吩咐道:“益民同志,立刻私下控制邹天赐的司机,不要惊动邹天赐,询问这个司机是否在网上发过关于河阳大桥事故的帖子,有结果马上汇报。”   也是巧,刘益民一组发现中午邹天赐在参加一个公务宴会,他的司机自己吃晚饭在车里睡觉,立刻悄悄控制了司机,一番恐吓询问,那小伙子差点没吓尿了裤子,立刻说了是老板让他发的,还一个劲骂自己贪财,老板说了让他把这个手机也扔了的,可他想卡扔了手机还能用,就私自留下了,没想到居然就被追到头上了!刘益民他们警告司机不许告诉邹天赐他被询问的事情,否则立刻逮捕他,这司机哪里敢违抗,忙不迭答应了,刘益民就如实汇报给了赵慎三。   猜测得到印证,赵慎三心里恨极,低声咒骂道:“他妈的,老子还想着等外围调查有十分把握再动你们,看起来,老子还是太仁慈了,让你们也还是太自在了一点了,居然一个劲的兴风作浪,那么,就休怪我无毒不丈夫了!”   桌上电话又响了,丽丽接起来就说道:“哦,陈书记呀,赵书记在,赵书记……”   赵慎三赶紧接过电话:“赵书记,舆论出现问题你知道了吧?你准备如何处理?”   陈伟成单刀直入的问道。   “陈书记,我已经知道了,正在处理,已经初步查到了散布谣言,发布不真实帖子的源头,正在设法消除影响,您放心吧,绝对会在中纪委参与进来之前消除影响的。”   赵慎三回答的很是淡定。   陈伟成就喜欢赵慎三这种泰山崩于前不动声色的脾气,不像有的干部,一出了事先慌了神,只知道跟领导叫苦讨主意,根本不具备应对跟解决问题的能力,而赵慎三则每次都能够非常肯定得把解决意见都说出来让领导参考,这才是堪当大任的人才呢。   “嗯,你知道就好,这一波舆论风潮来的诡异,暗含的玄机想来不用我指导你,那你赶紧妥善处理吧,我马上要到京城去,给中纪委做阶段性汇报,有进展随时跟我汇报。”   陈伟成放心的说完,就挂了。   赵慎三暗暗叹息一声,他怎么能悟不透各种玄妙呢?春节过罢,各地市已经开始陆续开两会了,接下来就是省里的会议,马上,今年下半年的党代会筹备工作就要进入议事日程,在这种节骨眼上,出现如此不正常的风潮,很显然是项庄舞剑意在李文彬,这是有人铁了心要搅黄李书记进京的事情啊!   是啊,赵慎三怎么能不明白呢?其实刚刚大少用那种口吻特意给他打来这个电话,还打到办公室座机用公事公办的通传形式告诉他,就很能说明问题的严重性了!如果真是李文彬有意为之的错误,那么,即便赵慎三亲厚他,也不会有现在这种愤慨到恨不得把这些播弄是非的小人活生生掐死的恨意。   刚刚听了佟国杰的讲述,又联系到手下人调查到的信息,此刻赵慎三对邹天赐简直是深恶痛绝,他当然知道邹天赐敢这么做,绝不会仅仅因为想要拉住李文彬这个大个子替他挡灾这么简单,即便邹天赐如何利令智昏,如何肆无忌惮,也断然不敢这么样陷害省委书记的,之所以敢这么做,一定是其背后暗藏着一个权势等于或者大于李文彬的幕后“高人”是这个“高人”给了邹天赐胆量,甚至,是邹天赐意识到自身的危机后,决然的选择了把赌注押在这个“高人”身上,不成功就遗臭万年!   赵慎三想到这里,摸出电话就要通知外围调查组立刻对邹天赐采取措施,但号码尚未拨完,他却改变了主意,手摸着下巴坐回到椅子上,暗暗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脸上露出一丝冷冽的笑意,呢喃般说道:“何必打草惊蛇那么早呢?对付你这种卑鄙小人,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比较好,闹舆论攻势对吗?你应该比不上我!”   赵慎三对依旧埋在电脑面前整理帖子的丽丽说道:“丽丽,你先不要弄这些了,你马上让方扬送你去一趟河阳,让付奕博协助你,把有关于邹天赐市长在不同场合的会议照片多多的搜集来一些,我们马上要用!唉,可惜了,前几天网友搜罗的有邹天赐不同的名表照片,当时没打印,现在那些帖子都屏蔽了,找不到了。”   丽丽眼睛一亮:“哦,我明白了,你放心老板,这个我相信付奕博能帮咱们弄到,我马上去!”   看着丽丽跑着下楼去了,赵慎三又打通了已经是省报第一负责人的刘宇的电话,毫不客套的拜托对方帮忙赶紧屏蔽这些帖子,然后又约了晚上一起吃饭答谢。   安排好之后,赵慎三还是不放心,又跟公安系统、宣传部网监处等协作单位都一一打电话协商了处理方法,忙了好一阵子,方才松了口气,突然听到一阵怪异的声音,一琢磨才知道自己的肚子饿的咕咕叫,这才看到桌子上乔丽丽刚刚拎来的饭盒,打开一看,是盖浇饭,都已经凉了,但饿极了的人哪里计较这个,拉过来大口大口的吃着。   门上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声音很是矜持客套,赵慎三以为是办公室的同志们来汇报事情,头也没抬的说了声:“请进。”   “哎呀赵书记,工作再忙也不能艰苦成这个样子吗,你看看这饭都没一点热气了,怎么敢吃呢?油腻腻的又凉透了,吃了该胃疼了。”   居然是一个温和体贴的声音。   赵慎三赶紧抬起头一看,居然是魏景山站在跟前,满脸关切的看着他说话,赶紧丢下筷子,站起来笑道:“魏秘书长怎么过来了?快坐快坐。”   魏景山坐下来后,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真的赵书记,可不能虐待自己的身体,你虐待它,它日后可是会报复你的哦,等毛病落下了,想纠正就不容易咯!”   赵慎三一边手脚麻利的泡上茶递过去,一边自嘲的笑笑说道:“大老爷们,哪有那么娇贵,其实也还没凉透,天冷,懒得出去吃罢了。来,魏秘书长请喝茶。”   魏景山满脸的感慨叹道:“赵书记呀,按理讲你比我年轻,职务呢,也比我低半格,我呢,又一向是个眼高于顶的人,我魏某人很少钦佩谁,但对你,我确实心悦诚服啊!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如你这般接二连三的不断变换位置,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从一个县委书记一跃荣升为省纪委副书记,虽然说起来仅仅是副厅到正厅一个台阶,但个中的分别你我都是懂的,换一个人,如果能够有你这般好运,恐怕早就得意忘形,仰或是谨小慎微的明智保身了。而你却无论位置如何变化,始终坚如磐石处变不惊,始终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不骄不躁,不谄不媚,这份淡定就是大多数人所不能及的,就连魏某我,也自叹不如呀。”   赵慎三被魏景山一番发自肺腑般的赞扬弄得颇有些不好意思,字面意思倒也罢了,关键是他一脑门子雾水,不明白这个大秘书长巴巴的大中午纡尊降贵跑到他的办公室里,还不惜用如此华丽的语言夸奖他,到底是想干什么?但他怎么会把疑问说出来,只是腼腆的笑道:“魏秘书长把我夸成一朵花了,小心我飘起来哦,其实我哪里是处变不惊啊,分明是变化太快来不及惊罢了。而且如您所说,我不到一年时间变化数次,每次都是在惊险中骤然变化的,应对尚且不暇,哪里有功夫矫情哦,就算我想夹紧尾巴做人,情况也不允许呀!唉……总之造化弄人,一言难尽,您的夸奖可是万万担当不起的!”   魏景山笑了:“怪不得乔远征说你是个怪才,你还真是……呵呵呵,行了赵书记,看你忙得连饭都没空出去吃在这里啃冷饭,我要是拉着你闲聊可有点不合时宜了,那就言归正传吧。”   “就知道您魏秘书长无事不登三宝殿,有指示请吩咐吧。”   赵慎三心想你总算转入正题了,再这么莫名其妙的捧下去,我恐怕真的找不着北了!   “赵书记,我上午听秘书处的同志们说,今天网络上突然出现了大量的负面信息,内容都是质疑河阳大桥坍塌事故的,其中很有些对大老板不利的内容,想来赵书记已经知道了吧?”   魏景山把脸一沉,立刻没了刚刚的和煦,很严肃的说道。   赵慎三点头道:“您说得对,我知道。不但知道,我已经在处理了,要不然我还真不至于在办公室吃冷饭的。魏秘书长放心,我们一定在最短时间内控制事态发展,绝不会影响到大老板的。”   魏景山眼里闪过一阵异样,却很快掩饰的一笑说道:“我就说嘛,赵书记这么精明能干,怎么会需要我来提醒呢?但是还是觉得事情不小,想来问问你已经处理到哪一步了,也好在大老板询问的时候心里有数,不至于惊慌失措的当面再给你打电话询问,看你的样子已经控制住了,那我们就可以放心了。”   赵慎三心里一阵讶然,他又不傻,当然听得出魏景山最后这段话的实际意思是询问他到底如何处理的,已经处理到哪种地步了,虽然很聪明的打着恐怕李书记叫办公厅询问这件事,他也好随机应变的旗号,可是,这可就超越了办公厅的管理范围了啊!虽然省委办公厅秘书长实际上是省委书记的第一大秘书,但是,处理的也仅仅是党委书记的工作范围之内的事务,而像这种风闻、查办之类的事情,李文彬即便要询问,也不会通过办公厅询问,而是会直接联系陈伟成的。   那么,魏景山的用意可就很耐琢磨了,难道,这位魏秘书长自己想知道什么吗?可是,他知道了什么之后又想做什么呢?   想到魏景山的反常之后,赵慎三的心弦猛地紧了一下,但他早就修炼的喜怒不形于色了,脸上依旧是丝毫没有变化,暗暗有了防备之意,肯定不会说出真实的情况,但赵慎三依旧带着一种任重道远般的使命感,慨叹着说道:“难啊,其实也谈不上已经控制住了,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句话的意义了,其实咱们理解这句话还要更深一层,就是民之口尚不足畏惧,最可怕的是有居心叵测的小人误导民之心,以至于扭曲民之口,这才是最最可怕的啊!”   魏景山深以为然的点头道:“是啊,民之口歪曲之后,又极易发生三人成虎的局面,到头来,是非曲直恐怕就不好分辨了,所以,赵书记你的确责任重大啊!”   赵慎三自嘲的说道:“能力就这么大,也只能是鞠躬尽瘁了,至于能否成功,我还真不敢打包票。”   魏景山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坐在这间纪委副书记办公室里,他内心深处隐隐有种优越感,那就是他自认为自己努力纪委书记这一职务,以赵慎三的耳聪目明,必然已经有所耳闻,那么,就该对他这个未来的上司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才是。可他纡尊降贵亲自上门,又把话说得如此恳切,赵慎三依旧对他那么明显的来意避重就轻的打哈哈,看起来这个人是难以拢在袖筒里当心腹的,既然如此,那就不自讨没趣了吧。   “好吧赵书记,我也就是看到这么些负面信息,心里发愁过来问你一声,我看你们纪委已经有了处理方法就不多管闲事了,行了,我也该开会了,你继续忙,再见。”   魏景山恢复了矜持,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伸出了手。   赵慎三配合的微微弯腰,让魏景山享受到了充足的优越感,握手送他走了,这才回到办公室,继续他的工作。   乔丽丽打来了电话,赵慎三听到小妮子激动万分的叫道:“老板,搞到了!搞到了!您猜怎么着?付奕博居然从市政府办公室一个年轻人那里要到了全套的照片,都是那天网上帖子里出现过的名表照片,原来邹的行为早就被人不齿,那人私下留着呢!您如果急用,我现在给您传过去吧?”   赵慎三也很开心,赶紧让丽丽通过纪检系统的内部绝密网络把照片都给传了过来,而他则把这东西都拷进一张优盘里,带着去了一个地方,找了一个人,交待了一番才回来了。   乔远征最近的日子也比较不顺,他觉得自林茂天之后暂时兼着发改委主任的严副省长对他好像特别有意见,动不动就给他脸色看,好多正常的工作汇报或者是签字批复统统卡他,闹得他在委里都觉得下面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人也就没有刚上任的时候那种精气神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21回 乔远征的祸事   出于对上司的尊敬,更出于一个人的基本修养,乔远征并没有遭遇到不公就蝎蝎螫螫的去找李文彬告状,他觉得那是小人行径,为别人所不齿,更为自己所不屑,他想自己找准问题的根源,然后彻底的解决掉,日后也就顺利了。   赵慎三正在为网络妖风马不停蹄的时候,乔远征却第一次迟钝的没发现李文彬的危机,这并不是乔远征是一个薄情寡义,背主忘恩的人,离开了李文彬就忘记了老主子,而是他这几天实在无暇分心替李文彬多长一双眼,因为他发现自己又倒霉了……   马上要开新一年的全年的政府工作计划会议,发改委号称“二政府”可不是外面人瞎说的,其职能范围内所管辖的内容真可谓包罗万象,几乎涵盖了政府方面各行各业。故而,在全年工作部署会议上,发改委的发言自然是重头戏,乔远征已经跟委里的一干副职开会商议好几天,并召集笔杆子紧锣密鼓的把计划书拿出来,以备严省长发言用,定稿之后,也已经呈送给严召审阅过了,当时严省长也没说不行,乔远征也就放心的让办公室出正式文件了。   众所周知,在政府机关召开各类的时候,会务组会准备一个个小公文袋子,里面放上主席台上所有领导每个人的讲话稿,领导在上面念讲话稿,下面参会的同志们人手一份,共同随着领导的念默读一遍,仿佛台下的干部都是不懂事的小学生,不随着领导的领读就无法彻底领会会议精神一样,这也是多年来形成的规矩,除了刚分配进机关的年轻人头几次会觉得有些滑稽,时间久了,也就习以为常,觉得不如此反倒不正常了。这次全省的政府工作会议更是如此,明天就要开会了,所以发改委把严省长的发言稿定稿之后,一下子印出来一大堆,准备今天下午一上班就送去政府办公厅,交给会务组统一装袋的。   可是,今天一上班,乔远征就忙的不可开交,无数需要他做决定的各种请示络绎不绝,期间还开了一个很短的班子会,一直忙到快中午,乔远征突然接到了严省长的电话,那语气真不是一般的不给面子!   “乔远征主任,我想请问你,明天的讲话稿你仔细看过没有?咹?”   带着浓重的压力,严召一字字低沉的说道,不,应该是训斥道。   “严省长,我看了我看了,您的讲话稿是我们发改委全体班子集体审核过后才给您送去的呀,怎么,出现错误了吗?那我马上去您办公室,按照您的指示修改行吗?”   乔远征心知不妙,赶紧态度极好的说道。   “嗯,你倒会推卸责任,班子集体审核过的?还你们发改委?我倒是不知道啥时候我们省的重要机构成为你们私人的了?哼,现在来找我按我的指示修改,你乔大主任可真是有够淡定,怎么不等到明天开会的时候眼看着全省干部都看我笑话的时候再改啊?行了,我可没时间和水平给你乔大主任什么指示,马上我要开会,也别劳动你大驾来找我了,稿子你们有,自己看着改吧,明天开会别让我没啥念就得!”   严召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讥讽,一口气说完这番刀子般的话之后,根本没给乔远征任何辩解询问的机会,直接就干脆的把电话挂断了。   乔远征被这番话噎的目瞪口呆,对方都挂了,他兀自傻愣愣的举着手机呆在那里。   正在乔远征办公室汇报工作的委办公室主任尹克明是乔远征来了之后新换的,所以跟乔远征比较一心,他听到乔远征刚刚叫出“严省长”这个称呼,又提到讲话稿的事情,文本出现问题,这可是他这个办公室主任职责范围内的事情,虽然具体严召说了些什么他没听到,但看着乔远征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狼狈,越来越仓皇,最后,居然要用“面如土色”来形容了,尹克明也是大惊失色,赶紧问道:“乔主任,严省长对发言稿不满意吗?他不是审核过了吗?”   乔远征被这声叫喊惊醒过来,哪里顾得上恼羞成怒,赶紧叫道:“严省长说材料出现了重大错误,去去去,把文件拿来,咱们一个字一个字的找原因!”   尹克明明明看到乔远征眼睛前面的桌子上就好端端放着一份,但看着乔主任冒火的眼睛,哪里敢提醒,忙不迭站起来跑到自己办公室里,把打印好明天要发给与会干部人手一份的文件又巴巴的拿了几份过来,递给乔远征一份,自己也抓了一份坐下来,两人都快速又认真的看完,不约而同的抬起头面面相觑了,因为,以两个人都是长期从事公文拟定工作的高水准眼光看下来,却愣是没看出到底哪里出现了严重错误,居然导致严省长大发雷霆的!   尹克明小心翼翼的说道:“……呃,乔主任,刚刚我又仔细看了一遍,没发现……没发现什么重大错误呀?各项工作数据都是咱们跟多部门共同按照去年的完成任务情况,又结合今年中央给咱们省下达的工作标准,在任务分化下发的时候,按任务比例上浮百分之五拟定的,这可是白省长定下的标准,肯定不会出错。至于咱们新一年的工作计划,原本就是在严省长的指示下全委共同拟定的,也看不出什么纰漏,还有就是行文的格式什么的,这更是按套路来的,这……这我实在看不出来哪里出问题了啊!”   是啊,乔远征何尝不是这个感觉,但他耳边到现在为止,兀自不断地回旋着刚刚严召那刀子般的指责,如果不是错到离谱的大错误,怎么会导致严省长如此不留情面的讥讽侮辱他呢?好歹,他乔远征也算是正厅级的主要领导干部了,加上长期呆在李文彬身边,无形中习惯了被所有人仰视的状态,虽说下基层来发改委之后,以往那些地市级领导看到他已经不需要唯唯诺诺了,但是,那种尊重跟亲厚还是一如既往的,毕竟李文彬尚在,乔远征又来了发改委这么重要的地方,哪个傻会以人走茶凉待他呢?别说基层干部了,就连省长白满山看到他乔远征,也往往会很亲昵的叫一声“小乔主任”比对待其他的厅级干部分外多几分亲昵。   虽然严召最近可能因为河阳出了事故,他又同时负责着安全工作,心里不顺脾气很大,好几次在面见乔远征的时候,都态度很生硬,但也从来没有失了分寸,居然用如此强烈的侮辱性语言来指责乔远征!这就是让乔远征一直到这会子,还觉得转不过弯来的原因。   可以说,这是乔远征跟随李文彬以来至今,第一次遭受如此窝囊没脸面的侮辱了,怎么不让他如同心里被扎了一大把钢针,又疼、又恼,又是委屈呢?   看着尹克明迷惘的一张脸,乔远征几近抓狂,多年的秘书做下来,虽然省委书记的秘书大多数时间并不理会文字类的东西,仅仅是从衣食住行以及时间安排等小细节贴身伺候老板,但李文彬对乔远征可没有“贴身仆人”的感觉,而是彻底把他当成了一只手来使用,所以,很多重要的文件办公厅报上来后,李文彬就让乔远征按照对他的了解程度,以他的认可角度先修改一遍,这样等他亲自看的时候,就会省力很多。而乔远征给李文彬做秘书前,原本就是整个省委办公厅年轻人中的翘楚,又因为跟随李文彬长期接触办公厅给省委书记拟定的高质量文本,文字水平当然是因起点高而水涨船高,等闲的文件尚且入不了乔远征的法眼,那么发改委每年都有的工作计划文件这类惯常的东西,经乔远征精心拟定修改后,如果还令严召大发雷霆,这就只能用“无妄之灾”来形容了。   “唉……”   乔远征终于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对着自己新培植的亲信,他终于露出了无力感,虚弱的说道:“别说你看不出来,我也看不出来!咱们去给严省长审核的时候你也是去了的,当时严省长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所以呀……听天由命吧!”   尹克明看着乔远征眼底那一抹深深地伤痛,猜也猜得出刚刚严省长肯定说了非常难听的话。对于尹克明代表的办公室来讲,挂着主任名头的严省长毕竟是距离太远,而他们实际意义上的一把手正是面前这位乔主任,主辱臣死的感觉油然而生,尹克明就说道:“您放心吧乔主任,我跟严省长的秘书冯宁关系还过得去,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询问一下严省长到底对咱们的文件哪里不满,这样就省得咱们猜谜儿了。”   乔远征的心头依旧涌动着耻辱感,如果按他的本意,他决不愿再走秘书路线偷偷打探消息,然后再迎合很明显是鸡蛋里挑骨头的严副省长,但是,作为熟谙官场套路的他来讲,发自内心的上下级之间特有的“奴性”几乎不需要经过大脑,更不需要经过感情仰或是感觉的分析,立刻就左右了他的理智,让他下意识的就答应了。   尹克明也很机灵,恐怕给冯宁打电话的时候,对方说出严省长对乔远征不满的难听话无法回避,就走回自己办公室打电话去了。   乔远征百思不得其解,心里乱纷纷的也没心思处理别的公务,只好百无聊赖的呆坐在那里,挖空心思的从严召第一次对他神态不善回忆起,一点点追溯每一个细节,意图找到问题的根源,以便较好的拟定补救措施,不至于继续恶化下去。   不一会儿,尹克明进来了,乔远征不言声看着他,等待他说出私下打探来的消息,但是尹克明的脸色却十分的怪异,带着一丝见了鬼般的不可思议,又带着一抹同情跟遗憾,还有几分的无可奈何,好久没有说话。   乔远征心知一定是情况很糟糕,心里一凉,但随之又萌生了一种天塌不下来般的自暴自弃,就无所谓的说道:“说说吧,大不了严省长不用咱们的讲话稿全盘自由发挥,然后向省里提议免掉我这个不称职的常务副主任,还能糟糕到哪里去,说你的吧,我受得了!”   “这个……”   尹克明支吾了一下,他当然不能把从冯宁那里听到的关于严省长如何恼怒,甚至摔了杯子大骂乔远征的事情说出来,但是原因还是得赶紧说明,文件修改、从新打印也不是小工作量,可不能耽误时间了,就赶紧说道:“其实吧,这个也是意外变化,不能怪咱们……”   “你他妈会干脆点不?”   乔远征终于忍不住了,抓狂的叫道。   “一句话,咱们在总结去年工作的时候,把河阳文化园以及玉文化基地的立项工作这个创意,作为在全省推广的榜样着重表扬了,很高调的号召全省各地市在经济项目创新上面向河阳学习。但现在河阳出了大桥坍塌事故,而且网络上出现了许多关于这件事的负面帖子,里面好多都提到大桥坍塌是因为文化园动工影响到了大桥桥基,这才导致那么坚固的大桥被一车烟花炸断,而咱们还在大肆宣扬文化园的功德,严省长以为……呃,他以为……”   尹克明语速极快的说到这里,又支吾了。   乔远征一下子愤怒了!   的确,政府的年初工作会议,一贯都是分两步走,一是总结表彰去年的工作,而是安排部署新年的工作计划,在总结表彰的环节,肯定要对各地市去年的工作排队、奖惩。其中,河阳去年各项工作指标跃升幅度占全省第五,虽然不是第一,但跟河阳以往各项成绩总是在全省垫底的落后状态比起来,反倒成了提升速度第一的地市,故而,发改委在总结的时候,把河阳作为第一表彰对象,非常具体的引用河阳各项成绩跟前年的对比做了详细的描述跟表彰。河阳文化园、玉文化基地项目,更是作为经济项目创新的最成功典型,高调的表扬并在全省推广。   就河阳文化园、玉文化基地这两个项目来讲,发改委的文件里,以严省长的立场角度有这样一段话:“各地市要好好看看河阳的成绩,不要用老眼光、老思想左右工作方向,总是想着经济项目发展,无非是去外地多拉几个冤大头大款回来在本地开办企业,投资进来多少亿就是我们当地的经济指标大幅上升了,这都是自欺欺人,资本家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人家的终究是人家的,地方有便宜可占他们就呆着,没便宜立刻就离开了,我们还是两手空空。发展就是要结合自身的资源,建立起自己的实体,这才是长久的发展之道。”   材料第一次给严召副省长送去的时候,河阳大桥坍塌事件已经发生,但严省长并没有提出河阳文化园这一标杆立的这不得当,而且乔远征明白,表彰河阳这件事原本就是白省长亲自定下的,对河阳还有丰厚的物质奖励,郑焰红书记跟邹天赐市长都获得了个人的荣誉,还要当场颁发荣誉证书的。   乔远征愤怒是因为他没意识到今天网络上的新内容,还以为还是前段时间曾流行过的那些,郁闷为什么偏偏明天就要开会了,今天严省长偏以网络传闻这么不靠谱的理由,对这个上上下下都决定好的、已经不可更改的事情故意刁难呢?   “乔主任,现在怎么办?”   尹克明看乔远征听完他的汇报之后,脸色阴沉着一言不发,忍不住忐忑的问道。   “冯宁没有告诉你,严省长是想咱们怎么改?”   乔远征木然问道。   “冯宁只是说严省长一直在屋里骂人,可没说想让怎么改,我寻思着这也没法改啊!您想呀乔主任,表彰河阳是省里定下的,会议的颁奖仪式还有河阳的好几项奖项,如果咱们把文件里关于河阳的表扬全部去掉了,这也无法自圆其说呀!唉……真是领导难伺候,这怎么能跟您和郑书记老公的交情扯上关系呢?呃……这个是冯宁个人猜测,乔主任别忘心里去哦……”   尹克明泄露了天机,赶紧掩饰。   乔远征眼神里掠过一丝寒芒,他终于琢磨到了一些什么,但又无法完全透彻,立刻站起来说道:“克明同志,时间紧任务重,咱们俩立刻分工,你辛苦一下中午加班吧,把文件重新起草一份,把表扬河阳的内容全部删除,把去年经济增长第二名的武平市加重表扬力度,把字数顶上来,然后立刻印出来备用。还有,原有的文件不要销毁,也留着。我现在就去省里找出真正原因,务必在下午给会务组送文件之前确定好到底用那一种方案!”   尹克**想这也许是最妥善的解决方法了,他一下子觉出了压力山大,要知道这次与会人员可是不少,几百份文件一个中午搞定,的确工作量不小,答应一声赶紧小跑出去了,乔远征听到他在走廊里就大声叫着:“办公室所有人员立刻到我屋里开会,一个都不能下班,中午全部留下加班!”   乔远征也不敢怠慢,拿着文件急匆匆出门下楼,坐上车直奔省政府,硬着头皮去了严省长办公室,谁知居然吃了闭门羹,一问之下才知道严省长带着相关人员赴河阳调研去了,看看政府各部门都在纷纷下班回家,他只好没精打采的走了出来,却也不想上车返回,低着头慢慢的在大院里走着。   “乔主任,乔主任,干嘛呢?”   乔远征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叫喊。   乔远征下意识站住脚回头,一看居然是自己的继任者、李文彬的现任秘书罗志方,强笑着招呼道:“罗处,你怎么来政府这边了?”   罗志方是奉李文彬的差遣来给白满山送一份重要文件的,他心里有一个大大的疑问,正想着找个自己人询问一下讨个主意,刚出来就看到失魂落魄般的乔远征,自然十分惊喜,急步走近乔远征低声说道:“乔主任如果没事,我请你吃午饭吧,我有一件有关老板的事正想请教你。”   乔远征心里又是一惊,看着罗志方那神秘中带着焦灼的表情,他虽然觉得自己自身难保呢,无暇分心帮罗志方出谋划策,但事关李文彬,他又隐隐然觉得这件事跟严召说的网络上的负面帖子是否有关联,也就没有拒绝。   两人上车,找了一家西餐厅,要了个房间坐下了,罗志方开口就说道:“哎呀乔主任,你知不知道出了大事了啊!”   说心里话,乔远征有些看不上罗志方蝎蝎螫螫的性格,虽然这个人选是他经过多方比对之后推荐给李文彬的,但是,却总是觉得罗志方不够沉着,也不够机灵,更少了几分担当,可取者唯有这个人忠心耿耿,又踏实肯干,也不喜欢多说话,不会把领导的**当成炫耀的资本在外面招摇。当初乔远征把这些都分析给李文彬听了后,李文彬说了句:“既然这样,就先用用看吧。”   也就有了罗志方的今天。   “罗处,看你说的这么吓人,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乔远征内心想着如果是自己还在李文彬身边,发现问题还不赶紧处理了,怎么能够到这般时候还找人讨主意呢?但嘴上却客气的问道。   罗志方哪里顾得上琢磨乔远征的想法,急急的说道:“您是不知道呀,真是邪了门了,河阳大桥坍塌的事故发生后,当时网上吵成了一锅粥,但经过这些天之后,基本上已经没有此类的消息了啊,可是今天一早,居然又是铺天盖地的帖子,很有几个写得十分恶毒,隐隐然指明大桥事故原因居然是咱们李书记当初执意选定的存在安全隐患的图样,还写的有鼻子有眼的说交通厅的领导明明告诉李书记了问题所在,李书记为了好面子,非得命令下面用这个,这才导致的事故!”   “啊?有这种事?我怎么没看到?罗处你先等等……”   乔远征一听,马上联想到严召的态度,心里一惊,赶紧制止了罗志方急于继续表达的**,立刻掏出公文包里的平板电脑打开了,点开最具影响力的孔雀网一看,脸上立刻有了一种啼笑皆非的表情。   罗志方以为乔远征看到的是那几个让他心惊肉跳的帖子,忍不住说道:“看到了吧?是不是很可恨?唉!上午李书记在开会,我无意中看到后,又是害怕又是生气,恨不得把这些发帖子的人左右开弓打一顿,但是……乔处,我也不敢告诉李书记,怕他觉得我太八卦,这种野帖子都蝎蝎螫螫跟他讲。但是不讲吧,我又怕这东西引发什么不良反应,一上午可是把我愁坏了……李书记开完会就立刻让我来给白省长送东西,可巧就碰到你了,你赶紧告诉我该不该跟老板讲啊?”   乔远征突然笑了:“罗处,你没搞错吧?你看看这是什么。”   罗志方凑过来一看,只见乔远征看到的被置顶的第一个帖子上面,硕大的一张照片,是河阳市长邹天赐在救援船上挥动的一只手,很明显的一块名表,题目是“市长酷爱名表,工资能否承担?”   这照片是一组图片,每张都是邹天赐在不同场合挥舞的那只左手,手腕上分别是不同品牌的名表。下面的内容更是历数每块表的品牌及价格,大致算来,这些不同的名表就已经价值数百万,估计把邹天赐夫妇半辈子的工资都算上也不够买。   网友的回帖更加精彩,给邹天赐你定了许多“表亲” “表伯”“表弟”等等绰号,精彩纷呈。   “啊?怎么换掉了?”   罗志方傻眼了,惊叫道:“上午还全部是质疑李书记,还有质疑佟国杰厅长,甚至还有攻击郑焰红书记夫妇的帖子,怎么我就一会儿没看,全部变成这样的了?乔主任,你再搜搜看,没准还有!”   乔远征笑了,他知道处理这种事情是赵慎三的拿手绝活,而且刚刚在罗志方喋喋不休的讲述的时候,他早就搜过了,除了邹天赐的光辉形象以及各类有关邹天赐的劣迹之外,有的全是河广实业的老板马西林是一个为了工程什么都不惜去做的人,可以让老婆陪领导睡,也可以天价从领导亲属手里买走不值一文的东西,却偏偏说买走的是古董,这一点可以从他成功“拿下”邹天赐得到完美证明——马西林有一天看到邹天赐夫人戴了一串寻常的景泰蓝手链,非说那是他马家祖奶奶的祖奶奶失落在外的传家宝,死乞白赖花了数百万买了回去供祖宗用……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22回 圈套圈   “罗处,你说的负面信息既然已经没了,就说明有关部门已经插手处理完了,一开始喧嚣尘上的时候你既然没说,那么都没有了,就更不必告诉老板了。”   乔远征心里着急离开去找赵慎三,直接站起来说道:“我不瞒你,我今天自己也有大麻烦需要处理,否则你看到我的时候我怎么死样活气的呢!行了,我要先走了,咱们回头聊啊。”   罗志方看乔远征饭都没吃就要走,这才想起自己只顾拉着人家讨主意了,居然没关心乔远征刚刚在政府大院里失魂落魄的到底为了什么,颇有些过意不去的说道:“哎呀乔主任,我真是太过分了,因为这么点小事情就拉着你半天,不会耽误了你的重要事情吧?还有,你方便告诉我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也许我也可以帮你出出主意的。”   乔远征亲昵的拍了罗志方一下说道:“是发改委的公事,我自己能处理的,就不麻烦兄弟你了,下次有机会咱们再一起聚聚,现下我真的该走了。”   离开这家西餐厅,乔远征直接去了省委大院,直奔北楼,当他冲进赵慎三办公室的时候,赵慎三刚刚送走魏景山,正得意洋洋的在看着电脑里更新上的帖子,享受着他完美地进行完他的“以牙还牙”计策后的胜利果实,一面看一边笑。   乔远征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冲了进来,走近赵慎三的老板桌,毫不客气的端走他的茶杯就“咕嘟嘟”喝完了他刚泡好的六安瓜片,赵慎三就忍不住笑了:“啧啧啧,好歹还是二政府首脑,怎么都混到连茶都喝不上了,巴巴的跑来我这里打劫?”   乔远征喝完茶兀自不满足,两眼踅摸着桌子上,当看到饭盒的时候,顺手拎过去打开了,丽丽打来的饭赵慎三倒出来吃了一半,盒里还有一半,乔远征哪里顾得上热冷,立刻坐下来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含糊的说道:“赶紧给你媳妇打电话联系一下,问问她严省长今天在她们那里调研,是否跟她提到因为文化园项目牵扯到大桥坍塌事故,因而取消对河阳去年经济创新项目进行表彰了?快快快!”   赵慎三很少看到乔远征这种状态的,两人之间的交情莫逆程度不需要求证什么,他立刻拨通了郑焰红的电话问道:“红红,今天严省长是否在河阳调研?他是否提到河阳因为大桥事故,不宜在全省工作会议上公开表扬你们的经济创新项目?”   郑焰红以为丈夫是担心她因为网络的负面信息导致荣誉受连累,立刻回答道:“没有啊,严省长来河阳,是来参加他包干的河阳河东区水稻联产项目启动仪式的,我们迎接他的时候,他还大力夸奖了一番我们去年的经济飞跃,说明天开全省工作会,我就要大大的出一次风头呢!老公,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是为了丽丽跑来找小付同样的原因吗?你放心吧,扯不上关系的,根本不是一码事,怎么能因为安全事故影响经济项目的荣誉呢!”   赵慎三没法子详细给妻子解释,就含糊的说道:“这个问题是远征兄让我问你的,可能是发改委内部有什么变化吧,算了,等我了解清楚后,晚上再跟你细说吧,反正你明天要开会晚上会回家的。”   为了让乔远征清楚地听到,刚刚赵慎三给郑焰红打电话开得免提,此刻他一脸的遗憾看着乔远征说道:“是不是你遭到严省长训斥了却不知道原因,这才让我帮你打探消息的?看你饿死鬼投胎的样子,估计跟我今天的遭遇差不多,咱们俩真成了难兄难弟了。”   乔远征已经吃完了那些剩饭,颓然把饭盒丢下,长叹一声说道:“唉,这就麻烦了!”   “到底怎么了?”   “严省长今天不知中了什么邪,一大早跟我发火,说我们发改委提供给他的讲话稿出现了重大问题,还不告诉我到底哪里错了,我他妈的盯着文件一字字看了无数遍,愣没看出到底哪里不合适,最后还是办公室主任私下问了严省长秘书,才知道这位爷是不想表彰河阳的文化园经济项目了,却不说明让我猜谜!我寻思如果他今天去河阳把这层意思跟你媳妇她们说明了,那我直接把河阳的表彰内容去掉就得,可是他当着弟妹还这么推崇她,很显然是暗地逼着让我做恶人呢,这……唉!”   乔远征多精明,瞬间就琢磨透了严召的如意算盘,明明是严省长自己不愿意表彰河阳了,却又不愿意以自己的名义公开这个目的,却用极度恶劣的态度挤兑乔远征,就是想让乔远征在庞大的压力跟恐惧之下,为了迎合他的想法,立刻更改了发改委的文件,这样一来,即便是白满山或者别的领导质疑这个做法,严召也大可以用根本就不是他的指示,仅仅是乔远征“天啊!”   赵慎三倒抽一口冷气说道:“乔兄,这么严肃的全省工作会议,这可不仅仅是关联到你们发改委一个系统的事情,你怎么可以私下修改呢?天都这般时候了,表彰谁批评谁早就是定好了的,估计奖牌、奖励证书以及颁奖名单全部都出来了,你扣掉了河阳,万一到时候政府方面的整体颁奖都出现了错误,那岂不是闹出大洋相了吗?你还记不记得前年被免职的那个副秘书长?还不是因为国家领导人来主持颁奖的时候,一共九个奖牌,居然上去十一个领奖者,电视直播闹得满世界都哄堂大笑吗?你可要慎重啊!”   乔远征满脸的悲愤,沉闷的说道:“妈的见了鬼了,我怎么也闹不明白怎么招的严省长不待见了,看到我就跟看到带犊子一样,平常对我冷冰冰的也就罢了,大面上还算过得去,可是这次居然摆这么大的圈让我跳,真是往死里逼我了!”   赵慎三终究是旁观者清,而且据他调查掌握的情况看来,也大略猜得到一点严召收拾乔远征的用意,就犀利的说道:“这有什么难理解的,河阳大桥事件不偏不倚就今天出现了幺蛾子,网上一片反常的帖子,攻击的都是我们这些清清白白的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再让河阳在全省大会上出点丑,即便对河阳持有同情或者欣赏态度的领导也势必会十分反感,闹得动静越大,大桥事件的追查压力也就越大,如果导致的中纪委直接参与进来,或者是上面限期让赶紧结案,我们纪委就会为了完成任务草草结案,而某些人的阴暗面也就被彻底遮盖住了!不过……严省长这一招不可谓不狠,难道,他铁了心要当邹天赐的保护伞,都不惜连你都牺牲掉吗?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点吧,万一引发李书记不满,对他来讲算得上得不偿失吧!对了乔兄,你打算怎么办?”   乔远征苦着脸说道:“还能怎么办,只能是权当没猜透他的意思,我也不修改发改委的文件,听天由命吧!唉,此刻我真是有些后悔不该让尹克明去帮我打探消息了,若是我压根不知道严省长的心思,也许会少一点责任吧。”   赵慎三一晒说道:“切,你说这个很是蛋疼,你不知道他更有理由指责你工作不力,你知道了也是不公开的知道,大可以推说你不知道,难道他严省长还能公开说他授意秘书给你的办公室主任透漏这个消息了吗?那样一来,岂不承认了这是严省长的主意,对你倒是好事呢!”   乔远征心里一动,半晌无奈的说道:“也只能如此了!行了,我回去了,不耽误你工作了。”   赵慎三冷哼一声说道:“哼,乔兄,我怎么看你到了发改委,以往的伶俐劲头都没了呢?难道是在那里小媳妇做久了,连脑子都不会转了吗?你现在急着回去干嘛?让大家都知道你乔大主任有大把的时间去揣摩严省长为何对文件不满,但明天拿出来给他念的依旧是一字未改吗?依我看,你非但不急着回去,反倒应该找到一个让大家都能看到的、忙的顾不上回发改委的重要差事,打发掉这半天才是。”   “……什么?到哪里找这样的差事?”   乔远征迷惘的问道。   赵慎三做出怒其不争的表情瞪着乔远征说道:“乔远征呀乔远征,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知不知道上次我跟红红在般若堂吃饭,李伯伯夫妇也去了,当时他老人家说了些什么吗?”   “啊?李书记说什么?”   乔远征紧张的问。   赵慎三说道:“李伯伯十分黯然的说:‘唉,现在我是不成了,乔远征走了之后,我几乎成了聋子瞎子了,只要不是办公厅想让我知道的事情,我就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罗志方跟魏景山配合的天衣无缝,我就只能做我的省委书记了。’乔远征,还有件事你不知道,就在你进来的五分钟之前,魏景山秘书长才走,他来找我,就是因为发现了网络上有很多对李伯伯不利的帖子,却没有告诉李伯伯,直接来我这里打探我们采取什么措施补救了!”   听到李文彬对他的评价,乔远征的脸都因为感动和羞愧而涨红了,胸口涌动着一股酸楚,士为知己者死的决然让他十分冲动的问道:“魏景山打听这个干嘛?难道不是为了应付李书记询问吗?”   赵慎三冷哼一声说道:“哼,你乔主任的心底未免太好了,什么事情都往好处想,倒也跟魏秘书长给我的理由不谋而合,不过据我看呀,未必……你想想看,现如今风声鹤唳,而李伯伯却浑然不知,你又忙得很,也顾不得替他老人家多长两只眼睛,我估计就你推荐给李伯伯的那个罗志方处长,恐怕也没胆子给李伯伯提醒一下,就算提醒,就凭他的智商,很可能也是火上浇油!”   乔远征登时迷瞪了过来,从李书记的感慨里面结合到今天罗志方去找他询问是否该告诉李书记,魏景山又来找赵慎三打探消息,两者未尝不是达成共识后分头出击,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可罗志方推荐给李书记,没准还真是铸成大错了!   一念至此,紧迫感油然而生,乔远征一把抓住赵慎三的胳膊激动地说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心里有主意,赶紧告诉我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需要提醒李老板的注意事项,我现在就过去!还真让你猜着了,罗志方那个糊涂蛋中午还抓住我问,让我给他拿个主意,告诉他这件事该不该告诉李书记的。”   赵慎三讥讽的说道:“这会子明白过来了?哼,现在你赶着去找李伯伯干嘛,你不是要回你的发改委研究严省长的态度吗?怎么有功夫去李伯伯那里,可别耽误了你乔主任的公务。”   “得得得,我错了还不行么?你帮了我我承你的情还不行么?大不了,明年给你媳妇少点工作任务报答你。赶紧说赶紧说吧!”   乔远征死皮赖脸的央求道。   赵慎三也不再卖关子了,低声给乔远征说了许多,把这段时间的不正常情况统统告诉了乔远征,当然,涉及到案件调查的只字未提,毕竟,赵慎三的纪律性跟原则性是相当强悍的。   乔远征听完,明知赵慎三对他可算是仁至义尽了,感激的说道:“咱们兄弟,一切尽在不言中,我去了。”   李文彬此刻在办公室里,正跟姚伟清书记商议事情,乔远征进来的时候,秘书办公室空无一人,也不知道罗志方又干嘛去了。乔远征看到书记办公室的门半开着,姚书记正在说话,他悄没声的坐在了罗志方的位置上,随意的看着罗志方电脑上显现出来的文档。不一会儿,姚伟清出来了,乔远征赶紧恭谨的站起来微微弯腰,姚伟清根本没留意并不是罗志方,目不斜视的走了。   乔远征赶紧走进李书记办公室,李书记正在低头看一份文件,也没意识到是他,头都没抬的问道:“小罗,东西拿回来了?”   “老板,是我。”   乔远征看着李文彬紧皱的眉头,鬓边多出来的白发,突然一阵心疼又是心酸,开口说出这四个字,就哽咽着流泪了。   李文彬抬头一看是他,却毫不客气的眼睛一瞪骂道:“不来就不来,来了就哭鼻子,这到底是受了委屈找我撑腰呢,还是看我又老了心里不安呐,出息吧!”   乔远征难为情的说道:“看您说的,人家不过是想您了,看到想起以前天天跟您在一起的日子,就……哪里是别的原因呢。”   失去乔远征之后,李文彬其实是最不适应的一个人,不说别的,单说罗志方目前的工作任务,跟乔远征在时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可比性,首先“耳目”这个功效彻底失效,其次是各类公文,如果先交给罗志方修改一遍,不用看,跟办公厅交上来的文本不可能有一个字的差错,一两次之后,李文彬就干脆取消了他这一工作,自己直接看了。当然,还有诸如下面人求见李文彬,乔远征会根据情况先做一次筛选甄别,这样就减少了李文彬很多不必要的应酬,可是罗志方并不具备这样的功能,故而,只要有人求见,就如实汇报给李文彬,见不见全部让李文彬自己做主,更让李文彬烦不胜烦。不过这样倒是把乔远征超越生活秘书职权范围内的“越矩行为”统统修正过来了,到成为了魏景山最为满意的书记秘书了。   李文彬也不是没有萌生过换一个人的想法,其实上次在般若堂当着赵慎三跟卢博文抱怨失去了乔远征的不方便,就是有暗示让两个人帮他重新物色一个人选的意思,后来卢博文跟赵慎三都分别跟他表示要帮他找,他自己反倒改了主意,心想反正马上要走了,再换一个秘书,临走的时候又多了一个需要妥善安排的人情,还是凑合凑合算了,就谢绝了两人的好意。   看着乔远征真情流露的样子,李文彬心里也是一阵温暖,开口说道:“行了行了,别流猫尿了,明天不是要开政府工作会吗,你今天跑来干什么?不会是单纯为了想我吧?”   乔远征收起了儿女情长,赶紧说道:“李书记,有些事情我觉得很诡异,一大早就想来跟您说说,但想着还是先处理妥当再来比较好,就去找赵慎三一起忙了一上午,终于算是初步处理完了,这才过来的。”   “什么事情?”   李文彬不动声色。   “河阳大桥坍塌事故已经发生这么久了,今天早上,各大门户网站却又一次出现了许多莫名其妙的攻击帖子,其中基本上都是有目的性的转移公众视线,把目标放到您和省委,也有个别攻击郑焰红夫妇的,映射他们跟卢书记裙带关系,连赵书记这次原本要进京都没去,有留下调查此案这等隐秘的情况都写了出来,并定性为您故意留下赵书记替您当看门狗!您想呀李书记,如果是捕风捉影的话,这等内情网友怎么会知道,很显然是圈内人有意为之。”   乔远征按照赵慎三嘱咐的套路开口说道,果然李文彬的脸色沉了下去。   “这也就罢了,与此同时,我接到严召副省长的电话,劈头盖脸的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言辞之不客气简直不堪入耳,只能用侮辱两个字来形容了……”   乔远征话锋一转说道。   李文彬双眼发出冷冽的光芒,打断乔远征问道:“他怎么侮辱你的?”   乔远征看出来李文彬的护短之意,心里一酸眼圈一红,把严召发难的事情说了一遍,又结合赵慎三的分析把今天的帖子事件以及文件事件,还有罗志方跟魏景山的表现情况,以及他跟赵慎三如何中午都没回家,(当然,这是赵慎三故意把自己的功劳分了一半给乔远征,并且把自己分析的关于严召、魏景山、罗志方这三个人跟帖子事件的关联也都毫不吝啬的送给了乔远征,让乔远征以本人分析的结果告诉了李文彬。用尽浑身解数终于把负面帖子都化解掉了等等情况一一说明,末了说道:“李书记,原本我跟小赵商议,觉得我们已经把事情处理完了,不告诉您省得您为此不好受,但是思来想去,我还是觉得您知道了比较好,毕竟我现在不能时时待在您身边,万一您身边人真有什么叵测用心,您一点防备都没有,恐怕更加……”   李文彬并没有激动,更没有生气,平静的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些都在我预料之中,不过他们的手段居然越来越下作,倒是我没有想到的。对了远征,那么你准备如何应对严召的责难?修文件吗?”   乔远征鬼鬼的一笑说道:“嘿嘿,李书记,我纵然好欺负,也不能给严省长白白的当冤大头呀,我跟小赵商量好了,反正他的本意是从私下渠道故意让我知道的,我就给他来个装迷糊,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发火,而且我今天忙着来帮您处理事务,没工夫留在发改委琢磨严省长为什么不高兴,磨叽到等下,委里把正式文件给会务组送去了,那就谁也无法更改了。”   李文彬开怀大笑了:“哈哈哈,你们两个鬼灵精啊,还真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虽然有些不光明正大,但对付这种人倒也合适,那么我就配合你一下吧,我正要去会晤一个中央巡视组,你跟我一起去吧,如果有人问,我会说是我抽你过来的。”   乔远征开心的给尹克明打了个电话,让他把原定的文件赶紧给政府办公厅会务组送过去,尹克明一听不需要更改的了,也很开心,以为乔远征把事情摆平了,赶紧答应一声,还询问乔主任啥时候回去,乔远征大大方方的说李书记抽调他半天帮忙,下午不去单位了,就跟着李文彬出去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23回 邹天赐被拿下   当晚,郑焰红回到家里,赵慎三把白天的事情告诉了她,当她听到严召居然用如此不光明正大的手段,为的就是抠掉她去年苦心干出来的成绩,登时气的粉面通红说道:“奇了怪了,我平常也没有的罪过严省长呀,为什么要这样对付我们呢?用膝盖想也明白文化园跟桥基距离八丈远,根本不可能是事故原因的,事故跟成绩原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干嘛要抹杀我在经济工作上的成绩?”   赵慎三劝慰道:“这也值得气成这样?每个领导都有对待问题的独特角度,只要没有形成事实,你权当不知道不就成了。不过,这次对你们倒是没什么影响,估计远征兄会有些后患。”   郑焰红兀自气咻咻的难以释怀,想了想突然说道:“咦,老公,我想起来一件事,今天严省长在河阳调研,我们接他的时候,邹天赐居然很失态的抢在我前面跟严省长握手。小付后来告诉我看的清清楚楚,邹天赐趁握手塞给严省长一张纸,不知道是什么内容,我当时还说小付多管闲事,此刻看来,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   赵慎三心里一凛,赶紧问道:“你确定有这个细节吗?会不会是小付看错了?或者是严省长手里原本就有张纸,这可关系极大,红红你好好想想。”   郑焰红确定的点头道:“我确定有,其实不单小付看到了,我自己也看到了,邹天赐从我身边抢过去拉住严省长的手,当时他手里就有东西,握手后严省长手里多了一个白色的四方块,叠的不算小,绝对可以确定是邹天赐塞给他的。老公,你怎么这么紧张,这意味着什么?”   赵慎三却神色大变,顾不得回答妻子的问题,直接站起来走进书房去了,还把门也关的紧紧的,在里面给谁打电话,好一阵子才出来了,看到郑焰红仍然坐在沙发上,知道她在等待解释,神秘的笑着坐过去搂住她说道:“老婆,谢谢你给我提供这个重要消息,你放心吧,你的荣誉不会失落的,但是,你也要尊重老公的职业操守,别让我违背工作纪律好不好?”   郑焰红白他一眼,站起来说道:“爱说不说,我还懒得听呢!”   “呵呵呵,好老婆,等结案的时候一切你都明白了,你老公不会害你的,早知道对你没好处。行了行了,咱们还是早些睡吧。”   赵慎三说道。   第二天,郑焰红去会议中心开会的时候,心里还憋着一肚子暗劲,心想如果今天会议上真的把她们河阳去年经济增长跟创新项目方面的奖励给抠掉了,她一定不会就此罢休,会后就找白省长讨回公道的,即便是为此得罪了严省长也在所不惜了,决不能就这么窝窝囊囊的在全省丢脸,那以后还如何抬起头来啊。   出乎郑焰红预料的是,会议按部就班的进行下来,到了严省长发言的时候,非但没有抠掉河阳的荣誉,他反而旁征博引的用了非常长篇幅的一段话来肯定郑焰红的功绩,用守旧跟创新、开拓与守成对比论证,一直把新河阳班子的成绩提高到无与伦比的高度,这种对比无形中就把佟国杰跟邹天赐搭班的老一届河阳班子贬低的筷子都挑不起来了,佟国杰作为政府职能部门领导也在座,听了心里自然是很不是滋味。   乔远征坐在台下,想起早上严召看到他时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跟语带双关的说了句:“乔主任,听说你昨天为了准备会议忙到半夜,辛苦了。”   他虽然假作受宠若惊的连连说不辛苦,其实哪里不懂严召是在暗示他为了抵抗改稿子的事情人家是心知肚明的。可是乔远征也横下一条心了,反正我也无法取悦你了,索性大家都装吧,打完招呼就赶紧下台坐着了。   此刻,听着严召热情洋溢的夸奖,乔远征突然萌生了一种极其滑稽的想法,心想台上的领导说的话,有哪一句是发自真心的呢?偏还说的煞有介事,振振有词的样子。   会后,郑焰红跟邹天赐一人捧一个金灿灿的奖牌,春风得意的退场,此刻两人跟诸多厅级干部一起说笑着,哪里看得出两人居然是面和心不合的。   可是,郑焰红走出会议中心就看到老公赵慎三带了几个手下等在台阶下面,她身边的佟国杰心里一紧,低声问道:“焰红,赵书记跟你约好了接你的吧?”   郑焰红心想赵慎三即便来接,也断然不会带手下来的,断然摇头道:“没有,我看不像接我的。”   两人诧异的对望一眼,却无意间看到捧着奖牌的邹天赐刹那间面如土色,路都走不动了的样子,佟国杰刚自嘲的想看起来看到纪检干部,并不是只有自己胆战心惊,这位爷更严重!   其实不单这几个人心里忐忑,其余三三两两的干部走下台阶,看到省纪委的车,特别是看到赵慎三这个“高层干部杀手”都显得神色紧张,面面相觑的样子。一霎时,春阳高照的大中午都因赵慎三的出现分外增添了几分春寒料峭之意,好多人都下意识的拉紧了身上的衣服,好似这样就能避免什么似的。   等大家都走到台阶下面,赵慎三终于迎着郑焰红一行人走了过来,这样让大多数人都松了口气,以为没准是神经过敏了,赵书记仅仅是顺路跟妻子打招呼的而已。   谁知赵慎三根本没理会郑焰红,客气的冲着邹天赐说道:“邹市长,有几个问题需要您配合解答一下,刚刚您正在开会,我就让大家等了您一会儿,既然散会了,就坐我们的车吧。”   邹天赐刚刚发黄的脸此刻戏剧化的迅速退色,变成一种不通透的惨白,手里的奖牌瞬间掉落。赵慎三身边站着的田秋爽麻利的上前一步,弯腰接住了奖牌,避免了落地那一声巨响,笑眯眯的递给郑焰红说道:“郑书记,邹市长这个奖牌您也帮他拿着吧,省的再掉。”   就是田秋爽这句揶揄,突然间击中了邹天赐的神经一般,他瞬间失去了风度跟淡定,跟泼妇骂街一样大声吼道:“凭什么要带走我?纪委了不起吗?办事情不需要要证据的吗?抓主要干部不需要手续的吗?就这么不明不白把我带走,门都没有!省领导都在这里,我要抗议,我严重抗议!省纪委剥夺**啊!领导们管不管了?我们政府干部就这样被人诬陷啊!”   听着邹天赐直着嗓子的叫喊,随后走出来的省领导一行人都是面如寒霜,赵慎三一步上前,冷冽的看着邹天赐,一字字说道:“邹天赐同志请你自重,我们纪委是最讲**的部门,行事也最讲手续,刚刚我给您留了面子,没有拿出省纪委的决定,既然您要求**跟手续,秋爽……”   田秋爽把手里的建议公文夹打开,掏出一份加盖了省纪委大红印章的文件来,冲着邹天赐扬出来说道:“邹天赐同志,这是对你执行‘双规’的正式通知,你可以仔细看清楚。”   邹天赐的身体突然开始颤抖起来,如同秋风中的枯叶般萧瑟,牙齿“得得”打架,突然,他疯了一般瞪着眼睛,怨毒的看着郑焰红骂道:“郑焰红,郑书记,这下你满意了?怪不得人家都说最毒妇人心,我邹天赐自你去后百般的逢迎你,居然还是成了你的眼中钉,现在串通你的老公来公报私仇,我不服,我不服!严省长,严省长,白省长,李书记,我不服啊!他们夫妻串通起来坑害党的干部,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   赵慎三微微皱着眉头一奴嘴,车上跳下来四个工作人员,刘益民是公安系统调过来的,身上很有些功夫,走过来不言声的往邹天赐腋下一托,另一只手捏住他的肘关节,轻声说道:“邹市长请上车吧。”   邹天赐只觉得肋下一麻,手肘一软,一口气就提不上来,叫喊声自然也哑了,等他觉得能够自如的时候,却发现已经在纪委的车上了,还没等他冲车窗外再喊叫,车门已经关上,车飞快的就离开了会议中心。   在场的数百厅级以上干部个个都被这一幕惊呆了,每层台阶上都站着很多干部,或者惊慌失措,或者满脸恻隐,或者称心如愿,或者莫名亢奋,总之都在窃窃私语,议论这件大事情。   赵慎三没有上车随纪委的同志一起走,他稳稳地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待谁。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很好看吗?如果都有闲工夫看热闹,要不要顺便开一个党风廉政主题的**生活会呀?”   突然,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上层台阶上传下来的,李文彬那敦实的身影出现了,这些干部们听到这一嗓子,谁还敢滞留,一个个脚下生风的下台阶直奔停车场,瞬间,诺大的会议中心门口,就没有人了。   赵慎三留下来是想应对副省级干部的询问的,一看大家都被李书记震慑住迅速离开了,也乘坐郑焰红的车走掉了。在车上,郑焰红不解的问道:“即便是邹天赐有问题需要带走,你们干嘛非要在这么多人的场合带走他呢?这样影响多坏呀。”   赵慎三微微一笑说道:“这样岂不更好?就算是影响大些,让这么多地市级干部看看邹天赐这个反面教材的下场,对他们日后工作恐怕是一件好事。”   “哼,我就知道你喜欢出人意料,哗众取宠!”   郑焰红气咻咻说道:“可是你看邹天赐疯狗一样乱咬,连咱们夫妻俩联手公报私仇这样的混账话都说出来了,在场的领导们听了,心里肯定想什么的都有,这下子,我又成了陷害同僚的反面典型了!”   赵慎三正色说道:“红红,你这个观点可不对,我们纪检委执行工作,是何等严肃的事情,之所以选择这么一个场合来执行任务,也是省委领导们商定好的决定,只有这样,才能最大可能的起到警诫作用,让别的干部以邹天赐为前车之鉴,以后不要拿党纪国法当儿戏,怎么可能是我个人哗众取宠呢?你这么说,是犯了极其严重的个人主义!至于邹天赐如何反咬,我们自然有事实说话,证明他是在胡言乱语,怎么就会误导大家呢?”   郑焰红脸一红,颇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是是是,你赵书记高瞻远瞩,办事得当,是我犯了个人主义错误,不该干涉你们的高尚行动了还不行吗?那么请问赵书记现在要到哪里去,我们也好送了你返回河阳去。”   赵慎三看妻子有些磨不开脸了,缓和下来说道:“如果你不急,一起吃了饭再走吧,反正我中午也没地方去。”   郑焰红兀自气咻咻说道:“你没有家吗,说得这么可怜,我们要是跟你一起吃饭了,岂不辱没了你大书记的官威……”   付奕博听了半天了,邹天赐被控制,他其实心里最是痛快,但长官说话,他不敢插嘴,此刻看两口子拌嘴,郑书记又咄咄逼人的不依不饶,等下如果说出难听话来赵书记招架不住,摔门下车走了可就闹僵了,赶紧打断郑焰红的话,插口打圆场说道:“哎呀赵书记,我们郑书记说过多次了,说您最喜欢吃城东路那家川菜,可惜她太忙总没工夫陪您去,今天中午大家既然凑一起了,干脆我也沾光随你们尝尝去吧?嘿嘿,两位领导,我可不可以有点小私心,等下把丽丽也叫去一起吃呀……”   付奕博的乖巧立刻缓和了夫妻俩的不愉快,郑焰红笑着骂道:“德行吧,吃顿饭还惦记着你女朋友,偏不叫她来,让你们小两口不得见面。”   赵慎三赶紧搂住郑焰红说道:“老婆,不可以这么刻薄吧,丽丽跟着我原本就忙的很,难得小付想出了这么一个见见面的机会,怎么可以不答应呢?你还是开开恩吧,让你们地方领导请吃顿饭,就让我带着秘书去吧好不好?大不了我少吃点,给你省钱。”   郑焰红终于笑了:“滚你们的吧,一唱一和的,我怎么觉得我倒像了外人,付奕博是你的秘书呢?干脆给了你用吧,这样吃里扒外的,我可受不了。”   “老板,您可冤枉我了,我就是往外扒,赵书记也不算‘外’吧?”   付奕博叫屈道。   大家一番说笑,也就把矛盾彻底忘记了,果然赵慎三打电话给丽丽让她从班上直接赶到城东路那家店,他们几个人驱车赶过去,一起热热闹闹吃了午饭。   郑焰红因为市长出事,急于回河阳主持大局,吃完就要走,谁知就接到了省委组织部的电话,让她过去接受谈话,她哪里敢怠慢,正好跟赵慎三一起到达省委大院,下车各分东西,各忙各的去了。   郑焰红接受的谈话无非是因为邹天赐出事,组织部例行嘱咐她暂时一兼两职,把政府职责也先负责起来,要保证两府不出现任何乱子等等,郑焰红当然义不容辞的答应了。后来,组织部领导齐同义又征求她的意见,询问她假如邹天赐这次查实了问题不再回去任职,希望她推荐一位合适的继任者。   对于这个问题,郑焰红不是没考虑过,她当然希望省里能够按她的意愿配备一个跟她合拍的市长,可是她已经不是早年间直爽到天然呆的郑焰红了,这么多的经历跟磨砺下来,她早就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政治人”怎么可能口无遮拦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呢?稳重的开口说道:“齐部长,对于邹天赐同志的情况,我觉得十分痛心,这样一位看起来十分认真尽责的市长,居然会出现这样的突发情况,对我来讲绝对是没有丝毫思想准备的,所以,我宁愿等待邹天赐同志经受住纪委的考察,日后清白的回到河阳继续工作,而没有任何关于继任者的人员想法,所以,我真的没法子帮您推荐出合适的人选……不过……如果邹天赐同志一旦……一旦不可避免的被处分,那么我代表我们河阳全体党委、政府干部郑重向省里作出承诺,坚决支持省里的委派决定,谁去河阳接任市长都热烈欢迎,大力支持,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齐同义满意的点点头说道:“焰红同志,你一直都是一位很优秀的基层干部,我们希望你能够暂时克服困难,独自一人挑起两府的担子,争取在省里委派新的市长过去之前,不让各方面工作出现滑坡现象。行了,你可以回去忙了。”   邹天赐被省纪委公然当着诸多厅级干部的面带走,这件事自然是引发了轩然大波,整个H省官场人物都因此津津乐道,当然,这些议论者中,也是有人喜有人忧,有人事不关己,有人感动身受,但无论如何,省纪委想要起到的震慑作用,绝对是超乎想象的达到了完美效果。   就在郑焰红接受齐同义谈话的同时,李文彬书记的小会议室里,正在召开小型的书记办公会,主要议题就是邹天赐事件以及善后处理事宜。   李文彬对于这件事,表现的并不特别气愤,淡淡的坐在那里听着陈伟成的汇报,相反,一贯以脾气大、不发脾气著称的白满山倒是在听陈伟成说完对邹天赐执行控制的理由后,忍不住大发雷霆了:“太不像话了!简直是太不像话了!一个市长,居然狂热的追逐物质需求,光手表一项就耗费大几百万的资产,这种虚荣的行为简直是给我们党的干部抹黑!我看不用等纪委的查实结果了,一个市长无非是正厅级,一个月的工资五千块不到,这还是这几年工资津贴上调之后的数目,他邹天赐从上百到现在的工资能有多少?都买表了吃不吃饭了?不用查,都知道这笔钱来的不是正道!凭这一项,就能肯定他是一个被权欲蒙混了党性的败类,我建议我们立刻任命新的河阳市长,免得工作再出现滑坡。”   看着李文彬没有表态的意思,姚伟清说道:“是呀,前几天网络上针对邹天赐这种情况沸反盈天的发帖子,那简直是说什么的都有,把我们党的干部说的跟国民党时期的腐化分子一样,看的我也是胆战心惊的呀!咱们省这是怎么了?刚刚出现了5.16那么大的丑闻,这才消停几天,又出现了邹天赐这么一个糊涂蛋!唉……大桥坍塌事故在全国比起来,也不算是特别的引人注目,可是被邹天赐的手表这么一闹,咱们恐怕又成了众矢之的了哦!因此,我赞成满山同志的提议,也觉得早点换一个市长,就等于是咱们省委对邹天赐的情况做出的积极回应,老百姓看到市长都换了,肯定都明白那个‘表奴’被拿掉了,民愤也就会尽快消除了。”   “伟成同志有什么看法?”   李文彬问道。   “我只能是跟大家承诺尽快的查实这件案子。”   陈伟成说道:“至于是否尽快安置河阳市长,我觉得还是跟组织部商议一下更好,我不熟悉组织工作,就不发表看法了。”   李文彬这才点头道:“大家说的都很有道理,我们之所以昨夜连夜开会研究对邹天赐采取强制措施的事情,为的就是尽快消除庞大的民间负面影响,一个党得主要领导出了这么大的洋相,咱们如果迟迟不作为,老百姓就会认为咱们在姑息养奸,官官相护,那么,咱们的公信度就会一步步丧失。今天,当众对邹天赐采取措施这一行动看起来还是非常正确的,但愿能够对其余有过类似行为或者想做类似行为的干部起到震慑作用,那样,才不辜负我们的一片良苦用心呐。”   白满山依旧十分激动,点头说道:“是啊,你看看邹天赐那种顽固不化的样子,都到了那般时候了,还没忘记诬陷郑焰红同志。而且,我不知道大家听到他狗急跳墙时的呼喊没有?他叫喊的求救上司顺序可是大有玄机呀,先喊了两声严召同志,然后是我,最后是李书记,伟成同志,你是老纪检了,请问你对此有什么看法没有?”   陈伟成苦笑着说道:“白省长这是给我摆圈子跳的嘛!我能说什么?我只能说,涉及到副省级领导以上的,中纪委不参与,我们不可能展开调查,所以……该上报的我上报,该等候批复的我等候,这是我们纪检系统的垂直业务,我就不跟领导们汇报了。”   其实,陈伟成如此解释已经很明白了,这就是说,白满山的怀疑省纪委一样有,甚至已经有基本的证据存在了,之所以不能够同时动手开展调查,是他们不具备这个资格,需要等待上级授权或者派遣大员下来调查才行。   白满山突然收起了激愤,换上一种寥落跟索然,叹息了一声说道:“唉……伤不起呀!才折损了一个林茂天,又出现一个……说起来,也是我这个政府大班长太过无用,居然连副手都看不住……看起来,我又得赴京负荆请罪了……”   李文彬说道:“满山同志,党政是一家,怎么能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呢?进京请罪也是咱们俩一起去,再说了,依我看也未必就需要去。伟成啊,你给办案人员限定时间没有?这个案子坚决不能拖,因为马上要开两会,如果到时候这件事情依旧悬而未决,那对我们的工作能力绝对是一种严重的质疑,所以必须在两会之前彻底给出结果,不单单是邹天赐贪贿问题,连大桥坍塌事故的原因问题以及该谁负责问题,都要一并拿出一个清清爽爽的答案出来!”   陈伟成笃定的点头道:“会的。”   姚伟清笑了:“可以嘛伟成书记,以前我可从没有看到你有这么爽快过的,今天怎么就敢立军令状了?难道是因为你们纪委多了赵慎三同志这么一员大将,才让你这么信心百倍的吗?”   陈伟成笑道:“是又怎么了?难道姚书记嫉妒了,想把他要到你分管的系统不成?不过这个人才呀,你恐怕抢不走的哦。”   姚伟清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故意气人般的说道:“这可不一定,自古以来都是‘良禽择木而栖’,你们纪检系统是一个吃苦不讨好的地方,说不定以后赵慎三同志不愿意呆在你那里,情愿投奔我的旗下也不一定哦。”   白满山突然怪怪的说了一句:“伟成同志,姚书记这句话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   陈伟成一愣,很快就无奈的说道:“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估计我也不会再负责纪检工作了,乐的不管。”   李文彬一挥手说道:“好了好了,怎么扯远了呢?既然大家都赞成尽快确定河阳市长,我会跟组织部的同志说一声的,在此之前,大家有什么人选方面的意见要说说吗?”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24回 李文彬的危难   白满山沉吟了一下说道:“虽然郑焰红同志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同志,但她毕竟去年才到河阳,对当地情况的把控还有可能存在一些问题,为了在干部过渡期间避免工作脱节,我建议再选择市长人选的话,以河阳现有的干部为主,至于具体任命谁,还是看组织部的意见吧,毕竟,他们对于地方干部的情况比较熟悉。”   姚伟清突然古怪的一笑说道:“唉,可惜了,这次情况出现得早了点,而且郑焰红在那里,他再去不合适,否则我倒是有一个绝佳的市长人选,保证能够把河阳历年来挤下的政府问题处理妥当。”   陈伟成也怪怪的看了一眼姚伟清,开口说道:“白省长说的有道理呀,在本地产生一个市长也好。”   李文彬并没有追究姚伟清那番话指的谁的意思,连白满山也没有,会议室静默了一会儿,李文彬看大家都没有再发言的意思了,终于说道:“既然这样,就让组织部的同志过来参与一下吧。小罗,去把同义部长叫过来。”   罗志方赶紧去把齐同义部长叫了来,李文彬说道:“同义同志,刚刚大家的意思,是觉得应该尽快的安排一个接替邹天赐的同志去河阳担任市长,一方面可以有效消除民间负面信息,一方面也有助于河阳的工作,你们组织部可以开始着手考虑新的市长人选了。”   其实昨天晚上开小范围会议决定对邹天赐采取措施问题之后,李文彬就私下跟齐同义说了让他尽快物色河阳市长人选的意思,但那毕竟是私下嘱咐,跟现在的公开分派不同,齐同义赶紧说道:“好吧,我们一定尽快进行。”   李文彬点头道:“刚刚我们几位书记先简单沟通了一下,大家的意思,都觉得在河阳现有干部中产生一位市长比较合适,你们组织部可以借鉴一下我们的意见,当然,最终结果还是按照你们掌握的干部信息决定。”   齐同义说道:“好吧,我们会尊重各位书记的建议的,我回去马上开始这项筛选工作,等把候选人拟出来,再请各位常委共同决定。”   事情说完就散会了,李文彬留下了陈伟成,看着他说道:“真没有压力吗?距离开两会可是短短不到一个月了。”   陈伟成自信的一笑说道:“放心吧李书记,小赵已经查的差不多了,其实现在就结案我也敢,但有些问题还需要多方面协调,所以宝盖子还是晚些再揭开吧。”   李文彬慨叹道:“真没想到严召同志也这么经不住考验……伟成啊,去年到今年,咱们省接连出现这么大的问题,恐怕在全国的口碑会呈现负面现象啊,对此,我真的有一种无力感,难道H省这架马车到了我临走的时候,居然驾驭不住了吗?”   陈伟成从李文彬的话里听出了浓厚的寥落跟苦涩,这可是他结识李文彬以来的第一次,以前的李文彬无论遇到多么大的危机,都能够以绝对的自信心把控住一切的,就连他当初刚到本省的时候,前任省长给他数次闹出很大的风波,很有几次闹得李文彬十分被动,但他都没有被打倒下,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书记,这么大一个省,有着多少千头万绪般的事情,更有着多少头脑不一的干部,多神通广大的一把手,也不能保证不出事情的呀。别说您这位凡夫俗子了,玉皇大帝够厉害吧?神力非凡统御天庭,手下还有千里眼顺风耳这等神仙相助,那他自己的妹子跟女儿私自下凡配了凡人他还不是事后才知道?所以呀,别自己为难自己!更何况说句不该说的话,这些出事的领导还都是政府那边的呢,上面的领导都那么英明,断然不会胡乱迁怒的。”   陈伟成说道。   李文彬没有回答,只是疲倦虚弱的挥挥手让陈伟成走了,他自己却茫然的看着窗外纷繁开放的辛夷花,也不知道想些什么,慢慢的,他觉得胸口一阵闷疼,神志也越来越不清晰,像是要睡着了一般,他心知不对头,想挣扎着回过神来,却奇异的怎么都无法恢复,慢慢的,意识越来越远离他了……   “李书记,李书记……”   耳边传来熟悉的叫喊声,李文彬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觉得嘴里一阵清凉,头脑里被这种奇异的清凉驱走了阴霾,一下子明白过来,回头看到乔远征满脸焦急的站在那里,一只手托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掐着他的虎口,桌上还丢着一瓶速效救心丸,看起来嘴里已经被他放进去几粒了。   “你来了?我没事,要你蝎蝎螫螫的。”   李文彬满脸的不耐烦,其实他心里很是温暖,也只有乔远征会在他需要给人以饱满的精神出现,但身体却无能为力的时候,会为他做好一切的假象,就如同现在,明明都在他嘴里塞进急救药了,乔远征却并没有大呼小叫的张扬,而是悄没声的给他缓解了难受。   乔远征已经满脸是泪了,他刚刚走进来看到罗志方坐在外屋,询问才知道齐部长走之后李书记就一个人在屋里发呆,到现在也没有动静,他心里一惊,赶紧推开门就走进去,看着罗志方要跟进来,他客气的笑笑把对方关在门外,转身看到李文彬脸冲窗外坐着,头却奇怪的低垂着,他心知不对,抢上一步去看,只见李文彬嘴里流下一抹涎水,脸色反倒不正常的潮红着,乔远征赶紧从李文彬内衣兜里掏出速效救心丸,捏着他的下巴就朝舌头下面倒进去十几粒,一边合上他的嘴让他赶紧吸收药物,一边掐着他的虎口处低声的叫喊着。   看着李文彬慢慢的恢复过来,乔远征当机立断,也不请示,赶紧拉开门大声说道:“李书记,无论如何您一定要跟我过去一趟,庞司长马上就要走了,您如果不过去帮我说几句好话,人家走了就来不及了。”   然后,罗志方就看到乔远征“硬拖着”李书记的胳膊,半推半架的把李书记拉走了,而李书记虽然阴沉着脸,居然也没有出声呵斥,就那样被乔远征“裹挟”出门去了。罗志方目瞪口呆的看着,眼神里都是羡慕,心想啥时候自己能够在李书记面前如此“无法无天”的“撒娇”多好啊!唉,同样是秘书,差别怎么这么大捏?   赵慎三带着乔丽丽走出北楼,没有带司机,让丽丽开车要到控制点去询问被控人员,车刚走到主楼旁边,就看到乔远征抱着李文彬的胳膊走出来,他可不是罗志方,因为他太了解乔远征了,那可是个唯恐别人说他在李书记面前持宠生娇的细心人,在省委大院公然的跟李书记保持这种姿态出来,绝对是有问题的!   “快停车!”   赵慎三赶紧让丽丽停车,他快速跳下车,不言声迎过去,没走到跟前就觉察到李书记脸色不对,低声叫道:“远征兄……”   乔远征正心急如焚,心无旁骛的正想赶紧把李书记送到车上,猛听到有人叫,抬头看见赵慎三,看到救星般低声急促说道:“赶紧帮忙,要去医院!”   赵慎三回身一招手,丽丽赶紧把车开到楼门前,乔远征跟赵慎三一左一右护着李书记赶紧上了车,开车就往省医去,直接到了干部病区,路上乔远征就熟门熟路的联络了李文彬的专用保健医生,下车就已经迎到了门口,赶紧把李书记送进特殊病房,进行一系列的检查救治,幸亏是一过性的心脏缺血,乔远征去的及时,药吃的及时,才没有酿成大祸,经过一番紧张的治疗,大约到了五点多钟,李文彬就觉得完全恢复正常了。   在整个治疗期间,乔远征跟赵慎三都守在跟前照顾着,都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在李文彬进行封闭治疗的时候,他们俩被医生赶了出来,乔远征拉着脸说道:“兄弟,你可要赶紧把案子给处理完啊,我看老板这场病肯定与这个案子有关。你知道吗,老板发病前开的是书记办公会,商议的就是处理邹天赐的问题,看起来,邹天赐的事情闹得这么沸沸扬扬的,老板肯定承受了很大的压力,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又摊上这么不利因素,也难怪老爷子有些顶不住了……”   赵慎三一呆,书记办公会他是知道的,因为陈伟成要开会,当然告诉他了,但是,李文彬为邹天赐的事情而忧心,甚至很可能导致犯病,这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用邹天赐的“表奴”形象转移公众视线,替李文彬等人消除影响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他精心策划并操纵的,可以说是取得了极大的成功,非但逼得邹天赐狗急跳墙,给严召副省长塞条子暗中威胁,还如他所料,果然当晚严召回到省里就让人暗中给省纪委提供了邹天赐的确凿罪证,赵慎三拿到后立刻汇报给陈伟成,这才引来连夜召开的小范围常委会,最终确定了今天在会议中心对邹天赐采取行动,一直发展到今天下午的书记办公会,然后,就是李文彬让人揪心的发病了……   难道自己做错了?赵慎三有些傻眼,用邹天赐的事情做文章为的是替李文彬挡风遮雨,可是却闹腾的成为上层领导都极为愤慨的大丑闻,并因此很可能迁怒于李文彬,给了李文彬极大地精神压力,那这一切可都是始料未及的了。   看起来,“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这一招明显是把双刃剑,伤了邹天赐不假,却也同时损害了自己人,怪不得有“杀敌一千自伤八百”之说,看起来这次真的玩过火了!   看着赵慎三被质问后就一直呆愣愣的发傻,乔远征知道自己话说重了。因为网上的事情虽然赵慎三没有空跟他细说,但以他对赵慎三的了解,当然知道李文彬的危机是小赵化解的,邹天赐的事情也是赵慎三将计就计闹的。而且赵慎三对李文彬那种感情乔远征更加理解,知道赵慎三这会子肯定在痛苦的自责,赶紧说道:“三弟,你不用把原因往自己身上扯,这阵子老板一直不顺心,昨天因为我的事情他也操心不少,总之凑到一起了,咱们难过也没用,还是赶紧想法子替老板消除这一切不顺罢了。”   赵慎三闷闷的说道:“案子没问题,明天让我拿出结案报告我都不眨眼,只是上层的影响我们无能为力呀!唉,真的替李伯伯不值得,在咱们省干了这么久,功劳苦劳都不缺,为什么还要揪住这等小事给压力呢?其实这种案子哪个省少了,省委书记也是人,哪里有千手千眼能够一点漏子不出的。”   乔远征叹息道:“是啊,但毕竟有些事高层领导也不能亲眼见证,都是听人汇报的,汇报的人心思正,领导得到的信息就相对准确,若是汇报的心居心叵测,那可就无法预测了……罢了,既然不是咱们能左右的,那就想点靠谱的法子吧。你说,李书记病了这件事要不要跟办公厅汇报?我今天弄了个障眼法把李书记拉出来了,时间短还可以搪塞,久了可就不好办了啊!”   赵慎三当然知道省委书记的行踪是有着严格规定的,办公厅决不能失去对省委书记的关注度,时间久失去消息绝对是大忌讳,但是,他想到办公厅,脑子里就出现了上次骤然间出现网络危机的时候,魏景山到他办公室做的那番非常奇妙的试探,心里猛然间打了个突,如果李文彬在这个高层领导对H省工作局面表示不满的同时身体也出现了重大的毛病,那么上面肯定会关怀的命令李书记住院休养,更可能在他休养期间做出什么调整,等他好了可就什么都晚了!   “还是不要急着汇报吧,反正也快到下班时间了,看看情况再说。”   赵慎三说道。   乔远征苦着脸说道:“这会子功夫,你看着我已经接了办公厅三个电话了,是我用李书记正在跟庞司长谈话搪塞过去了,若是再晚,可就不像了。”   赵慎三说道:“没事,我已经给我爸爸打过电话了,他马上过来,等下魏景山再打电话,让我爸爸接,就说李书记送走庞司长跟他在一起,这样拖到下班就没问题了。”   正说着,卢博文急匆匆赶来了,看到这一幕,也是难过的很,询问了李文彬的情况,也听了乔远征跟赵慎三分析的李文彬发病原因,心里更加沉重了,因为他站的立足点位置比赵慎三乔远征高太多了,故而知道的内情也更多些,此刻的忧患意识也更浓郁,透过玻璃门看着李文彬安稳的躺在床上接受治疗,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卢博文突然间一阵心酸,眼睛就红了,心里暗暗为李文彬祈祷:“老伙计,你可一定要撑住呀!此刻身体掉了链子,那可就无力回天了!”   可能是心理感应般的,李文彬躺下去后就一直闭上眼接受治疗,卢博文的凝视让他心里一动就睁开眼,马上就看到卢博文在玻璃门外那双发红的眼睛,他们相交多年,当然能够不说话就领会对方的意思,他就握住拳头冲卢博文扬了扬,意思是自己还有的是力气。   卢博文突然笑了,也不看李文彬了,转身叫了赵慎三到院子里,翁婿俩肩并肩坐在僻静的花坛上,看看四周无人,卢博文低声说道:“严召的情况查的差不多了吧?”   “基本落实了,现在就是等待邹天赐的口供,两项符合了就可以上报中纪委,对严召采取措施了。”   因为之前的调查,卢博文就曾经给赵慎三提供了很多线索,故而严召有问题这件事卢博文原本就知道,并不是赵慎三向岳父泄露调查秘密。   “小三,你能不能跟伟成书记要求一下,等去京城汇报调查结果的时候你去?”   卢博文突然慎重的说道。   “我去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赵慎三问道。   “当然有。”   卢博文低声说道:“你最好能够搬动连书记亲自来负责严召的调查工作,这样子最起码能帮李书记挽回三分之二的负面影响。”   赵慎三一愣:“真有这么夸张吗?”   卢博文一晒说道:“小三,你小看了连书记在中央的影响力了,她因为铁面无私,刚直不阿,又极其廉洁自律,从不拉帮结派的搞什么小集团,故而主要领导人对连书记可以说是人人钦佩,她汇报的情况几乎不会有人跳出来持反对意见,因为那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赵慎三眼睛一亮说道:“对啊,5.16案件之后,我就一直担心有些情况会出现负面影响,后来一切都非常正常,当时我就十分庆幸,现在听您一说,我才明白原来是沾了连书记的光了!”   “哼,亏你还自负聪明,我看你的悟性越发差了!”   卢博文训斥道。   赵慎三一笑说道:“爸爸骂的是,那我就主动请缨去京城吧,尽可能说服连书记亲自来。”   两人尚未商议完毕,就看到乔丽丽在走廊口叫道:“赵书记,李书记出来了,叫卢书记跟您进去呢。”   两人赶紧走进去,却看到李文彬已经精神奕奕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笑了,赵慎三刚刚一直提到嗓子眼的心突然放下,居然控制不住掉下泪来,赶紧掩饰的擦掉了,躲在卢博文身后不语。   李文彬在办公室就看到乔远征吓哭了,刚刚看到卢博文红着眼,现在又看到赵慎三当面落泪,心里怎么不感叹这些人对他的感情,这让他萌生了一种欣慰,觉得自己能够有这么多真心实意拥护爱戴他的人,即便真的进京失败,也不能算是彻底的黯然落幕了,最起码,在自己今后的生活中,会有这些真心实意的朋友也罢,晚辈也罢,亲人也罢,用亲情来肯定他李文彬并没有失败。   想到这里,这几天因庞大压力带来的颓丧跟退缩的想法突然消失了,是啊,最起码,自己并没有成为孤家寡人,那么,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呢?充其量能坏到哪里去?难道不进京,就不能证明我李文彬这辈子是一个成功的人了吗?不见得吧!既然这样,那就放开所有的顾虑,做回最真实的自己吧,至于最后的结局,套用一句赵慎三的话来讲,是“但尽人事,各凭天命”罢了。   “切!”   李文彬心里虽然无尽的感恩上天赐给他这么几个真心对他的人,脸上却一脸的不屑,嗤之以鼻的说道:“瞧瞧你们一个个的出息吧,我不就是一过性心肌缺血么,刚大夫说了,大街上过去十个人,最起码六个人都经历过同样的毛病,这么普通的症状,至于你们一个个哭鼻子么?赵慎三,你打量你缩在你老子后头我就看不见你流猫尿了?真让我看不上。”   卢博文没好气的说道:“好嘛好嘛,我们没出息好了吧?既然是这么普通的症状,你怎么不学学人家,好端端在大街上走呀,为什么要躺下来?还有脸怪孩子,若不是他们俩机灵,你晕倒在办公室里,早就被魏景山先大呼小叫昭告天下,然后再把你送进京城医院强制治疗了,到时候看你还有力气说嘴!”   李文彬被抢白一顿也没有生气,好似这场病让他的坏心情跟坏脾气都随之消散了一样,笑眯眯说道:“我可没有怪他俩的意思,你这个人真没趣,人家生病了还不许嘚瑟一下,非得拆穿了,显得你比我聪明是吧?真没劲!”   没想到李文彬居然耍赖,这可把卢博文都气笑了,看着李文彬老顽童般的笑脸,无可奈何的摇头叹息,赵慎三此刻已经控制住了情绪,看到乔远征出来说医生说了,带些药回去是可以的,他就说道:“李伯伯,既然已经这么晚了,就不要直接从医院回家了,让我妈给婶婶打个电话,让您的司机接她直接去般若堂等着咱们回去一起吃饭,等下您跟婶婶从般若堂回家的话,应该比较不会引人瞩目。”   李文彬手一摆说道:“不管不管,以后我心宽体胖,你们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吧,这样多好,省心省力,还能吃现成饭,何乐而不为。”   卢博文也很满意这样的安排,给灵烟打电话,让她邀请李夫人过去做客,李夫人一听李文彬他们等下一起回去,很开心的就让司机送她过去了,这样一来,也就合上了乔远征跟赵慎三向办公厅撒的谎言,任是谁也没理由再去质疑李文彬的身体问题了。   赵慎三并没有跟去般若堂吃饭,他已经耽误了半天时间,特别是跟卢博文谈话之后,更对结案时间有了紧迫感,把李文彬送到卢博文车上他就要走,乔远征一看他不去也不去了,说自己也有事情要忙,于是就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邹天赐此刻被带到控制点后,一直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以狂躁的状态一直在大吼大叫的叫骂,被他骂的对象从河阳的王八蛋到落井下石的小人,最后又到吃了他的嘴却不软的领导,虽然都没有提名,但是却妈的十分难听。   田秋爽给赵慎三打电话汇报了邹天赐的状态,还让赵慎三从电话里亲耳听到了邹天赐的谩骂,当时,正好邹天赐骂道:“妈的别以为老子是头驴,卸了磨就可以杀了吃肉,逼急了老子,谁是谁的驴还不一定呢!”   赵慎三当时正在为李文彬忧心,直接嘱咐田秋爽道:“不要阻止他,让他尽情的骂,你们把他骂人的场面全部记录下来,一个字都别漏掉,录音、录像、笔录全部上。”   邹天赐也有精疲力尽的时候,他上蹿下跳的闹腾到下午六点钟,看到窗外天色都暗了,他的力气也蹦跶光了,就瘫软在床上装死狗,让他吃饭也不起来,哼哼唧唧说他头疼难忍,必须去医院检查,否则一定会死,如果他在被纪委控制期间死掉了,纪委一定得替他偿命,说完就快死了一般一声长一声短的呻吟。   田秋爽被他闹腾的烦死了,索性让照顾邹天赐生活的同志把饭菜收走,告诉邹天赐他今晚死了也不怕,就怕邹天赐死不了。   邹天赐可能看这一招不灵了,终于安静下来,躺了一会子觉得肚子咕咕叫,就要求吃饭,田秋爽冷笑着说吃饭都是有时间的,此刻早过了晚饭时间了,哪里还有饭吃,还是等明天吧。   这一下邹天赐又不干了,引经据典的说纪检工作条例明文规定,在对干部进行“两规”的时候,被查干部的衣食住行是不能被克扣的,扬言如果不给他饭吃,他将会向省委提出严重抗议,抗议纪委虐待被查干部,让赵慎三吃不了兜着走。   正在这时,赵慎三推门走了进来,眼神并不凌厉,但却透着一种让人胆寒的寒意,正在叫嚣的邹天赐一霎时胆气尽失,居然不敢作声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25回 夜审邹天赐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让邹市长吃饭?”   赵慎三木木的问道。   田秋爽说道:“这个没法子,开饭的时候给邹市长端上来他不吃,现在伙房都下班了到哪里去给他弄饭啊!这可不是河阳市,还以为可以一呼百诺呢,现在别说没有办公厅秘书长归他使唤了,估计就连伙夫都使唤不动呢。”   邹天赐被挖苦的脸刷的红了,面对赵慎三,他不知怎么没了底气,想质问对方为什么不明不白拘押他,怎么都鼓不起勇气,反而嚅嗫的说道:“……那个……当时不饿,这会儿倒觉得饿了……”   “去,我车上好像还有一盒泡面,拿上来给天赐市长先垫垫吧,今晚估计大家都要彻夜加班,饿着可不好受。”   赵慎三淡淡的说道。   另一个负责邹天赐的工作人员王旭答应着下楼去了,邹天赐有些犯傻的问道:“赵书记,干嘛要彻夜加班?省里有什么重大活动吗?”   赵慎三依旧平静的说道:“是的,目前省里最大的活动就是限期查清大桥坍塌事故以及相关责任人的个人违纪问题,为此,今天下午省委专门召开了书记办公会,之后李书记指示我们省纪委一定要争分夺秒,赶在两会召开之前给公众一个满意的答卷。所以,咱们都辛苦点,连夜进行情况核对吧。”   邹天赐一听脸就灰了,他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来惩罚刚刚为何问出那么弱智的话来,人家赵慎三今晚就是针对他要打夜战,看起来还是没有完成角色转换,总觉得自己还是威风八面的市长大人呀!   王旭回来了,手里果真拿着一桶酸菜牛肉面,赵慎三说道:“冲好了递给邹市长吃吧,吃完了叫我,我到隔壁休息下。”   看着赵慎三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出门走了,邹天赐浑身无力的坐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永远永远都无法跟这个职务尚且赶不上他实在的年轻干部在气势上平起平坐了。   看着端到面前的泡面,邹天赐哪里还有半点食欲,可是跟想要替自己挽回一些面子一样,他勉强自己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味同嚼蜡的吃完了一碗泡面,这次放下筷子,故作坦荡的说道:“可以叫赵书记过来了,早点搞清楚早点睡觉。”   田秋爽把嘴一撇,用恰好邹天赐能听清的音量嘀咕了一句:“装B,等下当着赵书记要还能装得下去算你真牛B!”   邹天赐气的脸色青紫,想发火又觉得平时自己当书记当市长的时候,这种中层干部从没有放在眼里过,跟他们争执岂不小了身份,正别扭间赵慎三进来了,仅仅是眼睛一扫,邹天赐就矮了半截,灰塌塌坐下了。   “吃好了吗?一个泡面估计吃不饱,胃里不空不心慌就行,那么咱们就准备吧。”   赵慎三完全没了在河阳遇到邹天赐时的热情洋溢,平静的近乎漠然,例行公事般说道。   立刻,屋里的四个工作人员都忙碌起来,当着邹天赐的面摆放好摄影机,录音设备等,最后,还搬来一个亮到让人无法忍受的台灯,那光亮度都赶上激光了,一打开邹天赐就睁不开眼,大声叫道:“拿走拿走,屋里已经够亮了,还用这个干吗。”   田秋爽阴阳怪气的说道:“夜长,等下你会困的,对着这个你会比较精神,坐好吧,这可由不得你。”   “赵书记,我抗议,这我根本睁不开眼,怎么……”   邹天赐气急败坏的叫喊起来。   赵慎三根本无视他的叫喊,木木的说道:“可以开始了。”   田秋爽在询问者的桌子后面坐了下来,开始了对邹天赐的询问,询问的内容从大桥如何从天安路桥手里转给河广实业这个马西林已经招供的环节进入,一点点的核对着邹天赐的回答跟事实的验证。   以邹天赐的耳聪目明,马西林被佟国杰率领的事故原因调查组弄去调查那么多天,用尽方法终于撬开了那个软骨头的嘴巴,把拿到工程的内情说了个一清二楚,省交通厅的调查组毕竟不是纪委或者公安这一类专业调查,保密性就更无从谈起了,调查刚结束,查问详情邹天赐早就打听的分毫不差,也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应对,此刻田秋爽从这件事入手,对邹天赐来讲自然是不在话下,回答的倒也颇为振振有词。   田秋爽煞有介事的问着,旁边的王旭紧张的记录着,这是纪委这边的人都心知肚明的例行公事,为的就是让邹天赐有一种沾沾自喜的感觉,觉得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应对纪委的查问,产生一种也不过如此的侥幸轻敌心理,而且这么亮的大灯照着他,时间久了他意识一准模糊,到时候再重磅出击,打他一个猝不及防,就有很大的把握获得重大突破。   果然,邹天赐发现纪委人员询问的每个问题都在他准备范围之内,回答的也均无懈可击,逐渐开始得意起来,严密的防范意识逐渐松懈,加上眼前那盏大灯如同无可躲避的炙热太阳一般,炙烤的他头脑发晕,逐渐的,意识就迷糊起来。   正当邹天赐眼神恍惚的拼命硬撑的时候,突然,一直在傍边好整以暇坐着不语的赵慎三插口问道:“我记得邹市长是抽烟的吧?”   “是啊是啊,我抽烟!”   邹天赐正处于困倦不堪却又不敢松懈,只能拼命打着精神应对询问的苦逼状态,听到赵慎三这么人性化的一问,登时喜出望外的答道。   “秋爽,给邹市长拿盒烟,你没看他有些撑不住了么?”   赵慎三果真如同大慈大悲的佛菩萨般开恩了。   田秋爽满脸不耐烦的样子从自己兜里掏出一盒最常见的帝豪烟丢了过去,平常对这种大众化的香烟不屑一顾的邹天赐恶鬼看到红烧肉一般迫不及待的抽出一根点燃了,贪婪的一口就吸下去三分之一长,还不舍的让白烟一下子吐出来,闷在肺里一点点从鼻孔往外冒。   “邹市长不是习惯抽软中华的吗?秋爽,我记得我公文包还有好多,是严省长上缴给咱们纪委的,你去拿出来一包给邹市长吧。”   赵慎三说道。   邹天赐感激的说道:“谢谢赵书记,我的确习惯抽那种,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严召说的。”   赵慎三拉家常般说道:“今天下午我跟他聊了半天,要不然下午我就来你这里了,我们也不用打夜战了。他说你跟他一个爱好,喜欢抽这种烟,你还经常给他送,他不要的时候,你总是扔下就走了。哦,对了,他上缴给我的那些烟就说是你送的。呵呵,这也好,现在给你抽倒也算是物归原主。”   “什么,你跟严召副省长谈话?你们把他也……”   邹天赐猛地一惊,下意识问道。   赵慎三好脾气的说道:“没有,他是副省级领导,中纪委不出面,我们不好控制他的自由,现在仅仅是限制他的活动范围,随时听候传唤罢了。不过下午跟他谈话,他很爽快的,该说的都说了,也跟我们掌握的事实基本吻合,鉴于他揭发向他行贿的干部情况十分彻底,态度很配合,估计最后也就是降职处分,不会有刑事责任。”   “什么?他揭发向他行贿干部的情况?那我……”   邹天赐只觉得一阵阵迷糊,听说严召居然揭发了他们,立刻急眼了。   “他说了你给他送了香烟,其实里面都是钱,但他当时没发现,今天退给我我拆开检查才发现里面是钱,他大骂你骗了他也害苦了他,痛心疾首的说出了关于大桥工程被你跟天安路桥的老总串通好了蒙骗他的事情,听起来跟马西林交代的也出入不大,刚刚你也都做了解释了,我们会互相印证最后判断的,行了,你抽烟吧,休息五分钟继续。”   赵慎三淡淡的说道。   田秋爽拿着一条烟走进来了笑道:“同志们,今天赵书记大发慈悲了,居然让邹市长抽烟,既然这样,咱们还是本着人人平等的准则一人拿一包吧,怎么样赵书记?”   赵慎三笑笑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田秋爽先扔给邹天赐一盒,其余的跟几个工作人员一人一盒或者两盒的装了起来。   邹天赐心乱如麻,拿起香烟抖抖索索抽出一支,用打火机点一下没点着,再点一下还是没点着,若是平时,两下他就会发现不对头仔细检查,可是今天他不知怎的,头脑一直不太清醒,就下意识的一次次“啪啪啪”打着打火机,屋里这会儿很安静,就显得他的声音十分突兀。   田秋爽走过去盯着邹天赐,看着他傻瓜一样机械的拨动打火机,终于说道:“这什么烟呀这么难点,难道是铁做的?”   说着不由分说一伸手夺走了邹天赐的烟,撕开白纸一看就叫道:“霍,好家伙,百元大钞呀,怪不得点不着!”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26回 美女主任投怀送抱   看着田秋爽手里拿着的那根烟,不,此刻已经不能称为“烟”了,因为剥掉了白纸,里面是卷的细细的百元大钞,田秋爽一点点捋开了,这一根香烟里面居然卷了五张,他伸手又抓过邹天赐跟前没拿出来的香烟一根根剥开了,果然是一摸一样每根五百块,这么一盒香烟里面居然暗藏了整整十万块!   赵慎三脸色一变说道:“不对呀秋爽,严省长分明说邹天赐只向他行贿二十万,那两条藏有钱的我已经交给治本主任入账了,包里这几条应该是真的香烟才是,这不是严省长从同一个地方拿给我的啊,你把剩下的都拿来检查下,没准咱们下午对他坦白上缴的数目核算错了,或者是被他蒙蔽了,要知道最后落实责任的时候,数目不对差别很大的。”   田秋爽答应一声从隔壁拎过来赵慎三的大公文包,从里面又掏出三条软中华来,一条条拆开了,结果只有一条原本就打开一盒的是真的香烟,其余两条里面跟刚刚那条一样,都是十万块钱伪装的!   赵慎三似乎松了口气:“如果仅仅是多出来二十万,一个副省级领导,四十万跟二十万的确是一个标准,他下午说了事先不知道这些烟里面有问题,可能也是被蒙蔽了。”   邹天赐突然间升起一种强烈的愤慨,他可是最清楚他给严召送的钱就断然不仅仅这么二十万或者是四十万,但现在他被关在这里对着大灯熬着命,还拿垃圾碗面充饥,始作俑者严召倒好,在外面逍遥自在的,还拿出被他蒙骗的卑鄙嘴脸落井下石出来揭发他,刚刚赵慎三不是说了吗,对严召不追究刑事责任,反过来推论,岂不是铁定要对他邹天赐进行刑事处罚了吗?这么一来,这一生可就完了!   “哼,严省长可真坦荡无私呀,看起来赵书记是相信他被我蒙骗了?那么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喜欢抽软中华的事情原本就是他让秘书故意散布给我们这些基层领导的?他有没有告诉您他办公室里可不仅仅只能拿出这么四五条烟呢?实话告诉你吧赵书记,这几条烟根本不是我送给他的,要么是他严省长收的太多弄混了,要么就是他看情况不对另外包装出来意图蒙混过关的。你啊,可别看人下菜碟,调查的时候看职务高低分别对待!”   邹天赐只觉得一阵阵愤怒,来之前打算好的除非是自己打听到已经落实的情况一概闭口不谈,手里拿着一根五百元的“香烟”仔细看了看之后,气咻咻的说道。   赵慎三心里暗喜,脸上却一脸颇为受伤的表情说道:“邹市长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在怀疑我赵某人执纪不公吗?笑话!如果我对一个区区严召都心存忌惮不敢追究他的责任,那么林茂天是常务副省长,晋方平的职务也不低,我还不是照样一视同仁了?你就别用这种激将法来激怒我了,没用的。这种香烟里面藏钱的小伎俩**十年代就有人用过了,这点小聪明毫不稀奇。另外钱卷进去都是一样的,你怎么就能断定这不是你送的?”   “我为了怕姓严的收钱不办事或者是翻脸不认人,送给他的钱都是连号的崭新人民币,串号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给谁的从几号到几号绝不会错!哼,赵书记,你以为严省长怎么就那么自觉找你坦白呀?实话告诉你吧,就是因为我看出来他准备卸磨杀驴,把我推出去当替罪羊了,所以在他匆忙去河阳调研的时候,我塞给他一张纸提醒他要记住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估计是觉察到老子不一定替他撑着了,这才狗急跳墙先跳出来坦白的!”   邹天赐越来越按捺不住心头的邪火了,不顾一切的说道。   此刻,纪委工作人员的眼睛里都露出了压抑不住的兴奋,还都用钦佩的眼神暗暗看着他们的领导赵慎三书记,但是赵书记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不屑的看了一眼邹天赐说道:“邹天赐,我看你才是狗急跳墙乱说话呢,我就不信,人民币上的号码你都能记清楚,而且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长期利用职权进行权钱交易,数额巨大的,也不止一次给上层领导送钱,若是这些号码你都记住的话,你也不用当市长了,估计都成数学家了。”   邹天赐狂躁的把外衣一下子脱了下来,露出里面贴身穿的一个小背心,他的行为让田秋爽火冒三丈,以为他跟赵书记耍横呢,冲过来就想制止,但赵慎三的眼神里却掠过一丝异样的表情,伸手拉住了田秋爽,冲他轻轻摇摇头,示意大家都仔细观察邹天赐,不要轻举妄动。   这一观察大家都觉得怪有意思的,邹天赐外表看起来是一个十分体面甚至新潮的领导,否则也不会三天两头换手表制造出“表弟”这么一个贬义绰号出来了,谁知他外衣里面居然会穿着很早以前市井男人常穿的那种纯棉的白色背心,可能好几天没换了,颜色都有些乌糟糟的发暗,跟市长的身份真的很不搭调。   谁知都脱到这个地步了,邹天赐还没有住手的意思,不过虽然是初春,大多数人还穿着棉袄,但这屋里暖气充足不说,邹天赐面前还有个大号的“烤灯”他这样兀自汗流浃背的样子,终于,邹天赐连背心也脱掉了,光着膀子站在那里,腆着大肚腩,挥舞着他脏兮兮的背心说道:“知道这是什么吗?哈,这上面可是记录着跟我超过五十万金钱往来的所有账目,严召想蒙混过关,做梦!不过赵书记,你想从我手上拿到这个也不容易!必须答应我的条件,我就配合你来个竹筒倒豆子,大家都省心,你要是不答应,那我就撕碎这个背心,大家谁都别想好过,等两会开后我再说。”   赵慎三突然豪气的大笑起来:“邹天赐,你想跟我谈条件?好啊,我喜欢爽快人,你说吧想干嘛?”   “我有糖尿病,还有慢性冠心病,必须住院治疗,如果你能让我到医院疗养,我就配合你们。”   邹天赐说道。   赵慎三冷哼一声说道:“如果真有病,我们肯定让你治疗,但这不能作为交换条件,秋爽……”   刚刚邹天赐挥舞着背心提条件的时候,田秋爽就缓慢的往邹天赐身后走,此刻赵慎三一声招呼,他利落的窜上一步,抓住那件背心的另一头猛地一拽,邹天赐全部注意力都在赵慎三身上,猝不及防之下脱手而出,当他转身去抢的时候,田秋爽早就把背心一团,凌空掷给了王旭,自己按住邹天赐不让他追过去。   接下来的动作就快了,有了背心里面用防水墨水笔密密麻麻记下的账单,一切都迎刃而解,邹天赐失去依仗后,颓然的倒在椅子上……   这一夜,纪委工作组在赵慎三书记的妙计安排下,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黎明时分,赵慎三走出那间闷热闷热的房子,呼吸了一口早春清冽的气息,非但没有感到疲倦,反而萌生了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他明白以目前的成果,他可以进京邀请连书记了!   京城的春天永远比南州晚一点,这时节南州已经迎春花发,桃蕾满树,吹面不寒杨柳风了,京城兀自是寒气袭人,春寒料峭,赵慎三坐的动车,走出车站就看到段慧欣跟田一磊出事后,新任的驻京办主任马丹凤笑盈盈站在那里接他。   马丹凤看上去比段慧欣更年轻,更漂亮,天气尚冷,她已经一身春装打扮了,脸上带着那种见惯了大场面的女人特有的得体笑容,赵慎三暗暗感叹又一个女人陷进了官场怪圈,也不知道这个马主任能否避免段慧欣那样的悲剧,可不要又成为另一个牺牲品。   “赵书记,您不认识我吧?我可是早就认识您了,对您是敬仰的很呢,可惜一直没机会认识,今天真是太开心了!”   马丹凤人如其名,有一双美丽的丹凤眼,此刻笑成两朵花一样对赵慎三伸出了手。   “马主任太客气了,让司机过来接就好了,大冷天的亲自过来,冻坏了可怎么好。”   赵慎三很懂得有时候,恰到好处的跟女同志开点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更显得平易近人,就说道。   果然马丹凤的眼神更亮了,拉着赵慎三的手就是不松开,低声说道:“难得赵书记知道怜香惜玉,也不枉人家一直惦记着你的恩德,一直都想找机会当面感谢的,今天来接您,那可是心里暖暖的,一点都不冷。”   赵慎三心里怪怪的别扭,心想我跟你素不相识的,哪里来的恩德给你?现在的女同志也真是,怪不得外界都用有色眼神看待她们,怎么见一个有些体面的领导就这种态度呢?这么想着,他脸上的神色就淡淡的了,握握手松开就上车了。   看着赵慎三从左侧上车,马丹凤毫不客气的拉开后排右手边的门一屁股坐到了找身三身边,挨的他紧紧的,身上的迪奥香水味一阵阵扑鼻而来,弄的赵慎三颇为无奈,但总不好意思把人家女同志推开,想挪挪吧,车里就这么大地方,也只好忍着了。   到达驻京办之后,赵慎三直接去房间休息去了,准备洗个热水澡,吃完中午饭,下午就去中纪委,谁知刚刚洗完穿着浴袍吹头发,就听到房门被敲响了。   打开门,就看到马丹凤主任换了一条米色的羊绒裙子,刚刚挽成发髻的头发披散了下来,在肩上形成了美丽的大波浪,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笑脸盈盈的说道:“赵书记,我给您送来点热点心,先吃点吧,省的肚子空发冷。”   赵慎三堵着门客气的说道:“谢谢马主任了,不好意思,我刚洗过澡,衣衫不整的就不请你进来坐了,东西给我吧。”   谁知马丹凤非但没有感觉到受了冷落脸上挂不住,还把食盒往身后一藏,调皮的说道:“我不怕您衣衫不整,这东西我要不给您调理好,您都不知道怎么吃的,我必须进来,您就权当是服务员给您整理房间罢了。”   说着,也不管赵慎三满脸的不高兴,从他撑着门的胳膊下面一钻就进屋了。   赵慎三看她都进来了,也只好无奈的转身进卫生间继续吹头发,怕穿着浴袍接待女同志显得不庄重,还把自己的衣服穿整齐了,等他出来却发现门关好了,桌子上齐齐整整放着四个小碟子,一碟蒸糕,一碟虾饺,一碟生煎馒头,一碟椰蓉蛋糕,都是热腾腾的冒着白气,看起来是刚做出来的,马丹凤正在往外端的,是一碗鸡汤馄饨,闻着都喷香扑鼻,这东西简直太对胃口了,让因为赶车早餐都没吃的赵慎三顿时饥肠辘辘,对马丹凤的不满也消失了不少,谢过她之后,坐过去就开始吃了。   “赵书记,你是否对我很反感,觉得我作为一个女同志这么不自重,上赶着贴着您意图不轨呀?”   马丹凤把吃的东西弄好后,坐的距离赵慎三远远的,看他吃的香甜,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自己幽幽的说道。   人家女同志自己说的这么直白,倒让赵慎三有些不好意思了,抬头笑笑说道:“马主任多心了吧,若是说意图不轨也是说男人,哪有这么说女同志的,我这人可能干纪检后有些职业病,喜怒不定的,你不要见怪。”   “唉……”   马丹凤突然间红了眼圈说道:“赵书记,其实我并不是不自重的女人,若是我能够放开些,可能早就不是今天这个职务了……就因为我太自重了,拒绝了林省长的……后来在办公厅被压制的去管档案,要不是您把5.16案件处理的那么公平无私,我也许这辈子都不能出头了……赵书记,所以,我对您的感激真的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并没有什么想走捷径巴结领导的肮脏想法。”   “哦!”   赵慎三恍然大悟后,倒对这位美丽优雅的马主任萌生了浓厚的歉意,脸上也缓和了表情,很诚挚的说道:“马主任,对不起了,不知道你的遭遇,你能够自尊自爱,获得今天的职务是早晚的事情,林茂天那种伪君子也是迟早要恶贯满盈的,至于我,仅仅是执掌纪律的执行者罢了,所以不用感激我。”   马丹凤的丹凤眼里流出了泪珠,哽咽着说道:“赵书记,如果单单因为您帮我消除了威胁,也果真如您所说,是因为您是执纪者,纵然感激也不至于让我如此失态,我对您真正的感恩之心是在于,您并没有因为他死了,就把原本不属于他的罪名按在他身上,还在公众面前替他洗刷了清白,告诉大家他是一个称职的政法委书记,仅仅是被人蒙蔽才错误的做了担保,让他也不至于被人害死了还要背着污浊不堪的名声,在九泉下也不得瞑目……”   赵慎三惊愕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他从马丹凤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情感,当然,他不会误会这情感是为他而发出来的,而是为了她嘴里讲述的那个“他”那么,那个“他”是谁呢?听起来只能是肖冠佳了,可是,肖冠佳的爱人不是那个混血儿玫瑰吗?那个女人也是冯琳为了左右丈夫而精心安插的棋子呀,他之前还一直感叹肖冠佳一生最大的悲哀就是没有遇到一个真心爱他的女人,他爱上的两个女人统统都是在利用他的,今天看来,难道这个美丽的马丹凤主任连林茂天都拒绝,一片放心居然是系在肖冠佳那个倒霉蛋身上的吗?   “你指的是肖冠佳吗?”   赵慎三坦诚地问道。   马丹凤脸一红说道:“是的,就是他。我跟他是……是邻居,我上小学的时候他已经上高中了,那时候,他就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人目标了,可以说,我从小到大,心目中除了他没有别的男人,可惜呀……他虽然家境不怎么样,父母都是教师,但是却有一个好姑父,当年他就是在姑父的安排下,娶了那个害了他的老婆冯琳!”   “姑父?是谁,我倒是没有调查到他有这个主要的亲属关系呀。”   赵慎三纳闷了。   马丹凤说道:“赵书记,我告诉您是信任您的人品,希望您不要外传,肖冠佳的姑父就是陈伟成书记。”   “什么?这怎么可能!”   现如今的赵慎三已经很少会被什么情况彻底震惊了,但今天,他是真真正正的震惊了!   看着赵慎三瞪圆了眼睛,马丹凤可怜兮兮的笑了说道:“是啊,大家都不知道,是因为陈书记觉得冠佳哥没准有一天就会到H省发展,而他们的关系会导致很多人的误会,所以严密的保密了这层关系,也不许冠佳哥告诉任何人,但我们都是老乡,我当然是知道的,可我也没有多嘴过,您是我告诉的第一个人。”   赵慎三信了,因为他的脑子里电光火石般回闪过好多熟悉的画面,想起当他跟陈书记汇报冯琳如何利用肖冠佳达到自己目的的事情,跟提到肖蔷薇并非肖冠佳所出的事实等情况时,在陈书记脸上看到的那种痛楚跟懊恼,还有痛恨的表情。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他当着李文彬跟陈伟成说出已经查清肖冠佳是被蒙蔽冤枉的之后,陈书记对他露出的那种感激之情,以及李文彬对陈伟成很奇怪的抚慰,他当时就觉得陈书记对肖冠佳的感情很是奇怪,现在知道了这么一个出人意料的真相,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当然,也同时证明了马丹凤所说的都是真的。   “若不是为了冠佳哥,我毕业后江苏有家单位急着要我,我肯定不会到陌生的南州去就业,可是为了他,我去了……冠佳哥一直对我很照顾,但是,他从来都不知道我是爱他的,他把我当成小妹妹来看待。可是,我能够体会到他心里的苦……有一次他生日,我跑去云都给他过生日,当晚我们俩喝了很多酒,后来他抱着我哭,说他太可怜了,太窝囊了,一个劲的问我他是不是头上绿油油的,背上有硬壳,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乌龟?我心疼的心都碎了,终于把我对他的感情都说了出来,我说我从十岁就开始盼着自己长大后嫁给他,一直等到现在都没有接受任何别的男人。他醉成那样还惊呆了,说他太傻了,原来最珍贵的一直都在身边,很开心的说有了我之后,他不会再继续忍耐下去了,完成跟冯琳的约定后就离婚娶我,还告诉我他已经发现了他现在爱着的那个女人也是冯琳一伙的,只有我,才是真心实意的爱他。就是那一晚,我给了他……也就是那仅有的一晚,后来,他就出事了……”   马丹凤越说越凄楚了。   赵慎三满脸的恻隐,看马丹凤哭的可怜,不由自主的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帮她递了餐巾纸过去让她擦泪,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丹凤,既然肖冠佳最终明白了你才是他最珍贵的女人,那么你的付出跟等待就不算白费。还有,人死不能复生,但活着的人一定要幸福的活着,如果你一直沉浸在往事里不能自拔,一辈子过着孤零零的日子,肖冠佳泉下有知也会难过的,你若念在他一生已经够苦了的份上,怎忍心让他在地下依旧为你难受呢?所以看开点,遇到合适的男人就再找一个开始你的新生活,你还年轻,总不能颓废一辈子的。”   马丹凤再没想到赵慎三居然会如此善解人意,索性哭泣着歪在他怀里,哀哀的倾诉着她跟肖冠佳的感情,赵慎三深深被这个女人的痴情所打动,不忍心打断她,也顾不得想休息被她打扰了,专心的听她讲述着,一边柔声抚慰着,开导着她,终于用他的真诚跟宽阔的胸怀征服了马丹凤的芳心,让她这一生都对赵慎三怀有一种由衷的敬意跟信服。   当然,此时的两个人肯定都完全没预料到几年之后,两人居然会成为同僚,更因为今天这一番不为人知的相知相契,奠定了他们联手结盟,共同抵御政敌明枪暗箭的坚实基础,不过这是后话了,就此打住。   良久,马丹凤终于脱离了赵慎三的怀抱,不好意思的说道:“赵书记,看我,就这么打扰了您半天,害您饭都没吃好,真是不好意思。”   赵慎三宽厚的笑道:“傻瓜,你能这么相信我,就说明你把我当兄长看待了,我还能嫌你打扰吗?没事的,你以后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尽管跟我联系,你嫂子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也十分同情肖冠佳的,你去我家她一定喜欢你的。”   马丹凤惊喜的说道:“我早就听说过郑书记的大名了,若是真能把她当嫂嫂,更是我的福气了,那我下次回南州一定到家里去认嫂嫂的。”   赵慎三笑着答应了,马丹凤走后,他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急忙收拾齐整了出门,就让驻京办的车送他去了中纪委,因为是跟连月冷约好的时间,他很顺利的就进去了。   等候连书记的时候,铁中立看到赵慎三就笑了:“你这小子,现下成了香饽饽了,我们中纪委想借调你都借不出来,今天陈伟成怎么舍得放你来了,难道就不怕我们把你扣下来不放回去吗?”   “刚好有案子要查了,省里人手不够,没法子呀,我倒是一心盼着过来跟您多学些真本事的,可惜没机会。”   赵慎三恭谨的说道。   “行了吧,你小子心里的弯弯绕比我多了去了,还跟我学什么呀,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我们呀,都过时咯!”   铁中立说道。   赵慎三无奈的说道:“铁主任,您才比我大几岁呀就这么倚老卖老的?您还不知道吧,上次您在南州参加完5.16调查,我们李书记还说有机会把您要到基层去挑大梁呢,没准以后我还得跟您混,您要是过时了我可怎么办呢。”   两人正聊着,连书记出来了,微笑着说道:“小赵来了?伟成书记给我打电话了,说你来汇报大桥坍塌事故跟邹天赐违法乱纪案件的情况,其实你派个人来就是了,干嘛要自己跑一趟?”   赵慎三深深地看了一眼连月冷说道:“连书记,案子调查过程中牵连到了副部级干部,我们陈书记十分慎重,让我来跟您汇报一下,看是否采取措施。”   “嗯,有些情况我们初步掌握了,你就说说吧,中立同志,你记录吧。”   连书记说道。   赵慎三备细汇报了调查情况,把调查到的关于严召大肆收取贿赂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连书记满脸忧色的说道:“我们的干部这是怎么了,为了几个用不了的钱,一个个的就不要党性跟操守了么?才毙了个林茂天,又出来一个严召,这H省……”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27回 京城+黎姿=魔咒   “是啊,最近舆论很是难听,您也知道,今年比较特殊,若是因此影响了我们省的整体工作成绩,也真是太委屈了辛辛苦苦干工作的领导们了!”   赵慎三察言观色好久,明白这是自己该提出真实目的的时机了,就开口说道。   “这个应该没什么关系的吧?一行是一行,怎么能混淆在一起呢?”   铁中立说道。   赵慎三苦涩的笑笑说道:“说到这里,给二位领导说个笑话吧,我们家郑焰红你们都知道的,在河阳当党委书记,因为前任佟国杰书记跟邹天赐市长 不太对付,遗留下了一个工业园项目的烂尾工程,还曾经闹出非常大的恶性上访流血事件。郑焰红为了化腐朽为神奇,上下奔波跑了好久,终于搞成了文化园跟玉文化基地项目,成为河阳乃至全H省经济项目创新的面子工程,还百般努力让整个河阳经济增长一大截,省里为此给了河阳两项奖励,连奖牌都做好了准备在全省工作会上颁发。”   听着赵慎三毫不避讳的夸媳妇,连书记跟铁中立都一脸的好笑听他说下去:“谁知道明天就要开会颁奖了,前一天严省长突然变卦了,以河阳出了这么大的负面事故,文化园项目选址又距离事故大桥太近,很可能是导致事故的原因为由,要求抠掉河阳的两项荣誉,若不是白省长一力坚持,没准我媳妇那么多的努力跟辛苦都白费了!想到此,我真为李书记他们难过,虽然政府方面的领导频频出事,但李书记主持党委,主持全省工作可是从没有任何的纰漏啊,一个人就算是千手千眼,又怎么能面面俱到?这么大一个人口大省,农业大省,发展中大省,出现几个老鼠屎一样的违纪干部,难道真能坏掉整个全省成绩这锅汤吗?若真是如此的话,谁还敢接这样高风险的工作?一生的努力就因为个别败类就给全部抹杀了,这工作还有什么动力,还有什么干头啊!”   连书记听完赵慎三的话,沉吟了一会儿,突然唇边带着一抹讥讽的微笑说道:“小赵,你这番话是替你媳妇叫屈呢,还是替你们李书记要公道的?少在我面前打马虎眼,我就知道你亲自来汇报一定猫着什么鬼主意呢。中立主任你不必避讳,有什么真实目的就说出来吧,我可不喜欢被你设好了圈套自己跳进去,即便上当,我也要明明白白的上当。”   铁中立笑了,赵慎三被看破了鬼把戏的孩子般红着脸挠挠头,这姿势他只在能左右他前程以及他真心信服的长者面前才肯做,然后有些难堪的说道:“这也被您看穿了……其实也没什么鬼主意,也就是觉得反正严召的事情中纪委肯定要去领导主持调查的,我们希望您能够亲自辛苦一趟,看清楚H省真正的样子,以及这个案子跟整体工作是否有关联,然后给中央领导一个最最真实的答案。”   连书记一晒说道:“我就知道你打的这个主意,实话告诉你吧,你没来我都安排好了,让铁主任去南州把严召带回来调查,根本没打算往你们那里派员驻守参与调查。”   “啊?”   赵慎三“气急败坏”的说道:“妈啊……”   突然打住了,诡异的看了一眼连书记,又心虚的瞟了一眼铁中立,然后才接着说道:“连书记,您就权当支持我们省纪委的工作好不好?您去与不去,对我们的士气可是起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铁中立查案虽然精细,在生活中毕竟是个粗豪男人,哪里能领会到赵慎三刚刚那句“妈呀”其实并不是感叹词,而是他故意做出冲口而出的样子叫错了的,以此来引起连书记的母爱泛滥。铁中立还真的以为赵慎三为了替他们省争取到连书记出马,都急眼了,连不符合身份地位的感叹就叫出来了,此刻就揶揄的说道:“连书记,我看您还是考虑一下赵书记的请求吧,人家可是连幼儿园时候达不到目的使用的招数都用出来了,哈哈哈!”   “铁主任,您就别出我洋相了……”   赵慎三脸更红了,扭捏的说道:“我只是觉得,虽然我们H省接连出了5.16跟这次的大桥事件,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我们的干部素质问题,但是,如果从另一个角度,也就是我们纪检工作的角度来看,这也算是我们省纪委大刀阔斧的进行廉政工作的卓越成绩,毕竟我们查与不查,这些违纪干部都是存在的,我们查了,并且清理掉了这些败类,岂不是还给H省一个朗朗晴天吗?你们二位想想看,若不是我们工作得力,不畏艰难险阻,不惧违纪干部位高权重,硬下手腕一视同仁的从严查办,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好的效果?特别是这次调查,时间这么紧就查到了贪贿问题的根源跟事故原因的事实,真的是我们不眠不休辛苦工作的结果,如果您不去给我们适当的肯定,我们旗下的纪检干部岂不觉得辛苦没有被领导发现?也许我的要求有些自私,但我真心希望连书记能给我这个面子,也给我们省纪委一个肯定,这也是我下一步能否继续保持行业威信的重要环节,所以我刚才一听您不去有些急眼了,说话不注意风度,请二位领导海涵。”   赵慎三的解释是那么的恳切,终于打动了连书记,她还没说话,铁中立就心软了,开口帮赵慎三说道:“连书记,赵书记说的有道理呀,他是个新加入我们纪检行业的干部,但却干出了这么让人瞩目的成绩,其实我们也该给予一定得肯定,而且严召的事情毕竟是政府方面的特例,似乎不应该影响到人家全省的工作成绩,所以您去一趟真的相当必要,您考虑一下吧。”   “好嘛,你赵慎三现在是越来越油滑了,说出话来几乎都在挟持我的思想了,明明是你想让我去给你撑面子,偏偏说的振振有词又楚楚可怜的,倒弄得好像我如果不去就理亏了一样!中立呀,我看这全国所有的纪检干部们中间,也只有这么一个赵慎三敢这么对我了吧?”   连书记说道。   铁中立怕连书记迁怒赵慎三,陪着笑说道:“这也难怪,他毕竟跟我们一个锅里耍稀稠好久,对您相当的了解,不像别的干部们,都被您的赫赫威名所吓到了,看到您就先矮了半截,哪里敢像小赵这么撒娇的。”   “撒娇?”   赵慎三无奈的看着铁中立乞求道:‘铁主任,您就别害我了,没看到连书记正生我气么?您还火上浇油的,弄出这么一个女性化的词汇来埋汰我,等下连书记更烦我了,我的事情岂不更没戏……”   “呵呵呵。”   连书记被这个活宝儿子气笑了:“行了行了,你就别在那里表演了,安心回你们省驻京办等着吧,明天我给你答复,即便我不去,中立主任一定会去的,他这么袒护你,去了你还有亏吃吗?”   赵慎三从连书记的态度上,已经看出这件事有五分指望了,开心的站起来说道:“那好吧,我就不耽误两位领导的时间了,希望明天咱们能一起赴南州。”   离开连书记办公室,赵慎三在院子里犹豫了一会儿,他有些想去拜访一下大少,但最终还是觉得在这个神秘而庄严的大院里,他还是不要太放肆的好,一但落一个串科室、拉扯私人关系的名声出去,对他,对他想拜访的人来讲,都绝对不是好事,于是,他赶紧上车离开了。   当晚,赵慎三左思右想,还是觉得目前是多事之秋,他的一言一行没准都会有眼睛盯着,若是去拜访连妈妈或者是首长爷爷,被谁拿去做了文章,把他当成李文彬的信使来看待,那可就起到适得其反的作用了,还是安分守己的等待连书记的回音吧。   在房间里准备休息的赵慎三总觉得若就这么睡了,没的浪费了这么珍贵的机会,总要做些什么才觉得不辜负使命,思来想去,突然间想到一个可以见面的人,那就是商人身份的二少,立刻打电话过去询问二少在哪里?二少回答就在京城,听起来正在什么娱乐场所,知道赵慎三在京,立刻说让他赶紧到四里桥那边的钱柜KTV去一起热闹。   虽然赵慎三并不喜欢KTV那种闹哄哄的场所,但为了跟二少谈话还是欣然应邀去了,到了屋里,看到二少怀里抱着一个小姐,跟三四个年纪差不多的人正在喝酒。那几个人也都有女人陪着,看到赵慎三进来,有五六分酒意的二少激动的介绍道:“弟兄们,这是我家的亲戚,虽然管我叫二叔,你们可不能跟着当长辈,否则,有朝一日犯在他手里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他,就是一脚踢掉林家大爷,一指头点倒晋方平的那个赵慎三!”   那几个人也并不是寻常的商人,都是京城显贵家的二世祖,这些人虽然自己并不在官场,但跟官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以称得上手眼通天,否则一个个的怎么都把生意做得那么好?此刻听到这便是赵慎三,一个个都显得十分敬仰,一轮轮敬酒下来,很快赵慎三就有些发懵了。   一个妖娆的女人贴了过来,是别的人帮赵慎三点的,二少看赵慎三有些厌烦的样子,拍拍他说道:“小三你跟我来,咱们去二楼吃点东西,这里有自助餐。哥们先玩着,我们去补充点能量。”   跟着二少来到二楼,果然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简易快餐、水果、饮料一类的供应,但这个时间已经没客人吃饭了,所以餐厅里空荡荡的,两人各自拿了点水果坐在餐台旁边,二少笑着低声说道:“来搬兵的吧?是你的主意还是有高人给你指点呀?”   赵慎三有些吃惊的说道:“这您也知道了?二叔厉害呀!”   二少得意的笑道:“小看你二叔了吧?告诉你小子,虽然你二叔不在官场,但大点的风吹草动没有我不知道的。今天你去中纪委想邀请连书记去南州对吧?老大回家就说了,老爷子说小三这孩子最好的一点就是重情重义,忠心耿耿,我就听到了。”   赵慎三低调的笑笑说道:“陈书记有这个想法,让我过来执行罢了,其实不是我的主意。”   二少一晒说道:“切,就陈伟成那个老夫子,哪里能想到这种法子,我不是小看他,他估计连形势都看不清爽呢!对了,冷月大人态度如何,肯给你面子吗?”   “没答应呢,让我等到明天。”   赵慎三说到。   “嗯,让你等就是有门,否则直接拒绝你了。”   二少在人情世故上十分的通透,一语道破天机般说道:“放心吧,冷月大人留下这一个晚上时间,绝对不是仅仅一个人考虑的,而是她要先跟主要领导达成共识才能去,这样一来,去了再回来带回来的信息,就更加起作用了。”   赵慎三眼睛一亮,这点倒是他没看明白的,此刻二少一语点醒梦中人,怎不让他喜出望外呢?   二少说到这里,就对这件事没有继续谈论下去的兴趣了,他因为赵慎三的参加,又喝了好多酒,此刻的酒意足足有七八分,正是兴奋的头上,不谈政事后,却突然换上一脸的八卦,凑近赵慎三神神秘秘说道:“你知道吗,黎姿那丫的怀孕了,我前几天见到她,都显身了。原本我怕她又是从你那里偷来的种子,想叫住她问问情况,谁知道她看到我跟见了鬼似的,搪塞我一句就急匆匆跑了,但是,她临走的时候暗示了我一下,我就发现有尾巴跟着她,立刻明白她的行动被人限制了。”   赵慎三一听,脸色大变,急急的问道:“那么二叔您没有派人了解一下到底是谁控制她的吗?”   二少不屑一顾的说道:“一个破鞋罢了,值得那么费劲,只要不是你的种,管咱们甚事,我才没有去查呢!不过跟踪她的两个马仔我倒是见过一个,是葛鹏的人,这女人跟葛鹏撕扯不清的不是一时半会儿了,所以我更懒得管。”   赵慎三心里却越来越沉重起来,若是说这个世界上谁最清楚黎姿怀孕的真相,那一定就是他了,他一直觉得黎姿在国外好好躲着养胎,应该是没任何问题的,但万万没想到这女人跟京城好似跟他赵慎三之间存在什么难以打破的魔咒一样,只要他进京一次,必然会邂逅黎姿,也必然会惹出一些什么事端出来。就连这次都不例外,虽然没见到人,但黎姿的消息依旧能够成功的搅得他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了。   赵慎三为什么要焦急,是因为他被黎姿对孩子狂热的母爱所打动,无形中做了黎姿的同盟,帮她掩盖了怀孕的事实并送她离境,实指望她能够安分守己的在国外养胎,悄没声息的生下孩儿,以后就在国外母子度日也就罢了,没想到她居然会不顾死活的又回到国内来了,还被葛鹏这个到目前为止,赵慎三都没有真正看透的阴鸷人物所控制!   对于葛鹏,赵慎三始终觉得他十分的可怕,可怕就可怕在这个人从不涉足官场,却最热衷于操控各地官员的升迁调整,并且不止一次的着手帮忙某些官场人物谋取某职位,也不止一次的成功了。由此看来,葛鹏跟二少不同,绝对是一个有野心又有狠心更有贪心的危险人物,他控制已经怀孕的黎姿绝对不仅仅是因为黎姿同时也是他的女人,而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因为他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出处,控制黎姿就是为了控制未来的娃娃,进一步利用这个娃娃控制娃娃的爷爷,若是那样的话,这问题可就不是一般的严重,而是非常严重了!   “二叔,您在什么地方遇到黎姿的?能打听到她的住处吗?”   赵慎三虽然有些酒意,但并不影响他考虑问题,瞬间权衡完利害,赶紧抓住二少的胳膊迫切的问道。   二少骄傲的说道:“放心吧小子,在这四九城里,没有你二叔不知道的地方,更没有你二叔不知道的事儿!我当然知道黎姿那丫的住在哪里,不过……我不想告诉你!”   赵慎三急切的低声说道:“二叔,我必须找到黎姿,这非常重要,您不知道……”   二少突然没了醉意般锐利的盯着赵慎三,冷冷的问道:“难道这孩子真是你的?若是这样的话,你就是天底下第一大薄情寡义的男人,你对不起我侄女,更对不起我对你的期望!小三,我看不起你!更不会帮你,你自求多福吧。”   赵慎三看二少误会了,赶紧红着脸解释道:“哎呀我的二叔呀,我怎么会重蹈覆辙呢?我发誓自从上次闹出跟红红误会的事情之后,我绝对没有再沾过这个黎姿了,她的孩子跟我更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是,却又跟我有着莫大的关系,若是任由她出事,日后对我,对红红,都有着很大的后患!”   二少一听放心了,他自从眼看着郑焰红为了赵慎三跟黎姿的奸、情而吐血,差点死在他眼皮底下后,就深深地被郑焰红的一腔深情所打动,也就不能容忍赵慎三再做出伤害郑焰红的事情了,刚刚误会赵慎三又跟黎姿旧情复燃,才会那么的愤慨,听了解释心里顺当了,也就问道:“什么状况,怎么跟我侄女也有关系呢?”   赵慎三飞快的权衡了一下,明白二少不好糊弄,而且若是不坦诚相见,想让人家帮忙也难以达到目的,咬咬牙开口把黎姿跟白少帆的瓜葛,以及白少帆爱上林豆求他帮忙,后来怎么帮黎姿瞒天过海,偷偷出境的事情备细告诉了二少,最后担忧的说道:“二叔,您也明白葛鹏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上次若不是他盯上了H省的重要位置,也不会闹腾出那么大的事情来,闹的最后爷爷都插手才了结了。现在葛鹏控制黎姿,若是误会了那孩子是他自己的还好说,无非是黎姿将错就错跟了他罢了,若是葛鹏明白了孩子是谁的,控制黎姿等待控制孩子,日后又用孩子要挟白老板,这连锁反应下来后果不堪设想啊!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黎姿能够留下这个孩子,也是我帮她瞒天过海的,到时候一切真相大白,我岂不成了不能见容与白老板跟林茂人的罪人了?他们若是再把这件事引申到我岳父或者李伯伯头上,那可就更加麻烦了,所以,您一定要帮我找到黎姿,我得想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法,决不能让事态恶化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二少听完,震惊的酒都醒了,半晌才叹息着骂道:“他妈的祸水终究是祸水,这种事情都能做出来,真真是个惹事的妖精!你他妈也是个没事忙,闲着没事多陪陪我侄女不好吗,丫的去管黎姿的闲事,还帮人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玩逃跑?你丫知不知道你在玩火呀?这件事即便没有被葛鹏发现,黎姿也躲在国外顺顺利利生下孩子了,也等于你给你自己种下了一个天大的隐患啊!你想想看,这孩子终究是白家的,长到多大都有可能认祖归宗,到时候你丫不是里外不是人的小人了吗?我真是恨不得拍死你,省的跟着你成天到晚价的帮你擦屁股!”   赵慎三明白二少最喜欢逞英雄扶弱济困,做出救世主的样子罩着他们这些在二少眼睛里的弱小者,就故意苦着脸可怜兮兮的说道:“二叔呀,我不是也被黎姿可怜巴巴的想要孩子的哀伤给打动了么?我总觉得,若是剥夺了一个女人想做母亲的权力,简直是伤阴德毁根本的造孽,那件事我不知道就罢了,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的逼着黎姿拿掉了孩子,那我还是人吗?而且……二叔,从另一个角度看,葛鹏为何要控制黎姿?如果咱们从他手里偷偷把黎姿弄出来自己保护着,万一日后有需要跟白家讨价还价的事情,岂不也多了一个筹码?二叔,这件事您如果不帮忙,那我可就死定了,您忍心看到郑焰红没老公吗?”   二少听完,果然心里萌生了一种豪气,斜睨着赵慎三说道:“你小子长进了,后面一层你也看透了?不过我可提醒你啊,能不用这个筹码尽量别用,不地道!得了得了,我就知道我遇上你就不得安生,这件事我帮你查清楚吧。”   赵慎三满脸喜色,一叠声感谢,二少掏出电话给自己的小弟,让他们到京城西四环的一个小区留意一下黎姿,想法子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查清楚黎姿具体住在哪一栋哪一户,果然二少能力非凡,没多大会儿手下就打电话过来汇报,说那个小区叫润泽园小区,黎姿住在1栋B座19楼西户,有两个阿姨照顾她,去办这件事的人看起来十分得用,居然连黎姿家里的座机号码都查出来了。   二少告诉完情况之后,又告诫赵慎三道:“小三,人给你找到了,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从葛鹏手里把人弄走不容易!若是能跑,黎姿那丫的有多油滑你也知道,她自己干嘛不跑?你可别闹出大动静来,或者是行为过激激怒了葛鹏,不管不顾的现在就把这件事拆穿揭破,那可就不好玩了,你里外不是人不说,没的就彻底毁坏了三方的关系,耽误了大事可够你后悔的。”   赵慎三慎重的说道:“这里面的厉害我懂得二叔,您放心吧,我自己去安排,绝不会出岔子的。”   二少对赵慎三办事的能力还是十分信任的,一摆手说道:“得,没想到请你唱歌倒能够给你提供这么一个重要信息,看起来你小子福气购足的,老子随便遇到一个人都能帮你这么大忙!我看你也没心思玩了,要走你就走吧,办好了给我说一声就得。”   赵慎三的确是获得了黎姿的准确消息后坐立不安,恨不能立刻把那麻烦精女人弄出来自己藏起来,急匆匆跟二少告辞了,也没有上楼跟别的二世祖们告别,就打车离开钱柜了,但是他却没有立刻去城西的润泽园小区,而是回驻京办了。   到达自己的房间,赵慎三看看表是晚上22点,他知道这件事决不能等到明天,一则明天一旦一大早就接到连书记电话要跟他去南州,他怎么可以找理由拖延?真正的原因更是不能告诉刚直不阿的连月冷,否则这位眼里不揉沙子的母亲会瞬间看扁了他的人品,一脚把他踹出门不认他的可能性都是存在的。二则葛鹏乃是一个疑心病很重的人,京城二代们中间都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没准今晚自己跟二少见面这件事等下就会从另外二世祖们的口中传递给葛鹏,假如葛鹏萌生了警觉,转移走黎姿的话,一定会万分小心隐秘,再想找到的话可就犹如大海捞针了!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28回 巧计救人   所以今晚是最佳的,也是唯一的劫人机会,决不能浪费掉!   该如何行动?赵慎三明白时间不多,必须立刻精心筹划,谨慎行事,这可是半点岔子都不敢出的,万一真的行动败露,惹怒了葛鹏现在就公布出事情的真相,非但葛鹏跟自己已经彻底撕破脸了,白满山一家也会觉得他是个心怀叵测的小人,还有白少帆、林茂人等相关人等,都会对他恨之入骨,那样一来,他在H省可就无处容身了!   此时此刻,赵慎三才觉得自己当初帮助黎姿,是犯了多么大的一个原则性错误,更是多么低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就那么头脑一热就做出了这个决定,种下了这么大的隐患,若是不赶紧妥善处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越是清晰地领会了这件事败露的可怕后果,赵慎三越是萌生了必须成功的决心,他就是那种越危机越冷静的性格,千钧压顶般的压力反倒逼出了他最大的思维潜力,脸色清冷一如窗外的夜色,站在窗口看着京城的霓虹闪烁,脑子里迅速筹划出一个周密严谨的计划出来了。   首先,这件事他自己必须不能出面,那么,在这偌大的京城,二少已经说过了不能给他提供人员帮助,因为葛鹏很可能认得,剩下来可以信任的要找谁呢?而且,这件事毕竟是要对黎姿实行动作,有一个可靠地女人参与最为合适。   猛然间,一个美丽的影子冲进他的脑海里——马丹凤!   可信吗?能信吗?敢信吗?   赵慎三急促的在屋里走动着,仅仅是一面之缘,一席哭诉,就可以完全信任了这个女人,并且把性命攸关的事情托付给她吗?   对这样一个女人付出信任,肯定是一次赌博般的冒险,但是,赵慎三几乎在一瞬间就决定了这个险值得冒!马丹凤对他那种信任跟感激绝对是毫不掺假的,而且一个女人如果能够对一个男人如此痴情,足以说明她的人品是值得信任的,就冲她对肖冠佳那份深沉的爱,赵慎三决定,赌了!   仅仅一个马丹凤出面,能够成功的骗出黎姿是可以的,但想要完成整个计划还不行,必须还得有一个强悍的臂助才行,那么,这个人就只能是武宣了!   到了这种时候,赵慎三不由得万分庆幸自己有时候真的很会把握跟要紧朋友的结交态度,比如武宣,就是在5.16办案期间得知了武宣曾经做过首长家的护卫,就觉得分外的亲切,随后就毅然决然的跟他结交为生死兄弟,到了现在,才有了可用之人。   “大哥,你在不在京城?如果在,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赵慎三给武宣发了个短信。   “在,干嘛?”   武宣很快回复。   赵慎三有过前车之鉴,生恐自己住的房间装有什么看不见的监控设施,钻进被窝里,发短信道:“我正在调查一个大案件,有一个重要证人被人控制了,我需要你的帮助把她解救出来。她的位置在西四环润泽园小区1栋B座19楼,我会安排一个女同志把她骗出来,你伺机行动把她弄到手,找一个最稳妥的地方先帮我关着,具体情况事成后面谈。”   “相貌特征。”   武宣向来不愿意废话。   “你见过的,黎姿,现在是孕妇,很好认。”   “知道了。”   武宣不再回复了。   赵慎三安排好一头,精神振奋的给马丹凤打了个电话,让她来他房间一趟。   接到赵慎三的电话,已经在被窝里看电视的马丹凤芳心大乱,有点惊喜跟期待,又有点恐惧跟抗拒,毕竟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十分了,这么晚了,赵书记叫她过去,其用意还不是不言自明吗?可是,真的就因为内心深处对他深深地崇敬跟感激之情,就这么糊里糊涂委身于他吗?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对他的妻子十分爱戴,这样的男人跟了他,岂不是注定一辈子无果?   可是,如果不去,又很可能错失了人生中唯一一次可遇不可求的珍贵机遇,错过去的话,无论是从事业角度,还是从感情角度,都极有可能会引发一辈子的懊悔!   不行,还是答应罢,拒绝的话冒的风险太大,她承担不起,答应后还能相机而行,跟着感觉走,总是不至于发生什么追悔莫及的事情。   马丹凤答应着赶紧穿好衣服,也来不及梳头发了,就那么慵懒的披散着,急匆匆来到赵慎三的房间,勉强按捺着要跳出腔子的心脏,红着脸敲响了房门,赵慎三几乎是等在门后的,飞快的拉开门就把她拽了进去,马丹凤猝不及防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在这一霎那,马丹凤终于清晰地觉察到自己是千情万愿的委身给赵慎三的,因为他的怀抱里居然是那么舒服,那么享受的地方,她内心深处没有半点的难受,有的只有幸福跟甜蜜,于是她不由自主的呢喃道:“赵书记,您好坏,让人家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赵慎三刚刚也是因为心里太紧张了,才做出这种动作的,他也没想到马丹凤会一拉就倒,还倒进怀里,刚想把她推出去站好跟她说事情,没想到她两条胳膊居然顺势就缠在他的腰上,脚尖踮起来,那粉脸桃腮一下子贴到他的脸上,娇羞的呢喃出这么一句话来。   “丹凤,你……”   赵慎三忙不迭的想要解释,谁知马丹凤小嘴已经贴近了他的嘴,最后说了一句:“别说话,我都懂……”   说着,居然主动吻上了他,灵巧的舌头猝不及防间就突破他的防线长驱直入,亲吻的那叫一个痴迷。   赵慎三简直要抓狂了,这女人怎么这么能误会呀!虽然她的亲吻几乎在一瞬间就点燃了他体内蓄积的野性,诱发了他本能性的回应,但他马上就明白,无论是逢场作戏还是真情流露,这当口可不是浪漫的时机!   刚刚感受到赵慎三热切的回应她的吻,搂着她背后的手臂一紧,大嘴就贪婪的吮吸她口腔内的甜蜜,马丹凤浑身都酥软了,可是这种痴迷仅仅就那么一瞬间,紧接着她觉得身体一凉,睁开眼就看到赵慎三双臂把她推得远远地,正喘着粗气,用一种无奈的矛盾眼神看着她。   女人最擅长的就是自作多情跟无限的思维发挥,马丹凤再次误会了赵慎三,以为他这样纠结是爱她却又怕对不起老婆,她娇羞的说道:“赵大哥,你……你不用有太大的思想压力,我也不是小姑娘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赵慎三突然间笑了,他亲昵的捏了捏马丹凤的鼻子,又把她拉进怀里拥抱着,但这次的拥抱却是一种亲昵而又疏远的拥抱,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傻妞儿,赵大哥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今晚叫你这个小妹子过来,是想让你参与一次我的调查行动,帮我完成一件大事的,没想到想把你拉进怀里说悄悄话,居然被你的魅力打动,做了刚刚的糊涂行为,你可别怪你大哥。”   “啊?”   马丹凤有些发蒙,虽然赵慎三已经非常聪明的把刚刚的激情拥吻说成他主动的了,但她却也明白自己的确是自作多情了,立刻脸蛋涨红了,想要挣脱。   可是赵慎三的铁臂多结实呀,他为了让马丹凤听他的安排,不得不继续紧拥着她开导道:“好妹妹别动,听赵大哥说,我告诉你一个机密,咱们省还有一个副省级领导犯了严重的经济错误,我这次来京就是追查他转移赃款的源头,也已经查清了他有个情妇已经怀孕,就住在西四环一个小区里。但这个领导十分狡猾,暗中派了很多人手保护这个情妇,就连家里都有两个保姆在看守,所以把她弄出来十分困难。”   马丹凤此刻的羞恼都被赵慎三的讲述所吸引了,她瞪大了眼睛乖乖趴在赵慎三肩头听他继续讲道:“我看到你就发现你机灵能干,一定能成为我的帮手的,但我怕这屋里有监控装置,只好把你拉进怀里说悄悄话,你听我讲,这件事非常危险,你敢去帮赵大哥这个忙吗?”   女子的好胜心立刻被激起,她点头毅然道:“我敢!我去!我能行!”   “呵呵呵,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好丫头,你听我说,你这么做……”   赵慎三先用小暧昧哄住马丹凤,让她不至于萌生魅力失常的挫败心理,然后才面授机宜,一点点教导了马丹凤该怎么办,一直说了好一会子,等他看到她大眼睛里都是明白的时候,才亲昵的在她粉腮上亲吻了一下说道:“乖丫头放心,赵大哥不会舍得让你孤身一人冒险的,我另外安排了特警在小区里暗地保护你,你只需要把这个女人骗出来带到小区外面的阴暗处就行了,完事后也有人送你回来,你不用怕。”   这一番又是亲又是哄又是吹捧的,把马丹凤揉搓的让她向东不向西,踌躇满志的离开赵慎三的屋子,回自己房间换了一套朴实的衣衫,出门打车去了黎姿的住处。   黎姿的确是够命苦的,在赵慎三的巧妙安排下,她成功出国,让一个信得过的属下帮她打理生意,自己躲在一个幽静的小镇上等待生产,一天天感受着腹内孩儿在一点点长大,她的母性也越来越泛滥,等到有胎动的时候,孩子就已经是她的生命了。   可惜,这种平静的日子被突然从天而降的葛鹏给打破了!葛鹏是出国来办事,到黎姿的公司里去找她,结果得知她居然一个人躲起来休养去了,以多年来对黎姿性格的了解程度,葛鹏很容易就推测出能让爱财如命的黎姿放下生意整整一年,绝对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于是,威逼利诱的从黎姿的经理嘴里得知了黎姿的住处,葛鹏突然间出现在黎姿的家里,这是一个宽敞的小院,院子里有着绿油油的青草跟各种各样的花朵,黎姿正躺在一张沙滩椅上,舒舒服服的晒太阳,突然觉得眼前一阵阴暗,阳光都被挡住了,紧接着耳边有人邪邪的说道:“怪不得躲起来,原来是有娃娃了,是我的吗?宝贝?”   黎姿猛地睁开眼,就看到葛鹏正站在她跟太阳之间,恶魔般叉着腰看着她恶毒的笑着。   “葛少,您怎么来了?”   黎姿毕竟不是寻常女人,她认出葛鹏的一瞬间就明白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凶险,又把眼睛闭上了,慵懒又无所谓的说道:“咱们不是说好了互不打扰吗,你干吗还来找我。”   “呵呵呵,我找你,是怕你怀着我的孩子呀!”   葛鹏无赖的挤在她身边,伸手搂住她,**的抚摸着她隆起的小腹问道:“你说,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   “葛少,您不会这么没常识吧?孩子才刚刚四个月大,我都多久没跟你在一起了,怎么可能是你的?”   黎姿不耐烦的说道。   “那是谁的?”   葛鹏眼睛里露出凶光问道。   黎姿一阵心慌,若是她独自一人是不怕葛鹏的,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葛鹏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可是现下有了孩子可就不一样了,她猛地坐起来,凶巴巴的说道:“你管我是谁的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呀,我人工授精的行不行?”   “话可不能这么说。”   葛鹏无赖的说道:“你这个女人至少有一万个心眼子,我可是不大放心,虽然我们俩四个月没在一起了,但五个月前还是有过几次的,万一你怀着我的孩子在外流浪,孩子有个闪失我可是担不起这个风险的。如果你想让我走也行,你跟我去医院做个亲子鉴定如何?只要证明孩子不是我的,我立刻滚蛋不再打扰你。”   黎姿骂道:“你他妈有毛病吧,孩子还没生出来,怎么做亲子鉴定,我说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不信的话等我生了再鉴定吧。”   “呵呵呵,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的科技很先进,抽一点你的羊水出来就能鉴定吗?”   葛鹏说道。   “什么?亏你想得出,伤害到我的宝贝怎么办,我不去!你要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黎姿怒吼道。   葛鹏冷冷的看着黎姿,心里充满了怀疑,因为黎姿反应太强烈了,虽然强壮张牙舞爪,但她眼底深处暗藏的一抹恐惧依旧被他察觉了,若是这女人真的为了要个孩子随便找个男人怀上了,她干嘛怕他?能让她这么害怕,足以说明这孩子的来历跟他有着莫大的关系,即便不是他的,他也能导致她的计划落空,所以她才会怕的!   这就是葛鹏的狠毒跟狡诈了,黎姿纵然已经够聪明了,到他面前还是不够看的,就这么一点过激的行为,就让葛鹏察觉到了一种庞大的惊喜感,觉得这女人的身孕绝对与他有关,掌握好了一定有出人意料的结果。   接下来,就是黎姿跟葛鹏斗智斗勇的过程了,他离开后立刻派人暗中盯着黎姿,却又回国暗中调查黎姿怀孕前后的行踪,也不得不说葛鹏手眼通天,居然被他查到了黎姿曾经用怀孕要挟白少帆,甚至,连赵慎三带她打胎并押送她出境都查的清清楚楚,于是,葛鹏得意地发现,他捡到宝了!   他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的推论——若是赵慎三真的逼着黎姿打胎了,那肯定就是在送她走的路上忍不住又跟黎姿睡了,那孩子就是赵慎三的。若是打胎失败或者是赵慎三帮助黎姿留下胎儿送她走,这孩子九成九就是白少帆的,眼看着白满山就要成气候,手里掌握他家一个孙子,这好处简直是不可言喻!就算真是赵慎三的,控制在手里可就多了一个跟二少家抗衡的绝大筹码!   哈哈哈,简直是老天爷都在帮忙了,拿着调查结果,葛鹏开心不已的手舞足蹈,赶紧跑到国外,黎姿已经在他走后辗转了好几个新的住所,怎奈他早就安排了盯梢的人,所以,还是没有逃脱魔爪,再次被他抓到了。   葛鹏却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黎姿在国外依旧油滑的像条泥鳅,他手下可是险些就跟丢了,若是任由她在国外住着,即便是加派人手控制,也难保不被她偷偷溜走,一旦逃到他无法掌控的国家去,那可就错失良机了!   于是,葛鹏充分的显示了他的狠辣,在黎姿的饮食里偷偷下了药,威胁黎姿说若不跟他回国,就不给她解药,那么一个月之后,孩子必然会自动流产,到时候可就回天无了!   黎姿吓得魂飞魄散,虽然不大相信葛鹏,但她怎么敢拿自己的孩子打赌来赌葛鹏是诈她的?也就只好乖乖的跟随葛鹏回国,紧接着就被他控制在润泽园小区了。   在这里住着,黎姿无时无刻不在计划逃走,可是葛鹏租下了这个单元19楼一整层ABC三户的房子,还给她请了两个膀大腰圆的阿姨照顾她,其实是在监视控制她,让她几乎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上次得以出去,是黎姿故意叫喊胎动不正常,需要去医院检查,葛鹏比她还要紧张这个孩子,立刻派人送她去医院检查,虽然黎姿没有找到逃走的机会,却恰好二少去医院探望病人,在院子里碰到了她,黎姿立刻敏锐的觉察到这是唯一一个能脱困的良机,就故意在二少面前表现的惊慌失措,还巧妙地暗示了有人跟踪她,之后回到润泽园,她就一直在暗暗期盼二少能够有所动作,哪怕因此挑起二少跟葛鹏的另一轮争斗也在所不惜,最起码她可以趁乱逃走,摆脱葛鹏的魔爪。   至于二少能否把这个消息传递给赵慎三,这可就是黎姿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的奢望了,但是,奢望并不等于无望,黎姿还是暗暗期盼赵慎三能够知道她的处境,再次仗义相救,助她母子脱困。   可能是黎姿每天虔诚的祝告终于感动了上苍,阴差阳错间,二少居然真的帮她完成了这个心愿,赵慎三也真的知道了她的处境并着手相救了。   插叙完毕,言归正传,且说马丹凤收拾齐整来到了润泽园小区,也许是上天注定今晚该黎姿脱困,此刻已经晚上23点了,周围另外A、C两套房子里的监视者早就睡了,就连看护黎姿的两个阿姨,还有一个刚好家里有事请假回家了,只留下一个年纪大些,也略微慈善些的妇人陪着黎姿。   马丹凤直接到了她家门口,轻轻的按响了门铃,也可能是第六感应,今晚黎姿觉得胎动频繁,心慌气短的,躺下去就觉得呼吸不畅,就坐在客厅喘息。   那个阿姨也有些慌乱,急急忙忙在厨房给她鼓捣银耳百合红枣枸杞汤,想给她安神滋润一下,恰好在这时,门铃响了。   黎姿心里一动,哪里还有气闷,飞快的冲到门口,隔着门镜看到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她咬咬牙把门打开,轻轻的问道:“你是谁?”   “你是不是黎姿姐姐?赵慎三大哥让我接你去医院检查……”   马丹凤一眼就断定这就是赵慎三给她描述的那个女人,看她身后无人监视,就低声而快速的告诉黎姿这句话,瞬间,黎姿的眼睛都红了,老天呀,你真的听到我的祈祷了啊!是三哥,他真的派人来了啊!   “黎小姐,你跟谁说话呢?”   身后,是那个听到动静赶紧走出来的阿姨。   黎姿赶紧拉开门放马丹凤进来,嘴撅的老长说道:“阿姨,我就这么大点儿毛病,你至于就告诉葛先生吗,让他蝎蝎螫螫的就派保健医生接我去医院?我不去!”   这个阿姨一愣,猛想起晚饭时分隔壁的看守曾过来闲聊,当时她说了黎姿今天不太舒服,那人问候了几句就回去睡了,看起来肯定是那人跟葛先生说了,葛先生不放心派人来接了。   阿姨可是眼看着葛鹏是多么“重视”多么“紧张”这个黎小姐肚里的孩子,当时雇佣她的时候就说了,若是孩子安然出世,除了工资,还另外给她十万块的奖金,若是孩子有个闪失,那就扣她们的钱,这也是这个阿姨无微不至关心黎姿的最大动力。   此刻看到黎姿一脸不高兴不愿意去医院,阿姨赶紧劝说道:“小姐呀,葛先生也是为你好,既然派人来接了,你就去医院看看吧,胎动频繁可大可小的,万一孩子有个闪失,你可就可怜了。去吧去吧啊!”   马丹凤故意冷冷的说道:“黎小姐,葛先生说了,您可不要打错主意,孩子没了您可就什么都没了,无非就是例行检查,没事的话很快就回来的,还是赶紧走吧。”   黎姿嘟嘟囔囔的抱怨着,却还是飞快的穿好了衣服,使眼色让马丹凤拉住阿姨问长问短,询问她今天的情况,而她则在卧室里,飞快的把自己随身紧要的东西都装进大衣跟内衣的口袋里,这才走了出来,跟两人说她能走了。   那阿姨也想跟去,谁知马丹凤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包中药说道:“阿姨,你嘱咐另一个阿姨一声,这包药跟一只鸡炖在一起,等下我们检查回来让小姐吃下去,安胎是最好不过的,可不敢耽误。”   阿姨为难的“啊……”   了一声,低声说道:“今晚那个阿姨孙子发烧,她回去照顾去了,这……”   马丹凤脸色一变说道:“阿姨,葛先生再三交代要照顾好黎小姐的,这安胎药不炖好怎么成?唉!要不然这样吧,你留下炖鸡汤吧,我自己带黎小姐出去检查,反正车上还有葛先生派来的三个男士,应该不会出问题的,你记住,一定要等药滚五分钟之后再放鸡,肉烂了就可以关火了。”   “好好好,您去吧,您放心,我一定炖好。”   阿姨看马丹凤好说话,没追究她私自放走另一个阿姨,赶紧忙不迭答应了。   马丹凤领着黎姿出门下楼,都是紧张的手心冒汗,手拉手互相壮胆,急急忙忙走到小区外面,临墙都是高大的松树,在浓重的阴影下面停着两辆车,一个人在暗中问道:“是不是赵慎三书记的客人?”   “是的是的。”   马丹凤赶紧答道。   “你们跟我来。”   那个高大的身影带着两个女人到了车前,让她们一人上了一辆车,立刻,两辆车朝着相反的方向开走,瞬间就淹没在京城的滚滚车流中了。   黎姿在车上看到武宣,才明白自己真的是脱困了,因为她认识武宣,在她装模作样参与云都图书馆项目招标会的时候,武宣跟赵慎三一起去参与过,她知道这是赵慎三的人,立刻,长时间的焦虑跟恐惧一旦松弛下来,张开嘴就大哭起来。   武宣看着这女人嚎啕大哭,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他觉得这种女人就如同没有根的花朵,随便的就能把自己扎根在贪官的牛粪上,貌似开得灿烂,其实却没有任何的存在价值,简直不值得同情。   “头儿,去哪里?”   开车的武警问道。   “带到咱们看守所吧,弄个单间给她住,等待赵书记把人领走。”   武宣面无表情的说道。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29回 大局已定   黎姿一听立刻汗毛倒竖:“什么?看……看守所?你……你你们是警察? 不不不,我不要去坐牢,我怀着宝宝呢,怎么能坐牢!赵慎三呢?我要找他!”   武宣冷冷的说道:“黎小姐,别搞错了,今晚你被弄走,葛鹏肯定会把全京城都挖地三尺的,在这四九城里,能躲过葛鹏的耳目,除了我们特警的地盘,恐怕不好找吧?又不是真要你坐牢,仅仅是躲过他的搜索就是了,等他觉得找不到你了,赵书记另外安排的有你出境的假消息,葛鹏到国外追查你去了,你岂不就可以安然的被转移走了?”   “哦,这样啊!”   黎姿心有余悸的样子,想了想也的确如此,赵慎三向来喜欢做一些出人意料的安排,就比如上次成功换走姚静怡,就是让她乔装打扮偷梁换柱的,那么他一定能够再次妥善安排她们母子的安全的,她也就只好接受这个住到看守所的事实了。   另一辆车载着马丹凤在街上转悠了好一阵子,拐弯抹角的又换了一次车,才把她送回了驻京办,整个过程在马丹凤眼里紧张的跟国外警匪片一样惊险刺激,她心里鼓胀着成功的喜悦,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可以飞檐走壁的女超人一般厉害,激动万分的等着去向赵慎三邀功请赏。可惜,当她蝴蝶一般飞进驻京办,急急忙忙跑到赵慎三住处的时候,却发现人去屋空,他不知道哪里去了!   这个晚上,注定有很多人彻夜难眠,黎姿住处的保姆炖好安胎鸡汤,都放凉了也没见黎小姐回来,惶恐不安的叫醒了隔壁的保镖,保镖一听矢口否认曾经给葛先生打过电话,这下子大家都意识到事情不对头,瞬间都慌成一团了,没奈何只好给葛鹏汇报了这个情况。   葛鹏一听勃然大怒,把他们痛骂一通后,开始在京城他认为黎姿能去的地方翻天覆地的寻找,还去各大车站机场围追堵截。   现如今可能是为了安定,为了随时掌握每个公民的行踪,机票、车票统统要实名制了,上面还有身份证号码,果然是对每个人的行踪了如指掌,因此,若是谁能够有权利动用监控机构进行调查的话,也是事半功倍,立竿见影。   很快,葛鹏就在机场查到了黎姿的信息,显示她凌晨一点钟乘机从京城直飞新加坡了,此刻,距离她的航班起飞已经四个小时了,也就是说,她早就抵达目的地,并且有充分的时间隐藏起来了!   葛鹏气狠狠的停止了追踪,打电话给新加坡的熟人让人家帮他调查着点黎姿的消息,回去后把一干监视黎姿的人都骂了个狗血喷头,最后也只好无计可施的回家睡觉去了。   就在天色微明之际,京城一处公安局设立的看守所大门打开了,一辆警车开进去,很快又开出来,顺着黎明的京城车道上一直向城外走去,很快就消失了……   赵慎三赶回驻京办的时候,太阳都出来老高了,京城最近总是雾霭蒙蒙的,很少有这么晴朗的天,他虽然满身的疲惫,神色却十分兴奋,回到房间美美的洗了个热水澡,浑身的倦意就一扫而空了,肚子也觉得饿了,打开门准备去餐厅吃饭,却一下子看到了满脸幽怨的马丹凤。   “呵呵,马主任这么早?”   赵慎三眼睛里充满了话语,嘴里却故意客套的说着。   赵慎三的故弄玄虚一下子又激起了马丹凤昨晚那种神秘感跟使命感,她举起了手里拎着的饭盒说道:“来给领导送早点呢,不欢迎吗?”   “请进请进,我正饿着呢。”   赵慎三赶紧让她进来,顺势关上门,跟昨晚一样抱着她,在她耳边说道:“辛苦你了丹凤,事情都办好了,人也已经送走了,多亏你了这次!记住,谁都不要说哦,这可关系着方方面面的利益,说不对了被人当成仇人来报复,你孤身一人在京城,我可是不放心。”   这番话让马丹凤感动不已,紧紧地抱着赵慎三的腰点头道:“你放心赵大哥,我烂在肚子里都不讲。”   “呵呵,好啦妹妹,可以让我吃饭了吧?忙了一夜,我可是饿死了。”   赵慎三亲昵的说道。   马丹凤纵然再不想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也不得不离开了,她从饭盒里倒出热粥、馒头跟小菜摆在桌上,看着赵慎三狼吞虎咽吃的香甜,心里痴痴的想,这若是她的老公,她可以每天伺候他这么吃饭,该是一件多幸福的事情啊!   赵慎三刚吃完,手机就响了,他一看是铁中立打来的,赶紧接听了:“铁主任,您是给我报喜的吗?”   “哈哈,你这个小赵,用话堵我的吧?那我要是报忧的怎么办?”   铁中立的声音里透着喜气,虽然没承认,但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赵慎三也不傻,开心的说道:“哎呀呀铁主任,您怎么能自己贬低自己呢?您在我心目中,从来都是喜气盈盈的花喜鹊,我可从没觉得您是乌漆墨黑的黑乌鸦呀!”   “滚你的臭小子,变着法的骂我是不是?哼,惹恼我了,等下故意找个案子拉住连书记,不让她跟你去南州,我看你还嘚瑟!”   铁中立佯骂道。   “别别别,铁主任您大人大量,可别跟我开这种要命的玩笑,我要是完不成任务回去了,还不得被领导们骂死呀!等下我就过去接连书记你们俩,需要我安排机票吗?”   赵慎三赶紧说道。   “连书记说了,这次去南州,回来的时候沿途还想走访几个地方,所以我们决定带车过去,你也可以自己先走,不要跟我们一起,这个不强求,你自己选择吧。”   铁中立说道。   赵慎三慎重的想了一下说道:“既然这样,我还是自己先走吧,跟你们一起出现在南州,有些狐假虎威的味道。”   “行,那你就先走吧,我们最晚明天就到达。”   铁中立估计到了赵慎三会这么选择,很干脆地说完就挂了。   至此,赵慎三已经超额的完成了他来京的使命,消除掉了黎姿这个天大的隐患,让他一再的庆幸老天对他的垂怜,挂了电话心情极好,看着马丹凤,心里突然萌生了浓浓的一股愧疚。   作为一个早年间在**场上驰骋过的男人,赵慎三深知这个女人已经在心里深深地种下了他的影子,日后没准就会对他牵肠挂肚的难以忘怀,可是他对这个女人却仅仅是因同情而接受,最后变成友情的单纯感情,若是就这么让人家误会下去,岂不是又一次耽误了人家?   马丹凤原本就够可怜了,被肖冠佳耽误了那么多年,现在好容易解脱出来可以从新找一个合适的男人了,怎忍心让她再怀着对他不切实际的爱恋蹉跎掉所剩无几的青春呢?   “丹凤,你看着我。”   赵慎三放下手机,诚挚的看着马丹凤说道:“妹妹,大哥有时候行事有些颠三倒四,有时候为了办案,也许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所以,你要明白我对你的感情是极其真挚的兄妹之情,朋友之情,我能给你的,是哥哥般的照顾跟呵护,但有一种东西是我永远无法给你的,那就是男女之间的爱情,这一点,你肯定看出来了吧?”   “赵大哥,你……你说这个干吗?”   马丹凤正沉浸在一厢情愿的遐想里,猛然间被点醒,受伤般的叫道。   “唉!傻妹子,我怕你太过实心眼,耽误掉自己的幸福呀!”   赵慎三的眼睛微微有些发红,深深地看着马丹凤说道:“一个人就这么一辈子,能够爱上一个人又被一个人爱也就这么短短几年,哥哥真心希望妹妹你能够尽快敞开心扉,找一个可以给你全部的男人陪伴你,这样,你的人生才是圆满的,才是没有缺憾的,懂吗?”   马丹凤如何听不懂赵慎三这是在告诫她两人之间是没有任何可能性的,这让她既感到受伤,又感到了一种贴心贴肺的亲近感,若是人家不是真心实意为她好,大可以跟她虚情假意的玩感情游戏,甚至百占了她的便宜睡了她就走人,她也只能就此罢了,难道还能追到南州去让人家负责不成?   “哥,你放心……”   马丹凤也落泪了,伤感的说道:“我懂你的心意,也知道你是为我好……你妹妹是个可怜人,只求你别忘了我就好,以后有了难处,你要心疼一下我孤单一人在陌生的城市打拼,别袖手旁观就行……”   “傻瓜,我赵慎三别的不敢自夸,说出来的话就算数还是可信的。既然认下了你这个妹妹,怎么可能不管不顾呢?你放心吧,以后你就多了一个亲哥哥了,再也不是孤身一身了。”   赵慎三说道。   “哥,你能再抱抱我吗?”   马丹凤可怜兮兮的叫道。   赵慎三没说话,走过去就把她抱在了怀里,谁知马丹凤在他耳边呢喃道:“哥,我爱上你了,但我明白从你等下走开始,我就只能把你当哥哥了,所以,就在这一刻,让我享受一下被人爱的滋味好不好?亲我,像亲爱人一样亲我,就这么一次,我发誓是最后一次……”   赵慎三感动的五内俱沸,低喊了一声:“傻丫头……”   就猛地吻住了她,疯狂的侵袭着她的口腔,大手紧扣在她的腰间,像要把她揉碎在怀里一般紧紧地抱着她亲吻。   马丹凤只觉得身体被火烧着了一样,她明白这是飞蛾扑火般的一次性激情,若是不好好地感受,等下就会彻底离她而去,此生此世都不可能有第二次了,于是她投入的回应着赵慎三的亲吻,全身心的把自己投入进去,一点一滴的感觉都不愿意放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两个人都精疲力尽般的倒在了沙发上,这个时候两个人才发现,两人都是泪眼朦胧的,也不知道是他的泪染上了她的脸,还是她的泪弄花了他的脸,仰或是两个人的泪混在一起,就成了此时这种无比凄凉的景象了。   赵慎三看着可怜的马丹凤,猛地再次把她搂进怀里,在她唇上重重的一吸,就把她的舌头吸进了嘴里,这次没了上次的疯狂,而是细腻的,辗转的亲吻着,品砸着她的滋味,这可是把马丹凤的魂魄都给纠缠出来了,当她软成一团的时候,赵慎三却猛地重重亲了她最后一下,然后站起来就冲进卫生间去了,很快他洗了脸出来,拎着简单的行李出门就走,也没有一句告别的话,更没有回头看马丹凤一眼。   马丹凤却没有半点怨恨这个男人亲完就走的无情,她瘫软在沙发上一直眼睁睁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临走的时候,眼神里依旧闪烁着一层亮晶晶的泪光,还有一种仓皇的决绝,足以说明他一直在拼命控制自己,若是回头再看她一眼的话,顷刻间就是难以收拾的天雷地火大碰撞,那么想要保持纯洁的兄妹情分就只能是一句空话了!   多么有情有义的男人啊,为了留给她一个可以自由飞翔的空间,宁肯压抑住自己心头的爱火,也不愿意趁机占有她,之后再抛弃她……   赵慎三的确是心里十分不好受,他觉得自己无比的邪恶,明明不爱这个可怜的女人,干嘛还要去满足她那无望的遐想?可是,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央求他给她唯一的一次爱恋,他怎忍心拒绝?拒绝了就能成全自己的高大形象吗?错!赵慎三太明白一个女人能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已经彻底的抛弃了自尊跟矜持,就为了能够满足一下可怜的幻想罢了,他只能配合她,不,是陪她一起感受一下这炙热的爱恋,然后,又不得不在几乎无法收场的时候狠心的离开……   回到南州,赵慎三已经彻底的平静了下来,毕竟,指望一个纯事业型的男人长时间沉浸在感情里是不可能的,他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虽然已经趁黎明时分送走了黎姿,下一步的安置还需要他做出妥善的后续工作,这仅仅是需要他操心的一件事而已,连书记马上就到,在这种关键时期,他对案子的掌控情况跟调查情况正是需要瓜清水白的时候,怎么能够思想外撤,掉链子呢?   赵慎三直接从机场回了单位,安排手下人立刻把调查报告详细书写出来,相关的证据也一一整理归档,等待连书记来视察,特别是关于严召的一切指控以及配套证据,更是准备的十分详尽。   连书记的车即将抵达的时候,李文彬亲自带队到高速口迎接,他明白连书记不喜欢铺张喧嚣的架势,就带了白满山、陈伟成、魏景山跟赵慎三这么几个人,仅仅两辆车,也不让护卫的开道车跟警卫车跟他们的车停在一起,看起来就很不起眼,连书记看到了倒也没有发火。   一众人回到省委,立刻召开了针对严召事件的会议,会上,李文彬先做了总体的介绍,之后就是陈伟成要求赵慎三代表省纪委负责案件调查的人员进行案情调查汇报,连书记不断地打断汇报询问细节问题,亏得赵慎三准备得当,一一都回答了,连书记显得非常满意。   当晚,连书记忙完该处理的事情,回到了下榻的宾馆,李文彬登门拜访,跟连书记交谈了好久,赵慎三暗地留意,知道一共有四十五分钟之久。   李书记告辞走了之后没多久,白满山也来了,连书记一视同仁的接见了他,也跟他谈了大约二十分钟。   第二天,连书记接见了参与这次案件调查的所有同志,高调表扬了他们的高效率工作成绩,对他们的能力给予了充分肯定,如赵慎三所说,极大地鼓舞了士气,之后,连书记就告辞离开了。   严召是昨夜就被铁中立先一步带走了,所以送别连书记的时候,跟接她老人家一样简单明快,她临行之时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文彬书记,满山省长,还有伟成你们,都请放心,咱们的纪检工作取得了卓越的成绩,这跟你们全省整体工作水平的大幅度提升是一样的不可磨灭的成绩,绝对不会因为你们省出了几个违法乱纪的干部就一概抹杀。你们放心大胆的干你们的工作吧,案子我们也会尽快的查清楚,在两会前结合你们省纪委,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卷。”   这就很圆满了,在场的干部都是满脸的感激,目送连书记上车走了,省里的一切工作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   一周过后,河阳大桥坍塌事故以及连带案件的审理全部结束,媒体公开了审查结果,事故原因是大桥建材不符合标准,加上烟花爆竹在运送过程中没有妥善的防护措施,两项原因交错在一起才酿成了这起事故,相关的责任人已经追究。这个案件涉及到的权钱交易者,上到副省长严召,下至邹天赐乃至天安路桥的董事长,以及一些参与贪贿的基层干部统统落马,被分别追究了民事、刑事以及纪律处分,端的是处理的瓜清水白,上上下下一片叫好声。   赵慎三书记因为继5.16案件之后再次担纲要案并漂亮的查清楚,又一次在全省范围内获得了高涨的人气,成为一个贪官谈之色变,清官谈之敬仰的领导,再一次用他过人的能力为他自己赢得了威望,虽然仅仅是正厅级干部,却已经隐隐然成为大众心目中的大人物,大领导了。   时间流水般逝去,转眼间桃花谢荷花开,又转眼间就丹桂飘香了,中秋节过后,党代会盛大开幕,李文彬书记顺利进京,进入政治局,而白满山省长则接任了H省的省委书记,这些都在大家猜测之中,出人意料的是新省长并非空降来的,也并非是外地调剂来的,而是原H省省委副书记姚伟清接任了省长。   其余的省领导们,原南州市省委副书记卢博文调到江南省去担任省委副书记,原省委组织部长齐同义调任江北省担任省纪委书记,原纪委书记陈伟成调整为H省省委副书记,原省委宣传部长文良玉调整为常务副省长,(这是比较震撼的调整)原省委办公厅秘书长魏景山继任省纪委书记,另外又从外省调来一个新的省委组织部长李广盛,一个新的省委办公厅秘书长王庆普。政府方面的领导也都有调整,就不一一叙述了。   赵慎三终于迎来了他的新上司,魏景山的努力也得到了充分的验证,这个结果有些出人意料,却也在接受范围之内,毕竟魏景山这个人四平八稳的,对谁看起来都是一团和气,更没有任何派系的痕迹,上上下下领导们对他都十分满意,再则省委办公厅秘书长跟纪委书记都是常委,他顺延一步也在情理之中。   H省大局定下之后,白满山可谓是双喜临门,因为他儿媳林豆已经怀孕了,B超检查是一个大孙子,他本人又终于坐上了省委书记的金交椅,可谓是心情大好。   这天晚上,赵慎三跟郑焰红去卢博文家,看有没有需要帮忙收拾行李的事情,进门却发现李文彬两口子也在,这倒是让他俩吃了一惊,因为他们以为李文彬前一天就离开了。   看着赵慎三的惊讶,李文彬笑道:“怎么,巴不得我走是吧?看到我这满脸不情愿的。”   “李伯伯,昨天您参加完送别酒宴,不是说当晚就要走的吗?我们还想着送走我爸爸,到京城去帮您安置新家呢,谁知道您还没走。”   赵慎三说道。   李文彬说道:“原本昨晚就要走的,满山同志又问我几件要紧的工作,今天给他交代清楚了,索性明天再走,来看看你丈人老子准备的如何了。”   郑焰红终归是女人,看着最亲近、最可以依仗的两个长者都离开了,一霎时,顿时有一种孤苦无依的感觉了,那眼泪就忍不住的纷纷而落,哭的哽哽咽咽的难以自持。   “傻丫头哭啥呀,李伯伯跟爸爸都是荣升了,咱们应该高兴才是,你怎么哭起来了?”   赵慎三心里也不好受,但他怕老人心里难受,赶紧劝说郑焰红道。   “我当然知道是好事,只是他们都走了,我们可就成了没人管的孩子了……还有李伯母跟妈妈都走了,我以后可就少了两个娘家了……呜呜……”   郑焰红哭着说道。   灵烟眼睛也红了说道:“你这傻孩子,你爸爸先去上任,我暂时还不走呢,无论你爸爸调去哪里,咱们的家毕竟还在这里,你是哭什么呢。”   李夫人也说道:“我也说我暂时不去京城的,还不如回老家先住一段时间呢,我不喜欢京城的气候。”   李文彬一晒说道:“弟妹不走还可以解释为孩子小,去新环境不方便,你我两个老家伙了,怎么能走一个留一个的,你还是别打这个主意了。”   卢博文责怪郑焰红道:“都是你这死丫头一哭,你看看闹得你妈跟你李伯母都难受了,我们工作地点调动一下不是很正常嘛,你跟小三现在一个是市委书记,一个是省纪委书记,也该自立了,总指望我们老家伙在背后护着你们,啥时候能有出息?赶紧把眼泪给我擦了!”   郑焰红气咻咻说道:“人家不舍得你们一群老家伙,你还满肚子不情愿,得,我不哭了,爱去哪里去哪里吧。”   郑焰红的小女孩像立刻把四个长辈逗笑了,大家坐下闲聊话别,没多大会儿,灵烟跟李夫人就进屋逗孩子去了,剩下四个人坐在一起。   李文彬笑着对赵慎三说道:“小三,魏景山去当你们的主官,感觉如何呀?”   赵慎三正为这个别扭呢,他苦笑了一声说道:“还好吧,魏书记前天刚上任,见面会上就提到目前委里副职们的分工存在很大的问题,没有彻底达到量才使用,他要在最短时间内根据每个人的特点重新分工,还点出我的名字,说我原本就是一个能够负责大案要案调查的将才,现在却分管着琐碎平庸的信访工作,简直是杀鸡用牛刀,糟蹋了我的材料,言下之意要给我加重担子,他这么一说,下面的副书记们都脸色怪怪的,弄得我里外不是人一样,唉!”   李文彬古怪的一笑说道:“你呀,前阵子风头太劲,让魏景山有些放心不下了。李伯伯教你一个乖,无论他接下来让你分管什么重要的工作,你都表示你干纪检时间不长,对那块业务还不熟悉,难以担当重任,要求负责后勤工作,他一开始必然不信,你一定要再三恳切的要求这个,最终他会如你所愿的。”   “负责后勤?”   赵慎三有些懵了,他虽然意识到魏景山对他的态度太过奇怪,但也没有想到居然到了忌惮他的地步,李文彬教他的招式显然让他藏拙低调,可是,他正是干事业出成绩的大好年华,就那么负责三八节给女同志们发卫生纸卫生巾,针头线脑的琐碎事情,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30回 物是人非   “怎么,你也觉得魏景山说得对,你赵书记是一个将才,负责后勤亏了材料了?”   卢博文看赵慎三满脸的不接受,开口讽刺道:“是呀,现下在整个H省乃至在全国,提到省纪委的领导,不知道魏景山书记的大有人在,不知道你赵慎三书记的恐怕没几个人吧?你的威望如日中天,可惜你却没有魏景山那样的位置,说到天边还是个副职,用一句时下网络流行语来讲,你就比较悲催了。”   郑焰红说道:“难道魏景山怕赵慎三取代他?这不扯吗,赵慎三连副部级都不是,更别提省委常委了,他是堂堂省纪委书记,气量怎会如此狭窄?您看陈书记的时候,巴不得赵慎三多干出点成绩来呢,即便赵慎三名声再大,书记不还是陈书记吗?这个魏书记真离谱。”   李文彬笑道:“话不能这么说,没几个领导喜欢副职的能力跟名声超过自己的,我打个比方,如果接下来省里给你派去一个气势逼人,一副不把你放在眼里,急于取而代之或者大家都以为他可以把你取而代之的市长,你心里舒服吗?所以呀,理解一点魏景山吧。”   “哦……李伯伯,您这么说我是什么意思?难道省里真会给我派这么**的市长过去?”   郑焰红立刻傻眼了,赶紧问道。   “哈哈,看看,事情一关乎到自己就不淡定了吧?刚刚是谁侃侃而谈的鄙视人家魏景山气量狭窄的?”   李文彬笑了说道:“你李伯伯已经离任,早就不管H省的事情了,下一步派谁去给你搭档,你应该问白书记才是,我也就是打个比方,你就急眼了。”   郑焰红兀自不放心,嘟嘟囔囔说道:“我总觉得不太对头……”   赵慎三也是心乱如麻的,开口说道:“李伯伯,那我就主动要求分管后勤吧,可是,总这么窝着多难受。要不然……要不然我还是跟连书记提提要求,借调去中纪委算了……”   “愚蠢!”   李文彬说道:“你以为魏景山忌惮你什么?难道他不明白刚刚红红说的理论吗?无论如何,他如今占着那个位置,就是有那个‘势’,他有了那个势,在那个位置干的时间长了,你会的他自然就会了。何况,事情不是他一个人在干,他手下还有一堆人,有很多事,他甚至连想都不用想,只要会发动大家去想,并且能够接受别人的想法,就有了思路。有了思路,再把这种思路变成计划,让大家去执行,他的领导者能力就体现出来了。所以,他魏景山忌惮的并不是你赵慎三过人的调查办案能力,而是你具有他无法比拟的人脉关系,这一点才是他最最忌讳并不能容忍的。”   “人脉关系?您跟爸爸都走了,我跟红红都成了没着没落的人了,哪里还有什么人脉关系需要忌惮呀!”   赵慎三颇为无语的说道。   “切,我们走了又没出国,中国就这么大,官场更是范围极小,怎么你们俩就都哭着喊着没着没落了?再说了,除了我们俩,连书记呢?她对你的欣赏可是谁都知道的,以她在中央领导们心目中的威望,若是经常性的在高层替你歌功颂德,你想想看魏景山睡得着觉吗?所以你李伯伯刚才才骂你愚蠢!”   卢博文插口骂道:“你小子切不可自作聪明,主动要求到借调到中纪委去,那可是给你自己种蒺藜,总有一天把你屁股扎的稀烂!管后勤怎么了?管后勤你就不是省纪委副书记了?少查几件案子你就少拿工资了?”   李文彬接着说道:“小三,你一向是一个很聪明的年轻人,应该明白作为一个聪明人,最应该懂得适当的放弃才是最好的自我保护。”   赵慎三已经逐渐明白了老人的良苦用心,默默地点点头,恭敬地听李文彬接着教导他道:“作为一个成功的干部,最喜欢的就是控制,对权力,对职责的控制,可是,在控制之前,一定要先做好一个准确的衡量,衡量一下目前的状态下,局面是否是自己的能力所能够成功控制的,如果发现自己并不具备这种控制力,最好的选择,就是放弃。许多人的人生,之所以很落拓很失败,原因恰恰在这里,明知无法控制,又不肯放弃,令自己陷入永远无法摆脱的矛盾之中,在上司的明枪暗箭下苦苦挣扎,最终不是两败俱伤,就是黯然落幕。”   “我懂了李伯伯,我会按您说的去做的。”   赵慎三的确明白了,他没能力控制局面,那么就只能退缩隐忍,但他相信,总会有他占据“势”的那一天的。   李文彬满意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懂的,不过你放心,目前还有一个变数存在,说不定很快你就不需要装孙子了。”   “哦?李伯伯,什么变数什么变数?您告诉我吧。”   郑焰红又激动了。   “滚一边去,仅仅是一个征兆罢了,我自己也不确定,才不告诉你让你到处去显摆呢。”   李文彬亲昵的骂郑焰红。   卢博文笑道:“你也是,既然不打算告诉他们,干嘛丢一个诱饵出来让她心痒痒的,行了行了,你们俩进屋去吧,我跟你李伯伯要私下喝几杯,别在这里叽叽喳喳捣乱了。”   赵慎三看郑焰红兀自不罢休的还想追问,赶紧拽着她进屋了,留下两个老狐狸在那里私聊。   之后,果真如同李文彬所料,很快魏景山就私下找赵慎三谈心,名义很好听,就是先征求一下赵慎三自己关于分工的意见,他先是充分的肯定了赵慎三在纪委中流砥柱的意义,然后一再强调一定要让赵慎三负责最重要的工作,但始终没说出具体是什么工作,最后询问赵慎三自己的意见。   赵慎三满脸诚恳的说道:“魏书记,您如果问我的意见,我说了您可别误会我是以退为进或者是故弄玄虚,这些话真真正正都是我的心里话。”   “嗯,你说吧赵书记,我知道你的为人,不会以为你伪装的。”   魏景山说道。   “虽然我一年来先后担纲调查了5.16案件跟河阳大桥坍塌事件,两个案子也都取得了一定得成绩,上上下下对我都有一种夸张的肯定,这一点是我始料未及的,更是我有苦难言的。”   赵慎三说道。   赵慎三一开始的讲话就引起了魏景山强烈的反感,心想你果然一开始就卖弄你的成就,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要分管什么。   “唉……其实,‘盛名之下其实难附’这句话就是我真实的写照啊!”   赵慎三话锋一转苦涩的叹息一声说道:“5.16的案件,其实是连月冷书记早就巧妙布控,安排妥当的,我当时参与进去,一半身份是调查员,另一半身份还是被调查者,就这么尴尬的参与进去一直到案子结束,连书记当然不会昭告天下是她的成绩,可就被人误会成为我赵慎三是个办案天才了……”   “呵呵,也不能这么说,你的成绩还是有目共睹的。”   魏景山心里顺当了一点,就插口说道。   赵慎三摇摇头说道:“不,真的是一个误会。再说这次这个案件,也是邹天赐自己狗急跳墙了,为了怕严召让他当替罪羊,急吼吼的威胁严召,导致两人窝里斗互相揭发,也就很快破案了,其实这两个案子都有着很大的侥幸,根本不是我个人能力的体现。魏书记,我之所以跟您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您一个事实,那就是我赵慎三一点都不神奇,更加不是什么天才或者是将才,仅仅是一个刚刚加入纪检工作者行列的新兵,我的个人能力跟对纪检工作的掌控能力都很稚嫩,根本比不上那几个早就是行业楷模的副书记们,您如果真的给了我重要的业务口,我拿不下来自己丢人事小,耽误了整体工作可就是大事了!”   魏景山没有作声,用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子,等待赵慎三继续说下去:“魏书记,咱们以前在远征兄的介绍下,已经有过深入的接触了,您应该知道我这人向来高调,绝不会故意惺惺作态的,我是真正的觉得我需要认真沉下来学习一阵子,不能被虚名蒙混了双眼,飘飘然的浮在水面上混日子,毕竟以后我还要长期跟在您身后帮您推车的,没有点真本事怎么行?所以,我的想法是您先让我负责后勤工作,在责任相对小一点的岗位上认真的钻研一段时间的业务。您放心,无论您啥时候需要我干啥事,我都义不容辞的坚决服从,但关于分工,我希望您能够满足我的心愿,给我一个充实自己的机会。”   “呵呵呵!”   魏景山听完后笑了:“赵书记,你太谦虚了吧?这番话让我真是大吃一惊呢!你在我心里,可是第一先锋官,我还打算让你负责监察工作呢,你怎么反倒打起退堂鼓来了?不行不行,我明白你在谦虚,怎么可能让你负责后勤工作呢?”   赵慎三越发诚挚的一再解释自己的能力的确不够,最后魏景山好像被打动了一样说道:“那你先回去吧赵书记,我会充分考虑你的意见,并征求一下其他班子的意见,最终作出妥善安排的。”   在其后的一周内,魏景山分别跟纪委其他班子都做了谈话,跟每个人都说了赵慎三的态度,等到大家都广泛接受了这个说法,不至于认为他魏主任故意把赵慎三闲挂起来之后,公布了分工,果然赵慎三得到了他自己要求的后勤工作。   这个结果虽然事先大家都有心理准备了,真的公布出来,还是引起了中层干部们广泛的议论,特别是跟随赵慎三查过案的林治本、田秋爽、王旭等人,一个个都是愤愤不平的样子,觉得让赵书记去分管后勤,简直是天底下最滑稽的事情了。   这还不算完,没过多久,魏景山就找了办公室主任林治本过去,询问当初为什么要让赵慎三书记单独装修档案室当办公室?所有的副职们都是一摸一样的办公室标准,为什么赵书记的办公室要比别人的大,还朝阳?当时是陈书记的意思还是赵书记自己的意思?   林治本心里“咯噔”一声,倒也没有推卸责任,直接说是他们办公室觉得左秋良出了事,他的办公室可能不适合做领导办公室了,就自己讨论后私自做主,把档案室跟左书记办公室对调了一下,但档案室比别的领导办公室稍微大一点,大家也没别的地方可以换,没在意就这么装修了,赵书记的任命下达后因为5.16案件尚未结束,他在专案组又呆了好久,是在委里把一切安排好之后才来上班的,根本不知道换办公室的事情。   魏景山很不高兴的说道:“治本同志,你是老办公室主任了,怎么不懂的平等这两个字的意义呢?赵书记原本就是委里资历最浅的领导,即便你们觉得左秋良办公室不适宜了,调整了这个档案室,也应该论资排辈,把这个新的办公室给资历最老的方西江书记,把方书记的办公室顺延给赵慎三书记嘛,干嘛要给他自己搞特殊化呢?这样子,让我这个一把手很不好搞平衡嘛!”   林治本心里暗想你没来的时候,赵书记在这间办公室坐了小一年了,也没听到哪个领导不满意呀,分明是你自己没事找事,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   心里虽然这么嘀咕,林治本嘴上却一叠声认错道:“魏书记,都怪我没有考虑周到,给您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那您说该怎么办?我赶紧去补救。”   魏景山很满意林治本的态度,就说道:“既然这样,你还是去劝说一下赵书记,让他主动提出跟方书记换换办公室吧,免得不公平。”   “啊?”   林治本吓了一跳,他以为魏景山就是说说罢了,没想到还真是要换,但他惊讶过后,就看到魏景山的眼神里充满了阴霾,赶紧说道:“哦哦哦,行行行,我马上去。”   走回自己办公室,林治本为难了,就这么点小事,怎么跟赵书记去提呀!在屋里转悠半天,他还是觉得不能违背魏书记的命令,只好磨磨蹭蹭的走进了赵慎三办公室。   分管后勤之后,赵慎三的确是十分的清闲,每天按时按点的来上班,浇浇花养养草看看书,也从不去任何同僚或者下属的办公室闲聊,一副与世无争的隐士样子,这倒让想看他笑话的那些小人们一个个自己没了趣味,也就不再关注他了。   林治本走进来的时候,赵慎三正举着一本纪检行业的专业书在看,看到他微笑着说道:“治本主任有事吗?”   “赵书记看书呀?没事没事,我没事的。”   林治本赶紧笑着说道。   “坐,尝尝我刚泡的新秋茶,味道还行。”   赵慎三亲切的站起来,从消毒柜里又拿出来一个小茶盅,从自己的套杯里倒出刚泡的铁观音,递给了林治本。   “嗯,香!”   林治本夸张的赞叹着一饮而尽,然后四下看了看说道:“赵书记这屋里挺亮的,到这时辰了还满屋子阳光。”   赵慎三明知道林治本没事不会来的,虽然这个办公室主任对他十分的亲厚,但官场上的人最讲究的就是站对一条线,以前陈伟成书记的时候,他赵慎三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跟他站在一条线上就等于跟陈书记站在一条线上,但如今物是人非,魏书记眼瞅着处处掂对他,人家林治本又不傻,怎么还会继续跟着他一条道跑到黑呢?今天来肯定是有目的的,而这目的肯定还不太容易启齿。   赵慎三是个办案方面的天才这句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他过人的观察能力跟推测能力的确是好多人所不能及的,他看出了林治本的为难,就开诚布公的问道:“治本主任,你我不是第一天共事了,你也知道我赵慎三不喜欢拐弯抹角,更不会计较一些身外虚名,是不是魏书记让你来告诉我什么,你只管说就是了,不用替我难为情。”   “这个……”   林治本感慨的说道:“要不怎么说赵书记最宽宏大量呢,的确……今天魏书记叫我过去训斥了我,说我不该私自改装办公室,还让您的办公室比别的领导们大一点,他觉得分配办公室应该论资排辈,所以……您也知道,方书记在咱们委里的副职们中间是资历最老的,他的办公室在北面,还比您的小一点,所以……”   任凭是赵慎三再好的涵养,听完林治本的话,他还是勃然大怒了!并不是他赵慎三不懂尊老,更不是他赵慎三喜欢贪占好东西,他若是来纪委就分给他北边的小办公室,他肯定屁都不放一个安然接受,怎奈这个办公室是因为左秋良出事额外安排出来的,他也已经坐了小一年了,从没听说别的领导不服气的,偏魏书记就看到了不公平,现在逼着林治本上门来讨还?   可是,赵慎三很快就平息了怒火,他已经悟透了官场人的真谛,知道无论在任何环境下,都坚决不能失去从容,失去了从容就等于失去了冷静的判断力,一点判断力失衡,那就会越错越多,越无法挽回了。   “呵呵呵!”   赵慎三马上想开了,开朗的笑着说道:“治本主任,就这么点小事,至于你这么为难么?无所谓呀无所谓,大点小点,亮点暗点不都是办公室么,又不是家,来坐八个小时还不是得回家?那才是根本呢,这个真的很无所谓,这样吧,你告诉方书记,我随时可以跟他调换办公室的。”   “赵书记……您这份心胸……唉!”   林治本真心的被赵慎三的度量所折服了,若是赵慎三硬顶着不换,魏景山谅来也不会亲自压制,为难的还是他这个办公室主任罢了,但如今人家赵书记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可是解决了他的大难题呀,怎不让林治本衷心的感叹呢。   赵慎三接着嘱咐道:“林主任,若是我跟方书记当面换办公室,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这样吧,等下我们下班之后,你们办公室的同志们辛苦一点,加加班连夜换了吧,明天早上我直接去北面上班,让方书记直接过来坐,大家就自然了。我的东西也不多,就那么些书,替我搬过去就行。”   林治本一听赵慎三想得这么周到,一叠声答应着,感激着离开了。   林治本走后,赵慎三才收起了笑容,脸上露出了冷冽的神情,默默地对着窗外站了良久,才缓和了神情,慢慢的走出办公室,提前下班回家了。   当天晚上,方西江打来电话给赵慎三,满怀歉意的说道:“赵书记,我下班的时候治本同志告诉我了魏书记的意思,其实我真很喜欢在北面的,这边冬暖夏凉十分舒服,哪个龟孙才不服气你坐大办公室呢,你看看这搞得……好像我倚老卖老一样,你可不要误会呀!”   赵慎三坦荡的笑了说道:“方书记,这点我怎么能不清楚,既然魏书记喜欢凡事都弄得清清爽爽,我们少不得得适应人家的,所以你很不必怕我心里不舒服。”   方西江其实很欣赏赵慎三的,听到对方的声音里丝毫没有隐藏的阴阳怪气,松了一口气说道:“赵书记,我就怕你误会我,既然你想得开,那我还有啥说的,换就换呗!切,我死活想不明白,一个大书记,需要操心的大事情有多少都没办,怎么连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都看到了呢?”   赵慎三不置可否的陪笑一阵就挂了电话,心里的窝火一阵阵翻涌,火过了自己反倒觉得可笑了,心想若是自己跟魏景山计较,才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了呢,自己能够连重要的业务口都坦然放弃,一个办公室算什么?姓魏的如果真有大本领,把他赵慎三赶出纪委才好呢。   第二天上班,赵慎三坦荡的走进了方书记原先的办公室,看到林治本他们真是费劲了,非但把他的新书柜给整个抬过来了,还把他的老板桌椅,甚至花草也都搬了过来,方书记屋里的家具旧一点,也都整体换过去了,他看了一阵苦笑,估计魏书记知道了,依旧要不平衡的吧?   果然,没多大一会儿,魏景山做出路过的样子走进来寒暄:“赵书记挪过来了?挺好的嘛,昨天方书记还特意找我说这边冬暖夏凉的不愿意换呢,你过来也好。咦,你连家具都搬过来了啊?”   赵慎三不卑不亢的说道:“我不知道啊,昨天我家里有事走得早,今天直接过来了,已经安排好了。”   “哦,不错不错,办公室效率挺高。”   魏景山说着走了。   没多大会儿,林治本跟方书记就被叫道书记办公室了,面对魏书记的询问,方书记坦言道:“这么换是我嘱咐治本同志的,因为我使唤惯了我的家具,赵书记那么大书柜挡在窗口,我觉得气闷,还有他的桌子,那么久了还有难闻的气味,我有气管炎,闻了会咳嗽,就让都换了。”   这么一来,魏书记终于没话说了,挥手让两人出去了。   但凡一个机关,有一些微小的事情,却偏偏能说明大问题,就这么一件小事一过,大家都知道魏书记故意在收拾赵书记了,这种说法很难仅仅控制在纪委所在的北楼,很快就顺着各种各样的渠道弥漫遍了整个省委大院,再慢慢地,就连政府大院也都知道了。   陈伟成是第一个有反应的人,他没有叫赵慎三过去询问是否受了委屈,而是在一次跟白满山书记汇报工作之余,直截了当的说道:“白书记,我觉得赵慎三放在纪委很不合适,魏书记可能对他有偏见,觉得他是我陈伟成安插下的探子,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既然如此,还不如把他调出来,大家都眼不见心不烦!”   白满山倒真是不知道,毕竟作为一个书记,他不可能知道这么细微的小事情,就诧异的问道:“怎么回事,看你愤愤不平的样子,可不像你的风格呀,小赵咋了?”   “唉!可能我陈伟成做纪委书记的时候的确不称职,魏书记接任后,觉得我的各种措施都不科学,一一进行了大型调整,这我都无所谓,毕竟一个人一个脾胃,现下纪委人家做主,肯定按人家的喜好来。但是,赵慎三这个人有多大能力不是我说了算的吧?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吧?让这样一个人去分管后勤,哈!”   陈伟成早就听说魏景山在委里翻天覆地的变化了,此刻一并发作了出来:“管后勤就管后勤吧,反正小赵资历浅,干什么都成,可这还不满足,就连他的办公室比别的副职多一点阳光,宽了半米都不行,力逼着跟方西江换了,既然这么看不顺眼,留在那里还不是活受罪!”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31回 天降宝贝   白满山有些不相信的表情,他看着陈伟成,突然间笑了说道:“伟成书记,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来帮小赵试探我态度的?你呀你呀,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些花招式了?你可留神,别让我心目中最后一个不会拐弯的同志也变质了。”   这下轮到陈伟成愣住了!   “白书记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有什么风声需要我帮忙小赵打听呀?难道省里真有意向调整他吗?”   陈伟成呆呆的问道。   白满山一下子就看出来陈伟成的确不是做伪,他之所以在上面拼命争取让陈伟成留下来给他当副书记,而不是服从中组部之前做出的把陈伟成调到中纪委任职的决定,就是真心赞赏陈伟成耿直、坦荡、真实的性格跟踏实、朴实、任劳任怨的工作作风,这种干部在身边共事,是最让人放心的干部,无论是安排给这个人的工作任务,还是人品方面的点点滴滴,统统都是可以放下心来的,而不需要时刻留出几分精神来提防这个人会不会私下里做什么手脚。   “哦,没什么,我是不大相信魏景山同志这么针对赵慎三,所以想岔了。”   白满山毫无痕迹的掩饰了他刚刚说漏嘴的情况,话锋一转问道:“伟成同志,难道你刚刚说的事情是真的?可是为什么呢?魏景山的理由是什么?”   陈伟成的怀疑又被白满山一连串问题,成功的转移到对魏景山的愤慨里了,他气愤的说道:“我怎么知道他什么理由,反正赵慎三现在在纪委分管后勤工作,办公室也被换成了北面方西江那间!这可不是我老陈无中生有,方西江到我办公室诉苦半天,说他硬生生被魏书记的吹毛求疵给害了,现在好多人都误会他看人下菜,针对赵慎三呢!白书记,现在两府大院谁不知道赵慎三天天穿着小鞋当童养媳呀,估计也就您这位大老板不知情了。”   白满山的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但他终究跟李文彬的个性不同,即便心里已经信了陈伟成的话,也对魏景山的行为产生了不满,却并不马上就表明态度,只是淡淡的说道:“这件事我真不知道,等我了解一下再说吧。伟成同志,即便真有其事,也可能是魏景山同志故意想给小赵一点考验,你既然已经脱离纪检行业了,就不要去过问他们的事情了,免得更加让人误会。”   陈伟成叹息一声说道:“唉,我哪里是闲着没事去过问纪检上的事情,实在是觉得小赵因为以前跟我走得近,现在遭到排斥有些可惜。罢了罢了,那就让魏书记好好的考验小赵吧,哼,只要不把人考验的觉得呆不下去了另谋出路,我横竖是不管了!”   看着陈伟成气咻咻走了,白满山陷入了沉思,他的确被陈伟成临走的最后一句话触动了,如果说目前南州乃至整个H省还有谁对赵慎三的背景最为了解,那肯定就是他白满山书记了,连月冷对赵慎三毫不掩饰的欣赏以及公开表示过要借调的行为,以及李文彬跟卢博文在各自新工作地点的权威,调动一个厅级干部赵慎三过去,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更何况白满山深知赵慎三的经商能力也十分超凡,真逼急了这年轻人,辞职不干了的话,以赵慎三在国内干部中间的知名度,瞬间就会传动沸沸扬扬,H省可就成了不能容人的大典型了,人家都不会说是纪委书记魏景山没有容人之量,只会笑话他白满山没有李文彬精通御人之道,连赵慎三这样的人才都留不住,到那时可就悔之晚矣了!   让白满山觉得事情决不能发展下去的原因还有另一个方面,就是白满山也是一个爱才的领导,毕竟关系型干部跟人才型干部的能力是没有丝毫可比性的,但是作为一个一把手,最注重的首要问题,还是工作任务能否圆满完成。关系干部不得不照顾的,少比例的安置几个可以,但真正能干活的干部是决不能少的,否则这么大一个省,哪一块出现问题都显得他这个省委书记能力不够,特别是李文彬左右H省两届,除了近期出了几个纪检案件有些丢分,政绩是不容忽视的,他白满山继任就出问题,这个脸可丢不起!   赵慎三这个年轻人在工作上,无论是头脑还是方法以及态度统统都是人才型干部的上上之选,以前白满山曾经跟赵慎三好几次合作解决问题,那年轻人能够突破跟李文彬一条线这么重要的一个先决条件,数次帮他,这就说明赵慎三不仅能力非凡,更是一个识大体,懂事的人,所以,如果说白满山不可能坦荡到对李文彬原先线上的干部不存芥蒂的话,那么对赵慎三,则是他唯一一个不需要忌惮的干部了。   这样的人才,以后还要慢慢的加以怀柔,进一步收拢到自己身边,成为自己最有力的拥护者才是,怎么能让鼠目寸光的魏景山就这么活活逼走呢?但若是因为听了几句闲话,就把魏景山叫来训斥或者开导,都显得自己这个省委书记有些琐碎,而且目前这个阶段,正是跟新调整的班子成员搞好磨合的关键阶段,决不能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轻易发难。   所以,白满山几乎是在陈伟成走后很短时间内就做出了决定,在中央对省一级干部调整结束后,就满足省长姚伟清的要求,尽快调整赵慎三的职务,刚好一举两得的解决掉这个麻烦。   但白满山的打算毕竟存在于他自己的脑子里,故而,赵慎三是不知道的,他在淡定之后就陷入了一种既轻松悠闲却又极度失落的矛盾境遇中。郑焰红倒是经常劝说他不要太计较这些,乐的好好歇歇,他也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其实内心深处依旧是挺不好受的,郑焰红作为他的爱妻加知己,当然看得穿他伪装出来的坦荡,也就绞尽脑汁的一直在想一个什么法子来开解他。   H省的民俗有些奇特,祭拜祖先并非仅仅有清明节一次,而是有句俗话“早清明晚十月一”的说法,意思是给祖先上坟,要么在清明节之前,要么在十月一之后,也就是说整个农历二月跟整个农历十月都是可以给祖先上祭扫墓的。   说话就快要到农历十月一了,有一天郑焰红突然说道:“老公,咱们还是请了悟大师帮忙调整风水的时候回老家上过坟,这都好几年了,你都是委托弟弟回去的,今年反正你闲了,咱们索性回去上坟吧。”   赵慎三一怔:“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了?”   郑焰红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上次我跟你去的时候,还没有嫁给你呢,作为你的媳妇,我可是没有被你家祖宗认可的,你早早带我回去认了祖先,以后我也好借助咱们赵家的风水飞黄腾达呀!”   赵慎三笑了:“那好啊,那就一起回去看看吧。”   夫妇俩达成共识后,跟父母一说,谁知道赵家爸妈也想回去看看,于是这个团队就庞大了,商议好了这个礼拜天,也就是农历十月初三一起返回老家给祖先上坟。   商议好之后,郑焰红返回河阳上班去了,现如今市级干部的调整正在紧锣密鼓的酝酿过程中,她的市长还没有确定,依旧是一兼两职党政一肩挑,故而是时刻都离不开河阳的,而赵慎三则恰恰相反,十分悠闲地过着混日子的日子。   十月初一晚上,赵慎三正在家里优哉游哉的练书法,他最近的字已经很有几分功底了,突然间手机响了,他一看到号码就非常紧张,神经质的拿着手机跑到客厅,看着明知道是空无一人的屋子,却还是把门锁反拧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接通了说道:“喂,有事吗?”   电话里的人连哭带说说了好久,赵慎三一直“嗯嗯……好好……你放心你放心……唉!你既然已经决定了,就决不能婆婆妈妈的,另外,你可要保证做出这个决定后决不能后悔,若是日后你后悔了又回来找我要,那我可就被你害苦了!唉……这个你放心,绝对是个好人家。嗯嗯,我怎么忍心呢,你既然信任我,就不该这么怀疑我!要不然我就不管了,你自己克服吧。什么?唉……好吧,既然你有这样的决心,我也可以向你保证,绝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即便是个炸药包,我也帮你扛着了!你以后可要认清自己想走的路再迈步子,切不可再做出这样的事来了……哦?这个你别发愁,我今晚想个妥善的法子,明天告诉你。嗯嗯,你等我消息吧。”   挂了电话,赵慎三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在屋里转悠着,起码转悠了十公里那么久,期间脸上的表情一阵焦躁,又一阵忧愁,一阵果断,又一阵犹豫,一阵纠结,又一阵懊恼,一阵义无反顾,又一阵优柔寡断,两三个小时之后,才精疲力尽般的倒在沙发上,双眼空茫的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的喃喃说道:“不这么办怎么办?即便是用什么方法,恐怕都能被人查处蛛丝马迹,也只能用这最后一个法子了!唉,即便是冒些风险也值得,就这么办吧!”   周末,初三,天气阴沉,一阵阵冷风袭来,已经带着雪花的气息了,赵家人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衣,因为是星期天,所以连丫丫都带上了,一家子坐上赵慎三调来的一辆七座商务车,一起往云都农村的老家走去。   赵家居住的山村依旧是没有多大的改变,还是在山环水绕之间隐藏着,所不同的是这几年村村通公路修的不错,所以沿途都是平坦的水泥路,倒也并不颠簸。   到达赵家村村口那遮挡住村子的树林处的时候,郑焰红笑着说上次就是到这里,她以为前面没路了,谁知道居然在这山沟里真实的体验到了什么叫做柳暗花明又一村,让丫丫等下细心体验一下。   第一次回来的丫丫更加新奇,她叫喊着这里的空气太新鲜了,简直是个天然的大氧吧,她要从天窗里钻出去仔细体验呀。   赵慎三怕父母冷不答应,丫丫就腻在郑焰红怀里一个劲撒娇,郑焰红就说道:“车里暖气太厉害了,大家都不舒服,就让孩子透透气嘛!”   说着,抬手把天窗打开了。   丫丫开心的站起来把上半身钻了出去,叫喊着她是一个检阅部队的将军,把手伸得高高的就能摸到头顶的树枝,突然就摘了一个红红的柿子低头递给奶奶,大家都开心得很。   突然丫丫叫道:“哎呀,爸爸小心,前面路上有东西,你别压着了。”   赵慎三心里一阵狂跳,故作不在意的说道:“别蝎蝎螫螫的,哪里有东西。”   丫丫急忙喊道:“真有东西呀,是个好漂亮的箱子呢,爸爸快停车!”   这下子,副驾驶的郑焰红在孩子的叫喊下注意一看,也看到了前面不远处,的确放着一个很精致很漂亮的布艺箱子,就类似城市人放在洗衣机旁边收纳脏衣服的收纳箱,她也叫道:“哎呀,孩子说的没错,还真是有个箱子在路上,老公快停车下去看看。”   赵慎三赶紧把车停下,丫丫第一个蹦下车就窜了过去,打开虚掩着的箱盖,立刻惊叫起来:“哇,是个好漂亮的宝宝啊!”   郑焰红一惊,也随即下车跑了过去,一看也惊住了,原来箱子里铺着厚厚的被褥,正中间放着一个穿着考究的婴儿棉衣的小娃娃,大约有一两个月大,白白嫩嫩,粉妆玉琢,且是睡得香甜。   “天哪,多好看的孩子,怎么会丢在这里呢?”   郑焰红几乎是一看到这娃娃,就从心里喜爱,伸手抱出来搂在怀里惊叹道。   赵家父母也急忙下车过来看,看到这么好的孩子谁不喜欢,一起惊叹孩子真好看。   赵慎三终究是男人,他没有凑过去赞叹,而是蹲下去在箱子里检查,然后就叫道:“有封信呢,红红你让妈抱着孩子,你过来看。”   郑焰红赶紧把孩子交给婆婆凑了过来,丫丫也挤过来,性急的从爸爸手里拿着的信纸上大声念道:“我是一个可怜的大学生,遭到歹人侮辱生下了这个孽障,如果留下我这辈子就毁了,不得已送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丢在这里。   若是孩子有命活下去,必然会被好心人捡回去收养,若是没人发现冻饿死掉了或者被畜生叼去吃了,也是这孩子父亲作恶让他承受了,我也只能怨老天无眼了!   好心人,如果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这可怜的孩子还活着,请你们发发善心,帮他找个人家或者自己留下养吧,我已经离开出国了,绝不会因为这个孽障耽误了我的前程,此生此世,再也不踏上中国的土地了,这孩子死生与我无关!”   丫丫念完,大家面面相觑,最后,目光又都落在孩子身上了,好似有感应一般,那孩子突然睁开了眼睛,骨碌碌看着此刻又抱着他的郑焰红,慢慢的,唇边就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嘴里发出“唔唔……”   的声音。   “哎呀妈,他喜欢你呢,你看他跟你笑!”   丫丫惊喜的叫道。   郑焰红只觉得心口一阵软软的酸楚,对着孩子立刻萌生了母爱,估计也是前世的缘分,或者是注定的结果,她低下头就吻在了孩子娇嫩的脸蛋上,不由自主的说道:“是吗?咱们宝贝认识妈妈的,是不是呀?”   赵家父母更加离谱,立刻检查了孩子的身体,发现健健康康的还是个男孩子,就起哄起来,一叠声说既然这孩子被母亲丢弃了,又没有后患,干脆抱回家收养了算了,看看这孩子跟媳妇的缘分,一定是老天注定的。   赵慎三万万没想到郑焰红会这么喜欢孩子,他有些发急的说道:“我看一家子都疯了,不明不白捡个孩子,还没调查呢就要抱回去收养,万一有什么忌讳怎么办?即便没毛病,也得送到民政机构的福利院里去,怎么就自己要了呢!”   此话一出口,赵慎三几乎遭到了所有家庭成员的集体谴责,赵妈妈骂道:“小三子你心太狠了,这么好的孩子,你忍心送到福利院里去?你难道没看到电视上那个收养了一大帮孩子的女人开的福利院里,孩子们都睡在垃圾堆里跟小猪一样可怜吗?你看看多好的孩子,跟红红那么亲,咱们家又不可能自己生一个了,抱回去算你俩亲生的多好!”   郑焰红一开始还仅仅是因为喜爱这个孩子的下意识行为,此刻听到婆婆说道“你俩又不可能自己生一个了,抱回去当亲生的”这句话,心头更是一动。   是啊,虽然郑焰红早几年还曾经跟灵烟一起调理身体想要再生一个,可是当她担任市委书记之后,早就明白此生此世自己再生孩子已经绝无可能了,她不可能为了再要一个孩子丢掉夫妻俩的前程,而她作为一个市委书记,想要一年时间脱离公众视线偷偷生一个孩子,更是不啻于痴人说梦,所以,也只能无奈的感叹跟赵慎三之间不能有共同的孩子了。   而此刻,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日后又没有父母找上门索回的隐患,若是抱回去,通过民政部门办理一个收养手续,合法的成为赵家的孩子,跟赵慎三一起抚养他长大,岂不跟两人生的一摸一样亲吗?两人有了这个小生命的联系,也终于有了两片衣襟被纽扣牢牢扣在一起的感觉了。   “三,我决定了,我们要这个孩子!”   郑焰红原本就是一个极干脆的性格,考虑清楚后立刻抬头坚决的说道:“我前几天就说嘛,怎么会无缘无故做了个梦,梦到咱们的爷爷对我说‘你做了我们赵家人,怎么不来认祖归宗?你来了,爷爷送你们一个礼物,日后会是你们的福气呢!’,三,我之所以突然间提出要回来上坟,就是因为这个梦,没有告诉你,是怕你笑话我迷信,现在看到这个孩子,我才明白,这就是咱们爷爷送给咱们的礼物了。”   听了郑焰红的话,赵慎三有些发蒙,赵家父母则深信不疑,赵爸爸点头道:“你爷爷生前就精通阴阳,他又最是疼爱小三,红红能做这个梦,绝对是他老人家在冥冥之中安排的。那就没二话了,这孩子就是我们赵家人了,刚好等下抱回去让他给老爷爷磕头认亲,以后就是丫丫的亲弟弟。”   丫丫拍手道:“好啊好啊,反正我跟小虎哥已经说好了,明年我初中毕业就过去投奔他,以后我们俩不回来的话,你们跟前也没人热闹,收下这个小弟弟,大家都开心了。”   郑焰红伤感的看着丫丫说道:“你都跟你小虎哥商量好了以后留在国外了?赵慎三,你看看吧,以后就咱们跟爸妈都孤零零的吗?这孩子反正我要定了,你少打主意阻拦。”   赵慎三此刻一个头有三个大,他如何能料到事情居然会如此发展呢?捡到孩子不奇怪,他也是打算以捡到的名义把孩子送给一个妥善的家庭收养的啊,谁料想这一家子看到就跟看到命根子了一样呢?看看这大大小小的样子,若是硬要阻拦肯定要遭到群殴,可是留下怎么可能,那岂不是真被前天晚上电话言中了——抱了一个大大的炸药包回家了!   孩子可能饿了,突然哭起来,小脸上泪珠滚滚的,这下子可把郑焰红心疼坏了,一叠声让丫丫到车上拿牛奶,又用杯子倒出开水把牛奶烫热了,喂的时候大家傻眼了——没奶瓶。   可这根本难不住郑焰红,她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满怀慈爱的看着孩子,先把温奶喝进嘴里,再嘴对嘴一点点喂到婴儿口中,那孩子倒也有趣,用小嘴裹住郑焰红撅着的嘴巴,一点点吮奶,不一会儿就吃饱了,又笑起来。   赵慎三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郑焰红那种发自内心的慈爱让他胆战心惊,他心里已经有了十分不祥的预感,这孩子跟郑焰红之间已经有了打不断的联系,要想硬生生抱走送人,恐怕是不可能了!   “孩子饱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给你爷爷上坟吧,越来越冷了,看冻着孩子。”   赵爸爸说道。   赵慎三无奈,愁眉苦脸的把装孩子的箱子放在后备箱里,看着郑焰红解开棉袄的拉链,把孩子当宝贝般揣进怀里,一家子再次上车往赵家村走去。   到了赵家老宅,赵家堂叔一家子出来迎接,堂叔看到他们一家子一点都不惊讶,开心的说道:“哎呀,小三媳妇果然又生了一个呀?太好了!我昨晚做梦,还梦到伯伯(指赵慎三的爷爷)了,他说今天你们一家子要回来看他,还带了一个赵家的根回来,我一早就等着你们呢。”   这下子,赵慎三心里也惊疑不定了,刚刚郑焰红说她做梦,他还有点半信半疑,怕是郑焰红为了想留下孩子故意这么说的,但自己这位堂叔可是老实人,绝不会撒谎的,而且看叔叔家里已经准备了水果点心啥的,这绝对是待客的东西,平常农村人不会准备的,难道,这孩子真的是爷爷在冥冥之中安排好的?   叔叔的梦说完,一家子更加深信不疑了,连丫丫都暗自嘀咕:“难道老爷爷真这么神?那等下我可要磕几个头,让老爷爷保佑我明年顺利考上虎子哥给我联系的学校。”   大家在老宅休息了一会儿,一起到山上给赵家爷爷扫墓,烧纸,郑焰红抱着孩子虔诚的跪下去一边烧着纸钱一边说道:“爷爷,谢谢您送给我跟三的礼物,我们一定会好好抚养这个孩子,日后让他成为我们赵家的根苗。”   仿佛是冥冥中真的有一位老人在注视这一幕,郑焰红祝告完毕,她点燃的纸钱变成了没有质感的灰色状态,并没有风,却突然间一片片蝴蝶般飘起来,灰色蝴蝶环绕着郑焰红跟怀里的婴儿飞旋着,好一阵子,才飞到坟茔上落下了。   神奇的一幕过后,就连赵慎三都觉得不可思议极了,他在一家子回去的路上一言不发,心事重重的样子,在叔叔家略坐一会儿就上车返程了。   赵慎三的表情让赵家人都十分生气,赵爸爸先发难道:“小三你今天阴阳怪气的做什么?你没看到连你爷爷都认下了这孩子吗?你还在那里阴沉着一张脸做什么?我可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背着我把孩子送到什么福利院里去,我跟你没完,拼了这条命也要跟你要我的孙子!”   丫丫紧接着说道:“是的爸爸,你要是敢把弟弟送走,我跟小虎哥也不回来了,看你老了谁伺候你!”   赵慎三憋屈半天了,不能责怪父母,也不能责怪郑焰红,心里又左右为难,此刻听到孩子也这么说,终于发作到:“你想的多简单,突然多出来一个孩子,你爹妈都是干部,怎么跟人解释?”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532回 前程莫测   郑焰红冲口说道:“怎么解释,实打实解释!咱们今天捡到孩子,又有孩子生母的亲笔信作证,回去不用你管,我自己找民政部门办理收养手续去,我还不怕你怕什么?我知道你心里存着大男子主义,想这不是你亲生的不想养,你也不想想看,前几年我想生你是怎么劝我的,现在咱们俩的状况更不可能自己生了,把这个养大了,岂不是咱们俩的亲骨肉?偏你在那里阴阳怪气的不开心,爸爸说得对,你要是敢把孩子送走,我可是第一个不答应!”   “红红,你讲点道理行不行,爸妈后脑发热,丫丫不懂事,你也不明白吗?即便有一封信在里面,谁知道是真是假呢,你没看包裹孩子的被褥跟孩子的穿着打扮,都能说明扔掉孩子的家庭条件非常好,信里也提到说这女人是被侮辱生的孩子,万一这孩子父亲家里已经知道有这个孩子了,是这女人为了报复那男人偷出来扔了,人家能不找吗,找到咱们头上,咱们岂不成了拐卖儿童了?”   赵慎三为了不留下后患,只能是硬着心肠努力让大家改变主意。   谁知他的话立刻被郑焰红嗤之以鼻的反驳了:“天底下只有你一个人是福尔摩斯,你不是女人你不懂女人的心思,即便这女人已经剩下最后一毛钱了,准备丢弃孩子的时候也会花在孩子身上,她都要把孩子扔掉了,内心的痛苦跟愧疚会少吗?给孩子买东西当然捡好的买,哪里跟你那么丰富的想象力,都想成豪门恩怨了,我看你呀,根本就是电视剧看多了!”   赵慎三都快抓狂了,他多想狂喊一声:“这孩子的底细我明白啊,今天他被丢在那里,其实就是我策划的啊!”   可是他怎么敢叫?而且他这会子内心也迷惘极了,为什么明明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出戏,被坟墓中的爷爷两番托梦,硬生生弄成是天降宝宝了?到底是他赵慎三设计的锦囊妙计,还是他爷爷借他赵慎三的设计将计就计,居然把这麻烦大大的孩子弄进赵家了呢?   他不由得在心里哭叹,看起来这个世上任何人都不能算无遗策,他赵慎三自负聪明,又绞尽脑汁想了近三个小时,才想到利用郑焰红突发奇想要回乡扫墓的机会,给自己得到这个孩子一个合理的理由,然后按照原定计划把孩子安排一个出路。   谁知事情的发展居然根本不按照他的预料往下走,郑焰红看到就如获至宝,一家子更是爱若性命,连爷爷都在冥冥中给他捣乱,硬生生把他的计划彻底颠覆,让他好似弄了一个超大号的马蜂窝戴在头上,不知什么时候马蜂翻脸,就把他蛰的满头包!   在郑焰红的逼迫下,在父母的冷眼下,赵慎三不得不按照大家的指示,直接把车开到赵家村所在乡民政所,让人家开具捡到孩子的证明信。原本赵慎三以为人家不会轻易开的,可他忘记了他赵慎三在当地可是名人,民政所一听是他,忙不迭的就帮他开了,还热心肠的告诉郑焰红该如何办理抱养手续。   郑焰红一听并不麻烦,力逼着赵慎三立刻到县里去办理,赵慎三只要露出抗拒必然遭到一家子攻击,没奈何听天由命的听从指挥当司机,到了地方也不下车帮忙办手续。   赵慎三的软磨硬抗没起作用,郑焰红抱着孩子亲自出马,她可是原云都的市长大人,现在又是河阳市的市委书记,更何况赵慎三还是几位主要领导,下面干部慌得屁滚尿流的帮忙奔走,到下午四点多钟,一切手续妥当完毕,这个孩子就合理合法的成了赵慎三跟郑焰红收养的儿子了。   赵家父亲在上手续时已经给孙子想好了名字,老爷子喜好国学,给赵慎三起名字时是希望儿子做到“慎小慎微慎独”故名慎三。丫丫出世的时候,因为刘玉红气焰高涨,没有给老爷子取名字的机会,已经让老爷子暗暗伤心了,现下给孙子取名字,终于有机会行使爷爷的权利了,老爷子在车上就一直在苦思冥想,最后取易经上最有名的两句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给孙子取名赵健坤,希望孙子以后能够既自强自立,又有容乃大。   虽然郑焰红跟丫丫都不满意,觉得这个名字不但过时,而且还太过成人化,跟四五十年代出生的人惯常取的名字一样,但看老爷子引经据典的振振有词,也都不愿意惹老人生气。于是,在不久后办理户口的时候,这孩子果真就大名赵健坤了。   但郑焰红私下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因为是龙年,就叫龙龙,这孩子也的确是有福气,郑首长夫妇见了也是爱得不行,就连还没有跟随卢博文上任的灵烟看到,都立刻承认了这个外孙,一家子都“龙娃龙娃”的叫着,委实是亲的很。   既成事实之后,赵慎三无计可施,也只好胆战心惊的认命了,后来郑焰红很紧张了一阵子,怕真被赵慎三乌鸦嘴说中,不定哪天有谁找上门来人领走孩子。也许真是天意,一天天过去了,风平浪静的,龙龙已经彻底成为了大家心目中的赵家人,就连惶恐不安的赵慎三跟孩子朝夕相处下来,倒也越来越觉得亲昵,没过一个月,就跟亲生的一摸一样了。   有一天,大腹便便的林豆跟白少帆两口子来赵慎三家里串门,看到家里多了这么一个宝贝,都喜欢的不得了,林豆还开心的说道:“哎呀太好了,若是我生个孩子跟龙娃一样漂亮就好了!”   白少帆盯着龙龙,开心的说道:“肯定会的,你都这么漂亮,咱们的孩子一定也会这么漂亮的!”   赵慎三在旁边坐着,不知怎么的显得十分紧张,看着白少帆两口子都紧盯着龙龙,他突然说道:“哎呀,豆子有身孕就别逗龙龙了,看累着她。妈,豆子该睡了,你抱走喂奶哄他睡吧。”   赵妈妈笑着把龙龙抱走了,大家聊起天来,赵慎三的神情才慢慢松弛下来,不一会儿,白少帆说道:“姑父,听说你在纪委不大顺心?”   赵慎三一晒说道:“少帆,你听谁胡说八道的,我好端端的怎么会不顺心呢,没有的事。”   林豆历来爽快,开口就说道:“姑父您就别瞒着了,我们都知道的,魏景山书记不喜欢你名气大,处处刁难你呢。”   赵慎三无语的看着这对小夫妻,半晌才说道:“现在的人都怎么了,怎么喜欢八卦这些呢。少帆,你既然都听说了,白书记应该也知道了吧?这可就小题大做了。”   白少帆却说道:“我爸爸当然知道的,他因此还特别不满意他的秘书,说这种事两个大院都传遍了,他居然都不知道,还是陈书记找上门去替你鸣不平他才知道,感叹怎么他就没有乔远征那样的妥当人当秘书呢。”   赵慎三苦笑道:“这种事原本就是有人八卦的无稽之谈,白书记不知道才正常呢,怎么又因此迁怒秘书。我倒是不知道陈书记还为我鸣不平了,其实我真的很满足现在的状况的,能够清静下来踏踏实实学点东西,是很难得的。”   白少帆说道:“哈,姑父看得开最好了,我爸爸还担心你受不了这窝囊气,没准就想离开南州呢,听到我跟豆子来串门,特意叫我给你带话,看起来他多虑了。”   “哦?白书记让你带话给我?”   赵慎三问道。   “是的,爸爸说让我告诉你,要耐得住寂寞。”   白少帆得意的说道。   “呵呵呵,谢谢你爸爸关心了,其实我真的没感到受委屈的。”   赵慎三心里一动,脸上却笑了说道。   豆子性子直,立刻冲口而出:“等我爸爸进了南州市……呃,少帆,你捏我做什么?”   赵慎三心里有是一震,林茂人果真要进省了?难道要担任副省长?不可能呀,以他跟白满山书记儿女亲家的关系,按道理上面不会把他放在H省的啊,等等,南州……难道,林茂人要接任岳父卢博文,担任南州市委书记?不,绝无可能啊,林茂人仅仅是一个地级市的市委书记,怎么可能一跃成为省会市的市委书记呢?这可是重要常委呀,他的资历绝对不够!那就是市长咯?这倒是有可能,天,这老小子搞的不错呀,省会市的市长,虽然不是常委,但也是副部级的级别,看起来崛起也指日可待了。   白少帆赶紧解释道:“豆子听到一言半语就瞎说,现在一切都还没定,谁知道怎么调整呢,我爸爸的意思是姑父你不用被眼前的困境所吓倒,他是最了解你工作能力的人,怎么可能让你长时间这么窝屈着呢。”   赵慎三淡淡的笑道:“谢谢你爸爸关心我,我不会有思想的,让他放心,无论在什么岗位上,我都会心安理得的。”   白少帆夫妻走后,赵慎三立刻坐不住了,他约了乔远征一起喝酒,两人坐下来开始分析局势,都觉得林茂人担任南州市市长的可能性极大,现在的南州市长则很可能进一步得到副省长的位置,加上之前的调整,日后的H省高层,就完全是另一番新天地了。   关于新的状态,乔远征跟赵慎三都觉得有些茫然,不知道未来自己的仕途是否会如李文彬执政时一样顺利,乔远征也就罢了,现在是文良玉省长兼任发改委主任,他刚刚接任常务副省长,需要熟悉的业务十分繁重,故而基本上从不过问发改委的业务,乔远征又恢复了真实意义上一把手的重要地位。但有了严召这个沉痛教训,乔远征可不敢翘起尾巴把自己真当一把手了,早请示晚汇报的十分的恭敬,文省长对他十分的满意,两人的配合也相当的融洽。   可是赵慎三就不一样了,魏景山这么整他他原本是本着隐忍放弃的原则,想当一段时间的隐士来的,谁知道这件事居然会传遍两个大院,连白满山书记都知道了,还特特的派儿子来安慰赵慎三,足以说明他的遭遇已经引起了整个省两院的关注,这对他来讲可绝对不是好现象!   要知道在省两院之中,他赵慎三无非是区区一个正厅级干部,在纪委得到重用跟得到闲置,在领导们眼里应该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可是现在居然连省委书记都关注起来,这就特别明显的体现出了他赵慎三在同级别干部中的特殊性,他为什么特殊?凭什么特殊?是谁让他可以这么特殊?这一切的问号都可能引发什么大人物对他的不满,或者是更加引发魏景山对他的忌惮,这岂不是更恶化了他的生存环境吗?   “球!现在越来越觉得这球工作没球一点意思,还不如他妈的干脆离职回家当奶爸去!”   赵慎三左思右想,越想越是焦躁,忍不住爆粗了。   乔远征一笑:“哈哈,看起来我们赵书记真是急眼了,怎么一句话三个球的,连当奶爸这么有前途的职业都想起来了?你别急,我可是有所耳闻,姚省长对你青眼有加,跟白书记建议数次了,想把你要到政府方面去挑大梁,你既然在纪委干的不顺心,我给你支个招,你不如走走姚省长的门子,让他把你要到什么厅级单位当一把手算了。常言道‘宁为鸡首不为牛后’,虽然比不得纪委是一级机构,但总是自己说了算不是吗?”   赵慎三一怔说道:“我怎么觉得李伯伯他们一走,我整个变成一个傻瓜了呢?这么多的小道消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呢?连郑焰红回来都没给我提过姚省长欣赏我,你怎么就知道了?”   乔远征装模作样的做出神机妙算的样子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夫妻之间一方有了婚外情,最后一个知道的肯定是配偶,正所谓‘灯下黑’是也!你不知道是因为你目前正被魏景山逼得坐冷宫,没人敢跟你说,郑焰红不知道,是因为她是你老婆,也没人会跟她多嘴,故而,你就不知道咯!”   乔远征的消息灵通程度赵慎三向来都没怀疑过,此刻,他的确是信了,而且他心动了!虽然上至连书记,下至前任纪委书记陈伟成,都殷切的希望赵慎三能够继承他们对纪检工作狂热的爱,把这个行业真正的做成符合大众要求的过滤网,把那些经不起考验的官员统统清除出去,还官场一片朗朗晴天。   可惜,赵慎三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与纪检工作缘分不深,否则也不会偏偏遇到魏景山这么**的奇葩领导了,既然自己留在纪委已经成为魏书记肉里的一根刺了,那么还不如索性怀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豪迈拂袖而去,若真是姚伟清省长青睐自己,能够安排一个厅级一把手的位置,最起码不需要再看人脸色了不是!   “乔兄,说老实话,以往我有些卖大了,总觉得上面有李伯伯,下面有陈书记的欣赏器重,而我又仅仅是纪委的一个副职,跟副书记够不着拉交情,所以,根本没有跟姚省长有过接触,现如今我陷入困境了,听见一句人家欣赏我,就猛不丁的涎着脸上门求人家帮忙,岂不显得太市侩,太功利了?这种事我做不出来,还是听天由命吧。”   赵慎三说道。   乔远征嗤之以鼻的说道:“行了吧赵书记,别在那里卖弄你的清高了,麻烦醒醒吧,都不看看天到哪般时候了,咱们都到了该重新选择的时刻了,还躺在老黄历上睡觉,迟早会被残酷的历史所淘汰掉的!我现在这么跟你说吧,我可以负责任的保证,姚省长欣赏你并且向省委要你过政府那边是货真价实的信息,但是,你如果头脑发热的以为有了这一前提,你就可以安枕无忧的等待正厅级单位一把手的调令砸到头上,那你可就太天真了!人家领导欣赏你,并不代表有义务帮你,若是得不到你的丝毫效忠态度,人家何苦提一个不是自己人的生货呢?哪里还找不来一个死心塌地的人顶替你呀!”   赵慎三沉默了,他明白乔远征说的是真的,也只有真心为他好的兄弟,才肯如此犀利的点醒他,看起来这段时间真的是太大意了,也太颓废了,更因为别的事情分心了,竟差点错过了这个扭转困境的良机,想想真是汗颜了!   “乔兄,我知道你说的对,那么该怎么跟姚省长接触一下呢?一时之间,我还真是想不到门路的……”   赵慎三收起了刚刚的无所谓,很诚恳的请教到。   乔远征替赵慎三筹划是毫不藏私的,他认真的想了一会子,凑过来跟赵慎三耳语了好一阵子,听的赵慎三的眼神从迷惘逐渐有了神气,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最后,就又恢复了神气十足的赵书记了。   没过几天,卢博文回来探亲,特地邀请姚伟清省长夫妇到般若堂做客,赵慎三跟郑焰红当然也去了,席间他诚挚的表达了对姚省长浓重的敬意,说他早在姚省长担任副书记时,就非常钦佩姚书记不跟任何干部联盟,就那么一个人凭借一腔正气,一身钢骨跟李书记并肩而立,维护了党委的完整跟固若金汤,那种对姚省长望尘莫及般的仰慕被赵慎三表现的淋漓尽致。   姚省长原本就非常自负与自己的特立独行,他的确是官场异数,之前李文彬在时,他就是就事论事,若是认为李文彬说的不对,他也敢直接顶牛,对白满山同样如此,故而,反倒成了一个谁都信得过的人。现在赵慎三的恭维恰到好处的骚到了他的痒处,原本他就欣赏赵慎三,跟白满山提议要赵慎三也是真事,但果然如乔远征所说,若是赵慎三缺少了今天这一番表白,也许姚伟清的欣赏仅仅保持很短的一段时间,即便真把赵慎三要去了,给的职位势必也不会太显赫,毕竟,他需要慢慢了解的。   可有了赵慎三这一番表白,还是当着卢博文做出的表白,这就足以说明赵慎三是一个非常懂道理的年轻人,而不是只凭着几分小聪明就持才傲物的愣头青,这样的话,之前的考虑就需要再斟酌斟酌,这个年轻人既然有这样的心胸,似乎可以再适当给他压压担子?   卢博文看着赵慎三的表白,肚皮里暗笑,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婿了,能让赵慎三今天这么卖力,看起来魏景山对他的一番挤兑还是起到了作用的,能逼得赵慎三自谋出路,对赵慎三未来的发展肯定又是一次非常有价值的经验,他也就利用自己跟姚伟清的关系,诚恳的把女儿女婿托付给他最信任的好朋友姚省长了。   之后,林豆顺利的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白少帆一语成谶,这孩子跟赵健坤小朋友长的真是很有几分相似,都是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   赵慎三两口子去庆贺的时候,郑焰红为了显摆,想带着龙龙一起过去,赵慎三坚决的制止了,为此郑焰红骂了赵慎三,可是赵慎三任凭她暴跳如雷,依旧咬紧牙关不让带,最后郑焰红自己都意识到自己过分了,才气咻咻罢了。   到了白家,白满山也在家,看到赵慎三两口子,很慈爱的说道:“小三,红红,你们来了?我听豆子说你们收养了一个孩子,怎么不抱来玩玩?”   郑焰红幽怨的瞪了一眼赵慎三说道:“赵慎三怕影响不好,总是不让把孩子抱出来,弄得我们龙龙倒像是黑孩子一样,真是的!”   白满山笑了:“呵呵,红红,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三的顾虑是对的,虽然你们是正经经过手续收养的孩子,但毕竟你们俩地位特殊,万一被谁拿去做文章,怕倒是不怕,应对一波波质疑跟调查也麻烦不是吗。行了,你进去看豆子吧,我跟小三在书房聊聊。”   进了书房,白满山说道:“怎么样小三,童养媳的日子还能受得了吧?”   “呃……白叔叔,您怎么这么说我?是不是您也听说什么八卦消息了?上次少帆他们去我家玩,就提到说白叔叔让他带话安慰我的,其实,真没这么严重,无非是分管的业务口清闲一些,换了间小些的办公室而已,这都是正常调整,我理解的。”   赵慎三面红耳赤的说道。   “小三,你当着白叔叔怎么这么着急解释?这可不符合你敢说敢当的脾气呀。”   白满山调侃道。   赵慎三越发难堪的说道:“白叔叔,我就是不愿意让大家都觉得我赵慎三很特殊,每个单位都有很多分管冷门业务口的副职,大家都没人议论,偏我赵慎三分管个后勤,就谁都觉得不正常,这岂不显得我这个人太不正常了吗?白叔叔,说老实话,我真的不愿意让人时刻注意到我的……”   白满山满意的点头说道:“小三,你能有这番悟性就很好,咱们做行政干部的人,若是时刻处在公众的视野之内,的确并不是一件好事。我之前是怕你年轻人耐不住性子,跟魏景山顶牛起来越发显得傲气,日后就算是给你调整位置,也会引起议论,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白叔叔……”   赵慎三很小心的问道:“您提到给我调整位置,难道……我的资历还浅,而且在纪委也没呆多久,似乎……”   白满山笑了:“这个还得等全盘的统筹规划后才有消息,你既然觉得自己呆在纪委也行,那就别关心了。”   “哦哦,对不起白叔叔,我不是故意的……”   赵慎三“惶恐的”的解释道。   “呵呵呵,你呀你呀,我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横竖有你白叔叔在这里,没有亏给你吃的,所以你乐的做出不关心的样子,其实心里着急知道答案呢。”   白满山笑起来。   赵慎三挠挠头(……笑了:“这也被白叔叔看出来了。”   之后,省市调整果真逐步开始,林茂人进南州市担任市长的文件第一批下达,南平市的市长秦东军接任南平市委书记,市长暂时空缺。   又随后,地级市领导跟省直厅级单位一把手开始陆续更换,郑焰红那里终于有了新市长——原广川市市委副书记隋国锋。这个人在广川的时候倒是口碑不错,除了工作方法有些激进,其余的没什么不良信息,隋国锋上任后立刻非常诚恳地向郑焰红表示一切都听从党委的安排,绝不会犯自由主义的云云,目前看来,还是比较理想的搭档。   还值得一提的是河阳党委副书记吴红旗这次居然换到广川市担任了市长,也算是不错的安排了。   一直没得到确切信息的赵慎三对自己前途的定位,也设定在省直厅级机关里面,他看到好几个厅级一把手都下地市了,空出来好几个位置,就在暗暗盘算着自己能得到哪一个。他比较想去的是卫生厅,毕竟这是一个很大的系统,比那些半事业半行政的闲散单位或者附属性质的厅局实惠得多,也有挑战性的多。   可是,该做的工作事先都做过了,以他目前的身份,也不可能傻乎乎的再去给白满山或者姚伟清送钱送礼,那样的话,一来落了俗套堕入下乘,二来只会适得其反。   能做的,只有等。最最不好的结果,就是去闲散厅级单位当一把手,或者是纪委之外副部级单位依然担任副职,那样的话,无非是脱离了魏景山的刁难,对他来讲,发展意义不大。   悠忽之间,就到了腊月了,寒风凛冽,雪花飘飘的,赵慎三下午走进办公室,浑身都落满了雪白的雪花,他脱下大衣正在那里摔打着,魏景山突然进来了,脸色十分古怪的看着赵慎三,好像很意外,又好像有些尴尬,还有些懊悔,分明急着想表现的热烈点,却又有些做不出来,就那样怪怪的强笑着不语。   赵慎三挂好大衣转过身,猛然发现屋里多了个一把手,赶紧笑着说道:“魏书记您怎么来了?有事请吩咐叫人来喊我过去您那边就是了。您说吧,是我过去还是您在我这里委屈一会儿?”   “赵书记,你……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呀?”   魏景山自己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依旧站着的赵慎三慢慢说道。   “魏书记怎么这么问?”   赵慎三不明白魏景山又哪里不对付了,也没有贸然回答,一边沏茶一边反问道。   “我来纪委之后,心里最有所依仗的地方,就是有你赵书记这个既跟我知心,又能够在工作上帮我推车的得力助手,所以,我对你的期望非常高。在分工的时候,我原本想直接让你负责监察局的,可为了尊重你,我也曾经很诚恳的征求过你的个人意见,你提到你需要沉淀下来吸收业务知识,希望分管清闲一点的后勤部门,以获得大量的时间用来学习,我也勉为其难的答应了。随后,虽然我知道会有一些无聊的议论,说我让你管后勤是大材小用怎么怎么的,可是我觉得咱们执纪干部只要问心无愧,不理会那些就是了。现在,我郑重问你一句,赵书记,你是不是也觉得在纪委,在我的领导下,受了委屈?”   魏景山以简化繁的说了好多。   赵慎三一头雾水的问道:“魏书记,我可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呀,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很充实,也很满足,什么时候觉得受委屈了,您今天怎么突然间想起问这个来了?”   魏景山阴沉着脸闷声说道:“上午快下班的时候,因为需要研究一个必须马上到位的干部人选,省委召开了紧急常委会,在研究完那个干部的事情之后,姚省长突然给李部长(省委组织部长李广盛)提议说,纪委的赵慎三同志既然在那里闲置,还不如列入这次拟调正的干部候选人中一并考虑。这个提议让我大吃一惊,还没表示意见,李部长立刻就同意了,白书记也说既然你呆在纪委意义不大,出去锻炼也算是人尽其才。我最后刚说了句‘赵慎三同志是我们纪委的中坚力量,怎么算是闲置呢?’李书记就堵我,说部门需要服从省委的统一安排,纪委多一个管后勤的分管跟少一个管后勤的分管的确差别不大,现在下面基层单位缺少能独当一面的人才相当严重,让我不要持反对意见了。小赵,我就纳闷了,怎么常委们都会普遍认为你在纪委可有可无呢?我可是从没有扩散过这个荒谬的说法的。”   赵慎三终于明白过来了,他在这一刻十分的藐视面前这位纪委书记,觉得你还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简直是把天下人都看成傻瓜了!他多想顺势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揭穿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让对方恶恶的难堪一下子啊。可是,他到什么时候也忘不了冲动带来的后患,这位爷可不是寻常人,乃是一个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自己只要在官场这条河流里流淌,就必然脱离不了跟对方的接触,那么,还是栽花比栽刺好,本着“你送我荆棘,我回报玫瑰,我手留香,你心栽刺”的方针,赵慎三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恭敬地递上一杯茶。   “魏书记,您的意思是不是怀疑我自己去省领导面前要求离开纪委了?”   赵慎三恭敬地说道。   “难道不是吗?”   魏景山悻悻说道:“全省一级机构的厅级副职多了去了,哪个单位没有分管闲散业务口的副职,怎么偏偏常委们都觉得你大材小用了?当然,赵书记,我也不是说非得把着你不放,耽误你的前程,而是觉得你有什么想法,应该先跟我沟通一下,我要是知道你想走,由我向省委推荐你的话,咱们俩岂不更显得亲密无间吗?干嘛要做这种小动作,显得我好像很不地道一样。”   其实,魏景山这番话才的确是很不地道的,可以说跟泼妇吵架的市井妇女一般斤斤计较,哪里符合一个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的身份呢?他这么**裸的提出来,倒让赵慎三着实的惊讶了,因为在他印象中,魏景山一直是一个城府很深,笑面虎一样的人物,若是按照魏景山的秉性,即便不满意省领导们先斩后奏,却也断然不至于这么跟赵慎三挑明了表示不满,他这么自降身份的发作出来,到底想做什么呢?   “魏书记,别人不了解我,您肯定是了解的,我因为纪检工作而被提拔起来,又因为纪检工作获得了一些荣誉,所以,对咱们纪检工作是有着狂热爱好的,若非如此,我怎么可能主动要求沉淀下来吸收业务知识呢?无论您是否已经确定误会了我,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您,我从来没有找过任何领导要求调离!”   赵慎三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唉……”   魏景山仰天长叹一声说道:“白日不照吾精诚啊!赵书记,我信你,所以我相信你不会背着我做手脚的,但是,你要明白,人言可畏呀!现在常委们可能普遍都有了我魏景山不容人的错误看法,活生生把我一番磨砺锻炼你的良苦用心给抹杀掉了,其实不光对我不好,这种错误看法对你也不是好现象,显得咱们俩都不够光明正大。所以,这个影响不赶紧消除,恐怕是会引发后患的。”   “那么,魏书记的意思,是想怎么消除这个影响呢?”   赵慎三问道。   魏景山突然坐直了身子,紧盯着赵慎三说道:“赵书记,你说你喜爱纪检行业是真心话吗?”   “当然是。”   赵慎三坦然答道。   “那么,你能不能自己去找李部长,说明你的观点,告诉他你并没有觉得在纪委不顺心,更不愿意脱离纪检行业呢?这样一来,事实胜于雄辩,你自己都出面拒绝接受调整了,任凭有多少谣言,也不攻自破了。”   魏景山急急的说道。   赵慎三沉默了,他的内心充满了愤慨,心想你魏书记一个人连钟馗带小鬼都演完了,还想着大家都觉得你是玉皇大帝吗?若是你真心欣赏我也就罢了,明明我留下也是你的眼中钉,你巴不得一脚把我早早踹出纪委落个耳根清净,却又怕因此让大家觉得你嫉贤妒能,合着天底下的好事情都让你一个人算计完了,你倒是给不给别人活路了?   若是寻常的要求,赵慎三没准为了大局是会答应的,可这是关系到他前途的大事,这种大范围调整的机遇简直是少之又少,可遇而不可求,若是这次妥协了没有赶上,谁知道下次到什么时候了,中间要是再出现什么变故,说不定这一生就此蹉跎掉了,怎可能为了成全魏景山的名声耽误掉自己呢?   看着赵慎三一直没说话,魏景山也沉默了,端起那杯茶慢慢的啜着,但是,屋子里的气压却分明越来越低了,终于,在魏景山把茶杯声音相当大的放在茶几上的同时,赵慎三开口了:“魏书记,作为一名党员干部,我认为最首要的品质应该是服从组织安排。还有,您刚刚提到觉得常委们会误会您让我分管后勤是您不容人,我主动去要求留在纪委能消除这种言论,但您想过没有,若这种想法仅仅是您个人猜测,并不是领导们普遍的看法,我这么无端的找上门去解释,会不会成为一个自以为是的二货了呢?还有,省委常委会是何等严肃又严密的会议,领导们都没有公开出来的消息我怎么会知道了?还巴巴的找上门解释,会不会让领导们觉得我们纪委有些做贼心虚呢?即便不会有这种想法,最起码我赵慎三私自打探常委会内容这个严重错误是无法避免的,也许……我觉得,这种风险我不敢冒。对不起,魏书记。”   魏景山万没想到赵慎三会这么说,他有些脸上挂不住了,是啊,为了替你自己清除不良言论,让人家赵慎三冒着风险去表白,这未免有些太厚脸皮了吧?若是你对人家好还罢了,眼看又百般刁难的,他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走到门口了才回头说道:“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嗯,魏书记走好。”   赵慎三恭敬地送到门口,站在走廊里看着魏景山走远了才进门。   后来,不需要魏景山通报了,小道消息陆续传了出来,乔远征有一天神秘兮兮的给赵慎三打电话说道:“兄弟,我听说关于你的任职问题,现在已经成了一大焦点问题了呢,常委们分成两派,一派支持你继续留在纪委发挥你纪检工作的天才能力,这一派以魏景山书记为代表,文良玉省长持赞同态度。另一派则支持你到省直厅局担任一把手,发挥独当一面的才智,这一派以姚伟清省长为代表,陈伟成书记是坚决拥护者,李书记则另有看法,建议你还是调出纪委,但是想把你放到基层地市去,看起来你的前程还真是吉凶难测啊!”   赵慎三听的苦笑不已,没想到自己这个最不喜欢出风头的人再次出了风头,一个任命居然让省委常委分成三个意见,看起来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了。   接下来,接连不断的爆出冷门,说魏景山为了挽留住纪检天才赵慎三,居然不惜给已经在京就职的李文彬打电话,痛心疾首的阐述了他的良苦用心以及省里对他的误会,要求必须留下赵慎三云云。李文彬予以不置可否的答复,劝说魏景山还是听从省委的统一安排,说白满山书记是非常熟悉全省干部的好领导,一定会作出妥善安排的。   后来,关于赵慎三的位置,又发生了戏剧性的传闻,一会儿有人言之凿凿的说已经定了,赵慎三去政协下属的对台办担任一把手,一会儿又说他要去水利厅当一把手。没有半天时间,又说纪委坚决不放,他还是留下了,众说纷纭的,闹得赵慎三想保持淡定都不行了。   腊月十六,好容易天晴了,赵慎三实在是不厌其烦,不愿意再去班上听这些自发跑到他办公室爆料的人瞎咧咧了,就给办公室打电话说要送父母回云都看望奶奶,请了一天假,真的带着父母回云都去了。   到达市里,把父母送回叔叔婶婶家里,他也不想闷在家里,就开车出来了,却又不想跟云都的老朋友一起吃饭聊天,怕谈到职务问题又是一团乱麻,想来想去,突然想到一个绝对符合他此刻心情适合去的地方——云山寺。   想到通透彻悟的了悟大师,赵慎三内心一阵激动,心想自己此刻乱入云团的心情,也唯有大师能够给予点化了,立刻驱车去了云山寺。   云山寺在接近中午的阳光中,越发的金碧辉煌,赵慎三没有如同以往那样把车直接顺山道开到后门,而是在高高的台阶下面就停好了,虔诚的一步步爬上去,此刻,他竟然没了烦乱,心里莫名的闪烁着一种喜悦跟激动,仿佛爬上去就有一个一览众山小般的锦绣前程在等待他一样。   一步步爬上了三层台阶,终于,到达了气势很大的山门门口,赵慎三刚转身面朝山下,扶着栏杆站好,手机就响了,他的心“砰砰”乱跳,有预感般激动万分的掏出手机一看,果真是乔远征打来的,他刚接通,就听到乔远征比他更加激动的声音,都高了八度在那边叫道:“你小子走了狗屎运了,你丫的是不是私下活动了呀?真的爆了一个全省最大的冷门!我操,这会子估计全省都炸锅了,你一个从没做过厅级一把手的副职,居然安排的这么好,有好多省直大厅局的一把手下基层,都没你安排的好呢!你小子,赶紧滚回来请客吧!”   赵慎三明知以乔远征的见识,能让他震惊成这样,绝对是了不得的安排,赶紧问道:“你赶紧说吧,我去哪里了?叽哩哇啦的烦不烦呀!常委会研究的还是又是不靠谱的小道消息?”   乔远征依旧大声喊道:“当然是正式研究结果,小道消息我会这么疯狂吗?你小子居然被安排到南平市担任市长了!市长啊!一把手市长,不是副职!”   “啊?不会吧!”   赵慎三也懵掉了!   “是啊,所以说你小子走了狗屎运了呢!”   乔远征喊道:“听说上会的时候,一开始拟定的你是去水利厅,可是白书记却突然间提出南平市需要一个有魄力、硬手腕的干部出任市长,扭转一下今年以来经济滑坡现象,提出你似乎可以作为备选对象,让常委们考虑一下。没想到此言一出,姚省长大为兴奋,立刻说他早就觉得南平让你去合适了,还没来得及说呢,倒被白书记站了先。白书记还笑着说没事的,反正真成了的话,便宜的还是政府。立刻,常委们大多数都赞成这个提议,虽然有人反对却也没有形成多数意见,最后就这么定了!”   “南平市长……南平市长……乔兄,我怎么觉得像是在做梦?”   赵慎三依旧被一棒子打晕了般清醒不过来,半晌才喃喃的说道。   “哈哈哈,我也觉得像是在做梦呢!行了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还得打听别人的消息,有人等着我呢!”   乔远征说完就挂了。   赵慎三刚刚爬上来时那种饱满的精神似乎都被这个超乎预料的消息给抽走了,他软软的坐在栏杆边上的台阶上,看着山下蚂蚁般的人们,内心涌动着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   手机又响了,是郑焰红,她的声音跟乔远征一样高了八度,尖声叫道:“老公老公,恭喜你呀!南平市长啊!”   “老婆,我觉得像做梦……”   赵慎三梦呓般说道。   “哈哈哈,放心吧放心吧,我打听过了,这次因为时间紧,马上就要过年了,省委要求所有任命的干部春节前一定要全部到位,所以常委会开完就立刻下文件,估计下午就要找你谈话的,这是绝对不会错了的。老公,晚上回去给你庆贺啊,不跟你说了,我们河阳的干部们都跟我开玩笑让我请客呢!”   郑焰红开心的挂了电话。   赵慎三一颗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这样的安排的确是太出乎意料了,他从头至尾,压根就没有这么大的奢望,一直觉得能够有一个好一点的省直厅局级单位就阿弥陀佛了!没想到到了最后,居然一下子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简直是太震撼了!   虽然省直厅级单位跟地级市的一把手都是正厅级,但是其中的分别可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诺大的一个地级市,跟一个局限性的业务单位相比,孰轻孰重不言自明,所以,往往都是大的厅级单位一把手削尖了脑袋钻营市长这个位置,等闲大点、重要点的市里,市长往往都是资历很厚重的厅级干部才能担任的,而这次南平市,全H省各项指标排名第二,仅次于省会市南州的南平市,居然任命了赵慎三这么一个从没有担任过正职的厅级干部出任,这种非常规的提拔任命简直是破天荒的了!   慢慢的,赵慎三脸上居然有了泪,但他并没有察觉,傻了般看着山下,靠在栏杆上一动不动,终于,一个声音慈爱的叫道:“赵小友,虽然暖阳当头,但毕竟是严冬,坐在这里喜极而泣,很容易伤身体的,还是跟老衲到后面说话吧。”   赵慎三一惊,赶紧抬头看时,就看到相貌吓人但慈爱的冲他笑的了悟大师正站在身边,宽大的僧袍被山风吹动,说不出的飘然出尘。   “大师,您怎么知道我来了?还有,您怎么知道我喜极而泣呢?”   赵慎三又哭又笑的说道。   “呵呵呵,随我来吧。”   大师伸手拉起他,放手后转身先往老殿堂走去,赵慎三赶紧跟着一溜小跑追了过去。   还没走到后院,赵慎三的手机又响了,他看到是省委组织部的座机,赶紧站住了脚步接听,果然是通知他下午四点钟去省委组织部接受组织谈话的,他赶紧答应了,然后就明白会面临一波波电话贺喜的轰炸了,他急于跟了悟大师谈心,又不愿意显得自己太过得意忘形,索性关闭了手机,安心的跟着大师进屋了。   坐下之后,大师笑着说道:“小友此来之时,尚满怀忧思,惆怅迷惘,此刻就已经云开雾散,踌躇满志了,人生有此际遇,也是你的福报来了,现在已经没什么难题需要老衲替你开解了吧?”   赵慎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是啊,来的时候还觉得前途一片混沌,看不清来路去路,想找大师解解迷津,谁知刚刚有消息来了,好的出乎意料,也就有些失态了。”   “人生就是如此,常常存在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境遇,你既然明白了就好。”   大师微笑道。   赵慎三问道:“大师,我其实依旧心里有很多迷惑,既然来了一趟,您还是帮我开解开解吧。”   大师笑了:“赵小友,你一来我就看到你印堂发亮,耳后子孙纹路明显,足以证明你既添丁又升迁,双喜临门,这种喜事常人求一尚不可得,而你两全其美,何必还有什么迷惑呢?”   赵慎三愣了:“大师,这您也看出来了?我迷惑的就是如此,那孩子其实……我怕留在身边,日后成为大大的祸患啊!”   大师收起了笑容严肃的说道:“赵小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父子母子情缘,原本就是前世注定的因果,这孩子既然能够进入你家,就命中注定是你赵家的人,你若是坦然接受,真心抚育,来日自然会有回报。怎奈你心存犹疑,瞻前顾后,冥冥中就给了孩子血脉不一的信息,估计日后的确会因此而产生矛盾。老衲郑重警告你,你若是始终放心不下,那就送走吧。”   想起龙龙越发可爱的小脸,赵慎三心如刀割,满脸痛苦的说道:“那怎么可能!这孩子现在已经是我们全家人的心头肉了,送走了怎么舍得!”   “呵呵,这不就得了?”   大师笑了:“既然已经血脉相连了,那你还犹疑什么?安心把孩子当成亲骨肉就行,至于以后的事情,看缘分吧。”   得到大师的认可,赵慎三只觉得心头一片清明,纠结跟恐惧一扫而空了,如同放下一大块石头般轻松不已的笑了。   大师说道:“赵小友,恐怕除了孩子,你另外还有需要老衲指点的地方吧?比如,你此去新的职位,能否顺顺利利呢?”   赵慎三向来最信服、最敬重的就是了悟大师,赶紧虔诚合十说道:“是的大师,您以前就告诉过我,非分之福不一定真的是福,这次我的任命太过突兀,好的让人难以置信,我都有点怀疑我的能力能否操纵的了了,所以,还请大师指点。”   大师看着赵慎三的气色,心里已经明白了**分,开口说道:“既然是问前程祸福,咱们还是测个字吧。”   赵慎三赶紧拿过纸笔,心里犹豫着写什么字,下意识的抬头看着门外的朗朗晴空,冬日里的阳光天特别的明亮,因为没有树叶遮挡,太阳通透的照射到屋里,一片明亮,他就低下头,认认真真的用毛笔写下了大大的一个“明”字。   大师接过纸,看着纸上这个俊逸的大字,按理讲这是一个极其符合赵慎三前程的字了,明,明亮,光明,怎么想都是好彩头,可是,他却暗暗叹息了,脸色就凝重起来。   赵慎三写下那个字之后,心里也是很有几分小得意的,因为他懂得这个字阴阳皆有,可谓四角俱全,应该没什么不好的意思吧?但当他看到大师的凝重神色时,心里不由的忐忑起来,赶紧问道:“大师,这个字有什么不妥吗?您怎么不解?”   了悟大师开口缓缓说道:“赵小友,按字面意思,‘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大明朝定国号为此,也说明了这是一个极其吉祥的字,他们希望大明朝与日月同辉,与亘古并存,其实这个字却另存玄机,所以以此字为国号,也就注定了大明朝君臣内耗贯穿始终。而你如今荣升一郡首脑,居然写出这个字,岂不是自寻烦恼么?”   “啊?大师请详解。”   赵慎三额头冒汗了,赶紧问道。   “‘明’字乃‘日’‘月’组合而成,表面看来阴阳调剂,日月同辉,是个圆满的意思,其实‘日’为‘离’为‘火’,‘月’为‘坎’为‘水’,二字并列而成‘明’,便是‘水火并存而相争’的凶兆,‘日’为君为上,‘月’为相为下,所以大明朝成了君臣相疑,内耗至消亡殆尽的特殊朝代,纵观明史,你算算看那个宰相有好下场了?”   了悟大师侃侃说道。   赵慎三心里已经纠结不已了,懊悔自己怎么会偏偏就写了这个倒霉的字出来,怀着一线侥幸问道:“您说的是这个字对于一个朝代的意义,我仅仅是上任,应该没有这么严重吧?”   大师说道:“是啊,情势不同则意义也不同,不过终究有相通之处,你在去新的地点上任的时候,鬼使神差写下这个字,就注定了你必然会在这个地方发生跟明朝类似的遭遇,只要你不离开这个地方,你跟你的搭档之间无论你为‘月’为辅助,还是你日后为‘日’为主宰,别人为辅助,都会有‘君相并肩日月争辉’的现象存在,这种相争也许会导致你们引起内耗,最终落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赵慎三目瞪口呆的傻愣了!   大师话锋一转,微笑着说道:“赵小友,你今天把这个字写了出来,老衲又提前告诉了你这些隐患,你若是能时刻提醒自己,凡事当退则退,当强则强,知道变通,也许能够把这个征兆成功避免也未可知。”   赵慎三心里一亮,赶紧点头道:“对呀对呀,我已经提前知道了有这种可能性,刻意避免肯定可以的!”   “有的时候也不由得你。”   大师说道:“我早就给你看过掌纹,你左掌生有极其罕见的‘川’字纹,三根纹路互不交集直通掌缘,最上面一条还蔓延入中指直通指尖,更是万中无一的大贵之象,日后出将入相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你的事业线却始终有杂乱的细小纹路随处侵袭,足以说明小人会伴随你的整个事业期,随时对你造成困扰,这就需要你始终保持刚强自立的主线,不能被任何可以改变你主线的因素所诱导,一旦你偏离了你的主线,导致川字纹形成交集,那可就是你的滔天大祸到了!”   “……哦……”   赵慎三一头汗,下意识的答道。   “行了,别被老衲的危言耸听吓到了,总而言之,你的掌纹也罢,这个‘明’字也罢,都是极其吉祥,极其显贵的吉兆,纵然是隐含有另外的寓意,老衲又解释的甚是尖锐,却都是对你形成一种警诫作用,并非是你此行不详,或者是你的前途黯淡的意思,你可别因此产生心理负担,影响了你的昂扬斗志哦。”   大师最后笑着说道。   赵慎三心里一松,登时笑了说道:“谢谢大师的良苦用心,我一定不会被非分之福蒙混了双眼,得意忘形的忘记立身之本的。”   “哈哈哈,你能够悟透老衲的良苦用心,足以说明你内心坚定,不会轻易被表象左右,这就好,这就好啊!行了,你也该走了吧?我听到你接电话,不是下午还得接受谈话吗?可以走了。”   大师终于开怀大笑道。   赵慎三诚心诚意的跟大师告别,出的云山寺,站在门楼前对着山下,他的内心鼓荡着踌躇满志。   南平市,是一个有着深厚文化底蕴的城市,也曾经是几千年前的名城,比着建国后才建立并崛起的资源城市云都,简直是有着太过雄厚的历史基础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这样一个城市的政府一把手,即将掌管一个名郡的国计民生了,这对他赵慎三的能力来讲,是一次强有力的挑战,对他的前途来讲,又是一个全新的、具有跨时代意义的新跨越,他是否能够顺利的拿下这个新的层面并继续往上走呢?   上车之后,赵慎三开始以南平市长的思维角度去分析他所了解的南平概况了,首先,不容忽视的人物,就是现任市委书记秦东军了。   秦东军,下基层之前,曾经是省交通厅的厅长,更是担任正厅级干部多年的老资格干部,才得到南平市长的职务,干了一届,这次林茂人走了,才轮到他跨上一步担任了书记,跟这样的人物搭档,赵慎三又是一个刚刚提拔为正厅级干部,从未担任过真正意义上的正厅级一把手的新人,秦东军肯定处处以老资格自居。   若是秦东军纵然强势,却并不插手政府事务也就罢了,赵慎三决定自己就隐忍下来,以谦虚谨慎、恭敬尊重的姿态面对秦东军,但若是对方依仗老资历,连政府事务都想插手,那可就不可避免的要发生矛盾了,难道,真的冥冥中注定了要发生“日月并存而争辉”的局面吗?   赵慎三一念至此,猛然间强制自己停止这种想法,毕竟,这个台阶他是跨上去了,这就是了不得的新跨越,至于未来,他坚信,以自己的能力跟魄力,一定能够克服所有的困难,圆满的把“市长”这个新的角色完美的担任下来的!   未来,对他来讲,毕竟是“日月同辉”般的一片光明,不是吗?—— 第二季 完成——   大结局—— 第二季 鲤跃龙门化为龙 完本感言   终于,这本书历经两年多一点点时间,算是结局了!   两年来,花儿每天都在工作之余,克服一切的疲累精心的继续着这个故事,说呕心沥血是夸张了点,但却也真是付出了非常大的精力,期间还曾经两次住院手术,都努力没有让这本书太监掉,现在不是表功,各种酸甜苦辣,真是一言难尽……   好多读者可能会觉得,花一百多块看花儿这本书,去书店买实体书也能买十几本了,看这种网络文学真心不值得,故而,也有很多不理解的负面声音出现,花儿明白众口难调的道理,所以从来不反击,不解释,默默地写,默默的更新,并默默地感谢那些理解、支持并热爱花儿的真心朋友们,一直陪花儿走到完本! 关于第三季,是这样的,近段时间,花儿的工作的确比较忙,加上这部书的第一部实体书十月初即将在全国各大书店以及当当网等地方全面上市,所以第二部的改稿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花儿实在是分身乏术,所以,近期不能马上开始更新第三季。最快的档期安排也要到年底了,但愿2014年的元月1日,咱们能够在这里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