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贵女:种田撩夫养包子》TXT下载(全本)作者:倾墨 内容简介: 被闺密和未婚夫合谋害死,穿越古代,成为了软弱的小村姑。 家有极品?那就一个一个踢出去。 女人难生活?看她在异世混得风生水起。 桃花太多?择优而栖。 这是一个悲催的女人穿越到古代后,披荆斩棘后一步步登上颠峰的故事。 --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正文 第1章穿越 “啊……”的一声尖叫,卫长歌只觉得身体像是被撕裂成了两半,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贯穿了她的灵魂…… 这种痛很陌生却也很熟悉,此时竟成功的将她的注意力转移了。 “赵远峰、陆瑶,你们不得好死,我绝不会放过你们……”咬着牙,她脱口而出,可话还没有说全,卫长歌就发觉了身体所带来的异样,疼痛过后的那种欢悦……睁开眼一看,才发现,自己竟被人重重的压在身下,背后冰冷的触感以及身体磨擦所发出的声音,让她简直不可置信。 她……不该是被自己的未婚夫和最好的闺密按在浴缸里么?怎的会出现在这里? 眼前的光线虽然很暗,但她却隐隐能瞧见这男子不同于常人的发髻,这是……古人的发髻?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脑海中突然被强行贯入一连串的片段…… 如同演电影一般,将一个女子十六年的记忆一下子猛然灌入,她紧紧的咬着牙,一边承受男子带给她的痛苦,一边努力的想要抚平这些东西。 手指不由得紧紧的抓住了男子的背部,指尖狠狠的掐进对方的肉里。 男子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异样,身子微微一顿,片刻之后,行动更加的猛烈,在一声长叹中,男主似是筋疲力尽一般松开了她,而后隔开了他们的身体,倒在了一旁。 从他抬手的动作,卫长歌可以看出来是在揉眉头,可是她依旧看不清那人的脸。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卫长歌不动声色地微微眯着眼,随即,就感觉身上被扔了一件衣服。 一个沙哑的男声响了起来:“将军,我们得尽快赶路。” 他说完这句,就弯下身子开始帮刚刚侵犯她的那个男子整理衣裳。卫长歌挣扎了一下想要起身,可是全身都使不上力,正纠结着,那人忽然开了口:“她……” 这嗓音不同于外面走进来那人,虽冷硬,却带了几分磁性,仿佛无限疲惫,意识也不十分清醒。 “将军放心,属下会安置好。” 到底什么情况?卫长歌想问,可奈何,喉头却像是被塞了东西,竟是软棉棉的发不出声音来……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搀扶着那“将军”走出了山洞,但很快又折返回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卫长歌睁着的双眼,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钱袋。 “今日事出突然,贸然将你掳了来,是在下失礼。实在是我家将军遭奸人陷害,这些银两给姑娘权作补偿,对不住!” 他郑重地一抱拳,随即看也不再看卫长歌一眼,大踏步走了出去。 卫长歌的脑袋里一片混乱……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她还是不得不接受。 脑中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闪过,几乎是外面的马蹄声一远,她立刻挣扎着起身,将衣物拢了拢,跑到了外面光亮处。 身体绵软无力,跑的过程中几次险些跌倒,可是她顾不上了。走到外面才发现,这是一个山洞,外面多的是草木,她对着日光看自己的身体,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痕迹,而自己身上,却穿着一件款式奇怪的红色粗布衣裳,看这样式……倒像是古装剧中的。 耳中隐约传来潺潺水声,卫长歌朝着那声音的方向拔腿就跑。没多久就到了溪边,水流到低洼处,汇聚成了小小一汪水潭。心开始砰砰直跳,卫长歌抬手压了压跳得过于猛烈的胸口,慢慢弯下了腰。 水中映出了一张标准的鹅蛋脸,五官小巧精致,好看,却……完全陌生。 卫长歌一下子坐倒在了地上。 刚醒来的时候,她有想过,会不会是赵刚二人没有弄死她,反而将她弄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换了个法子羞辱她。 可是那人说的话,这衣裳,一直到此刻看到这张全然陌生的脸,她心中那个荒谬的念头却是落到了实处。 这分明就是她的脸。 可这分明,又不是她的脸。 如果非要解释的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穿越了。 额上传来一阵刺痛,卫长歌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疼痛。她重新爬起来,对着水看了一会,刚才竟然没有发现,额头上有一个口子,好在血液有所凝固,才不至于休克。 她拢了点水,将额上的伤口小心地清理了一下,忽然想到,莫非是这身体的主人遭遇了这样的事,一时想不开自尽了? 卫长歌皱着眉,脑中却忽然闪过了一些杂乱的画面。 仿佛是……这身体原本的记忆。 画面渐渐连贯,这个小姑娘,是在成亲的途中,被人掳了来,被迫与那男人发生了关系。 她细细梳理了一遍,隐约拼凑出了事情的大概。 将军遭奸人陷害,迫不得已将她掳来……难不成,这身体是被当成了解药?!心中一阵怒火起,卫长歌清晰地回忆起了这身体的主人拿起石块砸向自己额头的一瞬,那是怎样的绝望! 可是为什么不砸那个男人! 卫长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可转念一想,若不是这样,自己此刻已经不知魂归何处了。 或许,这个与自己同名的小姑娘,与自己冥冥之中有着某种联系也说不定。 如果能有回去的机会……想起赵刚二人的嘴脸,她的眼神变得冷厉起来。休息了片刻,忍着酸痛的身子,她又回到了那个山洞。 里面显然是被人清理过,周遭都散落着石头,唯有刚才他们躺的那一处是平整的。地上还散落着一些红色的衣服碎片。这一处没有什么线索,她索性又往里走了些。 然而这山洞并不深,又往里走了几步,也走到了头。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上了凹凸不平的山壁,一阵失落铺天盖地而来。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山洞,没有什么特殊的山洞。 她为什么会穿越,她此刻找不到一点头绪。坐在原地思考了片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发生这样诡异的事,但事情已经发展成现在的样子,她已经没有退路。 既然如今她已经变成了她,既然自己没有死,那她就好好活下去。 活着,一切才有可能,不是么? 活下去,以后会有转机也说不定。为了自己,也连同这个同名同姓的小姑娘的份,一起活下去! 神色渐渐变得冷凝,卫长歌又变回了那个高贵大方的卫家千金。 先前,是她错付真心,错信了人,才让自己落到这样的下场,可既然可以重活一世,哪怕是换了身份,她也绝不会再浪费任何机会。 目光落到地上的钱袋上,那是刚才那个男子留下给她作为补偿的。想了想,她将衣服仔仔细细地穿好,将那钱袋收了起来,径直走出了山洞。 正文 第2章回家 那男子是骑着马将她带过来的,这些路程靠双腿走起来就十分吃力。再加上她此刻身子绵软无力,不过走了半个时辰,已经没了力气。 不得已背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因抗拒嫁给赵家,她本就没有吃什么东西,如今又累又饿,卫长歌靠着那大树,没多久,竟累得睡了过去。 日影渐渐西斜,林子里树影斑驳,看上去有些阴森。然而卫长歌却浑然不觉,她双眼紧闭,靠在那大树下,眉头越皱越紧,红唇也紧紧抿成了一线。 她做了一个梦。 说是梦,却也不只是梦。 梦中,一个女子坐在花轿中,外面是喜庆的乐声,她却流了满脸的泪。 平地一阵狂风起,天色骤变,轿子猛然一阵摇晃,轿中人险些摔了出去。 虽是被人逼迫着上的花轿,可是事已至此,她已经被披上了红盖头,规矩,却是不得不守的。 她不敢掀开红盖头,只擦了一把眼泪,怯生生地问:“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她。卫长歌像是飘在虚空中,看到骑在马上的新郎官骂了一句晦气,随即,远处却是一道惊雷。 天色越来越黑,所有人都有些慌乱。正在此时,一阵黑色的风掠过,新娘子在花轿中惊叫了一声。众人匆忙回头,轿帘在狂风中晃荡,轿子里,哪里还有什么人? 卫长歌皱起了眉头。 场景一下子变换,她定睛一看,正是那个山洞。 那新娘子被人扔在地上,对着那人哀求了几声,那人却不为所动,只对着黑暗中一个人说:“将军,我找来了一个女子。” 说完这一句,他直直地往外走,再也没有停留。 黑暗中响起几声喘息,卫长歌想要看清那人的脸,奈何无论如何都看不清。她看着新娘子被那人拖住了脚,随即压在了身下。那是一个穿着盔甲的人,他像是难受至极,盔甲散开,甚至里面的衣服也被扯了开来。 那男子很快将自己的全身重量压在了她的身上,下一刻,颈间灼热的呼吸渐渐向下,卫长歌几乎用尽全力的挣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伴随着刺啦一声刺耳的衣物撕裂声,身上骤然一凉,新娘子开始猛烈地颤抖起来。 很奇怪地,到了这一刻,新娘子的感受,她似乎能感同身受。 身上开始传来一阵阵陌生的感觉,新娘子又是害怕,又是羞耻。她死死拉住了那男子的手不肯让他再往下,可男子只是粗喘了一声,根本没有将她那点小小的力道放在眼里。 右手被那男子扣在了头顶,左手在慌乱中摸到了有些分量的石块。几乎是刚刚将那石块握住,便是一阵被贯穿的痛楚。 新娘子凄厉地尖叫了一声,耻辱如同洪水一般,瞬间将她没顶。卫长歌只觉得心尖一颤,只觉得新娘子的痛苦和绝望悉数转嫁到了她的身上。她难受得无所适从,却见到新娘子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抓起那石块砸向了自己的额头。 …… “不要啊!” 卫长歌猛地一抖,惊醒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原身经历的是这样的事。 脑中记忆不甚连贯,她却也知道了个大概。 被人逼着上了花轿,行至一半,却又被人无端掳去,在那黑暗的山洞里,被人夺走了清白。 这个时代的女子如何传统?所以才会在那一刻那样绝望,甚至不惜就此离世。 卫长歌的眉头始终皱着,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沉甸甸的,过了好一会,她才慢慢放松下来。 卫长歌抬头,树林茂密,已经看不清日光。一会如果太阳彻底下山了,这林子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她忍着全身的酸痛站了起来,依着脑中的记忆,加快了步子往外走。 又走了半个时辰,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所幸,这条路终于到了尽头。 远处是大片大片的农田,绿油油的一片,想来不日便可丰收。小道上走着几个扛着锄头的男人,大约是干了一天的农活,正赶着回家吃饭。 卫长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戴,确定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才朝着大片房屋的方向走。 记忆中,卫家应该是在大岭村的西南角。卫长歌抬步朝那个方向走过去,才走出没几步,迎面撞上几个庄稼汉。 卫长歌还在搜寻脑海中的记忆,想着是否应该打声招呼,那两个人却如同见了鬼一般,指着她叫道:“卫家丫头,你今天、不是被人劫走了吗,那人是……” 一旁的人立刻打断了他,刻意压低了些声音道:“问这做什么,在花轿上被个男人劫走,你说能干什么!这丫头若是死在了外头还好,如今活着回来了,卫家的脸算是丢尽啦!” 卫长歌险些气得笑了出来。 这是什么道理,是她被人掳走的,如今平安回来,这些人为了所谓的颜面,却宁愿她已经死了? 话没有好话,她自然也不愿与他们废话,只冷冷看了那两人一眼,径直越过了他们。 身后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离那片房屋越近,见到的人就越多。而所有的人,都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她,那眼神,有同情,有嘲讽,卫长歌懒得多说,一直往前走,还未走到家门口,只听一个妇人跑到她家,朝里面喊了几句什么。 里面很快跑出几个人来,那几张脸与记忆中的重叠,分别是她的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 她想了想,如今她是这大岭村里的卫长歌,以后也是要用这个身份生活下去的。刚要开口喊声奶奶,赵宝妹却忽然健步走了上来,“啪!” 这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几乎是刚打完,赵宝妹就颤了颤,险些摔倒。 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卫长歌不可思议地伸手捂住脸,看向了赵宝妹。 赵宝妹本来就是听说她被人劫走的事情在家正生着气,如今见她好端端地回来了,平日挨了打一声不吭,今天竟然敢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不由得心头火气,又扬起了巴掌,一边叫着“死丫头!”一边就要打下来。 卫长歌从小在卫家养尊处优地长大,父慈母爱,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见她是长辈,她不能还手,立刻往边上一站。 赵宝妹这一次照旧用了十分的力气,没防备她竟然会躲,一下子打空了,身子一个趔趄,就摔倒在了地上。 场面顿时一静。 下一瞬,赵宝妹的嚎叫声响了起来:“天杀的死丫头啊!竟然大逆不道敢打我这个老太婆啊!苍天呐,你睁开眼看看啊,打一道雷下来劈死这不孝女啊!” 正文 第3章冲突 正在此时,屋内忽然冲出一个小姑娘,卫长歌一看,马上对上了号,正是她这身体的亲妹妹,卫长瑛。 卫长瑛担忧地看了卫长歌一眼,随即跑到赵宝妹身边,小声地说道:“奶奶,先进去再说吧,这么多人,不好看啊!” 赵宝妹愣了一愣,转头看向了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是附近的人都从家里出来了。她虽有意撒泼,但毕竟如卫长瑛所说,这事儿闹大了不好看,再怎么样,丢的还是他们卫家的脸。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上干嚎了,麻利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恶狠狠地横了卫长歌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么!都给我进来!” 卫长歌嘲讽一笑,看来,这原身的日子,过得还真是不太容易。 她虽有这原身的记忆,但此刻都还是零碎的片段,需要费上一些力气才能一一整合。正是因为如此,她索性低着头沉默,什么也不说。 门一关,赵宝妹还没来得及说话,爷爷卫大年先开了口,他的声音有点尖刻,让人听着不是很舒服。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还能是怎么回事啊,如果真是歹人,又怎会让她就这么好端端地回来了?”开口的是二房的媳妇陈云湘,她站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撺掇:“我说呢,先前好说歹说也不肯嫁到钱家,我看呐,是外面早有了野男人了吧!” 卫长歌没有说话,而是环顾了一圈四周。这屋里的人可比刚才多了,除了卫长瑛、叔婶和爷爷奶奶,还有两个年纪看着不大的少年,她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是二房的儿子,冷长柱。他刚才没有出去,但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不屑,想来应该是觉得丢人了。 “问你话呢!” 卫大年气得跺了跺脚,卫长歌想来在家里唯唯诺诺,今天却接二连三地出状况,他的脾气可不好,哪里能接受这样的反差? 这充满威严的一声却没有换来卫长歌的胆怯。 她只转过头,冷冷地看向他们,淡道:“我没有。确是贼人。” 陈云湘不屑地哼了一声,赵宝妹耐不住性子,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我们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你倒是说说,既然是贼人,又怎么会这么轻易放你回来?他把你掳去做什么了!” 卫长歌自然是不会和盘托出的。她微微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手被人轻轻一握,卫长歌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却是卫长瑛。她脸上满是担忧,声音里几乎带了哭腔,“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吧!” 卫长歌心头一暖,这一屋子的人里面,只有这个妹妹和自己是最亲的,眼下发生了这样的事,真正担忧她的,也只有卫长瑛而已。 她拍了拍卫长瑛的手以作安抚,然而这举动落在其他人眼里却很不是滋味了。陈云湘阴阳怪气地说:“哟,明明今天丢尽了脸的人是她,我看她倒是底气十足,倒像是做错了事的人是咱们呐!” 赵宝妹忽然想起了什么,对陈云湘道:“二房的,你去给她检查一下,看她身子还干不干净!” 几个人都反应了过来。 卫长歌是在花轿上被一个男人劫走的,这样的事对于一个黄花闺女而言,无异于毁灭。 陈云湘上前来就想拖她去房里检查,才伸出手却被卫长歌避了开去。 算上老太太打人那次,这已经是卫长歌第二次躲闪了。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事,陈云湘也皱起了眉头,两个袖子一捋,上前就想要抓她。 卫长歌却在这时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被这眼神一看,陈云湘没来由地周身一冷。 明明还是这张脸,明明今日她出了这样的事名节尽毁,可她总觉得,卫长歌有些不同了。但究竟是哪里不同,她却说不上来。 赵宝妹大喊一声,“反了你了还!云湘,给我按住她!” “够了!” 卫长歌不耐烦地低吼了一声,这一声一出,在场的人都停了动作,愣愣地看着她。 卫长歌实在是受够这家人了,还验身?真当她是那个卑微怯懦的卫长歌么? 她的眼睛在在场的人脸上一一扫过,冷着脸,一字一句地道:“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站在一旁的卫长瑛揪紧了她的袖子,闻言眼眶便是一红,而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赵宝妹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叫道:“要死了!这不要脸的赔钱货,竟然做出这样的丑事!你让我老卫家的脸往哪搁啊!” 一时间,哭叫声,指责声,嘲讽声四起,卫长歌看戏一般静静地看了一遍所有人的嘴脸,拉了一把卫长瑛的手,放柔了声音道:“长瑛,我们回房。” 没有料到她会直接走掉,竟没有人拦住她。所有的喧嚣声被隔绝在了身后,卫长歌拉着卫长瑛,径直走进了属于她们的房间。 一踏进房门,她又是皱了眉头。 房间狭小,只有一张床,墙角一口小箱子,放着姐妹俩的衣服,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家具。再看那床,床上放着一床被子,被面破败不堪,所幸现在天还不冷,卫长歌实在是没有办法想象,到了冬天盖着这样的被子应当怎么熬过去。 卫家虽只是普通农户,但刚才她在外所见,应当也不至于穷困到这样的地步。 正看着,肚子忽然叫了两声。 卫长歌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卫长瑛,后者却是体贴一笑,道:“姐姐今日还没有吃东西吧?”她走到门口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道:“姐姐等我一会,我去厨房找找有没有吃剩下的包子。” 卫长歌应了一声,看着卫长瑛轻手轻脚地消失在了门后,这才收回了视线。 她该好好整理一下这原身的记忆了。 正文 第4章母亲 卫长歌,大岭村卫家大房长女,年芳十六。 其父卫峥执着于功名,虽屡考不第,仍坚持每年赶考。如今这个时候,正是其出门赶考的时节。此举早已引来了家中其他人的不满,但毕竟卫峥是自己人,况且说不准哪日他便高中了,到得那一日,整个卫家都会跟着鸡犬升天,是以大家虽有意见,却也不曾说出口过。 但大房的母女三人,待遇可就不一样了。卫长瑛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个冷了的包子。她关上门,将包子塞给卫长歌道:“姐,厨房只剩这个了,你快些吃,若是被他们发现了,又要挨骂了。” 卫长歌刚刚才将记忆梳理了一遍,自然一下就听懂了。 说起来,她此次被逼着嫁给那钱坤,不过就是因为爹爹不在家,卫家其他人便对她们母女三人任意欺凌。那钱坤是村里出了名的恶霸,正因为是村长的儿子,才得以如此嚣张跋扈。 可即便有村长做后盾,即便有算得上丰厚的聘礼,也没有哪家人家愿意将自己家的女儿送进火坑。 偏偏卫峥这个时候出门赶考,卫家的其他人就动了这个心思,不顾她们三人的反对,执意将适龄的卫长歌嫁了过去。 卫长歌的娘亲倒是坚决反对的,可是她本也处于弱势,加上多年没有生下儿子,赵宝妹一怒之下,让人将她关进了后山的山洞。而原本的卫长歌更是被硬塞进了花轿,后面的事情,卫长歌也算亲身经历,自然知道得清楚。 她也不挑食,几口将那包子吃了,腹中的饥饿感总算好多了。抬头却见到卫长瑛泛红的眼眶,卫长歌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自己这个妹妹,定然是因为自己遭此横祸而心疼了。 胸口一暖,她将卫长瑛拉到床边坐下,温言道:“哭什么?” 卫长瑛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自己这个姐姐向来性子软,严格说起来,她们母女三人性子都软,这才会被家中其他人这般欺凌。若是放在以前,遭遇了这样的事,姐姐肯定痛不欲生了。 可看她现在的样子,眼神明澈,笑容温和,哪里有半点难过的样子? 她讷讷道:“姐姐你……不难过吗?” 卫长歌笑了一下。 寻常女子遇到这样的事情,确实是会难过的。可她是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的人,亲身经历过闺蜜和未婚夫的双重背叛,甚至遭到谋杀,和那样的丑陋一比,大岭村的卫长歌遭遇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这些话她是不能对卫长瑛说的。她想了想,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再难过,难不成要寻死么?” 卫长瑛一下子紧张起来,抓着她的衣袖不肯放。 卫长歌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你放心吧,姐姐不会做那样的傻事。长瑛,你要记得,无论遇到了多大的事,都要活下去。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希望。” 卫长瑛似懂非懂地看着她,大约是觉得有理,点了点头。 “长瑛,如今有一件要紧的事需要我们去做。” “什么?” “娘亲还被关在后山山洞里,山里没有吃的,咱们得去救她。” 卫长瑛睁大了眼,“可是爷爷奶奶他们……” 卫长歌道:“你觉得,爷爷奶奶对我们好还是娘亲对我们好?” “自然是娘亲!” 卫长歌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并不是所有的长辈,都有资格做长辈。他们趁着爹爹外出,先是将娘关起来,后又逼我出嫁,长瑛,你需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她这一番话是卫长瑛从来没有想过的,在家中,爷爷奶奶年纪最大,是绝对的权威。他们发的令,即便心有不甘,她们母女三人也只知道苦苦哀求,却从不曾想过那是否正确。所以,娘亲被关了,卫长歌被嫁了,下一个,便自然是卫长瑛。 看着她脸色有些微微发白,卫长歌没有开口催促她,只等着她自己想明白。好不容易见到卫长瑛眼神变得清亮,像是想通了什么,外面忽然又传来了赵宝妹标志性的哭叫声。 卫长瑛紧张地道:“姐姐,我去看看。” 卫长歌点了点头。 卫长瑛出门后不过片刻就回来了。她脸色有点难看,看着卫长歌,颤着声音道:“姐姐,不好了,赵家退亲了!” 她的紧张是有理由的,即便赵家这门亲事再怎么不如意,可是如今的境况是,卫长歌半路被一个男人劫走的事情已经传遍了,而赵家又退了亲,便是坐实了她的不洁。从此以后,在这个大岭村内,卫长歌将永远承受旁人异样的眼光,别说是嫁人,怕是正常生活,也不能再直起腰杆。 赵宝妹的哭嚎,应当是心疼钱家那不菲的聘礼的。 卫长歌微微一笑,道:“正好,这桩婚事,本来也不是我要的,好了长瑛,我们去后山吧。” 虽不知道自己的姐姐为什么会一点也不在乎名节一事,但这样的卫长歌,显然给了人很大的安定感。卫长瑛擦了一把眼泪,应了一声,跟着她走出了门。 走到堂屋的时候,那几人还在商议事情。赵宝妹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全然是一副泼妇的样子,而陈云湘假惺惺地在一旁安慰,却没有伸手去拉她。 卫长歌只当没有看见,径直就要出门。 “去哪里!” 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刻的男声,是卫大年。卫长瑛抖了一抖,害怕地看向了卫长歌。 卫长歌不慌不忙,转过身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道:“爷爷,我娘亲被关在后山多日,我担心她的身子,打算去将她带回来。” “啪!” 卫大年猛地一拍椅子扶手,“反了你了!” 赵宝妹也顾不上哭了,今天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早已就超出了她的接受范围。她猛地站起身叉着腰道:“你娘这么多年都没有生出一个儿子,这是要让大房绝后!你怎么敢放她出来!” 卫长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奶奶这话说的,村上那么多只生了女儿的,倒是也没见谁家把人关到后山去。怎么我们卫家,就一定要这么刻薄?” 正文 第5章决裂 今日卫长歌虽多事不如卫家人的意,但严格算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正面与之唱反调。赵宝妹简直是要气晕了,她瞪大了一双三角倒吊眼,指着她,因气愤,声音也有些抖,“你说什么?” 卫长歌不慌不忙,“我说,以没有儿子为由将娘亲关起来,太过刻薄。” “刻薄?你竟敢说我们刻薄?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卫长歌微微一笑,“我认为,我不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卫家的血脉,爷爷觉得卫家人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一句话将卫大年即将出口的脏话堵了个严严实实,一旁的陈云湘也惊讶地看着她,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一向怯懦没用的卫长歌,竟然几句话就将两个老人堵得话都说不出来。 她轻嗤了一声,道:“倒是没有看出来,大哥生了个好女儿啊。”她走到卫长歌面前,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个家里,如今做主的还是爹娘,你嘴上功夫再怎么厉害,也还是个小辈。爹娘下的令,做小辈的也敢违抗?” “对!对!这个家,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卫大年像是突然找到了支撑,他赞许地看了一眼陈云湘,重新又变得得意起来。 只是这得意也未能延续多久。 卫长歌定定地看着陈云湘,道:“我听闻,钱家已经来退了亲事,如今我既然出了这等丑事,就相当于是给卫家抹黑。” 陈云湘冷笑一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卫长歌接着道:“唉,我心中十分愧疚,不过,我不愿连累卫家,有一个法子,不知爷爷奶奶和二叔二婶同不同意。” 赵宝妹一直惦记着那聘礼,当下急急问道:“什么法子?” 见他们都上了心,卫长歌故意犹豫了片刻,等赵宝妹催促了,才状似为难地道:“当日也是我不懂事,非要拒绝这门婚事,让爷爷奶奶和二叔二婶生气了。只是如今我再怎么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不过,我们家不止我一个适龄的,二婶的女儿才小我几个月,若是将她嫁过去,钱家家大业大,妹妹以后日子肯定过得舒坦,而如此一来,我的事情,便是我一个人的罪过,外人不会再说卫家什么是非,如此一来,不是两全其美么?” “好!” “不可!” 赵宝妹和陈云湘几乎是同时出口。陈云湘和卫长婷的脸色都有点难看,她们万万没有想到,卫长歌竟然会将主意打到了卫长婷头上,还用了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老太婆心中惦记那丰厚的聘礼,少不得要被说动。 卫长歌疑惑地看向陈云湘,道:“二婶为何反对?” 陈云湘脸色难看至极,“没什么好说的,我不同意!” 卫长歌似笑非笑地看着陈云湘,道:“二婶方才还说,爷爷奶奶才是这家中做主的人,在爷爷奶奶面前,二婶也算是小辈,奶奶既然都决定了,二婶要违抗吗?” 陈云湘愣愣地看着卫长歌开开合合的嘴,她的口舌功夫了得,放眼整个大岭村,没有能与她为敌的,可今日,偏偏是这个向来怯懦的卫长歌,竟让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脸色难看至极,可话是自己说出口的,即便她再怎么恼怒,也是输了这一场。 她眼下,只恨不得撕烂卫长歌的嘴! 愤愤地瞪了卫长歌一眼,陈云湘朝丈夫使了个眼色,卫宇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开口的,如今也不得不开口,他走到赵宝妹身边,道:“娘,你怎可如此糊涂!不是一早就说好了,要为长婷寻一门好亲事的吗!” 赵宝妹此时终于也清醒了过来,自知方才被卫长歌牵着鼻子走了,她哼了一声,道:“扯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你做下此等丑事,还不给我回房闭门思过?至于你娘,你想都不要想!” 话说到这里,是已经拍板了。 卫长瑛记得抓着她的手,可卫长歌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屋里的每一个人。 她的爷爷奶奶,此刻黑着脸,看她一眼也嫌多余;二房众人,则又是鄙夷又是防范地看着她,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想起先前卫长歌在这个家中的待遇,她几乎可以肯定,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坏。 这样一个家,还有什么待下去的必要?卫长歌是找不出来的。冷血、自私,在这些人的身上,她几乎能看到人性全部的丑陋。 脑中有一个念头渐渐清晰,卫长歌握了握卫长瑛冰凉的手,忽然开口道:“咱们分家吧。” 众人皆是一愣。 卫长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姐姐,但见她面色沉静,那双澄澈的眼睛,像是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只看了一眼,她心中就定了许多。 而卫家的其他人,则是像听到了莫大的笑话一般看着她,只等着她惊慌失措说刚才自己是犯了失心疯。 可是卫长歌没有。她就这么直直地站在那里,那张美丽精致的脸上满是沉静,明明穿着粗布衣衫,可是没来由地,她就是带了某种气质,这气质让她变得不像个农家贫女,而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气度从容,不愿与他们这些刁民一般见识。 这样的认知显然让他们极为不满,赵宝妹尖利地笑了一声,道:“你疯了不成?分家?你爹爹读书多年,从不曾为家中贡献什么,你以为这卫家是什么地方?还想分走些什么?” 卫长歌微笑着摇了摇头,“爹爹执着于读书,不曾挣得家业;我们母女三人倒是任劳任怨,自然,这在你们眼中也算不得什么。既然我们对于卫家没有任何用处,今日便断绝了关系吧,我们大房不会再拖累卫家,你们也不要再想管大房的任何事。” 正文 第6章救母 卫长歌太清楚这些人的面目了。 且不说爹爹是否能取得功名,而她既然来了这个时代,自然不会甘心一辈子当个农家女,窝在这小小的大岭村,被人四处戳脊梁骨,苟且偷生地活着。 可只要是在这个家中,这些人便永远不会放过她。 轻则将她们姐妹当奴仆使唤,而一旦有了机会,便会毫不犹豫地出卖她们。 今日是她被逼婚,明日,说不准就是妹妹。 而更为重要的是,她此刻,必须先将娘亲救出来。如今他们大房没有任何起色,这个时候提出来决裂或许看似荒唐,但确实最容易达到的。拖得越久,成事越是不易。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果然,她这句话一出口,就换来了爷爷奶奶和二婶的冷嘲热讽。什么天真,什么不自量力,她从始至终微笑着,照单全收。 而他们一开始以为她是赌气,如今什么话都说尽了,她还是这般模样,便知道她是铁了心了。 陈云湘疑惑地看着卫长歌,她实在是不知道,就在今天出门前,卫长歌还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们别将她嫁到赵家,怎么出了这么桩事情,她跟换了个人似的?莫非,是打击太大,失心疯了? 这个想法正能解释她的反常,陈云湘心头一松,又恢复了平日的嘴脸。 她看着卫长歌道:“好话已经与你说尽了,你可是铁了心要与我们卫家断绝关系?” 其他人也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卫长歌。 她在这全屋的注目之中轻轻勾了勾唇角,绽开一个美丽至极的微笑,道:“是。” 赵宝妹脸色一僵,怒道:“好!今日是你不自量力,他日你们过不下去了,可莫要再求到我这里来!” 卫长歌笑容不变,道:“好。” 其他人无话可说,卫长歌带着卫长瑛回了房,收拾了几件衣裳,几乎毫不停留地出了门。 通往后山的路有些崎岖,卫长歌记得,当日是二房的人将娘亲扭送过去的。今日已经是第五日了,可怜当初的卫长歌与卫长瑛只知道哭着求他们,可是他们那样自私的人,又怎么会因为这几滴眼泪改变想法? 天早已黑了个彻底,或许是劳累过度,卫长歌反倒不觉得累了。她拉着卫长瑛,借着星光小心看着脚下的路,不多时,就走了很长一段路。 卫长瑛终于忍不住问道:“姐姐,今日你为何……这样坚决要和他们断绝关系?我们三人……日后可该怎么过?” 卫长歌耐心道:“他们今日可以逼迫我嫁人,明日就可以逼迫你。今日能将母亲关在后山不管她的死活,明日也可以找个由头逼死你我二人。长瑛,不要将自己的命运送到别人的手中,更不要乞求没有良心之人的回心转意。咱们得为自己活。” 她语速很慢,在这寂静的夜里,声音动听,卫长瑛自己琢磨了一会,终于绽开了今日的第一个笑容。 “姐姐说的对,咱们得为自己活!” 卫长歌点点头,仔细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好在,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野兽之类的踪迹。 两人相携着走了约半个时辰,终于在前方看见了一个黑黝黝的山洞。 那山洞里没有光,只能看见黑黑的一个洞口。山路到此处变得狭窄起来,卫长歌拍拍妹妹的手,让她跟在自己身后,朝着山洞走了过去。 临近山洞,里面似乎能听到低低的啜泣声。卫长歌只觉得心一紧,她皱了皱眉头,随即明白过来,这应当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 她停在了山洞口,朝里面喊了一声:“娘?” 山洞里的啜泣声戛然而止,卫长瑛见里面没有了动静,连忙也喊了一声。 这一回,山洞里立刻响起了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不多时,洞口出现了一个人,一身粗布衣裳显然几天没有换过,头发蓬松凌乱,她走得近了些,卫长歌一惊,这便是印象中自己的娘亲没错,可是这脸,这身形……卫长歌抿起了嘴。 卫长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娘,你怎么瘦成这样!” 姚莲花也看清了她们俩,泪水迅速顺着瘦削的脸庞流了下来,道:“你们俩怎么来了?是爷爷奶奶他们……” 她这话只说了一半,卫长歌却听懂了。她定然是误会,那卫家的人换了想法,想要将她放出来。即便姚莲花的眼神殷切,她却还是摇了摇头。 一抹失望之色迅速在姚莲花眼中闪过。她苦笑道:“是啊,他们怎么会轻易这么放我回去呢?” 她这般自暴自弃之态看得卫长歌实在不舒服。她握住了姚莲花的手道:“娘,我和妹妹来救你出去。” 姚莲花连连摆手,道:“你们俩快回去吧,若是让他们知道了,再把你们也关进来怎么办?娘在这没事,虽然没有吃的,但山中还有些野果,勉强还是可以吃饱的。你们快回去!” 卫长歌动也不动,反问道:“现在可以野果度日,天再冷一点呢?娘想在这活活饿死不成?” 姚莲花一愣,直觉卫长歌变得有所不同,可是她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同。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半晌才道:“可是你爷爷奶奶他们……” 卫长歌冷笑了一声,道:“娘亲以为,事事听他们的,他们便会放过我们吗?” 姚莲花睁大了眼,听着卫长歌将这几日发生的事一一道来,眼中渐渐聚集了怒意。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责怪我这么多年生不出儿子,我无话可说,可是你爹爹还没回来,他们怎么可以擅自做主将你嫁给那钱坤?那可是……村里没有姑娘想嫁的呀!” 卫长瑛也红着眼睛道:“娘亲走后,他们将我们屋中的东西能搬的都搬走了,二叔二婶他们更是事事差遣我们。最可怜的是姐姐,她被人逼迫着上了花轿,还在半途……” 卫长瑛哭着断断续续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卫长歌却始终面无表情。 姚莲花听到了这会,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卫长歌抱紧了怀里,哭道:“我可怜的长歌啊,你遭遇了这样的事,以后在村里可怎么活下去啊!” 卫长歌由着她这么抱着,心中莫名有些酸楚。卫家其他人的态度与这母女二人形成的对比,足够让她看清,什么才是真正的亲人。 正文 第7章离村 卫长歌遭遇的不幸,成了压垮姚莲花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原先再怎么忍耐退让,可却从未想过要让自己的女儿受苦。 卫家人的嘴脸如此,让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摸了摸两个女儿的头发,道:“既然已与他们断绝了关系,那就没有什么好想的了。长歌的事想必整个村子都知道了,日后难免被人指点。咱们离开大岭村!” 此话正中卫长歌心意。她脸上带了一抹笑,道:“娘亲想通了就好。我给娘亲带了几件衣裳出来,娘亲换上吧。今日先在这里过一晚,明天天一亮,咱们就启程。” 姚莲花和卫长瑛点了点头。 经过了这么些事,他们虽没有细想,但却隐隐已经养成了听从卫长歌的习惯。 母女三人又说了些话,相互依偎着在山洞中睡着了。 卫长歌睡得并不安稳。 临死前的那一幕如同噩梦一般,每每陷入了睡眠,就不受控制地出现在脑海中。 那样的场景,每回想一次都是艰难。一直到了后半夜,她才沉沉睡了过去。 早上是被山间的虫鸣鸟叫声吵醒的。 卫长歌微微睁开眼,还有些迷惑。大脑当机了一会,直到看见正从外面回来的姚莲花,她才猛地坐起身来。 是,这不是她从小长大卫家,而是大岭村的后山。 现代的卫长歌,已经被她的未婚夫和闺蜜联手杀了。此刻的她,是大岭村的卫长歌,莫名其妙失了身,沦为全村笑柄的卫长歌。 “长歌,长瑛,快些起来,娘给你们摘了些果子,吃饱了咱们就赶路。” 卫长歌接过那果子看了一眼,见一旁姚莲花已经开始啃了起来,想必她这几日都靠着这果子度日,应该是没有毒的,当下放心地咬了一口。 有些酸,又有些甜,看着像是黑布林,却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简单地吃了早饭,母女三人就开始下山。 虽然已经跟卫家决裂,但不必要的照面还是不要打了。卫家那几人,若是见了他们,还不知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卫长歌想想就头疼,拉了拉姚莲花的袖子道:“娘,咱们从村后头走。” 姚莲花愣了一愣,只当她是怕村里人笑话,心中酸楚,拼命忍住了眼里的泪,道:“也好,也省得见到不想见的人。” 休息了一晚,全身的力气都回来了。虽然某些地方还是有些酸痛,但那不算什么大问题。 此去澄安县,却是要费些时间的。从下山,到出村,三人都已饥肠辘辘。 前方正巧有座建筑,三人加快脚步走了几步,才发现是个破庙。 卫长歌看着卫长瑛累得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对姚莲花道:“娘,我们在此先歇一会吧。” 姚莲花也累得很了,当下应了。今日早上她多采了些野果,正好当做午饭。 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那庙宇破败不堪,连里面的神像都已斑驳不已,显然已有许久没有香火供奉。 但即便如此,该敬重的还是要敬重。姚莲花领着两个女儿对神像拜了一拜,这才在神像脚下坐下,将果子分了分。 卫长瑛实在是饿得很了,几口就将那果子吃了,一脸迷茫地问道:“娘,姐姐,咱们去了澄安县以后呢?” 姚莲花也是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卫长歌。 卫长歌很快也将果子吃完了,看了看外面晴朗的天气,道:“先去澄安县,找个落脚的地方,再做打算。若是日后爹爹回来了,必会经过澄安县,咱们也好与他团聚。” 她确实没有想好要做什么,事实上,即便是拥有这原身的记忆,原先的卫长歌也是一直待在大岭村里的,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以后要如何,还是要先探索过才能决定。 姚莲花点点头,她本就不是什么有主见的人,丈夫在时,一切听丈夫的,如今丈夫不在,自己这个大女儿又是个有主意的,她自然而然地就选择了听从。 三人刚歇了一会,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说话声。卫长歌警觉地看向门口,那是两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男人,一高一矮,高个子瘦一些,嘴角长了一颗痣;矮个子要胖一些,眼睛极小。她听到那声音的时候就下意识要躲,可是这破庙就这么大,并没有什么藏身之处。 那两人才走到门口,说话声就戛然而止。两人眼睛都是一亮,对视了一眼,那高个子笑道:“哟,这是谁家的俊俏小娘子,怎么在这儿啊?” 两人径直就朝她们走过来了,姚莲花紧张极了,猛地站起身将两个女儿藏到了背后。 那矮个子盯着她身后的卫长歌看了好几眼,道:“这位大婶,这两个是你女儿吧?长得可真是俊俏,不知有没有许了人家呀?若是没有,许给我兄弟二人如何?”他朝高个子看了一眼,两人笑得嘴都合不拢。 “长歌,长瑛,咱们走!”姚莲花低低说了一声,将两人挡在背后就想往门口走。可那两人既然已经起了心思,又怎么会就这么放她们离开? 那高个子伸出一只手挡在了姚莲花面前,道:“大婶,这么急着走干什么?你倒是说句话呀!” 姚莲花又是怕又是愤怒,喝道:“走开!” “哟,还挺凶。” “行了,跟她废话什么?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咱们也不必客气了,这送上门来的好事,咱可不能错过呀。二弟,我喜欢这个大一些的,你就要那个小的吧!” 卫长歌一惊,先是失身,后又遇到流氓,自己这穿越之路还能再背一点么! 正文 第8章贵人 见姚莲花还当着,那高个子将她一推,伸手就去抓卫长歌。 姚莲花摔在了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扯开嗓子叫道:“快跑!” 她不知自己从哪里来的力气,在地上一个翻身伸手抓住了那高个子的两条腿,趁着这个机会,卫长歌将卫长瑛一拉,两人已经退到了另一边。 高个子回头,骂了一声“臭婆娘”,一脚踢开了姚莲花,转身大踏步就走向了卫长歌。 “小美人,别跟你娘一样,你乖乖地,大爷保证好好疼你!” 卫长歌恶心得皱起了眉头,她飞快地对卫长瑛说:“往外面跑,若是碰到人,就喊救命!”说完这一句,她猛地将卫长瑛往庙门口一推,那矮个子立刻就要去追,卫长歌却趁着这机会上前踢了他一脚,直将他踢得脸朝下摔倒在地。 高个子愣了一愣,随即啐了一口,道:“倒是没看出来,你这个小美人,也是个泼辣的货,不过,我喜欢!”看着那矮个子爬起来就想打卫长歌,高个子道:“二弟,你快去追那小的,别让她跑了!” 矮个子应了一声,撒开脚步追了出去。卫长歌虽不放心,但眼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见高个子张开手朝着她走过来,她看准了时机,猛地从他腋下钻了过去,跑到了姚莲花身边,扶起她就想往门口走。 接连几次失利,高个子也有些恼了。他发了狠,先她们一步堵住了门口,道:“你们以为跑得了?”他身长手长的,伸了手就要去抓卫长歌。 姚莲花见状,忙死死抱住了高个子的手,对着卫长歌叫道:“长歌,快跑,不要管我,快跑!” 话音刚落,姚莲花就是一声惨叫。 是那高个子将她甩到了一旁,不解恨一般,还将她踢翻在了地上。 见那人下手这么狠,卫长歌哪里能放心独自走?她惶然四顾,忽然见到了那废弃的神像下有个烛台,虽落满了蜘蛛网,但想来还是能用的。 几乎想也不想地,她朝着神像跑过去,眼看着就要碰到那烛台了,领口忽然一紧,竟是那高个子提着她的衣领,生生将她拽了过去。 “放开我!” 好不容易抓到了,这么凑近了一看,更是美。高个子心满意足地欣赏着她挣扎的样子,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右手将她的腰搂着,贴近了自己,脸也凑到了她的脸旁。 卫长歌只觉得浑身泛起一阵鸡皮疙瘩,前一世,她只跟赵刚发生过关系,这一世,虽是莫名其妙地失了身,可那发生在穿越之前,并不受她控制,所以她好歹也能安慰自己。 可是如今,这个恶心的男人就这么亲密地贴着她,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变化。想到这里,她再也忍受不了,胳膊肘猛地往后一拐,一下子打在了那高个子的肋间。 高个子吃痛松了手,卫长歌趁机挣脱开来,高个子这会正捂着自己的肋间,她转头就是一脚踢在了他胯下。 这确实致命的痛的。高个子惨叫了一声,整个身子都痛得弯了下去。 卫长歌再不犹豫,抓了那烛台就跑到姚莲花身边,扶着刚站起来的姚莲花,头也不回地就朝外面走。 卫长瑛说到底还是个小女孩,哪里能跑得过一个成年男人?卫长歌急得要命,脚才跨出庙门,只觉肩膀被人抓了一把,她一惊,知道是高个子又追了上来,刚要回身用烛台去刺他,忽觉空中一道寒光闪过,随即身后便是一声痛呼,她有些不可思议地回头,高个子直直躺在地上,而他胸口处有一柄剑,竟是将他钉死在了地上! 正在此时,卫长瑛也跑了进来,她焦急地抱住了卫长歌的腰道:“姐姐,娘,你们没事吧?” 卫长歌转过头,这才看清了卫长瑛身后的人。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个穿着华服的男子,长发以一顶白玉冠固定在头顶,相貌俊朗,身形高挑,颇有玉树临风之感。而他的身后站着两个黑衣随从,其中一个大步走向高个子,拔出了那剑,走回了华服男子身后。 卫长瑛道:“娘,姐姐,刚才幸好遇见了这位公子!” 这么一番动静,卫长歌自然也想通了来龙去脉。见卫长歌衣服完好,只头发有些微凌乱,她放下心来,将手中烛台一扔,对着那华服公子福了福身子,道:“多谢公子相救,大恩大德,来日定结草衔环以报。” 慕子枫颇有些意外。原本他们是路过此地,正巧见到了刚才那一幕,顺手做了件好事罢了,这母女三人穿着打扮分明就是农家的女子,可面前这个,竟有如此礼节与气度,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他哪里知道,这不过是卫长歌从电视剧中学来的礼节,胡乱一用罢了。 慕子枫摆了摆手,道:“举手之劳,姑娘莫要挂齿。只是此地荒僻,三位为何在此盘桓?” “我们是被……”卫长瑛刚要和盘托出,卫长歌忙朝她使了个眼色。 她微微笑道:“我们是……因家中出了些变故,欲往澄安县去寻亲的。谁料途中竟遇到此等恶人,若非公子相救,今日我们母女三人怕是凶多吉少。” 慕子枫盯着地上的烛台看了一眼,笑道:“我见你方才手中握着这烛台,若是我们不曾赶来,你待如何?” “自保。” 简短的两个字,慕子枫又是挑了挑眉。 他原本以为,她会说用这个烛台杀了那男人,亦或者,自杀以保清白,却不料,她竟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了这两个字。即便她今日杀了人,也不过就是为了自保。对于一个女子而言,这明明就是极偏激的做法,可却让人生不出半分责怪之意。 “那为何又扔了?” “既已得救,自然不必再脏了手。” 慕子枫道:“你就不怕,我们也是坏人?” 卫长歌笑了笑,道:“公子是吗?” 她面容沉静,眼神澄澈,当真是没有半分惧色的。慕子枫与她对视了一会,忽然扶额笑道:“你这姑娘,有趣得很。罢了,你们三人既是去寻亲的,路上还是找稳妥一些的客栈安置,切莫再盘桓此等凶恶之地了。小六。” 他身边那随从立刻从怀中拿出一袋银两,递给了卫长歌。 正文 第9章开始 卫长歌看着那钱袋,道:“公子于我们已有救命之恩,这银两,我们不能收。” 姚莲花也在旁说道:“是啊是啊,我们不能收的。” 慕子枫道:“好人做到底,若是你们在路上又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枉费我们今日相救?银子你们拿着,县里不比村里,处处需要花钱。” 卫长歌怀中还揣着先前山洞中那男子给她的银两。他说的不错,此去福祸未知,银子,越多越好。想通了这一层,她也不再执着,伸手接过了那钱袋,道:“敢问公子贵姓?家住何处?等我们安顿好了,这银两一定双倍奉还。” 慕子枫摇摇头,“不必。” 卫长歌却坚持道:“公子若是不说,这银两,我不能收。”她说着,就将那钱袋往公子面前一推,要还给他。 慕子枫无奈地笑了笑,刚要报出自己的名字,却是心念一转。“我叫李勇。”接着,他又报了一个地址。 李勇,乃是慕子枫手下的一个副将。 卫长歌又是福了一福身子,这才目送着慕子枫一行走了。 此地不宜久留,三人也朝着反方向开始接着赶路。刚走出没几步,就见地上躺着一个人,胸口的衣服被血染了个通透,眼睛大睁着,死不瞑目。 正是刚才追赶卫长瑛那矮个子。 卫长瑛早已不害怕了,一路叽叽喳喳说着方才遇到慕子枫一行人的经过,脸上神情生动无比。 卫长瑛低头不语,姚莲花却是心有余悸。她方才被那高个子伤到了腰,好在平日里做惯了农活的,倒是也没有那么娇贵,扶着腰走了一会,倒也不觉得疼了。 姚莲花道:“今日也算我们娘仨命大,遇见了贵人相助,不然……” 她实在不敢想下去。 卫长歌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道:“娘,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 姚莲花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事,道:“长歌,今日你怎么知道那些大户人家才有的礼节?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卫长瑛闻言,也抬头疑惑地看向了自己的姐姐。 卫长歌一时语塞。 她能从哪里学来?从古装剧啊!电视里的女子不都是那样演的吗?但她倒是忘了,自己此刻是个农家女,是不懂得这些繁文缛节的。她支支吾吾道:“先前曾经偶然见过……” 好在那两人是好糊弄的,倒是也没有再追问许多。 此处离澄安县已是不远,三人又走了半个时辰,便到了目的地。 澄安县不大,但对于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三人而言,却已是繁华之地。平整的街道两旁是摆着摊的各种小贩,还有走街串巷的货郎,而两边的房子,也齐齐整整。 三人看得目不转睛,卫长瑛到底是年纪小,这边看看,那边看看,早已将方才的惊魂忘在九霄云外了。 卫长歌走在最后,将所有景致尽收眼底。走到一处,街边立着一座大房子,大门敞开着,其上一个牌匾:福来客栈。 “娘,长瑛。” 两人闻言回过头来,卫长歌道:“咱们暂时在这里落脚吧。” 姚莲花也抬头看了一眼,奈何她不识字,但经过这么两日,她对这个大女儿已经产生了依赖感。虽有些不舍得银子,但想起今日在那破庙中的遭遇,她实在是不敢胡乱在外面露宿了。 “好。” 母女三人进了客栈,要了一间最便宜的房间。 …… 客栈外的街道上,两个穿着黑衣的人行色匆匆,牵着马走在街道上,不时避让着行人。 沈瑜压低了声音道:“将军,那歹人既然已经料理了,咱们还是快些前去与大军会和吧。” 云澈却紧紧抿着薄唇,没有说话。他五官深刻的脸此刻罩着寒霜,无端便生出几分肃杀之气。 此次他本是打了胜仗凯旋而归,却不料在回程时中了埋伏。那敌军的首领,知道他为人正直,竟用了下作的手段,对他用了药。 后面的事情他记得并不清,可却也知道,要解那药,非要女子不可。 偏偏,自己恢复神智的时候,只有沈瑜陪在身边。他一再追问,沈瑜却只肯说已给了那女子补偿。 他带着沈瑜摸进了那残部,将几个主力剿灭,这才放松下来。 是应该去跟大军汇合了,可是他偏偏心有不忍。 这般贸然夺走了一个女孩子的清白,他云澈怎可做这样的事? 见自家将军始终沉着脸,沈瑜也乖觉地闭上了嘴。 他没有说谎,当时情况紧急,他不过是就近掳了个女孩子来。那女孩子姓甚名谁,他无从得知,甚至不知道来自哪里。 他清楚地知道,照着将军的性子,必定会要给那女子一个名分,可是云澈是大梁国的将军,此次又立了功,往后前途不可限量,他又怎能让一个乡野女子阻挠了将军的前途? 更何况,宫中还有一个对将军痴心不变的公主。想起公主,沈瑜握了握拳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坚定神色。 他绝不能让将军犯傻! 正想着,耳边传来云澈有些沉怒的声音:“我最后问你一次,那个姑娘,究竟是哪家的?” 沈瑜端正了神色,道:“属下确实不知。还请将军责罚。” 云澈眼中闪过一抹恼意,半晌,道:“沈瑜,我对你很失望。” 沈瑜唇抖了抖,终究没有说话。 正文 第10章老者 卫家母女三人,都做惯了农活,天不亮,三人便不约而同的醒了过来。 “长歌、长瑛,娘云做早膳,你们一会还得上山去挖野菜呢!”姚莲花一睁开眼,便习惯性的将一天的事安排妥当,麻利的穿好衣裳,便准备忙活起来,可放眼一瞧,这哪里还是自己家啊? 一拍脑袋,这才想起,她们已经离开了大岭村,此时正处在澄安县的一处客栈中。 心中无来由的涌起一股涩涩的滋味,谁又料到,她竟会如此大胆的脱离了卫家。 心里正想着,卫长歌已经起来了,见母亲愣在床边,她已然清楚母亲心中想法。 虽说是穿越而来,但这副身体却真真切切是姚莲花的女儿,血浓于水的亲情,还是抹不去的。 “娘,天色还早,你和妹妹多睡一会吧!”挽起姚莲花的胳膊,卫长歌又用眼神示意妹妹不必急着起身。 卫长瑛先是微微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她们已经离开了卫家。 相比姚莲花的失落,卫长瑛倒是开心的,俏美的小脸上瞬间便扬起了甜美的笑容,扑到母亲的怀里懒懒的撒着娇:“娘,离开卫家真好!” 这句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原本还在思量自己是否做错的姚莲花顿时觉得头顶一片清明。 是啊,离开了卫家,至少她的两个女儿能得到解脱,一想到卫长歌被卫家害得险些嫁给村子里的恶霸,而后又失了身,姚莲花的心里便是一阵的心疼。 眼神中也染上了痛惜之色,她紧紧的抱着两个女儿,心中发誓,往后一定不能再让她们受委屈了。 “娘,我在附近转转,您昨儿个伤了腰,今日还是休息一下为好,待您身子好了,咱们再找谋路,可好?”卫长歌心中早有打算。 虽然昨儿个接了那男人的一袋银钱,可总归是别人的,再说了,她并不打算欠别人什么东西。 那人的恩情连带银子,若是有机会,她定然是要还的。 姚莲花自然是不同意,打从嫁到卫家,她便没有休息过一日,今儿个卫长歌却让她好好歇着,她又怎能闲得下来呢? 她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卫长瑛打断了:“娘,您就歇会吧,难得咱们不用干那又苦又累的活,您便听姐姐一回吧!” 两个女儿轮流劝说下,姚莲花这才答应在客栈休息一日。 卫长歌叫了几碟白面馒头和一些清粥,她草草吃过便出了客栈。 澄安县地处大宋通关要道,正是各地交汇之处,虽比不得京城的繁华,可却是别有一番场景。 富户与归甲之士亦是不少,因此,这里也素来有澄静安宁之地的美称。 出了福来客栈,她原本打算往澄安县的药材街去看看,却不想刚拐过一条巷子,便听一声惨叫。 紧接着,听到一个老者痛苦的声音:“哎哟,我的腿怕是不能走了……” “这可不行啊,我家少奶奶还等着您呢!”一个年轻的男子立马接了话,声音慌乱,听得出已是火烧眉毛了。 卫长歌的脚步一顿,作为医者,于这种场景最为敏感,还未瞧见人,她已然料定这老者定然是伤着了。 “不行,我这腿应该是折了!”老者的声音已是颤抖了起来,痛苦万分。 而原本扶着他赶路的两名男子,亦是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卫长歌往前几步,却也看清了前面的三名男子,老者长须花白,身着灰布袍子,清瘦却健朗,此时虽是痛苦倒地,手中却仍旧紧紧的提着一个乌木箱子。 看得出来,那箱子于他是十分要紧的。 鼻间一吸,一股淡淡的药香便环绕其中,卫长歌已然明白,这老者定然是个医者,而这两个男子,想来是哪家富户的下人。 她原本是不打算多管闲事,可眼下,她急需银子,瞧着那两名下人的着装打扮,她隐隐猜到那富户当是澄安县中数一数二之户。 心中权衡之后,卫长歌这才上前,在老者身前蹲下。 “你做什么?”老者本能的抗拒,警惕的看着她。 卫长歌却不理会,一手夺过老者的医箱,从中取出剪子,将老者的裤腿剪开,露出被摔得红肿的骨节,隐隐看得出来,这一摔确实不轻,骨节已是移位,若是再不医治,只怕这条腿要落下残疾了。 “不想废了这条腿,就不要乱动!”清冷的声音从卫长歌的嘴里吐出来。 声音很轻,却有着十分的威吓,不仅仅是老者,便是要赶人的两名下人,都不敢再吱声了,只得由着卫长歌为老者包扎定骨。 她的动作麻利,手法老练,不出半柱香的时辰,老人的腿已经被固定好了。 “忌生冷,半个月不能下地,你是医者,药疗之法,就不必我多说了!”包扎好老者的伤口,卫长歌便起身,正要离去。 却是被老者唤住了:“姑娘请留步!” 卫长歌回过头来,清冷的目光望着老者,让人生出一种威严之感,便是见惯了各行各色人的老者,都微微有些吃惊。 这个丫头乍一看,不过是个乡下村姑,可只要细细多看几眼,便能发觉,她似乎与常人有不同之处。 她的身上散发着,十五、六岁少女少有的冷冽和沉稳,尤其是那双眼睛,幽深的似乎看不到底。 微微一点头,卫长歌示意老者有话直说。 “姑娘,不瞒姑娘说,老夫此时正要往徐家为徐家夫人看病接生,却又不巧这老腿摔了,姑娘精通药理,定然是个行医之人,不知可否能给老夫指点一二!” 老者语气谦虚,并没有因为卫长歌是个小姑娘便看轻了她,这倒是让卫长歌有些意外。 “恭敬不如从命!”这徐家大少奶奶生孩子定然是十万火急之事,她也不再托拖,立马便与那两名下人块将老者扶上了马车。 一路交谈下来,卫长歌了解到老者名叫李言之,是澄安县有名的大夫,平日里是极少出诊的,今日亦是人命忧关,才破例出诊。 正文 第11章接生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徐家便到了,徐家管家早已在门口等待,见马车到了,几名家丁赶紧上前,得知李言之的腿被摔断了,管家急忙让人将其抬了进去。 今日的徐家可谓是忙碌异常,下人们进进出出,气氛紧张。 到了徐家大少奶奶的院子,还未入内,便听到里头嘶心裂肺的喊叫声。 卫长歌的眉头微微一蹙,下意识的询问管家:“少奶奶疼痛持续多久了?” 管家微微一愣,上下打量着卫长歌,眼中露出几丝鄙夷之色,而后又想到她是跟着李言之一块来的,却也不敢不答,只得如实相告:“我家少奶奶今日辰时已经要生了,却不知为何,一直痛疼不止,却又生不下来,便是县里最有名的稳婆都没了法子,这才派人将李大夫请了过来!” 卫长歌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计量。 李言之瞧她那副模样,便知这丫头定然不是盏省油的灯,嘴角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用眼神示意管家在外间便将自己放下。 他一是相信卫长歌有这个能力,二是想看看卫长歌用什么方法来解决这个难题。 “长歌,男女有别,老夫就不进去了!”李言之冲卫长歌点了点头,示意她快些进去看看里头的情况。 随着又一声喊叫声响起,候在外头的婆子们又是一阵慌乱,亦催促了起来:“大夫,快些去看看我家少奶奶吧!” 卫长歌不再迟疑,快步进了里间,只见三名稳婆正来来回回的忙碌着,地上好几盆未来得及倒掉的血水,更是触目惊心,产妇满头的细汗,眉色发白,双眼涣散,想来力气已是用尽了。 胎儿在腹中滞留太久,便是旁人都该知道是有多危险。 只见其中一名稳婆急道:“少奶奶,您用力啊,再不用力,就……”就得一尸两命了,后面的话,稳婆便是不说,其他人该是明白的。 其余两人亦是吓得身子抖了抖。 要知道,徐家可是官家出身,徐老爷早前可是朝廷命官,到花甲之年才归隐,到了这澄安县,虽说下辈不再沾染官场之事,可他的影响却仍旧在。 澄安县的县太爷见了徐家老爷都是点头哈腰,更别说是平民百姓了。 若是她们今儿个保不住徐家少奶奶和她腹中胎儿,这澄安县怕是留不住她们了。 “这可怎么办啊?”另一名婆子已经哽咽了起来,看着床榻上的徐家少奶奶曾氏,已是没了法子。 便在她们不知所措之际,卫长歌已然从一名婢女口中了解了大部分情况,她快步上前,拔开那正接生的婆子,玉手按在了曾氏高高隆起的腹部,手掌一转,感觉到腹中胎儿的动静,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 孩子还存活着,她以手测量,估摸着这孩子约摸三到四公斤,是个体型较大的婴儿,再加上胎头朝上,属于胎位不正,若是要正常生产,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短暂的权衡过后,卫长歌便开口道:“准备一把锋利的匕首,酒精,热水,针线!” 这产房重地,突然出现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三位产婆都愣住了,皆以为是进来捣乱的,正要赶人,却见卫长歌抬起头来。 那双幽深的双目如一把利器一般,扫在众人的身上,无形之中,让人有种俯首称臣的错觉。 三名婆子皆不敢出声,鬼使神差的跑去准备卫长歌要的东西。 “少奶奶,麻醉已经来不及了,你若是想孩子活下来,便忍着痛!”替曾氏擦了把汗,卫长歌将一条柔软的毛巾塞在了她嘴里,以防她痛到极处,咬舌自尽。 很快,她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点燃一盏酒精灯,将匕首消毒,待匕尖烧至乌黑,卫长歌果断的划开了曾氏的肚皮。 ‘哐当……’一声,端水的小丫头见了这场景,吓得便是连手中的盆子都摔了,其余人亦是目瞪口呆。 剖腹取胎,这人……还能活吗? 曾氏的身子亦是一紧,却没有众人想象中那般的惨烈。 众人皆不知道,这生孩子的痛属于十二级,而割腹之痛,不过十级,因此,曾氏此时全然不知自己的腹部被割开。 很快,一声孩童的啼哭传来,产婆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配合着卫长歌消毒,剪脐带,将孩子包扎好了,这才欣喜的抱出去邀功。 “恭喜大少爷,是个小小少爷,可喜可贺啊!” 三名产婆皆跑了出去,卫长歌反而落得清静,不慌不乱的替曾氏清理伤口,缝针、包扎,待一切都做好了,她这才吩咐人取了些闹羊花捣成汁,敷在曾氏的伤口上。 此时的曾氏已然沉沉睡去,曾氏身边的丫环翠红这才敢上前探了探曾氏的鼻窒,发觉曾氏还有气在,这才松了一口气,再看卫长歌,便生出了几分惧意。 待一切清理好了,卫长歌这才走了出去。 徐家人正在逗弄那刚出生的孩子,这院子里的下人也都一并乐开了花,她们是伺候曾氏的人,知道曾氏添了为徐家添了男丁,连带着这些下人,都是长了脸的,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卫长歌正要坐下歇一会,却见李言之被人抬了过来,他的脸色泛红,枯稿的双眼中,有着久违的精光,似乎是激动,身子微微发抖。 “长歌,老夫行医四十年,剖腹取子还是头一回瞧见,今儿个可算是大开眼界了!”说这话是夸大了,李言之仅是在耳房中听罢了。 他便能激动成这样,若是让他入内亲眼目睹,还指不定会激动成什么样。 可见李言之亦是医痴一枚。 卫长歌本不愿崭露头角,只因今儿个事态紧急,才不得已出了手。 这会儿李言之问出口,她自然不能如实相告,擦了把额头的细汗,不紧不慢道:“我亦是第一回尝试这种方法,人命关天,李大夫也该知道,再拖下去,后果不甚设想!” 产妇已是没了力气,续命汤灌了一碗又一碗,李言之自然是知道的。 剖腹取子,他不是没听过,但真到了这个关头,他亦不敢动手去尝试的。 “你祖上可是行医的?”李言之已是将卫长歌当成了同辈,眼中除了敬佩之色,再无半丝的质疑。 心中猜测着澄安县中有哪家的医术如此高明,便是一个未及笄的姑娘家,都能有如此造化。 卫长歌略一迟疑,脑子里一道记忆翻飞,原身的外祖父便是个医者,常住在澄安县中和村,可近几年来因眼睛不好,便不再给人看病,倒给她几分掩饰。 “不过是与外祖父学过一二,倒是让李大夫见笑了!”含糊过来之后,卫长歌便不再多说,只低头吃起茶点来,李言之又是何等精明之人,见她这模样,心中已然明白卫长歌的意思,便也不再多问。 不过多时,徐家老爷与夫人也赶了过来,瞧见这白白胖胖的大孙子,皆合不扰嘴,直夸曾氏是个旺夫的命。 曾氏的相公徐家大少爷徐世文亦是满脸的得意。 正文 第12章酬劳 “李大夫,今儿个真是多亏了您!”徐家老爷徐常德不愧是官场中人,在众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时,他仍不忘今日的功臣。 李言之正要告诉他救曾氏母子的是卫长歌,而不是他,却是被卫长歌用眼神制住了。 李言之心中了然,卫长歌这是不愿出风头。 只得尴尬笑笑:“徐老爷言重了,医者仁心,医者仁心罢了!” 两人寒喧了几句,徐常德便让管家带着李言之去领诊金,卫长歌亦趁机跟了去,她本不愿沾染太多是非,这徐家的浑水,也不好淌。 管家领着李言之走在前头,却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卫长歌,想来也是个心思惕透之人,就算卫长歌是李言之的徒儿,也该是出师的时候了。 正走着,便见前头莽莽撞撞冲过来一个人,卫长歌正要闪躲,却不想那人速度极快,一下子就撞了过来,将卫长歌撞倒在地。 “姑娘,可有摔着哪里?”卫长歌只觉得膝盖一痛,正要爬起来,一只手便伸到了她的面前。 她一抬头,便瞧见一张含笑的脸,这人生了一对桃花眼,眼角上挑,甚是妩媚,可偏偏又是个男子,明显的喉结和身上那股子痞气味道,无不宣誓着他的性别。 “姑娘,你是不是也被我的美貌迷住了?本公子确实是英俊倜傥玉树临风,你要不要……”以身相许? 男子想来是经常用这招调戏女子,因此说出这话,丝毫没有脸红之意。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卫长歌已经麻利的爬了起来,清冷的目光扫过徐世铭,脚步一退,淡然道:“不必!” 而此时,走在前头的管家,已然发觉了徐世铭的到来,连忙折返:“二少爷,您怎么来了?这位是李大夫的徒儿,切不可胡来!” 管家不敢教训徐世铭,只得将卫长歌的身份谅出来,也好让徐世铭有所顾虑。 却不想,这徐世铭就是个冥顽不灵的,一听说卫长歌是个大夫,他越是来了兴趣,上前一步,笑嘻嘻的挡住了卫长歌的道:“我还是头一回见到长得如此俏美的大夫,更是要好好结交一番了,姑娘,你住哪儿?一会我送你回去可好?” 管家张了张嘴,却也不好如何教训自家少爷,可盼着他快些离开。 原本一般姑娘家听到这样的言语,定然是羞得脸色通红,不知所措。 可卫长歌却是挑了挑眉,望着徐世铭,缓缓开口:“二少爷有这兴致,还不如担忧自己的前程,大房产下麟儿,二少爷却是连家都未成,将来可要吃大亏!” 瞧徐世铭的装扮,她猜测出其未婚。 她的声音很轻,如同在与人谈论天气变化,可每个字,都直扎人心,管家的身子抖了抖,方才他还担忧卫长歌被戏弄得哭起来,这会,却更为自家的少爷担忧了。 这姑娘,绝不是盏省油的灯! 徐世铭似乎也没料到卫长歌居然会这样答他,一时之间,竟是目瞪口呆,便是连卫长歌一行人离去,还未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李言之坐在抬椅上,虽未参与方才的事,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听到了卫长歌的言语。 心中更是对这个小姑娘疑惑不解。 拐过九曲回廊,来到徐府的东侧,管家向帐房管事报备了一番,取了一张百两银票交李言之的心中,又是一番谢辞,这才派了马车将两人送走。 直到周围无人了,李言之这才将银票交到卫长歌的手里。 “李大夫,我不能全拿,若不是因为你,今儿个这差事,我也接不了!”她深知,若不是李大夫接头,徐家是断不可能让她一个小姑娘去替徐大少奶奶接生的。 李言之摇了摇头,笑道:“老夫今儿个赚的不是银子,而是经验,长歌,你让老夫见识了新的医术,老夫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言下之意就是李言之想向卫长歌讨教医术,更多的是对卫长歌的那位外祖父好奇。 卫长歌也不再推辞,接过银票,在马车拐了条街之后,便向李言之告辞,临行前,李言之将医馆地址相告,两人便也算是结交了。 回到客栈,天色已晚,姚莲花和卫长瑛都等在了门口,见卫长歌总算回来了,两人皆迎了上去。 “姐,你上哪儿去了,我和娘都等了你半天了!”卫长瑛不满的嘟着唇,但眼中更多的却是担忧。 自小到大,除了娘亲,对她最好的便是这个姐姐,久而久之,她对姐姐便形成了依赖。 “我不过是去附近的药材市场转了转,咱们总该做些什么,你说是不是?”卫长歌勾了勾唇,脸上露出了少见的微笑,便是连眼角眉梢都柔和了起来。 姚莲花听她说了去处,微微呼了一口气,想到她的父亲便是个医者,可她却从未禀承过父亲的医术,倒是卫长歌,每回去姚家,都喜欢翻阅一些医书,与她外祖父倒是相谈甚欢。 现在想想,姚莲花倒是有些后悔起来,若是自己能懂些医术,兴许还能养活两个孩子。 不容她多想,卫长歌便提议道:“这澄安县民富县富,倒是个经商的好去处,我今儿个听闻这不远处有一处凤凰山,山上奇花异草甚多,若是能以此为生,我们倒也是衣食无忧了!” 听卫长歌这样说,卫长瑛高兴的跳了起来:“姐姐,我们以后也能像县城中的小姐们那样,穿漂亮的衣裳么?” 卫长歌点了点头,卫长瑛又问了起来:“还能住大宅子么?” 卫长歌又点了点头,却没有再给卫长瑛问下去的机会,脸色一正,看向姚莲花:“娘,如果真要以此为生,我们必须取回家中的医书册子!” 那一整套册子,记忆中是外祖父传给她的,外祖父花了一生,将毕生所见的药草都记载其中,于她将是至宝。 可惜,当日离开大岭村的时候,她没有记起这一查,那些册子还留在了卫家。 正文 第13章晚膳 回到卫家? 一听到这个消息,卫长瑛脸上的笑容瞬间散了去,她瑟瑟的缩了缩身子,小嘴嘟了起来:“姐,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过了一天舒坦安逸的生活,卫长瑛下意识的不愿再回到从前。 她虽说年纪不大,可也已经更事,明白脱离家族是离经叛道之事,可过去所受的苦,却又让卫长瑛不愿去面对这些。 见她这反应,卫长歌好笑的摇了摇头,说道:“我的意思是去拿回册子,也不是让你重回卫家生活!” 再瞧母亲,亦是一脸的凝重。 离开卫家,于姚莲花来说,已是此生做过最为出格之事,眼下,她哪里还有脸回到大岭村,回到卫家? 先不说卫大年和赵宝妹会不会拿她如何,便是她自己心里这一关,便是过不去的。 “姐姐,回去了……奶真的会再让我们出来么?”卫长瑛仍旧不安。 这是摆在她们面前的难题,卫长歌也明白,卫家那些人,都不是好惹的,想拿回册子并不是那般容易之事。 “娘,你和妹妹便留在此处,我独自去拿便可!”思量片刻之后,卫长歌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她的话刚说完,便遭到了姚莲花的反对。 “不行,长歌,娘是万万不会再让你去冒险了!”想到大女儿所受的伤害,姚莲花的心里便像是针扎一般痛。 如果再要复险,她宁愿自己去受这些罪,也不愿卫长歌再受半点委屈。 卫长歌在与钱坤成婚当日被人劫去受辱的事,在大岭村是人人皆知,若是卫长歌此时再回村中,村民们的指指点点,定然会让她再度受伤。 姚莲花又怎能忍心? “娘,您放心,女儿不过是去拿回医书册子,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您就放心吧!”卫长歌瞧着姚莲花那紧张的模样,便知她心中所顾虑之事。 她笑着安抚着母亲,尽量把事情说的轻松。 既然来到这异世,她自有她的生存之道,让她缩在龟壳中残废余生,她卫长歌可做不到。 “不行,明天娘去拿便是,娘怎么说也是卫家的媳妇,他们不会拿娘如何的!”姚莲花怎么也不同意。 卫长歌没有再反驳,亦没有同意,只是招呼了母亲和妹妹用晚膳。 今儿个,她破天荒的点了个鸡汤以及一条清蒸皖鱼。 看着桌面上香喷喷的饭菜,卫长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卫家生活了十四年,卫长瑛还未曾正儿八经的吃过鸡肉。 便是逢年过节,桌面上难得有肉香,那也是留给二房的长子卫长柱,她们大房只能吃些剩菜吃饭,若是哪天卫长柱吃不完了,兴许还能拣些剩肉。 可这样的机会是少之又少,卫长柱的食量惊人,几乎每一回,都让他吃得精光。 卫长瑛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姐姐,这些……我们真的能吃么?” 卫长歌点了点头,在卫长瑛看来,眼下姐姐便是她的福星,姐姐的话都是真谛,见姐姐点了头,卫长瑛便迫不及待的要去夹那香喷喷的鸡肉。 却是被姚莲花一手给拍了下去。 “长歌,这些东西很贵吧?要多少银子?那日恩人所给的银钱,咱们不能用,总不能受了别人的恩,还拿人钱财,你可不能……”你可不能忘了自己的本份。 后面的话姚莲花几乎是说不下去了,心里异常酸楚,看着两个女儿面黄讥瘦,较一般的孩子弱小,她便一阵不忍。 可是,姚莲花性子老实,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拿别人的钱去吃吃喝喝。 卫长歌原本不想将自己去徐家的事说出来,可瞧这姚莲花一副执拗的模样,只得轻描淡写的解释道:“娘,这些银子并不是昨日那男子给的,而是今日我给紫荆街的李大夫打下手,他给的酬劳!” 再说了,徐家的事还没完呢,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徐家还会找上门来,毕竟徐大少奶奶三日后还得拆线,这活计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来的。 徐家定然还会找上李言之,而李言之自然会再次找她。 到时候,她去徐家的事,想瞒都瞒不住了,所以,她干脆将这事告之。 听了卫长歌的话,姚莲花满脸的不可置信,替一个大夫打下手……要知道,卫长歌虽说在姚家学过一些皮毛,可毕竟连医馆的门都未曾进过。 卫长瑛亦是大吃了一惊,却不似姚莲花那般担忧,她兴奇的拉住卫长歌的手,满脸的好奇:“姐姐,你真厉害,我发觉自打你那日受伤回来……你便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你……” 卫长瑛的话是无意说出来的,却是再次揪痛了姚莲花的心,她猛的收回了自己的种种猜测,一把便捂住了卫长瑛的嘴,似乎那件事不再提起,伤害便能淡淡忘去。 “长歌,既然你喜欢学医,娘便支持你!”若是放在从前,姚莲花怎么可能同意。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卫长歌不再是清白之身,在姚莲花看来,卫长歌这辈子都休想再嫁人,便是能嫁出去,也就是做人填房…… 如果说姚莲花方才还对卫长歌的所作所为起了疑心,那么,在卫长瑛说出那番话之后,她的疑心便被压了下去。 是啊,一个姑娘家,遭此打击,怎能不变? 这一切,似乎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卫长瑛亦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满脸的愧疚,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卫长歌的脸色。 桌面上的气氛变得异常的诡异,直到卫长歌动了筷子,卫长瑛和姚莲花这才配合着吃起了饭菜。 饭后,卫长歌便回房休息了,她的心里已是有了打算。 待到夜幕降临,姚莲花与卫长瑛都熟睡了,她便起了身,穿了身灰黑色的衣裳,将一头秀发绾起,整装便出了门。 她心里清楚,姚莲花是万不肯让她独自去卫家拿册子。 可是她亦清楚,以姚莲花的性子,是不可能从卫家拿回册子的,便是拿回了,姚莲花也必然讨不了好。 正文 第14章凭什么 客栈外头的拐角处,早已有一辆马车等在了那里。 这是卫长歌在晚膳之后,刻意吩咐客栈伙计替她租下的,赶车的是一名五十几岁的老者,看上去朴实敦厚。 卫长歌上了车,报了地名,马车便出发了。 从澄安县到大岭村的脚程要一日,可马车来回,不过二两个时辰,因此,若是事情顺利的话,她便能在姚莲花和卫长瑛醒来之前拿回册子回到客栈。 趁着赶路的档口,卫长歌闭上双眼,休息片刻。 如她所料,在老者快马加鞭下,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大岭村,在村口,她便下了马车,安排老者待在原地,便独自入了村子。 凭着原身的记忆,她很快就找到了卫家。 入夜,整个村子都显得异常的宁静,却也漆黑,此时正值夏季,虽不觉得阴凉,可一个女孩独自走在这样的村道上,却是格外的诡异。 卫长歌推了推外院的门,发觉从里头上了锁,虽是上了锁,可这古代的锁构造十分简单,再加上卫家又是穷苦之家,哪里有钱买什么像样的锁头,不过是用一块长形木,将两边固定罢了。 卫长歌的手腕因为长年的营养不良,而长得极细,因此,她很容易便将手伸进了门缝中,用巧力,将那长形木块拉开,院门应声而开,发出一声极为轻的‘嘎吱’声。 虽说她是来取自己的东西,可到底不想再在卫家惹什么麻烦事,因此,她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回来。 摸到三房之前的住处,推了推那破旧的房门,黑暗中,房门开了一道口子,她顺势摸了进去,凭着记忆,找到原先放书的旧书架,在上头摸索了一番,细数了那上中下三本册子,正要揣入怀中,却不想,黑暗中竟有人喊了一声:“谁在那里?”是个男人的声音。 这一声喊声,将卫长歌吓了一跳,不仅仅是她,黑暗中的人影似乎也被吓住了,半天不敢动作。 卫长歌心道不妙,按理来说,这房中不该有人,二房分了三间房,没有理由来住她家这间破屋子,卫大年和赵宝妹就更不可能了,毕竟他们二老住的屋子是整个院子里最大,位置最好的。 那么……究竟是谁在这屋子里? 卫长歌的心里发悚。 便在这时,黑暗中的声音又喊了一声:“卫长歌?”这次是个女声,脑海中迅速分析过后,她隐隐猜到这个女声便是二房的长女,比她小三个月的堂妹卫长瑶。 如果说这个屋子里有两个人……那么……这三更半夜的,便是不用想也该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卫长歌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多留,快速的揣好册子,便要冲出去,却不想,房门竟在这个时候‘呯’的一声紧紧的关住了。 外头瞬间亮起了灯火。 “娘,我早说了,三房那三母女,在外头如何能生活得下去,她们迟早是要回来的!”是二房媳妇陈云湘的声音,她故意扬高了音量,是要说给屋子里的人说的。 “姚莲花,是你么?”赵宝妹的声音隐隐带着几分怀疑。 陈云湘又说话了:“娘,这三房的屋子里,我早就看过了,一样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你说……除了三房偷偷回来住,还有谁会跑到她们屋子里去?” 说这话的时候,陈云湘也不觉得脸红,反倒带着一股浓浓的优越感,似乎将三房踩在脚下,她便能心里畅快一些。 卫长歌却只觉得好笑,这些人那日放她们离去,是料定了她们会再度回来。 外头人的对话,没有让卫长歌恐慌,反倒让黑暗中的两个身影惊恐不止,未曾婚嫁,便与人有染,于女人来说,是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的事。 而这个男子,今儿个被卫家的人堵在房里,便是活活打死他,也是有理的。 便在这时,房门被拉开了,卫家的人提着三、四盏小油灯,像是看好戏一般,争相恐后的扑了进来。 今儿个卫家的人倒是齐得很,除了爷奶,便是常年在外做工的二叔卫宇也回来了。 陈云湘一眼便瞧见立在书柜房的卫长歌,心中一阵欣喜,毕竟这些日子三房不在,家里的大部分农活,便落在了她的身上,因此……她恨不得逼着三房快些回来,好过回以前那种逍遥的日子。 可是,她脸上的欣喜只维持了一瞬间,便愣愣的散去了…… 因为,在卫长歌身后不远处的墙角,她的女儿卫长瑶正与一名男子缩在一处,两人的衣裳都未穿戴整齐,一看便知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爷奶,二叔二婶,长歌今儿个来取些东西,却不想竟是惊动了全家……真是抱歉了!”她刻意拉长了‘全家’二字,嘴角扬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在昏暗的小油灯上,她的笑容诡异的让人心惊。 而原本兴灾乐祸的卫家人,此时亦是目瞪口呆。 直到陈云湘喊了出来:“卫长瑶,你个天杀的,老娘怎的养了你这样一个不要脸的女儿!” 说罢,她便冲着卫长瑶直直的冲了过去,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手扬了起来,却是不忍心打下去。 “娘,我……我错了,求求娘饶了我吧,我……”卫长瑶早已吓傻了,她的头几乎低到了胸口,她的心里亦是清楚的,如果这事传出去,她这辈子就毁了,便是李澄要娶她,他家里人只怕也不会同意的…… 谁会允许一个败坏门风的女人入门? “长瑶,你真是糊涂啊!”赵宝妹也气得直跺脚。 这场景让卫长歌想起自己当日受辱的情形,一双双冷漠的眼睛,有的只有嫌弃,而不是此时对待卫长瑶的心疼。 这场戏,她不想看下去,也不屑看下去,因此,她懒得再听她们废话,抬步便要离开。 可是……走到门口,却是被她的爷爷卫大年给拦住了。 “长歌,今儿个这事,你也瞧见了,你给长瑶发个誓,绝不会说出去,如若不然……你今儿个休想出这个门!”卫大年的声音并不高,却很坚定。 在卫长歌听来,却是十分的刺耳。 这个花甲老人,真的是卫长歌的爷爷么? 他怎么可以冷眼对待一个孙女后,再在她的伤口上撒把盐,她的命便是贱命…… 而卫长瑶,即便是做错了事,也该得到原谅,这便是卫长歌生活了十六年的卫家,好,真的很好! 卫长歌发出一声冷笑:“凭什么?” 正文 第15章观戏人 卫长歌看着面前这个花甲老人,脑海中不停的翻飞原身的记忆,爷爷这个词,于卫长歌来说,是陌生的。 早前的卫长歌见到卫大年是畏惧的,甚至不敢与他直视。 在卫家,卫大年是一家之主,便是二房的陈氏,对他亦是有几分顾忌的,可此时,卫长歌便这么坦然的望着卫大年,她的眸子里没有半丝的温度,如同在看一件冰冷的事物。 这样的眼神,让卫大年有些恍惚,他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身子,心里竟生出几分畏惧来,可一想到,面前的女孩不过是他的孙女,是卫家的赔钱货,卫大年又拿起了一家之主的气势。 一张满是褶子的脸气得通红,他伸出枯稿的手指,直直的指着卫长歌:“你这个不孝女,自己做出下作的事来,还敢来质问我,我让你发誓,你便发誓,哪来的这么多话说!” 卫大年的话,得到了卫家其余人的赞同,首先是赵宝妹,她急忙冲了出来,拦住了卫长歌的去路,脸上满是戒备,如同在防贼一般。 “没错,指不定你会将今儿个这事说出去,发了誓再走!” 紧接着,陈云湘也冲了出来,她向来圆滑,知道拿捏人的性子,早前的卫长歌便是被她那表面的慈爱所蒙蔽了,眼下这事,陈云湘自然知道轻重,不似卫大年与赵宝妹,陈云湘上前亲切的挽住了卫长歌的胳膊。 语重心长:“长歌,长瑶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堂妹啊,你便是不顾及卫家,也该顾及你和长瑶的骨血之情啊,长瑶年幼不更事,若是早前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如果说卫大年和赵宝妹的话,让卫长歌觉得可笑,那么……陈云湘的话,却是真真切切的笑话了。 她说长瑶年幼不更事……她们都忘了,卫长瑶只比她小三个月罢了。 而她便该知情知理,事事迁让么? 从陈云湘的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昏暗的灯光下,卫长歌的面容特别的清冷,她冷眼看着这一张张面孔,淡然道:“你们真是我的好亲!” 说完这句,卫长歌又补充道:“对了,我们母女三人,已经不是卫家的人了,而长瑶……按理来说,也不再是我卫长歌的妹妹了!” 她的话意味深长,却是叫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了个冷颤。 卫大年上前一步,质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毁了你妹妹?” 一听到这话,原本吓得瑟瑟发抖的卫长瑶却是凄厉的冲了出来,‘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卫长歌的面前,拽着她的衣角,可怜巴巴的求饶道:“大姐,求求你便放了我吧,早前是我不懂事,得罪了你,眼下,你若是觉得不解气,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求求你不要将今儿个这事说出去……” 卫长歌低头看着这张楚楚可怜的脸。 在卫家,二房的吃穿用度都比三房要好得多,因此,卫长瑶的脸上并没有卫长歌和卫长瑛的枯瘦,便也因此,她倒成了卫家模样最好的姑娘。 赵宝妹虽说不喜孙女,但对卫长瑶还是善待的。 早前的卫长歌只以为是因为卫长瑶长得好,赵宝妹想将她嫁到富户家去,如今想来……赵宝妹是偏心,她的心是向着二房一家,而她们大房,便成了赵宝妹的眼中盯。 再加上爹爹长年读书,这些年参加过无数科考,除了早些年考中过秀才,之后都不曾有所成就。 三房的开支便落在了姚莲花的肩膀上,她一个女人,除了做些农活换些银钱,哪里还有钱再上交给卫大年与赵宝妹。 便也因此,让公公婆婆给记恨上了。 今儿个,她既然回了大岭村,又碰巧遇上了这桩荒唐事,她又岂有落荒而逃的道理,这些年卫家欠她们一家的,她定然会细细与她们算。 而今儿个,便是最好的开端。 “让开,不然我便要喊人了!”卫长歌冷冷的拔开了卫长瑶,她的声音清冷,带着一股子陌生的气势。 这气势,让她整个人都不同了。 卫长瑶不由自主的松了手,眼看着卫长歌便要扬长而去,陈云湘又急又怕,眼角的余光瞟见脚下的一柄锄头,手背一抄,便要抡了起来,却不想,锄头还没有挥出去,脚下一绊,额头却是重重的磕在了锄头背上,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卫宇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她:“孩儿他娘,你没事吧?” 陈云湘痛得眼睛都险些睁不开来,却还不忘拦住卫长歌,她使劲的推了卫宇一把,喝道:“把她绑了,不然咱们长瑶便要毁了!” 说罢,卫宇和卫长年便真的要上前将卫长歌给绑了。 便在这时,卫长歌拾起一枚石子,往院门口掷了过去,石子撞击院门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而后只听卫长歌笑道:“戏也看够了,躲躲藏藏的看,多没意思,出来吧!” 卫宇和卫大年都愣住了,再瞧卫长歌那淡然的神色,便是以为她今儿个敢来卫家,定然是有备而来。 卫长歌望向院门,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自院子外头走了进来。 夜幕中,只见来人双手背于身后,身材颀长,随着他的到来,一股强大的气势也席卷着众人,便是看不清其容貌,也该知道这个男人绝不是盏省油的灯。 男人虽进了卫家的院子,却是闭口不言。 卫长歌也没打算多问,只冲着卫家的人问道:“你们是打算动手,还是打算息事宁人?” 没有人回应她…… 人性的弱点,便是面对比自己强劲的对手时,都会产生一种无名的恐惧,就如同此时的卫家人。 卫长歌一扫众人,与那男人擦肩而过,拉开院门,便要离开卫家。 “卫长歌,你才是天生的贱人,前脚刚离开卫家,后脚便又勾搭了男人,你还不知道吧,钱家昨儿个来我们家退婚了,钱坤可是说了,你是只没人要的破鞋,便是送给他做妾,他都不稀罕了!” 卫长瑶突然冲着卫长歌嚷了起来。 她的双眼血红,脸颊因为嫉妒而微微扭曲着,嘴角含着一丝报复的快感。 从小到大,她样样比卫长歌出色,可尽管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可村子里的那些男子,却仍旧在背地里选了卫长歌为村花,而她……永远排在了卫长歌的后面。 前些日子,卫长歌被人污了身子,又脱离了卫家,她以为卫长歌再度回来,定然是落迫可怜,可今日再见到卫长歌,却不是这样的…… 强烈的嫉妒让卫长瑶扭曲着。 这些话,便是赵宝妹都说不出口,陈云湘亦是惊讶着自己的女儿怎会如此愚蠢,便是心里这般想,也不该暴露了本性啊。 正文 第16章同路 “长瑶,你快住嘴……”陈云湘的教训已是迟了,卫长瑶的话已经非常明白,她想看着卫长歌痛哭流涕,看着她跪地求饶。 可是……就在卫长瑶满脸期待的时候,卫长歌却没有像她想象中那般无地自容。 她的脚步一顿,而后缓缓的转过身来,在众人都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之际,卫长歌上前,狠狠的甩了卫长瑶一巴掌。 ‘啪’的一声,在静谧的夜空中,十分的响亮,却也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没有人相信,眼前的女子便是之前那个遇事瑟瑟发抖的卫长歌。 “钱家要娶的人原本是你,只因你不愿嫁给他,爷奶又不敢得罪钱家,这桩倒霉事,便落到了我的头上……”这些事,是早前的卫长歌不知道的。 亦是现在的卫长歌通过种种迹象猜测出来的。 她的话刚说完,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卫长歌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没有给别人解释的机会,卫长歌继续说道:“爷奶,二叔二婶,反正我已是破鞋,不会再有人招惹了,你们可别忘了,钱家给的十两银子彩礼,你们都给了隔壁村的刘家作聘礼,你们说,如果钱家要不回彩礼钱,他们会不会让二妹嫁过去呢?” 说到后面,卫长歌甚至添了几分愉悦,满意的看到众人惊慌失措的脸色之后,她并没有打算就此罢休,再接着道:“哦,对了,二妹也准备学我呢……到时候不也成了破鞋么?你说……刘家知道卫家出了两双破鞋,还会让女儿嫁给三弟么?” 一层推一层,越是说下去,卫家人的脸色便越是铁青。 卫长柱原本是看戏的,眼下听说自己娶不到刘家女儿了,他忙上前说道:“娘,我一定要娶刘家的姑娘,如果娶不了她,我便终身不娶了!” 陈云湘的双眼像是粹了毒般的瞪着卫长歌,便是恨不得撕了她的那张嘴。 这些事她自然都想到了,她原本是打算等卫长柱将刘家姑娘娶过门之后,再来对付钱坤那家伙,今儿个被卫长歌这么一搅和,一切都玄乎了。 原本想着,将她绑了便是,可奈何,她竟带着人来的。 “二房家的,若是长柱娶不了媳妇,我卫家便要断后了,若真是这样,我定是饶不了你……”赵宝妹听了卫长歌的分析,已是气得胸口发涨,扬手便甩了陈云湘一个耳光。 卫大年也没好气的指责卫宇:“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若是真出什么岔子,你如何对得起祖宗?” 卫宇向来没什么主见,平日里都听老婆的,眼下被父母指责了,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再加上平日里被陈云湘牵着鼻子走,似乎所有的怨气都在这会儿爆发了。 一向老实的卫宇,竟抡起拳头,狠狠的揍了陈云湘一顿。 卫家的院子里,一时之间,竟是混乱无比,那李澄趁着混乱,偷偷摸了出去,卫长歌也懒得再看下去,快步出了卫家院子。 刚拐了个弯,便听到跟在她身后的男子淡淡的说了句:“姑娘利用了人,便是连个谢字都没有!” 夜幕中,男子的声音显得异常的清晰,他并没有追上去的意思,亦没有改道而行的打算。 便这么不紧不慢的跟着卫长歌,行踪极为诡异。 若是一般的姑娘,兴许就吓得不知所措了,可卫长歌明明知道,却仍旧淡然的赶路,由此看来,她并没有将这男子放在眼里。 听到问话,卫长歌这才停下了脚步,今儿个的月亮却不十分明亮,远远的,她只能看到一道身影:“谢谢你!” 如他所愿,她赠与他三个字。 男子失笑,一边走一边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观戏?” 虽说重伤未愈,可云澈自问,自己的武功还未差到能让人听出行踪的地步,而方才跟了卫长歌一路,云澈基本可以肯定,卫长歌只是个平凡的女子,没有半点内力。 卫长歌明白,自己若是不答他的问题,兴许这一晚上便被缠上了:“我进院子的时候,是反手刻意将院门合上,只留了一个手指缝的宽度,可我准备离去之时,那门缝竟成了两个手指缝的宽度,定然有人动过那院门,若是被风吹动,院门下的那块小石子,是不可能移动的……” 学医之人,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道理,必须懂。 她对所有的事物,都有一种近乎痴迷的执拗,因此,才会发现这个细节上的问题。 云澈再度失笑,方才他路经卫家,原本想推门而入,却是听到争吵,又收了手,刚想离开,就被卫长歌给唤住了。 鬼使神差的,云澈再次发问:“你便不怕那观戏之人正是你的仇人么?” 这回轮到卫长歌失笑了:“若是我的仇人,早就恨不得冲进来制我于死地,怎还会有心情观戏?” 云澈还是头一回遇到如此有趣的女子,他竟被她问的无言可对。 很快,村头便到了,那老者见卫长歌出来,赶紧将马车赶了过来。 卫长歌利落的上了车,老者正要赶车,却不想,车上竟平白的跳上来一个人,马车因为重力而微微晃动了一下,老者不明所以,刚要发问,一枚明晃晃的银子便落入了他的手中:“我与这姑娘同路!” 车中一道低沉的男声传出,老者见卫长歌并未反对,便收了银子,专心的赶起了马车。 正文 第17章母爱 马车之中,一时之间没有了任何的声息。 赶车的老者晃了晃脑袋,心下虽然觉得这两个人有些奇怪,但是也知道收了钱财就不要多嘴的道理。 “你可知道我要去哪里?便就这般笃定的说要和我同路?”许久,先开口说话的,是卫长歌。 她虽是从这个男子上来开始,便半闭着眼睛。但是,有些地方她还是觉得奇怪的。 比如,这个人为什么无缘无故的会出现在卫家? 再比如,为什么要在被发现之后配合自己然后跟着自己离开呢? “去澄安只有这一条路”元澈挑眉瞧了卫长歌一眼,马车中昏暗异常,透过微微飞扬的窗帘子,勉强能看到卫长歌半边脸,不知是这夜的冷清,还是元澈的错觉,他竟是觉得这女子幽深如潭。 卫长歌勾了勾唇,算是理解了他的做法。 她不管这个男子为何会出现在卫家,又为何会默不作声的任她摆布,总之,她也已经还他了。 她向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能带他一程,已是天大的仁慈,也算是还了他方才的人情,两不相欠。 一路无言,两人各自小息,约摸一个时辰后,马车顺利抵达澄安县。 卫长歌跳下马车,只见天空已是灰白,清晨的第一道署光便要来临,她意识到姚莲花和卫长瑛很快便要起床了,因此,她亦担搁不得。 “有劳老伯了!”轻道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塞到老者手中,卫长歌便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老者一看手中的银子,吓得眼珠子都险些掉了下来,这姑娘昨儿个雇用他,便没有谈价钱,可按照澄安县的租价,马车走一晚,不过二十文钱罢,这姑娘一出手,便是足足三两银子…… 要知道,三两银子可是够他在澄安县跑一年的马车呢。 老者是个老实人,立马便要追上卫长歌,边跑边喊道:“姑娘,您给多了,姑娘……”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见方才搭乘马车的男子拦住了他的去路,此时的天色已渐渐明亮,男子的轮廓已然清晰。 如若方才那个女子的气势已是十分罕见,那么……面前这个男子,更是让老者倒抽了一口气。 这个男子的气势完全不输方才的女子,甚至有过之,虽然身上的衣裳样式普通,可老者长年赶马车,也见识过不少走来闯北的富家商人,隐隐也能辨识。 虽未触摸,可他却能断定,这个男子身上的衣裳料子,定然是上等品,除此之外,男子生得一副好相貌,浑身上下自有一股子不怒自威之气…… 要说这个男子是普通人家的公子,便是打死老者也不信。 “我给你十两,买方才那位姑娘的碎银子!”说话间,老者手中的碎银子落入男子手中,换之的是一锭沉甸甸的银元宝…… …… 卫长歌回到客栈,天已经亮了,她故意湿了把脸,而后推门而入,脚还没踏进门,迎面便撞上了一对焦急的双眼。 “长歌,你上哪儿去了?”姚莲花的双眼通红,显然早已经发现了卫长歌不在的事。 而紧跟着姚莲花的卫长瑛也焦急的跑了过来,一把拉住卫长歌:“姐姐,你可吓死我们了!” 这是一种卫长歌从未体会过的亲情,看着两张因为在乎她,而紧张的脸,一股暖流流遍了卫长歌的全身,这让她更加坚定了要保护她们的信念。 上一世,她错信赵刚,让家族陷入危机,几乎将整个卫氏都交给了赵刚,而真正疼爱她的父亲,却因为她落得生死不明的下场…… 这一世,她再不会让奸人谋害她的亲人。 “娘,妹妹!”伸手,将两人紧紧的拥入怀中,卫长歌发誓:“你们放心,我不会走,我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姚莲花原本想责骂她几句,听了这话,心里一酸,亦紧紧的抱住了这个可怜的女儿,重重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往后不许再一声不吭的离开了,知道吗?” 卫长歌从喉头发出一声简短的:“嗯”字,心里,却满是感动。 姚莲花不会不知道她昨儿个晚上去了哪里,可是……她却因为爱护,而将这个女儿小心翼翼的保护起来,唯恐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让卫长歌心伤。 这便是卫长歌前世今生也不曾体会过的母爱。 三人用过早膳,便听客栈门口,有人询问卫长歌的下落,那打听她的人身着灰色袍子,年纪在十五、六岁上下,是个还未长开的小童,他刻意提了个医药箱子,箱子上写着李氏二字。 让人一眼便能辨识,这小童便是李言之的人。 姚莲花昨儿个也是听卫长歌说起过李言之,因此,并不奇怪李大夫的人会找上门来,她细心的叮嘱卫长歌:“既然在李大夫那儿学医,便该有个学医的样子,凡事多听少说,今儿个太匆忙了,改明儿娘替你备些礼,也算是你拜师的一点心意!” 卫长歌点了点头,对母亲的细心和用心,都甚是感动:“娘,您便放心吧,我早已不是从前的卫长歌了!” 她这话有两层意思,第一,她真的不是原来的卫长歌了;第二,她会以另一种方式在这个异世生存。 她提醒着姚莲花,亦提醒着自己。 姚莲花先是一愣,而后重重的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女儿的意思,是啊……女儿受了打击,振作起来了,反倒是她,心里怎么也放不开。 目送卫长歌离去,姚莲花便拉着卫长瑛麻利的上了楼。 “娘,您这是要带我上哪儿去啊?”卫长瑛不满的嘟着嘴,手里还抓了一把瓜子磕着,她原本打算用过早膳,便溜到隔壁的戏园子去看戏的,这会儿,却见母亲丢了身旧衣裳给她,心里暗道不妙。 “别问这么多,难道你打算一直让你姐姐养着么?”姚莲花自己麻利的换了身旧衣裳,见卫长瑛磨磨蹭蹭,她干脆动手,也替她换下了。 两人灰头土脸的,便出了客栈,一路往北走去。 正文 第18章难题 跟着小童出了客栈,拐过两条巷子,便到了李言之的医馆,卫长歌抬头瞧了瞧那老旧的牌匾,心里估摸着这牌匾也该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虽是老旧,却看得出来,那块牌匾用的竟是极为昂贵的檀香木,属名为李氏医馆,可落款,却是金色的……竟有前朝皇帝的印章。 不难猜测,这块牌匾,想来是御赐之物了。 “长歌,今儿个请你来,是有事请教,不知你能否指教一二!”未待卫长歌进去,李言之爽朗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虽是花甲之年,可李言之的身子骨却是极为健朗的,说话的声音亦尤其洪亮。 卫长歌这才收回思绪,抬步进了李氏医馆,发觉医馆里头并不十分宽敞,甚至可以说设施老旧,可里头却坐满了等着看病的百姓。 有衣着光鲜的、亦有衣着褛褴的。 各路人群参杂在一块,倒是让人诧异的很。 按理说,在这古代,阶级意识是十分强烈的,富人自有富人的去处,百姓亦自有百姓的医者。 这李大夫,倒是个稀奇的人,祖上能得先帝御笔,后代又不论贵贱,能替穷人医病,十分的难得。 “这位夫人已有七个多月身孕,可近来却时常夜里出虚汗,且食欲不振,腹部时常有刺痛之感!”没有给卫长歌喘息的机会,李言之便将卫长歌拉至一旁。 只见来瞧病的妇人,三十岁上下,模样瞧悴,唇白脸青,状态似乎不太好,而跟她一块来的家人,亦是急得如同热窝上的蚂蚁。 “大夫,我们家好不容易盼来了这一胎,还请大夫一定要保住这孩儿啊!”妇人的丈夫苦口婆心的求着李言之。 古代生孩子,便如同在阎王殿里走了一遭,即便是生下来,也有可能因为各种感染而早夭,这妇人看起来不似是头胎。 卫长歌只观察了一会,便问道:“夫人,你这是第几次有孕?之前怀过几个孩子?” 她一眼便瞧出了端倪,更是让李言之大吃一惊。 这些问题,他都是问过这妇人的家人,才知其中隐情,而卫长歌却只是瞧了这妇人几眼,便是连脉像都未把过,便看出了一二,如何能叫人不惊奇? 妇人的丈夫也微微吃惊,却还是如实相告:“大夫,我娘子这已是第四胎了……早前三胎都没能保住,这一胎好不容易熬到七个月,可万万不能有闪失啊……” 卫长歌点了点头,在一旁的木盆中净了手,便将妇人引到隔间。 这小隔间,平常是供李言之午休之用,因此,里头亦摆了床被之物,正好方便卫长歌检查。 妇人的丈夫见卫长歌把人拉了进去,忙要跟上,却是被李言之拦住了。 “这姑娘医术在我之上,赵兄弟还请放心!”有了李言之的保证,那男子这才稍微安下心来。 焦急的在门口踱来踱去,可不过半盏茶功夫,便听里头传来一声尖叫,男子便也顾不得这么多了,飞快的便冲进了隔间,瞧着自己媳妇的衣衫被拉到胸前,露出整个肚皮来,而卫长歌的手便按在妇人的肚皮人。 男人不明所以,只以为自己妻子被欺负了,他狠狠的推开了卫长歌,而后吼道:“你这是做什么?若是我孩儿有啥闪失,我便叫你偿命!” 说这话的时候,男子的双眼充血通红,牙齿咬得咬咬作响,便是恨不得将卫长歌撕碎了去。 妇人挣扎着要爬起来,却不想腹间绞痛,使她连话都说不清楚,额间的冷汗直流,已是痛苦万分的模样。 李言之亦顾不得再替人看病,忙进来查看,瞧着那妇人痛苦的模样,他心里明白,这妇人怕是要临产了。 妇人怀孕只有七个月,这澄安县自然是无人敢替她接生。 李言之急得直跺脚,哪里还顾得上医者的操守,指着那男子便骂了起来:“你若是再不知好歹,你妻儿的命,便该没了!” 男子一愣,这才回过神来,脸上的怒意散去,换之的却是不知所措,看着怀中痛苦不已的妻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两夫妻都是穷人,哪里有银子去请好的大夫,偏偏妻子的体弱,总是怀不住孩子,附近的稳婆知道他妻子的情况,皆不愿意替他妻子接生。 这便是男人寻到李大夫看诊的缘由了。 “李大夫,您是活菩萨,求求您救救我娘子吧!”五尺男儿,便这么‘扑通’一声,在李言之的面前跪下了。 看得出来,他十分在意他的妻子,这一幕撞击着卫长歌的视野。 原本,这男人推了她一把,她是不会再出手了,可眼下,鬼使神差的,卫长歌竟开了口:“找人烧水,准备匕首,精酒,针线、热水”。 同上回一样,李言之二话不说,便要吩咐人去准备,却不想,竟听卫长歌补充了一句:“若是有冰块,亦拿些过来!” 李言之一愣,却又意识到此时不是发问的时候,因此点了点头,便让人准备去了。 妇人的丈夫被推之门外,只余卫长歌一人在内。 隔开人群的嘈杂,卫长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个妇人的情况,比徐夫人要坏许多,徐夫人起码身子骨是好的,可这妇人,却是个天生体弱。 早前习惯性流产,亦是与她这天生体弱的身子有关,眼下在这古代,没有先进的设施,万一处理不当,这妇人便会大出血…… 便在这时,妇人尖叫了一声,随即在她的身上流出了大片透明的液体。 妇人的羊水竟是在这个时候破了,便是卫长歌想退缩恐怕都不行了。 一旦羊水流尽,这胎儿,便没有存活的可能性。 门外有妇人嚷道:“卫姑娘,您要东西都准备好了!” 卫长歌麻利的点燃了酒精灯,同上回一样,将匕首消毒,而后划开了产妇的肚皮,如她所料,这名产妇的肚皮非常薄,就在她准备将胎儿从腹中取出之时,竟是发现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这名产妇的子宫竟是破开了一道口子,而胎儿的脚却卡在了这道口子里…… 正文 第19章施恩 卫长歌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身为医者,她非常清楚,子宫破裂最大的隐患便是大出血,在这医疗落后的古代,产妇一旦出现大出血,便是死亡的征兆。 “哇……”突然,腹中胎儿发出一声微弱的啼哭,卫长歌不再犹豫,麻利的将孩子从子宫中抱了出来。 “有生过孩子的妇人么?”剪脐带,消毒,麻利的做好这些事之后,卫长歌冲着隔间外喊了一声。 很快,便有一名四十多岁的妇人进来了,瞧见这隔间的情形,妇人吓得呆愣在原地,卫长歌也管不了那么多,将七个月的早产儿交到妇人的手里。 孩子因早产,显得特别的小,声音微弱,但好在呼吸已经适应了外界,变得平稳起来了。 眼下,这孩子暂且放至一边,她必须先求这名产妇。 这名进来的妇人,着实是个有经验的,四十多岁,便生产了六个孩儿,到最后两胎,几乎都是自己替自己接生,已是熟能生巧,她虽吓了一跳,但还是麻利的将这小小孩子清洗后裹上被子,然后抱了出去。 外头等待的男人瞧见孩子平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却是不见妇人出来。 想来两人亦是恩爱的,男人紧紧的盯着那隔间的门,问道:“我娘子呢?” 这名妇人双眼珠子转了转,而后故意压低了声音,哭丧着脸说道:“李家兄弟,你还是准备后事吧,你娘子,怕是活不成了,我方才进去抱孩子,发现你家娘子竟被人开了肚,这……这不是叫人死无全尸吗?” 一听这话,男人气得双眼充血,也不管别人拉拽,便猛的推开了隔间的门。 硕大的拳头紧紧的握着,便是打算将卫长歌一拳打死。 进门后,他又瞧见自己的娘子,确实是肚皮大开,双目紧闭,似乎真的要死了,他只觉得一股悲痛从脚底充到头顶,指着卫长歌吼道:“我要杀了你,替我娘子报仇……” 可是……男人还未走近,便听到妇人睁开了眼,而后挣扎着抬了抬头,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大牛,你……别怪好人……” 妇人的及时苏醒,让男人顿住了脚步。 卫长歌的手术正进行到一半,她知道此时停下来,只怕命牵一线,因此,她并未理会李大牛,继续进行手术。 男人便这么直愣愣的站着看她一点一点的将女人的伤口缝上,伤口刚逢好,便有人递来了麻醉止痛的药粉,为妇人撒在伤口上。 待一切做好了,卫长歌净了手,冷冷道了声:“一日之内不能进食,次日只许进流食!” 这是给李大牛的嘱咐。 出了隔间,卫长歌又替孩子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好在这孩子身体各方面都还正常,心肺发育较足月孩子来说,确实有些不良,可只要后天调养的好,还是能和平常人一样的。 “艾草煎食,止血可用蒲公英!”见李言之瞧着她,卫长歌开口说道,这些中药方子,她都是从医书中看来的,也算是比较常见的东西,在这古代还是较实用的。 李言之双眼发亮,却是连忙点了点头,昨儿个他便闻卫长歌的医术,可今儿个,他亲眼瞧见,那震憾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方才李大牛推开了门,他出于好奇,一边用身体堵着门口,一边观看卫长歌的做法。 “长歌,不知你有没有兴趣接手我这医馆,我年纪大了,怕是力不从心了!”李言之一生未娶,年轻的时候痴迷医术,到老了之后,才想起自己只怕是后继无人了。 原本想收个徒弟接手,可这些人,大多是看中他那块御赐的牌匾而来,皆不是真心。 眼下,他遇到了卫长歌,只觉得这块牌匾,后继有人了。 卫长歌挑眉,讶异的瞧着李言之,只见老者双眼中满是期翼,似乎卫长歌不答应他,就是拂了他的好意,破灭了他的理想一般。 “我并不适合开馆医人!”卫长歌还是坚定的拒绝了李言之,她很清楚自己并不适合救死扶伤。 她没有这样的德守,就如同上一世,为了一个赵刚,她将自己的父亲害得生死不明…… 李言之眼中的期翼瞬间散去,像是一团火被猛的扑灭,冒着失望的烟火。 他还想出言挽留,便瞧见卫长歌已经准备离开,这个女孩不过十五、六岁,却拥有这般了得的医术,并且……这性子亦是古怪得很。 便是不了解卫长歌,李言之也清楚,她是说一不二的,出言拒绝了,便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因此,他也不再多劝,只失落道:“若是你改变主意,可随时回来!” 卫长歌点了点头,向李言之辞行之后,便要离开,却在这时,李大牛冲了出来,‘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卫长歌的面前:“姑娘,是我有眼无珠,错怪了姑娘,姑娘便是打我骂我,我都毫无怨言,若是姑娘还不解气,我……我将这只手御下给姑娘也无妨……” 李大牛确实是条汉子,敢作敢当,当下便要将自己方才要打卫长歌的右手御下来,却是被人拦住了。 只闻头顶一声清冷的女声:“我要你的手做什么?” 李大牛这才敢抬头看卫长歌,这一看他生生愣住,他虽是粗人,却也明白贵贱之分,面前的女子,虽是粗布麻衣,可那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见李大牛疑惑了,卫长歌继续道:“既然你欠我的,那么,这几日,你便替我做些事情,也不为过吧!” 李大牛一听,连忙点头:“不为过,不为过!” 卫长歌点了点头:“明日一早,你在福来客栈门口等我!” 说罢,卫长歌不再多留,抬步便离开了李氏医馆,却不知,在人群中,一双幽深的双眼自始至终都盯着她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 “主子,这姑娘……兴许能……”沈瑜原本想跟上卫长歌,却是被面前的主子制住了,眼看着卫长歌拐过一条街,身影已经看不见了,沈瑜焦急道。 “这姑娘还没有这个本事!”清清濙淡的声音,今儿个竟带了几分愉悦。 正文 第20章花街风波 回到客栈,时辰尚早,原本该在客栈在休息的娘和妹妹,却不见了踪影,卫长歌找到店掌柜方知,在自己离去不久,娘和妹妹便出了客栈。 至于她们上哪儿去了,掌柜的自然不知,只隐隐记得是去了朝北的方向。 卫长歌想到母亲这两日似有心事,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便出门寻她们。 一路沿着官道往北,倒也没什么去处,只不过,走了半柱香后,便听到一阵阵莺声笑语,此时虽未入夜,但也是街道繁华之时。 在这古代,会公然在大街上放肆调笑的人,除了青楼女子,只怕再无他人。 卫长歌的脚步未停,原本想快步离开,却在这时,一声女子的尖叫和哭喊声传来:“放开我,快放开我……” 这声音,让卫长歌的脚步一定,而后迅速的折返,朝着那青楼的街道走去。 拐了个弯,便瞧见整整一条街,装扮的灯红酒绿,门口满是妆扮艳丽,花枝招展的女子,不过是午后,可来往的客人,却是源源不绝。 她迅速在人群中寻找,却是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此时正被一名喝得烂醉的青年男子死死的拽着。 “来了这地方,你还装什么清高,爷告诉你,若是今儿个你不伺候好了爷,爷便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男人的脸上满是猥琐,拉着小姑娘便往里头走,嘴里还发出阵阵下流的笑意。 可这满街道的人,似乎都看惯了这样的场面,居然连个看热闹的人都不曾有。 卫长歌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拦住了那男人的去向:“放开她!” 没错,这小姑娘,便是她的妹妹卫长瑛。 “姐姐,快救救我,我……”卫长瑛愣了愣,似乎没料到会在这里遇上自己的姐姐,她急忙挣脱了那男人,冲到卫长歌的身后躲了起来。 似乎卫长歌就是她的保护伞,在卫长歌的身后,她便能安全了。 “到底怎么回事?”要知道,这青楼向来不是好惹的地方,再加上她们眼下,无财无势,若是得罪了什么人,难保以后会惹上麻烦。 因此,她首先要弄清楚卫长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还未等卫长瑛回答她,那醉酒的男子便眯了双眼,将手伸了过来:“哟,这哪里来的俏娘子,比这姑娘还要漂亮,来来来,让爷好好疼疼你!” 醉酒男子,哪里管得着这么多,扑过来便要抱住卫长歌。 卫长歌拉着妹妹,往旁边一侧,竟是生生的躲过了,这一躲不打紧,却是彻底的激怒了那醉酒的男子,男子扑了个空,额头撞到门口的柱子上,红了一大块,脑子也清醒了不少,一双眼睛里满是凶光。 恶狠狠的瞪着卫长歌两姐妹,大手一挥,便有五六个打手从四面八方聚了过来。 “你们两个臭娘们,也不去打听打听,这澄安县,谁不给我安九几分面子,今儿个你们敢和我作对,我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男子又是一挥手,便几名打手,便要将卫长歌姐妹捉住。 安九?卫长歌这几日隐隐听过这个名字,此人似乎是澄安县的恶霸,家里是富商,在澄安县确实算是有点名头,可祖上并未有官甲之士,便是再有名头,也充其量是地方蛇罢了。 “慢着!”卫长歌一声冷哼,那几个打手,居然生生的顿住了脚步。 便是瞧见面前的女子,脸上稚气未脱,可那架势,却震慑力十足,尤其是那双眼睛,竟是深不见底,让人多瞧一眼,便会心惊胆颤。 安九冷哼一声,正要再度发令,却是瞧见卫长歌从袖口掏出一锭亮闪闪的银子来:“你便以为十两银子,便能了事?” 谁不知道安九是富商出身,家财万贯,平日里更是挥金如土,便是卫长歌掏百两银子,安九也不见得肯放人。 听了安九的话,卫长歌的嘴角扬起了一丝诡异的冷笑:“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这一说,安九才看仔细的几分,这才发觉,那元宝的底部,居然是刻着京城的官印,要知道,这样的银宝,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相持。 安九打了个哆嗦,酒似乎醒了一大半,虽是仍旧不死心,但安家毕竟没有官道上的关系,真要得罪什么京城贵人,亦是不敢的。 就在安九还在犹豫要不要放了卫长歌两姐妹之际,便听一道爽朗的男声传来:“这不是安九么?怎的还打起了良家妇女的主意了?” 随声而来,便见一名身段颀长的男子手持折扇潇洒的往这边走来,他的眉眼上挑,双眼间满是风情,整个人的装束也极为花俏,说是妖娆,也不为过。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徐家的二少爷,徐世铭。 徐世铭也不知道在此地瞧了多久的热闹,这会儿才露了面,他与安九打过招呼之后,又笑眯眯的凑到卫长歌的面前道:“卫姑娘,别来无恙啊……不过一日不见,你是不知,我可是想你想入骨了……” 徐家的老太爷,可是朝廷命官,这在澄安县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安九便是再猖狂,也是不敢得罪徐家,听了徐世铭的话,安九只觉得脸上一阵发青,而后立马上前讨好道:“徐二少,我不知这姑娘竟是与你有渊源,要是知道,我定然不会……您便大人不计小人过,别与我计较了,可好?” 徐世铭也不回他的话,一双单凤眼仍旧笑眯眯的瞧着卫长歌。 他在等卫长歌的一声谢,却不想,等来的竟是卫长歌的一句冷言冷语:“徐二少爷来得真不是时候,告辞!” 说罢,便要拉了妹妹离去,安九唯恐徐世铭会责怪他,刻意上前想拦住卫长歌的路,却见卫长歌的双眼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那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利器,便是一眼,似乎便能戳进人的心里,安九无来由的一阵头皮发麻,而后又想到她身上的官银,到嘴的话生生的咽了下去。 只得不甘的瞧着卫长歌拉着妹妹快步离开了此地。 倒是徐世铭,这一回,似乎并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了卫长歌,一路小跑着跟了上来:“卫姑娘,我可是一片诚心啊,你不知道,为了问你的闺名,我被我那顽固的爹爹还臭骂了一顿,你便看在我……”如果真心实意的份上…… 后面的话,徐世铭未能说出口,因为在她们的面前,一位男子拦住了去路。 这名男子着了身墨色衣裳,一头乌发束起,眉宇之间英气十足,便是不用多看,都该知道,此人身份绝非一般。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正文 第21章是他 面前的男子,卫长歌自然认得,便是那日在庙中出手相助之人,她正寻思着该怎么称呼这名男子,却见原本缩在她背后的妹妹卫长瑛满是喜悦的唤了声:“恩人!” 这声恩人,那男人受之也不为过,当然,卫长歌也不会告诉妹妹,原本那日,便是没有这男子,她们也不会受到伤害。 男子冲着卫长瑛点了点头,目光却仍旧停留在卫长歌的脸上。 “姑娘,若是你们在生活上有难处,我大可以……”出手相助,男子继续说道,兴许以为她们姐妹俩打算到这烟花之地来讨生活是出于这个原因。 可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卫长歌打断了:“既然今日相遇,我便将钱银还给你,至于恩情,改日有机会必将偿还!” 说罢,卫长歌便掏出了那日男子赠送的钱袋,隔空抛到了男子的手里。 她的话客气疏离,恩怨分明,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旁人听着,或许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慕梓枫却不知为何,竟有种被人拒之千里之外的错觉。 第一回在庙中遇见卫长歌,他便觉得这女子格外的冷清沉稳,今日再见,慕梓枫更是怀疑,那日自己的出手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姑娘不必客气,那日不过是举手之牢罢了!”接下钱袋,慕梓枫平生第一回有种尴尬的错觉,只觉得手里的这钱袋,似乎成了烫手山芋。 他送出去的东西,从没有收回的道理,再说了他也根本不在意这五十两银子。 卫长歌点了点头,做了个告辞的手势,抬步便要离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面前的男子单是看穿着打扮,便该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再加上他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贵气,更是一般的百姓望尘莫及的。 穿越异世,她不想再招惹是非,眼下,她唯一想做的,便是让母亲和妹妹过上好日子。 于爱情,她早已不加奢望。 兴许是对父亲的愧疚,她只想好好的珍惜眼下的亲情。 “姐姐,李大哥可是咱们的恩人啊,你便不请李大哥去客栈坐坐么?”卫长瑛跟在卫长歌的身后,紧紧的拽着她的袖口,眼神不住的往慕梓枫的方向瞟去,见卫长歌仍旧没有留人的意思,卫长瑛这才无奈说道:“娘还在那醉乐坊呢!” 卫长瑛原本是不打算说的,可她真的不想再与恩人擦肩而过。 卫长歌的脚步果然停下了,她回过头来,第一回,用极为严厉的目光看着卫长瑛,脸上的清冷是卫长瑛从未见过的:“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卫长瑛吓得缩到了慕梓枫的身后,哽嗯道:“姐姐,是娘不让我说的……” 慕梓枫原本想劝解几句,却是被徐世铭抢了先:“卫姑娘,我去替你找你娘去,是哪家不长眼的,居然敢欺负到你的头上,看我不教训教训他们……” 徐家虽然财大势大,但总归不是卫长歌要依仗之处。 无论是前世今生,她都明白一个道理,人一旦位居谁之下,便是一生都还不清的债。 因此,她并不打算倚靠徐家。 没有理会徐世铭,卫长歌径自走进了醉乐坊,方才她教训安九之时,醉乐坊便有不少人瞧见了,此时见她去而复返,众人便都不敢再对她如何,任卫长歌将醉乐坊找了个遍,最后在后院的池边找到了她的母亲姚莲花。 如她所料,姚莲花此时正在后院洗衣裳,瞧着那木盆里堆积如山的各色衣裳,姚莲花弯着腰,半蹲在池边费力的洗着,她的额角渗出细细的汗珠也来不及擦拭。 看得出来,她在这里已经洗了大半天了,想来,在卫长歌去李氏医馆之际,姚莲花便紧跟着来这里了。 “娘!”她轻唤了一声,原本想埋怨姚莲花几句,可是,瞧见姚莲花惊恐的直起身子,赶紧将那双洗得发白的手缩到身后,卫长歌又突然怨不出来了。 “长歌,你怎么来了,娘在客栈闲着无事,正好听满春园的人闲话说了几句,就是打发打发日子……”姚莲花试图解释,可她向来不会说谎,因此,说出来的话,破绽百出。 卫长歌哪里还忍心说什么,上前挽起姚莲花,便要离开,可姚莲花却犹豫着不肯走:“长歌,你去找找你妹妹,我让她上东边楼去送衣裳,怎的到现在还没回来!” 她这是要支走卫长歌,好将剩下的几件衣裳洗完,眼看着马上就能结工钱了,姚莲花自然不舍得就这么走了。 “妹妹在街口等我们呢,工钱自会有人结给你,你不必担忧!”卫长歌没有松手,瞧见迎面走来的老鸨,她脸上挂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招呼道:“花妈妈!” 老鸨一瞧见卫长歌,一张老脸立即笑开了花,热情的便迎了上来,二话不说,从袖口掏出二两碎银子便塞到了姚莲花的手里:“老姐姐,您看够不够,不够我再去拿!” 姚莲花吓了一跳,原本说好的一天十文钱,可这花妈妈却是给了她足足二两银子…… 她向来老实,连忙塞回到花妈妈的手里:“花妈妈,你给多了!” 花妈妈瞧了一眼卫长歌,哪里还敢接这银子,一张脸几乎笑得扭曲了,但毕竟是风月场上的人,哄人的本事可是一流的:“今儿个的客人特别大方,我便给每人都赏了二两银子,你便拿着吧!” 这么一说,姚莲花才敢收下,又道了谢,这才随着卫长歌离开了醉乐坊。 两人前脚刚走,便听花妈妈在后头训斥道:“真是不长眼的,连官家的亲戚也敢得罪,这下好了,一下走了两个贵客……” …… 在卫长瑛的右劝右说下,卫长歌总算同意了让慕梓枫送他们回客栈。 而徐世铭原本是想跟着一块去,却是被刻意挤兑了,最后只得作罢,独自回了徐府。 “李大哥,你还会来找我们吗?”下了马车,卫长瑛忍不住问道,她的双眼灼灼的看着慕梓枫,一种陌生的情愫慢慢的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 仿佛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得上眼前这位李大哥。 姚莲花只当是卫长瑛贪玩,不好意思的冲慕梓枫笑了笑道:“李兄弟别理会长瑛,她向来爱胡说!” 说罢,姚莲花便将卫长瑛拉进了客栈。 卫长歌道了声告辞,便也要离开,却是被慕梓枫唤住了:“卫姑娘,你们母女三人长期居住在客栈也不是办法,对往后的日子,你可有打算?” 正文 第22章认主 卫长歌看着慕梓枫,半晌没有开口,亦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不瞒姑娘,在下并不叫李勇,今儿个也不是来寻姑娘还恩情的,我只是觉得卫姑娘在这澄安县无亲无故,也总是不方便的,听闻卫姑娘的爹爹不久前上京赶考,若是卫姑娘信任,可与我同路上京……”慕梓枫轻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自问,无论是品貌和才情,他都足以让一般女子沦陷。 可是,与卫长歌两回相见,他都明显的感受到了这个女子的疏离之情。 想到这里,慕梓枫不禁回忆起那日在庙中,她手握烛台,那眼中满是肃杀的冷意,这性情着实是十分的特别…… “主子……”便在慕梓枫说完这话之后,他身后的随从流云眉头一蹙,忍不住上前提醒道…… 可话还未说完,便是被慕梓枫一个眼神制止了。 卫长歌轻笑,却没有因为慕梓枫的邀请而加添半分的欣喜:“公子既已知道家父已上京赶考,便也该知道我们母女三人,于公子并无用处,便是与公子结交,亦是徒增麻烦罢了,长歌谢过公子!” 如果说在庙中卫长歌便意识到这个男子不是一般人,那么……眼下,她几乎可以肯定。 慕梓枫会知道她爹爹上京赶考的事,那么……对卫家的一切,想必都已了如指掌。 他如此处心积虑的调查她,要么是真心爱慕她,要么是想在她的身上讨取利益。 经历了上一世,卫长歌自然不会傻到以为慕梓枫对她一见钟情,心生怜惜,想与她结为连理。 若是后者的话,那么……慕梓枫便是连她这几日的行踪都知晓,看来,徐家也不是可留之地。 “卫姑娘,我是一片诚心,若是卫姑娘拿不定主意,我大可与你母亲商议!”慕梓枫听出卫长歌话中意思,他不禁一愣,若是一般的姑娘听了这些,多会觉得感动。 毕竟此时正是卫家三母女困难之际。 可卫长歌却立马意识到了慕梓枫在调查她……这个女子的洞察力是惊人的快、准、狠。 越是这样,慕梓枫想得到的心,便越是坚定。 他的话刚说完,卫长歌便回了一句:“不必了!” 说罢,不再理会慕梓枫,快步进了客栈。 慕梓枫望着卫长歌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婉惜,身后的随从见人走了,这才敢上前提醒道:“主子切不可因小失大,误了正事啊!” “本宫自有分寸,这天下是本宫的,这卫长歌也必须是本宫的!”慕梓枫的声音压得很低,还带着淡淡的柔情,片刻之后,他眼中的婉惜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温和。 便在这时,原本躲在一旁偷听的卫长瑛冲了出来,不得不说,这两姐妹都是美人胚子,又有着七分的相似,若不是卫长歌的眼神太过凌厉,只怕旁人都该认错了。 “李大哥,你们方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不要怪姐姐,姐姐她受过伤,不会轻易随你走的……” 卫长瑛的双眼泛着倾慕的光,她看着面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只觉得这世上再无人比得上他。 方才慕梓枫与卫长歌说的话,卫长瑛也听了个大概,在村子里,十三、四岁订亲的女孩多了去了,卫长瑛也早就听过男女之事。 她想告诉慕梓枫,姐姐被钱家退婚,又被人污辱的事……可是,话到嘴边,卫长瑛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自小到大,姐姐最是护着她,卫长瑛听白,自己一旦说了,姐姐在澄安县也有可能呆不下去了。 “受过伤?”慕梓枫又是何等的精明,一下便明白了卫长瑛口中的‘受过伤’的意思,如卫长瑛所烊,慕梓枫的眼中闪过一丝暗淡,而后再望她的眼神便更加的温柔。 上前,慕梓枫拍了拍卫长瑛的手背:“我下回再来看你们,我还会在此地停留一段时日,希望你姐姐早日想通!” 卫长瑛像是被针刺了一般,猛的缩了缩手,一张小脸却是涨成了绯红色,意识到慕梓枫碰了她的手……她的心开始狂跳不止,呆愣的看着慕梓枫淡笑着转身离去,消失不见…… 耳边却不断的回响着慕梓枫好听的声音:我下回再来看你们。 …… 夏日的清晨来得特别的早,次日天未亮,卫长歌便起来了,挑了身行动方便的旧衣裳,和上回的偷走不同,这一回,她是事先与姚莲花打过招呼,因此,便是去上一整天,也后顾无忧。 出了客栈,便瞧见李大牛等在了门口,见卫长歌出来,李大牛赶紧上前:“卫姑娘!”唤过之后,李大牛又觉得似有不妥,赶紧改了口:“主子!” 这一声‘主子’,让卫长歌诧异,她看着李大牛,只见他满脸的诚恳,似乎生怕卫长歌不收他,作势便要朝卫长歌跪下,清晨的街道虽然人不多,但来来往往还是有的,卫长歌不想引人注意,便伸手扶了他一把。 “你这是做什么?” 李大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主子救了我娘子和儿子两条命,我李大牛又一无所有,也没有银钱给姑娘,我思来想去,只有拿自己来还,只要主子不嫌弃我,我李大牛往后就跟着主子出生入死……” 都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可李大牛的言论却是让卫长歌吃了一惊。 那天的事不过是她一时心情好罢了,若是放在平时,她也不一定会出手相救,她原以为别人唯恐要付出代价,定然躲得远远的,而昨儿个她亦是随口一说,让李大牛在客栈门口等她。 却是没想到,他不仅真的来了,还要认她为主。 “不必了,你替我采几日药材,便算是还清了我的恩情!”说罢,卫长歌便准备往凤凰山出发,却不想,李大牛竟真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五尺男儿,又生得魁梧异常,这么一跪,着实有种山崩地裂的错觉,卫长歌拉了他一把,李大牛不肯起来。 “主子,反正我往后便跟着你出生入死了!”李大牛是耍无赖道。 卫长歌不禁觉得好笑:“你如何确实,我能养得起你这么大一个活人?” 她的情况,别人便是不知,也该从她的穿戴看出一二,身着朴素,住在简陋的客栈中,又哪里来的多余的钱银去伺养奴才? 再说了,像李大牛这样的人,五大三粗,又有力气,到富户家做个护院是不成问题的。 “主子智勇双全,小小年纪医术便出神入化,将来必有大作为,我李大牛能跟着主子,是我的造化,若是主子不收我,那我只得拿命去还主子了!” 眼看着天色渐明,东边已经露了鱼肚皮,若是再晚一些,怕是山上的晨露都没了。 卫长歌也懒得再与李大牛废话,点了点头,道了声:“赶路吧!”算是应允了他。 李大牛慌忙爬了起来,跟着卫长歌一块往凤凰山去了。 正文 第23章顺利下山 约摸一个时辰后,凤凰山的山脚便到了,与卫长歌想象中有所不同的是,这凤凰山附近居然一户人家都没有。 李大牛见卫长歌真的要上山,平日里勇猛无畏的他,眼中也不禁露出了几分怯意。 “主子,你真的要上山?” 卫长歌点了点头,她自然明白李大牛在顾虑什么,早在茶馆,她便听人说了,这凤凰山上住着一头猛兽,神出鬼没,这两年曾来此采药之人,皆是有去无回。 却也因为这头猛兽,这凤凰山脚下的人家,亦全数搬离,如今的凤凰山除却草木茂盛之外,已是没有半丝的人气了。 冲着李大牛点了点头,卫长歌掏出几条小细绳,将自己的裤脚和衣口都扎了个牢牢实实。 待一切准备妥当了,卫长歌这才开了口:“你若是觉得害怕,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这话一半是试探,一半是警告。 若是李大牛现在退缩,那么……这个人,也不是可用之才。 倘若李大牛这几日能过了她这关,她兴许会真的答应收李大牛在身边。 话刚说完,李大牛便大步一抬,率先冲上了山:“主子,我说了,我这命是你的,别说是这凤凰山了,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李大牛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说罢,李大牛拍了拍壮实的胸口,一边赶路,一边细心的将两旁的杂草拔开,使得跟在后头的卫长歌能行走方便一些。 他的这些小动,自然没有逃得过卫长歌的双眼。 这凤凰山,虽不算高,但其地势却极为险峻,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猛兽常出没之地。 卫长歌自然不是来送死的,她不是练家子,往猛兽之处,单凭她与李大牛,胜算并不大,因此,她朝着悬崖的方向行走。 半路上,她不断采集一些药草,这凤凰山如世间传说无异,真是一座宝山,这一路走来,便见了数十种药材,可这些都是平常之物,卖不了几个钱,真的要靠这行发家,还得寻到些有价值的东西才是。 两人走走停停,直到正午时候,才抵达了山顶,空气一下子清新起来,凉风习习吹在脸上,在这炎炎夏日,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再加上卫长歌和李大牛所行的方向正是悬崖之处,因此,高高往下望,竟有种如临仙境的错觉。 书上说过,越是险峻之处,便越是多奇花异草。 “主子,你小心些啊!”李大牛见卫长歌在悬崖边上不停的翻找,急得满头大汗,不禁为自己的帮不上门懊恼。 若是他能识些草木,也不至于在此地干等啊。 正在这时,卫长歌的双眼一亮,她瞧见在那峭壁之上,居然有一株手掌大小的灵芝正在大阳底下散发出褐色的光。 灵芝呈三瓣盛开,如同三把扇子交叠放置,模样甚是好看。 这株灵芝虽算不上是极品,可拿出去卖,少说也该有百两银子。 “大牛,拉住我!”想到这里,卫长歌已经麻利的掏出粗麻绳,在自己的腰间打了个死结,而后将一头交到李大牛的手里。 这株灵芝生长在离峭壁三米远的地方,若是伸手去构,自然是行不通的,为了将灵芝完整的采摘下来,卫长歌知道必须亲自下去。 她前世也时常去攀岩,眼下她便只能将这峭壁是平日里玩的攀岩之地。 李大牛瞪圆了双眼,刚想劝说,却见卫长歌已经爬了下去,他也只得死死的拉住绳子的一头,一双眼睛紧张的看着卫长歌。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那株鲜活的灵芝便到了卫长歌的手里,李大牛再依照卫长歌的意思,拉紧绳子,用助人将她拖了上来。 “主子,为了这株东西,我拿命去赌,值得么?”李大牛虽不懂医,却也知道这株是什么东西,虽说价值不菲,可在他看来,却是及不得卫长歌的命。 “每个人都有生存之道,我自然不会为了这株东西而丧了命去,如若不然,我也不会将你带来!”当然,若是没有李大牛,她也不会以身犯险。 在重生那一刻,她便明白,这世间最可贵的便是这条命。 李大牛挠了挠头,却并不理解卫长歌话中的意思,可他既然认了卫长歌为主,那么……卫长歌所说的每一句话,于李大牛来说,都是真理。 “主子说的是!”李大牛‘呵呵’的傻笑着,见卫长歌已在收拾东西,他亦赶紧搭了把手,将之前采的药材都背在了自己的肩上,却是刻意的避开了那株灵芝。 这个动作又没有逃过卫长歌的双眼。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基本到此时才确实这个李大牛天生老实、脑子虽不太好使,可贵在忠诚,却也不枉她昨儿个救了他的妻儿。 有了收获,卫长歌也不贪心,趁着天色透亮,便下了山。 要知道,无论是什么猛兽,青天白日袭击人的都是极少的。 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到了山脚下,天色已经不早了,微微透着灰白,卫长歌观察着这凤凰山的山脚,发觉空置的宅院有好几间,而且占地都不小。 想来,宅院的主人是惧怕那山上的猛兽搬走了。 再瞧着这凤凰山的四周,土地肥沃,鸟语花香,倒是个难得的好地方。 她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想法,若是能将那山上的猛兽降服,把家建到此处,再将这些宅院稍绒一番,生活起来,也该是惬意的。 一边走着,卫长歌一边问李大牛:“此处的人家,眼下都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瞧着这山脚下依山而建的庄子,都是风格相似,用料上乘,单单看外形,想来便下了一番工夫,因此可断定,这些宅子应该是同一个主子所建造。 “你说这些庄子啊?听说是一个姓刘的老爷建的,刘老爷与徐老家一样,都是官家人,可后来这里出了野兽,将刘家的人咬伤了一大半,刘老爷便搬走了,这庄子附近的农家,也不敢再住下去了!” 卫长歌听到了一个重点,那便是这刘家与徐家同样是官家人,澄安县说大不说,说小不小,且不说两人同为官,便是同样弃甲归田,这一说,便能断定,两家是认识的。 心里已经有了底,卫长歌也就不再多问,领着李大牛回到县城。 寻了家较大的药铺,卫长歌便进去了,眼下,她最迫切的便是拿这灵芝换些钱银,也好为以后的生活打算打算。 “哟,小姑娘,你这是要卖东西还是买东西?”掌柜的见卫长歌和李大牛都背着两大包东西,又将她们二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便笑着开了口。 正文 第24章徐家有请 “自然是卖东西!”卫长歌淡淡的开口。 说话间,李大牛已经利索的将自己背上的药材包打开。 药店的掌柜上前瞧了一眼,发觉都是些平常的药物,眼中有着明显的鄙夷,随意伸出二个手指道:“这些东西我这店里多的是,最多值二两银子!” 在这掌柜的看来,二两银子已经算是施舍了,早在两人进门时,他便是在着装上给二人扣上了穷人的帽子。 李大牛双眼瞪得滚圆,他不懂药材,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值多少钱,但是二两银子,若是省吃节用的话,可是够他们一家吃上半年之久的。 而李大牛的反应,却也是掌柜的意料之中的,正想结钱拿药材,却不想卫长歌竟是一手便将那包袱抱起,转身就走。 掌柜愣了愣,见卫长歌连价钱都不曾与他商讨,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得是遇上了行家。 “姑娘,请留步!”慌忙追了上去,掌柜的说话已然客气了许多,瞧了一眼卫长歌的包袱问道:“姑娘若是觉得价钱不合理,大可以开个价,生意能做咱们便做,不能做的话,也当是交个朋友不是?” 这人就是只老狐狸,先是瞧着他们穿着朴素,想捡个大便宜,眼下又让卫长歌自己开价,想来是想拭探卫长歌懂不懂行情。 “五十两!”既然如此,卫长歌却也不含糊。 掌柜的似乎没料到一个乡野丫头居然敢开这样的价,愣了愣,而后笑着摇头:“姑娘手里的这些药材,虽说质地上乘,可到底是平常之物,怎么算也值不了五十两银子!” 他说的倒也没错,原以为卫长歌会思量着降一点,却不想,她竟是冷笑开口:“自然有人会愿意给我五十两!” 掌柜的再度失笑:“姑娘,我做这行也二十余年了,我便不信有人真会出五十两,这样吧,你若是肯卖,我给你十两银子,若是不卖,你便去别家问问!” 说罢,掌柜的也不再强留,作势便要转身回到柜台前。 便是李大牛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方才的二两居然转瞬之间涨到了十两,他灼灼的盯着卫长歌,以为她定然就这么卖了。 却不想,卫长歌笑道:“掌柜的入行多年,应该认得那株何首乌,虽说个头不大,却偷值些银钱,我开价五十绝不算夸口,既然掌柜的觉得不值,我也不再废话!” 并不是她非要卖给这家药材铺子,而是能收购贵重之物的铺子并不多。 掌柜的双眼一转,最后还是一跺脚,咬了咬牙:“五十两便五十两,姑娘,你下回若是还有好东西,可千万要到我这里来卖啊!” 看得出来,能出到五十两,掌柜的也算是出了一回血。 李大牛听了这话,惊得下巴都险些掉了下来……今儿个去凤凰山走了一遭,便卖了五十两,那么……他们天天去的话,岂不是要富甲天下了? 相比起李大牛的模样,卫长歌便是波澜不惊,便是那双清澈的双眼,也没有半丝的欣喜之色,接过掌柜的一袋银子,卫长歌在手中掂了掂,确定与之前慕梓枫的那袋银子是同样的重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要掌柜价钱合理,我自然还会有好东西拿来!” 交易完成,卫长歌便接着李大牛离开了。 直到她走出好远,掌柜的却仍旧疑惑不解的追着她的背影看,这姑娘……乍一看上去,便是一名乡下村姑,可是……仔细多瞧几眼,便觉得这姑娘浑身上下都是迷。 要价亦是不偏不移,并不夸大,也绝不肯退让,说她不是行家,便是打死掌柜的也不相信。 …… “主子,你真是厉害,这五十两银子,便是让我挣上十年,也不见得能有,你便是在凤凰山走了一遭,便能挣得这么多……” 一路上,李大牛都兴奋得不得了,铜铃般的双眼里满是崇拜,便是恨不得将卫长歌当神一样供起来。 这些钱银于李大牛来说,是财富,而于卫长歌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在这男尊女卑的异世,她们母女三人,若是没点能耐,怕是以后的路还会难走,那如同昨日安九那样的人,若是再次出现,她是没有反击之力的。 因此,她必须要壮大自己。 “大牛,你早些回去瞧瞧你娘子,买些补品回去,刚生完孩子,身子弱得很!”到了拐角处,卫长歌从银袋子里掏出二两碎银子塞到了李大牛的手里。 李大牛又惊又喜,可还是死心眼的又塞回了卫长哥的手里:“不不不,我不能拿你这么多银子,我平日里替人跑腿,一日最多二十文钱,更何况,我已认你为主,随你办事,是应该的,更不该收这银子!” 李大牛想到在凤凰山自己啥忙都没帮上,别说是采药材了,便是帮着找都不会。 因此,他说什么也不肯要卫长歌的银子。 “这银子,我不是给你的,我是心疼你妻儿,你娘子若是不补好身子,哪里来的奶水喂孩子?”卫长歌的双眼一瞪,便是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是将李大牛吓得一愣。 接过银子,双眼竟是有些发红,越发的觉得他不是来报恩的,而是来讨债的。 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这辈子,都得为卫长歌出生入死才是。 卫长歌也不多留,银子塞到李大牛手里,便朝着福来客栈的方向走去。 人还未到,便听到一个欣喜的声音传来:“长歌,你可算回来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徐家的二少爷徐世铭。 徐世铭今儿个穿了身风骚的紫色,这颜色越发的衬得他唇红齿白,妖娆得如同万花丛中的一只彩蝶。 卫长歌不禁多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徐世铭似乎这才想起正事,指了指早已备好的马车,笑嘻嘻的说道:“我那大嫂觉得肚子上不舒服,特意命我来请姑娘去看看!” 卫长歌挑眉……徐家人会请她去看?是请李言之吧……这徐世铭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就不得而知了。 正文 第25章赠宅 徐世铭表面上瞧着是个风流、玩世不恭、只懂得吃喝玩乐的富家少爷,可是卫长歌却不这么认为,这个人绝不会似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 徐世铭公然对她示好,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是为了某种目的。 她没有倾世容貌,亦没有显赫家世,她便不信徐世铭会真的看上她。 “是李大夫让你来此地的?”卫长歌挑眉,脚下并没有停留,一边往二楼走,一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徐世铭在她后头跟着,他的出现,让客栈中的人都纷纷侧目,想来在这澄安县,他亦算是半个名人了。 “这不是徐家少爷么?” “可不是,能穿得这般贵气,不是徐家少爷还有何人?” 楼下的茶客议论纷纷,甚至有人调笑着问徐世铭与卫长歌是什么关系…… 徐世铭也不客气,嘻笑着说道:“眼下还没有关系,不过……兴许往后能成……这样的关系!”说着,徐世铭伸出两个手指比了比,暖昧之色尽在其中。 楼下的茶客先是一愣,而后皆轰堂大笑。 若是一般的女子,听了这样的调侃,定然是恼羞成怒,无颜再见人了,可走在前头的卫长歌面上却没有半丝的慌乱,她回过头来看着徐世铭。 那双眼睛泛着清冷的光,不温不火,却偏偏使人心里发悚,徐世铭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指了指楼下的人,无辜的耸了耸肩:“不是我要说的,是他们非要这么问的……”说到这里,徐世铭顿了顿,上前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既然人尽皆知了,你何不跟了我?” 回应他的,是卫长歌的白眼和清冷的声音:“若是我今儿个不随你去,你说……你那大嫂会不会怀疑你想谋害她?” 来请大夫,断然不会让徐世铭来,徐家人定然是去过李氏医馆,由李言之指引过来寻她,而徐家的下人又拿不定主意,回去再次通报,恰巧这徐二少爷闲来无事,干脆就跑了这么一趟。 “长歌,你为何每次都要与我作对呢?你瞧瞧,我这颗心都被你伤得七零八碎了,你……”徐世铭故作伤心的捂着胸口。 上回被卫长歌吓过一回,知道这个女子不是盏省油的灯,眼下,他已然有了防备,再吓他,徐世铭便不当回事了。 他的话未说完,卫长歌便打断了他:“长歌?我和你并不熟,若是你懂礼的话,便唤我一声卫姑娘,若是不懂的话,便唤我全名也可以!” 骂人不带脏字,指的便是卫长歌这种人,话说的客气,可字里行间,却在指责徐世铭不懂礼物,没有家教。 不得不说,徐世铭虽油嘴滑舌,可还是第一回被人说的一文不值。 他哭笑不得的看着卫长歌上了楼,约摸半盏茶的功肤,卫长歌已然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下来,穿的仍旧是素色,十分的清冷,如同她的性子一般。 没有多说,卫长歌便上了徐家的马车,片刻之后,两人便到达了徐家。 管家已在大门口候着,见马车终于来了,管家慌忙迎上来:“卫姑娘,您可来了!” 卫长歌点了点头,这徐管家可是个人精,上门便是瞧着她与李言之一块来,便私下观察了她几回,在这样的人面前,卫长歌当更加的小心。 看的出来,徐管家在此久候多时,说来还是这个徐世铭误了事。 进了徐家大少奶奶的院子,便见丫环婆子焦急的进进出出,卫长歌这才意识到,徐家大少奶奶的伤口,恐怕是出了事,徐世铭是个男子,自然不便知道真相。 “卫姑娘,您总算是来了!”一进门,服侍曾氏的丫头巧春便哭着将卫长歌拉到了曾氏的床边。 被子下,曾氏的伤口已然竟肿起了一大块,周围一片红肿,是发炎了,若是她今儿个不及时过来,只怕会化脓。 “这是怎么回事?” 那日她可是消过毒,并且留下了消毒的方子,按照她说的去做,没有理由会发炎的。 “卫姑娘,我这肚子,往后是不是都要留这么一条长长的疤痕了?”没等巧春丫头解释,曾氏便抹着泪问道。 听了这话,卫长歌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这古代的女人以夫为纲,曾氏想来是怕丈夫因为这条伤疤而对她产生厌恶了。 原本线要七天才拆的,眼下不过四天,便红肿了,这其中的事,曾氏是最清楚了。 “疤是肯定会留下的……”卫长歌瞧着曾氏那迫切的眼神,却也不忍心责怪她,可作为医者,她也不能向病人撒谎,正打算说的婉转一些。 可话还没说完,曾氏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巧春一瞧这架势,更是慌了手脚,却也不再隐瞒卫长歌了:“卫姑娘,您一定要劝劝我家少奶奶,我家少奶奶是因为今儿一早大少爷来过,见到少奶奶的伤口,说了些难听的话……少奶奶才伤心欲绝的。” 至于说了什么,便是巧春不说,卫长歌也大概能猜到。 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怒意,原本想痛斥曾氏的软弱,可瞧着她哭红的双眼,又想到眼下是在不知名的古代,便是将想说的话生生的咽了下去。 让巧春去准备了些温热的盐水来,她替曾氏擦拭着伤口:“这伤口虽会留疤,却也不是消除不掉的,我碰巧懂得一些去疤的方子,到时候送来给大少奶奶用过便是!” 再不然,还能植皮,当然,她并不主张这种作法。 曾氏原本已是绝望,一听卫长歌这话,激动的握住了她的手,苦苦的哀求道:“只要姑娘能帮我去了这疤伤,我必重谢!” 卫长歌也是方才想到这古代的女子最是重容貌,曾氏作为徐家的大少奶奶,若是能替她宣传一番,想来成效定然不小。 却是没想到,曾氏竟是将这块疤看得如此要紧,她正想着还要些什么。 便听曾氏迫不急待的接着道:“我嫁到徐家时,娘亲曾赔嫁了一处庄子,我知道卫姑娘眼下还住在客栈中,若是卫姑娘不嫌弃,那处庄子,我便赠与卫姑娘,算是付的部分酬劳!” 说来好笑,曾氏绝口不提卫长歌救她母子性命之事,倒是为了这一块小小的疤痕,不惜付出一处庄子。 卫长歌也不推辞,正巧巧春将温盐水端了进来,她一边替曾氏消毒,一边轻道:“那便多谢大少奶奶了!” 曾氏这才松了一口气,明白卫长歌是答应了。 正文 第26章心机 替曾氏处理好了发炎的伤口,卫长歌便回到了客栈,眼下,天已是黑透了。 松驰下来,才发觉浑身的筋骨酸软无力。 原身虽是生活在乡下,做惯了农活,可奈何营养不良,因此,这身子骨也向来是挨不得苦的,这一天的折腾,卫长歌也是超出了这原身的底线,眼下会浑身酸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吃了母亲和妹妹留下的热菜热饭,卫长歌便睡了。 这一睡,便睡到了次日一早,好在醒来之后,身子的酸痛已经消散了许多。 正打算下床活动活动,然后带娘和妹妹在外头转转,却听外头有人敲门,打开一看,竟是曾氏的贴身丫头巧春。 曾氏倒是个进信用的,昨儿个承诺将庄子赠送,今儿个一大早便送来了地契。 兴许是怕人瞧见,巧春一进门便慌忙将门合上,双手奉上那地契图,客气道:“卫姑娘,这是我家小姐让我送来的,还望卫姑娘笑纳!” 卫长歌也不客套,接过地契,仔细的瞧了瞧,竟发现,这处庄子便是昨儿个从凤凰山下来的那处无人居住之地。 这也解了卫长歌的疑团,原本想着曾氏怎会为了区区一块伤痕便将庄子拱手相送。 眼下,她不禁了然,那处庄子,原本就荒废了些年限,眼下又传出有猛兽,因此,市值也就大不如前了。 用一处无人居住的庄子,换伤痕方子,倒也不亏。 果然,深宅大院中的人,便是没有一个是蠢钝的。 “大少奶奶祖上可有人姓刘?”虽说确定了是凤凰山脚下的庄子,可卫长歌却是没忘李大牛说过那地方是个姓刘的官员归甲养老之处。 听了这话,巧春明显一愣,再抬眼瞧着卫长歌,却见她双目清明,似是早已洞穿一切,她眼下只怕卫长歌会反悔,若是卫长歌不肯为曾氏医治那伤痕,以大少爷徐世文的为人,定然不会再宠幸曾氏了。 因此,她一咬牙,如实相告:“不瞒卫姑娘,我家小姐的外祖父便是姓刘,这处庄子是我家小姐的外祖父留给我家夫人,夫人再传给小姐的!” 卫长歌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将地契收好,便送了巧春出去。 与巧春担忧的相反,卫长歌倒是极想得到这处庄子的,却是没料到,这般简单,庄子便到手了,凤凰山脚下人杰地灵,四周又极为空旷,搬到那处,便是做什么,都是信手拈来。 眼下,她最要紧的便是将那山上的猛兽解决了,好早日创建属于她的家园。 便在这时,母亲和妹妹端了热腾腾的馒头和粥进来,见卫长歌坐在窗边发呆,妹妹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卫长歌抬头瞧着妹妹,清晨的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照在卫长瑛的脸上,使她一脸俏皮的笑容显得更加的甜美,短短几日,妹妹的脸色便红润了许多,已是与卫长歌穿越到这里的那个晚上相差太远。 再瞧着母亲,脸上的皱纹似都都舒展了,眉宇之间的愁容也渐渐消散,与初来时那个狼狈的妇人,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她的心里似是有暖流经过,顺势便握住了妹妹的手,而后起来,又拉起了姚莲花的手,嘴角挂起了浅浅的微笑:“母亲、妹妹,我们很快会有自己的家了!” 卫长瑛先是一愣,而后双眼里很快染上了欣喜,拉着姐姐的手,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回:“姐姐,你是说我们会有自己的宅子么?” 卫长瑛原以为住在这客栈中,已是极好的归处了,却没想到,她们还能有自己的家。 姚莲花也震惊的看着卫长歌。 “这处庄子是徐家大少奶奶赠与的,可惜的是这庄子空置多年,因那凤凰山出了野兽,因此,这庄子便荒废了,我这几日照料徐家大少奶奶,她见我们一家无处居住,便送与我了!” 卫长歌淡淡的解释道,这原由是说给姚莲花听的,她知道她这个母亲最是老实,绝不肯贪别人一丝好处。 果然,听了卫长歌的话,姚莲花眼中的疑惑消散了去,荒废的庄子……又有野兽出没,那徐家少奶奶,兴许是没有用处,才做个顺水人情的吧。 卫长瑛也失望极了:“姐姐,那庄子,便是给我们也不能住啊!” 卫长歌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总会有办法的!” 说罢,三人便围着桌子用过早膳,依着姚莲花的性子,仍旧是过得比较清淡,而卫长歌也不想一下子便将自己赠的银钱拿出来,毕竟要解释起来,亦是个麻烦事。 待三人都吃饱了,卫长歌便让母亲和妹妹去换身好看的衣裳。 “姐姐,我听说今儿个是七巧节,这澄安县的姑娘们都能去狂庙会呢!”卫长瑛的双眼发亮,她昨儿个便央了母亲想今天出去玩玩,却不想姚莲花怎么也不同意。 意识到卫长歌是要带她们去凑热闹,卫长瑛高兴的直蹦跳。 这模样,便是如同上一世还在上学的孩子,天真烂漫,这才该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该有的姿态不是? 卫长歌点了点头,便下了楼,待母亲和妹妹下来时,卫长歌却发现,她们穿的仍旧是平日里的粗布麻衣,卫长瑛更是嘟着嘴,一脸的不悦。 而此时,客栈外头经过的女孩们,三三两两都打扮的极为漂亮,更是让卫长瑛羡慕不已。 卫长歌这才惊觉,这些日子光顾着赚钱,连衣裳都没有购置过。 一手挽起母亲,一手挽起妹妹,卫长歌朝着最热闹的安泰街走去。 今儿个安泰街可谓是热闹非凡,除却平日里的商铺还有走来闯北的小摊贩们,个个都卯足了劲使劲的吆喝,平日里深处简出的女子,到七巧节也是大赦可以出门透透气。 自然人人都装扮了一番,整个澄安县可谓是多姿多彩了。 经过一家成衣铺子,卫长歌将母亲和妹妹拉了进去。 店里的生意出奇的好,已有许多小姐在里头选购,她们三人一进去,那店铺的老板便上下打量着她们,见她们一身的粗布麻衣,因此,便是连个招呼的人都没有。 “长歌,你拉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姚莲花听见一旁的小姐们在讨价还价,一身衣裳要一两银子这般多,早就吓白了脸,转身便要拉着卫长歌和卫长瑛离开。 却在这时,听闻一声‘啊……’的惨叫,卫长瑛狼狈的摔倒在地,她的手上还扯着一件衣裳的袖口…… 正文 第27章咄咄逼人 “哟,这是哪里的乡下疯丫头,也敢跑到这里来撒野?”说话的是个装扮贵气的小姐,只见她用团扇遮了半张脸,唯露出那对眼睛,里面却满是厌恶。 卫长瑛只觉得手肘痛得厉害,她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正要爬起来,却发觉自己竟在无意间扯下了一件衣裳的袖子…… 一张小脸瞬间惨白一片,也顾不得手肘上的疼痛,她惊慌的看着卫长歌和姚莲花。 “长瑛,你摔到哪里了?”卫长歌一个健步上前,仔细的替卫长瑛检查了一遍,发现只是小小的擦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才抬眼瞧着将她们团团围住的这些小姐们。 “这间铺子,怎的会有这样的人出入?我们下回再也不来了……” “就是,方才这乡下丫头可是险些脏了梅小姐的衣裳呢!”说话的女子相貌平平,可一张嘴却是了得,她手挽着一名身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子,眉宇之间满是讨好。 梅小姐? 澄安县姓梅的大户人家并不多,瞧这姑娘的打扮,家里非富则贵,如若不然,这些小姐们也不会将她簇拥在中间。 这梅小姐,倒是生得极为漂亮,鹅蛋脸,尖尖的下巴,柳眉、大眼,却不显得灵巧,相反,她的身上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儒雅之气,倒是让卫长歌想起了上一世曾看过的红楼梦中的林黛玉。 衣铺老板上前一看,又听了这些小姐们的话,一张脸已经急成了猪肝色,上前便推了卫长歌一把:“你们在这里捣什么乱,没事到外头玩去……” 说罢,便要将卫长歌母女三人轰出去。 小姐们也不知道是谁插了句话:“这野丫头可是扯坏了一件衣裳呢!” 那店老板又是何等精明之人,一双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便明白这些小姐围在这里要做什么。 既然她们为难这几个乡下丫头,店老板便也得极力配合。 “这衣裳可是我店里的镇店之宝,可是值十两银子,你们今儿个非得赔我不可!” 卫长瑛的一双眼睛满是通红,不知所措的看着卫长歌,如若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她便不会为了要穿新衣裳而为难姐姐了…… 心里满是愧疚,想着这事因她而起,卫长瑛正要跪到店老板面前求情。 却是被卫长歌一手拽了起来,她用眼神示意姚莲花不必担忧,而后慢条厮理的拍了拍妹妹的衣裳,眉眼微挑,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掠过。 不过是一眼,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只觉得这个姑娘似乎与平常的乡下女子有所不同,但至于哪里不同,一时之间却又说不上来。 最后,卫长歌将目光落到了店老板的身上。 “这件衣裳是什么料子?”她淡淡开口,并没有卑微的讨价还价,亦没有如泼妇般的耍赖,便是这么轻轻一问,如同在与店老板谈论今日的天气如何一般。 店老板清了清嗓子,说道:“这可是蜀州的绵缎,又请的澄安县最有名的师傅缝至而成,我收你们十两,是收少了!” 听店老板这般说,围观的小姐们个个露出了看笑话的姿态。 原以为卫长歌听到这话定然是惊慌失措,跪地求饶,却不想,她竟从喉头发出了一声冷哼,清澈却幽深的眸子里含着深深的鄙夷,上前一步,她望着店老板,将妹妹扯下来的那片袖口扬到对方的面前。 “蜀州的绵缎一年只供数百匹,每一匹都是精挑细选,印有蜀州坊行之标记,而这数百匹,其中有五十余匹入宫,剩下的一半交由礼部外交,一半赐给功臣,我便是不知你是皇亲国戚,还是外交使者,又或是功臣……” 卫长歌的双眼半眯着,故意将尾音拖得长长的,没等那店老板接话,卫长歌又接口道:“你说的这些话,在场的小姐们都听了个正着,你说……我若是告知知县大人,你会不会被治个渺视皇权的罪名,我可是听说这罪名可大可小,大可抄家,小可斩首……” 越是说到后头,店老板的额间越是渗满了汗珠子。 便是那些原本看热闹的小姐们,也个个吓得不敢出声,原本这蜀州的绵缎,人人都知道名贵得很,但至于用于何处,知道的人却没有几个。 因此,一听到是宫中的事,人人都知可能会惹上麻烦,因此,再无人敢出头替那店老板说话了。 “你……你胡说,我可没说是蜀州绵缎……” 店老板已然是见识到了卫长歌的厉害,擦了把额前的冷汗,立马改了口,他看了看那些原本想整治卫长歌几人的小姐们,却是发现,无一人上前替她辨护,店老板的心里越发的着急,这些人中,若是有一人说了出去,他这小本生意,便也别想做下去了。 “我可是听了个明明白白,你方才说的就是蜀州绵缎!”正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 不知何时,这成衣铺的门口居然站了位身材颀长的英俊少年。 少年着了身玄色衣裳,剑眉星目,面容白晰,唇瓣弧度极美,下唇隐隐有一道浅浅的凹痕,更是让人看了想亲上一口,可偏偏这样绝美的少年,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与随从并未进店,一双眼睛自始至终都落在了卫长歌的身上。 如若是卫长歌三人的装扮是乡野村姑,那么,那个男子打扮虽低调,但料子却是少见的上乘品,店老板由衣观人,心里只暗道今儿个是倒了大霉了。 原先的嚣张气焰早就没有了,此时,他哭丧着一张脸‘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卫长歌的面前:“姑娘饶命,我不过是做些小本生意,还请姑娘手下留情啊!” 卫长歌也不去扶他,指了指妹妹的手肘:“我妹妹在你的店里受了伤,你总该给她一个解释!” 店老板又赶紧冲着卫长瑛叩头,卫长瑛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被人跪在面前,浑身都不自在,正要将店老板扶起来,却是被卫长歌制止了。 约摸磕了十下左右,店老板这才开了窍,连忙爬了起来,将店里最好的几套衣裳折好捧到了卫长歌的面前。 “姑娘,这是我的一点歉礼,还请姑娘笑纳!” 卫长瑛一看,这些衣裳都是澄安县中小姐们喜欢的花色,她立马忘了手肘上的痛,喜滋滋的接过那些衣裳,再看了姐姐一眼,见姐姐没有反对,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场热闹就这么结束了,卫长歌正要抬步离开,却听身后那梅小姐轻道:“卫姑娘,能否到前方的茶楼一叙?” 正文 第28章姻缘 梅小姐,在众小姐中,算得上是相貌出众,乍一看上去温文儒雅,是个有教养的大家闺秀。 她的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一双眼睛柔情似水,仿佛一朵纯净的小白莲。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这样的女子,都是最受男子欢迎的,就如同她那‘好闺蜜’陆瑶。 “你认识我?”卫长歌并不答应,说没有反对,而是挑了挑眉,略作惊讶的问道。 梅小姐的目光微微一闪,但很快便想到了接应的理由:“前几日卫姑娘为徐家大少奶奶接生,我有幸远远的看了一眼!” 她把徐家搬了出来,那么,梅小姐找她,便是与徐家有关了。 “有话便在这里说吧,我还赶着带母亲和妹妹去逛庙会!”卫长歌丝毫不客气,清澈的眸子,便这么看着梅小姐,至于她想说的话,卫长歌并不十分期待。 不难猜出,方才妹妹会突然摔倒并且扯断了这里的一件衣裳,便是这个梅小姐捣的鬼。 她没有亲眼瞧见,亦没有证据指明是她,因此,卫长歌也不会轻易的在人家的地盘便大开杀戒。 若是这个梅小姐是个聪明人,那么,她便该知道卫长歌给了她一个悔过的机会。 可是,她下回再犯,卫长歌便不会这般轻易的放过她了。 “你……一个乡野丫头,也敢如此跟我们梅小姐说话,你可知道她可是知县大人的亲侄女……”对于卫长歌的不客气,很快就有人为梅小姐出头了。 一行小姐们个个愤愤不平的瞪着她,似乎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般。 而那梅小姐,反倒在这个时候,细声细气的劝解众人:“卫姑娘是个有本事的人,我可不允许你们这般说她!” 众人虽不解气,可梅思雨如此说了,便也不好再骂人了。 这样一来,这梅思雨反倒成了好人。 若是心思单纯的女子,怕是已经对她产生了感激之情。 “梅小姐,你可不能放纵了她,明明是你跟徐二少爷有婚约在先,眼下她可是公然勾引徐二少年……便是你不恼,我们都替你恼……” 另一个女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梅思雨喝住了:“李小姐别说了!” 不得不说,这个梅小姐年纪轻轻,城俯却是很深,她若是有心要为卫长歌留点颜色,也不会等这李小姐把重点说完了,才来制止,其中意思,已经明确得很了。 “你们是不是误会了,长歌与徐二少爷只是认识而已!”姚莲花这才懂了这些小姐的意思,她虽不相信,可住在客栈中人多口杂,却也听了些风声。 眼下,又被徐二少年的未婚妻公然指责,姚莲花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可她不舍得怨女儿,正要赔礼道歉离开此地,却是听卫长歌淡然说道:“梅小姐,若是我是你,对这样的流言,我会只字不提,你可听过假戏真做的故事?许多事说多了,便成了真的!” 梅思雨的瞳孔微微一缩,她何等聪明,自然瞧出了卫长歌眼中的鄙夷,似乎她要争抢的东西卫长歌根本不在乎。 又或者卫长歌从未放在心上,而她,却为了一件无中生有的事,在此闹事,惹人笑话。 小姐们还想指责卫长歌几句,可接触到她淡然的眼神时,居然不约而同的禁了声。 卫长歌也懒得在此地浪费时间,拉上妹妹和娘亲便离开了成衣铺子。 刚出了门,她这才发现,那方才替她作证的男子竟没有走开,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日顺路搭乘卫长歌马车的男子。 那日天色灰暗,她一直没有看清楚男子的具体容貌,但这声音,她却记得很清楚。 今儿个这么一瞧,不得不说,卫长歌被他惊艳住了,若说徐世铭是个美男子,那么,这个男子,便是个十足蓝颜祸水。 但很快,卫长歌便发觉了男子的不对劝,他的脸色不是正常的白晰,而是隐隐透着青色,看起来应该是患有疾病,抑或是体内有毒愫未清的缘固。 两次相遇,说是偶然,卫长歌似乎有些不信。 并未多话,卫长歌与云澈擦肩而过,如同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 她那疏离的模样,不禁让跟在云澈身后的沈瑜暗自偷笑,压低了声音说道:“主子,您虽不常露面,可在京城,每回一露面,上则公主,下则贵家千金,谁不争相讨好?这女子怎的好像看主子您不太顺眼呢?” 沈瑜极少敢调笑云澈,只不过眼下实在是忍不住了。 这可是他头一次看云澈多管闲事,管了之后,还赖着不走,却不想,人家姑娘竟将她当成了透明人。 “沈瑜,你是想去洗马厩是吗?”云澈的双眼半眯了起来,危险之气骤然而生。 沈瑜自知这个主子向来说一不二,若是真下了这样的命令,怕是真的要去洗马厩了:“主子英明神武,玉树临风,方才那姑娘不过是不好意思多瞧主子几眼罢了……” 虽说是武将,可沈瑜拍马屁的功力还是一流的,几句话便说的云澈面色舒展。 随着卫长歌的离开,云澈主仆二人也相继离开了。 不得不说,今日的澄安县确实热闹。 除却平日里的行夫走贩,今儿个还有许多闺中小姐趁着这大好的日子出来走动走动,更是为这澄安县增添了不少色彩。 “娘,姐姐,你们快看,前面好热闹啊!”卫长瑛今儿个兴奋的像个孩子,她已经穿上了方才成衣铺老板赠的新衣裳,整个人都兴彩了不少。 先是央着卫长歌买了糖人吃,而后又去看了杂戏,眼下,瞧着姑娘们都往庙里走,卫长瑛也拽着她们去。 “这么多人,进去多挤啊!”姚莲花向来不喜热闹,却又不好扫了二女儿的兴,因此,便提议她在庙外等候,也顺便休息一会。 卫长歌原本想陪着母亲,可又怕妹妹走失了,因此,只得安置了母亲,陪着卫长瑛一块进了那庙中。 “姐姐,我们去那边!”卫长瑛四下观察之后,拉着卫长歌排在了一个长长的队伍后。 她还没站稳,便听前头的姑娘在小声议论着:“我今年能不能嫁出去,便指着这姻缘石了!” 姻缘石?卫长歌马上意识到这些人是等着算姻缘的,正要退出队伍,却是被卫长瑛紧紧的拉住了。 “姐姐,你别气馁,我便不信,你这么漂亮,这辈子就不会再在姻缘了!”卫长瑛信誓旦旦,眼中有着淡淡的心疼之色。 卫长歌原本想说自己根本不自乎,可接触到妹妹那纯净而期待的目光,心中一阵不忍,只得依着她排起了队。 正文 第29章巧遇 约摸半柱香的时辰,便轮到卫长歌姐妹了。 卫长歌随意抽了一支,递到那年迈的尼姑手中,尼姑瞧了瞧,而后震惊的看着卫长歌。 “姑娘,能否将您的手给老尼瞧瞧!”片刻之后,尼姑又对卫长歌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卫长歌向来不信这些,虽说她是穿越而来,灵魂住在这原身的躯壳中,可她却是不信那老尼姑真的能看出端倪来。 未加犹豫,未长歌便将手掌摊了开来,大大方方的凑到老尼姑的面前。 这一瞧,老尼姑的身子都为之一颤,而后嘴里念念有辞:“阿弥陀佛,女施主的命格,老尼不敢妄加揣测,将来或贵不可言,或命丧九天,全凭施主的造化了!” 卫长瑛听完只觉得十分糊涂,嘴里叨叨道:“这说了,不等于没说么?” 卫长歌但笑不语,谢过老尼姑,而后捐下香油钱,便往里头走去。 才走了几步,身后便传来妹妹的声音:“姐姐,我还以为多灵呢,依我看,这些人都是骗银子的,亏你还捐了一两那么多……” 一听这话,卫长歌便明白了定然是那解签的老尼,说了什么半懂不懂的话,使得妹妹如此失望:“何以这样说?” 卫长瑛嘟着嘴道:“说我先甜后苦,将来必众叛亲离,让我勿种执念……姐姐,你说这怎么可能呢?就算天底下的人都不理我了,你和娘亲必定还是疼我的,我便不信什么众叛亲离之类的话!” 说罢,卫长瑛俏皮的挽住了姐姐的胳膊,将头亲昵的蹭在了卫长歌的肩膀上。 卫长歌揉了揉妹妹的发丝,两人一路到了庙的最尽头。 与进来时的人山人海相比,这最尽头更是热闹非凡。 只闻前头几个打扮富贵的女孩在叽叽喳喳的说着:“静一大师说了,今儿个姻缘石只接待有缘人,若是被姻缘石选中,必成佳话,你说……若是能选中我该多好?” 姻缘石选人?卫长歌几乎噗笑出声。 虽然自己已经经历了灵魂穿越的事,但她相信那是有科学依据的,而眼下,她们所说的解签,抑或是姻缘石的传闻,卫长歌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姐姐,咱们靠前一些吧,若是被姻缘石选上了……”卫长歌不信,可卫长瑛却是满脸的期待。 她急忙拉着卫长歌向前挤了挤,方便自己离姻缘石更近一些。 这一走近,卫长歌倒还真有些惊讶了,只见被众人围在中央的石头,约摸二米高,一米宽,看质地,十分的罕见,它有着玉石的晶莹剔透,有着玛瑙的光彩照人,还有着镜面般的光滑平整。 可是,它却非玉非石非金属。 这样的东西,若是放到现代,想来会成为稀世珍宝,便也只有这古代能安然无恙的供在寺庙中了。 正当卫长歌想得出神之际,不知身后被谁推了一把,她的身子踉跄着往前一扑,眼看着额头便要撞向那姻缘石之际,一只大手适时的接住了她。 却在这时,两人的手同时按在了姻缘石上。 那原本暗淡的石头,就像是瞬间活了一般,从里到外的散发出一道道七彩的光。 卫长歌抬头看着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搭她的马车的男子,以及今儿个在成衣铺碰到的人,而眼下,正好是她第三次与这男子相见。 姻缘石又唤三生石,而她与这个男子,正巧第三次相遇…… 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卫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男子的唇瓣微微勾起,在七彩光的衬托下,他婉如从天而降的谪仙,来引诱她这缕灵魂穿越的异世孤魂。 卫长歌赶紧推开了她,只觉得今儿个所发生的一切,都太过诡异了,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她拉着卫长瑛便冲出了寺庙。 云澈的双目半眯着,对周围投来的或痴迷或惊艳的目光皆不理会,随着卫长歌的离开,他亦紧跟而去。 沈瑜在云澈的身后,时不时拿好奇的目光瞧他一眼,嘴里欲言又止,终于到了人少之处,沈瑜这才忍不住说道:“主子,您三番四次的出现在这姑娘的面前,是不是会暴露您的行踪?若是她真的与太子有所牵连,那岂不是打草惊蛇?” 沈瑜虽在调侃云澈,可更多的却是在提醒她。 那日从大岭村出来,云澈便发现了卫长歌身上有太子慕梓枫的银袋子,慕梓枫做事向来小心谨慎,如若卫长歌能得到慕梓枫一样贴身的东西,那么……足以证明,卫长歌是慕梓枫的人,却也让云澈更加肯定,他遇刺之事,以及半路夺宝之人,皆与慕梓枫有关。 再深入猜测,慕梓枫是对七皇子慕梓楚有了戒心。 从而想斩断他这只七皇子的七膀右臂。 “我自有分寸!”云澈挑了挑眉,目光庸懒的瞧着沈瑜。 虽无半分的杀气,可了解云澈的人都知道,得罪这个主,下场绝不会比得罪皇子要好。 沈瑜撇了撇嘴,心里嘀咕着:明明就是动了歪心思,却还装得一本正经,爷,你这是有多傲娇啊。 云澈似乎猜到了沈瑜心中所想,再补充了一句:“你若是再敢质疑爷,爷便罚你去……” 洗马厩三个人还没说出口,沈瑜已是跪地求饶:“爷,我再也不敢了!” 寺庙外,姚莲花已经等了好一会儿,见两个女儿都高高兴兴的出来了,她的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娘,你可知姐姐今儿个遇上了有缘人?”回家的路上,卫长瑛不厌其烦的说着卫长歌在寺庙中的事。 这么一说,原本对卫长歌的终身大事并无打算的姚莲花,眼底深处亦升起了一丝希望。 兴许,长歌这辈子还是有希望的。 转眼间,七日已到,卫长歌一大早就到李言之的药铺里提了些消毒的药材,而后便到徐家替曾氏拆线。 那伤口已经生长好,拆了线之后,便成了一条粉红色的如蚯蚓般的伤痕。 因为医疗水平有限,因此,比现代剖腹开刀,要深一些,模样也不太好看,卫长歌将消毒的方子留下,嘱咐了几句,便打算离开。 却听曾氏急切的叫住了她:“卫姑娘,你的去疤膏准备好了么?” 正文 第30章指点 卫长歌早料到她会这么问,头也未抬的说道:“你眼下还在月子期,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如若不然,只会适得其反,去疤膏多多少少含刺激的成份,于你的身子不利!” 曾氏何曾不知道这些,只是她心中的苦又有谁知道? 自打那日徐世文见了她小腹的伤疤之后,便是连正眼都未曾瞧过她,巧春虽不肯透露什么,但她从其他下人的谈话中却得知了徐世文这几日有心纳一房小妾。 曾氏入门不过一年多,便是在皇家贵族,也断没有三年内娶妻带纳妾的道理。 这便足以说明,徐世文是嫌弃曾氏,并且不再打算与她有夫妻之实了,于一个女人来说,便等于守活寡。 还得看着自己爱着的丈夫,和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 若是放在上一世,兴许卫长歌也会气得想杀人,可这一世,她已经看淡了,也不再奢望什么爱情了。 “卫姑娘,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挽回丈夫的心,我什么都认了……”曾氏满脸的苦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巧春在一旁劝着:“小姐,月子里若是哭了,眼睛便要看不见了,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曾氏只得将泪水又生生的咽了下去,再抬头时,看着卫长歌的眼神里,除了浓浓的期待,还有就是哀求。 这样的曾氏,似乎让卫长歌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曾经亦卑微的爱着一个人,为了那个人,她放弃了豪门千金的尊贵,为了那个男人,她改掉了身上所有的坏毛病,成为了那个男人口中‘乖巧懂事’的卫长歌,可是……到头来,她得到的只有背叛和厌恶…… “大少奶奶,男人的宠爱不是讨好和乞求得来的,你若是想这个男人也自乎你,你就必须有自己的价值,当有一天,你能活得不需要男人的时候,这世上便没有任何事能难得倒你了!” 这些话,是卫长歌的肺腑之言,今儿个是瞧着曾氏与曾经的自己有几分相像的份上,她才会出言提醒。 可是,很显然,曾氏并不理解她所说的‘活得有自己的价值’。 “卫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女人难道也可以抛头露面么?”曾氏一脸不解的看着卫长歌,以为她嘴里所说的‘有价值’便是如同那些青楼女子,或是乐坊姑娘那般,去取悦男人。 或者像是卫长歌这样,懂得习医,可是曾氏很快就失望了,因为习医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 卫长歌并不打算解释,只是接着自己方才的话继续说道:“与其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大少奶奶如此聪明,自然会懂得其中道理的!” 说完这些,卫长歌已经将东西收拾齐全,便要向曾氏道别,却不想,一道突兀的掌声伴着男人爽朗的笑声传了进来。 卫长歌回头一看,只见帘子那头,徐世文与徐世铭两人正拍手叫绝。 卫长歌的眉头微微一蹙,自己方才所说的话,应该是被两人听去了。 “二弟,这卫姑娘果真是与众不同,难怪你……”徐世文毕竟是读书人,刚想当成调侃几句,却又觉得不妥,因此只得笑笑住了嘴。 徐世铭却也不推托,上前便要去拉卫长歌的手,却是被卫长歌一手甩开,他也不恼,笑着道:“长歌,我对你可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已经有好几个秋不见了,不知长歌有没有日夜思念我呢?” 这样轻浮的话,若是从其他人的嘴里说出来,怕是恶心至极,可到了徐世铭的嘴里,却只会让女子羞怯难挡。 便是巧春与曾氏,都被他这露骨的话,说的面红耳赤。 可反观卫长歌,却是面不改色,眼中无喜亦无恼,似乎没听见一般:“大少奶奶,过些时日,我再来看你!” 说罢,便要离开。 曾氏急切的唤住她:“卫姑娘……”她急得撑起了身子,一个重心不稳,竟险些从床榻上滚了下来,狼狈至极。 她又急又气,眼眶发红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可徐世文却并点都没有上前搀扶的意思,甚至在他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厌恶。 这模样让曾氏更加的难受,她紧紧的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卫长歌知道她心中记挂着什么,故点了点头:“十五日后,我再来看大少奶奶!”她给了一个明确的日期,如此一来,曾氏也就放下心来了。 听了她的话,曾氏这才松了一口气,巧春这才将人扶起,捻好被子。 原本以为徐世文人都来了,总该要去看看自己的妻子,却不想,在卫长歌抬步离开之际,徐世文也转身要走。 “徐大少爷,倘若眼下躺在那处的人是你,而你的娘子平日里只远远的看你一眼便走,你会如何?”卫长歌拦住了徐世文的脚步。 清冷的眸子望着徐世文,虽说她与曾氏并不深交,但曾氏却带给了她在这异世的第一笔金,于情于理,她说句公道话,也是应该的。 似乎没有料到卫长歌会这般发问,徐世文毫不犹豫的说道:“如兰不会如此对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徐世文便意识到自己被卫长歌算计了。 他的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又恼又窘,便是恨不得将方才说出来的话给收了回去。 可惜,众人都听了个清楚。 特别是徐世铭,更是毫不给面子的大笑了起来:“大哥,你不是向来巧舌如簧的么?却没想到被个小姑娘算计了吧?” 他所说的巧舌如簧是指徐世文向来会讨家中的长辈欢心,父母皆将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徐世文的身上。 这些年来,徐世铭表面上看虽没有什么不妥,但私下里,却结交了不少有才之士,不得不说,他的野心藏得很深。 这也是卫长歌为何不愿与他多来往的缘由。 她不是小姑娘,断不会相信这个世家子弟,会真的看上她这么一个乡野丫头。 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徐世铭觉得她有利用价值,她的身上有徐世铭需要的东西——她的手! “我不与你多说,我去看你嫂子了!”徐世文无话可说,只得甩甩袖子,朝着曾氏的床榻走去。 曾氏惊讶的瞪圆了双眼,瞧见丈夫真的是来看她的,眼中满是感动。 如果说她早前只是佩服卫长歌的医术,那么,眼下她更佩服是卫长歌的勇气! 正文 第31章掩饰 离开徐家,徐世铭便这么一路跟着,似乎有心要闹到人尽皆知一般。 如卫长歌所料,走到徐家大门口,徐管家便拦住了他俩的去路。 徐管家颇有深意的看了卫长歌一眼,便低头客气道:“二少爷、卫姑娘,老爷和夫人请你们过去一趟!” 卫长歌并不意外,徐家这样的高门大户,最重名声,徐世铭几次三番公然对她示好的事,想来已是传得人尽皆知,便是与徐世铭有婚约的梅小姐都得知了此事,更何况是徐家二老了。 点了点头,卫长歌没有多问,便跟着徐管家到了前厅。 此时,徐家老爷徐常德与妻子黄氏正端坐在高位之上,二人的面色都微微疑重,见卫长歌进来,徐常德不禁上下打量着她。 黄氏的脸上有着淡淡的担忧,看得出来,她更疼爱这个二儿子。 “见过徐老爷、徐夫人!”卫长歌微微一福,算是对长辈行礼,她并不是徐家的下人,因此,她并不觉得自己应该行下人的礼数。 徐老爷又是何等的精明,很快便意识到卫长歌的意思,他不悦的皱了皱眉,开口道:“卫姑娘既然是医者,便更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虽没有挑明什么事,但卫长歌很清楚,徐常德这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爹,是我缠着长歌的,我就是喜欢长歌,您要打要骂就冲我来吧……”没等卫长歌说话,徐世铭便冲上前,主动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卫长歌不禁冷笑了起来,徐世铭这哪里是维护自己,他不过是在火上浇油,原本没有根据的事,被他当面肯定。 却也让卫长歌更加肯定了他的私心。 这世上有哪个人愿意将自己心爱之人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而徐世铭眼下,便是要让卫长歌成为众矢之的。 “混帐,你非要气死我是吗?”徐常德的脸色骤变,重重的将手中的茶盏摔在了徐世铭的面前,瓷器接触到地面,碎成了七零八落,却也直接表明了徐常德的态度。 那就是,他不同意。 这茶盏是摔在徐世铭的面前,可意思却是在警告卫长歌。 “爹……”徐世铭还想说什么,却是被徐常德喝斥住了,徐夫人也赶紧上前制止徐世铭:“世铭,你真是糊涂啊,梅小姐多好的姑娘,你怎么……”怎么非要看中一个乡野丫头? 后面的话,徐夫人便是不说,别人也该猜到了。 卫长歌冷眼看着这一切,如若没有经历过上一世的背叛,兴许她现在会感到愤怒,毕竟她是无辜的,但是,经历了之后,她心里并没有觉得多难受。 她看着徐世铭,声音庸懒:“徐二少爷,今儿个你也听到了,男女授受不亲,希望徐二少爷往后离我远远的……”说完,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徐二少爷若是不想娶那梅姑娘,大可以明说,将脏水泼到我的头上,你觉得合适吗?” 说完这些,卫长歌也不理会徐常德和徐夫人的惊讶之色,福了福身子,转身出了徐家前厅。 徐常德原本想教训卫长歌的无礼,却被她的话惊住了。 他活了几十年,形形色色的人都看过,可于卫长歌,徐常德却看不透彻,但隐隐可以感受到卫长歌对徐世铭的冷淡。 以及卫长歌临走时说的那些话……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徐世铭为了不娶梅思雨而设下的局? 这般想着,徐常德的脸色更青了,顾不得其他,走上前狠狠的掴了徐世铭一巴掌。 直将徐世铭的脸打出了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嘴角也破了皮,流出血来。 徐夫人心疼的拦在了二人中间,哭喊道:“你这是做什么?明明是卫长歌勾引世铭,你为何要打他?” 徐常德不是不疼这个儿子,只是常常觉得这个儿子不好管教,不似徐世文那般听话顺从。 徐世文的婚事亦是徐常德一手安排的,而徐世文便能甘之如饴,而徐世铭却非要挑出这样的事来。 “逆子,你别以为我和你娘一样糊涂,别人看不出来,我可看出来了,人家卫姑娘根本对你没有半点意思,你分明就是想搅黄与梅家的婚事!” 徐常德手指颤颤的指着徐世铭怒吼着。 这一吼,却也将徐夫人吼醒了,她仍旧不敢相信徐世铭会存这样的心思,正想争辨几解句,却听徐世铭笑道:“爹,您说的没错,我根本不想娶梅思雨,我也不想经商,我想考科举,入朝为官,我想……”有一番作为…… ‘啪’的一声,又是一记重重的巴掌,徐常德已然是气得身体发颤,腿脚都站不住了。 一旁的徐管家忙上前将人扶住,徐常德这才没有摔倒在地,却是不住的咳嗽着。 徐夫人听了徐世铭的话,这才如梦初醒,原来徐世铭一早就是抱的这个心思,难怪他总在生意上不思进取,每日惹是生非…… “世铭啊,你怎的不知道你爹的一番苦心呢?朝廷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啊!”徐夫人一边捶打着徐世铭,一边哭着说道。 可纵是这样,却丝毫未能让徐世铭有半点动摇,这么多年的压抑,他彻底的爆发了:“为什么?爹不是也曾在朝廷任职么?为什么我便不能?” 徐常德已没有力气再骂他了,只得不停的咳嗽着。 徐夫人亦是无话可说,徐世铭一把挣开母亲,愤怒的转身跑了出去,他一路跑出了徐家大门,朝着平日里常去的醉仙楼跑去…… 一路直上三楼,在里头最尽头的包间门口停下了脚步,抬头敲了三下,直到里头传来:“进来”的声音,他才推门而入。 “事情办妥了?”帷帐里头一个健硕的身影正翻身坐起,而后庸懒的披上外衣。 徐世铭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说道:“大大小小的医馆都找遍了,未寻到云将军的踪迹!” 男人似乎早已预料这个结果,并不着急,慢条厮理的敲着桌面,继续问道:“那你今日来找我,又是为了何事?” 正文 第32章猎兽 “我……”徐世铭一时语塞。 是啊,他这次又有何事相求?自己的心里竟混乱而模糊。 帷帐里的男人,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反应,轻笑道:“你是想问,为何你徐家的人就不能入朝为官,是吗?” 这话似乎直接戳到了徐世铭的心里。 将他心里那块不能触动的地方这么轻易的拔开了,自打徐常德辞官回乡之后,徐家的人都十分默契的不再提京城中的事,而徐常德也刻意的将自己在京城中的一切都抹去了,渐渐的接触商业,将徐家打造成了一个商户。 徐世文打小就懂得查言观色,凡事都依徐常德嘱咐去做,因此,这些年来,也颇得徐常德的欢心。 而他……不知为何,打小就不喜欢经商,相反,他十分羡慕同窗能去考科举,在官场上有一番作为,而他虽饱读诗书,却无用武之地。 “我……”徐世铭不知当讲不当讲,一方面他是十分渴望知道,另一方面,又怕触动了父亲的逆鳞。 男人似乎又猜到了他的难处,仍旧是轻笑着:“既然好奇,为何不亲手解开?” “亲手解开?”徐世铭不解,嘴里喃喃重复道。 男人点了点头,拉开帷帐走了出来,他在徐世铭的面前坐下,抬头,露出自己俊美的容颜。 这是徐世铭第一回见这个神秘的指引他的男子,看见对方的容貌时,徐世铭不禁有些震惊。 这个男人……徐世铭曾见过一回,便是那次在醉仙楼门前,他调戏卫长歌时所遇到的男子。 当时,他只觉得男子的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却没想到,他竟是与京城那边有关。 短暂的震惊之后,徐世铭的双眼瞪得滚圆:“莫非你便是太子殿下?” 说到这里,徐世铭刚想跪下行礼,却是被慕梓枫一手扶住,他并不意外徐世铭会猜出他的身份,相反,这是慕梓枫早已预料到的,他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眼下,你可以相信本宫有能力助你有所成就了吧?” 他用了‘本宫’本字,便是无形中肯定了徐世铭的猜测。 徐世铭早前不过是猜测,能熟知京城中的人和事,又对朝廷了如指掌,甚至对整个徐家都清楚异常,还能随便出入京城,在澄安县逗留数日,便只有那几位皇子了。 他让人稍加打听,便知大皇子慕梓言有勇无谋,并不擅长人心之战,而七皇子慕梓楚因身体有疾,是常年不出皇宫,因此,在成年的皇子中,便只剩太子最为可能了。 徐世铭连连点头,双手抱拳:“世铭愿意追随太子殿下,求太子殿下指点迷津!” 慕梓枫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拍了拍徐世铭的肩膀:“大丈夫当有所作为,你的选择是对的!” 有了太子的承诺,徐世铭更加的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是的,他要跳出澄安县,在大宋有所作为。 …… 自打得到了凤凰山脚下的庄子,卫长歌每日都在思考那山上的猛兽到底是什么东西。 以她的认知,最可怕的不过是猛虎、豺狼之类的凶兽,这些动物虽凶猛,但也不是真的天下无敌,只要多动脑子,那猛兽总能解决掉。 思来想去,卫长歌还是决定去探查一番到底是何凶兽,竟是搅得整条村子的人都无家可归。 “主子,你要的人,我都给你找来了!” 用过午膳,李大牛便兴冲冲的来到了福来客栈,他这次来,还带来了五个身材健壮的青年汉子。 每一个汉子都是虎背熊腰,一看就是十分有力气之人。 卫长歌并没有起身,抬眼一瞧,目光在几人的身上寻视了一遍,淡淡的问道:“以你们五人之力,可能猎杀大虫?” 五人原本以为是个富庶的雇主,眼下一瞧,竟是一个乳嗅未干的小丫头,几人的脸上都露出几分松怯,其中一人夸口道:“小姑娘,我们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别说是大虫了,便是那上天入地的怪物,我们也能制得服服帖帖的!” 这人是瞧着卫长歌年纪小,因此故意挤眉弄眼的夸口道。 这话,立即引来了另外四人的一阵哄笑,也都连连附和着,李大牛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想劝说几句,可那五个壮汉,压根不当他一回事。 就在这时,卫长歌‘啪’的一声,将一袋满满当当的银钱袋子掷在了桌面上,她的嘴角噙着冷笑,目光落在方才说话的男人身上:“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五个壮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意识到面前的小姑娘不是什么绣花枕头。 李大牛顺着卫长歌的话,解释道:“十两定金,事成之后,再每人四十两赏金……”听到这里,五名大汉都贪婪的咽了一口唾沫。 要知道,捕一头野兽,一般出价是百两,他们五人再分。 眼下,这姑娘出的却是每人五十两,这怎不叫他们心动。 正当几人连连点头答应之时,李大牛又补充道:“这桩买卖需立下生死状,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若是有谁如此不幸丢了性命,我家主子会对其家人给予百两安慰金!” 生死状? 五人先是犹豫了一番,早前虽也接过凶险任务,但都未曾如此冒险,若是真遇上什么极恶之物,他们亦是舍弃赏金,保留性命。 做这行久了,五人亦都清楚,一旦立下生死状,那便是没有退路,所猎之物不死,他们的命也都捏在了雇主的手里。 “这……姑娘,虽说你给的赏金可观,但到底是以命相博,可否不立生死状?” 卫长歌轻敲桌面,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弧度:“送客!” 毫不迟疑的两个字,使得五人都愣住了,李大牛这几日也清楚了卫长歌的脾性,知其做事果断,因此立马便要将几人送出客栈。 “行,立状就立状,我们认了,若是我们真有不测,还请姑娘信守承诺,给我们的家人每家送上百两抚慰金!” 眼看着没有回旋的余地,五名壮汉互望了一眼,做了最终的决定。 卫长歌仍旧是不紧不慢的坐在那里,于他们的去去留留,没有丝毫的惊讶之色,只轻道:“那是自然!” 正文 第33章野兽出现 生死状卫长歌早就准备好了,既然五人同意,她便命李大牛将状纸拿出来,而后示意几人签字画押。 “我们都不识字,这状纸上写些什么,我们又不知道,谁知道画押后会不会真的得到那些报酬?”几人正要按下手印,可转念一想,又停顿了下来。 李大牛急了,指着那说话的人怒道:“刘七,我何时欺骗过你?卫姑娘是我的主子,我可以用性命担保她绝不食言!” 很显然,刘七心中仍有疑虑,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这状纸一旦签下,他等于是将这条命卖给了卫长歌。 且不说那赏银是不是真的,便说卫长歌这么一个年轻稚嫩的小姑娘,又如何能担得起足足二百五十两赏银呢?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之际,门口传来一道爽朗的男声:“不如我来做担保人,如何?” 随声望去,只见来人着了身五彩锦袍,腰系玉色腰带,便是连那靴子上都是花里胡俏的图案,这人只怕整个澄安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徐二少爷,有您做担保,我就放心了!”刘七当下松了一口七,头一个在状纸上按下了手印,很快,五人都按下了手印。 生死状便算是立成了,三方各持一份,日后也好有个凭证。 事情既然办成了,卫长歌起身便准备往凤凰山去,却是被徐世铭给拦住了。 “长歌,你这是做什么?那凤凰山是什么地方,你也不去打听打听,你若是真的对那山中野兽有兴致,我可重金悬赏,让人捉来你玩便是,你又何必自己亲自去?” 徐世铭在徐家扮猪吃老虎,可私下里,却是事事都逃不过他的双睛。 想来,曾氏赠地之事,徐世铭也已经知道了,如此一来,卫长歌也不必与他打哑迷了。 “我的事,不劳徐二少爷费心!”一把推开拦在面前的徐世铭,卫长歌领着身后的六人便快步出了客栈,一路往凤凰山的方向前去。 约摸一个时辰过后,马车到达山脚下,卫长歌将早已准备好的各种工具都分到众人的手中。 那生死状,她也是以防万一,她虽不是善人,却也不会随意拿人的性命去开玩笑。 “长歌,既然你要去冒险,那我便陪你去,要死咱俩也得一块死!”这一路上,徐世铭都跟在他们的后面,瞧见卫长歌的驾势,徐世铭也知道自己劝不了她,因此,干脆捋了袖子,准备一块上去。 卫长歌并没有因为徐世铭的豪言壮志而停下手中的动作,她一边走,一边将自己的捕兽计划讲解给众人听。 约摸来到半山脚,李大牛突的一声闷哼,而后压低了声音唤道:“主子,您看这是什么……” 众人都低头去看,竟是一根还沾着鲜血的骨头,分不清是人还是动物,但上头还渗着血,便证明,这骨头是不久前留下的,这便说明,这野兽很可能便在他们周围。 刘七带头的五个壮汉亦是浑身一震,警惕的四下张望,人到危难关头,心中的恐惧便会放大。 卫长歌蹲下身来,仔细的瞧着那骨头的四周,发现这血迹是从他们的东边方向一路延到此处,那便说明,这野兽很可能是在此处捕获了某种动物,而后拖到山上慢慢享用。 这也让卫长歌松了一口气,既然这野兽口中已有食物,那么……它便不会急于伤人。 更利于她的作战计划。 “往东走五十米,便开始布置陷井,刘七,虽说我与你们签了生死状,可我还是希望大家都能安全下山,那野兽,最好能活捉,实在不行再射杀,明白了吗?” 卫长歌的目光扫过众人的脸,将事情吩咐好后,又瞧了一眼跟上来的徐世铭:“我劝你最好还是下山去,这里可不是来玩的地方!” 徐世铭哭笑不得的撇了撇嘴,凑上前去,附在卫长歌的耳边嘻笑道:“那可不行,我身为男人,怎能让我的女人去冒险?” 他说的那般理直气壮,倘若换作别人,这副嘴脸定然让人恶心,可徐世铭却偏偏生了一张让人惊艳的脸,不得不说,美好的外在,亦是一种变相的杀伤武器。 这个时候,卫长歌也懒得再与他多说,几人放慢了脚步往前走了大约五十米,之后,便按照卫长歌的吩咐,开始挖陷井,布网。 待一切都安置妥当了,卫长歌这才从背包中掏出一只活泼乱蹦的小兔子,手中的匕手寒光一现,小兔子的身上便渗出了鲜红的血。 徐世铭捂住双眼,缩在卫长歌的背后,嘴里喃喃道:“长歌,这兔子这般可爱,你怎的忍心伤它?作孽啊……” 卫长歌的胳膊肘往后一顶,正好顶在徐世铭的小腹,痛得他再也不敢吱声。 那小兔子受了惊吓,不住的往前跑,鲜血也洒了一地。 就在小兔子快要不见踪影之际,只闻一声怒吼,而后山中狂风四起,吹得满地的风沙,树枝互相拍打,发出凄惨的声音。 几人都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身子。 亦都明白,那野兽是现身了…… 李大牛也意识到这野兽是前所未见的凶猛,单凭这吼叫声,便知其身形定然是异常庞大,方才的陷井虽极为细密,可到底不是万无一失,因此,他下意识的拉了拉卫长歌的袖口,低声劝道:“主子,您先回去吧,这里留给我们处理便是!” 徐世铭原本玩世不恭的面容也瞬间严肃了起来,眉头紧紧一蹙,一手拽住卫长歌:“长歌,真的不能胡闹了,这东西绝不是好惹的!” 便在几人的劝说声中,那丛林之中缓缓走出一道通体雪白的身影,一双澄黄的眼睛在太阳光的照耀下尤其的凶恶,四只脚掌高高抬起,落地时却又极轻,竟是一只吊晴白额虎。 看这体型,应该是虎王了。 它并没有立即吃了那只受伤的小白兔,而是警惕的四下张望,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周围的危险,又似乎做好了备战的准备。 正文 第34章同生共死 “昂……”的一声,吊睛白额虎观察过后,并未找到危险的来源,因此,它又是一声震天怒吼,似乎整座凤凰山都为之震了一震。 刘七身后的一名男子吓得腿脚一哆嗦,竟踩断了一根枯枝,这声音立即吸引了吊睛白额虎的注意,那双黄澄澄的眼睛立马转了过来。 它缓慢的抬起脚步,试探性的往几人藏身之处走来。 这只吊睛白额虎就像是成了精一般,走到拉线处,它竟退回了脚步,立在原地思考了起来,就在众人以为它准备退缩之迹,吊睛白额虎居然猝不及防的飞身跃起。 刘七和众人几乎都傻了眼,若不是卫长歌大喝了一声:“放”,只怕他们连亲手布下的陷井都忘了。 随着这声高喊,刘七也回过神来,连忙放了绳子,那头顶上的网罩应声而落,稳稳的将吊睛白额虎罩在了其中。 而后六人齐齐拉紧了绳索,将那吊睛白额虎困起。 “好险!”徐世铭擦了把额间的冷汗:“长歌,我们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了,你说……你还有什么理由拒绝我?” 正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之时,那吊睛白额虎居然一口咬断了好几根网绳,眼看着整个头便钻了出来。 “卫姑娘,这白虎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大几倍,想来我们是困不住它了!”刘七几人的额间早已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子。 双眼紧紧的盯着那白虎,已是不知所措。 “李大牛,铁链!”卫长歌又是一声大喝,李大牛这才回过神来,他快速的冲上前,与卫长歌一左一右绕着白虎飞快的转着圈,结实的铁链将白额虎的头部一圈又一圈的缠绕了起来。 “长歌,小心!”就在众人都齐心协力之际,随着徐世铭的一声惊呼,白额虎整个暴怒了。 它像是冲突阻力的巨兽一般,眼珠子露出噬人的凶光,原本缠在网中的四肢猛的立起,‘啪’的一声,便挣断了数根网绳。 那缠在它身上的网,便如同破布一般成了七零八碎。 刘七带来的几人,已是吓得尿了裤子,丢下绳网,便准备往山下跑去,卫长歌见状,大喝道:“你们别忘了,你们若是现在下山,命便捏在我的手上了!” 几人这才想起生死状的事,脚步微微一顿,又折返了回来。 “快,用匕首杀了它!”卫长歌又是一声大喝,刘七一咬牙,掏出卫长歌分发的匕首,壮着胆子靠近那白虎,往虎背上猛的一刺。 另外几人见状,也纷纷上前帮忙。 鲜血染红了白虎的皮毛,却也彻底的激怒了白虎,那双黄澄澄的眼睛,已然变成了幽黑的绿色,尖利的牙齿垂着因痛楚而散发的唾沫,意识到痛疼是身后方传来,白虎的四肢重重一扬,刘七五人已然被它掀翻在地。 “主子,你快跑吧,不然就来不及了!”李大牛感觉到铁链被嘣得紧紧的,似乎要被那白虎生生的折断一般。 以他和卫长歌的力量,要制住这白虎,是绝不可能的。 他已经做好了为卫长歌牺牲性命的打算,因此,在这危难关头,他愤力大喊着。 刘七五人被白虎掀翻在地,嘴里渗出鲜红的血来,已是受了重伤,若说他们之前还顾及那生死状,那么,到了这一刻,死亡于他们来说更为可怕。 刘七几人互望了一眼,而后道了声:“东家,对不住了!”便挣扎着爬了起来,往山下逃去。 徐世铭见势不妙,也悄悄来到卫长歌的身边:“长歌,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却也难得,徐世铭居然还留在这里,卫长歌瞥了他一眼,却没有松手的打算。 方才刘七五人虽未伤及这猛兽的要害,可到底见了血,只要他和李大牛再坚持一会,这白虎终究会体力不支。 “徐世铭,你快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她来这里之前,早已做好了撤退的打算,保住她和李大牛的命是没有问题的,可若是多了一个徐世铭,她实在不敢担保。 因此,徐世铭此时于她来说,是个阻碍。 “长歌,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很显然,徐世铭却是误会了她的意思,信誓旦旦的发着誓。 就在这时,吊睛白额虎朝天一声怒吼,而后猛的跃起身子,连带着将卫长歌和李大牛同时拖起,高高掀向空中,而后重重的落地。 铁链子发出哐哐的巨响,虽未折断,却是被甩了出去。 白虎身上所有的障碍都被清除了,它怒瞪着卫长歌的方向,一步一步朝着她走了过去。 李大牛意识到白虎的意识,挣扎着爬了起来,生生的挡在了卫长歌的面前:“主子,快跑,快跑啊!” 白虎扬起前掌将李大牛再次掀翻在地,这一拍,使得李大牛的嘴里吐出了鲜血,性命危在旦夕。 他已无力再爬起来了。 若是这白虎再上前一击,只怕李大牛便真的没命了,可是……它的目的却不在李大牛,而是前方十米的卫长歌,不得不说,这是一只虎精,它早已看出这场仗的始作俑者。 卫长歌的双眼亦紧紧的盯着白虎,虽说她的内心已足够强大,可面对这样一头巨兽,她还是露出了怯意,指尖紧紧的抓着地面的枯叶,缓缓的往后挪。 白虎也不急,如同猫抓老鼠一般,将猎物戏耍一番,再慢慢享用,它走的优雅且缓慢,似乎看出了卫长歌的无力回来,竟没有急着进攻,而是欣赏着卫长歌临死前的绝望和可怜。 “长歌……”徐世铭方才似乎也吓傻了,瞧着眼下的情形,他喃喃的喊着卫长歌的名字,而后鬼使神差的,他竟冲到了白虎的面前,试图用自己的身体阻拦白虎的前行。 “昂……”的一声,血盆大口,朝着徐世铭张开,眼看着他就要吞了下去,却在这时,山间一阵巨响,一块巨石从那高崖飞快的坠落。 不偏不移,正好打中白虎位置,白虎巨大的身体被巨石一撞,竟飞出了好几米远。 徐世铭只觉得自己脸上被什么东西擦了一下,而后整个人被扑倒在地。 正文 第35章一波三折 “你险些坏了我的事!”耳边是卫长歌压低的斥责,徐世铭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卫长歌。 她的脸上沾了灰尘,双眼清澈却幽深,眉宇之间的坚韧如同盘石般坚固。 “咳咳……”徐世铭这才意识到,卫长歌早已想好了退路,那山上的巨石,是她一早就准备好的…… 他居然还傻傻的去英雄救美,眼下不仅没有救美,他反倒还被美人救了。 “长歌,你放心,我一定会以身相许的!”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徐世铭还不忘再调戏卫长歌几句。 卫长歌正要起来,却是被徐世铭紧紧的抱住了,他的头在她的脖颈间蹭了蹭,如同一只撒娇的小猫。 这个动作,让卫长歌猛的想起自己穿越而来的那个晚上,条件反射性的,她‘啪’的赏了徐世铭一个耳朵,徐世铭被打得莫名其妙,却也不恼,笑嘻嘻的松开了卫长歌。 两人正准备去看看李大牛的情况,却在这时,那倒地的白虎竟抖了抖身体,立了起来。 看得出来,白虎受了很重的伤,兽性也彻底被激发了出来,它一站起来,便猛的朝卫长歌扑了过去,尖利的爪子直击卫长歌的咽喉。 徐世铭意识到危险,将卫长歌往前一推,自己却被猛虎狠狠的拍了一下,胸口亦是疼得厉害。 卫长歌没有想到白虎居然还生还,方才那个方位,因为徐世铭她确实是提早起动机关了,是她太过大意了…… 眼下,她已无路可走,只能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可白虎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凶猛的再次跃起,亦是使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去杀卫长歌。 眼看着,她就要命丧于此了,空中银光一闪,一支箭羽刺入了白虎的喉头。 白虎挣扎着再次向卫长歌逼近了几步,可那箭羽的主人却再次发起了攻击,长剑封喉,快而准,白虎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轰’的一声倒地了。 卫长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随着那白虎倒地,剑的主人竟也‘呯’的一声倒下了。 她扶着树干站了起来,正想瞧瞧那救她的人是怎么回事,却瞧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居然又是他! “长歌,你没事吧!”徐世铭远远的朝着卫长歌喊道,奈何伤势过重,竟是怎么也爬不起来。 卫长歌冲他点了点头:“我很好!” 手已经搭上了云澈的脉膊,这一摸才发现,云澈的脉膊强而紊乱,如同万马奔腾,又如同乱石坠落,这人……应该是身有恶疾,眼下正好发作了而已。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起身去看徐世铭,不得不说,徐世铭能在危难时刻舍得相救,她是不曾想到的。 “长歌,我会不会死啊,我若是死了,你岂不是成了寡妇了?我怎么舍得让你成为寡妇呢……”便是伤成这样,徐世铭嘴里仍旧吐不出好话来。 借机,他蹭了蹭卫长歌的手臂,那双妖媚的双眼里满是可怜巴巴的撒娇味。 一个五尺男儿,竟能将撒娇这种动作,做的让人毫无违和感,却也是他的本事了。 卫长歌没有理会他,替他把过脉后,确定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她又去查看李大牛的情况,可以说李大牛是伤得最严重的一个,除了内伤还有外伤,身上多处受损,看起来亦是触目惊心。 好在这山上什么草药都有,卫长歌先是替他清理了一番,在渗血处涂上药汁,又采了一些治疗内伤的草药,待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卫长瑛和姚莲花也及时的上山来了。 “长歌,你没事吧?”姚莲花瞧见这山上的情况,吓得脸都白了。 “娘,我没事!”卫长歌指了指倒地的三个大男人,示意姚莲花和卫长瑛帮忙照顾下他们。 而她自己,则是掏出匕首,将那死去的白虎的皮熟练的剥了下来。 那动作,一气呵气,完美无暇,剥下来的皮每一处都能完美的拼接,而白虎的鲜血也溅了她一身,场面可以说是无比的血腥。 徐世铭无来由的咽了口唾沫,背后凉嗖嗖的一阵凉意,他似乎可以预测得罪卫长歌的下场了。 这个十五、六岁的女子,不仅胆大包天的上山打虎,过后还不忘将那值钱的虎皮完美切割……这世上竟有这样的女子。 此时,天色已是完全暗了下来,月光打在卫长歌的脸上,将她满脸的血腥照得极为刺眼,可徐世铭却看得有些痴呆了,不知为何,他的心竟有些颤动。 “长歌,大牛醒了!”卫长歌将虎皮包扎好后,姚莲花那边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李大牛伤了头部,方才只是短暂的昏迷,眼下喝过水后,已能站起来走路,而徐世铭虽说伤势也不轻,但自己行动,应该是没有问题了,眼下最为麻烦的只有那昏迷的男子了。 思索片刻之后,卫长歌将水壶留在了云澈的身边,起身吩咐道:“我们下山吧!” “姐姐,那他呢?”卫长瑛不解卫长歌的意思。 卫长歌只低头瞧了云澈一眼:“他是死是活,全凭天意,况且他会昏迷并不是因为救我们!” 她的理由很充分,她方才已经替他测过脉膊,并没有内伤,这足以证明,他的伤势与他们无关,因此,她也没有义务为难自己带他下山。 “长歌……”姚莲花似乎也做不到置之不理,还想多说几句,却是被卫长歌阻止了。 李大牛拽了拽姚莲花的袖口,解释道:“婶子,主子是想等咱们下了山,再寻人上来救她!” 不得不说,李大牛说的正是卫长歌心中所想。 她一直觉得李大牛五大三粗,却不想,他也有心细的一面,于李大牛的说辞,卫长歌并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 几人这才放下心来,正要下山,却在这时,卫长歌的小腿一紧,低头一瞧,竟是被那昏迷的男子紧紧的抓住了。 “救我……”他的双眼仍旧紧闭着,似乎是意识到危险的来临,他的嘴里发出低喃声。 卫长歌甩了甩腿,竟是没有甩开,正要蹲下身来瓣开他的手,脚下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警惕的四下一看,竟瞧见一条通体青绿的小蛇正向他们吐着腥红的舌头…… 正文 第36章安置 但凡有些常识的都该知道,颜色越是鲜艳的蛇,毒性就越剧烈。 无疑,他们方才的打斗惊动了这条毒蛇,而眼下这荒山野岭的,周围的毒蛇兴许还不只这一条,她若是不将这个男子带下山,兴许他很快就会死在毒蛇的嘴里。 卫长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个男子方才也算救了她,倘若没有他,她即使不死,也会伤得不轻。 不管是前世今生,卫长歌都做不到欠别人的人情而不还。 咬了咬牙,卫长歌将人从腋下抱起,而后拖着往山下挪去。 约摸一个时辰,他们总算到了山下,山下的这些庄子,虽说久未住人,但取材都是上乘的,姚莲花推开其中一间,麻利的打扫了一番,便将几人安置了下来。 而后她又差了卫长瑛去请李言之过来。 中医的药理,她并不十分在行,李言之毕竟行医几十年,治内伤,还是他来会更好一些。 “长歌,不是老夫说你,就算是那凤凰山奇宝无穷,你也不该冒这样的险啊!”李言之一路上听了卫长瑛的解释之后,已是震惊不已。 一入庄子,便开始数落卫长歌的不是。 好在李大牛和徐世铭伤的都不算重,内调外敷,十日之内便能恢复。 到了云澈这里,李言之的眉头便皱得紧紧的,仔细的把过脉像之后,他神色疑重的看着卫长歌:“这人的身上种有一种奇毒,这毒已深入骨髓,至少在他的体内种了十年,眼下正是发病期,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 说到这里,李言之顿了顿,不太确定道:“脉像时而澎湃时而幽静,忽冷忽热,忽明忽暗,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他身上的毒很可能是寒毒,你且看今夜子时,若是他浑身奇冷无比,那老夫便算是猜对了!” 寒毒?卫长歌的脑海里不断的回响着这两个字,顾名思议,发起病来,浑身冰冷,人的器官都是脆弱的,温度过低,很有可能会导致器官衰竭而亡。 “你可有法子治他?”既然有了猜测,定然也是有治疗的方法。 可是,李言之却失望的摇了摇头:“老夫行医多年,却从未医治过此类病征,你若是想救他,兴许那凤凰山里头的温泉能有所帮助!” 李言之无意中说出来的话,点醒了卫长歌,自打第一次见云澈,她便清楚这个男子绝不是普通人,而今儿个他会突然出现在凤凰山,只怕是为了寻那凤凰山里的温泉…… 这样解释起来,也算是合情合理了。 待开好了药方,将一切都安置妥当了,李言之这才起身告辞。 “李大夫,可否请你帮我将徐二少爷带回徐家?”卫长歌唤住了他,用眼神示意姚莲花和卫长瑛将徐世铭扶起来。 徐世铭是徐家二少,她可没有胆子收留徐家二少一个晚上。 可卫长瑛和姚莲花才走了过去,徐世铭便嚷嚷了起来:“长歌,你真是狠心啊,我可是为了救你才伤成这样,你竟想将我一脚踹开,我的心好痛啊,我浑身都痛……” 说罢,徐世铭还作势抹了把眼泪,这模样生生将姚莲花吓愣住了。 明明就是很娘的举动,可不知为何,徐世铭却能做得如此的顺理成章,一些都没有让人反感。 于这一点,卫长歌真是无话可说。 李言之想了想,将卫长歌拉到一旁道:“若是徐家知道徐世铭是因为你伤成这样,只怕你们母女三人在这澄安县是呆不下去了!” 徐家虽不为官了,可徐常德在澄安县的势力却不容小觑。 卫长歌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只不过,徐世铭的伤不是一天、二天能好得起来的,他若是一晚不归,兴许还能蒙混过去,可若是三、五日不见人影,徐家怕是要翻天了。 “长歌,若是我死在半路,你可就成寡妇了,这一点,你可要想清楚啊……”李言之的话刚说完,徐世铭又是一阵哀嚎,若不是他浑身酸痛,怕是已经扑到卫长歌的身上了。 再加上姚莲花也劝了几句,卫长歌只得点头。 送走了李言之,姚莲花和卫长瑛便开始收拾屋子,在附近挖了些能吃的地瓜野菜,而后生火做饭。 这个庄子的事,卫长歌已经向姚莲花说明了,那猛虎一除,他们也顺理成章的要搬到此处居住了。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卫长瑛。 眼下,他们终于有了自己的住所,而且是这样宽敞的大庄子,比起早前的卫家,不知好了多少倍。 这庄子原先的主人兴许是走得急,里头应有尽有,只要稍加打扫,便都能用了。 “姐,我们往后真的要住在这里么?”瞧着打扫一新的屋子,卫长瑛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她不确定的又问了卫长歌一遍。 卫长歌摸了摸卫长瑛的头,这些日子,卫长瑛改变了许多,从之前怯怯的小姑娘到现在的天真活泼,这才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该有的模样。 “真的,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点了点头,卫长歌淡笑着说道。 这话,无非让卫长瑛更是欣喜若狂,她嘴里不住的说道:“真好,真好,真好……” 似乎到这一刻,姚莲花和卫长瑛才有一丝踏实感,他们终于有家了! 用过晚膳,李大牛早早便入睡了,徐世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爬了起来,愣是找到了卫长歌的闺房,轻手轻手的推门进去。 见那躺在床上的身影,他也没多想,便扑了上去,嘴里喃喃道:“长歌,我只怕是伤得太重了,身体冷得不行,你陪我一块睡好不好……” 话还没有说完,徐世铭便感觉到有点不对劲,手心抱住的人浑身冰冷,身上僵硬结实,丝毫没有少女的柔嫩。 “长歌,你练武了么……”徐世铭疑惑的又问了一遍,正这时,房门被人‘嘎吱’一声推开了,卫长歌举着刚找来的小灯走了进来。 瞧见徐世铭正抱着昏迷的云澈,半蹲在她的床头…… 正文 第37章守他一夜 “原来你好这一口……”意味深长的瞧了徐世铭一眼,卫长歌不紧不慢的将油灯放下,而后开始准备取暖的东西。 刚从凤凰山下来,她今晚断不会再上去,再说,便是她今晚拖着云澈上去,也不一定能找到那温泉。 徐世铭这才发觉自己抱住的竟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他猛的缩回手,脑子却转得飞快,立即意识到卫长歌住的房间里,居然还有一个男子。 胸口一闷,徐世铭猛的咳了几声,这才哭丧着问道:“长歌,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还没过门,你就见异思迁……” 如果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听到徐世铭的调戏,她还有些惊讶,那么……现在,她已经麻木了,根本连理会他的意思都没有。 将徐世铭推到一边,而后测量云澈的体温,眼下没有体温计,她只能靠猜测了。 手上所触一片冰凉,按理推算,他的体温已在三十度之下。 随着夜晚温度的降低,他的体温会一点一点的流失,这便是所谓的寒疾。 手指刚触开云澈的第一个盘扣,徐世铭便惊呼了起来:“长歌,你真的要见异思迁吗?” 他赶紧上前,如壮士断腕一般,挡在了卫长歌和云澈的面前,如同捍卫自己领土的将士,将卫长歌隔离开来。 “让开,我是按李大夫所吩咐的,他今晚若是保不住体温,这条命也就没了……”卫长歌原本想推开他,却又意识到徐世铭身上有伤。 无论如何,这伤势是因她而起,恩将仇报的事,她做不来。 “不行,男女授受不清,你可不能……”卫长歌的解释,反而加剧了徐世铭的幻想,从他那震惊的眼神便能猜出他心中所想,他定然是以为卫长歌要用自己的体温去维持这个男子的体温…… 卫长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屏风后头那冒着热气的浴桶。 她可不是什么天真的小姑娘,会善良到拿自己的身体去救人,这种戏码,电视剧里早就演烂了。 如若今儿个云澈不在最后那刻出手,那么……即便他死在山上,她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这便是她卫长歌。 徐世铭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警惕也御下了,他赶紧接过卫长歌的活,三下五除二替云澈将衣赏脱了,而后又亲自动手将云澈移到那浴桶中去。 待这些事做好了,徐世铭只觉得筋疲力尽,再加上身上的伤势作遂,不过半个时辰,他便睡了过去,卫长歌只得将他又送到了厢房中。 次日,天微微亮,卫长歌便睁开了双眼,昨儿个晚上,她每隔一个时辰加一次热水,不得不说,她亦是累得想倒床大睡。 清晨的光从微敞的窗口照射进来,耳边响起了鸟雀的低鸣,郊外带着青草气息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无来由的,她竟勾了勾唇,一抬头……竟望进了一对幽深的双眸中。 这个人有着一对如幽谷般迷人的双眼,也不知他何时醒来,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卫长歌身子一动,这才发现,自己的头竟是枕着他的手臂,瞧着他手臂上那道浅浅的口水痕…… “醒了?”男子低沉的嗓音回响在卫长歌的耳边,带着几分病态的沙哑,却是格外的迷人。 点了点头,卫长歌立即转移目光,伸手到水里探了探,才发现……昨儿个徐世铭竟将云澈脱得一丝不挂…… 眼下,天色大亮,水光清澈,她一眼便瞧见了那水中的景色…… 这一眼,让卫长歌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不管是前世今生,她都从未大胆到这个程度。 虽说她与赵远峰滚过床单,可都是在夜里,赵远峰每每跟她说,只有夜的漆黑,才能让人更加疯狂。 现在想想,都是假的,她将他们抓奸在床的那一天,正是白天。 “看够了吗?”男人再次开口,打断了卫长歌的沉思,她这才起身,背对着云澈,紧紧的闭了闭双眼,而后再度睁开,已是一片清冷:“你的病情基本稳定,你住哪儿,我叫辆马车送你过去!” 云澈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刷’的一下立了起来,不急不缓的找到衣裳穿好,而后往卫长歌的床上倒下去。 “过河拆桥的事,姑娘做的倒是炉火纯青,你可别忘了,我是昨儿个为了救你才伤得如此严重,眼下我伤势未好,你在这个时候赶我出门,是不是有些太过苛刻?” 能将谎言说的如此义正言辞,在卫长歌的前世今生里,这还是第一个。 她回过头来,看着那已然穿戴整齐的男子,嘴里发出一声冷笑:“要欠,也该是你欠我的,你身上的寒疾,是十多年前种下的吧,若不是我昨儿个夜里……”守了你一夜,只怕你的命都没了…… 后面的话,卫长歌说到嘴边,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守了你一夜’这样的说辞,让她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可云澈却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般,他的脸上仍旧是那逼淡然自若的模样,可眼中却多了几分愉悦之色。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我留下来报恩!”说完这句,云澈干脆闭上了双眼,也不打算再与卫长歌多费唇舌了。 一是,他寒疾刚过,此时也不宜走出,二是,他实在好奇卫长歌与慕梓枫到底是什么关系。 瞧着这模样,卫长歌也知道今儿个是赶不走他了,只得先行出门,再另想办法。 这一出去,她才发现,那原本灰头土脸的庄子,已经是焕然一新了。 卫长瑛一见到她就扑了上来:“姐姐,你瞧瞧我这双手,都磨出茧来了,娘真偏心,昨儿个夜里你们睡下了,就拉着我打扫院子,我可是一夜都没睡呢!” 说罢,卫长瑛就嘟起了小嘴,如同一个做好事等待表扬的孩子。 这模样,在原身的记忆中是没有了,却也让卫长歌难得的露出了笑意,捏了捏卫长瑛的鼻子,卫长歌故意打趣道:“娘是疼你呢,怕你懒惯了,往后嫁不出去啊……” 不过是一句调笑的话,却是让卫长瑛的脸‘刷’的一下涨得通红,丢下扫把,道了句:“姐姐真坏”便扭头跑开了。 正文 第38章发作 既然山上猛兽已经解决了,那么,她也是时候好好的整顿这个庄子了。 用过早膳,卫长歌便开始走访庄子附近,将土地划分了一遍,心中有了一个大致的方案。 “就是这儿,我听说已经有人住进来了!”正当卫长歌在图纸上记录之时,一道吆喝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抬头一看,只见二个村民打扮的男子正朝她走来。 走在前面的男子皮肤黝黑,四肢极为健壮,生了一对三角眼,蹋鼻子,宽嘴唇,活活一个猥琐男的模板。 卫长歌抬起头来,挑了挑眉道:“有事?” 那男子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他摆出这等架势,卫长歌并没有闪躲,而是毫不在乎的继续她手中的事。 “小丫头,你打哪儿来的?这块地我们要了,你最好别在这里打算什么……”男子指着卫长歌就狠狠的数落了起来。 这地方,卫长歌也来了好几回了,从未见过什么村民,今儿个这两人会来,想必是听闻了那白虎被杀的消息…… 听了这话,卫长歌的嘴角不禁勾起了一丝冷笑,一双清明的双眼看着那带头的男子:“你是赵家村的?”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两人都是附近的村落的村民,那根在后头的男子一直未敢说话,想来身份不高。 前面的男子趾高气昂的模样,不难猜出,他应当是赵家村的村长了。 “是,我就是赵家村的村长赵虎,这一片地早前是我们赵家村的人在耕耘,现在那山上的猛兽没了,我们自然还会来耕耘,你识相的就乖乖让出来,如若不然,有你好看的!” 这可是赤祼祼的威胁。 这种话,若是放到卫长歌的前世,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这些人送进牢房。 可是……眼下是古代,没有恐吓罪这一条,她也不能拿现代的那种条条框框去处理眼下的事。 不得不说,卫长歌是真的遇上麻烦了。 赵虎今儿个会只带一个人过来,想来是以为卫长歌好欺负,若是今儿个商讨不成,只怕明儿个赵家村的人都会出马了。 卫长歌的心里已然敲响了警钟,她瞧着赵虎那凶神恶煞的模样,眼中还带着浓浓的鄙夷之色,想来他早已查清楚了她们一家只有三个女人而已,眼下是存了十足的底气来此抢地的。 “哦?你想要这块地?”没有据理以争,亦没有气得面红耳赤,卫长歌清清淡淡的开口。 赵虎见她语气轻软,脸上更是嚣张无比,双手环胸,上前一步,几乎是冲着卫长歌的耳朵喊道:“我明日便带人过来耕种,这一片我都要了!” 说罢,赵虎便要转身离开,却不想,卫长歌却上前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别怪我没提醒你,为了种块地丢了性命,可划不来!” 赵虎一愣,眼珠子飞快的转动,难不成他查到的东西还能有错? 这块地并不是这姑娘一家三口买下的? 心里虽是这么想,可赵虎脸上却没有半丝退让:“你少唬弄我,这块地我是要定了!” 卫长歌也不反抗,嘴角扬起一丝轻淡的笑意,耸了耸肩:“慢走不送!” 那抹笑意无来由的让赵虎整个人都抖了抖,眼前的姑娘看起来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脸上稚气未脱,可是……这姑娘却又奇怪的很,一般人见了他赵虎谁不是惧他三分,可这小姑娘却像是半点都没将他放在眼里似的。 能如此淡然,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装的,二是这姑娘有足够的实力对付他。 赵虎一边走一边皱眉头,压低了声身问身边的男子:“你说……是不是我们查错了?难不成这块地不是他们母女三人的?” 身边的男子也犯了糊涂:“老大,我看这姑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怕是事情不简单啊……” …… 待两人走远了,卫长歌这才回到屋子里。 她心里清楚,若是明儿个不解决这赵家村的人,想必后天还会来一帮李家村,刘家村…… 这种麻烦迟早是要来的,她必须一次性将这些人唬住,以绝后患。 “长歌,方才那两人是不是找你麻烦了?你等着,你别怕,我帮你解决了这事……”徐世铭也不知何时又偷偷潜入了卫长歌的屋子。 他拍着胸口,一副英雄救美的壮烈模样,可那双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卫长歌,似乎在等她夸奖自己几句…… 可是,他换来的却是卫长歌的一记白眼。 “徐二少爷,你回你徐家,就是给我最好的帮助了!” 徐世铭愣了愣,他以为就算卫长歌再有能耐,可碰上这种事,也总该有个脆弱的时候,却不想,这个女人却总是让他刮目相看。 不死心的徐世铭,又问了问:“你真的有解决这事的办法?” 卫长歌懒得理会他,直接将人推出了门,也不管徐世铭同不同意,便唤了卫长瑛去叫马车。 徐家可不是普通的商家,徐常德当年位居高位,会突然辞官,定然是有隐情的,而他回到澄安县后,虽说表面平静,可背地里的势力,却是让人不可小觑,如若不然,徐世铭也可能在这澄安县惹事生非,仍旧能安然无恙。 便是瞧着那日安九一听见徐家人那胆怯的模样,卫长歌便已然清楚,徐家的势力绝不似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 “长歌,我绝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你的……我要英雄救美,长歌……”将人硬塞进马车,卫长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而后掏出她从云澈身上解下的玉佩,玉佩背面有着一块十分繁复的图案,如若没有猜错,这是一块向征身份的东西。 用丝绸包好,交到卫长瑛的手里,吩咐她去县衙门走一趟,而后卫长歌又掏出了百两银子,让姚莲花云伢行顾十个强壮的男丁。 而她,则开始在地契所划出的土地周围做上记号,并且布下简单的陷井。 待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卫长歌瞧着姚莲花和卫长瑛还没回来,便到厨房里做晚膳,不得不说,这个庄子真是应有尽有,厨房里锅瓢盆啥都有,再加上姚莲花今儿个一早就到前面的集市买了食材,因此,做一顿饭还是很简单的事。 正忙着,却听身后一声闷哼声传来。 卫长歌回头一瞧,只见云澈脸色青白,嘴里涌出鲜红的血丝,整个人都险些站不住了,他的目光紧紧的落在卫长歌的身上,嘴里艰难的吐出两字:“发作……” 正文 第39章云澈 卫长歌立马意识到了什么,她赶紧上前扶住云澈,当触碰到他的手腕时,卫长歌只觉得一股寒气自云澈的身体里散发出来。 似乎连他周围的温度都一块降了下来。 虽说之前听李言之讲解过寒疾的症状,可真正接触,却让卫长歌大吃一惊。 她前世是医生,不能说经验丰富,可到底也是深入学习过的,可她所学的所有的东西,放到云澈身上,似乎都是无用的。 “要怎样才能救你?”卫长歌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正要回屋里拿件厚实的衣裳,却是被云澈紧紧的拽住了。 他的眼神告诉她,任何保暖的东西于他来说,都是无用的。 卫长歌这才想起云澈曾提过上凤凰山寻温泉的事,眼看着天色还早,卫长歌一咬牙,干脆拖着云澈往那凤凰山上走。 “你再坚持一会,温泉大都在比较隐蔽的地方,周围会枝叶繁藏,我猜在凤凰山以西的位置……”为了让云澈提起精神,卫长歌将能说的话都说了一遍。 云澈静静的听着,他半靠在卫长歌的身上,闻着专属于她的气息,那是一种从体内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幽香,没有胭脂的浓郁,却让人觉得很舒服。 在卫长歌看不见的地方,云澈的嘴角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愉悦,而后他又故意轻咳了几声,喘着气道:“为何要帮我?” 从第一次见到卫长歌,云澈就知道这个女子不是一朵无害的小花。 相反,她是罂粟,一眼让人起了兴趣,二眼让人入迷,三眼让人为之戒不掉。 因为这个想法,云澈再次失笑。 卫长歌的脚步微微一顿,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瞧了云澈一眼,若不是瞧见他脸色苍白如纸,嘴里喘着粗气,精神状态非常的差,卫长歌兴许会怀疑他是装出来的…… 可转念一眼,他装发病,又有什么好处呢? “互不相欠!”简短四个字,果断、决绝,亦是一针见血。 卫长歌不再多言,很快,她便拖着云澈找到了那温泉之地。 如她所料,确实是一处枝繁叶藏之地,四周都酝酿着雾气,远远看上去,有如进入了仙境一般。 拔开层层滕蔓,那天然的温泉池便在眼前了。 “你自便!”卫长歌指了指那地方,便要转身离去,手却被云澈紧紧的拉住了:“帮我!” 他所指的‘帮我’,便是替他宽衣解带。 卫长歌刚想甩开他,却见云澈的双手抖得厉害,看样子,是真的没有能力脱衣裳了。 她是医者,曾剥过祼尸,而且前世还险些结婚,按理来说,她是没有什么可害羞的,可是面对云澈,她却有种看不透的感觉。 这个男人似乎很虚弱,可……她总觉得这其中另藏玄机。 深呼了一口气,动手替云澈解下衣裳,今儿个早上没有细看过,眼下,她才发觉,这个男人表面看着很瘦,可是……身材却是非常诱人,兴许是长年练武的缘固,他的身体很结实,却又没有健美先生的那种夸张的腹肌,只能说,他的每一寸肌肤,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可以了!”发觉自己心里的龌龊想法,卫长歌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她故意将目光移到别处,而后背过身。 云澈瞧着她那绯红的小脸,嘴角又扬了起来,面上却没有任何的起伏:“扶我过去!” 说罢,没等卫长歌答应云澈便拉起了她的手。 温泉四周长满了青石,脚踩在上面,滑得根本站不住脚,云澈倒是能轻松应对,可卫长歌却显得有些狼狈。 便在温泉池就在眼前之际,卫长歌只觉得脚下狠狠一滑,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往那温泉池栽了进去。 她本能的拉紧了云澈的手,嘴里惊呼道:“啊……”两人双双落入了温热的池水中。 卫长歌不识水性,很快就被呛得几乎窒息,正当她以为自己就要命丧于此之际,只觉得唇间一软,身体被人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她的手因为求生本能,而牢牢的圈住了对方的脖子,为了让自己不至于深下下,她亦紧紧的贴着对方,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闷哼,卫长歌这才睁开了双眼。 她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紧紧的贴在了云澈的身上,两人的嘴唇紧紧的贴着……就像在接吻一般。 就是卫长歌性子再清淡,却也不能任别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吃自己的豆腐。 “卑鄙!”一把推开云澈,卫长歌刚想爬到温泉池边,却发现,他们此时竟是在这温泉池的中心,离那岸边还有一段距离。 方才她亦领教过这温泉池的深度,想来是有三到五米的,因此,要凭她一已之力游过去,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你不需要我帮忙,那我只好放手了!”也不知是这温泉池水的作用,还是他原本就没事,云澈的脸色已然好了许多,甚至泛着几丝红润。 他缓缓的松开了抱住卫长歌的手。 没有了支撑点,卫长歌的身子慢慢的往下沉,她又急又气,只得再度圈住了云澈的脖子,嘴里也不甘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把我送到岸上去!” 云澈也不再逗弄她,将人搂在怀中,便轻快的往岸上游去。 “云澈!”将卫长歌推上岸之迹,云澈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响起。 聪明如卫长歌,很快便意识到,这是他的名字。 但很快,卫长歌就意识到了更疑惑的问题,他们之间的恩情已然两清……他为何要留下姓名? 之前几次相遇,这个人都显得极为神秘,想来也不是简单的角色,如今,他留下姓名,就不怕暴露了身份么? 正文 第40章安稳 在那温泉池中一泡,卫长歌身上的衣裳早已湿透。 不得已之下,她只得躲到藤蔓的后头,将那湿透的衣裳拖下,而后起了一堆火,试图烘干它们。 夜色慢慢降临,于云澈方才的行为,她虽是极恼的,可仍旧时刻注意着温泉那边的动静。 约摸一柱香过去了,只听那边传来云澈庸懒的声音:“明日,你打算如何对付赵家村的人?” 卫长歌微微一愣,这才意识到云澈居然听到了她与赵虎的对话。 “官府!”简短的回应了两个字,她并不觉得云澈会想帮她的忙。 这个人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她身边,又莫名其妙的赖上了她,若说是不含任何目的,卫长歌是不信的。 经历了上一世,她早已不信什么爱情之类的东西。 脑海迅速的运转了起来,想到从她身上摘下的那枚图案奇怪的玉佩……似乎与慕梓枫的钱袋上的图案有几分相似。 她隐隐有种预感,云澈接近她,是想打探什么…… “你这般聪明,应该知道官府是治不了赵家村的人,便是今儿个治了他们,明儿个他们还会来!”云澈半靠在青石边,声音带着几分舒适的庸懒,听在人的耳中,魅惑至极。 可他的话,却是一针见血,亦将问题的根本毫不留情的剥了开来。 当然,卫长歌也早已想到这个问题,她早前亦打探过,赵家村不过百余口人,老弱妇嬬占了三成,孩童占了二成,剩下的五成男子,有二成在富人家做长工,于这种争地的事,是不可能参与的,最后只剩下三成成年男子。 总共加起来,不过三十余人。 这些人中,她便不信就没有胆小的、体弱的或是被迫而来的。 如此算起来,真正来跟她抢地的人不过十几、二十人罢了。 “你有办法?”心中虽有了初步的计策,但卫长歌却故意反问云澈,她想试探他的心思,就如同云澈这些日子在试探她一般。 “我若是帮了你,你是否就得以身相许了?”原本以为云澈会敷衍几句,或是干脆不理会,却不曾想他竟十分严肃认真的反问道。 虽然隔着层层藤蔓,卫长歌似乎也能感受到温泉池中云澈脸下的严肃。 她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干脆起身穿过藤蔓,将云澈的衣裳到他身旁的青石边:“再不回去,我娘和妹妹该着急了!” 她是医生,瞧着云澈那模样便知道他已然恢复得差不多了。 云澈也不拖沓,立即便起身穿好了衣裳,两人这才往山下赶去。 此时,天色已经全暗了,凤凰山中静寂得可怕,便是平常觉得悦耳的虫鸣鸟叫,此时听起来,也是觉得格外的诡异。 经历了生与死,卫长歌似乎什么都不怕了,可是……每每夜幕降临,她都会格外紧张。 以至于,她的手自始至终都紧紧的握着,似乎这样便能驱散她心中的黑暗。 很快,他们便一前一后走到了半山腰,草丛中突然发出一阵‘咝咝’的叫声,卫长歌脚步一顿,浑身的肌肤似乎都僵硬了,可从小要强的她,却没有发出半句声响,仍旧快速的向前走着。 就在这时,那紧握的拳头被人牢牢的包住了,她想挣开,可奈何对方的力道很大。 “长歌,我害怕!”身后男子的声音在卫长歌的耳边响起。 如若平常男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兴许会让人浑身不自在,觉得恶心鄙夷,可云澈却说的理所当然,似乎他天生就该赖着卫长歌,心安理德的占她的便宜一般。 不知为何,被云澈这么握着手,她的心竟渐渐的安稳了一些。 她从来不欺骗自己,既然云澈能让她安稳,那么握握小手又有什么关系呢? 很快,他们便回到了庄子,如卫长歌所料,姚莲花和卫长瑛正到处找她,见她安然无恙的从山上下来,姚莲花急忙跑上前:“长歌,你去哪儿了?” 卫长歌挽起姚莲花的胳膊,又拉上妹妹:“云澈说昨儿个在山上看见了一株人参,我忙被别人采了去,便没来得及跟你们说一声!” 说起药材,姚莲花这才放了心。 她回头瞧了瞧云澈,只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女儿这些时日既精明又懂事,不至于做出什么让人看笑话的事来。 “娘,我饿了!”一听说药材,卫长瑛便没了兴致,她捂着肚子便往厨房跑去。 卫长歌的脸上也露了愉悦,人还没到厨房,便闻到了那香喷喷的饭菜香气,记忆中这是姚莲花的手艺,卫家人担忧姚莲花会偷吃,因此是不让她接近厨房的。 可每每回到姚家,饭菜便都是姚莲花做的。 卫长歌虽说只吃过几回,记忆却是极为深刻的。 “娘,真香!”难得的,卫长歌的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意,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用手指拈起一块鸡肉便往嘴里送。 这模样与平常的卫长歌相差甚远,云澈一直跟在她们身后,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未离开过卫长歌。 这一刻,便是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他的眼中竟染了几分宠溺。 “主子,我一会得回家看看我娘子了!”正要去招呼李大牛,李大牛便自己来了,他身上的伤仍旧没好全,因此走起路来都一跛一跛的。 可瞧着他这模样,今儿个不让他回去看他娘子,他想来夜里都是睡不着的。 卫长歌敲了敲桌面,示意他坐下,李大牛自然不敢违抗,立马坐下,眼里却满是哀求的看着卫长歌。 “吃过晚饭,我便差人去接你娘子过来,从此之后,你们一家便住在这庄子里吧,等你娘子出了月子,也好来庄子里帮帮忙!”她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可李大牛却满是欣喜。 如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兴许他就一蹦上天了。 除了高兴,李大牛心里更多的却是感动,卫长歌表面看上去清清冷冷,可她的心却是好的。 卫长歌不仅救了他们一家,如今还给李大牛报酬,一出手便是几两银子,比起替人跑腿不知好了多少…… 再说了李大牛家确实简陋,他们住的不过是一间破旧的茅草屋,他一直觉得委屈了他娘子。 如今,这庄子可是极好的,这叫他如何能不感动? “主子……”心里千恩万谢,可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卫长歌挑眉瞧着他:“往后我还有活计要差你们干呢,先吃饭吧!” 这一幕看在云澈眼里,他几乎失笑,这世上怎有如此狡猾的女子,明明是利用人,却让人死心蹋地! 正文 第41章心思 次日一早,卫长歌便起床了。 洗漱一番出了院子,只见姚莲花和卫长瑛已经做好了早膳,正等着她来吃呢。 “姐姐,牙行一会就会把人送过来,这十多个壮丁啊,吃喝该怎么办呢?”卫长瑛一见她出来就犯了难了。 想来这个问题姚莲花是提过的。 她自然也考虑过了,原本在徐家挣的那些银子以及卖药材的钱,眼下都所剩无几了。 除却买下这些壮丁,还添至了一些生活用品,若是再不想办法挣钱,想来她们很快就会一贫如洗了。 姚莲花没有说话,可眼睛却一直盯着卫长歌看。 “娘,我这里还有一株百年灵芝,若是家里不够银子了,您便拿到城东那家德记药材铺去卖了,少于百两不要出手!”卫长歌挑了挑眉,端起面前的小米粥轻轻吹了一口便吃了起来。 虽说她们已不比在卫家了,可姚莲花一向朴素惯了,早饭做的仍旧是小米粥和一碟肉末炒咸菜,清苦得很。 这话不仅让姚莲花瞪圆了双眼,更是让卫长瑛惊呼了起来。 便是一株灵芝便值上百两银子? “姐,太好了,我们以后都不用愁了,往后我天天陪你上山去采灵芝去!”卫长瑛欢喜的挽着卫长歌的手臂,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这个小姑娘将采药这个事,想得非常的简单。 正当这时,一道沉闷的男声打断了卫长瑛的欢呼。 “二小姐,你可知道主子为了采这株灵芝险些丧了命去,再说了那山上的灵芝也不是到处都是,下回上山,还指不定空手而归呢!” 三人回头一瞧,只见李大牛正满脸不快的看着卫长瑛。 在李大牛看来,卫长瑛根本就是仗着这份亲情,理所当然的吃卫长歌的,住卫长歌的。 他住在庄子里好几天了,瞧见的都是卫长瑛心安理得的享受卫长歌所带给她的这一切,甚至一丝回报都不打算付出。 李大牛的话让卫长瑛十分不快,她嘟着嘴,冷冷的瞪了李大牛一眼。 “长歌,大牛说的可都是真的?”姚莲花连忙放下筷子,拉着卫长歌上下检查了一番,心提到了嗓子口。 如若今天的安逸都要靠卫长歌用命来换,那她宁愿不要。 “娘,我自有分寸!”每每面对姚莲花那关切的眼神,卫长歌便觉得心中暖流淌过,她无法欺骗一个真心疼她的娘,只得轻描淡写道。 这话更加坐实了李大牛的说法,姚莲花的眼眶一红,放下筷子,拉着卫长歌的手便走。 “娘,你这是要带我上哪儿去?”卫长歌回头看了一眼李大牛,责怪他说了这些不该说的话。 姚莲花原本就敏感,李大牛说的这些话简单是剥开了姚莲花最脆弱的一处。 会离开卫家,姚莲花九成是为了卫长歌,眼下若是女儿的生存要用命去换,那么,她又为何在外苦苦相撑呢? “我要带你回卫家!”正如卫长歌所料,姚莲花真的是这般想的。 说到这里,卫长瑛也急了,一想到回到卫家每天过着那艰苦的日子,平日里还得看爷奶叔婶的脸色,卫长瑛的心里便不安了起来。 她急忙起身将姚莲花拉住:“娘,万万不可啊,您若是拉着姐姐回去了,村子里的人该怎么说啊……” 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姚莲花打断了:“你也一块回去!” 卫长瑛原本去拉姚莲花的手像是触电一般缩了回去,脚步后退了好几步,连连摇头:“我不回去,我才不要回卫家,眼下我们不是过得好好的么?” 她想不明白,为何娘不愿过这种自由安逸的生活,却反倒要去卫家受苦…… 在这一刻,卫长瑛似乎有些埋怨,自打卫长歌出事后,姚莲花事事都护着她,凡事都顺着卫长歌,而她似乎被姚莲花遗忘了。 再想起上回醉仙楼的事,如若不是姚莲花体谅卫长歌挣钱辛苦,拉着她去替人洗衣裳,她也不至于险些被人占了便宜去…… 越是想下去,卫长瑛便越是嫉妒。 是的,她嫉妒卫长歌……不仅娘亲对她呵护倍至,便是连徐家的二少爷也像是对她着了迷一般。 好事像是一下子都降到了卫长歌的身上。 “娘,我真的没事,你若是真的担心我,就别再叫我回卫家,村子里的那些人如今怎样看待我,您是知道的,再说了爷奶还不一定会让我们回去呢!” 卫长歌了解了姚莲花的意图,嘴角勾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这个妇人,虽未曾读过书,可对她的疼爱却让人动容,看得出来她亦是不想回卫家,可为了她,姚莲花甘愿受苦。 冲着这一点,卫长歌便觉得自己没有走错路。 “可是……”姚莲花自然不信,可话还没说完,便听外头有人喊了起来。 是牙行的人到了,卫长歌借着这个档口,到屋子里取了那株灵芝,而后吩咐姚莲花和卫长歌卖到德记去。 卫长瑛与她有七分相似,她相信德记的老板仍旧记得她。 送走了母亲和妹妹,卫长歌便与牙行交接了人数,进而安排了各自的工作,李大牛这才敢上前来。 “主子,你是故意将夫人和二小姐支走的吧?”李大牛站了老半天,才呐呐的问了这么一句。 卫长歌倒是有些惊讶,早前只以为李大牛一身蛮力,却不想,他还有这等思维。 没有否认,卫长歌淡笑道:“免得吓着她们!” 姚莲花向来胆小,而卫长瑛又是个年幼的,留下来只会给她拖后腿。 李大牛越加的纠结,上前一步,正要争辨,却不想卫长歌一记眼神制住了她。 李大牛似乎明白了,卫长歌比他要聪明得多,她又岂会不知自己的妹妹什么心思? “主子,我明白了!”心中替卫长歌的不值,最后只化为了一声轻叹,李大牛缓缓退了出去,按照卫长歌的吩咐,他准备将这周围的地围起来。 便在这时,一声吆喝传来:“给我砸!” 等的人终于来了,云澈说的没错,今儿个她若是对付不了赵家村的人,往后还会有李家村、刘家村! 双眼骤然收紧,卫长歌立即出了门,来到闹事的地点。 她瞧着地上被踩断的木条以及被推倒在地的伙计,嘴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眼皮子缓缓的抬起,望向今日的始作俑者:赵虎! 正文 第42章惩治 一群山民打扮的人,站在门口胡乱喧哗,那日来的猥琐男人赫然站在最前面,双手插腰,呼呼喝喝的指挥着众人往前冲。 看到卫长歌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赵虎顿了顿,本想大喝一声,先壮壮自己的声威。不想长歌只是抬了抬眼皮,却像一把尖刀,狠狠扎在了赵虎的心上,倒吓得他皮肉一颤,到嘴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小丫头,识相的就把房子让出来,再给我们村长认个错。看在你们孤儿寡母三个人的份上,这事也就过去了。”跟着赵虎来的一群人中,突然一人冲卫长歌喊道。 听到这话,卫长歌觉得真是可笑极了,不过一群没见识的山民而已,仗着自己人多,也不看看自己身后尽都是些老弱妇幼,难道是要在门口和自己比骂街么? “本想放你一马,可你砸坏我家门,打伤我的人,就是当众羞辱我。既然之前的警告,你不放在心上,想必事后是什么样的结果,你也毫不在意吧!。”卫长歌蔑视地说道。 能做村长的人,也是地方一霸。不全是没脑子蛮干的人。昨日里来,不过是有人跟他说这山里的虎被除了,占地的就是三个妇孺。 不想卫长歌不是个好惹的主。昨夜回去,赵虎思量了又思量,土地对农人的诱惑实在是巨大,所以今日把能拖来的都拖来了,就是想要逼走卫长歌。砸门也不过是想威胁对方,真打人他还是不敢的。 想到此处,赵虎呵斥住刚刚说话的村民,转而对卫长歌说道“小丫头,我们世代都在此处耕作,以前猛兽当道,我等才背井离乡,如今虎患已除。我们回来收回自己的地,你识相点自己走,我保证不为难你。” “我要是不答应呢!”卫长歌自然听出了,赵虎想尽快息事宁人,可他还是把自己看得太轻了。 今儿来的村民除了那些老弱妇孺。年轻力壮的十来人而已,且不是些性子憨蛮的,就是惯会偷奸耍滑的,不然这几年怎么在澄安县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昨日被赵虎召集,本以为对付个小姑娘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没想到赵虎见人出来,还客气上了。 不等赵虎应声,一个满脸横劲的壮汉走出了人群,“臭丫头,给你脸不要脸,待俺等下拆了你的破门,再和你理论!”话音刚落,村民轰然叫好。此人随即恬不知耻的朝后抱了抱拳。转身一脸得意的望着卫长歌。 赵虎脸色一变,狠狠看了壮汉一眼,毕竟有旧年积攒下来的威势,那汉子吓得头一缩,悄悄向后退了几步。 李大牛听见卫长歌被人骂作“臭丫头”,再也忍不住,跳将出来指着那人吼道“看你也是吃饭长大的,却不想是个只知道欺负妇孺的懦夫,有种和我练练,今日里必将好好教你怎么做人。”说着就挽起袖子,朝对面走去。 眼看李大牛就要走过去,卫长歌却轻轻道“你岂不知有些人吃人饭,也会长成畜生的心。人面兽心就是如此,不必一般见识。” 赵虎却是将这些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嚣张跋扈惯了,忍这片刻也是难为他了。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本来就猥琐的相貌,此刻更是添了几分狰狞。 只见他恶狠狠说道“大家伙给我狠狠砸,今日必要让她知道我们的厉害。老四、老五,你们不是还没媳妇么?今日事成,这家的两个臭丫头就便宜你们了。卖点力,今夜就让你们入洞房。” 村民大声应诺,眼里带着摧毁的欲望和占有的贪婪。而被赵虎点到名的两个村民,更是燃起了汹汹斗志,连带着看向卫长歌的眼神都下流起来。 经历了山洞那一夜,卫长歌本来就对男女之事分外厌恶,当看到对面两人的淫荡眼神,心里对这些村民的最后一丝怜悯也化为乌有。 “一,二,三”卫长歌在心里默数着。看着这些愚蠢的村民争先恐后的挤过设在外围的栅栏,向眼前冲过来,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出现在了她的嘴边。 哗啦!冲在最前的几个村民突然歪了身子,随即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后面的村民由于速度太快,还没反应过来,就跑了过去。噗噗!,又是几声,五六个人并排摔倒在地。 这时跟在后面的妇孺才赶到,看见自家男人或是儿子倒地不起,本就心有怯意,此刻更是惶恐不安,只见扶起的人都满口鲜血,地上还有几颗混着血跌落的牙齿。狼狈不堪。 而一开始歪了身子的几个村民,有的一只脚,有的两只脚同时一前一后插在地上的深坑里,不见抬腿上来,却是自顾自的哀嚎不止。有个农妇,满脸焦急的上前就要搀扶自己的丈夫。 嗵!却被自己的男人一把推开,劲道太大,却是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看到此处,李大牛有些不忍,毕竟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刚要劝几句,不想一个爬起的村民,吐掉口中血水,捡起一根掉落的木头,满眼怨毒的朝卫长歌这边扔过来。常年劳作的人,臂膀上都有把子力气。 大惊之下,李大牛拉过卫长歌,自己挡在了前面。嘭!的一声巨响,木头砸在了二人身后的大门上。卫长歌扫过门上留下的深深划痕,眼里的神色又寒了几分。李大牛回过神,也再无心慈手软的想法。 赵虎本以为此事并无阻碍,不想连人家的门都没靠近,就已经折损了这许多人。气急败坏之下,身上那股狠劲也爆发了出来。一把躲过身边人的木棍,就杀气腾腾的向卫长歌冲过来。 怎料半途中,脚上一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吊在了半空中。赵虎自恃横行乡里多年,即便在澄安县也是混得开。不了今日接二连三遭这小丫头算计,不由羞愤难当,激烈的挣扎起来,想着一旦得脱,必要好好折磨一番卫长歌,以泄心头之恨。 正文 第43章阴谋 看着赵虎奋力挣扎,卫长歌嘴边的笑越来越浓。这个绳扣还是赵长峰教给她的,看着简单,却是越使劲越收的紧。想来这是赵长峰唯一做过,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了吧。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眼见赵虎被倒吊起来,仅剩的几个青壮再不复刚才的勇气,站在原地踟蹰不前。一时间竟是哀嚎遍地,哭声凄凄。不知道的还以为卫长歌才是霸凌者。 “还打么?”卫长歌轻轻说道,面对那这样的场景,脸上不见一丝不忍和害怕。 云澈躲在暗中静静观察,本想如果场面混乱,卫长歌不能控制。就挺身而出,还能落卫长歌一个好。不想看着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竟是出乎自己意料。看着门口那个镇定自若的女子,云澈的眼神不由暗了暗。 这女子到底还有多少是自己不曾了解和见到的。这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挣扎了半晌,绳子越勒越紧,赵虎才发觉这绳子有古怪。歪着头,冲着卫长歌喊道“臭丫头!快放老子下来,仗着这些阴谋诡计就想害老子么?无耻!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歹毒,也不怕遭报应!” 卫长歌只淡淡看着赵虎在那大呼小叫。颠倒过来看,他那双三角眼还算顺眼。就让他这样多挂挂吧。 见自己的话在卫长歌连一点波澜都没有,感觉就像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说不出的难受。 向后看去,自己带来的人要么踟蹰不前躲在一边嘀嘀咕咕,要么躺在地上痛苦呻吟,而那些本来就没指望的老弱妇孺都围在自己家人身边,哪里有人会顾及到他。 一向蛮横惯了的赵虎,哪里吃过这样的亏,气急败坏的大喊道“老四,感觉滚过来,想办法把我放下去。还有你们,嚎,嚎,嚎,嚎你娘的丧啊!都给老子闭嘴!” 片刻的宁静后,几个伤重的村民忍不住又哀哀哭起来。被点到名的村民老四,神色颇为犹豫。平日里赵虎积威甚重,且他马屁拍的溜,两人还是有点真交情的。可眼下,卫长歌负手而立,嗪着冷笑看着这边,说不定前面还有什么机关在等着。 正这么想着,就见一个村民被家人掺着,小心翼翼的将脚抬出。只见脚背上透过一个细木棍,直穿脚底。血淋淋拉拉顺着锋利的一端落下来。看着人头皮发麻。正在大骂卫长歌的几个农妇,瞬间就收了声。 她们世代靠山而居,多少都知道点捕猎的手段。这是把用在猛兽身上的陷进,改良后用在了人身上。这是什么样的心肠,才能做出这样的事。太恐怖了! 看到这里,老四也是吓破了胆,鬼知道这好看的小丫头,怎么有这样的手段。傻子才去触霉头,但是赵虎这头也不能得罪,只得硬着头皮冲卫长歌喊“快快放了我们村长,不然我们赵家村的人一定夷平你这破庄子!”旋即又向赵虎道“虎哥,你且忍忍。这臭丫头断不敢将你怎么样!” “蠢货!你上来试试。风凉话说的倒是好听。”赵虎一听便知这老四是怯了,敷衍自己呢!正待再骂上两句,突然眼睛一转,向人群一看,心下一惊。人怎么不见了? 赵虎不顾身上的不适,挣扎着又向人群看了一眼,心是彻底凉了,声音都有些发颤“老四,你妹夫呢?” 老四听问,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他上工去了啊!” “这个王八蛋,他早上不是和我们一起出来的么?什么时候走得!”赵虎说的咬牙切齿。 李大牛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才吊了时间不长,这人怎么说傻就傻了。噗嗤!旁边传来一声笑。 昨天,赵虎找来的时候,卫长歌就猜到是有人在背地里暗暗观察自己。不然,就凭几个乡民,怎么会消息这么灵通,刚打死老虎,就跑来争地。不过这人就是性子急了点,脑子不够好使,以为几个山野农夫就能吓跑自己,看来还是自己太心慈手软,让人当真觉得自己好欺负呢! “你不是要帮我么,怎么改主意了么?”卫长歌朝一侧说道。李大牛看看一边空空如也,今儿的人都怎么了。他是个直人,哪里有这许多弯弯绕的心思。 “怎么,这么快就想给我一个让你以身相许的机会么?”云澈不知从哪走了出来。“你不是已经让我帮了你么?”说着反问道。 “你既然知道我那么做了,就不着恼么?” “谋划诡辩是你的长处。况且”云澈顿了顿,正色道“借力打力,我想看看你能做到多好。” 卫长歌眸光一闪,看住云澈“但愿你不要怪罪才好。”说罢再也不看云澈一眼,而是遣李大牛入内办了椅子出来,也不让云澈,自顾自坐下。 云澈也不着恼,静静看着卫长歌,心里却起了疑心。 赵虎自刚刚想明白后,就像斗败了的公鸡,再不发一言。其他村民,恐于卫长歌的手段,也都悄悄立于一处,只被戳穿脚背的几个村民,不时发出几声呻吟。场面竟然奇迹般的的恢复了平静。 “长歌!长歌!这是怎么了?!”姚莲花急切的嗓音响起,很快人就到了卫长歌身前,焦灼的眼神在长歌身上转了几个来回,确定女儿毫发无伤后,才安安松了口气。 原来姚莲花和卫长瑛已经快要走到县城门口。但她爱女心切,总觉得卫长歌将自己和卫长瑛一起支出来有问题,怕女儿又擅作主张,就交代了小女儿几句,自己急匆匆往回赶,不想半路遇到牙行来送人,就结伴一起回来了。 安慰的握了握姚莲花的手,卫长歌柔声说道“娘,不必担心,这些人就是昨天来争地的村民,多亏了云公子仗义相救。”说完还看了云澈一眼。 “多谢云公子了!”姚莲花闻言感激的向云澈福了一福。 “举手之劳,夫人客气了。我的伤还要叨扰你们。”云澈想不到卫长歌会这么说,怎么这算是一点回报么?起码今天总算当了一回“恩人”。那么自己要点更加实质的回报,想来也不是大事。 正文 第44章县令 “云公子说的什么话,尽管住着就是。”姚莲花此刻满是感激之情,哪里在意卫长歌正在示意自己不要说下去。 云澈见目的达成,也不再久留,微微颔首,就入内去了。 姚莲花看着云澈挺拔的背影,有些恍神,这样神仙的人物若是能看得上长歌就好了。心里一痛,想到女儿豆蔻年华,遭遇不幸,眼睛一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卫长歌见木已成舟,转身向牙行的人走去,并没注意到母亲的异样。 牙婆是个女的,姓王,做这行当多年。看人功夫练得炉火纯青,待人接物也很有些手段。见卫长歌虽说就是刚及芥的样子,可通身气度却大大异于常人。遂殷勤说道“姑娘,您要的人我给带来了。您看看可有什么不满意的。” 淡淡点头回礼,卫长歌开始仔细打量起来。这十个人,看着年纪都不大,模样也周正。 “都是县城附近的乡民,我们澄安县最是民风淳朴。知道姑娘家就母女三人,我自是挑了些老实肯干的,您放心吧!绝不会给您出岔子。”遇到这样大的主顾,王牙婆竭力想要促成买卖。 做生意的人,向来喜欢自卖自夸。卫长歌当然不会把王牙婆的话当真,如若真是民风淳朴,门前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当真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把手伸出来。”卫长歌话音刚落。 其中两个人就瑟缩了一下,不约而同的向王牙婆看去。 王牙婆也是一惊,看来还是行家啊!不过这要求并不过分,自己是不好阻拦的。 又看了一圈,问了几个问题。卫长歌留下了八个人,那两个手上没茧子的自然被踢出局。 这个结果王牙婆也很满意。交割毕契约,王牙婆就带人走了。自始至终都没有多问问那些赵村村民是怎么回事。也是能人啊,卫长歌看着王牙婆离去的背影,暗暗想道。 “长歌,都是苦命人。你就放他们走吧!”姚莲花心软,不被公正对待的人总是能够更容易去体谅别人。见卫长歌得空,赶紧说道。 “娘,女儿自有分寸。今日如果不能将他们彻底制服,以后我们也难有清净日子。”卫长歌如实说道。 姚莲花还要说什么,却见长歌脸上坚毅的神色。想起最近女儿的变化,不怎地,她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女儿变得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卫长歌指挥李大牛和这八个人,将赵村村民聚集到一块。刚刚被吓破了胆,现在自然无人敢反抗,都乖乖听话,省了李大牛等人不少口舌。 看着村民这么配合,卫长歌心下了然,只要接下来顺利,以后这些人永远都不会再来和自己作对了。 “小丫头,赵虎我今日算栽了,但别以为这样我就怕了。地就是我们乡民的根本,就是拼上命,我也要争回来。”眼见自己人都怕了,赵虎犹自不服气,地是他们的命根子,如果今日输了,以后要收回来,肯定是难上加难。 “虎哥,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先回县里去吧,这事以后再说”老五站在人堆里,大声说道。这话其实是说与卫长歌听的,他本来就是个二流货色,欺软怕硬行家,遇上这样的狠茬,就认怂了。 “我呸!”赵虎气得目眦欲裂“你个败家玩意!我们赵家村的根子在这,说扔就扔?!你个没骨气的东西!” 老五羞愤下,闪身躲进了人群后面,赵虎依旧骂个不停。 娥眉微蹙,时机不等人,她可没闲工夫听人骂街。“我可没兴趣与你天天争。今日就了断吧!”说着卫长歌朝李大牛一摆手。 赵虎见此,以为卫长歌要杀人灭口,顿时肝胆欲裂。“你好大的胆子!晴天白日就敢杀人行凶,县太爷是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看来你和澄安县太爷关系匪浅啊!”卫长歌缓步走向赵虎,“该不是县太爷让你来的吧?” 见卫长歌语气松了下来,赵虎以为她是怕了。不由心头一喜,等熬过今日,再与你算账,便幸口胡诌道“哼!想我虎爷也是澄安县排得上号的人。县太爷和我是故旧,识相点就赶紧放了我。他日上了公堂,我会让县太爷对你从轻发落。” 卫长歌轻轻撩起裙摆,从门口石阶下来,徐徐走向赵虎。看着此人已经狼狈于斯,还要威胁自己,究竟那人是怎么给他说的?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正要开口,却听见远远传来锣鼓声。卫长歌才初来乍到,自然不知这是县官出巡的乐声。 “来了!哈哈,来了!”赵虎自然也听见了这声音,一下变得兴奋起来。“臭丫头,你现在后悔迟了,得罪你虎爷爷,算你倒霉!哈哈!” 原来是县官来了,只不知道,等下谁才是要倒霉的那一个呢!县官?现管!还是去迎一下的好。卫长歌不再理会赵虎,掉头向前走去,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李大牛拍拍脑袋,不知道自家主子,又打什么主意。 “就在这刚好。”轻轻一句话随风入耳,李大牛愣了一下,继而乖乖站在了卫长歌身后。 未几,大路尽头,出现一队人马。打头几人,红衣红裤,黑色短打,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往后几人全身皂衣皂帽,左举“肃正”,又举“回避”。队伍正中是一顶黑色小轿。 卫长歌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好奇万分,看得饶有兴致。李大牛却是脸色一变,刚刚赵虎的话他都听了。此时见县太爷真的来了,问起罪来,主子可怎么办? 他一个直性子,瞬间哪里想得出什么主意。未等他想明白,轿子已经落地。 “民女卫氏长歌,恭迎县太爷驾到!”长歌低身一敛。李大牛赶紧跟着弯下腰,想想不对,双膝一屈,直接跪在了地上。 身后的乡民,哪里见过这么大的排场,县令在一方已是大过天的存在,也都学着李大牛,跪了下去。 别看赵虎刚刚瞎咧咧得起劲,这会也悄悄禁了声。 “见了县老爷尊驾,你为何不跪?!”一个衙役越众而出,厉声问道。 “民女父亲,名讳上卫下峥。也是读书人,自是可以不跪。”卫长歌并无慌张,清悦的嗓音响起。 “哼!不过是无甚名号的乡野之人,也配自称读书人。你若再不跪,自当棍棒加身!”这名衙役,不以为意。依旧威逼。 卫长歌眼里寒光一闪,却硬生生忍了下来。 “起来吧。你也退下。”一个温和的声音自前方传来。长歌眼角扫到,轿帘开了,一只青色暗纹靴踏了出来。 正文 第45章刁难 “是!”衙役应声退下。 “谢过县太爷!”蹲了半晌腿已经麻了。卫长歌缓缓起身,姿态得体,但只有她和这位县太爷明白,这不过是小小的警告。 只见这澄安县令,年约三十岁上下,面容素净,蓄着的胡子修剪的极为整齐。通身着青色长袍。一条银白色带着,系在腰间,身姿高挑,虽说自由一段文人清气,可与云澈那样的人依然无法并论。 “县太爷,这里太乱,还请入内坐坐吧。”说着卫长歌,先行引路,这县令不置可否,紧随其后。 “哎呀!”只听卫长歌呻吟一声,立马弯下了腰。李大牛心里一紧,匆匆迎了上去“主子,你没事吧?” 县令一行,停下脚步,静静看着这主仆二人。 像是疼极了,卫长歌缓了片刻才直起腰,未曾理会李大牛,而是转向县令“县太爷,民女这里还未来得及收拾,请您多担待!”说罢从裙下踢出一块木头,上面还带着血迹。 “无妨,客随主便。”县令并无询问,一句话轻轻带过。 卫长歌心里暗笑,看来真是来和自己过不去的。一个县令在自己属地,看到民宅前凌乱不堪,也不询问。自己试探一下,他倒还真能沉得住气。看来这澄安县虽小,却是卧虎藏龙啊! 这个时间长瑛应该把那块玉送到了。难道云澈的身份不是自己想得那么贵重,反而是个祸水么?不对!如果是自己的第二个原因,那这个县令完全没必要和自己废话,直接带人冲进去就行了,云澈还未全好,抓他可谓不费吹灰之力。 那么就是玉送到了,可县令却不想给自己这个小小的帮助。这是为什么呢?对了,长瑛怎么还没回来?她上哪去了?卫长歌心里,泛起一连疑问。 听到门口这么大的动静,姚莲花也迎了出来。见女儿引着一男子走来,满腹狐疑,却不知怎么开口。 “娘,这是澄安县令。”长歌向姚莲花一福,恭声说道。 “呀!”姚莲花见过最大的官不过是大岭村的村长。自己丈夫科考多年都未曾得中。她心里对这些人除了敬服,更多的却是恐惧。 “这,这,这您怎么来了?”说着姚莲花就要跪倒在地。半路,胳膊却被人死死撑住,抬眼却是长歌托着自己。眼里竟是愤怒? 看着卫长歌挡着自己母亲下跪,县令眼里闪过一丝不快,然而很快他就说道“起来吧,本官未着官服,就免了吧!” “我的青天大老爷啊!你可要为小民做主啊!这母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圈了这凤凰山的地,我等无处可去,还请青天大老爷做主啊!”眼看救星来了,赵虎又开始鬼哭狼嚎。 这声音突兀刺耳,县令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赵虎涕泪横流,本来就长得猥琐,这下就更让人心里不舒服了。县令嫌恶的皱起眉头。想想这次的目的,不得不装出一副体恤的样子,走了过去。 但实在太恶心,离赵虎还有一段距离,县令就停下了脚步。假装担忧地看了片刻。县令愤而转身看向卫长歌。 “这是怎么回事,这乡民怎的被挂在你家门前。这是私动刑法,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几个黑衣衙役,听县令如此说,迅速冲了上来,将卫长歌、姚莲花、李大牛三人,围了起来。 姚莲花护女心切,强忍恐惧,挡在了女儿身前。李大牛见状,生怕卫长歌吃亏,也迎面挡了上去。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两人,卫长歌心里划过一道暖流。 “县太爷,你不能冤枉我女儿啊!”姚莲花因为过度恐惧,连声音都在发颤。 “县太爷,我家主子可是好人。她用医术救人,连县里徐老爷的大孙子,也是她接生的。你怎么能抓她呢!”李大牛情急之下,搬出了徐家。 李大牛这么说,完全出乎卫长歌的意料,她没想到李大牛还会狐假虎威,看来这汉子也不是一味的蛮撞,倒是有几分急智,以后许能派得上大用场。 看着卫长歌几人被围了起来,那些村名又开始聒噪起来。 老四给老五,使了个眼色,两人齐齐跑到树下,一个抱住赵虎,一个利落的爬上树。 赵虎被老四抱在怀里,总算松了口气,却迟迟不见绳子解开。 “四哥,这绳扣有鬼,怎么都解不开。你快上来看看。”老五的声音从树上传来。 “囊包!”老四嘟囔了一句。放下赵虎,也爬到树上,试了几次,也没法解开。此时赵虎没了耐心,开始催促二人。老五突然想起身上有把小刀,割断绳子,才算救下了赵虎。 在二人的搀扶下,赵虎一瘸一拐的走到县令身边。磕头如捣蒜,嘴里还不停诉说自己的“冤屈” 县令听李大牛提到徐家,不由迟疑了一下。可下一秒还是问道“卫长歌,赵虎说的可是事实?” “是。” “那你可知罪?” “知罪!” 本以为,要费些功夫,不想卫长歌却这么识趣。县令不由狐疑起来,事情太顺利了。 “县老爷,这是要把民女带去审问吧!那就请!”卫长歌上前一步,向其中一个衙役伸出双手。 那衙役也是经年当差的老人了,却还从没见过这么主动的“囚犯”。略一迟疑,拿出腰间携带的绳索就要捆上。 姚莲花和李大牛大惊之下,就要上前阻拦。 “住手!”一声大喝,一个男子骑着快马从远处奔来。 到的近前,利落的翻身下马。一身剽悍之气,迎面而来。 几个衙役迎上问道“你是何人,县令在此,也不怕惊了尊驾!” 来人并未停留,直向卫长歌行去。几个衙役伸手去拦。并未见来人多大力,可几个衙役都东倒西歪的倒在了地上。 县令此时才露出紧张的神色,本欲开口呵斥。这人近前却未理睬他,而是转向卫长歌,躬身一揖,继而拜倒在地。这一来,弄得卫长歌也是满脸讶色。 正文 第46章和解 “这位是”姚莲花疑惑地看向卫长歌。 卫长歌也紧紧盯着来人,并未听到母亲的询问。 “小姐可是澄安县马头镇大岭村卫家女儿,卫长歌?”此人声音沙哑,隐隐有金石之音。 “正是民女!” “在下是偏将军麾下,亲卫队,队长流云。” 卫长歌瞬间了然,这“偏将军”应该就是那日破庙中救了自己,自称“李勇”的人。 “哦,是李将军啊,承蒙那日相救,不知今日是?” “将军那日回去后,一直惦念姑娘,着我来看看。一路打听今日方到。”说着像是表达歉意,又匍匐着拜了一拜。 “快起来,快起来。长歌你怎么还让这位大人跪着。”姚莲花一边说着,一边绕过卫长歌将流云扶了起来。她自然也想起了那日的救命之恩。 卫长歌心思却不在这里。真有意思,每次出事,都有他。若不是真有缘分,那就是此人所图甚远。不过,自己除了会点医术,竟不知还有哪里能让他这么牵挂? 一听“将军”,县令心里咯噔一声。细细打量看流云,所穿不过普通布衣,不过是气势较常人好点。且之前查到的卫氏女不过是山野之民,这大宋的将军也不是在哪里都能碰到的,莫不是这女子想出的诡计? 县令语带不敬道“不知你所说将军是哪位?且你见我为何不拜?”说着冷哼一声,摆出官威,想要吓吓这个“骗子”。 赵虎等人,自然也不相信卫长歌会和将军搭上边。还暗搓搓地想,小娘们胆子到挺大,这样的把柄落在手里,今天一定让你悔不当初。 “县老爷,这人一定是骗子。她们一家都是从乡野出来的,哪里会见到什么将军。”赵虎说罢洋洋得意,还掉转头又向流云说道“喂!就你这样还亲亲” “虎哥,是亲卫队长。”老四见赵虎结巴起来,赶紧提醒。 “对,对,亲卫队长。该不是这娘们裤裆里的队长吧,哈哈为了个女人,你连哎呦!去你妈的!你敢打我?!”赵虎嘴里污言秽语还没说完,就被流云一拳打了出去,见他还要说,流云逼了上去。 老四老五上去阻拦,也被流云打倒在地。一切的发生,不过瞬息之间。众人目瞪口呆之际,卫长歌心里却更加笃定,“李勇”一定另有身份。 正在暗中观察的云澈,悄悄向另一个角落几不可闻的挥了挥手,只见树叶晃动了一下,便又恢复了宁静。自己的人看来排不上用场了。 流云一出现,他就认出是当朝太子慕梓枫的护卫。不过“李勇”是太子府偏将,已外放多时。想来是太子故意对卫长歌编造的。 这两人果然如自己所料,有些渊源。守着卫长歌,也许会有意外收获也不一定,略一沉吟,云澈就打定主意,一定要在这山庄住下去。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敢在本官面前,随意伤人,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好不容易回过神的县令大声呵斥道。 李大牛和姚莲花此刻对流云感激万分,想要替他辩驳两句,却被卫长歌那眼神制止。二人以为卫长歌有什么好办法,都满脸希冀的看着她。 不想卫长歌嘴角含笑,静静看着场中诸人,作壁上观。 流云对县令的话置若罔闻,而是看向一边的卫长歌。见这太子一定要保下的人,此刻却笑得像只狐狸,不由有些气结。太子本打算经此一事,能够收复卫氏女,看来人家不领情啊! “你!你!你竟敢藐视本官。来人给我把他绑起来!”县令在澄安县的二亩三分地上,何曾被人如此轻视过,文人酸气上来,也不想清楚,就要动手。 看不清流云什么步法,冲过去的衙役连他的衣袖都没碰着,就已经站在了县令面前。手一抬,县令脸色大变。 “退下!你们都退下!”几乎是吼出来的,众衙役莫名其妙,可还是遵令推到了一边。 “不知大人驾到,小人实在是唐突了。请大人见谅!”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县令竟然向流云跪拜了下去。 “起来吧!” “县老爷,你怎么能向他拜呢?他就是个骗子啊!”赵虎一看形势有变,急急说道。 “把他给我拖下去,狠狠打!”县令此刻只想尽快撇清,张嘴就要下死手。 “县老爷,县老爷,草民才是苦主啊,草民唔,唔”衙役很快堵上赵虎的嘴将他拖了下去。 卫长歌鄙夷的看着县令,就这等货色,可以想见大宋的官场都是什么样了,想想这个空间宋,辽,金三国鼎立。大宋想统一,可也难啊。 流云跟在慕梓枫身边多年,官场里这见风使舵,死道友不是贫道的把戏真是见多了。 “大人不必客气。我不过屈屈一个侍卫,担不起您的大礼。”话虽这么说,刚刚县令拜下去的时候,他可没有客气。 “一丘之貉。”卫长歌心里想道,低下头翻了大大一个白眼。戏看到这里。她已经没有兴趣了,既然这样了,那就该收网了。 “谢谢大人明察秋毫,救民女一家于水火。”卫长歌忍着恶心,脸上挂着笑,向县令行了一礼,不过这次没等对方回应,卫长歌就直起了腰。 哪里还有心思在意这些,县令现在只想把事情赶紧抹平了。卫长歌此时,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这女子真是不简单,自己只听片面之词,就来趟浑水,也真是昏头了。 又客气了几句,县令就匆匆带着人离去了。 流云见此间事已了,自己也不便多留,客气几句,上马飞奔而去。 卫长歌让李大牛将奄奄一息的赵虎搬回屋内,其他乡民,除了受伤之人,也全都驱散。 “去把那个老五悄悄带回来,我有话要问。”说完卫长歌就进了院子,李大牛领命而去。 “你,你要干什么?”赵虎睁眼看到卫长歌在身边,立马警惕道。 “治伤。” 卫长歌不理赵虎的惊讶,手下利索地很快将一碗药泥敷在了伤处。 药泥所到之处,清凉之意袭来。心下稍定,赵虎不甘心地又问道“你为何救我?” “因为你还有用。” 正文 第47章往事 听了卫长歌的话,未来得及反应,赵虎就再也坚持不住,彻底地晕了过去。 “长歌,这人不会有事吧?”姚莲花从门外进来,恰好看到赵虎晕了过去,不由担忧地问道。 “娘,您不用担心。他不过是疼地虚脱过去了,况女儿近日研读外祖留下的医书,这样的皮肉伤,还难不倒我。”听卫长歌这么说,姚莲花心下虽还有疑虑,却深信女儿医术。 正说话间,就听李大牛在外禀报“主子,人我带来了。您现在要见见么?” 卫长歌起身,走了出来。 只见老五双手朝后,脸上青了一块,衣服上还有一个大大的脚印,不用猜也知道,带回来的路上,老五并不配合李大牛。 “主子,这家伙太贼了。别的人都走大路,他尽捡小路走,要不是我脚程快,今日就被这小子逃脱了。” “卫小姐,你大人大量,这些事都是那赵虎做的,跟我无关啊!”一见卫长歌出来,老五立刻大呼小叫起来。 “闭嘴!你要心里没鬼,干嘛走小路?”李大牛狠狠瞪了一眼老五,吓得他一哆嗦。 卫长歌也不着恼,立在门前台阶上,居高临下戏谑的看着老五。 “我,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那赵虎不是在你这么,你问他呗!”老五被卫长歌盯得浑身不自在,扭了扭身子,强自嘴硬。 “你以为赵虎要死了是么?”卫长歌漫不经心地说道,眼睛却向利剑一样射向老五。 “你那妹夫,恐怕没有告诉你我会治病吧,赵虎那点伤害不算什么。呵呵”卫长歌嗤笑一声“或者,他的主子也不知道这件事吧!” 老五浑身一震“你怎么知道?”说罢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下意识想要捂上自己的嘴,却挣脱不了绳索,反而更加坐实了卫长歌的猜想。 李大牛也看出了老五的异样,一边在心中暗叹主子英明,一边在老五腿弯处踢了一脚,扑通一声,老五跪在了地上。 “我真的不知道,还有这事可跟我妹夫没关系?你别瞎攀扯啊。”老五干脆跪在地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大牛,你带他来的时候,有人看见么?” 虽有些莫名其妙,可李大牛还是老实回答道“没有,我是从小道上把他带回来的。” “那就好。”卫长歌微微点头“你去把我惯用的那把刀找出来,再找几个人腾出一间空房,把他带进去。” “是。”李大牛捞起老五就要把他待下去。 “你要干嘛?你快点放开我。”老五心里觉得不对,开始激烈的反抗。 “不干嘛,正好我最近新得了一本医书,上面有个新鲜法子,我想找你试试。” “什什么法子?”看着卫长歌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老五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开膛破肚。”轻轻四个字,却让老五跪在了当场,很快一股屎尿混合的骚臭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挥挥衣袖,卫长歌转身就要走。 老五见状,连滚带爬的想要去拉卫长歌的裙摆。 “我说,我说呀,小姐,不大姐,不,姑奶奶,我错了。我老五猪油蒙了心,才上了那王八蛋的当啊!” “哦,想说了?晚了!”避开老五那只肮脏的手,卫长歌向屋内走去。 “我的姑奶奶啊!只要你问的,老五,不,小五我一定都说。”连哭带喊,老五就要跟上去,却被李大牛一脚踹翻在地。 一时间鬼哭狼嚎,热闹非凡。 看着闹得差不多了,卫长歌才吩咐将人带到一旁。 喝着姚莲花给子泡的茶,卫长歌突然想到也许该再买几个丫鬟,可眼下银子有些紧张,只能等等了。 老五跪在地下,再无刚才的泼皮无赖样。拿眼偷偷看上位坐着的那女子,娴静淡雅,可心里还是没来由地害怕。 “说吧,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的老虎是被我打死的。” “是。”老五恭敬地开始娓娓道来。 赵村人世代居住在凤凰山,虽然这里山地多,并不适合耕作。可也是山的原因,使得这里常年气候湿润温暖,植被丰茂。深一点的地方还有很多珍贵药材。凭着买卖苗木花卉和药材,赵村人随便种点地就可以生活的很好、 但五六年前,不知哪里冒出来一头凶恶的长毛畜生。搅得山里不安,赵村人想了很多办法,都奈何不得。进不了山,赵村人就没了收入来源。后来,这畜生来村子里骚扰了几回,家畜死伤无数,连人也差点没保住,大家为了活命就搬去了县里。 可这几年,赵村人除了几个脑袋灵光的在大户人家做杂役,其他人都无处可去,日子眼看就要过不下去了。不想天无绝人之路,老五的妹夫,魏大江找到了他。 魏大江在县令府里当差,虽说只是个养马的马倌,可近水楼台先得月,平时总有些消息传出来。就是他告诉老五,这凤凰山的猛兽被人除了,现下那块地被那人占了,而占地的人不过是孤儿寡母三人,并无背景,现在去,正好能收回来。 老五等人早想回去过以前的逍遥日子了,也不想清楚,就把消息汇报给了赵虎。赵虎那日回去后,本来想好好商量,结果又被魏大江撺掇了一下,今日才大张旗鼓的来争地。 听完来龙去脉,卫长歌长舒一口气,虽说不知具体是哪个人要对付自己,可起码有了线索。且还有个意外之喜,这些赵村人会种药材,倒是可以成为自己计划的助力。 李大牛刚把老五带下去,就见徐世铭摇着扇子,款款而来,如果不是嘴边的轻佻样,还真是翩翩浊世佳公子。奈何这人一张嘴,就让人觉得油腻不堪“哎呦,亲亲我的长歌,外面那是怎么了?你没事吧!” 这澄安县第一纨绔说着就跑向卫长歌,还想抓她的手,却被躲开。 “澄安县令叫什么,你定亲了吧,那人跟县令是什么关系?”卫长歌虽说笑着,可眼里却冰冷一片。 正文 第48章梅思雨 “长歌,我心里只有你,怎么会和别人定亲呢?”徐世铭反应极快,不过略有迟疑,就继续贴了上去。 这次卫长歌没有再躲开,被牢牢握住了双手。徐世铭心下一惊,正要松开手,却被卫长歌反握住。 “长歌,你这是干什么,虽然我们两情相悦,可也先得明媒正娶才行,我一个会给你一个名分的!”徐世铭嘴里还在胡说八道,可心思急转,想要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姚莲花刚喂赵虎吃了药,端碗出来,就见这二人笑眯眯地站在院子当中,执手相看,不知道的人,只道好一双璧人。 心下虽觉不妥,可想想女儿的不幸,若真能与这徐二公子成了,也了却自己一桩心事。自从卫家出来,长歌变得沉稳能干,但随之而来,胆子也越来越大,这些日子她每每睡不安稳。嫁了人,兴许会好点。只愿两个女儿一生喜乐平安,其他,她是不敢奢望的。 “哦,曾如兰那好几天了,我要去看看,一起么?”卫长歌挑挑眉,徐世铭心里立马哀鸿遍野。 “长歌啊,那都是我家那个老头给我订的,我连那个女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不要担心,我会退了婚,娶你的。”徐世铭信誓旦旦的说,桃花眼里满是真诚。要不是知道这人是个什么货色,卫长歌都差点信了。 “呵呵,以前我这有个风吹草动,你都是第一个来的,怎么今天徐公子,失聪了,竟是好戏都落幕了,才姗姗来迟。”轻笑一声,卫长歌松开徐世铭的手,走到一旁站定说。 “又或者,你想看的好戏,没演成。这会想自己亲自再来一出?”一边玩弄着腰间香包的流苏,卫长歌一边戏谑的看着徐世铭。 “长歌,我真的喜欢你。你看人家大中午这么远跑过来,你可不能这么伤我的心呀!”说罢,双手捧在胸口,还做了个西施捧心状。 卫长歌冷冷看着徐世铭,给自己装疯卖傻,心里也不以为忤。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本色,这个澄安县天字第一号纨绔浪荡子,他日岂是池中之物。 “我知你不想被困在这里,在你哥哥心里,这徐家万亩良田,奴仆成群是个香饽饽。在你眼里像你父亲那样屹立朝堂,位极人臣,呼风唤雨,门生故吏遍天下才是最让你着迷的事吧。可惜你父亲不知道什么原因,做了富家翁,连带也把你绑在了这里。你不过想让我来打破这个局面,第一步就是退婚!” 徐世铭脸色突变,却不发一言,只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想听听她还要说些什么。 “那日,你拿我当挡箭牌,不想你父亲也是人老成精,自然不会上你的当。恰好我除了凤凰山的虎,你嫂子又把这一片都赠与我。你在本地多年,自然知道赵家村的事。你便将这事透漏与那女子,那女子对你痴心一片,自然对我恨之入骨。她在深闺,但为了和你的婚事,催动县令,撺掇乡民。真是卿本佳人,奈何做鬼。你真是造的好孽。”一气说完,卫长歌冰凉的眸子在太阳下闪着光,让人心里为之一寒。 “跟你比起来,那梅思雨什么都算不得了。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她都能输了,算什么佳人,不过尔尔。”徐世铭收起懒散,正色道。 “如果今日真成了,恐怕此刻你该鄙视的就是我了。况我若出了事,以后必和曾如兰生了嫌隙,得罪了徐家大公子一家,在这澄安县,我举目无亲,便只能依附于你。而你大可以事后查出“真相”,说梅思雨用心险恶,自然就可以退婚。以后怕是你徐二公子,深情重义的名声就要宣扬开来了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哪里有什么心,喜欢更是无从谈起,不过都是利用罢了。” “你说的都对,可我会护着你的,今日不管别人怎么样,你都是安全的。” 卫长歌厌恶的挥挥手打断徐世铭。 “我生平最讨厌被人利用,你若再有下次,都不会像今日这般,让你轻易过关。不过眼下,我却需要和你再演一出戏。来而不往非礼也,徐公子以为此话如何?” “哈哈”徐世铭眼珠一转,立马又恢复了痞里痞气的样子。 “长歌你说的,自然都是对的。我嫂子这几日还念叨着让你去做客呢?可愿与我一同前往?”说着向卫长歌伸出了手。 “医者父母心,岂敢不从。”说着,两人就往外去。 “来呀,大热天的,也不怕把卫小姐憋坏了,给我把车帘全部挑起来。”说完就殷勤地将卫长歌扶上马车。 正待自己要上的时候,徐世铭痛呼一声,身子一歪,摔在车下,爬起来身上全是土。不复刚刚的风流倜傥,卫长歌斜睨一眼,噗嗤笑出了声。 气急败坏正打算发火的徐世铭一听,立马高兴起来,很快爬上车去,与卫长歌并坐一排,就招呼家丁向前驶去。 等马车走远,只见树下,走出一人,正是云澈。看着马车后飞扬的尘土,云澈心里一阵不爽,却又说不出是为什么。 坐在马车上,卫长歌从徐世铭那里才知道。澄安县令叫梅岭,是永安十七年考中的科举,来此也已经六年。和他订婚的梅思雨,便是此人侄女。自幼丧父,养在梅岭夫妇膝下,因着县令夫人没有女儿,所以对她万般宠爱,也养成了骄纵的毛病。 徐世铭刚订亲的时候,还有些期盼,但自从偷偷见了一面后,就再也不想和梅思雨有关联了。奈何和梅思雨贪恋徐府富贵和徐世铭的外貌,闹死闹活要嫁进来。 “最是难负美人恩,你就答应了不也很好。”卫长歌调侃道。 “呵呵,如果只是贪财,也不是大事。可她自恃聪明,还未嫁进来,就想把手伸进我家后院。蠢货,愚不可及。若是把这样的人娶进来,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正文 第49章姐妹 卫长歌心思急转,回忆当日为曾如兰接生,确实是胎位不正造成的,但自己不懂中医,脉象如何是不清楚的。难道这里面还有隐情? 像是知道卫长歌在想什么,徐世铭接着说道“她自然没那么大的胆子对曾如兰肚子里的孩子做什么。” “唔”卫长歌对着窗外长舒一口气。 “她对付你第一次不成,还会有下次,你打算怎么办?” 马车平稳的行驶着,卫长歌此刻靠在车壁上,凉风习习,惬意的眯上了眼。 “不怎么办。我不过是去看看自己的病人。” 徐世铭瞬间了然,浑身为之一轻,也学卫长歌靠在了车壁上,哼起了小曲。 却说,梅岭兴冲冲而去,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却被半路杀出的流云弄了个鸡飞蛋打。回到家气急败坏的向内堂走去。 梅夫人得到消息,还没动作。就见梅岭满脸怒气的走了进来,“你教的好女儿,连人家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就敢找人的晦气。” “老爷这是怎么了?快坐下歇歇,您午饭还没吃吧,我给您在厨下留了酥肉和珍珠鱼,都是您爱吃的。”梅夫人笑眯眯地,转而吩咐下人“还不快去!等着我请你们么?对了,井里湃的西瓜,切半个来。” 梅岭看着夫人殷勤地侍奉,心下一软,转念想到今日可能得罪了太子,怒火又烧了起来。 “老爷,您喝茶”梅夫人,接过下人泡好的茶,亲自奉了过去。 不想梅岭接过茶,却狠狠放在了桌子上。“嗵!”一声。茶水四溅,梅夫人头脸上也被溅了几滴,烫得她急忙后退。 “老爷,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你还有脸问我干什么!”啪!梅岭忍不住心中怒气,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梅夫人的鼻子骂道“你不是一直自恃书香门第么,你不是到处给人说思雨教的多好么?那你就给她好好教教什么是妇言福德!” 梅夫人楞在当场,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见梅岭正在气头上,又不好询问。 “对了,那个孽障呢?给我把她叫出来!”梅岭大声问道。 “思雨正在房里给您绣长衫呢,上次您和李员外吃饭回来,夸了一句那李员外的长衫。思雨就从那李小姐前要来了样子,这几天就赶着绣呢。” 梅岭听了,想起这个侄女以往乖巧聪明,对自己也十分顺从,脸色稍荠。冷哼一声,端起茶喝了起来。 一会仆人来报“门上的婆子说,小姐上午起来不久就出门去了,说是奉了夫人之命去彩云阁买些金线。” “哦,是我让她去的,我昨日看那长衫颜色,用金线点缀衣角会好点。”梅夫人急忙掩饰道。 “哗啦!”梅岭将茶杯扫到了地上。 “你还替她掩饰。她若真是听你的话才出去,你怎么会不知道,别给我说你记错了。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一个姑娘家还在外面,我看她的胆子就是你给惯的!” 梅夫人一摆衣袖,下人鱼贯退了出去。 “老爷,到底出了什么事?思雨她做什么了?” “哼,她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说凤凰山太平了。那庄子被一家妇孺占了,让我弄回来,献给卢尚书,有你家表亲这层关系在,我也可以动动位置。” 梅岭在澄安县一待就是六年,这里离皇城近,稍微有点头脸的人,都和上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这些年在官员考核中风评中规中矩,也都是他各方调和才得来的。着实辛苦。 梅夫人也知道自己老爷早想走了,可自家拿不出巨资和珍奇异宝向上面孝敬。这凤凰山景色优美,还有难得的温泉,正是上供的好物。梅岭动心也在所难免。 “可是,这家有什么?” “岂止是有什么,人家有太子的人出面撑腰,你说这是我能得罪得起得么?” 梅夫人闻言大惊,“那没出什么事吧?” “幸好我做事谨慎,没把人得罪死。可也是有嫌隙了。” 就在梅氏夫妇,在家发愁的时候,梅思雨此刻却在素月坊请人吃饭呢! “来,尝尝这茶,叫雀儿舌,传闻是南方的妙龄女子,用舌尖采下,淡香甘甜,整个澄安县只有这里有。” 却见梅思雨对面坐的人,赫然竟是卫长瑛! 原来,卫长瑛和母亲一路向县城而来,半道姚莲花放心不下大女儿。就交代给了小女儿几句,自己回家去了。 自从卫家分出来,凡事都是姐姐做主,母亲也多在自己面前赞扬。卫长瑛心里有些不服气,想着这倒是个机会,也让母亲看看,自己不差卫长歌什么。 将玉佩紧紧揣在怀里,卫长瑛辞别母亲,快步走向澄安县,及至进了城门,才发现今日街上格外热闹。一时竟看花了眼,迷了心,顺着热闹的人群一路行去。要送玉佩的事,早被抛诸脑后。 正在街上游荡的她,恰好被梅思雨看了个着。梅思雨是出门香偶遇徐世铭,不想走了一早上,徐世铭惯常去的那些地方,她走遍了,也没见到心心念念的人。 远远看到,那日跟在卫长歌身边的小姑娘,正呆呆走在街上,不由计上心来。上前喊住卫长瑛。几句甜言蜜语,就将卫长瑛哄得和自己论起了姐妹。 卫长瑛小心翼翼的坐在素月坊,这里是她见过最好的地方了。看看梅思雨身上精致的衣裙,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卫长瑛心里很不自在。 接过梅思雨递过的茶杯,卫长瑛急急端起喝了一口,却被烫的直吐舌头。梅思雨和自己的丫鬟春草相视一笑,眼里全是鄙夷。 “哎呀,卫小姐您慢点。”说着春草奉上一块手帕。 却见卫长瑛已拿起袖口,胡乱擦了擦嘴角。 “不用了,不用了,这茶真香。”卫长瑛强自嘴硬。让梅思雨二人在心中对她更是看不起。 梅思雨心中不禁犯疑,那卫长歌牙尖嘴利,怎的这个妹妹却是个十足的草包。难道那日让卫长歌翻转局面只是个意外?不过今日,她怕是不死也要掉层皮了。 正文 第50章打探 梅思雨想着就差没笑出声,忘了自己对面还坐着“敌人”的妹妹。春草见状,借着倒茶的机会,提醒梅思雨不要暴露了自己。 哪知,卫长瑛傻乎乎以为,梅思雨是在对自己表达善意。也笑着看向对方。 梅思雨心里咯噔一下,这姑娘该不是扮猪吃老虎吧。 “梅姐姐,你长得真漂亮,和我姐姐一样好看。” 被人说好看,尤其是同性的赞扬,是女人最乐意听到的。可自己的漂亮要和别人一起分享,比较,就不令人开心了。 看出自己小姐的不快,春草赶紧给卫长瑛夹了一块鱼,“卫小姐,您尝尝?” 只吃了一口,卫长瑛就再也停不下筷子,梅思雨怀着心思,几次插话,都没有结果。强压住心口不快,直等卫长瑛吃了个酣畅淋漓。 等喝下春草奉上的香茶,卫长瑛通体舒泰,觉得这顿饭真是此生吃过最好的一顿了。这些日子,虽然家里也是顿顿有鱼有肉,可家常味道毕竟比不上素月坊这种地方。 暗骂一声“猪”,梅思雨脸上带笑,殷勤问道“长瑛,吃的可好,要不要再来点点心?” “谢谢梅姐姐,我吃饱了,这顿饭要花不少银子吧?” “哪里,上次在成衣铺对你姐妹多有得罪,今日遇见妹妹就当是聊表歉意吧!” “这怎么能怪你呢,都是那铺里的掌柜,狗眼看人低。”说道此处,像是又想到当日的情形,卫长瑛不由愤愤。 “快别说了,那日我家小姐被他蒙蔽,倒做了一会帮凶。后来,我家小姐醒悟,也是多有愧意,可只一面之缘,无从寻你们,也是老天眷顾,今日得见卫小姐你,也算了了一番心事。”春草假意安慰,却是替梅思雨开脱。 满意的看看自己的丫鬟,梅思雨接着关切问道“只不知,现下你们母女住在何处,他日有机会也好前去拜会?” 卫长瑛自幼长于乡野,不被家人重视。现下虽说长姐当家,境况与之前相比已是云泥之别,可到底凡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今日被梅思雨这样的大家闺秀殷勤相待,还被人称为小姐,心里早就飘飘然了。 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家里的事对梅思雨讲了一遍。 当听到,卫长瑛是受卫长歌嘱托来给自己叔叔送一块玉佩,梅思雨好奇心大起,没费多少力,就将那块玉佩哄到了自己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没认出来,只得记住个样子,把玉佩还给了卫长瑛。 “长瑛,真的不知道这块玉是何人所戴么?”犹不死心的梅思雨问道。 “姐姐只说在后山捡到的。”傻呵呵的长瑛回道。 “那你们住的房子是徐家大少奶奶赠给你们的了。” “是啊,我姐姐救了她母子二人,所以她就送了我姐姐那座庄子。” 落实了这个消息,梅思雨不由暗暗得意,看来今日等叔叔归来,还能得不少好处。 “这几日,你姐姐都在做什么?” “姐姐啊,她多数时候都在家里看医书,今天我出门来,她在家等着牙行买回的几个壮丁。”卫长瑛想了想又道“对了,徐家二少爷几乎每日都去找她,还老是对我姐姐说些” 见卫长瑛欲言又止,梅思雨心里急的像猫抓一样,顾不得矜持,急急问道“说了些什么呀?你快说啊!” 想到徐世铭的“厚颜无耻”,卫长瑛突然红了脸,而此刻梅思雨恨不得在卫长瑛脸上盯出个洞来。 “他,他说,很喜欢我姐姐,此生非她不娶!”说完这些,卫长瑛像是做了极费力的事情,一下趴倒在桌在上,再不肯抬起头来。其实,她是联想到,若是若是那人也对自己这么说,该有多好。 “哗啦!”梅思雨沉默了片刻,猛地起身,却将桌子碰翻。外面马上进来一个青衣小厮,还未开口,梅思雨却像是找到了发泄口。 “给我滚出去,砸你家几个碗碟,我还陪得起。你不过一个下人,山野之民,有什么资格到我跟前来,信不信,我告诉我叔叔,让你们素月坊开不下去。”梅思雨妒火中烧,说话颠三倒四,形态可怖,哪里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那小厮也不反驳,鞠了一躬悄悄退出。转了几个回廊,消失在了一间屋子里。 “回禀主子,不过是梅家的姑娘在发火,摔坏了东西,并无大碍。”那小厮恭敬地对屋中上首坐的人说道。 “嗯,盯紧点,梅家大小事情都要报过来,不得有任何遗漏。”低沉的男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 “是!”小厮领命而去。 屋中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过了好久,刚刚那个男音再次响起“好戏就要开场了。” 卫长瑛被梅思雨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等小厮走了好久,才回过神。梅思雨平复了情绪,却再也没兴趣和卫长瑛演下去,急匆匆赶回家去,只盼能等来卫长歌一家被赶走的消息。 走出素月坊的大门,回头再望一次。卫长瑛握紧牵头,心中发誓,以后一定要绫罗遍体,日日珍馐。没走几步,摸摸怀里的玉佩,脸上神色变幻数次,终于下定决心,扔在了街角。反正已经耽误了,索性扔了,姐姐和母亲也不会知道的。 等卫长瑛走远,一个看似普通的人,像早知道有东西,趁人不备,将玉佩揣在怀里,消失在了街角。 走了好长一段,此人拐入一个僻静的巷子,走到第三户人家,轻轻扣了两下,门吱呀打开,闪身进入。 院中赫然是太子慕梓枫。 “禀报太子,小人从卫家二女儿处捡到此物。” 接过玉佩,看了一眼,慕梓枫就认出这是云澈之物。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略一沉吟,慕梓枫吩咐道。 “听雨,卫家加派人手。日夜不得离人。” “是!”一个俊秀青年应声而出。 正当听雨要离开之际,慕梓枫又道“你们都守在院外,万万不要惊扰了卫家母女。尤其是卫长歌,那可不是寻常女流。行事一定要谨慎。” 正文 第51章嫉妒 看着听雨领命告退,慕梓枫略一沉吟,自言自语道“不知你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形,想必不会让我失望吧!”。 不想话音刚落,空气里又响起另一个声音,“禀告主上,卑职幸不辱命。卫家之事已了。特来复命。” 慕梓枫脸上稍有惊讶,很快又恢复如常,“恩,下去吧!”。 卫长歌,想必若没有我,你今日也能全身而退吧。之前是我小看你了,以后我以国士待你,只不知,你可还愿意帮我?想到这里,慕梓枫心里涌起淡淡的怅惘,最后都化作一声长叹,消失在空中。 街道两旁是热闹的人流,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而梅府的马车里,却是一片寂静。 此刻,梅思雨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靠在车窗旁,春草跪坐一旁,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澄安县都道,梅县令家的侄女梅思雨贤德温良,可只有她清楚,这个小姐有多么刻薄刁钻,还满腹心计。 猛地梅思雨眼神一亮,扶在窗边,就要探出身子去。又觉不对,换了副娇弱的样子,刚要开口,却身子一颤,如鲠在喉。 只见,一辆马车驶过,上面赫然坐着徐世铭和卫长歌。徐世铭不停说着什么,卫长歌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忽地,只见徐世铭转头向自己一笑,眼里的戏谑厌恶像利箭一样射穿梅思雨的伪装。 “啊!”春草猛地痛呼一声,却见梅思雨的手紧紧抓在她的手上,那长长的指甲,马上就要破皮入骨,泪花在眼眶中打转,春草却死死要紧牙关,双手攥紧裙摆,生怕自己忍不住,挡开梅思雨的手。 看着梅思雨瞬间垮掉的脸,徐世铭满意的转过身子,刚要再向卫长歌贴过去,却被一把推开。 “长歌,你怎么这么绝情,刚刚还好好的。利用完人,也得给点甜头啊!”卫长歌看着徐世铭那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真是蓝颜祸水啊,这双眼睛她都想要。 “利用?!。对你没好处的事,你怕是从来没有做过吧!”卫长歌声音里毫无波澜,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徐世铭贪恋地看着卫长歌的侧颜,“长歌,你何时才能不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世间除了尔虞我诈,还是有情义的。” “唔!”听了徐世铭德话,卫长歌心里稍有惊讶,心里一动。转而想起上辈子自己对赵峰忠诚付出,却落得溺死浴缸,家产被夺的下场。可悲可叹!这辈子岂能随意再亲信任何人,有些事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放下的。 徐世铭自然感觉到卫长歌的变化,但见她娥眉微蹙,似有不平之意。心中涌出一丝不舍,想要抚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一时间车厢恢复了平静,两人都陷入沉思。 梅思雨感觉耗尽了全身的气力,才没有倒下去。 “把帘子放下来。”春草终于被梅思雨松开,只是手背上还留着几道深深地血印子。稍微一动,就火辣辣地痛。可春草来不及,也不敢去看自己的伤势,只是快速躬身坐起,伸手将帘子缓缓放下。 “啪!”车里光线一暗,只听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不许叫!”梅思雨恶狠狠地说道。 随即梅思雨对春草又掐又拧。可怜的小丫鬟,只得用手紧紧捂住嘴,眼泪像决堤的瀑布流下来,又落在手背上。那些伤口碰到咸咸的泪水,疼得更加厉害,可春草觉得内心的屈辱,才更让人绝望。 “小姐,转个弯就要到府里了。”车夫沙哑的嗓音响起。梅思雨才收了手,喘着粗气,靠回到窗边。春草缓缓起身,眼里的怨毒一闪而过,抬起头来时,她又成了那个唯唯诺诺的小丫鬟。 看了眼春草,梅思雨不耐烦地道“好好整理一下,等下不要给我丢人。对了,你手上的伤” 春草赶紧又跪了下去,“街上有野猫要抓小姐,奴婢用手去挡,才变成这样的。” 梅思雨瞟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春草,慢慢说道“算你识相!” 不一会,马车停稳,车夫摆好小凳子,春草先跳下车,然后扶梅思雨。梅思雨看了眼春草的手,握了上去,等松开的时候,又狠狠在上面捏了几下。春草眼泪直打转,却硬生生憋了回去。 此后在一边的车夫,也看到了,心下不忍,暗道一句“造孽啊!” 梅思雨走到内堂,就见婶母房外,气氛凝重。停下脚步,想要招手叫过,守门的婆子打探两句。 不想那婆子面露难色,支吾几句,就低下头去,不管梅思雨如何询问,就是不开口。 梅思雨只道,婶婶在为叔叔的仕途发愁。遂打起精神,换上惯常得体的笑容,一挑帘子跨了进去。 “婶婶!我”话音未落,啪!一声,一个茶碗就在脚下摔碎,茶水茶叶溅了梅思雨一身。 “啊!叔叔你这是干什么?!雨儿哪里错了,你要这样对我!”梅思雨柳眉倒竖,再无往日半点乖顺,一边跳脚躲开,一边急着想要弄干裙摆上的水渍。 “孽障!给我跪下!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梅岭看梅思雨笑眯眯地进来,心头火起,情急之下,摔碎茶碗。心里也有些愧疚,但听梅思雨还强自嘴硬,再无半点心软,直接呵斥了起来。 梅思雨眼珠一转,哭丧着脸向梅夫人走去“婶婶”。却见梅夫人淡淡看了她一眼,背过了身去。 这下,梅思雨才紧张起来,自父母先后因病而亡,她在叔叔家,一直过得很好,从未有今日这样的情形。 “你刚刚干什么去了?”梅岭问道。 “我就在后院绣几个花样子,您有事找我?”说着梅思雨转过身,装作愤怒的样子“春草,你去哪偷懒了,怎么叔叔婶婶找我,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来禀报?!” 春草哪里想到,梅思雨又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心里着急,却一时想不到办法,帮梅思雨把这个谎圆过去。只得跪下去,先认错再说。 哪只,梅岭听罢,气的差点背过去。连有心帮梅思雨一把的梅夫人,脸色也霎时变得阴沉起来。 只有梅思雨还在想着就这样混过去。 正文 第52章梅夫人 梅岭第一次觉得,这个侄女愚不可及。她就没动脑子想想,出去那么久,自己当真没派人去找她么?还是以前,自己因着她是哥哥的唯一血脉,对她太纵容了,竟让她现在可以当着自己的面,撒谎撒的面不改色。 看一眼老爷,梅夫人自然知道他对梅思雨已经很失望了。想了想,她开口道,“思雨,我们已经去过你那了。最近你常常出府,是干什么去了?” “你现在还问这个干什么,她翅膀已经硬了。便是她在外面私会外男,你我也只能干看着罢了!”梅岭恨恨说道。 “老爷!” “叔叔!” 梅夫人和梅思雨同时脸色一变。扑通一声,梅思雨跪到了地上,顾不得膝上的疼痛,跪行到梅岭跟前,若梨花带雨,满脸的痛楚。这大宋礼仪之邦,最重女子声名,梅岭说的话若传出去,梅思雨别说嫁人,怕是连命也不保。 “你别跪我,你自己干什么,当真以为我是傻子么?你为什么让我去找那卫家的晦气,你最好老实说,不然我就动家法了。” 梅思雨听完,瞬间明白,怕是让那卫长歌又逃过了一次。自己两次谋划,都让她轻易逃脱,真是恨到极处。 梅思雨的异常自然逃不过,梅氏夫妇的眼睛。二人对视一眼,梅夫人终究心疼侄女,款步走到梅思雨近前,掏出手绢,帮她擦了擦眼睛,话未出口,先是一声长叹。 “雨儿,你怎么这么糊涂呢?你怎么能未打探清楚,就把让你叔叔去凤凰山?差点酿成大祸!” 梅思雨百思不得其解,那卫长歌不是乡民么,这几日才来到澄安县。不过仗着会医术,又碰巧救了曾如兰,才得以安身立命,不然凭她怎地能占着凤凰山那么大的宅子。 想那曾如兰娘家背景深厚,又占着一个“长”字。那日听闻难产,还以为必死无疑,不想半路杀出个卫长歌,不但救下她,还帮她顺利产下徐家长孙。 徐世铭不喜欢自己,她心里明白,可想想那滔天的富贵,又让人万分割舍不下。以前想着,他在外眠花宿柳,自己可以不闻不问,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卫长歌,她却有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婶婶,你可要相信雨儿啊!这么多年,你们待我如亲生,可恨雨儿一介女流之辈,不像两个哥哥,可以在外为叔叔分忧。前几日得到消息,我就赶紧去找叔叔。我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梅思雨一边说一边哭的泣不成声,借着擦泪,偷偷看向梅岭。只见她叔叔,满脸郁色,眉前也凝成了一个“川”字。不由加把劲,哭得更伤心了。梅夫人又劝又哄,梅思雨却哭得肝肠寸断,似是有无尽的委屈和心酸。 “哭什么哭,你先起来。这事是谁告诉你的?”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梅岭心里也有些不忍,虽然脸色依然不好看,可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梅思雨这才慢慢站起,还不忘福了一福,才在春草的搀扶下,走到座位上去。 待梅思雨平复了情绪。才缓缓说道“禀告叔叔婶婶。前几日,我带着春草出门访友。”说着停了下来,看到梅夫人轻轻点头,梅思雨才又借着说了下去。 “不想,老李头家里有事,告了假。只得寻魏大江送我们去。许是路上无聊,这魏大江与春草边赶车边聊天,说的就是这事。我看他说的有鼻子有眼,且他就是赵村人。就信了,才有了后来的事。” 说罢梅思雨绞着手中的帕子,心中不安,怕魏大江再次迁怒于自己。梅夫人轻轻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害怕。 梅岭听到这里,自然知道,这事怕是这个魏大江在搞鬼,可也怪自己当初鬼迷心窍,才出了今日之事。 “去把那魏大江给我找来。”梅岭沉吟片刻,吩咐道。宋朝有男女三岁不同席的传统,于是梅夫人带着梅思雨躲到了屏风后面。这屏风自外面看,不过是寻常读书人家,常见的岁寒三友图,而里面的人是可以清晰看到外面的。 很快魏大江被带了过来。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粗布衣服上打着补丁,鞋边也沾着黄泥,由于长年养马,身上有股马粪和材料混合的怪味。梅岭鄙夷地打量了一番来人,心想这样的人该不会有那么多心机,想必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小人见过老爷。”魏大江连头也不敢抬,直接跪在了地上颤声说道,带着极重的乡下口音。 “抬起头来说话。” 魏大江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梅岭,又赶紧低下头,像是多看一眼都是对主人的唐突。这样谦卑恭敬地模样,正是梅岭这种自以为怀才不遇,仕途受到打压的人最喜欢看到的。 瞬间梅岭觉得魏大江也没那么可恶。声音缓和了许多。 “凤凰山的事,是你告诉小姐的?” 魏大江满脸疑惑不解,下意识拍了拍脑袋,才道“老爷说的凤凰山就是城西那座么?小人就在那块长大,倒是知道不少奇闻异事。但只在其他下人跟前聊过。像小姐那样金尊玉贵的人,小人粗陋,不曾讲过的。” 梅岭盯着魏大江看了一会,见此人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不像是奸诈之人,且和梅思雨说的也能衔接,心里的怀疑去了大半。 站在屏风后,梅思雨紧紧盯着外面的男子,一双眼睛像要洞穿这层屏风一样,看看她绞在一起的手指,就知道此时,她有多紧张。 梅夫人则轻松许多,她一边看着外面,更多的却是看着身边这个侄女。算算今年嫁入梅家已是第二十个年头了,虽不说大富大贵,可也算得上平安喜乐,唯一不平,就是丈夫一直停留在这个位子上。 她现在已经不想着能挣个诰命了,只要两个儿子能够顺利,就够了。梅家并无什么强大的靠山,就是自己那个户部尚书的表亲,也不过是表面意思罢了,幸而,这个侄女长得妩媚多姿,还有点小聪明,后来和徐家顺利定亲,她想着总算靠了棵大树,不想徐世铭根本不喜欢她。 正文 第53章失望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喜欢嫁过去生下一儿半女,总有情分在的。可看现在,自己这个侄女怕是根本不想做个贤良淑德的内宅女子。她时有更大的野心的。唉!年轻人啊。想到这里梅夫人又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回。 屏风外一坐一跪的人,此刻也沉寂了下来。魏大江的谦恭让梅岭反而更相信他的话,自己那个侄女能做出背着家里外出的事,就不可能那么容易说实话,现在两人的说辞基本能对得上。 然而,梅岭心里隐隐觉得不对,也太圆满了。没有一点出入,要么是真是这样,是个意外,要么就是有人要针对自己,或者是针对梅家的人。两个儿子都在外求学,且性子敦厚老实,不会得罪人。那么就只剩在家的三人了,会是谁呢,梅岭一时陷入了猜想。 像是跪太久,有些不适,魏大江试着挪了下身子。上面没有因为她的小动作而传来呵斥声,让他胆子稍微大了点。微微抬头,只见梅岭直勾勾看着他,吓了一跳,慌忙垂下头。然而没人发现那刚刚还混浊不看的眸子里,竟然闪过一丝精明。 “你起来吧。凤凰山卫家的事,你是听谁说的?”半晌,梅岭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魏大江想了一会才到“回禀老爷,赵村迁出的多数人,都在咱们县城混饭吃。有时候,我们会在一起聚一聚,这事就是听他们说的。” “哦,那他们又是听谁说的?”梅岭又问道。 “这小人就不知道了。”魏大江这次没有迟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混账!到现在还敢不说实话,到底是谁让你有这么大的胆子。” “回,回,回禀老爷。小人句句属实,句句属实啊!”魏大江吓得一个哆嗦,又跪到在了地上。 “以前的赵村富庶安乐,后来虎患,你们被迫迁到了县城。混得好点的也不过是像你,给人家做长工。混得差的快沿街乞讨了。你们就不想回去?”梅岭突然逼近魏大江,倒叫他有些措手不及。 “想,想,自然是想的。”磕磕巴巴,总算说了句完整的话。 梅岭继续盯着魏大江的眼睛,“乍闻消息,你除了激动惊喜,自然会问道是怎么除的,这是人之常情。而且这样大快人心的事,必然会给人留下极深的印象。讲个故事你都记得。期盼多年的事终于发生,你却要想半天。你说,你是不是讲了实话?” 梅岭每说一句,魏大江就心虚一分,到最后整个后背的衣服都被浸湿了。牙齿也磕巴了起来,连嘴唇细看都在颤抖。可他连一句话,一个字都讲不出来。因为,梅岭此时弓着腰,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如果下一句话,仍然不能合梅岭的心意,恐怕自己就要被生吞活剥了吧。然而自己如果说了真话,终归还是落不下什么好。只好赌一把,就信那人一次,也许会有转机。 “老爷,老爷,是小人骗了你。小人不该这样。您放过小人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说着喊着,魏大江爬过去,刚想抱住梅岭的腿,却被梅岭一脚狠狠踢开。 “说!是谁指示的你的。再浑说,就让你尝尝我县狱的牢饭,滋味如何!”梅岭指着滚落一旁的魏大江,厉声说道。 不同于魏大江的凄惨惶恐,梅思雨此时倒是松了口气,看来这事和自己不会有什么牵连了。然而,魏大江的一个手势,却让梅思雨再顾不得什么,就撞倒屏风就冲了出去。 原来,魏大江没有说话,而是在地上用指头画了几划,梅岭认出那是个“梅”字,眉头皱起,又见他比了个“三”。真是石破天惊,梅岭瞬间楞在了当场。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后一声巨响。 “混账!谁让你出来的!三从四德,男女大防你都忘了么?!”梅岭从震惊中醒来,看清是梅思雨,再也控制不住一腔怒火,大声吼道,连眼睛也因为极度用力,而充血。 看着叔叔要吃人的样子,梅思雨才反应过来,自己太冲动了。本来叔叔对自己就起了疑心,现下真是有口难辩了。 “叔叔,我” “啪!”清脆的一声响起。 门外候着的小厮、丫鬟听到这声响,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忍住好奇心,却忍不住想再往里靠靠,听听是谁被打了。 梅思雨捂着脸,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叔叔。 梅夫人急忙跟过来,可还是没挡住那一巴掌。 “带下去!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能放她出来。”梅夫人还想说点什么,可梅岭已经吩咐了下去,她自是知道,此时求情,不是时候。 梅思雨被梅夫人连拉带拽,带了下去。一挑门帘,就见几个丫鬟小厮慌忙闪开,梅夫人眼波一扫,几个人同时低下了头。 “今日之事,若有外传,你们几个以后就不用说话了!” 几人赶紧称是,等梅夫人一行走远,几人同时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一个小厮还轻轻“呸”了一声,“你也有今日!” 一路回到梅思雨住的寒香院,梅思雨再也忍不住,抱着梅夫人放声大哭起来。 梅夫人抱着她,也不说话,直到哭声慢慢停下,才接过春草递上的热毛巾,给她擦了擦脸。 “婶母知道雨儿你伤心。可你叔叔惯常最重礼数,你刚刚的举动,真的是太不该了。” “婶婶,雨儿知道错了。过几天就是赏花会了,您一定得想办法让我出去啊!”看着梅思雨被禁足了,还心心念念要出去在人前交际,梅夫人真的是失望到底了。 连一旁的春草听罢这样的话,除了怨恨,又添了对梅思雨的鄙夷。 “你先好好养着。春草,这几天你们就吃小厨房吧!”梅夫人吩咐完,转而向梅思雨道“雨儿,你受了惊,想吃什么就说,小厨房做的精细些。你看怎么样?” “婶婶的安排自然是极好的。” 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梅夫人就带着人离开了。梅思雨送到门口,目送一行人远去。春草还没把门合上,一巴掌就甩到了脸上。 正文 第54章起意 一个趔趄,春草腾腾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火辣辣的疼。可她不出一声,因为只要敢叫,她还会被打得更厉害。梅思雨这个蛇蝎毒妇,从来就没把她当人看过。 “刚刚看我挨打,你是不是很爽?!可惜我还是这家的小姐,你嘛永远都是个丫鬟。婶母很快就会秋叔叔把我放出去的。去!到小厨房给她们说,我要吃鱼汤火锅。汤要多熬一会,听明白了么?” 从地上爬起来,春草恭敬地应了一声。梅思雨轻蔑地哼了一声,转身向里,并没看到春草也在用蔑视的眼神看着她。 “蠢货!”颜面尽失还不知收敛。真当梅夫人还像以前护着你么?吃小厨房,不过是不想见你。连那些敷衍都听不出来,还想去徐家和曾如兰斗,真是不知死活。徐世铭看不上你,也是应当!一路想着,春草到了厨房。 梅夫人出了寒香院,行到拐弯处,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院子,摇摇头再无半点迟疑,快步向前走去。 等重新回到内堂,却见屏风被重新摆放好,梅岭一个人坐在那,看不出有什么不对。而魏大江也已经不在了。 “老爷”梅夫人轻声唤道。 “你回来了,坐下说吧。”不过离开片刻功夫,梅岭却像是极端疲惫,嗓音中有些沙哑。 待梅夫人坐好,梅岭将之后的事,缓缓道来。 见梅思雨被打。魏大江害怕之下,将所有的事一一道出。原来凤凰山的事,正是那日半路溜走,将卫长歌置于险境的刘七告诉他的。然而刘七半路溜走,又怎知虎已死,却是不可查了。 他听了这个消息就如梅林所说,激动万分,一夜未睡。第二日,他顶别人给梅思雨拉车,路上按捺不住,又给春草眉飞色舞的讲起来,也许是声音太大,竟惹得梅思雨掀开车帘探看。本以为要被训斥,不想梅思雨竟然饶有兴致的听起来。 当听到,是家姓卫的年轻姑娘,请人去凤凰山除了虎患。梅思雨开口打听起来,当确定心中所想后,破天荒赏了他一两银子,还说他辛苦了,让他请同乡去喝酒,这简直是搔到了他的痒处。 千恩万谢之后,魏大江收工回家,让自己的婆娘拿着这一两银子,满满当当准备了一桌。又将相好的几个哥们请回家中,这其中就有赵虎,老四,老五几人。当魏大江说出这个消息,众人皆是大喜。借着酒兴几人商量好,第二天就去去争地。之后一夜尽兴到天明。 不想还没过午,赵虎几人又回来找他,打探卫长歌的事。他哪里知道那许多,听了赵虎等人前去争地,几句话被卫长歌顶了回来。魏大江心里也犯了嘀咕。 那日他是午班,就留赵虎几人在家吃饭再回去。自己却匆忙来府里,不想春草早早在那等候,打探昨日饮酒的事,都是下人,同病相怜,关系也更亲密。魏大江以为是小姑娘在府里无聊、 第二日,本是午班,魏大江去的有点迟,春草却早早在那等候,打听昨夜魏大江有没有和同乡喝酒。得到肯定的答案,匆匆回转,不一时梅思雨让春草带话过来,说老爷看中了那庄子,可以帮他们争地,但是庄子要打理好,献给老爷。 听了这话,魏大江匆忙回家。赵虎几人未走,听明白县令撑腰后。众人立即决定召集人手,一定要把卫长歌一家赶走。 前因后果已经讲完,夫妇二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那魏大江呢,他说的你都信?” 面对夫人的疑问,梅岭轻笑道“自然不信,他必是受人指使。那刘七打虎,这样的事不在城里大肆宣扬,反而邀一个下人出去透漏消息。而且” “而且,他是怎么知道我们当时就在屏风后面的。况老爷你去之后,和那卫氏女起了冲突,太子的人才到。显然这一切都是为了打击梅家!” “哈哈哈夫人果真聪明。只可惜背后那人是谁,我还不知道。” “梅思雨,今日被打。这府里人多口杂。我虽说了几句,恐怕过了明日,整个澄安县都会知道。”梅夫人突然将话题岔了过去。 “怎地你也对她不满了么?”梅岭看向夫人问道,突然明白过来“你的意思的是徐家?不会的!亲都订了。” “老爷,徐家老二不喜欢咱们家这姑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是针对你,犯不着从一个姑娘身上来。且宫里那位除了他家,你觉得还有谁能搭上线。” 即便不想承认,可梅岭也知道,事情的真相或许果真如自己夫人所说。不由忧从心来。 “我本想着,这丫头心高气傲,长得好,人也聪明,更关键的是她和咱们感情深厚。嫁入徐家,以后会是淳儿、泰儿的靠山。不曾今日种种看来,不过是志大才疏,分不清高低罢了。倘若这样嫁入徐家,说不定还会给咱们惹祸上身。”梅夫人说道。 “唉。我又何曾不知道,这孩子咱们是养偏了。那时想着多培养感情,事事纵着她的性儿。若是严加管教,今日必不会如此。”心中后悔,可又无可奈何,梅岭长叹过后,尽是怅惘。 “老爷”梅夫人轻轻挽起梅岭的手“都怪我肚子不争气,泰儿之后,再无所出。若是能生下一个女儿,您也不用如此为难。要不您在娶一房吧!” 梅岭眼中似有期冀,但看向梅夫人温柔的双眼,道“算了吧,孩子们都大了。但愿雨儿只是一时糊涂。时间不早了,夫人,我们安歇吧。” 梅岭眼中一闪而过的神采自然没瞒过她。可恨自己不能再生,不然也不会主动提出添人,若长此以往,难免老爷起了这种心思。听说近日城中有神医,剖腹取儿,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希望。 梅夫人口中的神医卫长歌,随徐世铭回府后,并没有去拜会徐家长辈,而是径直去了后院,今日除了看伤,她还有一项重要的事要和曾如兰谈。 正文 第55章兄弟 卫长歌和徐世铭一路回到徐家,按着规矩卫长歌本来应该先去拜访徐老爷和徐夫人,可上次见面的不快,让卫长歌心生芥蒂,与其相见两厌,惺惺作态,不如不见。 两个人也没通禀,一路朝着曾如兰住的小院而去。路上徐家的仆人都恭敬的向二人行礼,或者说这恭敬多上冲卫长歌去的,更为恰当, “长歌,你看看在我们家,你比我还要受尊敬啊!就嫁给我吧!徐家其他没有,钱倒是挺多,你以后就不用为你母亲和妹妹担忧了。” 徐世铭大声嚷嚷着,引得路边一众徐家下人侧目。不过今日二爷这个决定倒是很得人心,以往就会做荒唐事,但如果真能将卫长歌这样的女神医娶回家,对大家是百利而无一害。 此时徐家的大管家,正跪在徐老爷的书房里,禀报道“老爷,二少爷回来了,还有那日为大少奶奶接生的卫长歌也一并来了。” “哦?他们去哪了,怎么回来了也不来拜见,这个逆子是越来越目无尊长了!” 徐老爷联想到那日卫长歌走后,徐世铭同自己表明志向,就气不打一出来。可想到小儿子起码不像大儿子那般,表面看起来文质彬彬,其实只想着怎么多争点财产,说好听点是想做个富贵闲人,不好听就是败家子一个。 两个儿子都不省心,徐老爷一时忘了说下去,只坐在椅子上,陷入对徐家未来的无限忧思和遐想。 巧春正站在院子门口候命。脸上全是焦急之色,可又不知如何自处,只将手里一方帕儿拧了又拧。卫长歌二人远远行来,巧春也未发现,只一心想着屋里的曾如兰如何了。 “巧春,你这是干嘛呢,不在屋里伺候着。难不成大哥和嫂子在” 看着眼前出现的二人,巧春先是吓了一跳,而后雀跃起来。连徐世铭话里的不敬都省略了过去,只盼着这二人能赶紧进去解围。 “啪!”屋里传来一声响。巧春抖了一个激灵,卫长歌顺时脸上有了郁色,而徐世铭见怪不怪,一副了然于胸,嘴角上是一惯玩世不恭的神色。 “呦,大哥,你在嫂子屋里干嘛呢,弄这么大响动,不怕惊了我小侄子啊!”说着徐世铭手一抬,帘子一挑就走了进去。卫长歌毫无迟疑也跟了进去。巧春在他们身后面带感激之色,擦了擦泪花,急忙跟进去,想要看看自家小姐有没有事。 进了屋里,只见曾如兰坐在床边,强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花。地上是破碎的青花瓷片,依稀可以看出是一只茶杯。看看茶叶散落的地方和水迹遗留的方向,这只茶杯应该是冲着曾如兰扔过去的。 徐世文,倒向没事人一样,坐在屋子正当中的圆桌旁,见到巧春进来,说道“赶紧收拾一下,再给我重新泡一碗茶来,就用你家前几天送过来的雀舌。” 然后才转头看向卫长歌和徐世铭,像是刚发现二人一般,起身笑着,“原是二弟和卫姑娘来了,快过来坐!巧春再到两杯茶来!你愣着做什么,二弟都来了,你这个做嫂子的还坐在床上,像什么话!” 看着徐世文装腔作势,对自己兄弟和妻子如此刻薄寡恩,卫长歌突然觉得徐世铭也算可怜。父亲百般打压,一心想要他安分守己。哥哥又是这幅嘴脸,想必澄安县里,徐世铭如此享有“盛名”,徐世文也是功不可没。这样的家人,还不如没有。 徐世铭没想到卫长歌此刻竟然会对自己的处境如此想。他对徐世文对自己的轻蔑,并不在意,而是顺着话,坐了下来。 卫长歌看了一眼曾如兰,也做了下来。倒是曾如兰很不好意思,强自咽下胸口的闷气,就要起身,许是坐的太久,第一下竟然没有起来。徐世文不但没有上前帮一把,而是冷冷哼了一声,眼里全是轻鄙,还有些厌恶。 看曾如兰以前应该也是清秀佳人,想起那日她因难产痛苦万分,还想着为徐世文剩下孩子,不过几日,就被人嫌弃至此,卫长歌心里不禁慨叹。想起前世,自己也曾如此痴情,却不得善终。所谓“一番深情错付人”,女子总是比男子在“情”之一字上,更加投入,也更加凄惨。 “二弟你不是一直在飘香院么?怎地今日有空过来。卫姑娘怕不是一直和你在一块吧!早上我在书房温书,父亲还提到你昨夜又未归家,今日里,你可去拜见父亲了?”徐世文语气温和,笑得也温和,可这话里 听出徐世文话里将自己比作浪荡子,将卫长歌比作飘香院的姑娘。又借机挑拨卫长歌和自己,若卫长歌是寻常女子,也许当真会就此和自己绝交。可惜了啊,她是个妙人儿,妙就妙在,全无时下女子迂腐。 徐世铭心中好笑,自己这个哥哥从小到大都这样,总喜欢在言辞间讥讽别人,却还要装出君子的模样,真是让人作呕又无趣,十几年了,就不能换点别的手段,怪不得日日读书,却读的耳目闭塞,那人宁愿用自己这个浪荡子。 卫长歌听了这话,也不恼,只转头对徐世铭说道“难怪澄安县的人提起你哥,都要尊称一声公子。你大热天接我来为你嫂子看病,而你哥却还在关心,你是不是在狎妓,我是不是跟着你喝花酒。在温书的时候,还能想到这么多” 卫长歌突然看向徐世文,“大公子,你花了不少钱吧?才能到处安插眼线。只不知,你这么知道孝悌廉耻!是不是日夜担心自己父亲的安危,在他身边也弄了不少人?” 徐世文越听越冷汗淋漓,却知道不能反驳。若让自己父亲知道,怕是要难过一阵子,而自己先前确实手脚不那么干净利落。 想到此处,徐世文站起身,笑吟吟地走到曾如兰身边,将她一把扶起,装作深情地样子“兰儿,刚才是我不好。既然卫姑娘来了,你且让她为你好好把脉,将身子养好,咱们往后的日子还长呢!” 说完没事人一样,对卫长歌说道“卫姑娘,我想起父亲那边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若你们还没吃午饭,想吃什么就尽管吩咐下去。二弟!你既然有心,以后就收敛一下,不要再做些有伤大雅的事情,惹得我和父亲母亲日夜担心!” 徐世铭对自己哥哥,临阵溃败还要再恶心一下自己的行为,已是麻木了。 卫长歌轻轻在徐世铭耳畔说道“在你家,该不是以脸皮厚重分大小吧?!” 徐世文正要迈过门槛去,却听了个正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收回身形,就听徐世铭在背后哈哈大笑,狼狈地匆匆而去。 正文 第56章利用 自己是不怕徐世文刁难的,可没有哪次是如这次般,痛快淋漓地将他击溃。徐世铭看着卫长歌,不觉更爱了几分。 而卫长歌还是淡淡的样子,巧春奉上的茶,浓香四溢,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就没再停下。不像是来探病,倒像是专门来品茶的。 曾如兰坐在旁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毕竟刚才自己的处境都被这二人看了去,且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倒是卫长歌三言两语就替自己解了围,也算捎带给自己出了口恶气。 心情一松,曾如兰有了食欲,问清徐世铭,知道他二人也并未用午饭,总算给自己找了点事做,吩咐巧春去厨房备席面。 因着心里对卫长歌的感激,巧春准备的竟比曾如兰吩咐的还要精细。一顿午饭吃的宾主尽欢,席间听到卫长歌凭自己的计谋,将凤凰山为患多时的老虎除去,曾如兰和巧春对卫长歌更加钦佩。尤其是巧春这个小丫头,看卫长歌的眼睛里闪闪发亮。 卫长歌一边品着香茶,一边看徐世铭眉飞色舞的连说带比划“那长毛畜生,身长五米,腿比我这个人都粗,我们混战在一处,杀得那叫一个难分难解,亏得我哎呦,长歌,你干嘛扔我?!当然了,我虽然英勇神武,可以少不得你坐镇后方,用运筹帷幄” 看着徐世铭越说越离谱,卫长歌忍不住朝他扔过去一根筷子,看他还想继续说,给了一记眼刀,总算是消停下来了。 徐世铭这样的接头小霸王,都被卫长歌治的服服帖帖,巧春“噗通”一声,跪下去,头如捣蒜,卫长歌和徐世铭先是一惊,而后了然,曾如兰早已是泪如雨下。 “卫姑娘,求你帮帮我家姑娘吧啊!” “你先起来。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卫长歌自从穿越而来,借尸还魂。最见不得人下跪。 巧春再抬起头时,才见满脸泪水。 原来,这曾如春娘家到这一代,已无多少出众的人才,仗着外祖和徐老爷曾同朝为官,才嫁入徐家。她性子向来柔顺,长得也清秀可人,又肯对徐世文曲意逢迎。才能和徐世文相爱了一段时日。 不过自从她身怀六甲,徐世文就不怎么对她上心了。借着温书,十日里,有八日都宿在书房。刚开始她也不以为意,对徐世文的话深信不疑。可深宅大院的日子那么无聊,总会滋深处不少长舌妇,而不少真相也出自这些人口中。 她又能做什么呢?只想着安稳剩下孩子,一切就会改变。后来在卫长歌的帮助下,生下儿子。然而祸福相依,肚子上如长虫盘曲地刀口,成了她和徐世文之间再也无法逾越的沟壑。 今日他又对自己说了不少难听话,可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什么,若就此回了娘家,恐怕连带母家的声誉也要受影响。想着家中的两个妹妹,除了忍着,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等着一切说完,主仆二人已经哭成了一团。徐世铭倒想怜香惜玉一番,可惜毕竟这是自己的嫂子,且从以往看,也是利益的对立方。只得坐在那里长吁短叹,至于他心中到底作何想,可就不一定了。 “大少奶奶,那日我对你说的话,看来你半分没有听进去。”卫长歌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还是淡淡的样子。待曾如兰情绪平静后,如是说道。 红着眼睛的曾如兰,此刻看着更如雨后空谷幽兰,清丽脱俗,却少了些许强韧,温室里待得太久,就会失去大自然本身赋予的强健。苦笑一声曾如兰说道“卫姑娘,我与你不同。并无半分本事,所懂得不过是些管家的手段。若离了他去,孩子怎么办,且他们必不会将孩子给我,想到这个,能忍也得忍,不能忍也得忍。” 真是忍者神龟!卫长歌本想讽刺几句。可想到这个时代,于女子本就最不公平。自己的母亲,姚莲花本也如曾如兰这般,柔软且屈服于传统,为了她和卫长瑛尚能脱离卫家。女子本弱,为母则强。曾如兰这样选,其实无可厚非。 “如果你真的以为,只要你肚子上的伤疤好了,他就会回心转意。我也没什么可说的。那药过几天就能配好,你着人过来取即可。”说着卫长歌就准备起身回去。 巧春一下子冲过来,对卫长歌说道“卫姑娘,你不要走,我家小姐就是性子太善良,对姑爷还抱着一片真心,其实她哪里知道哪里知道,姑爷他在外面养了外室了。” “不要胡说!大哥不是那样的人!我先走了,这里我待不下去,竟是你们女人这些唧唧歪歪的事,长歌你等下也快点出来,省得让这些脏心烂肺的事,污了耳朵!”徐世铭少有的严肃,说罢转身出了屋。 卫长歌知道他毕竟是徐家人,很看重自家名声。且这些事若是今日被有心人传到他父亲的耳朵里,指不定这些“谣言”都变成了他造的。看这巧春,也不像这么毛躁的人,若不是曾如兰授意,她怎敢将这些有辱门风的事,当着自己一个外人的面说出来。 “少奶奶,戏演够了吧。”卫长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道。 “卫姑娘,我不知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明显地愣了一下,曾如兰旋即恢复到悲伤地状态,声音里除了悲戚,还有不解。 “你也说自己除了管家什么都不会,想必你母亲给你教了不少手段。那么你怎么会傻到把自己家的事,还是丑事说给自己小叔子和一个外人听呢。” “我只是” “你千万不要说对我一见如故。我只不过是个可以利用的人罢了。巧春站在门外怕是也在给我们演戏吧。可惜如果你真出了事,她不去找徐老爷和徐夫人,专等给我们报信,这就不得不让人起疑了。可是你在演戏,我看徐世文却是认真的,你为他做这么多,他不见得领你的情,你可要想好了。看在你的孩子是我来这接生的第一个孩子,我可以把这次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不过下次,你想让我帮你,我希望是合作,而不是利用。” 卫长歌一口气说完,就出门而去。曾如兰追到门边,却不知怎么开口,正在焦急的时候,只听卫长歌一如既往清冷的声音响起“茶不错,如果还有,下次记得带上。” 正文 第57章合作 午后的阳光,明媚慵懒。卫长歌往前走了几步,就见徐世铭嘴里叼着一枝花,坐在回廊上,两腿一甩一甩,头仰得很高。 在自己的时代,徐世铭这个年纪还只算得上是个少年郎,本该无忧无虑,奈何身在这样和朝堂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家庭,满心的抱负,不被自己家人所容。即便他也曾算计过自己,可还是莫名感到怜惜。 就这样卫长歌隔着画廊,看着远处的少年,思绪却飘出好远好远。 徐世铭悠哉了一会,收回视线,就见卫长歌站在那里定定看着自己。心中一喜,先露出一口白牙,随即两手一撑,跳下回廊,飞快的向卫长歌跑去。 待站定,还未开口,卫长歌已伸手取下那朵花。低头一嗅,说道“虽说沾了你的口水,可这花是真香。” 这么久以来,卫长歌是第一次对自己这么和颜悦色说话,徐世铭眨眨亮晶晶的眼睛,“长歌,园子里还有好多这样的花,你要是喜欢,我再去摘。”说罢不等卫长歌回答,自己就一颠一颠的去了。 看着徐世铭远去的身影,卫长歌轻轻笑了起来。多年后,少年徐世铭在阳光下奔跑跳跃的影子,依然深藏在她的脑海。即便世事浮沉,少年归去,这个午后都留给她最美好的回忆。 看着卫长歌离去的背影,曾如兰没来由心里一紧,她突然预感到,放弃和卫长歌,也许是她活到现在,做得最愚蠢的一件事。外面阳光那么热烈,卫长歌一袭白衣,似也闪着光,这样的女子,天生就该活得这般,而自己,只能瑟缩在这一隅,恳求夫君的一点爱怜。 卫长歌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远方花丛处。而曾如兰还呆呆地倚在门口,巧春心中不忍,上前拉拉曾如兰“姑娘,你还是进来吧,毕竟你还在月子里。想见卫姑娘,随时都可以找人招她进来。” 苦笑一声,曾如兰直起身,借着巧春打起的帘子,回到内室。“她以后不会再来见我了,再见也是我去找她。” “小姐,卫长歌虽然救了您和小少爷,可是毕竟只是山野乡民,您对她客气不假,可也不能不顾尊卑。”巧春听曾如兰如此说,心里甚是不忿。 巧春是曾家的家生子,和曾如兰一起长大,又陪着她一起出嫁,情分不同于别人。苦笑一声,“我知道你想什么,郎中是三教九流不假,可她那样的医术,就非同一般了。或许她不只是可以医病。” “学医不就是医病得么,她医的好,就是该她做的呀!”巧春一脸疑惑问道。 “你呀!平时让你多读点书,你嫌麻烦。有了问题,从来不动脑子。”曾如兰伸手轻轻在巧春额头上一点,却又不忍不告诉她,只得继续说道“她行事做派虽不像大家子,有点不修边幅,可她却行事干净利落,不拘泥于任何人和事,这样的人若不能为友,却也不能为敌。” “那……。这跟医病什么关系?”巧春还是没明白。 “古书上讲,医术精通的人,还可医人,医天哪!咦,你去哪?”曾如兰感叹道。 巧春已经冲到门前,一边挑起帘子再把出去,一边答道“我去追卫姑娘!” “你快回来,你就这样去,怎么说见了她,想好了么?”曾如兰又好气又好笑。 “我就说……。就说,刚刚都是我的错,是我给姑娘出的主意,只是为了挽回姑爷。卫姑娘也是女儿身,想必会明白咱们的苦衷。”说着就要走。 “哎!回来,不许去!你这样说就把她得罪死了。”曾如兰一时情急,站了起来。 “哎呦,姑娘你快坐下。我不去了,不去了。”巧春心疼曾如兰,急急走回来。 “你这性急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了。她出门既留下那话,就是还有回旋的余地,只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帮她,毕竟世文他还是我的夫君。” “噗通!”巧春跪在了地上。“小姐,本来我不该说的,可,可姑爷他确实太过分了。刚刚我看那茶杯若是再往前一点,就砸在您身上了。且您那么艰险才生下小少爷,他却能因为那刀疤就” “住嘴!”曾如兰打断巧春,“这样的话以后不要说。你忘了这是在哪了么?我看还是平日对你疏于管教,连高低尊卑都不知道了!去外面拦下跪着去!” “小姐,我!”巧春一听,心里止不住得委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少奶奶对你说的什么,你没听到么?若不是看在兰儿的份上,你以为跪着就行了么?!”徐世文一脸怒气的从外面进来,不知何时巧春的话被他听了去,这会曾如兰已经出言教训,他即便仍有不满,可也不好在说什么。 巧春吓了一跳,再不敢多话,连眼泪也不敢擦,低眉顺目的退出去,跪在了廊下,此时日头正烈,不一会就感到头昏脑涨,可也得强忍着。 “兰儿,你快上床歇着,不要为这样的事着恼。”徐世文嘴里说的好听,却自顾自坐在桌子旁,根本没想过去扶曾如兰一把。 心里一寒,曾如兰脸上却还是笑盈盈地坐回到了床上。 “唉,可愁死我了!”徐世文叹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前几日,师母说自己最近老是胸口疼,我想起你的陪嫁里有株老山参,就随口说了,不想今日早上师父着人叫我过去,想买这参。我想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点身外之物还舍不得么?可我却不知如何对你开口。”说罢装摸做样的长吁短叹。 曾如兰感觉如坠冰窟,没想到徐世文竟然无耻到,这样的地步。连自己的嫁妆,他也会打主意。晃了几下身子,曾如兰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唤人进来取了钥匙,将山参取出,给了徐世文。 徐世文目的达成,自然不愿多留。只陪笑着说了几句,就匆匆离去。 曾如兰再也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床上,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下,柔软的缎面紧紧贴在脸上,却是彻骨的寒冷。 正文 第58章冲突 曾如兰趴在那儿,默默哭了好久。等哭不动了,就拉开被子,合衣睡在了床上。这一觉倒睡得安稳。等一觉醒来,日已西斜,缓好了精神,曾如兰才觉得心情好一点。 用罢晚膳,曾如兰又坐了一会,眉头时皱时松,过了好久,像是下定了决心,曾如兰一扫郁色,将巧春唤进来。 跪了那么长时间,滴水未进,巧春觉得自己魂魄都要出窍了,勉强站起身,跌跌撞撞回到里面,见到曾如兰,没来由心中一酸,膝盖一屈,又跪了下去。 “小姐”话未说完,竟带着哭腔,眼泪眼看着又要下来,曾如兰轻声道“别哭了,我今日如不这样做,怕徐世文那里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啊!小姐你不是”巧春第一次听曾如兰对徐世文直呼其名,不觉非常讶异。 “呵呵,刚刚你在外面,所以不知道徐世文问我要走了那株咱家最大的老山参。他现在已经开始对我的嫁妆起心思了。这才是个开始。” “小姐,姑爷怎么可以这样。那就是个无底洞,你怎么能答应呢?!”巧春惊呼道。 “他既然不仁,我就不义了。巧春,库里还剩多少雀舌?” 巧春想了想答道“还剩三罐了。” 曾如兰私咐了半晌说道“你带一罐,不,两罐。明天赶早再去一趟凤凰山,见了卫长歌,就说去取去疤痕的药。其他再不要多说。” 巧春领命而去,曾如兰长叹一口气,心想但愿自己这一次没有看错人,能够给自己和襁褓中的孩子一个生机,至于徐世文那种阴险刻薄,自私自利的小人,就随他去吧。 却说,卫长歌等徐世铭采了大把花回来,就随他一路出府,谢绝他的邀请,自己向凤凰山行去。 这个时候,人类对大自然的改造和影响,还没有达到后世那种登峰造极的地步,出了城随处可见青山悠悠,碧水蓝天。卫长歌不禁感叹,若是能随便划一块带回后世,修个栅栏围起来,自己半个凳子一坐,就可以收钱了。 可惜这一切都是痴人说梦。银子已经花的精光了,自己就算每天上山去采药,也不见得有那么多天材(中药品级分为人、地、天三才)等着自己。况自己现下有很多事要做,庄子里一切百废待兴,那些就是她日后在这异世立足的根基,可千万马虎不得。 眼下急需用钱,本想曾如兰是个有灵气的女子,自己当日那番点播,今日一见却是半点用处也没有。看来只能另想办法了,难道再去哪个大户人家的门外逛逛,兴许还有碰上难缠的可能。想到这里,卫长歌不由摇头苦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变得这般市侩了。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卫长歌回到了凤凰山庄。远远就看见,好多人正在清理大门四周。在这基金的大山里,唯独这里人声鼎沸,一派热火朝天,显得更加生机勃勃起来。 卫长歌站在那里,心口血气翻滚,自从出了那么多事,她以为自己早已经能冷淡清醒的看待一切了。可此时,她紧握双拳,依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内心蓬勃的力量,和想要保护这一切的斗志。就让我好好的再活一次吧,靠自己的力量区争取和保护所有自己想要得到和保护的东西。 又冷静了片刻,待脸上又恢复以往的清冷,卫长歌才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前方走去。 “姐姐,姐姐,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娘让我把那些散掉的木栅栏都收拾起来,可把我累坏了,太阳又那么大,你看看我是不是比早上出去的时候黑了些。” 卫长瑛围过来,对着卫长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卫长歌不觉爱恋的摸摸妹妹的脸说“哪里有,你就是最美的。” “长瑛!我让你干的活都干完了么?”姚莲花端着一盆水向姐妹两走来。 “我和姐姐说几句话就去。”卫长瑛扭股糖一样贴在卫长歌的身上,就是不想去做活。 卫长歌只好对姚莲花说道“娘,还是让我去吧,妹妹累了,就让她歇一会,总共没多少活了。”说着就卷起袖子。 卫长瑛听姐姐这么说,眼睛就是一亮,转身就要向里跑去,却被姚莲花一把揪住耳朵。疼的她眼泪花瞬间溢满了眼眶。 “娘,你干什么?!”卫长瑛大声喊道。引得周围的人纷纷向这边看来,这下卫长瑛就更加羞恼了。 “姐姐,不是眼睛说帮我了么,再说,我都干了这么久,你凭什么不让我休息一下!” 姚莲花一脸震惊,这丫头自从出了卫家,一路走来,脾气是越来越打,而且越来越懒,只要可以溜空,都会瞬间跑的没影。现在竟敢和自己当面对峙。 卫长歌脸上也露出一丝不悦,姚莲花虽然不是自己的母亲,但自己自从占了她女儿的身子,她就对自己挖心掏肺的好。 “长瑛,你是怎么和母亲说话的,还有你早上去哪了,东西送到了么?”卫长歌开口问道。 卫长瑛一听此事,知道和自己的姐姐是万万瞒哄不过去的,又气又急之下,对着卫长歌说道“我干什么不用你管,你一天跑出去到不见你向娘说起。你既然那么能干,那你多做点又怎么了?给你的破玉,你不是能耐么,买了那么多人回来,以后就使他们好了。我是你妹妹,你挣了那么多钱,难道不是为了让我和娘过上好日子么?可逆怎么还好意思把我当你的丫鬟使。别人都比你大方。” 说罢,转身跑走了,姚莲花想要去追,却被卫长歌一把抓住。 “这个死丫头,今天我要不好好管教她,才怪了!”姚莲花看着卫长瑛跑走得方向,气急败坏的说道。 卫长歌心里明白,姚莲花虽然心里生气,可也未必会真的会把卫长瑛怎么样,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些话不过是怕自己对卫长瑛生出芥蒂,说给自己听的而已。 卫长歌安慰了姚莲花几句,就又收拾卫长瑛干了一般的活。比起卫长瑛那些伤人的话,卫长歌更加在意那句“别人都比你大方。”这个别人是谁呢? 正文 第59章平静 卫长歌想了一圈大概圈定了几个人,然后一一排除,剩下最后一个人赫然清晰起来。没想到我没出手,你倒是开始从我身边下手了,既然这样,那么就不用再对你有一丝可怜了。 “大牛,你过来!”卫长歌向远处正在忙碌的李大牛挥手喊道。 李大牛交代了几句就向卫长歌跑来。“主子,什么事?” “我来澄安县也久了,却对咱们这位县太爷不甚了解,你可知道些什么?”卫长歌问道。 搔搔头,李大牛有些为难的说“我们也就今日才沾您的光见了这县老爷一面,以前听到的都是些传说,当不得真。” “坊间传闻也可。” 李大牛见卫长歌非要听,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个主子又在打什么主意,可他心里对卫长歌极为信任,故一五一十的说起来。卫长歌一边认真地听,一边在脑海里飞快地筛取有用的可靠的信息。 等到李大牛说完,她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却也不说,让李大牛退下后,又自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琢磨了一会,才定下主意。 就这样凤凰山庄的人忙忙碌碌到掌灯十分,才清点了器具,回到庄子里。姚莲花手脚利索,一个人倒是也把这许多人的饭食准备好了。卫长歌着李大牛带着那些刚来的壮丁吃了饭,又安排了住处。见一切妥当,才去厨下吃饭。 看到大女儿进来,姚莲花忙端着一碗茶上去,卫长歌喝了一口,只觉清香扑鼻,又连着喝了几口才放下。 “这是金盖,虽然是随处可见的野草。却清热解毒,早些年我还在大岭村,热极了就泡着喝,倒是清爽的狠。” 卫长歌轻轻将碗放到桌子上,也不说话,就着咸菜很快将一碗白饭很快吃干净。姚莲花似是不忍开口道“长歌,是我这个娘没本事,才让你们姐妹过得这么艰难。唉,这个家里现在还得靠你,你妹妹还那么不懂事。我这个做娘的心里难受啊!” 说着姚莲花就哭出了声,卫长歌知道自己的母亲,从大岭村出来后,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是忐忑不安的。今天被卫长瑛一闹,也算是找了个出口,发泄一下也好。这样想着,卫长歌没有劝姚莲花,而是默默在一旁,起码可以让人心安。 等哭够了,卫长歌搀着姚莲花一起回了房间。就见卫长瑛,已经合衣在床上睡着了,脸上还是泪痕。卫长歌伺候姚莲花睡下,又去帮卫长瑛掖了掖被角,虽然她已经对卫长瑛起了疑心和戒备,可在自己母亲面前也不能太过。 而且希望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吧,长瑛还小,也许慢慢会好起来。可想起那些话,是什么时候这个小姑娘,对自己有了这么多不满。又是什么时候,这个曾经对自己满是依赖的小姑娘开始嫉恨自己了呢? 月亮升上夜空,四周静悄悄,云澈却坐在一个大树上,沐浴在清风朗月中。双眼微眯,也不知道是沉浸在这无边的美丽夜色中,还是在想什么。 突然树枝一沉,旋即又恢复了正常,云澈眉头一皱“你来干什么?” “将军,您离开这么多日子了,就和我回去吧,最近好多事,大家都等着你去拿主意。”原来是沈瑜来了。 “我的事,不用你们担心,过几日,我自然就会起去了。 “将军,您真的只是因为这凤凰山有温泉才不愿意随属下这么快回去么?” “嗯?”云澈锐利的眼神落在沈瑜身上,让他有如芒刺在背。“看来,你最近洗马洗的少了,传我的令回去。即日起,你就主司养马,你手里的事先交给别人吧。什么时候我回去了,你再回去。” 沈瑜心有不甘,可又怕云澈说出更让自己难做的命令来,只得躬身谢命,一个腾身就消失在了枝叶间。云澈又摆出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看向树下的窗户,卫家母女就住在里面。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辗转反侧。”云澈轻声念道,沈瑜这种愣头小子,懂什么。完全就是不解风情。人生在世也不全是国仇家恨,偶尔恣意一下,人生才更加有意思。 第二日,天刚亮,就听院中一阵吵闹。卫长歌本来就眠浅,此刻干脆利落的起身,收拾妥当,也不惊醒姚莲花和卫长瑛,关上门悄悄走了出去。 原来赵虎仗着身子骨结实,又有卫长歌医术做保,好好睡了一夜,竟然撑着来到了院中,见这屋子在主位,心想不错,就插着要,破口大骂起来。 门吱呀一声响起,卫长歌清雅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后,赵虎猛一看到卫长歌出现,吓得一哆嗦,若不是出门时,拿了门栓做拐子,怕是又要一屁股坐倒在地,丢个大人了。 李大牛听到动静也匆匆赶来,见卫长歌也出来了,怕赵虎暴起伤人,就要冲过去,将赵虎挡住。 卫长歌此时已施施然走下了台阶,叫停李大牛,双眼冷冷看着赵虎却不发一言。 “你,你看着我做什么,要杀要剐随你。我要哼一声,就不是你虎爷!”被盯得浑身自在,赵虎还强自嘴硬。 “大牛,去叫几个人过来。把他给我绑了。”卫长歌不接茬,只对李大牛淡淡吩咐道。 很快李大牛带着几个人走了回来,而赵虎脸已经因为过度恐惧,白得像一张纸。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想争地,就好好活着。”说罢卫长歌理也不理惊呆了的一地人,自顾自向前院走去,清梦被扰,就去外面走走,也许能想到挣钱的法子。 赵虎如释重负,乖乖跟着李大牛回去了,此后几日,他一直待在屋子里,如果闷了,就在屋前走走,倒是再没闹过事,庄子里也清净了下来。 卫长歌围着庄子坐落的半山腰逛了好大一圈,身上薄薄出了一层汗,觉得精神不少。走回庄子,就听李大牛前来禀报,就她出去的时候,曾如兰的侍女,巧春来过了,送了两罐茶,取走了去疤痕的药,就走了。 到也是个妙人,怕是昨日自己出府,这曾如兰就遇上麻烦了,这才肯派人前来见自己。既然这么有决断,当初自己送上门去的时候,又犯得哪门子糊涂。且先凉一凉她,再做打算。 卫长歌先是带着人将庄子彻底打扫修补了一番,又开始带人进山采药,因着现在人多,行事反而不方便。采药的地方,也都局限在前山地势不太险峻的地方。许是这几年,人烟罕至,就是这样,也能收集不少药材,靠着贩卖药材,一时庄子里所有人的温饱也得到了解决。 而卫长歌主动和卫长瑛说话后。看起来两姐妹又回到当初,可只有这二人才明白,有些东西,一旦被打破,就再也回不去了。 正文 第60章聚拢 赵虎一早便起来在那捣鼓草药,一见卫长歌从屋内走出来,一句话没说,眼睛却偷偷转了个弯。 卫长歌自然是知道他在看自己的,心中了然他的顾忌,却没有点破,有些事情,自然是别人口中说出为妙。 “卫长歌。”赵虎轻唤住卫长歌。 卫长歌倒是悠然,单手轻轻点了点药材的量,才回头望向他道:“你说便是。” 喉头里的话是转了再三,赵虎却还是咽了下去,只得挥手摇了摇掩饰自己的尴尬道:“没啥事,就是那最近的新药材快长出来了,你最好和我去看看。” 卫长歌点点头,跟着赵虎到了药田,恰逢昨夜下雨,空气中透着的清香让人不自觉闭上了眼,睁开眼后看见清脆碧绿的植株也是赏心悦目极了,卫长歌看着长势不错的药材,满意地点了点头。 赵虎在卫长歌闭眼的时候就侧着眼偷偷瞄着她,不自觉就入了迷,可是一想到她的倔强,就忍不住牙痒痒地偏了眼。他刚想张嘴将卫长歌痛诉一顿,就见卫长歌拾起一片被雨水压倒在地的绿叶,放在鼻下闻了闻。 赵虎又呆了。 “我已经想过了,你们的地,我们人手不够,不能将她照顾的足够好”卫长歌放下手中的落叶,一边说道。 这下子,赵虎是愣了眼,只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莫不是,这石心的姑娘变成卵石了? “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把地还给你们。” 狂喜冲上赵虎的心头,可是这喜劲还没过瘾,一股担忧就涌了上来。 这小妮子,怎么会轻易把地还给自己。 赵虎琢磨了一下,压下心中可能被卫长歌算计的不悦,谨慎道:“你的条件?” “只供应给我们凤凰庄最新鲜的药材就行。不过这是属于交易,我们也会给你们相对应的金钱。”如果能有这些最新鲜的药材,做出上等的中药也是可以的,如果到时候变卖也能打出这个旗号做大自家的生意。 赵虎哈哈一笑,一巴掌拍在腿上,笑道:“这还不简单,你把地还给我们,还做我们的客人给我们钱赚,得得得,我同意了!” 卫长歌看着赵虎喜悦的神情不禁莞尔一笑,提醒道:“是只提供给我们凤凰庄一家。”只字卫长歌说的格外轻巧,可这下子,赵虎是听出了问题。 “只提供你们一家?这算什么,难道我们赵家村只能接你们这么一家药店?那我们还要不要生活了?” 卫长歌摇摇头,目视那片药田,沉声说道:“如果你想把药田做大,最好的方法就是只提供我们一家。如果你四处募集药房,进价给他们,药材市场很快便会是你的天下。” 这倒是让赵虎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药材天下都是我的,难道不好吗?” “是好,可是你要记得药材盗取的问题,一些普通的药被流入平常药田后,压价卖给药房,相对之下药效不过好一点,但是价格过于贵的你们,就会慢慢落后,最后你们可能只能种养少见的药材,那少见的药材种植的时间和精力你们消耗的起吗?” “而且重要的是,如果唯独我家的药店药好,那么我的客人会增加,按照我的安排,一旦做大,就要做到最大,我会安排分药房,分药房数量躲起来,供应的药材数量也会增加,但是却不至于被其他家药房盗用,因为我们已经树立了药方的形象,大家第一想到买药的地方,只会是我们。” 卫长歌说的很是在理,即便不理商政的赵虎,也听得八九不离十。 本来赵虎就相信卫长歌的才能,这下子更是敬佩起来,但是却不敢表明,生怕被她知道就会丢了脸面。 于是第二天一早,赵虎就卫长歌来到了赵家村人最多的地方,村里人一见赵虎的身边站着卫长歌,无不表现得愤怒难耐,甚至有些悄悄拿起了榔头来,都被赵虎一眼剜去而退了下去。 五弟不干了,嚷嚷起来:“虎哥!你怎么把这个臭娘们带回来了!” 这么一下,村民们都闹了起来,尤其是一些妇女,更是摆出骂街的姿态对着卫长歌就是一顿吼。 “安静!”赵虎这一怒吼倒是震住了村民们,一个个都住了嘴,有些敬畏的样子让赵虎很是受用。 “卫姑娘这次来的目的,是把地还给我们的。”赵虎清了清自己的喉咙,扫视了一遍村民,这才继续道“卫姑娘想开个药房,但是这药房需要我们的支持,这是正规买卖,咱们不断进货给卫姑娘,卫姑娘就把钱进给我们,而且以后我们看医能便宜上那么几块银子。” 村民们左右看了看,倒是没想到卫长歌是过来谈生意的,一下都没了主见,只有那几个和赵虎称兄道弟的人有些不愿意,刚探出头想说些什么,就看到自家虎哥直狠狠地盯着自己,仿佛自己说一句话就要把自己的嘴撕烂了。 “不过还有一个事,就是我们只能给他们一家药房。” 这下子,很多人听懂了,反对的声音开始细细出现。 卫长歌浅笑,向前踏了一步:“如果大家有什么疑惑的地方,不妨说出来。” “凭啥只供应给你一家啊,肯定是越多人买,我们赚得越多啊。” “我们打响的就是专一的口碑,只要我们树立了一个百姓们默认的药房形象,难道还苦于进货方只有我们一家吗,甚至就连我们一家,你们也可能供应不过来。” 村民摆了摆手,一脸不信任:“怎么可能你一家我们都供应不过来。” “一家可能可以,但是如果是上百家我们下属的药房呢?” 村民禁了声,他当然知道上百家的药房是供应不过来的,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露出疑惑的眼神看向赵虎。 赵虎自然是知道村民的想法,补充道:“那我们供应不过来,你们怎么办?向其他药田买么?” 村民这下笑了起来,像是赵虎把他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不,我想要做的,就是帮你们开更多的田。” 正文 第61章竹林 顿时,村民们都炸开了锅,交头接耳起来,不过不出一会儿,大家肯定的表情就默认了卫长歌的做法。 甚至有的人,脸上还有着淡淡的微笑,敌意一扫而光,只剩下满满的欣喜。 卫长歌明白,这事是妥了,而后的进展还需要从长计议,每一步都需要更确切的计划。 赵家村这边事算办好了,不过赵虎还得和自己回一趟凤凰山。 回去的路上,赵虎很沉默,对于这件事情,他还是很上心的,一旦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立刻问卫长歌,卫长歌也一一作答。 刚回到凤凰山,就见李大牛神色匆忙地走了过来,他瞅了瞅赵虎,刚张开嘴巴又闭了回去。 卫长歌便道:“赵虎,你先回药房吧。” 虽然很疑惑,赵虎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一见赵虎离开,李大牛这才张口:“卫姑娘,刚才有人送了一封信给庄子,也没写是给谁的,我就拆开看了,结果你看。” 卫长歌接过信,这信纸不一般,厚度比一般的纸多了半层,摸起来有些颗粒感,上面写的字也不够滑顺,倒是一时半会儿看不出字迹的习惯。 她打开信纸,读了起来:三日后,把银子放在山上的竹林里,我土帮过来收开山费。 大致就是一封勒索信,卫长歌看着这有些凌乱也有些稚嫩的字痕,笑了起来。 李大牛却急了,言道:“哎呀卫姑娘,你不急呐?这土匪要过来收保护费了!就只收银子还好,如果做些其他的怎么办呐!” 卫长歌笑意不减,摇了摇头:“哪有土匪会写字告诉你提前准备好银子他们要过来取的,这分明是一封整蛊信。”看起来就像是不给糖就捣蛋的孩子。 李大牛心中的急意顿时松了下来,可心里还是揣测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既然卫姑娘这么说了,那么肯定有她的思路,便作罢。 事情本以为就这么过去了,可就在第三天,凤凰山庄右侧靠近水塘的一棵树着了起来。火势不大,也因为离房子很远,没有殃及到。 本来李大牛对三日前的信就很在意,这下子急了。 “我就说那土帮很危险的,这火一定是他们放的,卫姑娘,你要不给点银子就当消灾吧。” 卫长歌自然是没有拿银子消灾这么一说,只道:“这土匪不上门来抢银子,非得我们送过去,你不觉得蹊跷吗?况且真要是他们放的火,不直接烧了我们的屋子,却烧一棵树,还是离水塘如此近的一处地方,显然是不想让树有所延展。” 见李大牛半知半解的样子,卫长歌浅笑:“也就是说,这些土匪很可能不是土匪。”至于这些“土匪”的真面目是什么,只有他们出现了才能做定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卫长歌和李大牛对视一眼,李大牛这才上前询问:“是谁啊?” “送信的。” 李大牛开门一看,就是三日前送信的那个少年,收了信,李大牛递给卫长歌,卫长歌倒是一点也不急,慢悠悠地将信纸拆开,抖了两抖,才读道:“那棵树是警告,如果再不把银子放在竹林里,我们必将血洗山庄。”这其中的警字还写错了。 “卫姑娘,咱们报官吧。” “报官?只凭一封信和一棵烧焦的树?”卫长歌摆手“刚好我这缺人,说不准这是个机会。” 这话让李大牛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顺着卫长歌跟在她的身后。 第二日一大早,厨房就飘来阵阵清香,粥的香,甜腻腻的,让人食指大动。卫长歌闻见了那味道,也咽了咽口水,也不是说馋,只是咸味总让人不自觉吞口水。 那一大锅的粥最后还被姚莲花点缀了一些葱花,看起来倒是诱人极了。 卫长瑛也被吸引出来,喝了口粥,咸淡适应,对于早上来说,清清淡淡正好。 不过一会儿李大牛就从一间杂房中取出了一个巨大的木桶,将所有的粥都倒入桶内,热气扑鼻而来,熏香了他的鼻腔。 “主子,你看这粥……” 卫长歌点点头:“跟我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卫长瑛看着姐姐离去的背影,不自觉问了一句:“娘,姐姐去做什么呀?” 姚莲花也不知道,洗刷锅碗也是麻利:“她有她要做的事情吧。” 卫长瑛“哦”了一声,转身离开。 等卫长瑛离开了,姚莲花才看向大女儿的背影,有些入了神,长歌真的变了很多,今早过来让她煮一大锅粥,说是等下会有很多客人来,之后就走了。 她一个女儿家家怎么比的过那些专门的药房,拉得到客人呢。 思及此,叹了口气。 另一边的竹林山路崎岖,李大牛险些摔倒,要不是仗着竹子的遮挡,怕是将手中的那桶粥都给洒落了。卫长歌倒是走得轻巧,寻了一块平地,让李大牛将手中的粥放在地上,然后两人双双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 卫长歌不说,李大牛也没问,就这么静静等着。 等待的时间并不是特别无趣,卫长歌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盒子,将里面的一株形似锯齿状的叶子取出放在太阳穴处摁揉两下,再放回去。 李大牛看着卫长歌这一举动,有些好奇:“卫姑娘,那是什么,也没见你之前用过这味药?” “这味药是用来活血化瘀的,前些日子我有些失眠,也是涂了这个好的,而且此药对伤口极好,能起到止血的作用。” 就在这时,竹林一阵妖风刮过,竹叶声萧条却又肃穆,浑厚却又清脆,一时之间,氛围寒降数点。 卫长歌瞥了一眼旁处,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猫在远处的石头后边,而不一会儿,就有更多的身影慢慢朝这边靠近,不过几瞬之间,他们俩就被包围了。 “卫姑娘……”李大牛有些急了,虽说他信任卫长歌,可此时的状况可和当时预料的场景有所不同。 “无碍,你看着便是。”卫长歌垂眸,清冷浅笑。 正文 第62章客人 卫长歌慢悠悠地站起,向四周望了望,显然她的动作惊到了那群躲在暗处的人,都不自觉地动了。 嗯,攻击性并不强,和自己想得差不多。 李大牛刚想起身挡在卫长歌面前,就听她清冷的声音慢慢响起:“小女子是过来送食物的,因为小女子的庄子银两并不够,只能先拿食物抵一下罢了。” 其实大家伙早就闻到了那股香味,只是碍着她在才没有冲出来,可这时她这么一说,确定了食物的存在,这下子,倒按捺不住了。 一个小孩率先冲了出来,瘦骨嶙峋的样子让卫长歌皱了眉,不光如此,他的衣服也是极短,现在的天气还有些微凉,这般穿着,肯定是要生病的。 就在那个孩子跑出来没多久,几个人也从暗处慢慢走了出来,每个人走得都极其缓慢,佝偻着背部,像是驮着什么压得他们喘不过气的重物。 一下子,行尸走肉这词就闪过卫长歌的脑海,这一群病怏怏的人,是如何来到这座山头的,她无法想象。 最快到达卫长歌身边的是那个孩子。 那是一个男孩,眉毛很粗,像是两颗花生米,眼睛很大,清澈入底的瞳色美好的就像圆月,仿佛一下子就照亮了卫长歌的眼。 卫长歌笑了起来,也许是这个笑容过于温柔,男孩竟是看呆了。 “饿吗?” “嗯……饿。”男孩的声音有些奶声奶气的,之中还带着点害羞的神情。 “大牛,拿碗来。” 李大牛听到后,立刻从石头后面拿出一叠的碗,递了一个干净的给卫长歌。 卫长歌蹲下身子,用碗勺了一份粥,吹了吹,端到男孩的面前。 “吃吧,小心烫。” 男孩接过碗,就开始大口喝着,只是因为饿了太久,不过一两口就饱了。而另一半的李大牛已经开始分粥了,大家伙有些着急,即使一个个都饿得没了力气,也忍不住去挤抢想要早点喝到粥。 就在卫长歌看着男孩喝粥的时候,一声大吼从一旁传来。 “你们在做什么!” 来者是一个少年,穿得破极了,耷拉着宽大的衣袖有些不像话,赤着两只脏兮兮的黑脚丫,看起来倒是这幅打扮很久了。 卫长歌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看着他复杂的表情浅浅笑了。 “你就是给我们送信的那个少年。”肯定的语气。 “那又如何!放开我的弟弟!”少年的声音和其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人相比,有力度很多,看起来也不是饿了很久的样子。 男孩一见少年,就小心翼翼端着手中的粥捧到少年的面前,怯怯的声音充满了讨好:“哥哥,你饿了,喝粥粥。” 少年沉下脸,一把打翻了那碗粥,怒视卫长歌,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随时就要攻击人的小兽。而男孩则因为粥被打翻了,眼泪立刻被逼了出来,一下子哭了出来,却习惯性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既可怜又可悲。 “没毒,我只想帮帮你们。”卫长歌弯腰捡起打翻的碗,有些可惜地甩了甩将碗里的粥甩净。 可是少年不这么觉得,和一旁正在喝粥的女人抢夺起手上的粥来,女人不干了,使出全身的力量撞了一下少年,然后也不尝试什么味就快速喝下,生怕这粥被他抢走了。 少年气急败坏,在原地狠狠蹬着地,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你们别喝!有毒的!别喝!” 然后喝粥的“呼呼”声掩盖了少年的声音,饿了这么久,见惯了生死,如果真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看着大家不管不顾地喝着粥,少年一下跌倒在地上,痛哭起来。 因为没有办法,所以只能哭。卫长歌摇了摇头,那样永远都没有办法将事情解决,只能被命运操控,而她永远都不会让命运操控自己。 卫长歌俯视少年,语气有些清冷:“就是你写信威胁我们的吧,先起来。”卫长歌伸手打算将他扶起,却被一掌打开自己的手。 李大牛看了这场景有些不服气,也是怒道:“你这小兔崽子,我们家卫姑娘这是在帮你们,你就这么对待恩人的吗?” 少年的眼泪还没流完,借着这个胆子,也是吼着回了话:“我又没说让你帮!你们这群人!说是要帮,可最后还不是赶我们走!” 卫长歌难得有耐心又伸了一遍手:“你不帮你自己,本来就没人愿意无偿帮助你。” 少年的眼被泪糊住了,一时半会看不清卫长歌的长相,但是他却沉默了,就这么坐在地上慢慢抽噎着,卫长歌的手也这么伸着,就在李大牛想劝卫长歌放弃的时候,少年却把手搭在了卫长歌的手上。 少年的手上很多茧子,一摸就知道做了很多的活,而且脏是脏了点却很暖和。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抹了抹眼泪,吞了口口水,回答道:“李水。我弟弟,李火。” 卫长歌又去舀了碗粥,递到他面前,李水看着卫长歌,抿了抿嘴,这才接过粥喝了起来。喝完以后,才开始讲诉他们的事。 前不久,就在许舟县发了大水,而他们李家村本来就是傍水而生的,懂不少鱼秧之术,而发大水最早淹的也是李家村,李家村的人农田被淹,也出不了湖,一下子全村人都变成流浪人。 饥荒蔓延了整个村子的人,所有人都饿得不行,作为村长儿子的李水自然承担了照顾村子的责任,他本来去报官,官府也没那么多支援能帮助他们,就临时将他们安排在一个村子里,村里的人很排斥他们,甚至见到就打,更不用说将食物分给他们了。 所以还是有人饿死了。 之后李家村的人就离开了那个村子,转到另外一个镇子上,可是那里的人见他们是难民,处处欺辱他们,就像是见到乞丐那般,拳脚相加,甚至有几个孩童,将老鼠药扔给了自己的村民…… 后来,李水就想到了恐吓这个办法,他知道如果只是要吃的,吃完了就没了,但是银子不同,银子可以买地,买种子,只要找到一个地方,拿银子开田,那李家村又能回来了。 正文 第63章李村 卫长歌将李家村剩余的村民都带回了庄子里,姚莲花一见这么多人来,吓了一跳。 好在庄子够大,将他们安排在客厅里先住一段时间倒也够。 在徐世铭听到卫长歌要把田还给赵虎他们的时候就赶过来了,所以当下山庄里确实热闹。而徐世铭一看到这么一批大人马过来,吓得居然跳了脚。 “长歌,这这这,什么情况?”李水一听徐世铭的结巴声,倒是噗嗤笑了起来,一改最初的愁眉苦脸。 徐世铭一听李水笑自己,也不管是谁,一个飞栗就敲在李水的头上,笑骂着:“你这没礼貌的小子,什么来头?” 既然是长歌带回来的,总不会是坏人。 “大牛你去把赵虎叫过来。”卫长歌轻轻说道,没有理会徐世铭的疑问。 大牛转身就去,很快就把赵虎带了过来。 赵虎见这么一群人杵在厅房里,也是愣了愣。 便问道:“卫长歌,你把这些人带回来作甚?” 卫长歌轻抚耳边的秀发,眼睛飘向远处山头的田,笑了笑:“无事,只是我记得,你们不懂得耕耘劳作,所以就把他们带来了。” 赵虎纳了闷,挠了挠头:“那也不需要这个多的人啊。” “他们需要开荒,而你们那些受伤的人需要劳动力,他们正好可以帮助你们去料理田地,而且他们会耕地,你们会种药,两者互相帮忙,我觉得正好。” 赵虎一听,了然,露出一口黄牙,倒觉得不错。前段时间自家的村民受了那些卫长歌机关的伤,劳作有些困难,这下子有了帮手,那也不愁了。 “那我这就去通知一下我们那群人,和他们说一声。” “他们造房子的时候,你们也要提供一些材料。” 赵虎一愣,没想到他们是来这安家的,本想拒绝,可转念一想,如果他们入了自己的村子,那么人力也能兴旺不少,这不正好。 于是一拍大腿,同意了,转身就跑着去通知自己的老乡们。 李水一听卫长歌将李家的人安排到了一个新的村子,本来还有点疑虑,但是看见赵虎喜悦的神情,便知道这个村子里的人大抵是欢迎他们的,本来浮起来的心,也安了下来。 徐世铭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一个人在那嚷嚷着:“这年头,当官的也不管管,独留百姓流浪于众,哎,可惜啊可惜”这么一套话,还颇有文学范儿。 卫长歌见徐世铭的胡言乱语,也有些好笑,对着李水说道:“你们会耕地,而赵家村的人不会,在那方面上,你们得帮帮他们。” 不出一会儿,赵虎就兴冲冲地回来了。 一见李水他们就列着一口牙,中气十足地说着:“行了,大家伙都同意了。你们已经是赵村的人了!” 卫长歌抬眸盯着赵虎,摇了摇头:“赵大哥,他们只是过来借用工具开荒,顺便教你们耕作的李家村的人,可不能算作赵村的人。” 李水一听,心中登时踏实了许多,他刚才就想说这事了,但是一下子给忘了,这不,卫长歌一提醒,就想起来了。 “那怎么的,这地本来就是我们的。”赵虎有些不乐意了,总觉得自己应该争点什么。 卫长歌一笑:“赵大哥,这地是你的,你们种药的好手艺也是公认的,但是他们李家村的人也不占用你们的地,而是在隔壁开荒地,而且你想想,一旦他们住进来,你们的粮食问题就能得到解决,而且相邻之间,帮助彼此增进友谊,以后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岂不是乐事。” 赵虎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想了想,那田地他们开了以后,他们只管种,而他们买了药材后有了钱,也不用自己再学着种,买就能有粮食,这样省了很多事情。 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这事儿,就这么成了。 可是李家的人,现在还有很多的人受了伤,力气都还没恢复。 “卫姐姐,你刚才用的那药是什么?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它。” 卫长歌从衣袖中取出药盒,给他看,这才发现只是一片普通的叶子,看着李水吃惊的脸,卫长歌摇头:“不是这个叶子有奇效,只是我想用这个把大家引出来,我从那时你送信给我的时候就开始怀疑了,毕竟哪有一个送信的人穿得那么寒碜,就好像只是临时送信的,但是我问过大牛,昨天是不是也是你来送的信,这才确认你肯定是认准我们送的信。” 看着李水被识破的红脸卫长歌将叶子收走:“而且哪有土匪的字看起来这么规整圆润的,写字讲求的是练习,看得出来,你应该是读过书的,字却是很久没练了。再是放火烧树,不想伤害到人,那么这么想,一个懂字但是有一段时间不练的人,读过书,想要威胁人,却只是放火烧树做警告,说明这个人不想伤害人,有良知。” “这么想的话,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一个读书人走投无路想要找个地方落脚,但是只有一个人的话,随便找个村子当个教书先生也行,可他没有这么做,意思便是除了读书人,还有其他人在,不光光是自家人,很有可能是一村子的人;或者,那个人没法教书,因为他光看起来,就很小,让人不信任。” 李水低下了头,随后才慢慢吐出几个字:“卫姐姐真的好厉害……” 也许也是因为李火对卫长歌的喜爱,再加上卫长歌的聪颖,这下子彻底让李水折服了。 望着卫长歌的眼神里也是多了丝敬佩。 “那你是医师吗?”犹记得卫长歌提到了药园。 “呵呵,还不算是医师罢,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大夫。” 李水想了想,然后伸出胳膊,给卫长歌看。 那是一天红色的疤痕,早就长好脱痂了,只是疤痕的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紫色血管,任由它蔓延到臂膀上,看得甚是吓人。 “紫癜……”卫长歌有些意外,没想到在这个少年身上看到了这个病症。 李水不知道卫长歌说的是什么,只是看她的表情有点凝重,愣了愣。 正文 第64章传名 紫癜放在现代,也不是一个大病,重要的是现在的条件不太允许,如果只是皮下出血还好,但是一旦是肾脏有问题…… “你最近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征兆吗?” 这时候,李水有些扭扭捏捏起来,想了半天,招了招手示意卫长歌过去。 卫长歌很奇怪,但还是过去,听听李水想要讲什么。 “虽然我是个男孩,但是,我好像来葵水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男子没有子宫怎么会有葵水,唯一的可能,就是血尿。 这是肾衰竭的征兆。好在还是有中药的调理方法的。 “李水,我等下给你一副药贴,你照着上面吃药,慢慢就能摆脱这种情况了。”卫长歌没有将真实原因告诉他,只道是“葵水”的问题。 李水不知道自己为何需要吃药,只觉得既然是大夫说的,自然是有她的道理,也就跟着卫长歌进了书房,取了一贴药吃。 只是刚出门,李水就觉得脑袋一晕,倒了下去。 “大牛!”卫长歌连忙呼喊,却未见大牛赶来,却是徐世铭从外面慢慢走了进来。他倒是风流地拿着把扇,似乎今天打扮成这样子,就真的是个雅子了。 “长歌,发生什么了?”徐世铭还记得刚才李水笑自己,但是也是看情况不对,没有再说什么。 “病人晕倒了,现在立刻帮我把他带到病房,我要紧急给他做针灸。”卫长歌立刻进入到紧急状态,看着徐世铭的眼神格外冷静。 被卫长歌这般的眼神一看,徐世铭了然,现在事情紧急,容不得半分缓慢。 快速打横抱起李水,将他送到病房得床上,奈何徐世铭刚站在那里想问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见卫长歌一眼剜了过来,示意他出去。 徐世铭只好带上门,退了出去。 病人全身都起了紫色的斑痕,由于小儿稚阴稚阳,气血未如承认般充足,卫外不固,外感时令之邪,六气皆从火化,蕴郁于皮毛肌肉之间。风热之邪与气血相搏,热伤血络,迫血妄行,溢于脉外,渗于皮下,发为紫癜。 而当务之急的,便是将淤血褪出,引出身体。 卫长歌将针灸的卷轴一把翻开,溅起周围点点气浪。 手脚麻利地将李水的衣服褪下,取出一根适宜长度的银针,先针膈俞、脾俞,呈斜角向脊柱方向斜刺,快速进针,捻转提插,放气留五分钟,才提起。可是李水一点反应也没有,卫长歌这才决定深入,继针血海、三阴交,直刺得气后留针30分钟。 慢慢地就见李水的指尖开始冒紫血,滴在地上霎是鲜艳。 滴了足有半分钟,才滴出了红色的血,一见他的指尖流红血,卫长歌一针刺向止血穴,将血停下了。 而在门外,已有人听闻李水晕倒的事情从其他事情那边赶来,焦急地等在门口,一见卫长歌出来,纷纷涌到门口。 看着眼前一个个面黄肌瘦但是却依然关心药房里的李水的人,卫长歌欣慰地点点头,看来他们的心确实是拧在一起的,那么自己所担心的事自然是不必考虑了。 “李水没事了,但是他今天开始需要按时吃药,否则再来这么一次,我也救不了他。”李家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沉默下来。 卫长歌瞧着大家的表情,隐隐感到李水这病可能不简单。 “那卫大夫,我们李家村的人还都有救吗?” 遗传病。 接下来的一整天,卫长歌都在为李家村的人把脉,和自己想的一样,李家村的人都伴有肾衰竭的情况。可以说这个情况想要处理起来十分困难,就连现代关于遗传病有些时候都无法破解,更何况现在的医疗技术呢。 就在卫长歌觉得无法治疗的时候,坐在她前面的是一个妇女,妇女即使熬过了饥荒,脸蛋还是有些丰润,可以看得出来她在早些年一定非常胖。 卫长歌示意她将手腕摆在面前的软垫上,轻轻把手搭在卖相上,可惜了,又一个肾衰竭患者。 “姓名,年龄。”按照习惯,卫长歌需要写一个信息表。 “方春华。呃,年龄很重要么,俺不记得了。” 一听这个消息,卫长歌猛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回事,一个外姓的女子居然也会得这个病?她连忙将前面诊断的病例翻开,无一不是李姓的人。 原来只是前面的姓氏干扰了自己的判断,卫长歌垂眸一笑,继续问道:“你在李家村最常吃的是什么?” “哈哈,咱们李家靠湖,自然是靠湖吃湖,鱼啊,虾啊啥的。” “是否是盐湖。” “是啊,你咋知道,俺们那的盐可有名了。” 卫长歌了然,造成肾衰竭的原因之一就是过多的盐摄入,想必李家村的人常年生活在盐湖旁,摄入的盐含量比常人高很多,而且就算发现了,盐中不理于肾衰竭的钾又极多,只会是一个死循环。 “我知道方法了,不过痊愈是无法做到,让你们多活几年倒是可以。”卫长歌话音一落,一个掌声就响了起来,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鼓起了掌,一下子,整个院子都是掌声。 “卫大夫,你真的是……真的是活神仙再世啊!”那妇女跪倒在,刚想磕头,就被卫长歌挡住,就算到了现在,她还是不习惯有人给她磕头。 “只要你们做到这一点,你们的生活也能很正常。” 大家都朝卫长歌望去,卫长歌扫视现在一遍,笑了笑:“只要你们不要吃得太咸,鱼虾之类的海鲜不要再吃了,口味不能过重,不过你们可以烹调上可多应用白糖、白醋、葱、姜、蒜、五香、肉桂等等使食物有其它风味,增加食物可口性,这点倒是没有限制。” 大家都听得很认真,生怕有什么遗漏。 “还有一个,就是多加锻炼,把身体质量提升上去。” 说完,卫长歌起身,大家不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道,让她出去。 就在卫长歌踏出房门的一瞬间,房内欢呼声响彻云霄。 正文 第65章意外 就这样,李家村的人也在凤凰山扎下了脚。按着之前和赵虎立下的规矩,凤凰山以南一带气候、土壤最适合药材花卉生长,那一块就归了他们。 而凤凰山以北的地方,苗木花卉相比之下就稀少很多,可也方便了李家村人开垦土地,且山上还有充足的水源供应,加之多年来落叶积肥,这里的土壤竟然是稀有的紫土,这让颠沛流离已久的李村人,对卫长歌的感激之情,再攀一个高峰。 有了希望的日子才叫未来,没有希望那就是一潭死水。在卫长歌的规划和鼓励下,赵村人和李村人都摩拳擦掌,开始重建自己的家园。每天凤凰山上都是一片热火朝天的蓬勃气象,那些曾经挂在脸上的愁苦,都被热情和希望赶走。连小孩子也在帮大人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 眼看着一切都要走向卫长歌心理所希望的时候,她此时却坐在自己的屋子里,沉浸在震惊和喜悦相互交织的巨大漩涡里。她刚刚给自己诊脉,居然是喜脉?! 这段时间,她一直忙碌在凤凰山的每一个角落,虽说赵村那边有赵虎压着,李家村那边也因着对自己的感激,都能相互配合,可她还是不太放心,李大牛都瘦了一圈,何况卫长歌一个女子。 自从来到这里,她就发现自己葵水一直未来。本以为是古代饮食不像前世那么丰富,营养跟不上才导致的,而连续几日,心里抑制不住的作呕,都让她越来越怀疑,到底是怎么了? 今早,姚莲花赶在她出门前,将煮好的鸡粥端了过来,虽说急着去看药田的开采情况,可耐不住母亲的一再恳求,卫长歌还是端起碗喝了个精光。姚莲花心满意足的拿着空碗走了出去,门刚关上。 “哇!”一声,还来不及反应,刚刚喝的鸡粥就被吐了出来。卫长歌连连作呕,直到把胃掏空,呕吐的欲望才算缓解。卫长歌就着桌上的清茶,漱了口。拿过一旁的脉枕,把一只手放上去,另一只手搭上去,开始为自己诊脉。 是滑脉! 《洄溪脉学》云“滑脉应指替替然,往来之势,流利圆活,如盘中走珠,如荷叶承露。妇人尺滑,气壅月事不通,滑而流利为妊娠。” 这段话萦绕在卫长歌脑海里,久久挥散不去。应该是那夜里自己被那男子侵犯的时候有的吧。一想起那日发生的事,心底就徒然生出一股寒意,伴随着强烈的愤恨和冤屈瞬间就席卷了全身。巨大的不适,瞬间让她离开椅子,弯下身子蹲在地上。 即便卫长歌两世为人,心理承受力非常人能及,苦苦咬牙支撑了许久,就在即将要被击溃的时候,由小腹那里竟然冉冉升起些许暖意。缓缓顺着筋脉,流向卫长歌感觉快要冻僵的胸口。 慢慢越来越多的热量流向心脏,终于可以抵挡住那令人恐惧窒息的寒意,卫长歌动动已经有些弯曲麻木的身体,扶着桌边,才能慢慢坐下来,稍微喘口气。 手不自觉地挪向小腹,当放上去的那一刻,卫长歌心底涌起从未有过的感情,那种依恋与不舍,与以往都不同。“是你刚才保护了我,是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再给刚刚的异象一个解释。 然而,这次什么都没有再发生,卫长歌长叹一声,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本来那样的事情发生就已经让自己背负了许多,现下又怀孕,按说肚子里的小家伙应该还没有成型,说不上有什么感情,然而刚刚发生的一幕,又不能让卫长歌就这么释怀。 打掉一个孩子,并不是什么难事,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甚至都不用休息。然而事到临头,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下定决心。卫长歌陷入了沉思。 此刻,在凤凰山以南,李家村的人正在卸赵村人运过来的木头和一些种子,赵虎见李村人却是穷的可怜,想想一群逃难的人,到处辗转,居无定所,就算出逃时有那聪明的人收拾了几件细软,这么长时间真的也是所剩无几了。 索性,下次来的时候,再给带些旧衣服过来,起码也不能让他们衣不蔽体。不管是赵村还是李村,说到底也不过是天底下最常见和普通的一群人,抛开最初的陈见和敌意,大家才发现,原来都是穷苦人,而且大家会的正好可以弥补对方的不足,有了这样的认知做铺垫,赵村和李村的关系空前融洽起来。 李水以前学过一点木工,此时倒是派上了大用场。李村的重建就落在了他的肩上。虽说还有很多地方不尽如人意,可对于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来说,已经非常难得。 快到晌午的时候,有村里的妇孺出来送水,打头那个就是李水的弟弟李火,小家伙拎着一个大大的水陶罐,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像是使出了吃奶的劲。李水正站在梯子上搭梁,远远看见弟弟过来了,赶紧交代了两句,就从梯子上下来,向弟弟走去。 “你怎么来了,这么大的罐子,提的不好,烫着了可怎么办?”李水忙忙接过罐子,埋怨道。 “你给我安排的烧火的活太简单了,我给小六子他们去做了。”李火亮晶晶的小眼睛看着李水道“哥哥,就让我跟着你们修房子吧,这么大的水罐我都能提的起,其他我也行的。” 一看哥哥不说话,就静静看着自己,眼里全是好笑的意味,李火不由急了,“哥哥,你别小看我,家里遭了水灾,小六子比我还小两岁,都上山砍柴,我却只能烧火,再过一段时间,大家该看不起我了,我不要!” “谁看不起你了?告诉哥哥,我去找他要个说法!”李水一听,还以为弟弟被人欺负了,立马紧张起来。 “什么呀!”李火不耐烦地说道“我不管,我就要和你学木匠活,凭什么你学的我学不的。我也要给大家建房子,建最好的房子,以后就算有再大的水,也冲不垮,这样这样爹和娘就不会死了,章大娘家的花妞妞也就不会死了,还有还有” 说着说着,李火竟然哭了起来,李水想到那些曾经活生生的亲人邻居,一场大水过后,连尸首都找不见,也红了眼眶。 “李水,你又在欺负你弟弟。小火,过来,我带你去进山。” 正文 第66章少年无缺 说话的也是一位少年,身材颀长,面容清秀,一身褐色短打,虽说衣服上补丁摞补丁,可浆洗的倒也干净,脚上是一双草鞋,整个人干净利落,尤其那双眸子,沉静内敛倒是和他的年龄有些差距。 李火一看来人,飞奔过去,一头扎进了那人的怀抱。“路哥哥!” “路无缺!你这几天去哪了?村里那么多事,还等着你拿主意,你的心还真大!”李水却是一脸怒色,质问眼前这人。 “我去山里看看能不能抓点野鸡野兔什么的圈养起来,不说年底给大家打牙祭,起码平日里给这些小家伙们补充点,这些日子,你看看小火都瘦成什么样了。”说着怜惜地拍拍李火的小脑袋。 “啪!”路无缺惊讶的看着李火,只见小家伙一把打开自己的手,眼睛睁得溜圆,对着自己喊道“路哥哥,你和我哥哥一样坏!我已经长大了,谁说我瘦了,我这是在长个子。你们不要拿我当小孩子看。” “哈哈哈哈”路无缺和李水一起笑了起来,直笑的李火握紧拳头要打他们才肯罢休。 三人又打闹了一阵,才算将李火安抚住。 “无缺,这凤凰山这么大,以前赵村的人不打猎,后来又荒废了许久,猎物是不缺的。眼下还犯不着养那些。我看咱们还是赶紧把房子修起来,大家有个住处,人心定了,也好开工下地。”李水正色对路无缺说道。 看看空地上停着的大车,路无缺若有所思“这几日赵虎那边都送种子过来么?” “那倒没有,前几日都只是木材和一些口粮,对了赵大哥人还是不错的,还给咱们弄来不少旧衣服,我还正愁这事呢!再说了,咱们现在全靠赵村接济和卫姑娘支持,早点下地,我心里也踏实。” “呵呵。”路无缺冷笑一声“小水,你可真是憨厚。你真以为那个卫长歌那么好心。如果不是咱们对她有用,她会对咱们这么好么。而且,我觉得小火说的很对,咱们修房子,就得往结实修。要不是发大水那会,咱们连一所能庇护的房子都没有,咱们不至于死这么多人。”说着路无缺也沉默了下来。 “不许你说卫姐姐不好。”李火突然叫起来。“要不是卫姐姐,咱村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得了那么重的病。而且,哥哥哥哥也许就没了。” 说完,似乎有些后怕,李火上前抱住自己的哥哥,惹得李水心里一阵心酸,若是没有卫长歌,自己死了,弟弟身边就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小水,你怎么了?还有咱们的人是怎么了?我走了几天,到底出什么事了?”路无缺急急拉着李水问道,看他除了身子还是那么瘦弱,精神倒是很好,才放下心来。 “我,我没事”李水不习惯地甩开路无缺的手,“前几日,不知怎么突然晕倒,是卫姑娘救了我。之后,卫姑娘不知道怎么召集大家,还真给看出了问题!” “我说!我说!”李火似乎对卫长歌十分崇拜,见说到那日义诊的事,跳得老高,别看他人小,口齿倒是极为伶俐,将李水如何晕倒一直讲到大家被卫长歌医术折服,一起鼓掌。 “你说,我卫姐姐厉害不厉害!”李火顶着两个星星眼,问路无缺。小孩子的内心十分单纯,看待事物也很简单,谁对我好,谁有本事我就喜欢谁。不像大人,看待人和物的时候,总会夹带自己的经历,有失偏颇。 “是很好。小火也很好!”路无缺拍拍李火的头,淡淡说道。 李水自然知道路无缺的事,更明白他为何会这样。叹了口气,上前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无缺,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咱们不要老拿以前的眼光看待现在的人。我虽然没有你聪明,可好坏我还是能分辨的。” 路无缺笑笑,也不说话,李水只当他还是不服。可李水也知道,若自己像路无缺那样,小小年纪就尝尽人间冷暖,世事险恶,恐怕凡事也会多想几分。 又交代了几句眼下急需解决的事,吃过饭,李水就匆匆赶去修整房子,路无缺则耐不住李火的纠缠,带着他去找卫长歌,真不知道这女子有什么魔力,自己不过离开几日,这村里老老小小都在替她说话。 一路上,李火是兴高采烈,看见路边的野花要采了,带给卫长歌。看见树上的野果,也要费尽心思摘下来,说要给卫长歌尝尝。甚至听见林间的鸟儿声音婉转悦耳,就打算上树捕了送给卫长歌解闷。 路无缺被李火的举动搞得哭笑不得,心里对卫长歌也越来越好奇。 李火的话虽然有夸张的成分,可李水是个实在人。郎中虽说是下九流的行当,可也不是自己这些乡野村夫能请得起的,有时候有钱,人家也未必肯登门。 况且,这卫长歌的医术应是相当高明。他天资聪慧,家道未落时,家中藏书尽读过,其中一部分就是医书,虽不说精通,可也略知一二,自躲到李村生活一段时日后,他就发现李村人似乎都得了一种相似的怪病。 可他看得出来,却没办法医治,没想到卫长歌竟然能从李水一个人身上就看出端倪,还愿意出手相助,这样的人,抛开其他不说,却也当得起医者仁心四个字,或许真得是自己想错了? 卫长瑛今日倒是主动了一回,等姚莲花做好饭,没等她吩咐,就找出食盒,盛好饭迤逦而去。姚莲花心里长出了一口气,满是欣慰,看来这姐妹两是真的和好了。 到了门口,卫长瑛迟疑了一下,刚要推门进去,又停下来,敲了敲门,见里面没动静,才推门而入。只见卫长歌坐在窗下的书案上,飞快的写着什么,自己进来也没发觉。 走到桌边,轻轻放下食盒,卫长瑛蹑手蹑脚地走到案边,想要看看她在写什么,不想卫长歌抬头正在看着着自己。 “姐姐,我来给你送饭,你在写什么呢?给我看看。” “不过是些药园的事。”卫长歌淡淡的,声音里听不出一点起伏。 “哦,那我看看也能给姐姐分担点,最近你又瘦了。”卫长瑛嘴上说着,眼睛却直直盯着案上的纸。 正文 第67章救人 卫长瑛的举动,自然瞒不过卫长歌。曾经的姐妹情深,现在成了虚情假意,卫长歌心下暗叹,嫉妒是如此可怕。 “这些事我做就好,况妹妹你也不识字,闲暇时候我给你教,你看如何?”卫长歌说道。 “你什么意思?!嫌弃我不识字么。卫长歌,你不过是懂点医术,救了徐家的人,侥幸有了今日的局面。你可不要忘记,你和我一样是从澄安县马头镇大岭村出来的!”卫长瑛对卫长歌成见已深,不过一句话,就惹得她暴跳如雷,归根结底不过是极度自卑引起的极度敏感。 看着卫长瑛在自己面前乱攀扯,卫长歌生出无力感,对外人的指责,自己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可看着眼前这个从小和自己长大,曾经对自己无比信任的小女孩,如今却肆无忌惮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诘问自己,卫长歌尽管智计百出,却从未想过要以此来对付自己的妹妹。 卫长瑛见姐姐一言不发,只静静看着自己,不由更加恼怒,觉得卫长歌果然看不起自己,猛地走上前,拉起卫长歌的衣袖,就要将她往外拖“你跟我去找娘,我倒要看看,你看不起自己的亲妹妹,娘会怎么说!” 卫长歌站着不动,手腕上稍微用了点巧劲,就挣脱开来。“你自己去吧,我没空。”说罢坐回到案边,提笔开始在纸上继续写写画画,将卫长瑛晾在一边,不再理会。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卫长瑛呆立了半晌竟然哭了起来。 姚莲花在灶下等卫长瑛回来一起吃饭,却久久不见人归。心下焦急,干脆寻了过来。才到门口,就听里面隐隐传来女子的哽咽声。 急急推门而入,就见大女儿临窗而坐,小女儿正站在一旁,泣不成声。 “我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好好地姐妹现在弄得好仇人一样。”姚莲花气急败坏地说道。 见母亲进来,卫长瑛立马收起哭声,只小声抽泣,做出一副委屈的小女儿样,只为博得母亲的同情。 反观卫长歌依然不卑不亢,起身行礼,就静静站着,也不反驳。 姚莲花人活得明白,自然知道又是这个小女儿在作怪,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说重了都不好,只嘱咐卫长歌记得吃饭,就匆匆拉着卫长瑛出来。 才走到院子中间,就听见前面几个人说着话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卫夫人您在啊!长歌呢?”打头的赫然是虚假的二少爷徐世铭。这位公子哥,今日脸上倒是少有的严肃认真,看见姚莲花急忙打听起来。 后面跟着两个徐家家仆,李大牛和赵虎也跟了过来,后面几个人抬着个简易担架,上面还躺着一个人。 姚莲花看出事情紧急,正要说话。不想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我在这儿,怎么了?”却是卫长歌在屋子里听到响动,自己出来一探究竟。 看到立在不远处卫长歌清丽的身影,这群人竟然同时松了口气。 “还发什么愣,赶紧把人抬过去!”徐世铭说完,立马将招牌笑脸挂在脸上,向卫长歌走过去“长歌啊,最近可想死我了,你都不去看看我,你要是不方便也可以派人给我捎个信,我来看你嘛。要不是今天遇上这个可怜女子,我们可能还见不到呢!这就叫好人有好报,你说是吧!” 看着徐世铭桃花眼跟沾了水似的,又听他在那自顾自的胡言乱语,卫长歌心里好笑,却懒得与他答话,这人也是极聪明,若自己接他一句,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哎呀!这是怎么了?!”忽地旁边传来姚莲花的惊呼。 却是一群人抬着担架刚刚走过的时候,被她看到那上面躺着一个女子,看面容还很年轻。只是此时两眼紧闭,似是没了生机。 卫长歌此时也看出了众人的来意,快步迎了过来,仔细查看了一番之后,断定此人是溺水。 “主子,这人还有救么?”李大牛站在卫长歌身边,轻声问道。 “救了才知道!” “哦。”李大牛傻乎乎的拍拍脑袋。 卫长歌站起身,在院子里快步走了一圈。一指院外说道“把人搬下来放到外面地上。大牛你立马带几个人去挖些干土,记住一定得是干土!这人能不能活一看天意,二就看你们挖土快慢了。” 众人对卫长歌言听计从,话音刚落,李大牛就挥手带几个人冲了出去,而卫长歌跟着抬担架的人,看着他们将那女子小心翼翼地搬了出去。 此时正是晌午,大家伙都停下手里的活,正在休息。看见庄子里,抬出一个人,后面跟着卫长歌,大家都猜是她又要给人看病了。对于卫长歌的医术,在凤凰山一直被传得神乎其神,见有热闹看,大家饭也不吃了。呼啦啦围了过来。 “对,就是那样,把她平放在地上,不要遮太阳,没看她身上湿透了么,晒晒最好。” 卫长歌此时已经挽起衣袖,也不怕脏,直接用手清除女子口鼻内和外漏的污物,又解开领口,以保持其呼吸畅通。 刚把这些处理完,就见李大牛等人抬着一筐图,向这边赶来。 “快,快,快将这些土倒在她的身上,胸口和面部那里不要弄,其他地方都弄好了,不要太厚。”卫长歌阻止李大牛向自己行礼,只急急吩咐道。 看着一切按自己的要求,弄好后。卫长歌才算松了一口气。剩下的就是等了。 看见这女子被卫长歌用土埋了起来,围观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他婶子,你见过这样给人治病的么?” “啧啧,还真没见过,这死人才被土埋,这土埋活人治病,我还是第一次见。” “郎中们治病,不都是把脉,开药,针灸的么?今天这还真是稀奇啊!” “这大白天,在门口埋个人,我看不吉利。柱子,带你妹妹家去。” 有人开了头,陆续有人将孩子撵回家去,就怕看到什么,沾上邪气,毕竟这个时候的人还是很迷信的。有那胆小的孩子,竟憋不住,哭了起来,这下更惹得众人议论纷纷。 正文 第68章怪异 顾不上理会周围的议论声,卫长歌紧张的观察着女子的变化,每过一刻钟,就让李大牛将土换一次。换了四五次后,那女子直挺挺躺着,依然没有任何起色。卫长歌的心也提的越来越高,脸上却不显,依旧仔细查看。 周围的人见此情景,早失去了耐心,丧气话说的越来越大声。卫长歌依然不为所动。徐世铭本想着这人不过刚掉进河里,没那么凶险,卫长歌稍加医治就能赚个起死回生的名头。 不想等了这半日,却是丝毫没有起色,心里也是焦急万分。又在大太阳下晒了半天,终于最后的耐心被这群看热闹的人也消磨殆尽了。 “都给我闭嘴,谁再嚷嚷,我就让他在这一起陪躺!”徐世铭这一句话吼出来,立马安静了不少。 又等了一会,还是没什么反应。徐世铭思锁了片刻,向卫长歌走去。 此时卫长歌蹲在一边,正在为那女子把脉,脸上除了凝重,眼神里还有一丝疑惑。 “长歌,今儿都怪我。没想到她这么不经事,遇上你都活不了。你要不就委屈一下,装作中暑晕过去,我把你扶进去,这事就算完了。”徐世铭怕打扰到卫长歌,小心翼翼地说道。 卫长歌没有理会徐世铭,只是仔细检查女子,当揭开袖子,手腕上一道紫红色的伤痕,立刻引起她的注意。 “你是怎么发现她的?”卫长歌问道。 想了一下,徐世铭道“就在半山腰那个深水潭边。当时她在水里挣扎,我看她落水时间不长,想着你能救活,也是一桩好事。要知道这么麻烦,我就不救了。” “是一桩好事,她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或者异常么?”卫长歌继续问道。 徐世铭转身一招手,一个仆人跑了过来,“你下水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或者她身上有什么东西。老实说,要是让我查出来,你私藏了什么,可就不是赶出府那么简单了。” 那仆人噗通一声跪倒了地上,这二少爷虽说不如大少爷那么爱管事,可府里的人,都觉得这才是最不好惹的那一个。 “少爷!小人真没藏什么。不信你找人搜我的身。” “你先起来,给我说说下水后是怎么回事?”卫长歌说罢香徐世铭使了个眼色,徐世铭点点头,那仆人才爬起来,稍加回忆,便对众人娓娓道来。 “我们几个跟着公子来看卫神医。走到半山深水潭那里,就听见哗哗的水声。以往我们过来,那水潭何曾有过这样的响动。出于好奇。我们向那边走去,靠近了才听见有人呼救。小人善水,公子就派我去救。” 这仆人咽了口水,见卫长歌听的认真,赶紧又接着说道“下了水,我才发现这水其实没那么深。可那女子手上绑着绳子,一时挣脱不得。”后续的事,不过是怎么解开绳子,怎么将人拖上岸。 卫长歌若有所思,又把了一回脉。见还是没有反应,竟一撩裙子,也顾不得什么,爬在那对女子耳语起来。 周围的人都大吃一惊,继而嗡嗡声四起。不管徐世铭再说什么,都压不住了。这回连李大牛那么死忠于卫长歌的人都觉得完蛋了!莫不是主子太注重自己刚刚立起来的神医名头,才做出这么荒唐的事。 “大牛!大牛!你快过来!”徐世铭急切地喊道。 “徐公子” “什么都别说了!快,快把长歌扶进去,她在这么折腾,我可真是没办法了!” 李大牛一边答应着,一边向卫长歌走去。徐世铭则在原地焦急地想办法,然而更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卫长歌竟然直起身,狠狠给了那女子一巴掌。 场中一下子静了下来,连树上的鸟叫此刻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哇!一个孩子的哭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场面。 然而只有那孩子的母亲轻声呢喃歌谣,其他人继续保持安静。所有人都被卫长歌的举动吓坏了。不过是没有救活而已,而且那人许是已经死了,原本也怨不得卫长歌,大家不过是无聊,说几句有的没的,事后,这一切很快就会烟消云散。 人死如灯灭,不论生前怎样,死后理应得到尊重。卫长歌的举动可以说是犯了大忌。只不过碍于情面,大家只能通过沉默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卫长歌哪里管别人怎么看自己,什么法子只要能救人就好。前世一代伟人不也说过“白猫黑猫,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就是现在卫长歌的处世原则。 “路哥哥,快点,前面就是了。咦,今天怎么这么多人都在,怕不是卫姐姐又在义诊吧!快点走,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神医!”说话的却是刚刚赶来的路无缺和李火。 眯了眯眼,路无缺倒是没李火那么兴奋,而是有些疑惑,又觉得怪异。寻常乡民聚在一块,都是热热闹闹,况且义诊是天大的好事,为何这里却静悄悄地。 走近一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怒气和不忿,看向场中,路无缺觉得自己莫不是撞了鬼。 只见一个清瘦的白衣少女,正跪在场中,不停挥动着手。走近一看,却是在扇耳光,而那个被打的人,竟然已经被埋在土里。 “路哥哥,抱我起来,我也要看!”李火急切的扒拉着人群想要挤到前面去,却被挡的死死的,只得向路无缺求助。 路无缺此刻满脑子都是这样诡异的画面,哪里顾得上李火。 李火恨恨瞪了一眼路无缺,突然想到可以从地上的缝隙里钻过去,立马又兴奋了起来。然而还没等他行动,就被路无缺一把扛到了肩上,“不许去!”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见卫姐姐。你放我下来。”吵闹声引得周围人侧目,却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忙,反而还有人自动让出道路让路无缺过去。 大家都是一个心思,大人就算了,要是让孩子也见到这样的场面,不定以后出什么事。 正文 第69章尘香 这个卫长歌真不能以常理踱之。路无缺刚刚有的一点好感,此刻却是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比之前更强烈的厌恶之情。 忽然人群中齐齐发出一声惊呼,没等路无缺转身查看,就听有人喊起来“醒了!醒了!”语气中,似有无限惊喜。 很快这种愉快的情绪瞬间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大家都齐声欢呼起来。更有人喊道“神医,卫姑娘是神医,连死人都能救活!” “你知道什么,卫姑娘定是药王爷化身,她要救得人,阎王爷也得给三分薄面。” “我看,刚刚是我们糊涂了。那神医打得那里是什么女子,我看呀,分明是在打那些前来索命地小鬼。” 路无缺听着众人越说越离谱,再说下去,恐怕连卫长歌拳打阎君,脚踢冥府的段子也能编出来。他自恃出自书香门第,又博览群书,对众人的话不有嗤之以鼻,心中对卫长歌更加轻视。 李火这时候已经从路无缺身上翻下来,一路钻过人群,边喊卫姐姐,边向卫长歌跑去。 路无缺又不能丢下李火一人在此,只得快步穿过人群,追了上去。才出人群,就见李火围着卫长歌转个不停,隔老远都能看见李火眼睛里的小星星。 而那个刚刚还了无生气的女人,此刻却已经被卫长歌扶着靠在怀里,虽然人还是很虚弱,但也可以看出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长歌,你真厉害。我还以为今日这事怕是不好交代了,都准备带你远走高飞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徐世铭嘴里胡言乱语着,可对卫长歌的医术还是由衷赞叹的。 卫长歌没空理徐世铭,一边关切地查看女子的状况,一边嘱李大牛等人赶紧收拾屋子,将人搬进去好好休养。 “将军,你不会真的让我扫马厩扫一个月吧,你交代我的事” “谁让你打赌打输了。我看中的人什么时候出过错!“云澈和沈瑜躲在门口的大树上,将整件事,看得一清二楚,此刻正得意洋洋的看着沈瑜吃瘪,心里别提多开心。 “京里,您最近真的赶紧回去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沈瑜心里叹口气,一转眼就消失在了枝叶间。独留下云澈看着树下的卫长歌,满是激赏和赞叹。 而慕梓枫此刻也得到了消息“卫长歌啊卫长歌,你何时才肯为我所用啊!” 等候在门口的姚莲花总算松了一口气,卫长瑛也叹气道“总算是没死。”姚莲花以为卫长瑛是担心自己的姐姐,总算还顾念这往日情分。她哪里知道,卫长瑛只不过是怕,今日要是出了事,这刚刚好起来的日子又要被打回过去那种苦不堪言的境地。当看到卫长歌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她眼底掠过一丝怨毒,手指紧紧握在一起。 “卫长歌,今日你所有的,他日我也会有!” 等将女子妥善安置好,卫长歌才算松懈下来,又使李大牛江门口继续围观的乡民驱散。可她不知,今后她除了“神医”这个称号,还多了一个“赛阎罗”。因着不好听,虽说大家不敢当面提起,背地里训孩子的时候确实格外管用。 此时,屋中除了卫长歌和姚莲花,徐世铭非要听听这事的前因后果,再就是李火和被迫跟进来的路无缺了。 “卫姐姐,你真厉害。阎君都不敢和你抢人,若是早早认得你,那我爹娘兴许都还有救!”李火不过是个小孩,听外面那些人那么说,就真的信了。 “过誉了,凡事找对方法即可。”卫长歌淡淡道“这位是” “这是我路哥哥。” “在下路无缺。这次是来感谢卫神医对我李村人的救命之恩。” 听路无缺叫自己“卫神医”还着重这三个字的读音,像是对自己生疏还有些不满。卫长歌皱了皱眉头,却很好快恢复如常“那信就是你写的吧!” 路无缺想不到卫长歌会在此时提起那件事,不禁脸上一红,毕竟威逼别人,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尤其是路无缺这种心高气傲的人,更是不能忍受自己有一点污点,且这件事还被人当众提起。 “你是读书人吧。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看你倒是很能干的。”卫长歌自然知道这少年心里在想些什么,可对于这种不知知恩图报,还想挑衅自己的人,她想来不会手软。 李火急急说道“卫姐姐,路哥哥可能干了,我们逃出来还能活这么久,就靠路哥哥为大家谋划。村里人都说,路哥哥是文曲星下凡,将来是要中状元的!” 卫长歌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是很能干,其他不见得,威逼利诱那一套确实精熟。” 徐世铭耳聪目明,自是知道卫长歌在找眼前这个你叫路无缺少年的晦气,乐得当个好人,只做壁上观。 路无缺这下是怎么也掩饰不住了,没想到这卫长歌不但行事乖张,口齿竟也是一等一的伶俐。他素来不喜与人又口舌之争,况且卫长歌说的也不无道理,一时陷入了沉默。 正当他尴尬时,却听李大牛在外禀报’“主子,那女子说要见您,您看……” 见,当然要见,卫长歌未等李大牛话音落下,就走出了门外,屋内剩下的人在好奇新的驱使下,也跟了出来。一路走到那女子养病的地方,客套了几句,在卫长歌的要求下,这女子将之前的事对众人娓娓道来。 她叫尘香,原本是澄安县一个小户人家的闺女,家境也算优渥识的几个字,心气就高了,在家中蹉跎到快二十岁才嫁了人,本以为从此过上了夫妻和美的好日子,不想,前不久丈夫就病亡了,倒是留下不少田产。家中叔叔想霸占那些田产,就以她多年无所出为由要将她赶出去,不想恰在此时竟诊出有孕。 那叔叔生性歹毒,竟又想出一招,污她与人有染,又悄悄将她绑至深水潭,打算淹死她,再做出她羞愧自尽地假象。 卫长歌心中了然,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可这其中的曲折却也让人心酸 “你就安心在这养病,你家的事以后再说。”卫长歌说道。 尘香得救,对卫长歌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恩人,我愿以后侍奉您左右,以报你的恩情。” 有宽慰了几句,留姚莲花在里面照看,其他人都退了出来。 “长歌,你那会打她是为何?”徐世铭忍不住心中疑惑,开口问道。 “我把她脉象,几次都是平稳的,且知晓她是有身孕的。又问你家仆人,得知她是被绑着推入水中。女子在做母亲后,想要保护胎儿的心是各位无法想象的。那种情况下,她以为必死无疑,就进入了假死状态,只为保住孩子。我只不过是采取了激烈的手段,将她唤醒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送走各位疑惑解开的人,卫长歌找到姚莲花,说道“母亲,我有身孕了!” 正文 第70章起意 人多力量大,有了赵虎他们帮忙,卫长歌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这天,卫长歌过来看草药。一群孩子正在打闹,其中一个不小心撞到了她的身上。 在孩子们的眼里,卫长歌还是一个可怕的存在。一时间,都愣住了,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看,眼底的害怕一目了然。 卫长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她的脸上有什么?小孩子看见她都是这幅见了鬼的表情。 “你们怕我。”卫长歌蹲下了身子,看着几个孩子。 孩子们不敢说话,其中一张小脸上面有些挂不住了,嘴巴一裂,就准备哭。其他几个一看,也把脸皱了起来,很快几个小孩一起给卫长歌来了个二重奏。 小孩子都是这般喜欢哭闹的么?见哭得越来越厉害,卫长歌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耐着性子哄了起来,“给你们买糖吃可好?” 果然,小孩子一听见有糖吃,哭声顿时止住了,豆大的泪珠却还挂在脸上,怯生生地问,“真的么?” 卫长歌心里不觉好笑,哭起来容易,不哭也容易,万事果然是找对了症结,就可以迎刃而解。“自然是真的,难不成我还能骗你们么?过几日去了集市便给你们带。” 几个孩子对视一眼,顿时眉开眼笑的,眼睛里面闪着光。 卫长歌眼睛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们都不上学堂的么?” 其中一个胆子较为大一点的开口道:“我娘说家里没有银子,所以不能上学堂。” 卫长歌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头,“你娘亲这般跟你说的么?” 小孩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童真,倒是不像是撒谎。 卫长歌慢慢站了起来,温和地道,“你们去玩吧!赶集日过后来找我要糖。”几个小孩得到承诺,便一哄而散。 恰在这时,附近的屋子里面走出来一位妇人,看见卫长歌立刻满脸堆笑迎了过来,“卫姑娘今日过来啦!” 卫长歌想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认出这人是谁,可是别人给她打招呼,她也不能置之不理,淡淡点头,“今日过来看看。” 那妇人又是一笑,“卫姑娘是厉害人,虽说都在一座山上,可也难见。娃儿!快些过来,叫婶!。” 卫长歌定眼一看,正是刚刚撞了她的那个孩子,那孩子还记着卫长歌要给他带糖的事,立刻裂开了嘴巴,傻乎乎的对着她笑,“婶婶好。” 卫长歌淡淡一笑,算是回应了,又和那妇人客套了几句,心里惦记着药园,便匆匆离去。路上卫长歌想到偌大的凤凰山竟然没有书院,这么多孩子只能满山瞎玩,就有些觉得有些不适应。 前世教育兴国的理念深入每一个人,在这里教育却还是贵族的特权,很多人再努力也还是只能延续自己父辈的道路。 可眼下,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发愁,实在没有那个物力和财力去办个书院,容后再说吧。 此时日头正好,自怀孕以来,身子越来越重,卫长歌走了一会,就开始气喘,正想在路边树荫下休息一下,不妨旁边突然冒出一个人来。 “长歌,你没事吧,快坐下。幸好我从这里路过,不然你要是晕倒了可怎么办?”原来是姚莲花,这几日不放心卫长歌,她默默跟着,甘浚眼见女儿似有不适,才急忙走了过来。 “娘,你怎么在这?我没事的,不过有些累而已。”说着母女二人走到了一边。 “你现在不同往日,要多想想肚里的孩子,有些事就说给大牛他们去干,信不过他们就给我说。”姚莲花一边给卫长歌擦汗,一边埋怨。 “娘,你说的哪里话。大牛他们都很得力,我现在就是看着点药园那边,而且多动动,对孩子也好。” “你呀!就是太拼。也是娘没本事,要是娘那时候在,怎么会让你糟这么大的罪。长瑛要是有你一半,我也放心了。”说到这,姚莲花不由又惆怅起来。 恰好这时候卫长瑛经过她们身边,本想打声招呼,不想听到自己母亲这么说自己。冷冷的瞪了一眼卫长歌,理也没理自己的母亲,气呼呼地走了过去。 卫长歌皱了皱眉头,这个妹妹是越来越不省心,自从上次吵架以后,卫长瑛就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只不过她也忙,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姚莲花看着两姐妹这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长瑛还小……” “娘,您放心吧!我都知道,我不会和她计较的。”卫长歌宽慰着姚莲花。 这话一出,卫长瑛突然又走了回来,气呼呼的瞪着她,“我才不要你让。” 姚莲花皱眉,“长瑛,不许这般和你姐姐说话。” “我才不要她这样的姐姐,她有什么好,你老护着她。”卫长瑛委屈的说。 卫长歌眼神淡漠,扯过姚莲花,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瞥了一眼卫长瑛,“不要又如何?反正我是你姐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卫长瑛一愣,反应过来以后更加的烦躁了,眼泪不要命的流了下来,捂着脸便跑了出去。 姚莲花还是有些担忧,一拍大腿,“这孩子现在怎么越来越任性了,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卫长歌眼神暗了暗,的确,以前的卫长瑛不是这样的。不知何时,变成了这样,“娘,您放心吧!等会儿就回来了。” 姚莲花看着她,“长歌啊!她怎么说也是你妹妹,你看这天我看要下雨了,要不然我……”后面的话没有说,卫长歌已经明白。 “娘,我去找她吧,你先回去。” 姚莲花本想自己去,可想着也许这样姐妹两能和好也说不定,只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静静握着卫长歌的手说道“长歌,你等会儿好好和她说,切不可又吵架啊!” 卫长歌拿着雨布,脸上看不出情绪,“知道了,娘,外面冷,你身子不好,快些回去吧!” 姚莲花点了点头,只是脸上的紧张依旧,卫长歌只是瞧了一眼便走了,没有回头。 半路上,果然开始下起雨来。找了几处都不见人。 终于,卫长歌在山脚找到了卫长瑛,人浑身已经湿透了,蹲在那里,双肩不停抖动,哭得十分伤心。 卫长歌叹了一口气,把雨布扔在她身上,语气淡漠,“回去吧!” 卫长瑛忽然站了起来,狠狠的把雨布扔在了地上,怒目瞪着她,“不要你管我,你走,你快走啊!” 卫长歌沉默了一会儿后,看着地上已经被弄脏的雨布,认命的把自己的取下来给她,“这可是最后一块了,要是你把这块都扔了,就真的没有了。” 卫长瑛愣了一下,“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你先回去吧!”卫长歌把雨布给她围好,自己朝反方向走去。 正文 第71章受伤 等卫长瑛反应过来以后,已经看不见卫长歌的身影了。卫长瑛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雨布,有些无措,虽一边还在抽泣,却又想到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卫长歌还真的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雨势不大,方向一转,直接就近去了赵虎那里。 赵虎看见她来,脸上立刻堆满了笑意,“哟!什么风把卫姑娘吹来了。”继而想到外面正下着雨,眉头一皱,“你怎么就不能再加静静待会,这样的天气还跑出来。快些进屋吧!” 卫长歌也知道赵虎的性子,听他这般埋怨自己,也没有生气,“我来找你商量点事。” 赵虎赶忙拿出自己上好的茶叶,一个劲的夸,“这可是我从老远的地方弄来的,虽比不得外面那些人常说的雀舌金贵,喝着倒也别有一份滋味,今儿给你尝尝。” 卫长歌对茶叶没什么研究,随意看了一下,“劳烦了。” 赵虎无所谓的摆手,“说这些客套的话干啥?要不是你现在我们日子哪有这般好过。” 卫长歌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没一会儿,赵虎便提着茶壶回来了,脸上笑意不减,给她倒了一杯,“你尝尝,可还好?” 卫长歌接过,浅浅尝了一口,是不是好茶她是品不出来,驱寒倒是可以。赵虎眼巴巴瞅着她,“还不错!”简单三个字。 赵虎却很满意,回到正题,“你今日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卫长歌又喝了一口,才缓缓说道“今日我过来是想要和你商量一下,在这凤凰山上,办个学堂如何?” 赵虎一愣,讶异的问,“怎地突然想要开学堂了啊!” “前几日我过来的时候,看见一群半大孩子整日玩耍,无所事事,便想到了这个。” 赵虎想了一下,“开学堂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也是我们这些乡民的福气,外面的学堂都太贵了,一般人家根本就上不起。若有了学堂,不说科举入仕,起码日后这些孩子也不用一辈子都种地了。” 卫长歌点头,“你有什么建议?” 赵虎也是一个大老粗,只觉得这是真好,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支支吾吾道:“我赵虎就是一个粗人,卫姑娘要我出力可以,让我动脑子就算了吧!”说完讪笑一声。 卫长歌了然,移开了眼睛,没有说话。 一时之间,赵虎摸不准她的意思,又添了往茶杯里添了点热水,“卫姑娘可以去找找徐二公子,他肯定可以帮到姑娘的。” 卫长歌点头,这话倒是不错,她本来也是想要去和徐世铭商量一下。“有些事情还是要麻烦你,学堂的地方我还没有选好,你有时间留意一下。” 赵虎赶忙答应,拍着胸脯保证,“卫姑娘,您就放心吧!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有什么事情您吩咐一句就行了,我赵虎定尽心尽力。” 事情算是交待了,卫长歌和赵虎又说了几句别的事,就告辞出来。 眼见雨眼见停了,事不宜迟,卫长歌干脆去了徐府。 徐世铭这几日也不知在干些什么,好久都没有去找过她了,原先没有放在心上。可是这会儿站在徐府门口,卫长歌心里百转千回,思索了一会儿才敲门。 开门的人她眼生的很,并没有见过。那人也是同感,上上下下打量一圈,“敢问姑娘是” 卫长歌脸上淡淡的,“我找你家二少爷,劳烦通报一声。”实则心里记挂着学堂的事,已是有些不耐烦。那人道“姑娘改日来吧!我家二少爷今日不方便见客。”说着便关上了门。 卫长歌吃了闭门羹,也不恼怒,世事如此,若没有徐世铭,自己这样的人,恐怕是真的不能随意进出这赫赫有名的澄安县徐府。 绕到徐府后院,卫长歌不由心下好笑。这徐府的后门和前门真是天差地别,因为它格外的矮,怕是徐家上下都不曾想过,有一日真会有人来翻墙而入吧。 稍加目测,卫长歌将衣袖卷起来。往后面退了几步,一个冲刺,一跳一蹬整个人就上去了。若是被姚莲花看到,少不得唠叨半日。 也不掩人耳目,卫长歌衣裳轻摆,熟门熟路地朝徐世铭的院子走去。一路上,遇到不少家仆,看见她也没多大的惊讶,还向她行礼问安。毕竟医术高明,还是二少爷的心上人,且对府上的大少奶奶和小公子有救命之恩,出现在这里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刚刚走到门口,卫长歌就听见屋子里面一阵嚎叫,“我不喝,你们给我滚出去,别烦我……”接着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一群下人从屋子跑出来。 看见这一幕,卫长歌眼睛脚下没有丝毫停顿,直直走了进去。 徐世铭以为又是来送药的,也不看清楚,就嚎叫道:“都说了我不喝,拿着快些给我滚!” “滚我是不会,你若闲了,倒是可以演示一下”卫长歌静静站在门口说道。 徐世铭先是一愣,继而立刻爬了起来,一张脸上布满了伤痕,刚刚坐起来又疼的直吸气,“哎呀!你怎么来了?”语气里面透露着一丝欣喜,还藏着一点尴尬,反正别扭的很。 卫长歌看了他一眼,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还是躺着吧!”走近了几步,看的更加清楚了,“怎么不派人去找我?” 徐世铭重新躺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去找你干什么?让你看我的笑话啊?这种在心仪的人面前自毁形象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我从来不嘲笑病人。” 徐世铭‘哼’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又过了一会儿,“长歌,你今日来找我是不是有事?” “本来有事,看来现下却要先看病才行了。” “长歌,你担心我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心里也有我的,你是不是知道我受伤了才过来的,以前你可从来没主动找过我。” 卫长歌站在那里听着他瞎扯,忽然凑近开口道,“你别动!” 徐世铭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长歌,虽然我们两情相悦……但是这样是不是太快了。” 卫长歌皱眉看了他一眼,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人莫不是脑袋被打坏了吧! “你嘴上的药被你蹭掉了,需要我在帮你上点么?” 徐世铭:“……”白高兴一场了。 正文 第72章找茬 徐世铭气的两眼一翻,指挥卫长歌,“那柜子上面,药拿来给我涂!”又拿眼偷看卫长歌,生怕她不高兴。 卫长歌没有拒绝,走过去,看到桌子上的药膏,拿起来一闻,的确不错!比自己之前粗制的不知道要好多少。 徐世铭知道她现在最需要这些东西,突然来了兴致,“长歌,咱们做个交易呗!” 卫长歌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你说。” “你亲我一口,我把这盒药膏送给你去研究,如何?这可是治外伤最好的药膏了,有钱都不一定买到。”害怕她不相信,又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口说:“你瞧,昨天我这脸上还肿的跟个猪头一样,今天就好了许多了是不是?”说完还得意的看了一眼她。 有时候,一个正经的人,遇上了一个实在是让她正经不起来的人也是很无奈的,“嗯,的确不错,可是我见过比它更好的药膏。” 徐世铭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说:“不可能。这已经是最好的药膏了。” 卫长歌懒得和他争辩,把药膏递给他,“涂吧!” “刚刚那个建议你觉得如何?”徐世铭嬉皮笑脸地说道。 卫长歌淡淡一笑,“生意是生意,其他的你不用多想。” 徐世铭撇了撇嘴巴,嘟囔了一句,“就知道是这样。” “若我帮你涂药,那这药膏” “你拿去好了。” 卫长歌目的达成,转身挨着徐世铭坐在了床榻上,身子微微靠近,把药膏一点一点的涂在了徐世铭的脸上。 第一次和卫长歌靠这么近,虽说依着二人的心思,合作多过心动,可徐世铭心情莫名还是好了不少,“你今日过来找我有何事?说吧!” 卫长歌收起了药膏,“我想要在凤凰山开学堂,来问问你,可有什么办法?” 徐世铭淡淡的‘嗯’了一声,问道:“怎么忽然想要开学堂了?这事可不好办。这种和朝廷在民间抢人才,抢民心的事,可是吃力不讨好。” 卫长歌心里也咯噔一下,看来自己还是不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徐世铭调笑了一句,“你还真是善良。该不是你看山上那些孩子乱跑,动的念头。” 卫长歌听了这话,心底升起了一股情绪,淡淡的,不易察觉,善良么? “想要开学堂先去官府拿个官文,然后找地方、找先生,招学生。不过,为了少招惹麻烦,我劝你还是开个技校那种,像大书院那种有管家背景的还是算了。” 卫长歌想想也是,又问道,“官文?” 徐世铭瞪圆了眼睛,“长歌,我有时真怀疑你是不是傻还是你根本不是这里的人。没有官文谁敢送孩子去你学堂里面读书啊!万一出了事,谁能担得起?” 卫长歌心中大惊,虽然自己做的事在现在看来确实有些出格,可她已自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徐世铭这句像是无意的话,却一下戳中了她内心最不想让人知道的地方。 强自镇定,卫长歌为了掩饰继续问道“那官文怎么办?” 徐世铭砸吧了几下嘴巴,“长歌,我怎么忽然觉得你有些傻了。” “我要是都知道,还来找你干什么?” 徐世铭知道卫长歌不是善茬,若再说下去,怕自己那天就得吃瘪,“好了,好了,谁叫我这么善良了,官文的事情我就帮你办了,改日记得请我吃顿好的。” 卫长歌心里算计了一下,利落地答应,“好!” “至于那凤凰山,我想你一个很容易就办妥了吧,况且那些人该不会反对。” “来之前我已经找过赵虎,选址应该这几日就可以办妥。” 徐世铭道,“长歌,你竟然不是先来找的我?我好伤心啊!” 卫长歌心中冷笑,“你在我那没少安插人手,用不着说这个。” 徐世铭冷哼一声,“明日我就搬到你家旁边。其他人在哪有我在更让人放心的,你说是不是?” 卫长歌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的回道:“我那养老不错,你还是算了,倒是你父亲,若你有心倒是可以让他来几日。这不也一直是你所想么?” “不去了,不去了,长歌你这人就是太无趣。”徐世铭立刻摆手,丝毫没有出尔反尔的悔悟。 “那先生我应该去哪里找?”卫长歌接着问到。 徐世铭想了一下,“这澄安县的先生说实在的,的确不怎么样,不过有钱的话算了这事还是我来处理吧!” “劳烦了!”还未等他说完,卫长歌就打断了他,脸上丝毫没有一点感激。 “长歌,你就嫁给我吧。咱两在一块那真是天作之合。” 卫长歌收回目光,眼神渐渐变冷,“徐世铭,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知道,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喜欢你是真的”徐世铭有些委屈。 卫长歌抿嘴不语,今日的谈话估计是谈不下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我不乱说话了,你在陪我一下吧!要不然我一个人好孤单啊!长歌,我再送你的学堂桌椅板凳可好吗?”徐世铭连忙说。 卫长歌摇头,转身径自离去。这徐世铭算盘打得精,那座凤凰山还缺木料么? “你要是不来怎么知道我伤好了没有啊!”徐世铭见卫长歌不为所动,就知道这算盘又打错了。 “我是大夫。”卫长歌平静的陈述这件事实。说罢也不等他反应,直接走了出去。 卫长歌今日的确不怎么顺利,她竟然忘记自己是翻墙进来的了,刚走到正门口。就听有人在背后喊道。 “你是如何进来的?还不快些站住。语气里面带着浓浓的着急。 卫长歌顿时想起了什么,只是这会儿已经晚了,自己今日注定是逃不过了,站在原地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看你是个姑娘,我不让你进来,你还偷偷进来了是吧!今日我一定要带你去见官。”是刚刚那个门子。 卫长歌皱眉,就算是没有在这徐府见过她,可是她的名声还算大吧!不可能没有听过,看来是有人故意找茬来了。 正文 第73章不愉快 那下人却是不依不饶的,“哼!我先前一瞧便知道你不是好人,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卫长歌觉得和这样的人说不清楚,“那你到底要怎样?”那下人一张脸上满是愤怒,“今日你必须跟我去见官。” 卫长歌想着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商量道,“要不然我带你去找你家二少爷!他可以证明我到底是谁?” 那知这个下人不依不饶,“不行,今日你必须跟着我去见官。” 这个时候恰巧徐世文经过,看见她了也是一愣,“卫神医过来找二弟么?” 卫长歌脸色不好,淡淡的点头,并未说话。 那下人立刻告状,“大公子,今日我并未放这个人进来,可是我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进来了,谁知道她在府上做了什么,大公子咱们一定要送她去见官,没想到一个姑娘家的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下不止是卫长歌了,连徐世文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了,清咳了几声,怒斥道:“闭嘴!” 那下人一愣,不可置信的说:“我并未撒谎,大公子……” 徐世文眉头一皱,“这位乃是咱们澄安县有名的神医,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今日她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不然也不会这般无礼。” 那下人没想到会是这样,悻悻的闭嘴,脸上也尴尬了起来。 徐世文对着卫长歌惭愧的说:“这位是是府里刚刚进来的下人,不懂规矩,还请卫神医不要怪罪。” 卫长歌扯了一下嘴角,却没有笑容,“不必了,各为其主而已,有这样的下人,主子也放心不是。” 徐世文淡淡一笑,“今日卫神医过来找二弟是有何事?” 卫长歌眼神淡漠,“大公子对自己弟弟的伤势不关心,对他和别人的谈话倒是自己得紧啊!” 徐世文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一脸心疼的样子,“我这个二弟!从小便娇生惯养,性子也被宠坏了,要是我二弟有什么得罪卫神医的地方,还请卫神医不要计较。” “我和徐世铭不过是熟识而已,大公子多虑了。”卫长歌道。 徐世文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在这澄安县倒是没人敢这般拂他的面子,眼里飞快闪过一丝不快,很快就消失了,却还是被卫长歌看了个真切。 “大公子,我还有些事情,先行告辞了。”卫长歌说罢,也不等徐世文反应,快步向前走去。 徐世文点头,“卫神医慢走,不送。”强忍着心中怒火,还是对着卫长歌的背影说完了客气话。 见卫长歌走远,那下人还有些不服气,问道:“大公子,难不成咱们就这样让她走了么?” 卫长歌其实走的并不远,话音落在耳中,却无心得知答案。至于徐世文的回答,八九不离十,肯定没说什么好话。经过徐府后院的时候,卫长歌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她下次来的时候,这墙她还能不能翻过去。 而徐世铭趴在床上听到这件事情了以后,眼睛一瞪,就要起来。旁边的下人赶忙阻止,“二公子,您这是干什么了?伤还没好了,不能下床的。” 徐世铭这会儿哪里听这些啊!气都气死了,“本公子倒是要去看看,到底是那个狗东西,瞎了眼睛啊!连长歌都不认识,不知道她是我的人么?欺负她就是在欺负我,看我不去打死他。” “二公子,您现在伤还没有好,等伤好了再去吧!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到时候二公子指不定还要在着床上躺多久了。”下人劝说着。 徐世铭想了想还真是那么回事,渐渐的情绪平静了下来,突然笑了一声,“哼!卫长歌这下怕也是惦记上这人了,她可没那么好对付。下人并不懂主任说什么,只能讪讪地赔笑。要是卫长歌知道自己被人诬陷了,徐世铭还没心没肺的在床上乐了好几天的话,并打算拉她一起对付徐世文,肯定又要在心中暗骂,徐家就是一窝狼。 卫长歌回去的时候,姚莲花已经休息了,卫长瑛看着她也没有好脸色,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讽刺,“哟!这又是去哪里了,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这个时辰才回来。” 卫长歌懒得和她计较,自己去厨房拿了半碗饭,一个馒头就吃了起来。不知不觉她竟然一天未进食了,这会猛然进食,胃微微的有些痛。 卫长瑛眼底闪过不屑,气呼呼的移开了目光。 一夜无眠,卫长歌把学堂的事情大概规划了一下以后,才和姚莲花说:“娘,你手里还有多少银子。” 姚莲花一听到‘银子’手上的动作一顿,继而笑道:“这些日子长瑛想要买些东西,用的都快差不多了。” 卫长歌点头,没有了下文。 姚莲花眼睛一转,“你可是缺银子了?” 卫长瑛正好听见这句话,冷笑道:“她怎么可能缺银子,她那么厉害,娘,你就不要担心她了。” 姚莲花还是有些不放心,“长歌,你要是遇上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和娘说。” 卫长瑛皱着眉头,大声嚷嚷:“娘,我饿了,你快些给我做饭。” 姚莲花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去做饭了。全程卫长歌一句话都没有说。俗话果然说的没错,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你别想从娘哪里要银子。”卫长瑛突然气呼呼的说。 卫长歌看了她一眼,“你想多了。” “但愿。”卫长瑛回道。 两姐妹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了这样,明明以前关系那般好的。 卫长歌回来的第二日,澄安县突然流言四起,那个凤凰山上最近新晋的神医卫长歌,偷偷的跑进了别人府上。只是做了什么,每个人都暗暗猜测。 等卫长歌听说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被传遍了整个澄安县,卫长歌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姚莲花担忧的问,“长歌,这是怎么回事,日后你可不要经常跑别人府里去了。”打心眼里她还是愿意相信自己女儿的。 卫长瑛这几日也不出去了,天天在家里给卫长歌找不痛快,听说了这事,比谁都要高兴,“娘,是真是假,咱们可说不一定了。” 正文 第74章受阻 卫长歌眼神复杂的看着卫长瑛,到底是什么都说不出口,她无法像卫长瑛对待她那样,去对待卫长瑛。 姚莲花瞪了她一眼,语气不算好,“乱说什么了?回屋子里面待着去。” 卫长瑛撇了撇嘴巴,回了自己屋子。 姚莲花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最后说的却是,“长瑛还小,不懂事,你不要和她计较啊!” 卫长歌看了她一眼,声音有些闷,“知道了,我不会和她计较的。” 姚莲花这才放心,握着她的手,“日后你少往那些人家里面跑,大户人家的讲究多。” 卫长歌点头,随口敷衍,“知道了,今日我还要去看看草药,先走了。娘,你在家里好好休息,那些事情没有精力就不要做了。” “好的了,你去忙吧!不要管我。”姚莲花说。 卫长歌收拾好心情,朝赵虎那边赶去,本来说好的日子就是这两日。 赵虎看见她来了,远远的便开始打着招呼,“卫姑娘,您来了啊!我已经找好了地方,您是这会儿去看看还是先休息一会儿。” 卫长歌抬着下巴示意,“先去看看,合不合适现在还不好说。” 赵虎傻乎乎的笑着,挠了挠脑袋,“不就是开个学堂么?需要那么麻烦么?” 卫长歌看着他那副模样,想着到底还要靠他修建,自己的身子一天天重起来,许多事要放下。便耐着性子解释起来,“这是当然,学堂定要离这些人家里都是差不多的距离,要不然每天来去学堂的路上就要耗费很长时间,还怎么好好学习。” 赵虎还真的认真想了一会儿,摇了摇脑袋,“这还么不太好办啊,咱们的人住的还是比较分散的。” “嗯。所以就要麻烦你多去几个地方看看了。”卫长歌回应了一句,便没有再说话了。 赵虎找的那地方算不上有多好,可是胜在安静,要是学习的地方不安静,想来学生也是学不进去的。 卫长歌边走边看,赵虎在一旁解释,“这是我找遍了整个凤凰山所有的地方里面,最大的一间房子了,这以前据说是一个仓库,后面人搬走了,这块地方也被空了下来。” “这人还回来么?”卫长歌的意识里,任何东西都不可能白得来,像这种可能招惹麻烦的便宜你还是提前问清楚比较好。 赵虎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那人不知道走了多少年了,这地都荒废成了这个样子,就算是我赵虎也看不上啊!尽管用吧!”硬是把这地说成了自己的地方一样。 卫长歌间赵虎说的信誓旦旦,又见这地方确实荒废了许久,想来那人不会回来了。“好,那就请几个工匠,把这里好好修一下,缺什么给我说一声,到时候我把银子拿给你。” 赵虎好笑的摆手,“不必那么着急。” “你有银子?”卫长歌忍不住问了一句。 赵虎一愣,赶忙摇头,“没有。” 卫长歌收回了视线,“那还不着急。” 赵虎有些尴尬没有再说话。卫长歌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现在地方已经找到了,卫长歌心算是松了一半,现在还需要拿到官府的官文,找个靠谱的先生就差不多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有关学堂的一切都按照卫长歌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为了这个学堂,卫长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过药田了,连住在院子里云澈也很少去关心。不过这人倒是让人放心,从没给她添过麻烦。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仓库的主人突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带着一群家丁把住仓库门口,“你们是何人,竟然敢动我家老爷的地盘。”带头那人高声冲卫长歌喝道。 卫长歌心里一紧,站了出来,“我们并不知这仓库是你家老爷的,毕竟这都荒废那么多年了。” 为首那人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就算是荒废了它也是我家老爷的,你们这样做经过我家老爷同意了么?” 这件事情的确是卫长歌理亏,她也无法反驳。赵虎也傻眼了,他明明打听清楚了,这家人走的时候就没有打算过回来,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这位兄弟,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们理亏,可是你看我们已经都弄好了,现在放弃也不好是不是?”赵虎怕卫长歌吃亏,挡在前面说道。 “呵!我今日就是来帮我家老爷看看,其他的事情不归我管,要说你跟我家老爷说去,现在快些给我离开。要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为首那人丝毫不留面子。 卫长歌的脸黑了下去,招了招手,“我们走。” 赵虎不服气,“我们就这么走了么?这几日可什么都弄好了,也花了不少银子了。” 卫长歌也知道,“理亏的本来就是我们,此事完了再说。” 赵虎也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大意了,不敢再多说。 卫长歌脸色不好看,本来以为很顺利的事情突然受阻,任谁也不会高兴,“算算,咱们现在一共花了多少银子了。” 赵虎没有读过书,可是对钱方面的东西格外敏感,“花了二十余两了。” 二十两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可前不久花出去了不少,身上的银子本来就有限,若是现在放弃的确有些划不来。 “卫姑娘,这次的事情是我没有办好……”赵虎惭愧。 卫长歌摆手,“也不能全部怪你,你不必自责。” “那我们现在应该如何是好?”赵虎又问。 卫长歌眉头发涨,这会儿她也不知该怎么办了,“先去见见那位老爷吧!” 赵虎在之前打听到那位老爷的消息,此人姓孙,十几年前在这一片也是出了名的有钱,在凤凰山建了个仓库,也没放多少东西,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走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忽然又回来了。 “还有什么?”卫长歌问。 赵虎摇了摇脑袋,皱着眉头像是在仔细搜索一样,“没有了。” 这个时候远处来了一位大婶,看着卫长歌兴奋的打招呼,“卫神医,您怎么在这里。” 卫长歌勾了一下嘴角,“有事。” 那大婶也不在多问,“卫神医,你要办学堂的事情还要多久,我家娃儿听说了可高兴了。” 卫长歌一听,看了赵虎一样。赵虎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几句话,把人打发走,卫长歌又陷入了沉思。 等人走了,赵虎立刻耷拉着脑袋,“卫姑娘,我错了,那个时候还没有出这事儿,我就跟大伙儿说了。” 表面上是巧合,可这里面还有什么,卫长歌也想不通。 正文 第75章孙老爷 卫长歌去过徐府,再在来看孙府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感受,有钱!那个孙老爷就差把金子镶在自己脑袋上面了吧! “老爷,人到了。” 卫长歌被孙家的仆人引到中厅。刚站稳,就见一位老者转身打量了她几眼,浑身都散发出一股金银铜钱的俗臭味,“你就是卫长歌,澄安县最近盛传的神医。” 卫长歌谦虚,“孙老爷说笑了,只是略懂一些皮毛罢了。” 孙老爷淡笑一声,“若是你没有真本事,那些刁民也不会这样叫你了。” 卫长歌挑眉,心下顿时有些不快,她倒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那些百姓。 孙老爷挥了挥手,那些下人便自觉的退出去,一看便是平日里就训练有序,“坐,你今日找我所谓何事” 卫长歌也不客气,坐在了孙老爷对面。“前几日,民女不知道那间仓库是孙老爷的,擅自用了,还请您不要怪罪。” 孙老爷摆手,大度的说“不必在意,现在不是物归原主了么。” 卫长歌淡笑一声,“今日民女过来还有一件事情,还望孙老爷可以答应。” 孙老爷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惊喜,“哦!你先说说是何事” “民女之所以想要用那件仓库是因为想要给凤凰山办一所学堂。”卫长歌道。 孙老爷见她神情认真,并不像是在说笑,“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商人重利,文人重名。卫长歌知道若是没有绝对的利益,孙老爷是不肯答应的,“民女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知孙老爷有没有兴趣听听。” “你说。”孙老爷语气很淡,让人猜不出想法。 “这所学堂可以以孙老爷的名义来办,到时候孙老爷名利双收,何乐而不为呢?” 孙老爷只是笑了一声,语气狂妄,“你看我现在还用的着赚钱么?哈哈哈,小姑娘我看你见识还是太浅薄了。” 卫长歌也不着恼,今日她来,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孙老爷已经没了兴致继续和她说话,“卫神医还是回去想想了再来吧!拿出我想要的,那间仓库任你用。”这话一听很是大方,可是仔细一想却又没有那么大方了。他想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卫长歌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头,“孙老爷可否明示。” 孙老爷看了她一眼,嘴角还带着笑意,“送客。”话罢,立刻便有人走了进来,对着卫长歌恭敬的行礼。 卫长歌知道今日怕不会与什么结果了,只能先回去,再想办法。离开的时候,她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似曾相识,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来。 这边卫长歌还在想办法,那边受阻的事情很快,又传遍了澄安县,而且越传味道也跟着变了……明明是卫长歌想要办学堂,结果被阻。变成了卫长歌得罪了一位权势滔天的富户,恐怕凶多吉少。 这日卫长歌从药田一回去,就见姚莲花扑到自己身上,放声大哭,“长歌啊!娘早就和你说过了,不要去招惹那些人,现在可好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办啊!” 卫长歌没有反应过来,扶住姚莲花问道,“娘,您先别哭了,慢慢说。” “哼!都怪你在外面做的好事,现在把娘气成这样了,你高兴了吧!”卫长瑛盯着她恶狠狠的说。 卫长歌懒得搭理卫长瑛,“娘,你先别哭了,听我解释。” 姚莲花根本就不听劝,眼泪一个劲的往下面掉,“我的长歌啊!你怎么就……” 卫长瑛扶着姚莲花的另一只手,火上浇油,“娘,您不要这样,您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可怎么办啊!姐姐的事情就让她自己去解决吧!” 卫长歌皱了皱眉头,脑海里面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她好像知道刚刚在孙府闻到的是什么味道了。欣喜之下,卫长歌也没有忘记现在的局面,“娘,您别哭了,事情不是那样的。” “不是那样的,难不成这消息还有假的”卫长瑛怼她。 卫长歌看着卫长瑛质问自己的模样,实在是不愿再待下去了,“我累了,先回屋休息了。”说完也不等她们反应,就径自离开了。 卫长瑛愣了一下,姚莲花也停止了哭泣,二人看着卫长歌离开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片刻,卫长瑛抱怨道“娘,你看见了吧!现在她根本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姚莲花眼角还挂着泪,声音哽咽着,“别乱说,她是你姐姐。我们能有今天的日子,全赖你姐姐聪明能干,以后无事,你少给她添堵。” 卫长瑛撇了一下嘴巴,不再说话。 卫长歌进了屋子,就开始回想起先前在孙府里面闻到的那股味道,若是她没有记错,那就是狐臭,如果是真的,倒还真难不倒她。 第二日,卫长歌早早起床,收拾停当便准备出门。哪知姚莲花红肿着一双眼睛,堵在门口,“今日外面不太平,你还是不要出去了。长歌,娘不会害你的,你就听娘一句吧!” 卫长歌眼神平淡,,“娘,今日我出去有急事,你快些让开。” 姚莲花却不听劝,怎么说也不让开,“不行,今日说什么我都不会放你出去的。” 卫长歌有些无奈,手里还捏着她昨晚连夜做的药丸,此刻心中记者想要再去见见那个孙老爷 见姚莲花如此执着,卫长歌也不想和她继续纠缠下去了,转身回了屋子里面。姚莲花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卫长瑛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这时候开口道,“娘,您今天可千万别让姐姐出去了,免得她又惹事。” 姚莲花叹了一口气,“今日我必是不会让她出门的。” 殊不知,这些话一字不漏的听进了卫长歌的耳朵里面,她眼神暗了暗。摸到了窗户边,这个时候卫长瑛和姚莲花都守在屋子门口,现在不跑就没有机会了。 当机立断,卫长歌直接翻窗跳了出来。姚莲花听见动静,赶忙去看,结果屋子里面已经没有人了,“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啊!我也是为了她好啊!” 卫长瑛眼睛里面闪过快意,得意的说“娘,既然姐姐不听劝,您就不必在管她了,免得伤神。” 正文 第76章无利不往 卫长歌没有浪费时间,走到门口,李大牛已经备好马车在等她。丝毫不理会后面赶来的姚莲花和卫长瑛,马车稳稳向孙府行去。 此刻上山的路上,正有一行人,赫然正是徐世铭。 两行人擦肩而过,一时竟都没有留意到对方。 “咦,二公子,我看刚才那赶车的好像是卫神医府上的李大牛啊!”一个仆人走到自家马车旁说道。 车帘一下被掀起,徐世铭探头向下山的路望去。看车厢确实像。 又多看了几眼,分明就是卫长歌的马车,“快点,给我把她拦住。”自己受伤了不能乱动,只能指挥那些下人了。 卫长歌正坐在马车里考虑等下到了孙府要怎么说,突然马车停了下来,这些家丁甚是眼熟,是徐府的。正准备下车,就听徐世铭远远喊了起来。 “长歌,长歌,你这是又要去哪?”刚刚因为剧烈的运动,扯着伤口有些疼,徐世铭龇牙咧嘴,等到了近前,更是装作疼的吸不上气。 卫长歌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倒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浑身打量了一圈,直接无视了此人的夸张表演。 “官文办妥了?” 徐世铭有些尴尬,不自在地说“上次你不辞辛苦的去求我,我是言出必行的人,你要的东西我既然答应了,自然就会办到。不过长歌,你要怎么谢我?” 卫长歌点点头,只是……她什么时候“不辞辛苦”,还“求”这徐世铭仗着给自己办事,是想让自己承认欠他人情啊! 徐世铭眯着眼睛看着她,“倒是你这手又要干嘛去,学堂的事比你想的复杂,你不要这么着急。” 说到这个,卫长歌瞬间想起来今日要办的事,“我今日还有些事情,改日再谢你,把官文给我!” 徐世铭听了半天总算听明白了,就是今天不带他玩了,咬牙切齿地说“长歌,你有没有良心啊!我还病着了就来找你了,把人用完,你就把我甩一边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这话说的卫长歌瞬间像变成了一个负心汉,卫长歌说“徐世铭,我今日真的还有事情。” “什么事情”其实徐世铭,卫长歌越不说,徐世铭越想知道。 卫长歌没有打算告诉他,万一他知道了非要跟着她去怎么办?她可不想带一个伤员上战场,“就是药田里面的事情。” 这几日徐世铭整日整日的泡在药罐子里面,听到‘药’这个字就受不了了,更何况是去看,当即摇了摇脑袋,“算了,还是你自己去吧!记得改日一定要来找我啊!” 卫长歌点头,“好。” 徐世铭这才不情不愿的把官文拿给她,“收好了,别弄丢了。” “辛苦了。”卫长歌接过,随意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 两人告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徐世铭溜溜达达向自己的马车走去。突然,停下了脚步,眉头微微皱起,“我记得药田不在那个方向啊!” 旁边下人跟着附和,“药田的确不在那个方向。” 徐世铭狠狠的瞪了一眼他,心里怒火攻心,好你个卫长歌竟然敢骗他,还能当面把话说的那么自然。“回去,给我跟着卫长歌,不要让她放心。”家丁们急忙调转马车,一行人悄悄跟了上去。 卫长歌坐在马车里,想着心事,一点也没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了。 一路无事,不同于上次,卫长歌刚到了孙府,就有人迎了出来。正是上次那位老伯。绕过几道回廊,来到上次的大厅,又见到了孙老爷。 “孙老爷,好久不见。” 孙老爷看了她一眼,讶异的问,“这么快就想好了我想要的东西么?” 卫长歌笑而不语,从衣袖拿出一样东西,放到了桌子上面,也不解释。 孙老爷看着那一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皱起了眉头,“这是” “民女习医已久,算不得精通,却也识的这病。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孙老爷不要嫌弃。”卫长歌说道。 孙老爷拿了起来,仔细瞧上了几眼,笑道“我可不认识这些。” “孙老爷身上的狐臭若是用它,不出三个月便能根治。”卫长歌这话一出,孙老爷脸色顿变。 过了一会儿,孙老爷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有狐臭的” 卫长歌没有解释,只是说“民女懂医。” “难不成你见了我一面就看了出来。”孙老爷不可置信的问。 卫长歌脸上不变,如实的说“只见过孙老爷一面。” 孙老爷这下却是没话说了,眼神浑浊,脸色深沉,手里把玩着那瓶药,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 卫长歌慢慢等待着,对于这件事情她的确有十足的把握,她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战。上次她不止闻到了狐臭,还有一股压抑狐臭的清香,这么看来孙老爷对狐臭这件事情还是在意的,要不然也不会去压制它了。 而且卫长歌还可以肯定,孙老爷的狐臭肯定十分严重,要不然为什么用了清香却依然还能让她闻到。 果然,孙老爷突然笑了起来,“好,这药我就收了。” 卫长歌勾起了嘴角,每一次她都当做一次赌博,没有胜负心是不可能的,“多谢孙老爷,那凤凰山那间仓库……” 孙老爷站了起来,“你想用便拿去用吧!反正我留着也没有用,还有,到时候可别忘记了算我一份好啊!” 卫长歌心里叹息还真是商人无利不往啊! 孙老爷也不惭愧,反而得意起来了了,“这世上的商人不都是这样么?” “只不过,孙老爷什么都不做,却要拿那多东西是不是有些不妥啊!”卫长歌不回反问。 孙老爷笑意一僵,板着脸问,“难不成你想要我做什么?” 卫长歌也不畏惧,“既然孙老爷想要得到那么对东西自然还是要付出一些的。” 一时间,没人说话,气氛压抑了下来。卫长歌继续开口,“孙老爷手里拿着药是一个月的量……” 孙老爷脸上的表情有些松动了,“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谁,只要我可以办到了,一定帮你们。” 卫长歌见好就收,“那我就在这里先替那些孩子谢过孙老爷了。” “不必这般客气,要不是卫神医,我这毛病还不知道要烦恼我多久了。还要多谢了卫神医了。”说着说着连称呼都变了。 正文 第77章百无一用是书生 仓库的事和孙老爷说定后,卫长歌就赶回了山上。继续忙碌学堂的事。 那日徐世铭气呼呼的找了她,想要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反而被卫长歌又嫌弃了一回。卫长歌看到他的时候,就明白自己被徐世铭跟踪了。 “怎么,你伤没好,脑子也坏了。跟踪人的事,你现在也做啊!” 徐世铭尴尬道,“长歌,我是怕你一个女子孤身外出,被人盯梢。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总把我想的这么坏?”说着还把桃花眼一转,说不出的风流婉转。 卫长歌看了他一眼,“还好。” 徐世铭瞪圆了眼睛,“还好是什么意思,长歌,你今日必须给我说清楚,虽说我不该这么做,可逆也骗了我啊!” 卫长歌心里想着事情,懒得搭理他,“不是没骗着么,不算的。” 徐世铭一听,简直哭笑不得“长歌,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坏了,我不……” 卫长歌狐疑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徐世铭对上她那双认真的眼睛,立刻摇了摇脑袋,闷头闷脑的说“没事。” 卫长歌便真的不在管他了,“你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好,还是早些回去吧!要不然等会儿更加严重了,就不是在床上躺几日的事情了。还有你那大哥现在是越来越总之你还是小心点好。” 徐世铭刚还像是一只被主人嫌弃了的大黄狗一样,耷拉着耳朵。此时听见主人关心的话又兴奋起来,“你是在关心我么?” 卫长歌瞥了一眼他,点了点头,“快些回去吧!” 徐世铭瞬间感动了,这次没有再纠缠下去。带着家丁乖乖回家去了,走到半路上突然想起了什么,拍着自己的脑袋,“她还是没说自己去哪干嘛了啊!”不禁暗恨自己始终不是卫长歌的对手。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发生,在学堂还没有开起来之前,卫长歌决定暂时先不回去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一个先生,要不然谁来教她是不行的,但是她可以把那些古板的教学方式改进一下。 “卫姑娘,我打听到了,山下村子里面有一个读书人,以前中过秀才,后来因为家里的原因才放弃了,要不然咱们就去请他吧!”赵虎兴奋的说。 卫长歌想了一下,“那人品性可好” 赵虎‘啊’了一声,这个他还真的没有打听。 卫长歌一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了,移开了视线没有责怪,“那咱们去看看吧!要是可以就他了。” 赵虎赶忙答应,“好咧!我这就去安排。” “安排什么?”卫长歌不解。 “请人不都是要送礼的么?”赵虎说的一本正经的。 卫长歌笑了一下,“不用,现在都还没有确定,若是你送了,到时候又不找他,岂不是亏了。” 赵虎一听,确实是这个理,竖着大拇指对卫长歌说“还是卫姑娘想的周到,我太笨了。” 卫长歌没有接话,眼睛盯着那间仓库,想着它即将成为这凤凰山里面唯一的学堂,心里升起了别样的情绪。 远处一双眼睛静静的打量着她,毫无波澜。卫长歌忽然回头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赵虎见她脸上不虞,赶忙问道“卫姑娘怎么了” 卫长歌摇头,这几日她总是感觉有人在看着她,可是永远找不到那个人。难道是自己多疑了 那书生和赵虎形容的差不多,其实也没怎么形容,就是一身的书生气吧!看起来挺温和的。这是卫长歌对他的第一感觉。 “你们是”书生见了他们也不怕惊讶,只是有些疑惑。 赵虎像个自来熟一样,走了过去,“兄弟,在看书了,哎呀!你可别嫌弃我是个大老粗啊!这都是些什么书” 书生姓林,单名一个闻字,取自杜甫的‘处处闻啼鸟’,卫长歌静静的站在一旁打量了一会儿。 林闻见赵虎询问也不厌烦,反而耐心地一一回答。卫长歌也不插话,只静静听着,顺便观察这林闻的一举一动。 过了一会儿,卫长歌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就他了,“林秀才!” 林闻这才转头看她,淡淡点头,“嗯,姑娘唤我,不知道有什么事?” 卫长歌语气温和地道,“我在凤凰山办了一所学堂,想请您去教书,不知您意下如何?” 林闻皱了一下眉头,“小生不过是一个秀才,怕是难当重任。” “您不必自谦,这么些年来,澄安县里面统共也没有出过几个秀才。您是高才,就这样有点委屈了吧”卫长歌来之前都调查清楚了。 果然林闻脸上有些松动,“可是……” 卫长歌继续加砝码,“您大可放心,吃住都不成问题,只要能来,什么要求尽管提。” 片刻,林闻忽然问,“我可以按照我自己的方法教么?” 卫长歌一愣,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问题,点了点头,“可以。” 林闻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那我便去。” 卫长歌心里那块石头算是放下了,最怕的就是什么都准备好了,可是没有先生,倒是难不成还真的她上么?她上课?只怕是误人子弟才是。 赵虎拍了拍林闻的肩膀,“兄弟,日后你就跟着我混吧!只要有我一口肉绝对少不了你一口汤。” 林闻那小胳膊小腿的,哪里经得起赵虎那一巴掌,立刻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 赵虎一脸嫌弃,“你这身子骨不行啊!要多锻炼,看这么些书没用的,还不如有一副好身体。” 林闻嘴角抽动了一下,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事不宜迟,三人相约上街,又购置了书本、笔、纸等一些重要的东西,至于其他的都等以后缺的时候在添置! 卫长歌总算是把这件事情忙完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招收完学生,一切就都搞定了。 这几日她都是住在学堂附近大婶家里,因为夜里忙,她嘱咐让大婶不要等她。 但是她今日回来的时候,大婶难得的还没有睡觉,一见她回来便笑着迎了过来,“卫神医,您回来了啊!” 卫长歌心思缜密,一眼便瞧出来她有什么事情要和她说,问道“大婶,可是有事?” 正文 第78章招生 大婶支支吾吾了一会儿,事情还是没有讲清楚。 卫长歌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眼神暗了暗,“大娘,我今日有些累了,改日再说吧!” “等等,卫神医啊!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求您的,我小妹一家家里的条件实在是算不上好,可是她眼睁睁的看着别的孩子上学堂,自己的孩子却待在家里瞎晃悠,是个爹娘都心焦啊!您看能不能让那可怜孩子进这学堂?”大婶着急的说。 卫长歌无奈,“大婶,我办学堂就是为了那些孩子。可咱们得按程序来。今日若是我为他开了这个先例,日后恐怕这样的事都会层出不穷,对学堂的发展不利!” 大婶却不依了,“卫神医,您就帮帮我们这一次吧!就这么一次。” 卫长歌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臂,心里一阵不适,眼神闪过一丝寒意,“大婶,你这样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哪知大婶脸色忽地一变,“你在我这住这么久,这学堂你建好了,不得要学生么?怎地我如此恳求,你就是不肯,我看你之前立起来的名声都是假的!” 卫长歌也是一愣,却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慈眉善目的村妇,此刻对自己由如仇人一般“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希望这件事情你不要说出去。” 大婶顿时高兴了,“卫神医,您说的可是真的?莫不是骗我这个老婆子。” 卫长歌看着眼前的人高兴与不高兴都在一瞬间,前倨后恭,心下颇感世态炎凉,本来对学堂建成兴奋的心情瞬间被熄灭了大半。又联想到前世,不觉一阵黯然神伤。就此沉寂了下来。 看卫长歌脸色阴沉,大婶赶忙松手,“卫神医啊!您想要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只要您愿意,住一辈子都行。我养了几只乌鸡,等下我杀一只,您想烧了吃还是熬汤喝?” 卫长歌没有回答,径直走到属于自己的那间屋子,烦躁的摸了摸脸,原以为那些事已经不会影响到自己了,可是那些伤害如附骨之疽,并没有那么轻易放过自己。 按照和林闻之前定好的计划,他们打算只在凤凰山范围内招生,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到了招生的那天,来报名的人比卫长歌想象中的还要多,简直就是人山人海,在她记忆里面凤凰山没有这么多孩子吧! “哦!这件事情啊!大家一听说是您办的学堂,且不用交那么多的束脩,纷纷把孩子都送过来了。”赵虎看着眼前乌压压一片人,兴奋地说道。 卫长歌点头,怕主要还是因为束脩少几乎等同于不收,才能有如此盛况。毕竟自己是女子又是个郎中。那时候读书就是为了做官,自己还没那么大的面子,可以号召这么多的人来捧场。“大牛,我们原定手多少学生?” 站在身后的李大牛也被眼前场景,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听卫长歌问,赶紧伸出五根手指,“禀主子,五十个。” 卫长歌打量了一下现场的人,怎么看都不止五十个啊!“先收李村和赵村的孩子。”这个学堂本来就是为了凤凰山的孩子们建的,自然要优先对待。 李大牛应声称是。转而面向众人清了清嗓子 “诸位,先排队,李村和赵村的孩子排前面。” 此话一出很多人不服气了,凭什么啊!大家都是接到消息,大清早就来排队,凭什么现在区别对待。立刻议论声四起,甚至有人开始出言不逊。 卫长歌对此不屑一顾,又对赵虎说“按照我说的去办,只收五十个,先收凤凰山的,若是名额不够,凤凰山的还可以添进来,其他人就另找学堂吧!” 转身走了没两步,卫长歌又转头道“在李村和赵村各挑十个精壮汉子,让他们维持秩序。” 赵虎傻眼了,这都是钱啊!为什么不赚,听意思还想把人往外赶。只不过他没有那个胆子去反驳卫长歌的意见,带着满腹狐疑转而去安排人手。 李村和赵村是既得利益者,自然格外卖力,但凡有人敢闹事,立马就被赶下山。所以接下来的事情比卫长歌他们想象中的要顺利的多,不过一个时辰就完成了招生工作。还发了书本,林闻给他们上了第一节课,写自己的名字。 下午的时候孙老爷还专门来了一趟,里里外外逛了一圈,颇觉满意,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我来看看这学堂办的怎么样?” “欢迎。”卫长歌脸上淡淡地,似乎对他的到来,并没有什么感激或者开心。 孙老爷也不恼,一改往日的跋扈,还笑呵呵地跟那些百姓打起了招呼。 卫长歌也没有忘记那日答应孙老爷的,继而说道“今日学堂可以顺利办起来,也多亏了孙老爷,是他慷慨解囊,我们才能有这么大的讲堂。” 百姓顿时窃窃私语,八卦着。 孙老爷却不在意,摆摆手道“不必客气,咱们都是在为了百姓做点好事嘛!日后大家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顿时赢得一片赞美的声音。卫长歌暗想此人倒是会收买人心,场面话说的真漂亮! 人群里面突然传来愤愤不平的声音,是个女声。见卫长歌朝她看了过去,那妇人也不畏惧,就这样和她对视着。 “你有什么事情”李大牛开口问。 那妇人冷哼一声,“凭什么只让凤凰山的孩子入学?这凤凰山可不是你李村和赵村的,这是我们澄安县的!” “这都是我们李村和赵村出钱出力才建出来的。我们想收谁就收谁!”听这妇人将矛头对准自己,赵虎憋不住跳了出来。 那妇人冷笑了一声,“那是凤凰山的孩子都可以不交学费,我们交学费总行吧!。” 卫长歌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总感觉心里不踏实,但还是回道“并不是。” “刚刚明明有人就在这里说,她的孩子是免费进去的,现在你说没有,到底是谁在骗人了。”那妇人牙尖嘴利的。 周围的人顿时窃窃私语的讨论起来。 卫长歌心渐渐沉了下去,这些人到底是有多不知足。这个时候,有人突然大叫一声,“我记得刚刚就是她说的。”说着一个人被推出了人群。 众人立刻望去,卫长歌视线也跟着转了过去,果然是那个大婶,卫长歌只觉得气闷。 那大婶许是觉得瞒不住了,突然叫喊了起来,指着卫长歌,“是她不要我银子的,她说……她说的就当是这些日子住在我家里的补偿了。” 卫长歌心底一凉,眼神染上了一层寒意。 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渐渐的已经不受控制了。 有些胆子大的,已经叫嚣了起来,“凭什么她可以不交钱,都是赵村的,我家也不交了,退钱退钱。” 孙老爷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对卫长歌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家先安静一下……”现在的场面哪里能受控制了。渐渐慌乱起来。李大牛的话瞬间被淹没,根本无人理会。 卫长歌本待再说上几句。话到嘴边,却戛然而止。 突然一个人把她抱进了怀里,熟悉的味道瞬间涌入她的鼻尖,卫长歌皱眉,这味道好像夹杂着一些不好的回忆,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想要抬头去看清楚那人的样子,可是被他按住了脑袋,怎么也挣脱不了。 远处突然传来声响,“长歌,长歌今日不是报名么?大牛和长歌不在?” 正文 第79章争斗 只见远处人群中,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正在奋力向这边过来。旁边几个青衣家仆正在四周合力抵挡想挤出一条路。本也不那么难,却因为自家公子慷慨激昂的一嗓子,惹得众人都看向那边,继而群情激奋,大家都开始高喊卫长歌。 李大牛一看眼前情景不由暗恨,幸得卫长歌已经被那住在庄子,久不现世的云澈带走,不然就出乱子了。 再看看徐世铭那边已经有些支撑不住,本想对此人置之不理,可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奋力挤进去,连拖带抱,总算将他带了出来。 “都给我守在这,谁要是敢过这条线,就给我打!”徐世铭还没站稳,就恶狠狠地指着面前失控的人群对几个仆人说道。 李大牛心里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虽然他本能对徐世铭这种纨绔有些看不起,可澄安县这些年只传徐家二公子纨绔风流,却无苦主找上门去。倒是那徐家大公子风评不错,可靠着家里那么大的背景,这些年只听如何刻苦如何文采卓著,却屡试不第,不由让人有些疑惑。 “发什么呆,我今日如此狼狈,大牛你还如此着迷,看来公子我,风姿又有精进啊!”徐世铭得意了一下,瞬间想起来意“咦,长歌呢?” 李大牛经不起徐世铭打趣,当下老脸一红,若不是皮肤黝黑,定要被徐世铭再调笑一番。 “主子先回去了,徐公子有事么?” 听李大牛这么说,徐世铭眼睛一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李大牛憨人一个,被他盯得心下惴惴不安,心想这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多说多错,随即转身向前迎着人群走去。 “回来!说你傻还真没错。你说不得我也不多问,可现在这个样子,你是去送死么?!”徐世铭手一伸挡住李大牛的去路。 憨憨一笑,李大牛躬身捡起一个树枝,掂量了几下,绕开徐世铭义无反顾地走向人群。 看着这傻大个的背影,徐世铭突然生出点英雄陌路的感觉,然而还没等他脑补完,就愣在了当场。 只见那树枝在李大牛手上,横扫四方,所过之处,很快就会腾出一片空地。这也引起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在目的无法达成,目标人物又消失不见的情况下,众人将怒火都撒向了李大牛,然而都败在了树枝下。 徐世铭眼睛眯了眯,心下也是感叹,怎么卫长歌运气这么好,这样的人物都能被她找到。更可贵在心地淳朴,这样的人若在自己掌控中,很多事不是手到擒来么? 看见李大牛如此生猛,李水就想带着李村人去帮忙,却被赵虎一把拉住。 “你拉我干什么?咱总不能看着大牛哥一个人对付,你要不去,我去!”李水心中念着卫长歌的恩情,此刻正是报恩的时候,拨拉开赵虎,就要上前。 赵虎心里鄙视,毛头小伙,这么莽撞,以后可有你吃亏的时候。可还是追上去紧紧拉着李水不放手。 “李水兄弟,我知道你是担忧。可咱们可不能给卫神医添乱!” “添乱?!”李水瞪着眼睛质问道“我知道虎哥你混过两天,懂得道道比我多。我是粗人可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卫神医是怎么对咱们的,你要那么惜命,就搁这站着,喊两声助个威,到时候功劳我也算你一份。” 话说到这份上,赵虎的脾性也上来了,不等李水甩开自己,先放了手,冷哼一声退到了一边。眼看着李水领着一众李村人向李大牛聚拢,赵村人也有些坐不住,可毕竟赵虎才是掌事人,他不说话,大家只能干眼望着。 李水才走了没几步,又领着人回转过来,赵虎心下一惊,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站起来迎了过去,却见打头的李水被一个小伙子强拉硬拽,脸上似有不甘,犹自一边想要挣脱,一边辩解着什么。 可看那小伙脸带笑容,却是不恼,只两手紧紧抓着,眨眼的功夫就走到了近前。 赵虎还未有所动作,那小伙却拉着李水先向赵虎打起了招呼 “虎哥好,我是李村的路无缺,以后叫我无缺或者小路都行。刚才你劝这小子我都看见了,谢谢啊!” 赵虎心里有些莫名,可还是笑着回道“哪里的话,都是凤凰山的人,看在卫神医的面子,也不能坐视不理啊!” “你们这都说的什么啊,没看见大牛哥那边那么多人么?我可没你们那么多弯弯绕的肠子,有话直说!”李水见一时班会也走不了,索性挣脱了路无缺,走到一旁,靠着一棵大树,蹲了下来。 路无缺依旧脸上挂着笑,并不在意李水在众人面前垮自己的脸。赵虎虽然心里不快更甚,可也不能在小辈面前落了下风,只得面上讪笑着,却在心里打定主意不开口,随他去。 “小水,你先别急,往那边看!” 李水先是有些不耐烦,可挨不住好奇心的驱使,朝路无缺所指方向看去,只见场中李大牛将那最平常不过的树枝,舞得虎虎生风,周围的人都避让不及,不由心之所向,刚安奈下去的火气,又涌上了心头。 路无缺心思缜密,自然知道李水相法,紧接着说道“大牛哥,如此生猛,我们去了反而成了他的累赘,你且等一等再去也不迟。” 心知路无缺说的不错,可李水觉得有些拉不下脸,还要强嘴硬,路无缺知道这伙伴是个一根筋,若不能一次彻底将他说服,等下犯起倔来,怕是真不好收场。 “我知道你想着什么。可你怎么就不想想,我们现在根基尚浅,这药材花卉生意还要靠这些人帮衬,即便不能帮衬,留个善名总是好的。你现在冲上去,手底下没个高低,万一打伤了人,你让卫神医怎么收场,他们虽说都是普通百姓,可也比我们这些人强上不少,若不是有这学堂,你当人家愿意上咱们这来么?” “怕什么,这凤凰山方圆百里,咱们自给自足的也能过得很好,靠他们做什么?”李水闷闷地说道。 正文 第80章合作 路无缺听了李水的话简直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说他做人简单还是蠢。如果所有的事都可以断开与人的联系,单靠自己去完成,那这世上该多么快乐。但对于他这样的聪明和有野心的人又是多么无聊。 “你想的简单,你这是想占山为王么?你也得有那个实力。且这人心多变幻,你能保证几年以后大家还这么想。况有些事,并不是你不想去惹,别人就会放过你的!”说道这里,路无缺声音低沉了下去。 李水知道路无缺的事,本想劝几句,可看看还有赵虎等人在场,硬生生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站起来,拍拍土,走到路无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听你的,那咱们这会该怎么办?” 赵虎本也没把这少年放在眼里,只以为比李水好点而已,没成香说的句句在理,比自己想的还多,听意思还是个读书人,不由放下轻视,此刻见李水发问,也认真看向路无缺。 见赵虎和李水都看向自己,路无缺突然生出些豪气“我们只要守好这学堂即可。”他相信卫长歌那样的人,不可能真的就一走了之,比起李水那样明显地投靠,不如做好她想要你做好的事,有用的人很多,可有用又能懂得主子心思的人,不是用着更趁手么? 自古以来学习都是贵族的事,平常百姓没有大造化,这辈子也就会识字而已,虽说科举取士,可你若没有好的家教和丰厚的藏书,一切不过是一场白日梦。而对于大家族来说,藏书比那些库里的黄金更珍贵。 他听了不少卫长歌的事,观人不过就是察其言观其行,虽未曾和卫长歌正面打过交道,可也知道,这个人做事总是目光长远,他可不信,卫长歌只是为了山上的孩子。 赵虎觉得路无缺说的有理,赶紧召集赵村人,先行在学堂门口布置了起来。路无缺看了一下周围,将李村人布置在了外围,算是匆忙间为学堂建立了两道防线。 等都布置好,路无缺才算真的放下心来,若卫长歌真的只是花架子,不顶事,这学堂有自己这些人还是能保存的,自己的报复也许就要从这开始。看着头顶凤凰山学堂的牌匾,路无缺紧紧握了握拳。 那孙老板不过是以为有利可图,说了几句场面话,赢了些掌声,也算不虚此行。一看到此刻场面如此混乱,哪里还有心思再待下去,匆匆在家丁的掩护下,登上马车,很快就消失了在了山道上。 岁数大了,加之身材肥胖,这一顿折腾,他直接瘫在了车里,好不容易气喘匀,却又怕那些乱民从山上下来,拦截自己,不住催促车夫加快速度,走了一会,那种心惊肉跳得感觉才算好了许多。 才捧了茶喝了一口,“吱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孙老爷心里一惊,刚要大骂,车帘被人掀起,一道光线射了进来。孙老爷眼睛一晃,半天没回过神,只隐约看见那里站着个人,说道“孙老板,可别急着回去啊,那学堂前说的话,我可听得逼真呢,该不是怕了吧 这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听着也不熟悉,可孙老板心里没来由一阵寒意。往里瑟缩了几下,又觉不对,刚想说几句话给自己鼓气,“噗嗤!”那人笑了一下。 “难怪徐世文屡试不中,这样的眼光,可想他的能力也是差到家了。”那人讥讽道。 “你是谁,什么徐世文,我不知道!”孙老板脸色一变。 “真是蠢,徐家在澄安县独一份,你说不知道”那人伸手。 “啊!”孙老板大叫一声,却发现那人什么也没做。 “怎么,徐世文不是答应的很好么给你,那你怕什么?不过他答应你的事,我也可以做到,还不用你花那么大的代价,你愿意么?” “凭什么信你?”一听还有转机,孙老板问道。 “喏,这个你认得吧!” “当啷!”一个木头牌子,落到了垫子上,孙老板眼尖,看见那木头是紫色的,心里一惊,赶紧捡起来仔细一看,果然是“紫王符”。 “有这个凭证,够么?” “够了,够了。”孙老板飞快地将木头塞入怀里,几下就爬到车门口,此刻肥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恐惧戒备,殷勤地笑着,就要去掺那人。 “咦,你就不问问,我要什么”避开孙老板的手,那人继续问道。 “哎呀呀,你肯给我钱赚,就不会要我的命。对我来说,保住命,有钱赚就是好日子。让我做什么都行,哈哈哈!” 那人心下倒是一愣,看来还是小瞧了这人,虽说有些唯利是图,两面三刀,可也是个明白人,果如主子所说,商人动之以利。 “不难,不过是让你以后在财力上支持凤凰山学堂,至于你花出去的,自然双倍让你再赚回来,这买卖可还划算?” “划算!成交!”说罢孙老板也不客气,调转马车又向山上行去,有紫王符保证,现下可得赶紧回去和卫长歌再亲近亲近。 “别急,等下还有人与你同去。”正说着,就看见山下一队人马行了过来,还有鼓乐声。 “哎呀,这样的事,我老孙就能处理,哪里还需要县太爷出马。以后卫神医的事都是我的事。”说着孙老板,就向山下迎了过去。那人自然之道这话算是给自己的保证,看着那胖乎乎的身影笑了一下,眨眼就消失在了山间。 孙老板也没回头去看,他心里清楚,自己只要办好自己的事就行,其他的不知道更好。 学堂开学的事,自然瞒不过梅岭,可他还没想好怎么对待卫长歌,就想避过去,以后再找机会。没成想,早上却接到一份手谕,他匆匆交代了一下,就换上官服出了门,因为这手谕不是别人,正是慕梓楚所写。 走了出来,又觉不对,卫长歌是女子,自己这样前去,虽为公事,却不妥,又回转,将梅夫人带上,而梅思雨却被夫妇两人选择性忽视了。 正文 第81章大将军来了 走到半道,却见澄安县的富户孙老板正在那里迎接,少不得寒暄一二,道明来意,竟是同路,两人面上欢喜,心里却各自打着主意,相携一起想山上走去。 “这茶不错,若不是我今日救你,怕你也舍不得拿出来吧!”云澈轻轻放下茶杯,朝坐在对面的卫长歌说道。 “你喜欢都给你也行。”卫长歌漫不经心地道。 “这学堂的事,你是好意,可也太莽撞了。人人都想做人上人,你永远想不到,他们会为了自己的目的,做出什么事来。你虽医术高明,可对人性终究还是看得太浅。” “话没错,可有些事虽千万人我亦往矣。”卫长歌淡淡说。 云澈确实心中一震,想不到女子也可以如此豪气,且观卫长歌平日言行,并不是只图口舌的人。 “会很累啊!”憋了半天,云澈说道。 “累也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好。”卫长歌说罢,站起来往外走。 “你先别去,看在你上次救我一次,这次我帮你好了。”云澈说道。天知道他长这么大,可从来没有主动要去帮助一个人的冲动,可听卫长歌这么说,他心里有股冲动,想要保护她。 “下次吧,这样的小事,就不麻烦你了。”说着迤逦行去。 学堂前,此刻已没了刚才的混乱。却是众人都被李大牛给震住了。此刻大家僵持了起来。李大牛已经推到了学堂前和李水、赵虎等人汇合。 “大牛哥,你可真厉害!得空教教我呗!” “就是!大牛哥,以后你家的水我去挑!叫我两招就行!” “就你那瘦猴样,大牛哥我去,我跑的快,保管不耽误嫂子用水!” “大牛哥,我那房子建的离单山泉近,里面有鱼,以后每天给你送,保管你吃个新鲜!” 李大牛被众人团团围住,七嘴八舌都是阿谀奉承,他哪里经过这个,登时急得忙脸通红,急忙摆起两手,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行了,行了。都快回去,没看见那些人还没走呢!”赵虎驱散众人,给李大牛解了围。 “大牛哥,来喝口水。”路无缺端着一碗水,递到李大牛眼前。 “谢谢,小路兄弟。”一口气喝完,李大牛才算松了口气。 “大牛哥,卫神医怎地不见了?这事还得请她出面解决得好。”路无缺好似无意,其实将事情地矛头指向了卫长歌。 “小路兄弟,我家主子智计无双,这样的事虽不在她意料中,却也不会难倒她,且耐心等等。” “哈哈,大牛哥,我自然信卫神医的,可她突然就不见了,我怕她出事。” “我主子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若她是这样的人,也不会收留你们了。”听路无缺老提到卫长歌不在这件事,李大牛心里起疑,出言反驳。 赵虎心思灵敏,也察觉出不对,看向路无缺的眼神多了些审视。李水对路无缺的心思也是心知肚明,一时四个人陷入了沉默。 “大牛!” 轻轻一声,四个人却同时转过了头,却见卫长歌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近前。 李大牛几步走到卫长歌近前,躬身道“主子!” “辛苦了。”语气里依然听不出什么,可李大牛心里没有任何介意,又鞠一躬,才直起身子。 “听闻路公子学识过人,现在这局面何解?”卫长歌越过众人,只对路无缺说道。 没想到卫长歌真的敢直接和自己对上,不过想想也是,自己现在不过是寄人篱下,而她不管怎么说,才是这山上的当家人。 “但凭卫神医吩咐。”识时务者为俊杰,路无缺深知此刻自己说什么都错,在彻底得罪她之前,还是先低头的好。 “哦,我当我一个弱女子才害怕,没想到路公子也是如此。看来欺软怕硬也是人之常情。并无任何分别。” 卫长歌这样说,路无缺也不是傻子,知道这是在讽刺他不如女人,书也白读了。脸上刷地涨得通红,到底是少年郎,即便心智稳重,也不能与卫长歌这样两世为人想比。 李水到底看不下去,上前道“卫神医,你是为了我们,这事还是我们来挡吧,不过是声名受损,你一个女子还是不要趟这浑水了。” 卫长歌倒是没想到李水能说出这番话,笑了笑,看在这份心上,还是放过了路无缺,没有再说下去。 “长歌!哎呦你在这哪,快回去。这些人现在可没道理可讲。”徐世铭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拉着卫长歌就要走。 “徐公子!”李大牛上前一步,挡在了两人中间。 “无事。”卫长歌趁停顿的功夫,挣开徐世铭的手。 “怎么没事,你以为你这点人能干什么。要不是我拿出澄安县第一纨绔的威名,你当这些人真不敢拿你怎么样么?”徐世铭说道。 “都是为了读书,他们不达目的之前,是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卫长歌道。 “那李大牛还打什么架?” “给个教训,以后就好说话了。”卫长歌说的轻巧,徐世铭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白担心一场,这女人真不简单,继而又开始欢欣鼓舞,徐世文之前得罪了卫长歌,他是不方便对付自己的哥哥的,可卫长歌行啊。 “你的事,也许这次也就一并处理了。”卫长歌淡淡说道。 “不挡路就行了,他想要的,我是看不上的。”徐世铭回道。 嗯了一声,卫长歌转头吩咐道“去把林先生请出来。” 李大牛应声而去,徐世铭眼中的疑惑一闪而逝,继而满是赞赏看向卫长歌。 林闻在骚乱一开始,就被卫长歌派人请回了内堂。本着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动声色的儒士精神,林闻虽然心里乱的厉害,可还是翻出随身携带的论语看了起来。 可堂下的学童哪里耐得住,一个个像屁股后面有棍子一样,身子左右扭动,见林闻没有呵斥,有胆大的已经爬在门口看起了热闹。 “克己复礼,克己复礼”林闻念了半天,心里只觉越来越焦躁。 “大将军来了!”猛地堂下响起一阵欢呼声。 正文 第82章卫神医 林闻被惊地一跳,急忙向堂下看去。 却是一个黝黑的壮硕汉子,再细细一瞅,就是卫长歌身边的李大牛,哪里来的大将军。原是那些顽童看见了刚刚李大牛的威风,才这样叫的。 “林先生,主子请你出去一趟。”李大牛也不客套,一躬身就将来意道出。 林闻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就随李大牛走了出去。 “林先生” “卫姑娘” “这里的事还没有了解,得请先生你帮忙才行。”卫长歌看向林闻,静静等他答话。 “您做的事,是为一方百姓造福祉。孔圣人当年开讲坛,想的也是这些。小生作为读书人,自当竭尽全力。” “当不得和孔圣人相提并论。不是难事,您一定可以做到。”说罢卫长歌附耳,轻轻说了几句。 林闻听罢,业务多余表情,只深深一躬,向人群走去。离这还有三四米的时候,停了下来。林闻的穿着一看就是书生打扮,这个时代,还是遵循着士农工商的社会等级,和卫长歌等人叫板可以,与读书人很多人还是天生带有尊敬和怯意的。 立时眼前吵吵嚷嚷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各位,在下姓林,单字一个闻。是受卫神医嘱托,来这凤凰山学堂执教的。”林闻的声音在山间回荡,清楚地传到了每一个在场人耳中。 澄安县仅有的几位秀才之一,且还是最年轻的那位,县里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听过。立时底下又响起嗡嗡声。 卫长歌静观其变,赵虎等人也都静静看着。 毕竟前多少年,林闻一直都是足不出户在家读书,哪里在这许多人面前说过话。清了清嗓子,想到卫长歌的托付,和身后的学堂,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大家是为了孩子的前途,才走这么远来。可这学堂立在凤凰山,也是由凤凰山的百姓千辛万苦才建起来的。你们上来就要和人家的孩子抢,若是你,你可愿意?” “可这凤凰山也是澄安县的呢!”人群中有人喊道。可此时林闻作为师长站在这里,倒不像刚才有那么多人跟着起哄。 卫长歌眼神一冷,喊着话的人就是刚刚那人,一句话说两遍,也是苯的出奇。不等卫长歌发话,徐世铭底下的家丁立马出去了两人。 “认识?”卫长歌问道。 “天天眼皮子地下晃悠,怎么不认识。只不过刚刚太乱没察觉。”徐世铭咬牙说道。 “最蠢的那个原来在你家。” “他倒不是蠢,是这些年过得太顺风顺水,大意了。” “你自己解决吧!”卫长歌说罢,也不管徐世铭的人会怎么做,大门户出来的人,栽赃陷害的本事还用不着她去教。 “那你怎么不去别的学堂闹事。不过是看着学费低廉有利可图。你们这样的心思,我可不敢收你的孩子。孟母三迁的故事可听过。”林闻不等回答,就自顾自讲了起来。 到底是真才实学,讲起东西来,虽不如积年的老先生那么声情并茂,可也算得上流畅。众人听罢,有明白的已经羞愧的低下头,还有那不明白的依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疑惑。 林闻也没指望,这些人全听懂,能有一二人明白已经是意外之喜,接着说道 “这个故事就告诉我们,环境对人的成长很重要。你看那些豪门大户,为何代代出英才,就是如此。你们以为孩子只要能念书就好,可没想过自己的一举一动才是孩子先天的老师。现在卫神医和凤凰山的百姓建起这学堂,你们因为进不来就要打人闹事,孩子看在眼里,以后遇事也只会冲动易怒,敢问惹了祸事,你们当中有几人觉得可以担得起?” 被林闻一问,场中众人都面面相觑。过了半晌,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林先生,我不想长大了成我爹这样的人!”却是一个扎着总角的孩子在说话,旁边那个红脸汉子似是孩子父亲,举起手却迟迟没有落下,毕竟林闻的话音才刚落下。 接着陆续跟着几个声音响起,不一会竟是响成一片,再看那些父亲母亲大多都羞愧的地下了头。 卫长歌看这场景,突然想起多年前,在学校的感恩教育大会上的情景。只不过那个时候虚假卖弄多,而眼下的场景倒是情真意切的。 “先生,我们也是想让孩子以后能过好日子啊!其他学堂的束脩太贵,我等小民实在担负不起啊!本想着这是个机会,没成想还是这样啊”这人说道最后,竟然戴上了哭音。 “卫神医知道大家的苦衷,所以我们决定让你们的孩子留下,只收凤凰山孩子束脩的一半,而这些钱以后也会用作扩建。”林闻道。 人群静默了一下,一下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看着眼前激动地快要落泪的人群,林闻只觉自己也是心潮澎湃。 过了好一会,人群才又安静下来。都眼巴巴看着林闻。 林闻此时彻底放开了自己,“各位乡亲,我们学堂场地有限,孩子们留下来却也只能作为旁听生,且要接受考核。” 此时,大家都还沉浸在入学的喜悦中,哪里有认真想过考核,有那注意到的,也以为只是学堂的常规考校,并没放在心上。 冷眼旁观的卫长歌自然太清楚,此时若不说清楚,以后只怕退除一部分学生的时候,又会有今日的麻烦,到时候可就没这么容易平息了。毕竟请神容易,送神难。 卫长歌缓步走到林闻身旁,人群中有人恭敬地喊道“卫神医!”,像是湖面上的波纹,一下扩散开去。不一会竟是众人齐声喊起了“卫神医”,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一时间显的格外庄严肃穆。 徐世铭等人感受到这气势,也心下肃穆,就连路无缺此刻也对卫长歌有了敬佩的意思。这还是个十几岁的女子啊,寻常人家,不过是相夫教子,而她却可以在此处享有众人的敬意,换作自己男儿身,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正文 第83章分级 无人知道卫长歌此刻作何感想,因为她一句面无表情。像往日那样,站在最前面。徐世铭突然记起,自打第一次见面起,就没见卫长歌向后退缩过。像他这样自以为报复满怀的人,也曾在父亲的打击和哥哥的污蔑下想过放弃,她想过么? 待人群恢复了平静,卫长歌朗声说道“为了不浪费任何资源和任何一个人才,我们凤凰山学堂,将进行考试分级制度。” 分级?躲在一旁大叔上的云澈,在心里思索了一番,却不知道卫长歌说的这个分级是什么意思。竖起耳朵,认真地听起来。 “学习也是一种能力,自然就会有高低之分。考试就是区分的有效手段。大家进来先跟着林先生学一段时间,因为大家以前几乎都是没有上过学的,所以考核的时间不会很紧张,我们以半年为期,甲等者升一级,乙等者还维持现有学习进度,丙等者留学待查。之后一月一考。成绩优异者升级,中等者不变,下等者就要被清退了。” 云澈初时听着到不觉得哪里好,不过是分出三六九等,后面听到还要清退,就觉得这招太妙了,若是用到练军,倒不必清退,只让两军相争,形成竞争,就会激发极大地士气。要知道好强是人的本能,没有那个人天生觉得低人一等好,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把握,就有大把人愿意去尝试。 而卫长歌这边,只有徐世铭和路无缺眼前一亮,其他人只觉得此法新颖,闻所未闻。 底下众人也是面面相觑,被先生考核自是应该的,可半年后一月一考,考得不好被退学岂不是证明自家孩子能力不行,那可就丢人丢到家了。立时就有人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反观那些孩子们依然十分开心,并没有意识到入学后是多么残酷的局面。 林闻自然听懂了,想到这些孩子里将来有一部分仍要离开学堂,不知怎地心下一片黯然,似是又回到几年前,因为家境贫寒,自己放弃科举的时候。 “若是孩子们都能考到乙等及以上呢?”林闻突然转头向卫长歌问道。 卫长歌从来就没想到过这种可能,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她,深深懂得竞争的魅力和残酷性。只要一旦开始争,怎么都会有输家的。那种全部保全的可能是不存在的。这是自然生存的法则。而这个时代还保留淳朴尤其是林闻这样深受儒家文化熏陶的人怎么会懂的呢? 可是那些残酷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林闻让她第一次觉得先生真的是个伟大的词汇,他不是在搞什么噱头,或者一时激动,而是真的在认真想自己询问这种可能。 “当然都留下!”轻轻吐出几个字,卫长歌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林闻的眼中却瞬间燃起烈火。 “谢谢你!”林闻粲然一笑,转而喊道“要报名的孩子抓紧,未时开课。”说罢一甩衣袖,草草行了一礼,向学堂走去。 卫长歌却认认真真向林闻行礼。因为只有她看见,刚刚这书生走过的时候,眼里已满含泪水。谁说书生意气可笑。是难能可贵才对。当把对现实的无条件屈服,当做成熟,才是最可笑的事。 李水和赵虎组织本村人,维持报名队伍的秩序,路无缺和尘香则负责书写花名册,收缴束脩。可架不住人多,最后连徐世铭和卫长歌也不得不协助,才堪堪赶在未时前一刻,给所有孩子造好名册。 “长歌,你这字”徐世铭拿过一沓卫长歌写的纸,才看了一眼,就直摇头。赵虎走过来看了一眼,虽说他不识字,可也觉得这写的是有点丑。 “看医书,没空练。”卫长歌淡淡扔过来一句,就转身走开。都说字如其人,在卫长歌这里好像有点行不通啊。 却说县令和孙老板上来的时候,就看到很多人围在学堂四周,却鸦雀无声。孙老板刚想卖弄一下,笑容才挤到嘴边,下一刻就被梅岭拉住了。 梅夫人也是书香门第出身,见到此情此景也是肃然起敬,不敢有半点亵渎之心。三人相携缓步靠近,却是心下一惊。 原来外面围坐着的都是些大人,大人里面却是孩童,有的在堂上,有的在堂下,虽说环境各有差异,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庄严肃穆。 可能是受到了感染,县令夫妇和孙老板都收起了各自的心思,静静站在那里听林闻讲课。既然已经打破了常规,林闻也没有讲《幼林琼学》或者《三字经》,而是挑了《菜根谭》里面的几句讲了起来,没有那些之乎者也,这些刚入学的孩童和门外的大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等林闻讲过之后,又请卫长歌讲。卫长歌对国学并不精通,只得见了《劝学》倒也应景。 梅岭待卫长歌说完最后一句话,才带头走了进去。 有段时间不见了,卫长歌有些诧异,可还是迎了上去,正要行礼,却被梅夫人一把拉住。 “老爷这卫神医,可真是年轻,看着还是个未许人家的姑娘呢。真是好本事啊!不但医术高明,学识也是有的。可惜我们那不争气的侄女,教了这多年,却连姑娘你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呢!”梅夫人笑着把卫长歌捧得老高,不过是想拉拢她,再者算是为梅思雨之前做的事委婉地向卫长歌道歉。 “夫人客气了!”卫长歌回道,脸上挂着得体的笑。 梅岭一身官服,且赵村的人之前就见过他,立时拜了下去,其他人见状也跟着拜下去。 等众人礼毕,梅岭笑呵呵地走到林闻跟前“这位先生可就是林秀才,刚刚你讲的我可都听进去了,深入浅出,观点新颖,令我茅塞顿开啊!” 林闻赶紧躬身,谦虚道“小子不过是末学后进,当不得夸!” 梅岭当年也是个有抱负的人,这几年官场磨练,才多了些别的心思,此时倒也触动了心思,没等众人谦让,自己就到堂上,洋洋洒洒见了好多鼓励办学,鼓励学童上进的话,他讲的自然又比林闻和卫长歌好很多。 不时还能赢来一阵掌声。直讲到酉时,才算作罢。 正文 第84章老李头 眼看着学堂里众人陆续散去,凤凰山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可卫长歌心里知道,今日过去,凤凰山学堂的大名就会传遍澄安县。因为就在刚刚,他们一致决定以后每月初五都要请人来讲课,不拘于儒家经典和科举一途。 不要说澄安县,或是大宋即便放眼天下,也没有那个学堂愿意将自己的门户开放于外,第一次开放的教育方式和学风就这样悄悄在这个山间学堂开启了。 梅氏夫妇没有下山,梅岭今日才算是一扫之前的郁郁,和林闻推杯换盏,就在这小小的学堂里把酒言欢,喝到兴处,还作几句诗。孙老板自然是作陪的,这场酒直喝到月上中天,梅氏夫妇和孙老板才上车而去。 第二日,果如卫长歌所料,又有许多人上山来送自己的孩子,可都被她婉拒了。只说半年后若有人退学,才可替补进来。那些人怏怏而回,却见这学堂的高度又拔升了不少。 街头巷尾都是关于卫长歌和分级的热烈讨论,当然最受关注的还是每月十五的大讲堂。因为卫长歌说了,只要你有一技之长,有独到见解,或者奇思妙想都可以去大讲堂上讲出来,不论你是什么阶层。 “这才是真正的有教无类啊!”一个酸腐儒在临街一家酒馆里抿了一口酒道。 “老李头,你这话我可不喜欢。士农工商是祖宗定下的规矩,这大讲堂可以有,可是什么人都上去讲,那成了什么?”旁边一个瘦子说道,甚是不忿。 “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连变通都不知道。龙生九子还个个不同,你一辈子才过一种生活,一种体悟,听听别人的,难保对你不是启发。” “我傻?我傻起码还是童生,你连一次场都不敢下,装什么装,哼!” “呵,我那是不愿意死读书,我学的东西都是经世致用的!你懂个屁!”那腐儒眼看就要动手。 旁边第三人只得做和事老“哎呀,我说你们两位,到时候去听一听不就知道了,没影的事争什么争,来喝酒喝酒!” 那老李头,呸了一声,站起来摇摇晃晃径自离去,并没注意到街角一辆马车上,正有人仔细打量他。 “大牛,打听一下此人!”只听这人吩咐道,恰是卫长歌。 这几日学堂的事告一段落,卫长歌又开始关心起药园和药田的事。今日早起刚刚在药园逛了一圈,正准备去趟药田看看开垦的情况,去被春草的到访打乱了。原来曾如兰自用了卫长歌给的药膏,那疤痕竟真的一天淡似一天。 昨日,正打算和徐世文好好亲热一番,不想徐世文竟被徐老爷禁足了,不许探看。许家上下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禁足这样的待遇,以前只可能出现在徐世铭的身上。可这次似乎风向一夜之间都变了。 曾如兰使人跑了还几趟都见不到徐世文,向徐夫人打听,那边也是三缄其口,只带话让她不要多心,好好养胎。 曾如兰急得没了法子,只能向卫长歌打探,毕竟徐世铭和她往来甚密,想是有些风声的。卫长歌心想这路子绕的倒是远,本不想趟这浑水,可想到那去疤药,还是决定再跑一趟。 李大牛驾着马车在街道中缓步前行,今日并无集市,可道路两旁依旧人声鼎沸,卫长歌看着此情此景心下感叹这个时候,商业已经发展的相对成熟了,对于自己心中的计划又生出不少信心。 与上次不同,这次马车才到徐府门口,就见那门子已站在台阶下等候。马车刚停好就上前接过李大牛手中的缰绳,殷勤地表示交给他就行。 下了马车就有徐世铭身边的小厮在那等候,春草跟在卫长歌身后,看着卫长歌在徐府的待遇倒像是比曾如兰还要好上不少,之前心里的不忿之意更甚。 一路行到曾如兰的院子,就见她正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在廊下晒太阳,头发随意挽起,不时对着孩子轻语浅笑,真是一副温暖的画面。卫长歌又想起前世的父母,没来由心下泛起淡淡地酸楚,绵延不绝,一时竟失了神。 “长歌,你来了。小舟儿快看看你的救命恩人。”曾如兰抱着孩子走到近前,招呼了一声,见卫长歌没有反应,又喊了几声,才见她回过神来。 “给我抱抱吧!”此言一出,曾如兰微微感到诧异,卫长歌一直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今儿怎的如此亲近了。 接过孩子,卫长歌并不会抱,只能将孩子紧紧搂在怀里,软软暖暖地一团,再看小家伙瞪着眼睛看着她,两只小手不安分地胡乱挥舞着,煞是可爱。再想想自己也是有了身孕,虽说这段经历太不堪,可孩子却是无辜的,第一次卫长歌心里除了责任,对孩子的出生有了期盼。 春草见卫长歌抱着小公子,不过一会得功夫,但她心里就像猫抓一样。终于忍不住,上前道“卫神医,还是我来吧!” 卫长歌正沉浸在无限喜悦当中,被人突然打断,心中本来就有些不喜,看到春草的眼神,心下倒是了然了。虽说那厌恶只是一闪而过,可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装作无事,卫长歌将孩子款款放在了春草怀里,似是不舍,又握了握孩子的小手。曾如兰作为母亲,看到别人如此喜爱自己的孩子,倒是心里十分欢喜,连带着对卫长歌的亲近也添了几分真心在里面。 “长歌,你最近可是风头正劲。没想到你还真把那学堂办起来了。” 以前曾如兰称呼自己都是卫姑娘,今日里成了长歌,果然这人有求于人的时候,都会客气不少。 “少奶奶客气了。那药用着可还好。” “长歌你给的要自然是极好的不过几日,已经淡了不少。我娘家姐姐和嫂子知道了,都来我这打听呢,因你没说,我就没敢做主告诉她们这些,世文那日来看了也说好呢!”曾如兰娇笑着说道。 把自己闺房中事拿出来和自己说,看来这曾如兰心里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傻子不成,引我上路也不至于这样。上次她和徐世文合伙演戏,可不见得这男人对她如此上心。 正文 第85章主意 “那就好。”卫长歌并没有接曾如兰的话茬,反而又请她回内室,仔细查看了疤痕,并且详细地询问了一些情况。 等收集完病史,卫长歌才停下来,坐在桌边慢慢喝茶。 “长歌,我能恢复到以前吧?”曾如兰满脸希冀地望着她。 “自然可以的,少奶奶体质很不错,不是我之前担心的疤痕体质。”轻轻放下茶碗,卫长歌站起身作势要离开。 曾如兰今日请她来的目的还没达成,见状赶紧站起身,“长歌多坐坐吧,给我讲讲你学堂的趣事,这些日子我最多只能去院子里走走,除了巧春也没个说话的人。” “哦,大公子没给少奶奶说过么?”卫长歌玩味的看着曾如兰。 “说什么?”曾如兰满头雾水。 看曾如兰的样子真不像是装出来的,轻笑一声,卫长歌道 “那等大公子回来讲也可以,我还有事耽搁不了太久。”说罢行了一礼,就开始往外走。 “长歌,我其实是想问你世文他为什么被老爷突然禁足了,你一定知道对吧!”终于憋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少奶奶真是说笑了,我怎么知道徐家的事。” 见卫长歌揣着明白装糊涂,曾如兰大急,可她生性温柔,倒不愿逼迫别人。 巧春刚刚去乳母那里将小公子安顿好,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屋里两人说话,被她听了个一清二楚,以为这是个机会一挑帘子走了进去。 “卫姑娘,你好大的口气。真当这澄安县的人不知道你和我家二公子那些事吗?” 看着这个丫头对自己邪睨着眼,尖酸刻薄溢于言表。曾如兰一听,柳眉倒竖厉声呵斥道:“下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哦,都是什么事?”卫长歌并不着恼,而是认真地向巧春问道。 巧春刚刚不过是头脑一热,话一出口,就觉得妙,可曾如兰如此呵斥,反而更激起了她的怒火。 “小姐,你为什么老护着她!她不过会点狐媚手段,把二公子哄得晕头转向。你送了她那么多东西,现在不过打听点消息,她还拿乔。” “闭嘴!” “啪!”曾如兰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就响起,巧春捂着脸,眼睛里又是愤恨又是委屈,还有一丝恐惧。 “人忘了自己的身份是很可怕的事情。”用帕子擦了手,随手一丢,卫长歌扬长而去并没心情再和曾如兰说下去,不管是这婢子的主意还是曾如兰指使的,她都没兴趣知道了。仗着自己的出身,什么事都要高高在上,这是卫长歌一直以来最反感的事。 “长歌!你一定要帮帮我,就不为别的,舟儿还小,他可怎么办?!”曾如兰再顾不得其他,声嘶力竭道。 一只脚已经跨过了门槛,另一只脚却怎么也落不下来。恰在此时,腹中一热,卫长歌不由心头一软。自怀孕后,虽未见面,可自己与这孩子确实血肉相连的,自己也是母亲,对其他事尚可无动于衷,提到孩子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啊! “少奶奶,大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么?罢了,今日我再劝你一句,听不听都由你去。” “还不下去?!丢人还不够么?”曾如兰见有转机,呵斥巧春。 巧春一手捂着脸,嗫嗫看着曾如兰,想走又心有不甘,正在此时却听卫长歌道:“不必了,我看她在此事上,倒比你活得明白些。” 看这主仆二人脸色一变,卫长歌懒得理会,径自说道:“徐世文几次打击徐世铭都没什么结果,我刚开了学堂,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可惜事情败露,被你老爷知道了。他也是蠢,自己就是读书人,开学堂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别人插一脚是想分点好处,你家也是读书人,且这天下还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他这不是和我做对,是和自己过不去。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你们老爷也是教子无方,若是让有心人知道,你说怎么办?” 曾如兰心里咯噔一下,这炎炎夏日里,却像掉进了冰窟里。若不是还有桌子可以靠着,恐怕此刻她就要跪倒在地上了。 “小姐你怎么了?!”巧春眼见曾如兰脸色煞白,赶紧过去扶着。 卫长歌说罢再不回头,一挑门帘,快步而去,待走出院子,用手轻抚小腹,心中微叹,徐世文的事,曾如兰怕还是得去想办法。这时代的女子受固于礼法,总是由不得人,自己有了这孩子,以后也是嫁不出去,倒还省去许多麻烦,想到此处,心里一松。 “长歌,你来也不去找我。快走,我那里给你备了饭。忙了这些日子,你得补补!”说着就见迎面徐世铭摇着扇子,一双桃花笑的快眯成一条缝,一身白衣在阳光下,泛着光华,虽是男子,美成这样,真是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看来我以后得多穿几次白衣,就能多得你几次垂青。”徐世铭心下得意,笑得更加欢畅。 “就这么高兴?” “哎呦呦,长歌。见了你我哪次不高兴,过几日你那大讲坛开了,我去给你捧场。”徐世铭眼神一闪,继续笑道。 卫长歌没有再问,两人相携而去。 被巧春搀扶着重新坐回到凳子上,缓了好半晌,曾如兰才算回过神。 “去把舟儿给我抱过来,然后给我穿衣梳头。”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巧春楞在原地。 “见老爷!”说罢,曾如兰就挥了挥手示意巧春赶紧去办。 莫不是小姐失心疯了?可看着除了精神有些委顿,眼睛里的神采却是比往日更亮。每当小姐如此,都是她极力想要做成一件事的时候。稳了稳心神,巧春退出屋门去接小公子。 曾如兰此刻内心极为平静,知道怎么回事之后,起码不会像一开始无头苍蝇那般惶惶不可终日。自己诞下了徐家第三代长子,且一直在徐家二老面前,很有些贤良淑德的声名,想来今日前去求情,徐世文应当会很快解禁,毕竟有一个被囚禁的父亲,于舟儿以后的声名不利,徐家二老会看清的。 正文 第86章等价交换 和往常一样,今日的午饭又是格外丰盛。近来因为身体的变化,卫长歌感觉饭量较之前增加了不少,在凤凰山还可以没那么多顾及,在徐世铭这个小狐狸跟前还是要尽可能小心,虽说认识许久,可卫长歌对人性的黑暗腐败却是心有余悸。 “来,吃点这个。这个是我今早去东城外的灵仙湖里钓的鳖,给你补补。” “这个汤,我给你舀一碗,我家老太太专门让人养的桃花鸡,听说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好了,我自己来。”卫长歌实在不耐烦徐世铭在自己跟前絮叨,且自己还得控制一下食欲,心里也是有些窝火。 “好好好,你自己来。府里刚换了厨子,我吃着还行,你是不是吃着不爽口,我看你今日似乎胃口不甚好呢?是不是天气太热,我让他们在冰窖里放了瓜,你尝尝。来人”徐世铭说罢,就要派人去取。 “罢了,你到底什么事?”掏出手绢,轻轻擦擦嘴角,卫长歌开口询问。 “长歌,你说你天赋异禀在医学一途也就算了。可你这礼仪,啧啧,真是比我都要好很多啊!”徐世铭看着卫长歌赞叹道。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卫长歌来这里日子也不短了,以为背包楼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没成想徐世铭不过稍微留心看了一下,就能觉得不对。幸好自己做的事从来都是出乎别人的意料。含糊了几句,算是把他打发了过去。 “想去讲课?” 听卫长歌一句道出自己的想法,徐世铭立马眯缝上桃花眼靠了过去。 “长歌,你真是冰雪聪明啊!要不我爹妈老想着让我把你娶过来。” 往旁坐了坐,卫长歌躲开徐世铭的亲昵举动,“出多少?” “长歌,你也和我谈钱啊!我可是仪表堂堂,虽不说学富五车,可也算是满腹经纶。怎么给个机会吧,我一定帮你打响这个讲坛的名头!” “之前你帮忙,我也回敬给你了。这次我们等价交换吧!”卫长歌一点不为徐世铭所动,她心里明白,短时间里靠曾如兰给自己引进客户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倒是徐世铭这里或许会有意外之喜。 “给你那再捐五十套桌椅如何,我看那门外挤着许多人也不像话,你看如何?” “你看我缺木头么?”甩了两下手绢,卫长歌悠悠问道。 “那你要什么?”徐世铭干脆直截了当地开口。 “商路!”眼皮也不抬一下,卫长歌吐出两个字。 徐世铭却心里大惊,张口就是人脉关系,这女子倒会做生意。看来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她。可这人脉也是自己积攒出来的,就这么轻易地给出去,徐世铭心里一阵肉疼。 “每年给你分一成。” 徐世铭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三成!” “两成!” “两成半!” “那算了。” 徐世铭还打算再磨一下,不想卫长歌根本不给机会,起身就走。 “好,就两成!”徐世铭拉住卫长歌,像是亏到了极致,呲牙说到。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大讲坛根本就是你们这些读书人扬名立万的机会。况你不过是将人介绍给我,具体怎么运作,还得我来。不花一分钱,年底拿两成。有钱你就能和你爹抗衡,去做很多事。多划算!”、 徐世铭看着卫长歌一副我帮了你很大忙,你还不知感恩的模样,心里是哭笑不得。 就这样卫长歌愉快地结束了与徐世铭的谈话,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凤凰山。 马车在学堂门口停了一下,看看那些孩子还有很多都坐在门外,林闻已经费了很大力气在讲课,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喊了,隐约可以感到有嘶哑在其中。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尽快赶在冬天来临前,给孩子们再修建起一座房子来,先生就林闻一个也是不够的。 本来雀跃的心情,因为学堂面临的现实问题,也变得沉重起来。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听了下来,李大牛的声音在外响起“主子,到了。我扶您下车。” 卫长歌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车帘一挑,一只手伸了进来。她看也不看,直接伸过手扶在了手腕处。哪知坐了太久,猛地一起身,腿上一软,向前栽了过去。 “小心!”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随即卫长歌的手滑进了一个温暖的掌心,却绝算不上柔软,作为大夫那种职业养成的细腻心思,卫长歌感到这个手掌上又很多老茧。 然而不等她想清楚,就被那只手带出了车厢。阳光正明媚,刺的她眼睛一时有些不适,等适应了这光线,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紧紧握着。 意识到这个问题,卫长歌迅速抽回自己的手,还不着痕迹的裙摆处擦了擦,似是还嫌不够,她又从袖筒里掏出手绢,借着擦汗,实则狠狠的将手在上面抹了几把。做完这些,卫长歌才感到心中的不适去了几分。 云澈紧紧盯着卫长歌,她的这些小动作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如此的拒绝过自己,云澈心里暗暗有些不爽,可想想来意,只得先将这些藏在心底。 “怎么,今天才想起来给我这个房东问个好么?”卫长歌说道。 “呵呵”云澈笑了一声,有抬头看看天,“今日天气甚好,我出来喝会茶,你喝么?” 卫长歌只一转头,就看见门前那棵大树下,摆着一个桌子,或者称之为桌子并不恰当,因为,仔细看去那分明就是一个大树根,也不知道是这人故意弄成这样还是运气好捡到的,外面看着十分粗糙,可贵在形态雍容,且看那材质应该是杉树,在这里不知道是否稀罕,在前世这样的根雕桌可是价格昂贵。 慢步走到桌旁,卫长歌一撩裙摆坐了下来。用手轻抚那摆着茶具的桌面,清凉之意瞬间从指尖传向全身各处。 “怎么你也懂这些,倒是奇了。这样的器具只在宫哪里流行,你是从哪见到的?”云澈好奇地问道。 正文 第87章拒绝 果真如人所说“一孕傻三年”么?怎么刚回来云澈也跟着来凑热闹质疑自己的身份。 卫长歌活得很明白,自己如果真如前世那些言情那样说出这些话来,赢来的绝对不会是云澈的怜惜,而是会被当做鬼怪一类,立时沉塘。 毕竟借尸还魂这样的事不要说在古代,就是在现代也会被视作大大的不祥。心思急转,卫长歌道“我自是乡野之人,比不得你见多识广。可我医术还过得去,被人请去诊治也是常有的事。听别人说过,觉得有意思就记住了,今日见了不过是满足好奇心。算不得什么。” 云澈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卫长歌心里却有些慌乱,她总觉得这男子非比寻常,若说徐世铭给自己的感觉是狐狸,那么这人给自己的感觉就像是鹰隼,处于食物链的顶端,什么时候都是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感觉。 自己今次这话解释的太多,且漏洞百出,他竟然没有发问,必是心中起疑,可刚刚他似乎说漏了嘴,宫?宫里!想到此处又是一惊。她虽不怕这些,可也知道与那些人有了牵扯,也是数不尽的麻烦,倒不见得会有什么好事。 云澈自卫长歌张口就知道这事有假,可想想沈瑜带来的那封亲笔信,只得先搁下这疑问。 “尝尝吧!火候刚好。”云澈也趁势坐到了卫长歌的对面,将案上那紫砂壶提起,倒了一杯递给卫长歌。 看了眼那茶水,又闻淡淡清香,却与别个不同。好似还要比那雀舌好上不少。宫里出来的东西果真不是凡品。可已经打定主意不与他多纠缠,卫长歌只道了声谢,却不见接过杯子。 云澈的手僵在空中,而后重重放在了桌上,这女子为何总是有些不近人情,想想这些时日两人很少有照面,每当自己想要出手相助,都会被她拒绝,倒是澄安县那个长着桃花眼的徐二少时常与她在一处,想到这里云澈心底没来涌上一股怒意。 “有什么事?你说。”卫长歌管不了云澈的心里想法,她猜到云澈可能有事,就顺口问了出来。 以往这些冷淡的语气和词语,在云澈看来不过是卫长歌身上的标签,并不是针对他,可此时此刻听她这么说,那怒意竟像是被交了油一般,短暂的停顿后,刺啦一下火气更大,火焰也跃得更高。 “无事,那日你请我雀舌,今日我也还你一次。”满腔的话语,终究还是化作了这冰冷简单的一句。 卫长歌自然也感觉到了云澈的变化,可她完全不能理解这人怎么会为了一杯茶就翻脸,不过就此断了交情,倒正合她意。她只想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不想有那么多复杂的关系。 “这就不必了。这几日,我睡眠本就不好,茶饮得多了,更难入眠。”说罢,卫长歌微一躬身就其身而去。 云澈被卫长歌这一下子弄得毫无准备,原先的火气被一冲,瞬间去了大半。可他身份高贵,且多年历练性子极是沉稳,一时竟想不出什么挽留的话,只能看着卫长歌聘婷的背影缓缓消失在眼帘。 恰巧卫长瑛自外面归来,见到这一幕,看到云澈的眼神里如此专注,还有留恋。虽她心有所属,可也觉得嫉妒之极,凭什么自己和卫长歌一母同胞,自幼长于荒野,如今她不但是有名的“神医”还是这学堂的建造人,如今这澄安县到处都在对她歌功颂德,个别不忿的声音也被立即打压下去。 自己心心念念之人,不过出现几次,却次次都冲着卫长歌而去,不管自己如何在旁温柔小意,得到的不过是“卫长歌妹妹”的附带夸赞。 狠狠绞了绞手中的帕子,卫长瑛愤愤向里走去。 待得那丽影再也不见,云澈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看看桌上那杯被卫长歌拒绝的茶杯。他不由淡淡觉得些微惆怅,这是很多年都没有过得情绪,如今倒在这里又涌现了出来。 他抬手拿起那杯茶,一饮而尽。思念却像这茶水缓缓流入心底,一时并不能断绝。 才进了院子,就见姚莲花迎了出来“长歌,你可算回来了。这三伏天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赶紧给我回屋。”说罢还有意无意少了一眼卫长歌的肚子,又小心看看女儿的神色,没什么异常,才将许安琪的心放回了肚子。 “小姐!”没走几步,就见一个瘦弱的身影从旁闪了过来,却是前段日子,被卫长歌救下的那个苦命女尘香。 将养了这些日子,精神看着还好,可想想这苦命女子独立的孩子到底是没保住,卫长歌心下一叹,到没有一走了之,而是停下脚步,等她到跟前。 端着一盆水,胳膊上还搭着一条毛巾。尘香晃悠悠地走到了卫家母女眼前。 “小姐,你赶紧洗洗手吧。奴婢知您爱干净,在外面转了一圈,您怕是也心里不耐了。”温柔如软的话音响起,就和她的性子一样。 姚莲花因着尘香也是个苦命的人,平日里只把她当作一般客人对待,凡事不让她动手,没想今日她自己这样做,不由心里对这尘香更添了几分喜爱。 “给我吧,你赶紧回去歇着,才好了几日,这些不劳你做的。”说着姚莲花上前要接过水盆。不想尘香把身子躬得更低,水盆抓得紧紧的,就是不让姚莲花接过。 “端过来吧。”卫长歌看了半晌,开口道。 不同于姚莲花的惊讶,尘香心中一喜,脸上却不显,依旧是恭敬地神情,将水盆端到卫长歌面前,卫长歌也没犹豫,仔细地洗了手,又擦了手。 “长歌,这恐怕不太好吧。”姚莲花拉拉卫长歌的衣袖,小声说道。 卫长歌知道,母亲是怕别人在背后说自己仗着救命之恩,就将别人当作奴仆。 “无妨,我自有分寸。”卫长歌话音刚落。就听一人尖利地说道:“道貌岸然!不知羞耻!” 正文 第88章争吵 姚莲花一听,眉头一皱,正要呵斥,却被卫长歌轻轻按了下手,示意她不要说话。可姚莲花哪里害人的住,这小女儿一大早招呼也不打就出门而去,这会才刚进门就敢在自己面前公然对大女儿不敬,之前劝她的话看来是白讲了。 “你给我站住!见了我和你长姐,怎么不来行礼?!”许是喊得太大声,后面几个字都带着破音。卫长歌心里一惊,却是来不及阻止。 在卫长瑛的心里,母亲一直是个温柔懦弱的人。以前在卫家,被那一家不知恩的欺负成那样都不敢说句大话,今日不过是自己讥讽几句卫长歌,她就可以站在院子里,对自己大呼小叫,若是传出去,传到那人耳朵里,自己可怎么办? 姚莲花见卫长瑛站在原地,初时以为她怕了,本待说几句就放她离去,不想她竟然傻愣在哪里还不过来道歉。 心头火蹭地蹿了上来,几步上前,未待她反应,“啪!”一记耳光就扇了过去。卫长瑛压根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竟然没有躲开,任由那巴掌是实在在落到了自己脸上。别看姚莲花身材瘦弱,到底是常年干活的人,手上的劲道大很多,卫长瑛一个趔趄,没站稳,竟然摔在了地上。 取开捂在脸上的手,赫然一个清晰地巴掌印。卫长瑛顾不得脸上火辣辣地痛,她只觉得被卫长歌看到这一幕是极大地耻辱。姚莲花打完之后,手上生疼,可觉得若再不给这小女儿一点教训,只怕以后还有数不禁地麻烦等着这个家。 尘香愣了一下,赶紧将手中的水盆放在地上,跑过去要将卫长瑛扶起来。不想却被狠狠一把推开。毫无防备之下,尘香也倒在了地上。 “你到底要干什么?!”姚莲花见状,几步上前,厉声质问道。 “我干什么?!是你先打我的,自从上了这凤凰山,你眼里只有你那个又会挣钱,又会博名声的大姑娘,可曾半点顾念过我!”说着卫长瑛站起身,一边哭一边对着姚莲花大喊大叫。 “放肆!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娘。若不是你姐姐不辞辛劳,今日里你还能这等悠闲地立在此处么?你说我不顾念你,可你现在做出的事还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么!” “我不过是想要过得好一点,难道有错么?出了卫家,我就发誓再不过那样苦日子。现在她能修起那么大的学堂,还有那么多乡民供她差遣,干嘛还要我和你在家洗衣做饭。都是卫家女儿,她可以被人伺候,我为什么不可以?!”说罢卫长瑛转头恶狠狠地等了卫长歌一眼。 而此时卫长歌并没有在意到这个变化。尘香倒地后,她就走了过去,正准备将她扶起。 “没事吧?” 尘香没敢去握住卫长歌的手,自己一咕噜飞快的爬了起来。隔了卫长歌几步,才拍打起身上的土。 那边厢,母女二人争得脸红脖子粗,没人愿意做出退步。卫长歌见姚莲花手指着卫长瑛,全身都在颤抖,却张嘴说不出话来,怕她一下脑充血,栽过去,就走了过去站在她身旁。轻声劝慰。 尘香试探着向卫长瑛靠近,希望可以结束这场争吵。 “你可别做好人了。你若对家里大方些,事情怎会到如今的地步。” “若不然,你走吧!”卫长歌突出这几个字,突然空气一凝,除她之外剩余三人都楞在了原地。 卫长瑛从未想过离开这里,也从未想过有一天卫长歌会让自己走。姚莲花和尘香也同样吃惊于此事,却见卫长歌脸上并不似作伪,倒是真的在同卫长瑛说这事。 心里一慌,卫长瑛心口的那口气就是一泄,她怎么可能愿意离开这里。起码现在还不能,卫长歌的名头现在极好用,借着这个自己才有可能嫁给那人。她焦急地看向姚莲花,此刻再不敢剑拔弩张地对付卫长歌与母亲,只望母亲可以说几句好听的,能把这事先揭过。日后在做计较。 这样的情况下,姚莲花也知道怎么做,可她此刻却是在张不开嘴。 看了看这三人,卫长歌道“尘香扶我走。” 看着大女儿走远,姚莲花心下总算松了口气,掉头却狠狠瞪着小女儿“给我滚回去!” 不想没走几步,就听尘香大声喊道“快来人!快来人!小姐晕过去了!”姚莲花只觉一股凉气从后背冒出。几乎是使出最大的力气,才能稳住心神向前跑去。卫长瑛撇了撇嘴,一顿足,也跟了上去。 众人起手八脚将卫长歌抬回了屋子。李大牛正准备去请个大夫,却被姚莲花拦了下来。 “缓缓就好了,不用惊动许多人。有我看着你们放心。行了,都出去吧。本来就热,挤这么多人,长歌还怎么醒过来。” 李大牛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可卫长歌这一晕倒,凤凰山上最大的就是姚莲花了,他不敢不听。 母亲为什么不给请郎中呢?她不是最重视卫长歌了么?卫长瑛心里泛起疑惑。尘香却在一旁着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可她人微言轻,除了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等李大牛和尘香退出房间,姚莲花坐在床边,握着卫长歌的手,只是一个劲流泪。卫长瑛实在看不下去,拉开房门,就要出去。 “你去哪?!” “总不能就让她一直睡着吧,总要找人来看看。”卫长瑛没好气地说道。 “不能去!”姚莲花厉声说道。 卫长瑛心里的疑惑更重,“娘,你和姐姐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姚莲花一听哭的更大声。卫长瑛看着床上昏迷不醒地姐姐和泣不成声的母亲,心里一团乱麻。这时她才记起卫长歌的好来,只要有她在,几乎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如今这个局面,卫长瑛真的是束手无策。 “到底是怎么了?姐姐不会就这么这么睡过去,再也醒不来吧?”想到这个卫长瑛心里一阵害怕,还有些悲伤,不管怎么说这事自己的亲姐姐啊,一时间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卫长瑛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正文 第89章别离 “胡说什么。你姐姐,你姐姐她是怀孕了。我苦命的长歌啊!”说到这里,姚莲花悲从心来,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卫长瑛向北雷击一样楞在了原地。万万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想到从前种种,只觉自己真实万分对不起姐姐。那些在大岭村卫家的可怕回忆瞬间袭上心头。卫长歌的凄惨遭遇像是尘封已久,如今又血淋淋的摆在了眼前。 “姐姐!”卫长瑛哭喊着爬到床边,抱着卫长歌不放手,只愿下一刻,她清冷的声音还能在耳畔响起,哪怕骂两句也好啊,只要你还能活着,姐姐! 立在门外等候的李大牛和尘香被卫长瑛的一声喊,吓得魂飞魄散,在顾不得许多,破门而入,却见姚莲花和卫长瑛已哭作一团,而卫长歌依旧紧闭双眼,仅仅被卫长瑛抱在怀里。 “夫人,我还是去请个郎中回来吧。”说罢李大牛转身而去,姚莲花刚想出声阻止,却被卫长瑛拦住。她伏在母亲肩头道“娘,就让去吧,眼下都什么时候了。大不了我们再搬去别处,总不能真的没了姐姐。” 姚莲花心中一暖,到底长瑛这孩子还没有糊涂到底。 “唔”就在此时,一声模糊的呓语响起。却是卫长歌缓缓睁开了眼睛,待看清自己正在卫长瑛怀里,就要挣脱出来。 “姐姐,你没死,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看着卫长瑛眼里的喜悦不像是装出来的,卫长歌心里也有些动容,她毕竟也还是个孩子,有嫉妒心也正常,又加上有心人的挑唆,一时半会想不开也是有的。 怕是刚刚自己昏过去,真的吓到她了。想到这里,卫长歌不再推拒,而是将卫长瑛搂了过来。两姐妹紧紧抱在了一处。姚莲花看到这场景,心里喜得不知怎么才好。 尘香心性柔弱又敏感,也跟着落起了眼泪。 “帮我擦把脸吧!”尘香听卫长歌的吩咐,胡乱几把眼泪,匆匆去打水。卫家母女三人,又手拉在一处,说了几句体己话,总算是止住了哭声。 “你明日去药园帮忙吧,学点东西总是好的。”待擦了脸,卫长歌对卫长瑛正色说道。 “真的,可会很难?”卫长瑛既高兴又有些担心。 “万事开头难,以后会好起来。”卫长歌安慰道。 “看着你们姐妹和睦,我也就放心了。你们父亲现在不知在何处,你们又没个兄弟帮衬,更要互相扶持才好。” 卫长歌笑着不说话,卫长瑛俏脸一红,嗫嗫了半天,终归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去打探了么,卫长歌是怎么晕过去的?”云澈此时泡在凤凰山的那处温泉里,问道。 “具体不知,因为那郎中来的时候,卫长歌已经醒了。”沈瑜答道。 “哦?就没听到点什么?郎中来之前,那屋里都有谁?” “属下查过了,除了卫夫人和她小女儿就还剩那个苦命女。我让人去打探口风,没想到她还算忠义,对此事只字不提。” “哗啦!”云澈动了一下身子,“你手下的功夫最近搁下不少啊!派出去的人难道听不到么?” 沈瑜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古怪“将军,是你说不让我们打搅她的,所以咱们的人靠的都不近” 云澈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您再多泡一会啊,这马上要走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沈瑜急道。 不理睬沈瑜,云澈披上衣服,随便用带子扎住头发,就朝凤凰山庄飞掠而去,沈瑜无可奈何只得跟上。 再次回到那个大树上的时候,云澈反而安静了下来,他没有进去询问,而是坐在惯常坐的那根枝丫上发起了呆。 卫长歌虽然醒来,可还是被姚莲花强行按在床上不得下来。自己带着卫长瑛去厨下忙活,只留尘香在旁伺候。 实在是无聊的紧,卫长歌只得让尘香将早前姚莲花逼迫自己绣花的物件拿过来。比划了半天,实在不得要领。尘香看得好笑,指点了几句,卫长歌才绣了起来。 坐在树上,以云澈的目力,自然看得清窗缝里,一只素手翻飞。他下意识握了握自己的右手,就在刚不久,他还与那只手握过。前去当面告别似乎有些矫情,而这些莫名的情愫,自己还未整理好,待得下次归来也许会有个交待。 就这样窗里的人正在笨拙的学着绣花,而窗外的大树上的人就那样看着一只手,熬到了太阳落山。 “将军该启程了,还有好多事急等着您去处理。”沈瑜讲一件衣服在云澈肩头披好。 又做了片刻,云澈动了动,说道“走吧!”不过两个字,听在沈瑜耳中似有无尽怅惘。来不及细想,云澈已经消失在了树叶间。 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卫长歌和姚莲花、卫长瑛正围坐在一起喝粥。 “娘,我今日就随姐姐去药园了。家里的事以后您可就别指望我了。”喝了一口粥,卫长瑛对姚莲花说道。 “行了,你去了好好学,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让别人笑话!” “夫人,二小姐去了肯定学的好,您没看大小姐的本事。都是您生的,查不到哪里去。”尘香接过卫长歌的碗,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再往里舀一些。 阻止了尘香,卫长歌用手绢轻轻擦了嘴角。 “长瑛,这就走吧。今日我算着有一批可以摘了。” 卫长瑛赶紧几口喝掉碗里的粥,站起来虽卫长歌走了出去。 姚莲花不放心,一路送到庄前,目送着马车走远了,才回庄里。 “夫人您还在担心什么?”尘香问道。 “唉,长瑛性子急躁,又不是个气量大的。昨日她倒是和长歌和好了。可我总觉得她去药园不定还要惹出什么事来。虽说一母同胞,可这人啊,总是有个区别的。” 正文 第90章药园 姚莲花和尘香一路絮叨着回了庄子,不同于这二人的担忧,卫长瑛今日只觉一切都有了希望。坐在马车里,她偷看向姐姐,心中暗想,你能做成的,我未必会输给你,有朝一日那人也会看到我的好。 卫长歌靠着车厢闭目养神,没有理会一旁卫长瑛。昨日徐世铭给她说了不少城中药材商的事,可能一下子全部结交过来,总要有个开头,一步步慢慢来,可挑哪个好呢? 却说澄安县西城一角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里,慕梓楚早起刚刚在院中打了一趟拳。流云递上一杯茶。他顺势接过喝了一口。 “这茶” “启禀殿下,正是今年刚下的雀舌。”流云肃然而立,恭敬地答道。 “哦。还有的话,送去凤凰山。我记得前不久母后来信说想要蜀地的冰丝做衣。可寻到了?” “寻了十匹,已经装好,今日就要送往皇城。” “取出两匹,和雀舌一块送去凤凰山,就说是我送的,恭贺卫神医学堂建成。”慕梓楚放下茶杯,又问道 “云澈那边可有消息?” 听雨闪身而出,跪在地上禀道“回禀殿下,凤凰山传来的消息,昨夜云将军就带着塔尔属下沈瑜离开了凤凰山庄,属下亲自去验看过,并未发现七彩珠的下落。” “他难道带走了么,这一回皇城,可就不那么好出来,且到处都是眼线。他没那么笨,东西还在凤凰山。”慕梓楚心想道。 “更衣,我亲自去一趟。” 马车刚停,赵虎就迎了出来。 “卫神医,您来了。”自从学堂建成,有感于卫长歌的功绩,赵虎现在再也不称呼她“卫姑娘”而是尊称为“卫神医”。 “几日怎样?”卫长歌一边下马车,一边问道。 “昨日我守了一夜,长势还好,没有您之前说的那么严重。” “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您说的没错!卫二姑娘今日也来了,真是稀客!” 卫长瑛鼻子里嗤笑一声,理都没理赵虎,只是站在卫长歌身旁,打量起这药园来。在她心里不管赵存还是李村的人,都不过是自家的佃户,他们对自己客气是应该的,但自己犯不着对他们那么客气。 说是园子,不过只有两三亩地而已。比起以前大岭村为家的菜地也要小不少。本来斗志满满的卫长瑛,心里一下就不高兴起来。 哼!亏得我昨日那般伤心。还以为她念着姐妹情深,今日会给自己安排个好去处,来这巴掌大的地方,何日才能像她那般声名远播,莫不是她打着帮自己的幌子,却将自己在这里荒废。且日后那人便是来了,怕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这鬼地方。 卫长歌自然看出了妹妹的不满,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人怎么会性子说变就变呢?还得慢慢调教才是,只望她日后真能顾念下姐妹之情,不要太胡闹才好。 一行人进了药园,只见前不久还只是嫩芽的园子,如今已是郁郁葱葱。晨曦中,叶尖的露珠闪着光,仔细闻还有些淡淡的药味,品相极好,卫长歌一边巡视,一边心里大定,这凤凰山果然是个好所在。平常地方怕是不会有这么好的长势。 “妹妹你看,这就是我们精心培育的一批药材。”卫长歌指着一边对卫长瑛说道。 “姐姐,我看你看病还行,做生意怕还是想的太简单。”顿了一下,卫长瑛接着说道 “就这么点药材,够给谁卖啊!到时候赚不了钱,这李村和赵村的人可不一定记你的好。”卫长瑛一边说着,眼神来回在赵虎和卫长歌身上打转。 这是公然挑拨啊!真不知道说这个妹妹傻还是蠢。 赵虎心下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可他被卫长歌彻底收服,况且这些不过是苗子,后期要卖的还是药田种出来的那些。 “二姑娘说笑了。我们虽然是乡民,不像您跟在卫神医身边,见了那么多世面。可也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说的那些不存在。” 卫长瑛听罢,虽然没反应过来赵虎在讽刺她一点好都没学到。可也觉出了赵虎语气里对自己的不敬。 她正要反唇相讥,却被卫长歌出言打断。 “以后她就留在这里和你一起照看药园。”转身又对卫长瑛说道“你以后跟着赵虎,他就是你的师父,在这里你不是我的妹妹,看护好药就是你的职责,若有不懂,就悉心请教。” “姐姐,这药园有什么好的,又不大,赵虎他一个人就够了!你带我去谈生意吧,我肯定能帮上忙,好不好么?”卫长瑛拉着卫长歌的手,一摇三晃,撒起了娇。 待她停下,卫长歌才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抽出,笑道“你不是小孩,既然想帮我撑起家,就先把这个干好吧!” “我不要,凭什么你可以坐着马车每天漂亮光鲜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我只能待在这里面朝黄土背朝天。” 听着卫长瑛一番长篇大论,卫长歌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这里才多大,怎么就成了面朝黄土背朝天。放在前世,这都是妥妥的高薪工作,类同于科研工作。 而且学医,不认药材怎么成,出去谈生意,没有过硬的专业素养和一流的药材品质,你以为真的是那么好谈的,商场如战场,可是几千年来,商人的共识。 “帮我?怎么帮,你要怎么介绍药材,就拿这个来说,你先给我讲讲。”卫长歌随手指了一处问道。 卫长瑛哪里懂得这些,可大话已经出口,赵虎在一旁咧着嘴看着她,明摆就是想看她出丑。 “我,我,我干嘛懂这个。姐姐你来讲不就好了。” “哦,那我来讲,你去又要做什么。端茶倒水么?”本来不想和卫长瑛再起冲突,可看着她这么不知高低,胡搅蛮缠,心里也隐隐有了火气。 赵虎眼见不好,赶紧出来打圆场。 “二姑娘,这里不大,我干这些已经顺手了,你就每日过来看看,若是得空,我再给你讲讲咱们这园里都有什么。多悠闲自在,你看怎么样?” “不行!” “我不要!” 正文 第91章来访 姐妹两同时说道。 “既然学东西,就要耐下心来学。三人行,则必有我师。赵虎比你年长,又比你懂这些,你不以师礼相待也就罢了,难道该做的事也不想做么?” “我不想做这些,其他都可以。”卫长瑛脖子一梗,嘴硬道。 “好,你去学堂吧。学点道理也好。” “姐姐!你!”卫长瑛一听,脸憋得通红。这是在羞辱自己,她已经到了可以嫁人的年龄,还去坐在一群孩童中间,岂不是说她的礼数两个孩子都不如么? 恶狠狠看了一眼卫长歌,卫长瑛扭头上了马车。 “还不快走!” 李大牛看向卫长歌,见她颔首,才一甩鞭子,赶着马车离去。 卫长瑛挑起车帘,感受到徐徐凉风,才觉得心中的燥热腿缺了不少,到了岔路口,她吩咐道“下山!” 可李大牛早对她有所不满,充耳不闻,赶着马车拐到了一旁,沿着回庄子的路前行。 “你怎么回事,我对你说的,你都听不见么?你眼里还有我么!”卫长瑛觉得不对,干脆从车厢里钻了出来,狠狠在李大牛背上拍了一把,厉声说道。 李大牛眉头皱了皱,依旧装作毫无所觉,驾着马车平稳向前。 卫长瑛气急,可也知道这个李大牛向来只听卫长歌的话,自己要么跳车,要么就只能乖乖回去了。 想到母亲昨日对自己的训斥,这出来不大功夫就回去,还是一个人,就算再笨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她现在可是一点也不想得罪母亲,因为昨日卫长歌“你走吧”三个字还在她耳旁环绕,若两个人都被自己得罪,这日子不好过。 看着马车缓缓前行,看着路面,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正在纠结的时候,那个她日思夜盼的声音响起 “长瑛,你这是干嘛呢,小心摔下去。” 猛一抬头,果真是慕梓楚,只见他也坐在一辆马车上,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卫长瑛先是一喜,继而俏脸一红,暗道不好,连招呼也没打,就转身钻进了车厢。 “哈哈哈哈,长瑛,你躲什么,女儿家偶尔调皮也是有的,你和我犯不着这样。” 一颗芳心腾腾乱跳,卫长瑛此时的脸已经红成了虾子。千不该万不该这个时候瞎胡闹,也不知她瞧见了没有,若是看见了岂不是会对自己不那么喜欢,谁会喜欢粗鲁的女孩子啊! 应该是没看见么,他见到自己的时候,还很开心呢,他是不是也有点喜欢自己呢? 正在卫长瑛胡思乱想的当儿,慕梓楚心里想见的那人却始终没有探头,甚至一点声音也没有,不由开口问道 “长歌,你可在里面,我今日是来与你道别的。若是方便还请一叙。” 怎么是这样的,为什么会这样?卫长歌有什么好,怎么来这的男人都冲着她一个,自己哪里不好。她已经有那么多人喜欢了,就不能让慕梓楚来喜欢自己么?刚刚还患得患失的小女儿心态,此刻只剩下满满的怨恨和嫉妒。 “在药园。”冷冷说出一句,慕梓楚心里一惊,刚刚还表现的无限娇羞,明显对自己十分有好感,怎的突然态度急转直下。 可女儿嫁的心思,他是不屑于猜的,对于将要成为帝王的慕梓楚来说,女人不过是用来锦上添花的,而卫长歌是不一样的,她的一身才华值得自己以国士待之,如果说留在澄安县是为了监视云澈伺机抢夺七彩珠,那么卫长歌的发现简直就是个意外之喜。 “去药园!”慕梓楚下令。马车很快转向,向来路驶去。 见慕梓楚毫不犹豫地向药园驶去,连招呼也不打。心里更是气急,哗啦一下撩起车帘,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远去的马车在阳光下,金碧辉煌,自家的这辆简直简陋的不行,强烈的自卑从心底升起,却又觉得无力去跨越如此之大的差距。卫长歌永远泰然自若,也许是自己最不如她的地方。 意识到这个问题,卫长瑛,放下车帘,颓然坐倒在车厢里,再没了刚刚的趾高气扬。 片刻后,马车停在了庄子门口,尘香正在院里洒扫,看到后急急迎出来,以为卫长歌又出了事。哪想下来的只有卫长瑛一人。 “二小姐,您一个人回来了?” “嗯。”卫长瑛怏怏的答道,没做停留径直进了门。 “什么,长瑛一个人回来了。去把大牛给我叫来。”姚莲花对尘香吩咐道。 一时李大牛来禀。 “大牛,到底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功夫,长瑛自己回来了,长歌呢,没出什么事吧!” 李大牛老老实实将药园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给姚莲花见了一遍。就是尘香这样,生性善良的人,都对卫长瑛起了不满。更不要说姚莲花了。 就知道这个孽障不省事,早上自己才刚刚担心过,这才多大一会功夫,就惹出事来了。长歌说的没错,看来真该让她去学堂再好好学学才好,这是自家人尚无大碍,以后若是在外惹了人,可没这么容易过关。 想到此处,姚莲花独自一人来到卫长瑛房中,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因着慕梓楚的不告而别,卫长瑛正神伤,倒是没有出言顶撞。待得卫长瑛爱爱哭了一回,姚莲花才觉得火消了下去。 看看时辰也该准备午饭了,她还要去厨下,走到门口,却又回身嘱咐道,“你姐姐怀孕的事,万不可说出去。若你这次再不听我的,把这事传出去,别说对你姐姐不好,只怕你将来说亲也是难!” 卫长瑛听罢,心头一震,对啊,自己怎么这么笨,世人最重礼法,卫长歌未婚先孕,根本就没人愿意娶她,可恨自己不能将这事传出去,不然看她还敢在自己面前颐指气使。 “娘,我知道的。这事我必定烂在肚子里,不让他人知晓。”看卫长瑛信誓旦旦,姚莲花虽对她不信,可也知道她不会自己坏了自己的名声,点点头,向厨下赶去。 正文 第92章栽培技术 却说慕梓楚的马车很快就驶到了药园,可门口栅栏紧闭,不像是有人样子。 “殿下,是不是人走了?要不咋们还是回庄子去吧!”一个仆人来到插向一侧,恭敬地问道。 “这里出去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我们来时路上可有人经过?” “启禀殿下,并没有,这一路只有我们一行人,连乡民也未曾见到过。” “去叫门。”慕梓楚吩咐完就靠回了后座,这药园听名字就知道是干什么的了,想必白天都要锁起来,里面应该有卫长歌要保密的品种,本来他对医药一途,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可想到这是卫长歌的园子,不由多了几分好奇,今日是一定要进去看看的。 在外喊了几声,才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谁啊?不知道药园重地,闲杂无关人等,不得入内么?”一个粗犷的声音带这些不耐烦。来的正是赵虎。 “这位大哥,我家主人是卫神医的故人,因不就就要远行,特来辞行。烦请通报一声。不胜感激。”说着,这仆人那这个小香囊就要往赵虎手里塞。 “你干什么,你摸我手干什么?!”赵虎嚷嚷着却还是将那香囊捏在了手里,果如卫神医所说,这些人就爱干这偷鸡摸狗的营生,还自诩贵人。 那仆人见赵虎收下了香囊,也不在乎他说什么,脸上的笑意更深,还拱拱手,示意赵虎赶紧放行。 “什么故人不故人。卫神医正忙,你们改日再来!”赵虎嚣张地说道。 哎,这怎么不按常理行事啊。钱都收了不办事,还说这乡民淳朴,果真传言不可信。仆人暗自腹诽,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容。 慕梓楚心知这人定是受了卫长歌的差遣,才这样做。暗想,不知自己哪里又将她得罪了,还是下去自己亲自出面的好。 “就说是李勇前来探看,还望这位兄台如实通禀。我曾救过卫神医一面,想必她不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 看到正主从车上下来,真是贵气逼人,以前只觉徐二公子风采照人,今日见了这李勇,倒是气度更甚。 他心思转了转,双手抱拳“既是神医恩人,我自当如是回禀,但请您稍待。” 说完又转身向内走去,等了一会,就在身边仆人都开始焦急的时候,才听见细碎的脚步声响起。走近一看,果真是卫长歌。 只见她今日着了一身粗布青衣,头发挽起用同色青布裹起来,耳朵上只戴了珍珠耳饰,面不施粉,素净却也好看。 慕梓楚出生贵不可言,自小便有宫女在旁伺候,长大后更是见过无数绝色,比卫长歌好看的也有,可偏偏此刻见到她,心生悸动。 “长歌,进来可好?”慕梓楚忍不住先开口问道。 “好的。”淡淡两字,慕梓楚身边的流云身形一晃,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回答殿下的。反观慕梓楚依旧言笑晏晏,似是根本不在意。 “我能进去看看么?” “一人可以。”慕梓楚还未反应,流云一横眉道 “放肆!” “嗯,我让你说话了,自己去领罚!”流云不敢顶撞,赶紧恭声应是。 “这倒不必,上次闹事,我记得就是他来帮我解了围。你身份高贵,不进去也好。”谁想卫长歌突然开口,倒是让人出乎意料。 “那我更得进去看看了。他不过传命,你就愿意帮他说话。我可是救了你几次,这点方便你还是要行的。”说罢不等卫长歌反应,就走了进去。 流云立在原地,进退两难,只能看向卫长歌。 “进来吧!”流云如蒙大赦,赶紧跟了进去,其他仆从这都被留在了原地。 一进去,就是一股淡淡的药气,慕梓楚有所不适,立了片刻,才又向前走去。 流云做为护卫,每日里都在刀尖上舔血,自然认的一些药材都是用来止血的,不由心下大奇。就他所知,现在很多要弄都种植黄芪党参这一类普遍又用量大的药材,止血的因为军队了自己就有药田,大部分都供应的上,所以很少有人会费力不讨好的种这些几乎迈不出的药材。 “就种这么点么?”不过百十来部就能走个来回,卫长歌还把这院子护的这么紧,真是奇了! “这些都只是苗子,马上就要培育成功,真正卖的还在药田。”卫长歌回答道。 “这样的东西还要培育?有地种下去不就行了。”慕梓楚有些不解,觉得卫长歌是小题大做。 “植物种植几代以后,如果不能精心栽培,品质就会大大降低。而外界各种干扰因素很多,也会影响。这样培育出来的,不仅可以增加产量,品质也大大提升。”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解释,慕梓楚顿觉新奇,细细一想,觉得很有道理,朝中每年入秋都有老臣提到丰一年,赖一年,想来和卫长歌说的是一个道理。不由心里一动 “你可能保证,产量一直好。” “这是自然,每年取茁壮的取下种子,来年好好培育,总是强很多。” “你怎么知道这法子的,可能用在稻麦这一类农作物里?” 卫长歌瞬间明白,这是想提高产量啊,这几年外面连番征战,药材和食物就是最紧缺的物资。虽说现在大宋物产丰富,粮食还不至于能激起民变,可小心使得万年船,早做准备也没错。 “我是山野里长大的,自小就在土里刨食。这些东西都是见过的。都是植物,自然都能行得通。” “此行不虚,长歌你总能给我惊喜,若你是男儿身,我必给你一个出身,终究是可惜了”慕梓楚感叹道。 一个出身?看来自己猜的一点不错,这李勇根本不是什么太子府参将,说不定他就是太子本人想到此处,卫长歌不由苦笑,自从还魂以来,自己遇到的人,一个比一个身份显赫,真是如履薄冰。这喜人心思缜密,城府又深,今日为了利益可以对自己礼敬,明日为了利益也可以瞬间要了自己的性命。真是躲都躲不起。 正文 第93章午饭 卫长歌耐着性子又给慕梓楚普及了不少培育知识,直到卫长歌觉得站不住了,慕梓楚才算是结束了这场谈话。 已是晌午,看慕梓楚没有一点告辞的自觉,卫长歌顾念肚里的孩子,只得道 “一起吃饭吧!” “也好,我还带了些东西给你,一并送回去。”有了这培育技术,不说高产,可也能充盈粮库,以后自己登基,横扫四方,首先就会少一个难题。想到这里慕梓楚心里对卫长歌的招揽之心更甚。 一路无话,回到庄子。姚莲花正在门口等待,见卫长歌和慕梓楚一同下车,郎才女貌,可恨女儿已不是完璧之身,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卫夫人,近来可好?今日勇前来叨扰,还望您不要见怪。”慕梓楚对姚莲花笑道。 “哎呀,怎么会,李大人您是我们母女的救命恩人。快进来坐,我再去添几个菜。长歌好生招待李大人。”姚莲花一边说着,一边匆匆向厨下走去。 路过卫长瑛的房间,本不想告诉她,可想想恩人到访,不出面接待,总是不太好。又拐了进去,只见卫长瑛红着一双眼睛,手支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她这样,姚莲花心下一软,声音也柔和了下来。 “长瑛,你收拾一下,李大人来了,要在咱家用饭。” 李大人?!卫长瑛一时没反应过来,已获得望着自己的母亲。 “就是之前在破庙里,救了咱们的李大人啊!” 啊!卫长瑛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却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姚莲花对卫长瑛过于激动的表现弄得有些目瞪口呆,瞬间就明白,怕不是女儿喜欢上了那李大人吧,可那李大人似乎对长瑛却没有什么异常,别是她自己自作多情才好。不由心里有些担忧嘱咐道 “去了切莫乱说话。规矩点。也莫再同你姐姐置气。” 卫长瑛嘴里胡乱应付着,他现在只想着自己那件衣服最好看,梳什么头才好,哪里还在意母亲说些什么。 看着女儿心不在焉的样子,姚莲花心下叹了口气,径直去了。 从箱子里翻出所有的裙子,在身上比划来比划去,却都不满意。可恨卫长歌一毛不拔,自己不愿意穿新衣,对家里人也苛刻,想她正是妙龄年华,生的又有几分颜色,怎么不爱那些衣裳,谁像她卫长歌一样整日不是白色就是青色,年纪轻轻倒像是老妪一样。 又折腾了片刻,生怕去的太迟,慕梓楚走了。只得匆匆挑上一件,就向卫长歌的屋子行去。 才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卫长歌和慕梓楚正在交谈,不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仔细听应是慕梓楚发出的。 卫长瑛心里一急,来不及捞起裙摆,就急匆匆推门而入。没想到跨门槛的时候,走得太急,还是被绊了一下。 瞬间无力的谈话声一顿,卫长歌和慕梓楚齐齐向卫长瑛望过来。 卫长瑛心里恨得不行,却不敢吱声,毕竟还要给慕梓楚留个好印象才是。稳住身形,装作无事,又挤出一个笑容,殊不知,她此时脸已经憋成了猪肝色,全无美可言,再加上那个尴尬的笑容,真是可笑极了。 卫长歌只淡淡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慕梓楚心下也是感叹,这卫氏姐妹都是一母同胞,怎地差距如此大。以前还道这卫长瑛乖巧可爱,今日所见,却是有些蠢的。 “长瑛来了,快一起坐吧。你姐姐真是神人,今日我去药园一逛,收获不少”慕梓楚亲切地说道。 可卫长瑛整日里除了发脾气偷懒,何曾学到卫长歌的半分本事。听他二人聊天,想插嘴却怎么也插不进去,只能尴尬的陪笑着。 慕梓楚越聊对卫长歌的欣赏越深,后来连看着她的眼神似有光华流转。卫长瑛自然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心里恨得要死,可脸上还挂着笑容,只她不知道,她的表情有多怪异。 她只得起身为慕梓楚一会让茶,一会让点心,以为可以让慕梓楚觉得自己温柔贤淑,哪想慕梓楚对她夹在中间,总是打叉的行为已经有些不满。 卫长歌在旁冷眼瞧着,有些感慨。这女子一入情海,就会变得痴傻,可卫长瑛这做派不但痴傻还显得格外小家子气。她说的话不过都是在贬低自家东西,去一味抬高慕梓楚。这样连自家都看不起得人,还能指望别人看得起你么? 什么时候这卫长瑛成了这样?自己算是外来户,鸠占鹊巢,可看姚莲花也是极为朴实厚道,这卫长瑛的性子究竟是想了谁? “来来来,李大人尝尝,这些都是我们这的野味,虽比不得大地方的花样精巧,吃着也还可口,您快尝尝!”姚莲花带着尘香,一人端着一个大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满满当当摆满了。 卫长瑛觉得姚莲花此时的样子,哪里有点大户人家夫人的样子。头发乱糟糟,衣服前襟上还星星点点都是油渍。她假装没看见,转身又捧了一块点心递给慕梓楚。 卫长歌却站起身,向姚莲花走去,帮着二人将菜品摆在了桌子上。 姐妹二人高下立现,慕梓楚深宫长大,人精一样的人,卫长瑛那点小心思怎么瞒得过去。 心下冷笑一声,再无兴趣和卫长瑛装亲近。一顿饭也吃得寡然无味,卫长瑛仍不死心,几次要夹菜给慕梓楚,都被他避开,几次之后,卫长瑛才有所觉。 将带来的礼品留下,卫长歌也没推辞,二人就此别过。卫长瑛眼里还带了点泪花,卫长歌不知道可叹还是可笑。姚莲花看见了更加担忧。 等见到那两匹冰丝,卫长瑛眼睛都直了。只盼能分的一匹,做成衣服穿在身上,定让慕梓楚对自己钦慕不已。 可卫长歌只看了一眼,就将冰丝锁了起来。倒是那茶叶分了些。谁稀罕这个,一回屋,卫长瑛就将那装着茶叶的竹筒,扔向了墙角,懒得再看一眼。 正文 第94章选题 云澈和慕梓楚一走,本来暗流涌动的澄安县霎时平静了下来。现在大家都在关注十年后的凤凰山学堂即将举行的大讲坛。 那日卫长歌在闹市街边见过的酸儒老李头,这几日更是卖力的到处宣扬,原来那日李大牛跟着他回家后,向左邻右里打探他的消息,原来这人早年家境也曾富裕,祖上说得上是读书人,到了他父亲就仗着祖宗家产,也不好好读书,整日只是挥霍,后来脸上不好看,花钱捐了个廪生。 不想他口无遮拦,拿着这个捐来的帽子,四处招摇过市,澄安县虽小,可离京城不过百里,好多贵人在此处都有些产业,某日他喝了酒,口中胡言乱语,因此得罪了人,备案了莫须有的罪名,随话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家财散尽才算是保了条命。 到了老李头,勉强学了点东西,可再想更进一步,就没有那个资财了。可他祖上阔过,又自诩怀才不遇,整日里在市集上高谈阔论,这才被卫长歌听到,引起了她的注意。 将这些禀告卫长歌后,卫长歌又使李大牛与老李头当面解除了一回,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只是近日,只见从前只肯蹭别人酒喝的老李头也开始请别人了。所谈之事却总离不开凤凰山的学堂。 卫长歌自那日和慕梓楚一别,除了和徐世铭和城中几位药商接触过后,回来交代了赵虎和路无缺、李水几句,就清闲了下来。每日早起,在山间散步,或是去学堂听听课,她前世并没有受过系统的国学教育,虽然林闻讲得很简单,她也听得津津有味。 慢慢成了习惯,每日都要过来听一听,就当做胎教吧心想。再无事就和姚莲花探讨一番女子生产的事,因着她就精通此道,倒是给姚莲花按了不少心。因着尘香一心想报恩,在卫家人面前从来都是以奴仆自居。 卫长歌冷眼看着,这苦命女子虽说性子懦弱了些,可也心地纯良,倒是值得信赖。遂将她留在身边照顾自己的起居,姚莲花却也没闲下,每日里都要将从卫长歌出听到的食补方子,在厨下实验一番,卫长歌脸上还是淡淡,可心里却对此十分感动,想着卫长瑛要折腾随她去,姚莲花她是打定主意要留在身边一直奉养的。 卫长瑛自那日后,就很少在卫长歌面前出现了。药园里每日倒是都去,可也是迫于来自姚莲花的压力,上午在药园胡乱混一阵,下午却跑的没影,也不知去了哪里。赵虎因着卫长歌的关系,也不对外胡说,她倒也乖觉,每日必是算着时间到家,姚莲花故而一直不知。 赵虎向卫长歌说过此事,可她如今对卫长瑛是彻底死了心,只要不出格,她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徐世铭过来了几次,除了药材生意上面的事,就是讨论大讲坛的事了。 “长歌,那日你让我准备的稿子,我准备好了。不过”徐世铭面有难色,似有难言之处。 “觉得分量不够?”卫长歌坐在廊下轻声道。 “嗯!”徐世铭闷声应道,他实在想不通,卫长歌干嘛子那么多篇目里,非让自己讲秦史中关于伐谋的,要知道这个短命的王朝,其实一直并不被后世看好,虽也有“汉承秦制”的说法,可到底在目前这种儒家文化盛行的潮流下,公然讲这些,也许不但不能扬名,还会有损他儒生的形象,引来旁人的攻击。 “现在这个时候却与那乱世有何区别。不过打折儒家的幌子干着法家的事。上位者有时候也需要有人为他们出头,我看今上四处征伐,不像心慈手软的人。你这样替他宣传,未必就不能得他的欢心。” “可也太冒险了。你知道我父亲况前几日,我听说当今还在朝堂上,让礼部挑选有德之人入朝。这德就落在孝、顺二字上。”徐世铭长叹一声。 “礼部?呵呵”闻得此言,卫长歌笑出了声“看来咱们今上倒是会做面子工程。” “面子工程?这是何意”徐世铭不解问道。 “没什么。礼部就是个清水衙门。怎的不见让户部,兵部,工部,吏部这些实权吸收如此人才。看人要看其行,而不是听其言。这几日,你是魔愣了不成?”卫长歌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直接说到徐世铭更关心的事。 徐世铭仔细想了想,觉得卫长歌说的也没错。且一直以来,卫长歌都是算无遗策,心才放下,又和卫长歌唠叨了旁的事,高高兴兴回家去了。 卫长瑛在庄子门口看到徐家的马车驶出来,躲到了一边,现在她不但对卫长歌心怀恨意,连带着和卫长歌交好的人也被她划入了不可交往的名单里。 等马车过后,她才缓缓步入庄子,姚莲花来叫她吃饭,她也不去。倒不是自尊心太强,不想和卫长歌碰面,而是她今日又去了一趟素月坊,各种美味吃了一肚子,怎么看得上自家那些寡淡的饭食。 梅思雨刚从禁足中解脱出来,打扮一新,就邀请了几个闺中姐妹,急切的想要和众人联络起来。这一个月,她足不出户,且梅岭下了命令,外面的消息也传不进来。对她这种顶着澄安第一闺秀名号,又极爱招摇的人,怎么忍受得了? 可与想象中不一样,这些姐妹虽然悉数都来了,坐下寒暄片刻,可态度都没有以前热情。梅思雨以为是自己太久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更加卖力地殷勤招待众人,可直到宴席散了,众人的表现还是淡淡地。 座中一位小姐,却是县城守备的千金,性格很直爽。憋了好久,临上车见梅思雨立在路边相送,心下一软,待其他人走了,才向梅思雨走过来。将卫长歌和凤凰山学堂的事一一告知。 起先梅思雨还能在面上崩住,直到听到守备千金说道最后,梅思雨简直就要当街晕倒。 正文 第95章屈辱 “思雨,自那日你叔父和叔母一起去那学堂之后,关系热络了不少。我听我母亲说”守备千金还未开口,先羞红了脸“你叔母还想让卫神医给她调理一下,说你叔父还想要个女儿!”说罢像是完成了多么艰巨的任务,竟有些喘气。 毕竟未出嫁的女儿私自在外言他人长短,且是隐私的话题,多少有些不好。 又站了片刻,见梅思雨失魂落魄,守备千金还待说上几句安慰的话,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匆匆告别,也顾不上梅思雨此刻礼数不周,匆匆上车而去。 春草陪着梅思雨站了好半天,见路上的行人投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只得小心翼翼问道 “小姐,时候不早了,请您上车吧,去的晚了,只怕夫人又责罚。” “啪!”梅思雨像是为满腔委屈和怒意找到了发泄口。春草捂着脸,眼里含着泪水,却不敢落下,只是顺势跪在了地上,以求梅思雨能放过自己。 “贱婢!怎么看我笑话么,可笑她一把年纪还想老蚌生珠!”梅思雨已经气疯,竟然当街口不择言,春草身子一颤,头埋的更低。 等在一旁的车夫见梅思雨还要说什么,生怕连累到自己,赶紧上前道“小姐,回府里再说吧!”说罢指指街边聚拢过来的人群。 梅思雨本不耐烦,纲要将车夫也一并骂进去。不想眼角扫到,徐家的马车从街对面驶了过来,只得憋着一口气,也不让人扶,一撩车帘,坐了进去。 车夫又将春草拉起,看着这婢子一侧脸上深深五个手掌印,叹息一声,就让她赶紧上车,干着在事情闹大前,赶车离开了此处。 “咦,那不是梅家的马车么?怎地今日不来缠我了。去!打听打听,刚刚这里出什么事了?”徐世铭坐在马车里吩咐道。 不一会仆人就来禀报,将刚刚的事一五一十的禀报道。徐世铭眉头越皱越深,嘱咐仆人不许外传此事,毕竟梅思雨想着还顶着他未婚妻的名头,若这样当街侮辱长辈的话传出去,对徐家也不好。 看来得赶紧甩脱这个梅思雨了,不然以后不知道还要惹出多少祸事来。借着此事怕是不妥,还得另想办法才好。徐世铭坐在马车里,想了一路,一直到马车驶进府邸。 “二公子,大公子请您去一趟。”刚下车,就有仆人迎过来,恭声回禀。 他请我去,是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徐世铭觉得自己这个大哥真是个事精。刚被老爷子放出来,这就又想着找自己的麻烦了。怎么他就不能好好安静几天,要不是大嫂带着舟儿去求父亲,他能这么快被解禁,就这个不安分的样子,不用自己出手,只怕过不了几天,又得禁足。 “就说我有事,请大哥好生将养,过几日我们兄弟再见。”徐世铭心中可没工夫去和徐世文闲磨牙,他还得回去好好背背稿子。 “哗啦”曾如兰的屋子里,徐世文听完仆人来报,一下将手边的茶碗扫到了地上。 “才几日,他就在我面前嚣张起来了。父亲将我禁足,说明心中对我还是很看重的。他日我定要他好看!” 舟儿此刻恰好也在屋里,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弄得嚎啕大哭起来,曾如兰赶紧起身去看孩子,徐世文非但没有怜惜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反而厌恶的看了那母子二人一眼,转身出么而去。 “小姐,姑爷他”巧春刚要说却被曾如兰打断。 “去把地上收拾了。”说罢,她抱着儿子也一条门帘,走出去坐在了廊下。那屋子实在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本以为徐世文有了这次的教训,或许会感念她母子,没想到这只是她一厢情愿。 从老爷院子一出来,徐世文就开始抱怨父亲,抱怨徐世铭,甚至还抱怨她不早点来求情,让他这几日都没有吃好睡好。 回了屋子就开始张罗各种吃食,也不见他抱抱舟儿。这几日,待在屋里也只会抱怨,从来没有反省过自己。曾如兰的心在徐世文喋喋不休的抱怨声中,终于彻底地凉了下来。 等巧春收拾好,也跟着走了出来,曾如兰已经打定了主意,徐家以后能供自己靠的就是怀中的孩子了,总要给自己和孩子再来点傍身的东西。 “巧春,收拾东西,我们回去,就说看看二嫂的孩子。” 巧春愣了一下,怎么突然叫回去?莫不是小姐和姑爷要置气么?可想想回去也好,让姑爷清醒几天,别以为我们曾家的人就怕了他。 转身巧春进屋兴冲冲地开始收拾衣物。却没听到曾如兰喃喃自语 “卫长歌,你可莫要让我失望才好。这次也请你救我们母子啊!” 巧春收拾东西的功夫,曾如兰自己抱着舟儿去向徐家老爷和夫人辞行。待禀明原因,徐家二老并未为难,只嘱咐多带几样东西,全做是给她二嫂的贺礼,曾如兰心里才算是好受了点。 却说梅思雨一路上对春草又掐又打,车夫几次忍不住都要停下马车,可念着自家老爷夫人的颜面,生生忍了下来。 却说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虽有徐世铭的嘱咐,可梅思雨街上说过的话,还是很快就传进了府里。梅夫人听罢立时就晕了过去,被人抬了回去。 等梅思雨回去的时候,只见自己的叔父还身着官府,铁青着一张脸,坐在堂上。 梅思雨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心存侥幸,硬着头皮上前拜见道 “叔叔,您今日回来的倒是早。” 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侄女,梅岭的火气全消,被取代的反而是说不尽的失望和愤恨。想她尚在襁褓就父母双亡,自己和夫人将她悉心照顾长大,能给的能教的都做了,可她今日为了一己之私,就可以当街出言羞辱自己的婶母,这美丽的皮囊下,已经如此污浊不堪了么? 梅岭想到此处,双眼一闭,再不想多看梅思雨一眼。轻轻挥手,梅思雨心下一松,赶紧站起来退了下去。 正文 第96章嫁给谁 “今日是谁赶车?”待梅思雨退下,梅岭缓了缓问道。 很快车夫就被传了上来。 “老爷,今日是小人替小姐赶得车。” “唔。”梅岭看了一会那车夫,只看得跪着的人浑身不自在,才算放过他。 “今日里,小姐都干了什么?” 这车夫本是最老实忠厚不过,平日里只闷声干活,从不多嘴。可今日里梅思雨做的着实过分,遂将所有的事都一一说出,连梅思雨扇春草那一巴掌,也没隐瞒。 “小姐平日里也是这样对丫鬟的么?” 车夫想了想,才小心翼翼地说道 “回老爷的话。其他人的车上我不知道。可小人十次随小姐出门,九次春草那丫头都是要挨打的。” “行了,你下去吧。这样的话不要再给第三个人知道。”梅岭觉得要强忍住,才能不立刻冲过去,将梅思雨好好质问一番。 “老爷,夫人醒了,您现在就过去看看么?”管家从外面进来,见自家老爷脸色阴沉,靠在椅背上紧闭着眼睛。 好半天梅岭才从那种眩晕的感觉里走了出来。 “去看看吧。”站起身,向外走去。 到了那里,一股药味迎面而来。梅岭脸色更加阴沉,走到床边,却见梅夫人靠着靠枕,半卧在那里,脸色惨白,眼睛红红的,待看清是梅岭,梅夫人鼻子一酸,眼泪瞬间又溢满了眼眶。 “快别哭了,身体要紧。是我对不住你,没想到那畜生,心肠如此歹毒。若当日知道她是这样,就干脆把她溺死,咱们再给兄长过继一个罢了。” “老爷!快别这样说。也许她还是年幼不懂事”梅夫人急忙说道。 “哼!亏你现在还替她说话。这样的诛心之语,她怎么能对你说出口。你也别替她遮掩。她不过是觉得卫长歌抢了她的风头,再者若是你我再生出一个女儿,在这府里她的地位就不牢靠了。”梅岭狠狠道。 “老爷,你干什么又说这个。”梅夫人略带羞意说道。 梅岭见状握住自己夫人的手“唉,前几次我想着有思雨就够了。如今既然她是这个心思,并不把我和你放在眼里,只看重这个家嫩带给她的,说来这些年你我带她不薄,也算对得起兄长了,待她出嫁时,嫁妆还按原来计划的那样。也算咱们仁至义尽了。” “可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一直把她当女儿看待啊!”梅夫人说道此处,又抹起了眼泪。 梅岭拿起床边的手绢,替梅夫人擦了擦眼泪,语气温柔道“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我见那卫长歌是真有本事的,你我的年纪算起来也不是很大,这些年你调养的并不错,想来她应该有办法的。生个我们自己的女儿吧!” “老爷你,万一是个儿子呢?” “哈哈,那更好,别人想生儿子而不得,我却有三个,这是夫人带给我的福气啊!”说道此处梅岭心情好了不少,似乎那第三个儿子也已经近在眼前了。 夫妻二人又说了一阵,梅夫人问道 “思雨,以后老爷打算怎么办?” “如果再禁足,只怕街上她说的那话会传的更快。且徐家那边恐也会因此不乐意。我听说她身边有个叫春草的丫鬟经常受她虐待,我们就让这丫鬟看着她吧。作为回报,只要她能安稳熬到出嫁,卖身契就还给她,让她家娘老子自由婚嫁,你看可好?” 见老爷已经想得如此周全,梅夫人哪里还有不应的道理。第二日,就找了个由头,将春草叫到自己房里,也不知都说了什么,只是过了好久,才见春草退了出来。从此,春草对梅思雨服侍得更紧密。梅思雨倒是不疑有他,以为春草是怕了她。而梅夫人自此很少再去梅思雨那边,却依然知道她做了什么。 安稳了几日,见叔父和婶母并没有提起那日的事,梅思雨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以为这事家里并不知晓,于是开始大着胆子将卫长瑛约出来又见了一面。这次依然是素月坊。 看着卫长瑛依旧像几天没吃饭一样,梅思雨不由感慨,怎么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这么不一样,待卫长瑛酒足饭饱,两人假情假意的姐妹寒暄了一番,梅思雨才开始打探卫长歌起来。 可卫长瑛好吃懒做,哪里知道那么多学堂和药园的事,很多地方答的都是含含糊糊,梅思雨十分不满,可她眼下只有卫长瑛一个人可以打探,不得不耐下性子。 又说了一会,实在也问不出什么来了,梅思雨才打算结束这次会谈。可卫长瑛有心事,吞吞吐吐道“梅姐姐,我有事想问你。” 这还是卫长瑛第一次问自己事情,梅思雨不禁有些好奇“长瑛妹妹你尽管说,姐姐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若是你喜欢的人,喜欢了别的女子,你要怎样?”卫长瑛才说罢,脸上就红成了一片。 “当然是抢过来。”梅思雨不假思索的说道。 “可可如果这女子与你十分亲近呢?” 听到此处,梅思雨立刻意识到,卫长瑛所说的的人就是卫长歌。于是开始百般诱导卫长瑛将这男子是谁说出来。 可卫长瑛心中将慕梓楚看得极重。几次话到嘴边,可还是生生咽了下去。梅思雨没了心情,又可惜自己一桌好菜,结果便宜了卫长瑛这个草包,临登马车离开的时候,卫长瑛还就此时纠缠不清,只得随口丢了一句“若她嫁给旁人,只怕就没机会和你抢了。” 卫长瑛像是得到了启发,一扫压在心底的郁气,踏着欢快的步伐回了凤凰山,半路又想到该把卫长歌嫁给谁才好呢,像赵虎,李水那样的人不要说卫长歌自己,只怕母亲先第一个不答应。 之前住在自己的庄子里那个就不出门的云澈倒还不错,除了话少,人长得是不错的,就那通身气派也是少有,可恨他只留下“后会有期”四个字就不见了。林闻那个穷书生倒是不错,不过这些人最终礼法,若是娶回去知道卫长歌有了身孕,还不得待人回来大闹一场,那时自己的名声也受损。 正文 第97章齐诵 看到徐世铭马车的那一刻,卫长瑛就下定决心,一定要促成徐世铭和卫长歌的婚事。徐世铭的地位身份也不算辱没了卫家,自己这么做也算对得起卫长歌了。可恨自己不能立时冲过去告诉徐世铭,不过时机总会有的。 眨眼间就到了凤凰山学堂,大讲堂召开的这一天。天蒙蒙亮就开始有人向这边聚拢,等到卫长歌乘着马车出现在山道上的时候,已经是水泄不通了。李大牛牵着马,大声吆喝着,可路途依然拥挤。 卫长歌看眼前的情况实在有些出乎意料,本以为大讲堂不过是在读书人和那些学童的家人间可以引起关注,没想到竟然来了这么多人,她挑起车帘看着外面,竟然还有不少小贩也混在中间,这哪里是来开大讲堂,这简直是是来赶庙会啊。 这中间很多人恐怕都是第一次来凤凰山吧。人多了,难免就有人想浑水摸鱼。第一次来就被摸了包,恐怕会对凤凰山的印象大打折扣,那些商人还在观望,说怎么也要等到药田收获了,才肯和自己签合约,即便是有徐家的面子,也还是死咬住不松口。 卫长歌明白生意场上的事,有时候就是做熟不做生。不把上好的药材摆在他们的面前,这些商场上的老油条可不会因为怕得罪人就给自己特殊。今日里,这局面要是控制好了,说不得就能打出名头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李大牛才牵着马车,顺着拥挤的人潮走到了学堂门口。相对于刚刚的人潮汹涌,这里人更多,却是井井有条。卫长歌下了马车就见林闻带着几个学童在那里维持秩序,不由心下赞许。 “大牛!去把赵虎和李水请过来。”说罢,卫长歌自己向林文的方向走去。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任何时候都要有章法,你才能把事情做好,一乱你什么都做不成,光处理烂摊子就要耗费你们的好多精力。平日里教你们读书习字也是遵循学习的规矩,一步步来才能打实基础。”林闻一边说着,一边指挥人群各自归置到地方。并没有发现卫长歌的到来。 “林先生,今日辛苦你了!” 林闻乍闻卫长歌的声音,惊了一下,转身就要拜,却被卫长歌挡住了。 “刚刚听到林先生的一番话,深的我意。有您这样的人在,凤凰尚学堂的孩子们有福了。我该拜你才好。”说罢,卫长歌一敛衽,对着林闻深深鞠了一躬。 几个孩童立在一旁,好奇的看着两人,不知怎的这位白衣姐姐要对自己老师行礼,却也心下欢喜,于有荣焉。 林闻虽有秀才功名在身,可家境贫寒并不受人重视。没想到到了凤凰山,不用为生计发愁,每日里只与孩子们在一处,闲暇时可以做学问,若是在山间散步遇到乡民,都会被人尊称一句“林先生”,感念于卫长歌的知遇之恩,自此更是竭心尽力。 今日自己不过做了些分内之事,就得卫长歌如此礼待,一时激动地无以复加,竟楞在原地,看着卫长歌直起身。 “唉,我说老林,你还真不谦虚,卫神医鞠躬,你就这么受着啊!”赵虎和李水得了消息,随李大牛一块过来了,远远看到这一幕,赵虎打趣林闻道。 “咻”林闻的脸就火辣辣地烧起来,自从上山后,他与赵虎两个光棍儿,时常聚在一处,也不知道一个乡野村夫和一个秀才是怎么相处的,可他两关系一日好过一日。此时虽然知道赵虎不过是在逗乐子,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几人聚在一处,笑闹了一会才算作罢。 “我请二位来,就想你们能调派人手,维持山上各处秩序。”卫长歌说道。 “这个自然。”赵虎转身又对林闻道“老林,你带孩子们进去吧,讲堂开了,你们还在这站着不好看。有我在放心,一定不出乱子。” “不只是这里,或许这里可能并没有什么事,毕竟在学府重地大家还是会掂量的。倒是各处聚集的人群中要巡视,小心扒手。车辆停靠的地方,要看着不要有人偷车。尤其是药园那边,那是咱们的根基,万不可有失。”卫长歌一一嘱咐道。 赵虎和李水合计了一下,就分头去召集人手,在各处布置。卫长歌还是不放心,又让李大牛去药园守着,反正她今日左右不过是在这里全程参与大讲堂而已,倒不必有人跟在身边。 眼见时间不早了,卫长歌正准备进里面去,不想那梅县令携夫人和孙老板联袂而来。不得不又转头迎了过去,一番寒暄客套,就听林闻在内敲响了钟。 随着低沉浑厚的钟声响起,人群慢慢开始有序向学堂门口聚拢,待得钟声响起,外面竟然称得上是鸦雀无声了。卫长歌心下不无感慨,说起尊师重教,还是故人更胜一筹。 不知从哪搬过来的木头台子,林闻站上去,讲了几句话,不外乎孔圣人杏林开讲坛,七十二贤传美名的故事,然后带着学童们背了一遍《幼学琼林》,当清脆悦耳的童声响起,本来还有些看热闹的心思,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雨旸时若,系是休徵;天地交泰,斯称盛世。”随着天文卷最后一句落下,热烈的掌声潮水般涌来,尤其是那些将孩子送到此处的人,简直是把手拍疼了,也没有停下。 卫长歌心下想着,前世那些学校办的家长日果然用在此处效果也好。虽说家长们把孩子送过来是放心的,可怎么也比不上真正亲眼看到孩子们的进步来的更有说服力。这些人多数都是乡民,在阶级固化的时代,读书尽管也是坎坷重重,终归还有一线希望。 在那些书生眼里,背诵的内容不过是日后浩瀚书海里的冰山一角,可也心下慨叹起,那些年幼时光,很多人都是跟着一起背到最后的,有那过于情绪化的人,竟是满眼含泪。 等一切平息,终于轮到徐世铭登场。 正文 第98章一朝成名(一) 徐世铭为了今日准备了很久,上台前一刻他还心里有些惶惶不安。可到了台上那一刹那,看到底下一双双眼睛,来不及细究那里面包含了什么内容,只是快速搜寻,那双时常冷淡的眼睛,待寻到时,心里只觉天地间都沉静了下来,只觉只要有这人在,那么就算去到那里,面临怎样的场景他都是不怕的。 这个信念后来曾让他平步青云,也曾让他在极度险恶的环境里都顽强的生存了下来。当他后来告老还乡,含饴弄孙时,小孙女问他“爷爷,您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他都会瞬间想到今日,开口道“她与我有再造之恩啊!” 而此时的卫长歌和徐世铭还想不了那么远,也无法判断将来会发生什么。他们此刻就在这场中,一个在台上蓄势待发,一个在台下依旧冷眼旁观这一切。 看着徐世铭今日总算没有再摇着折扇,浑身轻佻放荡。而是换上了他平日里最见不得的黑色儒生装,头发一丝不落的全部竖顶,再扣上青纱帽。脸上也收起了往日的轻浮之气,连最招人的桃花眼,今日看都平添了几分肃然正气。 底下的人看这青年虽然年纪轻轻,可样貌却十分出众,对徐世铭又多了几份期待。有几个人是认得徐世铭的,本是来看他笑话的,但此刻见他如此庄重,也收了轻视之心,认真聆听起来。 卫长歌自然知道徐世铭是在找她,当他看向自己的时候,她竟然难得的挤出了一个笑脸。 徐世铭大受鼓舞,稳了稳心神就开始了大讲堂第一期的内容,大国外交。 卫长歌一开始为徐世铭敲定这稿子的时候,结合自己前世那些演说家的经验,多以具体事例和夸张的,具有煽动性的词语。这时代的人,最多就是听戏,或是在茶楼里听书,哪里见过这个。 加之徐世铭仪态优雅,口才也很是了得,刚开始大家还有些矜持,后来讲到精彩处,就又掌声响起,等他讲完,那掌声简直是排山倒海之势,徐世铭也是压抑地久了,以前澄安县只知徐世铭纨绔之名,从今以后怕是才子的名声更要甚嚣尘上。 这种前后巨大的反差,就是制造轰动效应的必备良器。卫长歌看着台上徐世铭虽然还在谦恭的向各处行礼致谢,可脸上却是马上就要笑出花来了。 这徐世铭还是沉不住气,这才是一开始,按着某些人的脾性,见到这样的场面,不强烈反击才怪,徐世铭这我可就帮不了你了,但愿你能熬过这关。卫长歌才想到这里,就见人群中有些骚动,回头一看果然。 只见一和徐世铭着同样儒生服的人在人群中大声嚷嚷“徐公子,在下却是不能同意你的看法。若不是秦皇如此穷兵黩武,秦朝怎的会三世而亡!” 说罢人群中议论纷纷,有的人一思量觉得此人说的也不错,高声为此人喝彩。 徐世铭正高兴,以为今日就算是圆满结束了,没想到都这样了还能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刚想拿出平日的纨绔风范,将此人喝退,却猛然想起,自己此时是在讲坛上,如此说了不是落人口舌,今日之功只怕付诸东流不说,以后想翻身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他也是机敏巧辩之人,冷静下来,很快就想到了对策。 “这位兄台有礼了。凡事不可以偏概全。秦皇能一统六国建下不世根基,他的法典制度自有可取之处。” “要让你这么说,岂不是说要回到连坐,苛刑峻法之下么。徐二少爷生在大富之家,读了几本书,自然不能懂得在秦时,即便在路上随便采别人家一片树叶,都要行面之行,还要为城旦三月。”另一边一个儒生也站了出来,开始攻击徐世明的观点。 此人牙尖嘴利,肚里也有几分学识,说话也刻薄不少,没等徐世铭开口,又接着道“城旦是什么,徐二少爷自然不知,可这里的百姓应该是很明白的。城旦简单点说,就是负责修缮城墙的人。三月也许不长,可不说远的,就前几年,征召民夫去边疆修缮城墙,死了多少人,您知道么?” “哈哈,徐二公子只知澄安县的温柔乡连宿三月,要花费几何,何曾想过这些民间疾苦。今日能讲出这些,还不知道是请哪人去宿了几月。”说罢人群中接连爆发出笑声,刚刚还对徐世铭有利的局面,眼看就要被翻转了。 卫长歌站在人群里,看着台上的徐世铭,颇多感慨。生在富贵人家的孩子,很多时候都会招惹非议,想做成一件事,除了金钱上的便利,有时候不见得比别人就容易。但愿徐世铭能经得住这次考验,他日若立于朝堂,或可独当一面。 看着底下的人聒噪不已,徐世铭反而冷静了下来。他从出生就顶着二,什么都要排在哥哥身后,别人都道他生来锦衣玉食,却不曾见过他的苦楚,你们越说我不行,我越要行给你们看。你们越要在我前面布上荆棘坎坷,我就走给你们看。 “不知这几位兄台祖上都是哪里人?”徐世铭突然问道。 那几人一愣,以为徐世铭被他们的话给吓傻了,都面带鄙夷,可看着周围这么多人都在,倒不好做的太明显,略一思咐道出了地名。 徐世铭微微一笑道“远了各位祖上分属魏,韩,楚。只不知各位如此熟知秦朝典籍,想必对此事,也甚为精通吧?” “那是自然!”三人异口同声道。 “好!”徐世铭抚掌大赞,“那就请各位写下那时的所属国文字,再用所属国语言给吟上一首诗才好。徐某不才,对此一直仰慕不已,还请各位赶紧动笔!”说罢还一一向三人鞠了一躬。 刚刚还趾高气扬的三人,此时却楞在了当场,万万没想到徐世铭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你简直是胡搅蛮缠!” “哼,你是说不过我们了故意那次是刁难我们。” “徐世铭!你不要欺人太甚,今日所辩的于此有何相关?!” 正文 第99章一朝成名(二) 看着面前三人,一脸义愤,徐世铭心里翻了个白眼。可场面上还得过得去,他已经暗搓搓地想,明日要怎样收拾这三人才好,恐怕堵在巷子里,套上麻袋打一顿,可有点对不起这三位“兄台”今日对自己的“盛情”了。 微微一笑,徐世铭拱手道“徐某才疏学浅,对秦史的连接很浅显。各位如此博学还请不吝赐教。且卫神医这凤凰山讲堂向公众开放,也是想为天下人解惑,几位就不要藏私了,请吧!”说着徐世铭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台下的人见徐世明如此不耻下问,也不再对他叫嚣,转而纷纷开始鼓动台上三人赶紧展示。那三人不过是受人指使,提前掉书袋拼凑了这几句。肚里哪有真才实学。可眼下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直接说自己不会,真是骑虎难下。 徐世铭好整以暇的看着三人,杨经理是热切的目光,其实心里面已经把这三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遍。 梅县令坐在台下,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想看看这三人可能拿出什么有趣的东西来,他也想见识一番。 “噗嗤!”旁边传来梅夫人的笑声。梅县令疑惑地看向自己夫人,哪想梅夫人把帕子捂在嘴上,笑的停不下来。不解问道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如此庄重的场合,你怕是不妥。” “哎呦老爷,我只是觉得这三人啊,哈哈哈”梅夫人说着又笑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梅县令正色问道。 “太傻了呗。以为一味攻击秦的严刑峻法,就能将他击溃。一开始,我还真以为,咱们澄安县又出了不少俊才,不想看到后来,却是一群蠢货。” 见梅岭还是不解,梅夫人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才得意洋洋的说道“焚书坑儒,他们现在又去哪学那些东西呢,再说了秦法严峻是乱世重典的无奈之举,并没有错。我看徐公子讲的东西,能够全面看待问题,想来不是不学无术之人。这三人可以唬得过他一时,只要让他转过弯来,可就不好说喽。” 梅夫人平日里虽也与梅县令讨论些事情,可没有哪一次是这样直接针砭时弊,梅县令只觉自己夫人果然不同凡响。情动处刚要去握夫人的手,不想孙老板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梅县令,想来尊夫人也是出自书香门第吧。刚刚一番话真是让我茅塞顿开啊。读书人就是厉害,孙某佩服!” 就在梅氏夫妇与孙老板客气的时候,台上已经起了变化。 见三人只是说硬话,却无人敢上前写,渐渐台下的人也失去了耐心。反观此时的徐世铭反而一脸谦恭,一再谦让。两厢一比较,大家的态度慢慢发生了变化。甚至开始有人说些阴阳怪的话,让三人更像热锅上的蚂蚁,无所适从。 三人既想保持自己刚刚给众人树立的博学多闻的形象,一边又想拿到那诱人的赏金。终于其中一人一咬牙站了出来。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笔,不假思索就写了起来。 徐世铭看那人字写得倒是不错,且下笔如行云流水,以为今日是遇到硬茬子了。待那人写完,徐世铭拿起一看,就想笑。可还是忍住,故作沉思“好字!让大家看看吧。” 众人早都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此时见徐世铭小心翼翼地将纸转过来,呈现在台前,都踮起脚尖,想要看个清楚。 只见纸上写了七个字,却不像是平日里大家常用的书体,虽一时认不出写的什么,可也觉得笔力十分雄健,可以看得出是多年刻苦习字的。 卫长歌没有怎么好好练过字,只能说写的还算规整。和那些精通几种书体的人不一样,她只是笼统觉得这人用笔,章法,墨法都还不错。可看着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可别扭在哪,她说不出来,于是看向一边的梅氏夫妇。 刚刚梅夫人所说的卫长歌也听到了。没想到这个时代的女子也有读史的,果然古人不可小觑。此刻她想看看梅夫人这么说。 然而梅夫人也是有兄长凑巧喜欢秦史,家中有藏书,她看了不少。但毕竟古代女子无才便是德。她的字也没有好好练习过,此时也并没有再开口。 倒是梅县令一开始是赞许,再一看脸色是越来越青,卫长歌愁着竟有些勃然大怒的样子。 今日来了不少儒生,琴棋书画骑射六礼是他们的必修课业。中间自然不乏那精通书法的人。果然有人说道“敢问兄台写的是哪种书体?” 那人答道“大篆。此七字正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汝当我等是你这样的草包么?!让你写字,你就写这样的玩意出来!”话音刚落,刚刚那题问的人就破口大骂。 已经到了这地步,写字的人自然不肯束手就擒,对骂道 “你才疏学浅,不识韩字。我可以不用你一般见识!可你出口成脏真是有辱斯文!” 被骂的人也不再张口。而是向旁一拱手,旁边的人都识趣的让开。见此事越来越有意思,很快大家让开了一条路,让此人走到了台上。 这人也是个性情中人,上台后只向徐世铭请求借笔一用,看都没看另外三人。得到允许后,挥毫于纸上,想是胸有成竹,只两息的功夫,就一蹴而就。徐世铭小心翼翼拿起纸张,呈现于众人面前。 底下立马炸了锅。为何?因为这两幅字除了个别笔画增减有差别,其他毫无二致。就算是目不识丁的人也能看出来,一其中有一副是错了。 “在下后进末学陈子谦。献丑了!”写完后,这人立于徐世铭身侧,对底下的人朗声道。 而先前那人见被人识破,还想反击,道“我写的这是韩国大篆还融合了小篆的字法在里面,你们不认得罢了!” 徐世铭简直要被这人气笑了,既然你这么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就送一程。 “徐某不才,恰恰习得小篆,今日就写出来供大家参详!” 那人听罢冷汗淋漓,却再无法阻拦。 正文 第100章我要退婚 徐世铭说完后,对那人一笑就走向了桌边。他一笔一划写下七个字,待墨迹干枯,就拿起来给众人看,有了对比,这下就一目了然了。 在众人的咒骂声中,那人灰溜溜地走下了讲台。其余二人倒是乖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溜走不见。梅县令叫过一个随从吩咐了几句,那人领命而去。卫长歌就在身边自然听得清楚。 原来梅县令也猜到有人可能是故意来拆徐世铭的台。若是以前,梅县令也许会趁此机会让徐家欠自己一个人情,以后还能伺机捞点好处。可现在那位贵人眼看着是看上了这小子,所以这忙还得帮,但就不需要那么显眼了。 他只是着人去查这三人背后的人,不管是谁他是不用管的,只交给徐家就好。兴许这样更得徐家欢心也说不定。毕竟徐世铭以后还是自己的侄女婿,就算是自己最后帮侄女一次了吧。 梅夫人心里也明白梅县令这样做,多半可能还是为了梅思雨,想起那日的事,心里又是一阵不痛快,可又能怎样,总归自己不能和一个要出家的小姑娘过不去,以后她总要靠着娘家的,到时候再慢慢磋磨她。 卫长歌只觉这人人心思都不单纯。就连站在台上的徐世铭和哪个自称陈子谦的人,看着风度翩翩,都是好男儿,可内里怎么想的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徐世铭只觉胜券在握,可为了杜绝刚刚的事再次发生,决定乘胜追击,给这件事落个实锤。 “诸位,刚刚的事情大家看到了。小篆和大篆是有共通之处的。那为什么原来大家根据地域不同说着不一样的语言,用着不一样的字体。连货币都是不同的。而现在我们却能天南地北互通有无。货物南来北往都可以顺利出售。就是因为秦皇统一货币,语言,文字,真正把大家变成了一家人。” 台下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徐世铭很满意众人的表现,继续说道 “人分好坏,法度也是一样的。我们不能以偏概全,看待事物和人也要分两面性。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这话可是那小子说的?!”徐老爷本来坐在椅子上,听管家讲到这里,一下坐了起来。 管家赶紧说道“是二公子说的,那么多人都听见了。” “你先下去吧!” 待管家退下,徐老爷又在椅子上坐了许久,他宦海浮沉度年,也曾雄心壮志,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后来起起落落,虽然坐到了一品大员的位置,那些官场的勾心斗角不但没有停歇,反而更加激烈。 终于由于一次疏忽,他失宠于今上,墙倒众人推,几次之后,他彻底灰心丧气,请辞回到了故乡澄安县。两个儿子却都不省心,老大眼高手低,以前看着也还安分,可最近愚不可及! 小儿子倒是心怀抱负,可到底只有几分小聪明,且对自己的兄弟太心慈手软,行为又过于放浪形骸。这样把他送上朝堂,只能是害了他。不想今日他能说出这番话,倒是大大出乎自己意料。 看看天色已不早,这小子今日怎么还不早点回家,挣了这么大的名声,难道就不想想和自己这个父亲说说嘛,想到这里徐老爷心里不由有些难受。 恰在此时,却听院子里一阵吵闹,接着就是那心心念念的小儿子声音响起 “爹!爹!” 徐老爷心下一喜迎了出来,想这臭小子终于想起你爹来了么。 哪知徐世铭看见他爹,快步走过来,张嘴就是 “爹,我要退婚!” 原来早上徐世铭说出那番话后,震惊了众人,也收获了众人的仰慕。在万众睹目中,他走下讲台。之后还有人上去,却都没有再引起徐世铭那样的效应。 由于人太多,徐世铭几次想挤到卫长歌身边都不行,只能等到一切结束,才终于和卫长歌搭上了话。 “长歌,多谢你了,若不是你那日对我讲那些,只怕刚刚我就要下不来台了。” “这倒不必,等价交换!”卫长歌道。 听到卫长歌这样说徐世铭心里一阵难过,他以为今日自己能够圆满的处理好这件事,没又被有心人破坏和利用,卫长歌一定会对自己赞赏有加,不想却只得了这一句评语,落差实在太大。 旁边孙老板和梅氏夫妇还未走,都过来和徐世铭打招呼,因着梅思雨的关系,徐世铭好歹还是收敛了不少,恭敬地行礼,并耐心解答梅氏夫妇的问话,临走时梅夫人看着徐世铭不由感慨万千,有些人就是命好,比如梅思雨,虽然心术不正可也有徐世铭这样俊俏的郎君做夫婿,愿她以后惜福,少做写没有意义的蠢事才好。 孙老板不过是个商人,身份低微,能和梅县令相交,不过是看在这凤凰山学堂,有他一般的份上。今日他是第一次见到徐世铭,见此人谈吐和应变能力不知强过那徐世文多少,心里暗暗决定,准备改换门庭,只不知徐世文可能看得上他,这是只怕还得从卫长歌身上着手。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马车边,正要作别,却见李火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一起来的还有哪个桀骜不驯地少年路无缺。 “长歌姐姐,不好了。药园出事了,大牛叔被人打晕了,这会还没醒!” 卫长歌下意识地看向路无缺,只见这少年少有的面色凝重,迎向自己的目光时,点了点头。卫长歌心下一沉,只怕今日的事没那么简单。 来不及告辞,就向药园方向走去,要知道那园子可是她的命根子,也是这凤凰山众人的命根子。 “长歌,坐我的车去吧。你这样要走到几时。”徐世铭很快就坐在自家马车上赶了过来。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卫长歌毫不迟疑地握住徐世铭递过来的手,坐了上去。很快徐家的马车就消失在了山道上。 不知怎地,听到这个消息,梅氏夫妇心里都是一惊,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焦虑。 “我们也跟过去看看吧!”梅县令说罢,就携夫人也坐着马车也跟了上去。 正文 第101章抓贼 等卫长歌赶到药园发现,那里已经为了一群人,赵虎李水等人都在。见卫长歌一下马车,人群一下骚动了起来。 “卫神医,这可怎么办啊?” “是啊,卫神医,那药田我们已经开出来许多,这下药园毁了,我们种什么啊?” “大家可多听您的,大多数地都留出来准备种药材,眼看夏收都要到了,再补种粮食,只怕来不及,年底我们吃喝又从哪里出?” 赵虎和李水夹杂在人群中,几次想要压制这些声音,却都被打断。作为地里刨食的庄稼人,眼看着那地要空置起来,且收成估计也没着落,都群情激愤。 卫长歌阴沉着脸,走进药园先去看李大牛。此时他正躺在之前药园临时搭成的茅草屋里,尘香和姚莲花听到风声都赶了过来,此刻正在床前干着急。 只和二人眼神交流了一下,卫长歌就将手搭在李大牛腕处,为其把脉。片刻后,卫长歌起身,嘱咐了尘香和姚莲花几句,就走到外间。 赵虎凑到跟前“卫神医,大牛没事吧?” “没事,一会就醒了。”说罢卫长歌才走到苗圃那里,开始查看。只见土垅上是凌乱的脚印,本来长势旺盛的苗子,此刻也是东倒西歪,有的被压得枝干断裂,有的被人直接从土里拔出。 卫长歌心里一阵恼火,自她来到这一世,何曾受过这样的暗算。眼下还是挽失损失的时候,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卫长歌走进地垄,蹲下身子,认真的查看起来。 幸好前日里下了雨,地里泥土松软,那些被连根拔出的苗子根部,都带出了很厚的泥土,并没有收到太大的损伤,只消此刻再种回去,影响应该不大。 不知道何时路无缺也走到了卫长歌身旁,他仔细看了一下,蹲下身子拿起一株被胡乱抛在一边的苗子,轻轻扶着根部栽到了土里,赵虎和李水见状也发现了情况还没有那么糟,心下一喜,加入了路无缺的行列。 而那些刚才还嚷嚷个不停的乡民,此刻也安静了下来。最开始,他们只是听闻药园有变,赶过来就见李大牛倒地不醒,苗圃里一片狼藉,哪里还能静下心来,就乱成了一锅粥。 此刻有那眼尖的,也看出还有得救,立马加入了路无缺他们。看着涌入的人越来越多,卫长歌皱起了眉头。 “李水!” 卫长歌在李水耳边说了几句,李水就领命而去。不一会只见他带着几个人将药园把守了起来,除了之前进去的几人,再不许任何人进入。有派人将有脚印的几个地方用东西先围起来。 徐世铭想要帮忙,却发现自己既不会插秧,又不会断案,自己带来的那几个人也被李水阻在了外面。 “县令驾到!”一声高呼传来。院子里外的人都跪到了一片,只徐世铭和卫长歌迎了出去,行礼却不跪拜。 梅县令已经习惯了,也不在此事上多计较,梅夫人想着还有所求之事,上前还虚扶了一把。 在要药园里逛了一圈,梅县令知道此事只怕不管也不行了。恰好今日随行的人里就有办案的衙役。派人过去细细探查了一番,因那脚印清晰,再则有人还曾见到过有陌生人在这附近游荡。询问清楚后,这个衙役已经胸有成竹。 毕竟一个县里敢做着混事的通统共只有那么几个人,且这事明眼人看着就知道是有人指使,不像是偶然为之。 梅县令听了衙役的禀报,心里也有了计较。只心下疑惑,到底是谁会这么做?药商?不至于,这生意还没开始呢,犯不着现在就得罪人。卫长歌的仇人?这女子看着冷冷清清,可那一手医术,是极好的,别人求着还来不及。想了一圈,梅县令实在想不通会有谁? 思雨?!突然梅县令心里冒出了侄女的名字。那种种种揣测像是都有了着落,还有之前不好的预感。不会的不会的,她没那么大的胆子,梅县令安慰自己,可这个猜测却越来越清晰。他这么多年,办了不少案子,也知道最不可能的往往就是真相。 卫长歌冷眼看着,心里冷笑一声。她冷静下来就明白这事十有八九就是梅思雨做的,呵呵这还真是抓贼抓到自己家头上了,且看看他们怎么做吧! “她自己送上门来,还省了我不少事。”徐世铭在卫长歌耳边说道。 “这么急切?”看着徐世铭这样说,卫长歌心里一阵厌恶,因为她又想起了前世的自己,男子果然薄情。若是自己对他无用,便是一无是处,手段不用其极。 “她有这样的胆子,以后说不得就要给我招祸。”徐世铭自顾自说道,并没有发现卫长歌的脸色十分不好。 那衙役今日想着可以在众人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本事,也没有再询问梅县令的意思,转身而去。 卫长歌此刻没有心情和这些人客套,心里惦记着那些苗子,干脆一挽袖子,也加入了拯救苗圃的行动中。 徐世铭倒是在一旁,不时和梅县令说几句。梅夫人不时打量卫长歌几眼,那女子身姿秀美,气质清冷,虽然此刻也在劳作,可还是让人觉得非常出众。这孩子算是教养的很好,既有一技在身,可以安身立命,又能放下身段,吃得苦。反观自家那侄女,初时看着好,现在只觉是个朽物。 梅县令和徐世铭说着话,却心不在焉,是不是向门外张望。他此刻只求,自己的预感错了,梅思雨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些异常的举动自然都落到了徐世铭的眼里。他心里暗喜,只盼那衙役早点回来。 果然没让人失望,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那衙役就揪着一个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堆人。 “禀报老爷,小人幸不辱命,抓到了这破坏药园的恶人。”话音刚落,一下子围上来很多人,大多是李村和赵村的。眼见贼人被捕,有那冲动的人,上来就打算揍他。 却被衙役呵斥到了一旁,但还有人趁衙役不留神,踢一脚,打一拳。 正文 第102章嫌犯 那人低着头嘴里不停痛呼,却躲不开“暗算”,不一会功夫,身上就布满了脚印,非常狼狈。 梅县令见抓来的是个有点猥琐的男子,看着还有点眼熟,见此人一直用手捂着脸,被打成这样,也不肯将手放下来,去挡一下,不由觉得甚为可疑。 “将手取下来!”梅县令厉声喝道。 “老,老爷,小人脸上有胎记,形容不整,怕伤了您的眼。”那人颤巍巍道。 梅县令不由讶异,一般人都称呼自己“县老爷”,怎么这人上来就直呼自己“老爷”,这都家中人和身边亲近的下属才会这样称呼自己。 此时,听到动静的卫长歌等人,也停下手里的活,聚拢了过来。 “咦,这人看着有些眼熟啊!”赵虎走近后自言自语道。 虽说是自言自语,可山野中长大的人,多数嗓门都偏大,这句话被在场众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那人听见赵虎的声音,身子就是一缩,细看时,甚至可以发现他正在瑟瑟发抖。 那衙役见不得这猥琐样,狠狠踢了一脚,说道 “老爷说的话,你没听见么?!赶紧把手放下来。怎么?这回知道羞耻了,刚刚伤人伤物的时候,你可又半点迟疑?” 那人生生挨了一脚,闷哼了一声,嘴里支支吾吾,却怎么也不想把手放下来。 衙役的耐心被磨光,一撸袖子,就准备上前,却听身后有人叫到 “魏大江,你是魏大江?!”却是赵虎在喊,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那人见已经被人认出,终于认命的将手去了下来,却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张脸。梅县令初时还有些懵懂,慢慢才想起这人不就是上次那个告诉梅思雨凤凰山庄之事,引得自己差点与卫长歌为敌的马夫么? 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自己就让管家将这人清理了出去,今日怎的又突然出现在这里? 对了记得这人就是赵村人,难不成被梅家赶出后,这人就回到了赵村,后来不知道怎么和李大牛起了冲突,见今日有机可乘,才做下了这样的事。对!一定是这样,只有赵村的人才知道这药园的所在,外人怎能随便找到这里来。 想到这里梅县令以为自己掌握了真相,刚刚的焦虑,此刻都烟消云散,只要和思雨没关系就好。 卫长歌看着梅岭此刻神情轻松,和刚刚焦虑不安的样子判若两人,不由心下冷笑。果然最了解自己的不是家人而是敌人,这梅思雨做了这许多蠢事,她叔叔现在还指望着她立马变个好人哪! “魏大江,你为何闯入药园,伤了李大牛,还毁坏这里的苗圃。从实招来!”梅岭拿出平日县衙断案的威风还真像那么回事。 魏大江也不喊冤,也不狡辩,只是跪在那里。 “你这个杀千刀的!赵村人那里对不起你了,你三番五次的来破坏,上次就是你引得我们差点酿下大错,今日又要断了我们的命根子。今日若不打死你,我们赵村岂不是没活路了。” 见魏大江不发一言,赵虎心里就知道这事肯定是魏大江做的,没跑了。想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怒火,握着玩大的拳头冲上来,照着魏大江的脑袋就是狠狠一拳。 由于来的突然,魏大江没有防备,狠狠被打翻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衙役见状也急了,毕竟案子还没有审完,要是这会魏大江出了事,他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赵虎不过是个乡民,那衙役转身就要将自己的拳头往他身上招呼,卫长歌眼睛一眯,说道 “梅县令!” 梅岭被卫长歌一喊,楞了一下,继而喝止了衙役。那衙役悻悻收手,警告地看着赵虎,而赵虎此刻已经红了眼,哪里管的了旁的那么多,就要冲上去继续殴打魏大江。 而此刻,其他赵村人,也都认出了魏大江,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并不清楚魏大江这么做的原因,可大家同仇敌忾,早忘了县令还在此处,只想着先打几拳泄愤再说。 梅县令此刻,更加笃信心中所想,口里喊着住手,却不见再招其他仆从过来。徐世铭也猜到梅岭在想些什么,站在一旁,并不出声,像看热闹一般,看着眼前这场混乱的闹剧。 眼见那魏大江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卫长歌感到差不多算是为李大牛出气了,才将赵虎和其他赵村人叫了回来。 看躺在地上犹如死狗的魏大江,赵虎还觉不够出气,可他有几分精明,也怕就此将魏大江打死打残,不好收拾,悻悻地站回了卫长歌的身边。 “梅县令,这些乡民一时冲动,还请您见谅。”卫长歌淡淡说道。 梅岭此刻只想落卫长歌一个人情,自然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卫神医,这人原是我府上的马夫,犯了事被我逐出。多日不见,不想今日又在此地犯了事。真是屡教不改!” “还请梅县令费心了。” “魏大江,你本是赵村人。在这凤凰山与李大牛发生了冲突,记恨在心,今日乘讲坛开放,就溜到此处,袭击李大牛,又将苗圃损坏。心思歹毒,目无法纪,该当何罪!”梅岭下意识地拍了一下,才想起此处并非澄安县衙,手里也没有惊堂木。 听闻此言,众人脸上的表情真是说不出的精彩。 看着梅岭在那还在为自己的精彩推理,沾沾自喜,徐世铭简直要笑出声了。 “梅县令,小民赵虎,是赵村村长。这魏大江并不在凤凰山赵村居住,我们也是今日才见到他的。”赵虎是个急性子,站出来说道。 什么?!难道自己猜错了? “魏大江,赵虎所言可属实?”梅岭沉声问道。 “回,回,回大人小人确实是今日才来凤凰山的。” “那你为何出现在此?背后是否有人指使,从实招来!” 看着魏大江嘴唇颤动着,梅岭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而此刻一旁的梅夫人,心已经沉了底,完了! 正文 第103章败露 “卫神医!人已经抓到了,正好我有事找你,咱们借一步说话吧!”梅夫人说道。 “今日事了我亲自上门,此刻还是容我把眼前事了结了吧!”卫长歌一福道。 两人一说话,倒是提醒了梅岭,他故作镇定,站起来道。 “把人带回去,在这里乱糟糟的能问出什么来,既然他这段时间不在凤凰山,还能找到这里,说不得还有其他同党在这,若让那人混在这里,听到了,怕就不好抓人了!”一边说着还向周围张望了一番,似是真有这样一个人。 卫长歌心中冷笑,这夫妇两还真会来事,一个要把自己调开,一个这是已经准备要把屎盆子往自己这些人身上扣了。真当她是傻子么,刚要开口,却见那一直躲在自己身后的少年路无缺站了出来。 “大人,敢问您为何判定这嫌犯的同伙就是凤凰山的人?” 虽然他已经竭力平静了,如果仔细听还是会发现,声音里有一丝颤抖,卫长歌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个路无缺还真有意思。 “本官只说此人在山上,可并未说就是凤凰山的人,你故意歪曲我的话,是何居心?!” 咻一下,路无缺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愤恨和恐惧。是的!没变!一摸一样呢!当年他们家一夜间覆灭,他被母亲藏起来,可年幼的他哪里敢一个人待在那黑乎乎的地方,跌跌撞撞跑到了祖父的书房,却看到祖父和父亲都被人压着跪在地上。 本能让他不要发声,那人高高在上,也是梅岭这样,不管祖父和父亲怎么哀求,都咬定他们犯了大罪,直到祖父年老体弱,挨不住了,才认了罪。从此显赫一方的陆家烟消云散,他逃到这穷乡僻壤的李村,改姓为路,才算活了下来。 李水担心路无缺惹上官司,见梅岭脸色不善,赶紧拉了拉路无缺,示意他闭嘴,不要再说了。 难道这路无缺和梅岭有什么过节,不应该啊,这李村是从另一个县迁过来的,可没听说梅岭在那里任过官。卫长歌看着眼前的少年,心思急转。 “草民怎敢曲解大人,只是这里尽都是我凤凰山的人,若大人今日的话传出去,有那有心人一传播,于凤凰山的声名有碍,所以草民才有此一问。”哪知路无缺还是继续说道。 李水心中焦急之下,就要拉着路无缺走。 “怎么,你敢质疑本官?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这么急切,难道魏大江背后的人就是你么?” 徐世铭看火候差不多,也插了进来,“梅叔父,我看这事就在这里处理好了,这里是案发现场,苦主都在这,若是当场破了这案子,于您也有好处。” 见梅岭要胡搅蛮缠,卫长歌冷笑一声站出来,也不拜,直接道 “这里除了你们三人,就只剩我们这些凤凰山的人了,梅大人,您那么说,不得不让人多想呢!” “对嘛,人都抓住了,就让他招了不就行了,梅叔父,你弄的这么麻烦干什么!” 徐世铭怎么说也是自己未来的侄女婿,总不能当着外人呵斥。可卫长歌自己更惹不起!事情一下僵在了这里。 那衙役刚刚插不上话,此时见梅岭面露难色,以为到了自己出头的时候,狠狠踢了一脚魏大江,“还不说是吧!”作势还要再踢一脚。那时候哪里会和犯人讲人权,被打死打残的比比皆是。 魏大江刚刚还以为逃过一劫,只要回到县衙,就没事了,哪想到半路冒出这个憨货。是硬撑一阵还是就这样招了,魏大江这个损货,立马就选择了后者。 “我说,我说,别打了,就是梅县令家的小姐,梅思雨让我这么干的!” 话一出口真是石破天惊,梅岭脸上死灰一片,那衙役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想立功,却原来自己捅了个窟窿,以后,那还有什么以后啊! 徐世明心下一喜,面上却装着惊恐不安 “你胡说些什么?!”作势就要上去踢打魏大江。 一开了头,魏大江反而松了口气,犹如决堤的江水,很快将所有事交代了个一干二净。 徐世铭却还是没放过他,狠狠打了几拳,看得卫长歌一阵恶心,惺惺作态! 梅岭此刻阴沉着一张脸,见事情已经败露,他还能说什么?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梅夫人此刻只想说,蠢货!真是蠢货!这事铁定是要让徐家知道了,本来徐世铭对这桩婚事就十分不满意,这次抓住这样的把柄,怎么会放过她。 若是再传扬出去,别说徐家不要想,只怕一般的贫苦人家也不会娶她这样有污点的人。 看着徐世铭的样子,梅夫人心里也是恶心的不行,可在场面上,大家都只能端着,只不过丢的是自己的人,格外难受罢了。 卫长歌可没空在这干耗着。 “梅县令,这人所说,有辱我的声誉,请大人还我一个清白!” “是啊!梅叔父,我和思雨订了婚,可这魏大江说我和卫神医来往过密,思雨就指使他做下这等事,我们徐家可是诗书传家,这样的事传出去,我们徐家还怎么在澄安县立足?思雨还怎么嫁到我们徐家去,还未过门,就有如此心肠,若入了我家宅院,岂不是一家都要被搅得鸡犬不宁!” “贤侄,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等泼皮无赖说出来的话怎么能信!”梅岭道。 “哦?那想必梅小姐那等长在深闺,教养得当的人说出来的一定可信了!”卫长歌不紧不慢的说道。 徐世铭见戏也演了,话也说了,此刻就看卫长歌怎么处理吧,一想到这个,徐世铭心里就是一阵振奋,在他眼里,谁碰上卫长歌都只有吃瘪的份,战斗力爆表啊! 梅岭怎么也没想到,卫长歌真的敢当众落自己的面子,眼下梅思雨不来还能抵赖,若是来了,就算被自己抹平了这事,名声也不好听了。 “此案疑点重重,事涉多人,待本官回到县衙,再细细审问,必给你二人一个交待!” “怎么,事涉自家,梅县令就要避重就轻了么?你的侄女名声重要,我的名声就不重要了么?!”卫长歌心里打算,这次一定要把梅思雨揪出来,好好整治一番,前几次自己没“回敬”,倒让她胆子大到这个地步,若是再放过,下次恐怕昏过去的就不是李大牛,而是自己了。 正文 第104章谣言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见卫长歌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梅岭知道不能善了了,罢!罢!罢!就当自己给兄长还债了。 “卫神医,这边请!”梅岭道。 卫长歌心中冷笑连连,这些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表面看起来都是正人君子,只要不事涉自己,就是看关系,和稀泥,关系自己的时候,现实糊弄,糊弄不了,就想收买,也好,反正你这个侄女做下的事,在场的人都听见了,犯不着我去传,落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你还是得还。 “卫神医,我那侄女若真有得罪之处,请你见谅,容我回去问清楚,如果她真如魏大江所说,我一定给你一个交待。但请今日……” “既然梅县令你这么说了,我自然信的,夫人的事我也会放在心上。对了梅县令,我老家那里有句老话,一直想说给你听。” “哦?”梅岭想不到此刻卫长歌还有什么想说给自己。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说完,卫长歌就走到了一边。 梅岭念叨了这几句话,如醍醐关心。自己把梅思雨如女儿一般抚养长大,已经算是对得起亡兄了。是梅思雨自己把路走成了这样,现在犯不着为了她再把自己的前程搭进去,贵人那里可是非常看重卫长歌啊! 事情一想通就好办了,梅岭和颜悦色道“本官就先带人回去了,改日还请卫神医光临寒舍!” 场中众人,实在想不通,怎么一会的功夫,一切就变了呢?徐世铭看着卫长歌却更加欣赏了,这样知进退的女子,若是娶了,正是强大的助力啊,身份卑微怎么了?只要进了徐家,谁还敢说什么! 这是第一次徐世铭开始认真考虑和卫长歌的关系,以前不过是随口说说,现在,他觉得这么做,真是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 想到就做是徐世铭的风格,于是便有了,他嚷嚷着退婚一事了。 “孽障!你此言可有虚,若是让我查到,你是为了退掉那梅思雨,才这样说,就等着家法吧!” “爹!我虽然平时放浪了些,可这些有关女儿家清誉的事,我怎么敢乱说。明日这事就要传遍了,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时候?现在就是好时候!备车,去梅家!” “爹,你这是去干嘛?”怎么自己这个爹今天想一出是一出的。 “退婚!”徐老爷说着,就出了书房。 什么?!自己的爹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刚刚还觉得自己在说谎呢,眼下就要……去退婚了? “还傻愣着干什么,趁事发,先把自己的事办妥了,省的以后,还要惹自己一身骚!等明日再去,你觉得梅岭还会见咱们么?说不得别人还会说那梅思雨是被你逼的。看看你平时的样子,不知收敛,为官第一步就是名声!孽障!还不跟上。” 这是,这是老爷子要教自己了,这真是意外之喜啊! 徐家的下人,像看见鬼一样,看着徐世铭。往日里,二公子一遇上老爷就是一副便秘的样子。今日怎地和老爷一起出门,就把他高兴成了这样。 “事物具有两面性,看问题要一分为二,这话是谁告诉你的?”马车里,徐老爷问道。 “是儿子自己想出来的!”徐世铭立马说道。当日卫长歌这样告诉他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句话说的真是太有道理了。可卫长歌告诉他千万不要说是自己说的,他只道是她嫌麻烦。 “臭小子!快说,你肚里有几两墨水,我还不知道?”徐老爷眼睛一瞪。 徐世铭心想,好不容易老爷子愿意调教自己了,再者这事说给自己爹,也出不了事,老头精明着呢!最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是卫长歌告诉我的。” “就是那个救了如兰和舟儿的卫长歌么?” “正是!” 徐老爷没有再说话,而是沉思了片刻,才道 “说来,这女子对我徐家是有恩的,上次是我和你娘太心急了。她还肯如此帮你,倒显得我们太小气。改日让你嫂子请她到家里来,是该好好谢谢她的!” 听到这里,徐世铭突然心里一动,却又把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到了梅家,自然轮不到徐世铭说话,梅岭也心知肚明,暗骂老狐狸。将二人迎进去,徐世铭就被留在正堂里喝茶,徐老爷则和梅岭一起进了书房。 梅家的两个儿子都在外,女客却不能出来陪他的。不知喝了多少杯,厕所都去了几次,才见自己爹和梅岭走了出来。 “就请留步吧,梅县令公务繁忙,徐某带犬子多有叨扰。”徐老爷客气道,看着一脸轻松。 “那就就此别过了,送客!”梅岭脸上笑着,可听得出语气里是带着怒意的。 就这点气量,怪不得教出了那样的姑娘!目的已经达成,没必要和这个明天就要沦为全县笑柄的县令过不去。 徐世铭心知事情已经办妥,从来没觉得自己爹这么可爱过,以后自己也收敛一点,好多事就可以靠着老爷子了。 徐家父子是高高兴兴回去了,可梅氏夫妇,此刻却对坐着唉声叹气。 “老爷,这事是瞒不住的,雨儿肯定要落个悍妇的名声了,徐家又退了婚,她知道了,按着性子,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梅夫人眉头紧皱道。 “闹!她还有脸闹!要不是她愚不可及,怎会有今日。连我也要沦为笑柄了,这事传到上官那里,就要落一个教子无方!今年的政绩考评,怕是连个丙都拿不到!”说到这里,梅岭气不打一出来,连着拍了几下桌子。 虎得梅夫人,赶紧起身去拉他的手。 “老爷,你可顾着身子,咱们还有儿子啊!这事是压不住了,可咱们可以……”说着梅夫人就附耳在梅岭一侧,嘀咕了一阵。 “好,此事就按夫人说的办吧,她若不听,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梅岭恨声说道。 第二日,就听澄安县里流传,说梅县令家的那个千金,得了失心疯,被送回老家的一处庵堂去静养了,为了不耽误徐家二公子,梅家主动和徐家退了婚。一时间,人人都惋惜梅思雨那样一个千娇百媚的人儿,以后凄凉了,真是红颜薄命啊!另一面又称赞梅县令仁义。 这梅岭还真是机灵,不愧是官场上厮混了多年的老油子。卫长歌听到消息后,也不有为此人赞叹。能在一夜间扭转颓势,还是有点杀伐决断的,以后和此人打交道,还是要更小心才好。 正文 第105章第一笔买卖 呵呵,敢拿着徐家给自己挡祸,梅岭真当我从朝堂上退下来,就可以任人欺负了么? 下午的时候,澄安县的风声就变了,说是梅小姐是因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才被梅县令送走了,听说那平日里娇滴滴的大小姐,是被捆起来扔到马车里带走的。 这个消息和早上的一联系,大家就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不过碍着,出事的是县令家,大家只敢私下悄悄议论,所以梅家都还觉得此事已经过去了。 不管徐家和梅家闹成什么样,卫长歌的日子是忙碌了起来。由于挽救的及时,药园里那些苗子并没有损失多少,不妨碍药田的种植。而之前在山中收集的野生药材,也经过了初步的分拣,晾晒。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这日就到了和药商们约好,验货的日子。这日一大早,李大牛就套好马车,等在了庄子口。卫长歌本来让他好好在家将养几日,可他死活不肯,还向卫长歌请罪,说自己辜负了卫长歌的信任,第一次去守药园,就发生这样的事。 卫长歌知道李大牛是个实心人,索性什么安慰的话也不说。只是此后,李大牛除了白天要随卫长歌出门,隔一日便要去药园值夜。赵虎劝了几次,李大牛还是照旧,后面倒也习惯了。 “赵虎他们都准备好了?”上车前,卫长歌问道。 “都准备好了,主子你就放心吧。”李大牛信心满满。自从出了那档子事,山上有差事在身的人,都是小心翼翼。李村和赵村还挑选精壮组成了巡逻队,每日夜里都在山上各处巡视,一时间凤凰山上治安一下子好了不少。赵虎对别人讲,林闻说,这就叫“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可有人却不喜欢这样。比如卫长瑛就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意下山了。那日等梅县令带人走了之后,卫长歌就开始查都有谁还和魏大江来往。梅岭有句话没说错,没人指路,他怎么能准确的找到这里来? 当时卫长瑛吓得半死,她倒不是怕会查到自己头上。她可不是一点心眼也没有,梅思雨之前几次提起,都让她糊弄过去了。她是怕自己私自下山的事情被母亲知道,姚莲花虽没上过一天学,大字也一个不识,却最是遵守那些女子道德,也就最见不得这些事。若让她知道了,自己少不得要吃不少苦头。 开始卫长歌也心里怀疑是卫长瑛,没想到却是一个普通的赵家乡民,此人好赌,一日在赌馆里欠了债,恰好魏大江也在,替他还了债,还请他吃饭。饭桌上魏大江将这乡民灌醉,套出了药园的位置。 尽管是无心之举,可卫长歌还是将此人一家都赶出了凤凰山,前世里赌博害人的事宣传的实在太到位了,卫长歌对这事零容忍。 到了药园,卫长歌又察看了一番苗圃。看了看那些送过来的药材,都分类整整齐齐码放在一处。 “你们谁会记账?”卫长歌突然问道。 李大牛和赵虎,李水几人面面相觑,出力气他们会,数数也勉强使得,可记账这种账房先生才会做的事,他们是绝做不来的。 看几人的神情,卫长歌就知道自己是白问了。也怪自己把这事给忘了,她虽然能写会算,可到底还有那么多事情等她处理,她总不能事事亲力亲为,身边的人才还是太少了,要想把事业做大,靠这几个人是远远不够的。 “卫神医,我觉得有个人可能行,就是,就是……”李水吞吞吐吐地说道。 “是什么呀?小李子,你说句话真能把人急死!”赵虎急急道。 李水支支吾吾,拿眼偷看卫长歌。 “那就把他叫来吧!”卫长歌看李水的样子,哪里还不知道他说的是谁。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再说卫长歌觉得路无缺身上谜点太多,正好留在身边,早日搞清楚,不然以后有什么事,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啊?哦哦!”李水先是被吓了一跳,接着高兴起来,蹦子跳的老高,一溜烟去了。 “你为什么不去?!” “没什么理由,就是不想去!” 李水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被路无缺一口回绝了。 “怎么你还端你那书香门第的臭架子啊?林先生说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这是你的出头日子,难不成你就一辈子窝在这里?你家的事你不查了?”李水见路无缺油盐不进,气急败坏的说道。 “什么出头?账房先生就出头了?” “那你怎么办,去科举,你的户籍落下来了么?” 路无缺一拳打在身旁的一棵树上,落下许多叶子。 李水走到路无缺身边,站了一会,才说道 “我知道做个账房,让你屈才了。可我相信卫神医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咱们的药材生意一定会做遍全国的,到时候卫神医看在你是自己人的份上说不定会解决你的户籍,也许不用等到那个时候,你就能报仇了!” 路无缺想不通为什么李水总是对卫长歌报有这么大的希望。可他知道李水是为他考虑,反驳的话是不能说的。想到那个卫长歌,路无缺也是佩服的,一个女子,无依无靠,走到今天,比自己强多了。 也许自己为她做事,真能像李水说的那样也说不一定。就去试试吧,就算不成,也没什么关系,不是吗? 想到这里,路无缺随李水回到了药园。卫长歌并没有问为什么这么久两人才到才到。只是简单交代了一些事情,又问了几句话,就让路无缺这个凤凰山第一人账房上任了。 此时所有人都没想到,日后他们一手创立的商业帝国,就从今日开始了第一步。 一切就绪,药商也都如约而至。有徐老爷吩咐,且这些药材的品相确实不错,虽然药田的那些要等到秋后才能大面积采收,可是山里的那些,这些年无人采集,今年倒收集了不少,勉强也能凑够一次的收购量。 所以这笔生意谈的格外顺利。签了协议以后,卫长歌又引这些人看了苗圃。第一次见这样的培育方式。药材商们心里对此更加放心了。几个人一合计,又和卫长歌商量以后凤凰山的药材只能供给他们几家,价钱自然又提了一下。 等药商们一走,卫长歌和路无缺一算账。真是极大的惊喜,这些药都是从山上采下来的,所耗不过几日人力,今日一卖,可以说是挣的都是纯收入,算下来有五千两之多! 正文 第106章银票 看着那一沓银票,卫长歌和赵虎等人一样从来没有见过银票。之前徐家给她的银钱都是现银,一张五百两,总共十张。 “卫神医,这就是我们卖药的钱?五千两?”李水颤巍巍的拿起一张,反复翻看,内心的激动无以言表。他们祖祖辈辈都是乡民,最大的目标就是有地种,每年能风调雨顺,有个好收成就行了。见过最大的银子,不会超过十两。 “我的乖乖,这许多钱,老子做梦也没见过啊!咦,这几张纸就值五千两了么?”赵虎捏起一张,疑惑地问道。 仔细看了手中的纸张,这就相当于后世的兑换支票了。巴掌大的纸上,写明了存款人和钱行的名称,上面加盖双方印章,正中间的大印是钱行的总印。 “这要是会写字,再刻几方印章,是不是就能走遍天下都不怕了。这纸也没什么特别的么!” “赵大哥,你能想到的事,钱行自然也想到了。如果真如你说的那般容易,客商们也就不敢把钱送到钱行里去了。你看,这大印上面有暗记的。”路无缺说道。 “有什么啊?我怎么看不出来,路兄弟你直接指给我看吧!” 路无缺,笑笑将那银票横着放置,又倾斜了一下角度,通过阳光,可以清晰地看见那大印的边角还有几个字。见此情景,赵虎口中连连称赞,李大牛和李水也围了上去。 卫长歌倒是没发现,此刻透过那光一看一是觉得这路无缺还真是聪明又细致,账房的活交给他,算是对了。而是觉得古人的只会也不容小觑,这和后世人民币上的激光水印,就是一个意思啊。 “这几个字,怎么读?” “确认无误!”路无缺道。 “这是怎么弄上去的?难道那大印上还能刻两道么?”李水百思不得其解。 “呵呵,小水。这就是那些钱行的秘密了。”路无缺说道。“咱们只要能查看这个标记,知道咱们自己赚的钱是有保证的就好了,犯不着再去琢磨那个。” “五千两啊!就凭这几张纸就行么?要我说还是取出来,放在这山上才保险!”赵虎道。 李水和李大牛赶紧点头表示赞同,就连路无缺听罢,也迟疑了片刻。 卫长歌暗暗摇头,这几个人还是小农思想作祟,总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和“农妇、山泉、有点田。”也不想想,如果每个人做点生意就要扛着几十上百斤重的银子到处跑,不但要想法押送,还要担心山贼土匪拦路抢劫,真是没事给自己找事。 之后还是要想办法给这几个人扫盲才行,这路无缺聪明尽够了,就是眼界太窄,也是窝在山中好多年,得不到外面的消息,知识储备只能一直停滞不前,如果不运用,只怕连之前学的也会忘个一干二净。 这边一谈好,卫长歌就着人开始分装药材。路无缺没日没夜的跟着清点货物。想到以后可能有用,卫长歌索性让赵虎组建了一支车队,帮药商将货物送上门去,还主动帮忙搬下车。这是以前没有过的事,几个药商得知后,都在心中感叹,这卫长歌真会做生意。 不过凤凰药行的名声倒是传了出去,过几日那药材进到各大药铺,那些积年的老掌柜对要的品相也是赞不绝口。那些药材一转手,药商们也赚了不少。还有不少药铺的掌柜,打听清楚后,指名就要凤凰山的以后。 那几个药商就一起来凤凰山了一趟,不同于上次的倨傲,这次还带了不少礼品,又给卫长歌的胭脂水粉和布匹,也有给李村和赵村人的一些农具,甚至给学堂也带了不少墨块。 真是会做人!卫长歌把所有东西都笑纳了。还拿出一千两,给赵村和李村各分了一部分,分到没户头上有十两之多。那几天凤凰山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人一尝到甜头,干劲也大了。 药田那边也是越来越好,卫长歌抽空去看过几次,长势旺盛,秋后一收,应该还能赚不少。 苗圃的苗子被移到了药田,空出来的地方,卫长歌带了几个赵村以前的卖花大户去认真挑选了一番,将品种少见,造型独特或者寓意吉祥的花卉苗木,挑拣出来移到了苗圃,哪里气温比别处高,即便入秋天气有了凉意,也还能再长一段时间。 赵虎实在不明白,辛辛苦苦挖出来又埋到地里是干嘛,可看卫长歌气定神闲,他只能将疑惑埋在心底。 卫长瑛现在每日都去药园一直待着,因为不能下山了,她只在药园四处游荡,也不和赵虎搭话,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被其他送花的人见得多了,传到卫长歌耳朵里,她只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不知道哪个爱嚼舌根的把这事告诉了姚莲花。一日卫长瑛正坐在椅子上晒太阳,赵虎等人却汗流浃背的栽花。看到一个汉子没站稳,摔倒在地里,无聊透顶的卫长瑛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笑得前仰后合。 姚莲花从外面进来,一看果如别人所说,自己这个小女儿根本就是每日在这里偷懒。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拉着卫长瑛往园外走,一进庄子,将左右无人,再也忍不下去,抬手就是一个巴掌呼了上去,卫长瑛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好,只能站着生生挨了那一下。 连着三天卫长瑛都被拘在自己的房子里,不让出门,也不让吃饭。姚莲花就想好好整治一下小女儿。果真龙生九子个个不同,自己生了两个也是天差地别。等第四天,姚莲花开了门,不管卫长瑛怎么哀求,看着她吃了饭,就把她带到了庄子后面闲置的房子里。 这里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十几个年轻女都坐在这里,有的人在裁红布,有的人再绣花,还有的在打绦子,这是要做什么?卫长瑛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肯定不会让自己闲着。 “娘,我这几日没吃饭,身上实在乏,我先回去了。” 刚要走,却被姚莲花一把抓了回来。 “你有什么乏的,白白在床上躺了三日,我看你是骨头懒了。别的你不会,女工我从小就教你,去做到那边,把那些红布,都裁了。裁不完,裁得不好不许吃饭。” “娘你怎么这样,姐姐一天什么都不做,你还对她那么好。怎么我就不行!” 看着这小女儿又和自己的姐姐相比,姚莲花刚消得火气,又蹭的一下冒了出来。抬手又要打。 正文 第107章送礼‘利器’ 旁边的人听见赶紧站起来,过来阻拦。 “算了算了,姑娘家本来就娇气些,卫婶子别生气。” “来卫二姑娘和我坐一块吧,我裁了一日,手上熟了,这些我和你搭伴干,不耽误你吃饭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着,拉开母女二人。卫长瑛生怕姚莲花真的当众给自己来一下子,自己以后还怎么做人。乖乖跟着人坐下来,按照别人的指点,开始干活。说是裁布,却不想做衣服那么复杂,只消将布裁成规定宽度的长条就行。 可即便如此简单的活,卫长瑛也干的心不在焉。和她搭伴的那人,有怒不敢言,下定决心,明日里再不做这好人,让她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中午吃了饭,回到这里,卫长瑛就开始支吾着不想再干,被姚莲花狠狠训了一顿,才老实了一点,直干到太阳快落山,大家猜将手里的活,收拾起来,一并交到姚莲花那里统计。 姚莲花看着没问题的,就给一个小牌子。卫长瑛看的莫名其妙,等人都走了,才凑到母亲身边问是怎么回事。 “这是你姐姐想出来的,算作做工的凭证。那个小木牌拿到鲁账房那里,核对登记后,就会发20文工钱。” “20文?!”卫长瑛惊呼。她往县城跑的多了,知道这可要买不少东西啊!什么时候还多出来一个账房,那钱都是从哪里来的。一个劲追问,可姚莲花也对这些事情知道的不多,她只是隐约知道卖了药材,一家分了点钱。 卫长瑛暗恨,怎么卫长歌相信别人也不相信自家人,钱有了分给别人,这不是傻么。还找人帮自己管账,难道她就不能算几笔账了。一想到又那么多钱,可自己却连边也摸不着,心里就像被猫抓一样。 一夜辗转反侧,卫长瑛想出来一个办法,只要把卫长歌嫁出去,那些钱得有一大半落在母亲那里,只要自己小意逢迎,多说好话,那钱将来还不是都是自己的。可徐世铭这几日一直没上山来,要怎么才好呢? 不管卫长瑛怎么瞎起心思,姚莲花还是日日压着她去上工,只要做得完,卫长歌说了一视同仁,几日下来,卫长瑛手里也握了几个小木牌。夜里看着木牌,卫长瑛心里对那些银子更惦念了。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卫长歌明显感觉身子重了。小腹也出来了。以前的裙子现在穿在身上也是紧绷绷的。好在大家都很忙,也没人在意这些,只有姚莲花嘴上不说,心里头却是忧虑不已。 这日是药田定好收割的时候。卫长歌起了个大早,吃罢早饭,出门由李大牛驾车,一路行至药田。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众人分工明确,有条不紊的进行。看了一会没什么事,卫长歌又去药园看了看,那些花卉苗木长得也算精神,索性今日也无事,卫长歌将姚莲花那送来的红布,香包,丝绦什么的拿出来一些,开始布置起来。 李大牛站在一旁实在看不懂,这主子今日高兴干点什么不好,好端端把这些东西挂在树上是干什么? 不一会,卫长歌装扮出两棵来。 “大牛,你看看怎么样?” 李大牛看着,这两棵花树是比之前新颖些,最主要是喜庆。 “主子弄得都好看!” 卫长歌听了这话,就觉得自己问错了人。 “去把路无缺叫过来。” 不一会,路无缺就来了,手里还捧着一摞账本。 卫长歌看着觉得好笑,这少年才几日功夫,就像变了个人。 “东家,你找我。”卫长歌觉得既然要做生意,路无缺再称呼自己“卫神医”就有些别扭,干脆让他喊自己东家算了。 “你看看。”卫长歌闪身一边,将那两棵树露了出来。 “这是?”路无缺惊讶的看着,问道。 “我弄得。” 听了卫长歌的解释,路无缺觉得新奇又有趣,谁能想到送花卉苗木,装不了盒子,却可以在上面装饰一番呢?看看那红色的飘带,路无缺问道 “东家,这上面再写上字,你看是不是更好?” 写字?对了,可以啊!而且还能制作些卡片,可哪里去找那么硬的纸张呢,眼下这时候都是些马草纸,宣纸,还没有那么高抄的造纸技术。先把这事放一边,不过写点字还是可以的。 很快林闻也过来了,卫长歌说明意思,林闻想了想就答应了。他之前为生活所迫,买卖书画,和这个也差不了多少。 “先把这两个上面写了吧!”卫长歌吩咐道。 林闻略一私附,就有了主意。提笔,行云流水般写下几行字。卫长歌上前一看却是“何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写得好。再看写的是“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 “把这两颗花树都送到徐府去。”卫长歌道,但愿这样的雅物可以得徐老爷欢心,今儿能够大卖,这才是他的目的。 何止是喜欢,简直是太喜欢了。谁还不喜欢个新鲜玩意,尤其是这等雅致的,李大牛送到徐府,等徐世铭匆匆赶来的时候,就见自己的爹正围着那两棵花树,笑个不停。 “哎呀,这个卫长歌真是个妙人啊,这样的法子也能想到。你看看这花开的多好,老看院子里那些菊花,兰花,也是没意思。这花开的真精神啊!” “您再喜欢一不能搬到房里去啊!我看就在您书房的窗下,载下去,没事您就能看两眼,多好。”徐世铭也笑着说。 “哼!怎么不能,人家可比你聪明多了。”说着徐老爷指了指下面。徐世铭这才发现,卫长歌送来的花树竟然是栽在花盆里的。这可就新鲜了,不过这主意太妙了,移到室内,每日见到,就不会像种在外面,时间长了就会慢慢淡忘,这可是送礼的“利器”啊! 徐老爷嘱咐仆人,小心翼翼地将花树移到了房中。 “去把你的那些朋友挑接个带到家里来,还有去帮我把你的几个叔伯长辈也请过来。”徐老爷对徐世铭吩咐道。 “爹,家里有事么?” “有,给卫长歌还人情!” 第二日,等卫家的宾客散去。澄安县中都说徐老爷在书房里摆了两盆花树,已经入秋了,可那花还是开的极为旺盛,放在家里赏心悦目。陆续有人去看过,回来后都是赞不绝口,问徐老爷这花哪买的。 徐老爷笑而不答。 正文 第108章试探 好奇心害死的不只是猫,还有人。 徐老爷不说,大家心里越是痒痒。而始作俑者此刻却在凤凰山上忙着收集药材,晾晒清洗等简单的第一步骤。 卫长歌所知的处理药材的方法倒是有几个,可那都需要现代器皿才可以完成,折腾了好久,也没个头绪,只得回到最初的上面。果然生产资料也很重要啊! 忙忙碌碌,等所有的事情处理完就到了中秋节跟前了。和药商交付了最后一批药材,路无缺等人还要忙着善后,卫长歌却是彻底的闲了下来。 身子也越发重了,且随着月份越大她也感觉月疲乏。不在像以前那么爱去各处走动,而是想了就想坐下来或者躺着。为此,姚莲花特地让人做了张胡床,放到院中树下,每日里吃过午饭,卫长歌就躺在那上面休息。若是恰巧赶上没事,她就会在上面躺上一下午。 这日,卫长歌照常躺着,却听下山回来的人说起城中都在议论徐老爷家的花树,心中一动。这段日子,她还真把这事给忘了。于是起身往苗圃看了一下,虽说这些日子,她没怎么来过,可还是每日里都有花木被送过,细细看了一圈,这些也尽够了。 找了几个经年的老师傅,商量了好久,找那品相最好的几棵,细细地修减了一番,看着果然大为不同。卫长歌心里暗暗盘算着,各个品相可以卖多少钱,哪棵上面配什么饰物。 而后顺路去学堂找林闻,商谈了许久。定下飘带上的内容,又商量了一番对李水、赵虎、李大牛等人的成人教育问题。觉得建个夜校也不错,也不用拘泥于这三个人,只要愿意的,脑袋还算灵光的都可以来,初始就先认点常用字,至于以后再添加什么科目,卫长歌觉得心中说还有点为时过早。 李火也在学堂里上课,他虽然顽皮一些,可也知道轻重,课业上在这许多孩子里面算的上是上流。他本就极为崇拜卫长歌,此刻见到卫长歌终于和先生说完了话,立马把书一扔,就跑过来,想和卫长歌说几句话。 “长歌姐姐!” 自从有了身孕,许是感于自己也要成为母亲了,卫长歌现在对孩子变得很柔软。见李火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心下先是一暖。 “小火现在跟林先生学的怎么样?” “我都会认很多字了。简单的诗文也能背几首。长歌姐姐要听么?”李火一挺小胸脯问道。 “改日让你哥哥带你来,你再给我背可好?”卫长歌看天色将晚,自己选择不方便,还是早点回去的好,省的姚莲花和尘香在家牵肠挂肚。 “那长歌姐姐,这次的讲堂,讲什么呢?”李火问道。 卫长歌笑了一下,原来这孩子是在惦记这个呢!也难怪,自从上次徐世铭登台之后,才名远播一下子就压过了自己的哥哥。且听说还得了徐老爷的心,这写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顺风顺水。 其他人也红了眼,都争相来着说要上台去讲。卫长歌忙着生意的事,就将举办的权利交给了林闻,由他全权负责,而那个老李头,因为事办的漂亮,也被允许上了一次。别说还真有几下,讲得虽是一些野史,可因为口才了得,也赢了不少掌声。 有人来请他去做西席,他拒绝了,却跑来凤凰山说什么也不走,说哪怕给学堂做个扫地人也行。卫长歌见他诚心,且口才确实非常好,以后生意上宣传少不得还要用他,就先留在了林闻这里。 此刻,这老李头捻着胡子笑道 “好教卫神医知道,我和林先生已经商量好了,正值中秋佳节,干脆就来一场中秋故事会。可以讲一切和中秋有关系的事。您看怎么样?” 卫长歌想了片刻道 “也好,你们安排吧!”说罢。又和李火说了几句,踩在众人的相送下乘车而去。 回到庄子上,尘香已经远远地迎了上来。卫长歌说了几次让尘香不要再来接她,可尘香因着自己的孩子夭折于意外,所以格外小心卫长歌腹中的孩子。说了几次没用,卫长歌干脆就随她去了。 “小姐,今日做了些冰糖雪梨汤,已经入秋了,天气干燥,多喝点这个败火气。”听尘香这么说。卫长歌道 “给长瑛也送去一些。”尘香没想到卫长歌今日会提起二小姐来。 呆愣了一下,赶紧答应了一声。待看着卫长歌稳稳地走进了房里。尘香回到厨下,又盛了一碗,放到食盒里,就向绣娘们待的那件房子走去。 这些日子,卫长瑛被姚莲花拘在这里干活,她倒是慢慢习惯了。因着活计紧张,且姚莲花看得紧,其他人为了多挣钱,也没谁愿意多说话,倒是安稳了一阵子。此刻她展开最后一匹红布,正盘算着裁完就能吃晚饭了。刚要打起精神来。就听有人喊道 “二小姐,二小姐!” 定睛一看却是尘香。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看她手里提着食盒,卫长瑛心中一动,以为是母亲见自己这几日乖巧,终于大发善心,着人先给自己送点吃的来了。 笑嘻嘻地应了上去,解开食盒,看着那一碗诱人的雪梨汤,心下更是欢喜。 “娘亲,怎么没来,是不是还在厨下忙活?” “是大小姐让我送来的,说是您辛苦了,让您拜拜火气。”尘香连忙说道。 一听卫长歌让送来的,卫长瑛立时没了心情。这女人还真会惺惺作态,她把我弄到这里来像个长工一样每日还要做活,自己却不是四处交游,就是在家躺着不动,怎么她自己不想喝了,就来送给我喝,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送,不过是想显示她那个姐姐爱护妹妹罢了。 真是可恨!想到了这里,卫长瑛拿在手里的勺子一扔,哼了一声就要走。 …… “二小姐,你喝了再去忙啊!”尘香喊道。 “呵呵。我可没你哪个主子那么有闲心,我还得干活挣钱呢,做不完不让吃饭,这可是你的主子定的规矩。”说着,卫长瑛又狠狠瞪了一眼尘香才转身离去。 其他人听到这些话,虽然心下好奇,却没人真的敢站出来询问。尘香站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还是有人劝了几句,她才无奈地退了出来。 正文 第109章皇家 尘香一路上还想着回来,被卫长歌看到要怎么说。没想卫长歌根本就没有提起,就好像完了这回事一般。她哪里知道,卫长歌看她没有主动禀报,就知道卫长瑛可能又发了脾气。她本意就是想试探一下卫长瑛这么长时间了,有没有些改变,看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个妹妹一时半会是改不了了。 卫长瑛坐在那里,却是满腹心事。这样子,什么时候才能让徐世铭知道卫长歌坏了身孕,急需嫁人遮丑。这母亲也真是的,把自己管这么紧,却不管管卫长歌。,现在月份浅,不显怀,等以后这就是丑事一桩,凭她怎地有本事,未婚先孕这一条就能让人用唾沫星子把自己三人淹死。 卫长歌是无所谓了,怎么娘也不替自己这个还未出嫁的小女儿想想,难道娘的眼里也只有卫长歌一个人么?!想到这里,卫长瑛心里一酸,眼泪险些掉下来。想到父亲也不知音讯,若是他能得中,说不得就不会让卫长歌这么胡来了。 却说离澄安县不过百里的京城,因着中秋将近,更比平常热闹了几分。 太子府里,慕梓枫正在听府里的管事汇报各处的节礼准备情况,因他还未曾正式册封太子妃,只有几个侍妾,故而这些事还得他自己出面解决。 “二哥,要我说你就将那钟静雅娶回来好了。慕梓言可是一直想着她呢!她本就倾城之貌,最主要他后面可是有钟离那个老狐狸,若是娶了她的女儿,还怕他不倒向咱们这边么。” “七弟慎言!” 那坐在慕梓枫对面的俊美少年郎,轻轻一笑说道 “二哥,这是在你的府邸,太子府!谁还能出去乱嚼舌根不成。再说了慕梓言那蠢货,不过仗着排了个一,就想和你争。他也不想想,若不是父皇可怜他母妃死得早,就凭他那鲁莽的性格,也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娶了吏部侍郎的女儿做侧妃,现在还想去户部插一脚,他想的挺美!” 慕梓枫看着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兄弟两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比旁人自是大大不同。这个幼弟,在外人面前从来是沉静的性子,还得了父皇一个沉稳的赞誉,其实只有他知道,这个弟弟的火爆性子,一点不属于旁人。 皇家的骨肉亲情,在权利的厮杀角斗之下,都是零落成泥。他们兄弟十人,可真正长大成人能在宫外开牙建府的不过六人。剩下的四人,在外宣称是病亡,可他很清楚这就是皇权的残忍之处。 七弟所说的慕梓言,就是大皇子。他母妃死的虽早,却很得父皇喜爱,看他可怜,就一直将他养在身边。本来所有人都以为,太子之位非他莫属了。谁知道,后来爆出他坑杀府中仆人的事,被御史弹劾,又被有心人添油加醋的渲染一番,得了一个性格残暴的名声。 他百般抵赖,大理寺卿查来查去,却查处了个铁证如山。父皇为了堵悠悠之口,将他贬到关外。另立了他慕梓枫做了太子。 唾手可得的东西被人夺去,而且是男人最渴望的权力。慕梓言这么会善罢甘休,得宠时他也积累了不少人脉,到了边关,他听从身边人的建议,先是和守关将领打好关系。然后,也有些军事才能。 在和金人的几次小规模战役中,都取得了胜利。后来也是上天眷顾,竟然在一次对阵中,一箭将那金国的皇帝射落下马。回去没几日,金国就国丧了。现在新登位的皇帝叫做燕倾天,还很年轻。 立了如此大的功劳,自然不能再去守边关。走得时候失魂落魄,回来的时候却是国家的功臣。慕梓言回到京中,先是娶了吏部侍郎的女儿,又到处结交大臣。皇帝看在眼里,却从未说过什么,对他的宠爱倒是更甚从前。 朝中那些墙头草,立马开始倒转方向。幸得慕梓枫和慕梓言两兄弟同进退,他们的母妃杨贵妃,虽未立为皇后,可品级最高,统摄后宫多年,积威深重。才能稳住这太子之位。可慕梓枫越来越猜不透父皇的意思,细思极恐。 听说那七彩珠能气死回生,还能通天地,所以起了心思。听到云澈领兵大败辽国,辽国就献上了这宝物。他怕云澈和慕梓言都在军中共事,有交情,将这宝物献给慕梓言。就半路拦截,没成想一路跟回京城,也没有丝毫消息。 “七弟,你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哥哥送给你就当是中秋的贺礼好了。”慕梓枫道,算是岔开了刚才那个话题。 “二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给母妃送就好了,咱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愿哥哥你早登大宝,弟弟我也能高枕无忧地做个闲王。”慕梓楚摆摆手道。 兄弟二人又商量了一会中秋节事宜,就各自散去。 回到书房,慕梓枫一招手。流云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卫长歌哪里怎么样了?” “回禀殿下。下面传来的消息。卫长歌的学堂因为几次讲堂的开办,更加声名远扬,药材的生意也做的顺分顺水。就是” “就是什么?” “卫长歌的身体好像不太好,以往她每日要在山间行走半日,还要去各处巡查。可最近却总在庄子里躺着。咱们的人去厨下看过了,都是滋补的药材,并没有见她喝药。” 慕梓枫想了片刻道, “去库里看看有没有上药的燕窝和食材,给卫长歌送过去。就说是节礼。” “是!”流云起身刚退到门口,只听慕梓枫又说道。 “罢了,就送点食材,再找几本医书给她送过去吧!”卫长歌仗着七巧玲珑心,若是见自己送的都是滋补的东西,定会想到自己在派人监视她。 流云办事雷厉风行,慕梓枫第一天下午安排好,第二天就送到了卫长歌手里。流云也有段时间没见卫长歌了。今日见她虽说神情有些慵懒,可还没到生病的地步。想来她自己就是郎中,应该并无大碍。 那些食材倒还罢了,只是这医书,卫长歌却喜欢的狠。想着来而不往非礼也,卫长歌叫人搬出两盆品相极好的花木,让流云带回去,说是回礼。 正文 第110章大皇子 流云看着那两盆花树也觉得新鲜。他跟着太子多年,见过不少贵人家里的奇珍异宝,这花木看着不但是品种极好,品相也是顶尖的,而那些装饰就更有意思了。这还是卫长歌第一次送太子东西,想来带回去,自己也能的鞋褒奖,遂欣然接受了。 却说云澈回到京中,向皇帝复命,却只字未提七彩珠的事,而焦急等待的太子等人却以为是他已经将七彩珠呈递给了皇上,且中秋节将至,各路人马都卯足了劲在节礼上大费周章,倒是难得的让他清闲了不少。 这日在演武场打了一趟拳,就听仆人来报,大皇子驾到。云澈心想终于来了,还真是急性子啊!回到房中刚换好衣服,就见大皇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云澈,你可想死我了!怎么就在家躲清闲,不去我那逛一圈啊!前几天我们还说一起去秋猎,不想你伤未愈,倒让老四那个家伙拿了头筹,赢了我们好多彩头!哈哈哈!”大皇子慕梓言边笑着边走了进来。 “恭迎大皇子!” 云澈迎上去,刚要弯腰行礼,却被慕梓言一把托住了。 “咱们军中兄弟,不讲这些!”慕梓言并没有放开云澈,而是趁势又把手搭上云澈的肩膀,用力握了握道 “看来恢复的不错啊!”慕梓言这才放开云澈。 “谢大皇子对臣下的关心爱护。里面请。”云澈依旧谦让道。 “好!”慕梓言朝里走了没几步,突然停了下来,云澈也跟着停了下来,没想慕梓言像是停的太急没站稳,朝后到了过去。 云澈嘴角一扬,向前一步迎了过去,两个人撞了个满怀。慕梓言眼神一转,胳膊肘就碰在了云澈的胸口。云澈痛呼一声,向后退了几步,直到抓住了一把椅子,才堪堪停了下来。 “怪我不留神,云澈没事吧?”慕梓言急急走了过去。 云澈摆摆手,似是疼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慕梓言看着云澈头上冷汗直冒这才放下了疑心,拿出了几分真情。 “看来这箭伤还未养好。”慕梓言转身道。“去把我的那盒金疮药拿过来!” 云澈坐在椅子上并不答话,慕梓言见他一直处于痛苦的状态下,也觉得自己太小心了,心下有些后悔。 “这些狗奴才,走个路也这么慢,快去催,要是再不来,你们都不要活了!”慕梓言吼道。 “大皇子不要焦急,臣下的伤势也不是一两天了。”云澈咬牙说道。 又过了片刻,那仆人才匆匆赶来。接过金疮药,慕梓言就着人扶云澈进了内室,自己也跟了过去。走到门口,想了想还是退了出来。 “回去自己去领罚,下次如果还这么慢,那双腿就不要要了吧!”说罢见那仆人已经都成了筛糠,慕梓言心情才愉悦了许多,向府外走去。 沈瑜此刻正捧着那盒金疮药,本着一张脸,对左右吩咐道 “都下去!”等人都鱼贯而出。 云澈一下翻身坐起,神采奕奕,一点不像是伤势发作的样子:“走了?” “回将军,大皇子已经带着人除了府门,向南去了!” “呵呵,果然是有人在背后给他出主意了。还想他今日怎么机灵了一回。”云澈面上不无得意之意。 “将军,属下要不要派人去跟着看看?”沈瑜问道。 “还用的着去看么?笨!”云澈下床起身。 沈瑜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可不是人人都想你那么聪明,还那么爱演。 “问你话呢?”云澈提搞音量。 沈瑜一下回过神来,随口就答道:“是,将军!” “哦,你都听见了?那我刚刚说的什么,你再重复一遍。” “将军,你说的,说的是” 看着沈瑜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每说出一个字来。云澈才说道:“下次还这样,你就别跟在我这边了。凤凰山那边怎么样了?” 沈瑜暗骂自己走神,见问凤凰山,立马就明白这是将军惦念那个卫长歌了。理了理思绪,细细地将山上的事都说了一遍。 “哦?她给慕梓枫回礼了?”沈瑜再没想到,云澈会问这个。 “那我们府里有收到她的贺礼么?”云澈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眼睛却紧紧盯着沈瑜。 咽了口唾沫,沈瑜因着头皮说道 “将军,我们走的时候就留了个字条,卫神医那边并没有我们的地址,而且而且” “说!” “而且我们也没给卫神医节礼,算起来,我们还欠人家情呢。”沈瑜越说越小声。 云澈的脸色一沉。 “吩咐下去,今日就把礼备好给凤凰山送过去,不管慕梓枫送的什么。我们这边加倍!”说罢,云澈就走了出去。 沈瑜不敢耽搁,赶紧找人收拾了东西,也不再安排其他人,自己快马加鞭向凤凰山赶了过去。 慕梓言的马车刚停稳,就有人过来,将他迎了进去。 “岳丈!” “大皇子!” 原来大皇子出了云澈的将军府,就向吏部侍郎府过来。 他还没有立正妃,而侧妃正是吏部侍郎的千金陈音儿。这吏部侍郎陈晨岁数并不大,正是年富力强,精明能干的时候。自从女儿嫁给了大皇子,他就成了慕梓言身后最大的智囊。很多决策都出自他之手。接连为慕梓言策划的几件事,都使皇上龙心大悦。深的慕梓言的信任。 “怎么样,那云澈是否有伤?伤势是否严重?”陈晨问道。 屏退左右,慕梓言将刚刚发生的一切细细说了一遍。 “看来是真的了?”陈晨说道。 “嗯!我也是上过战场的,箭伤发作的痛苦十分难熬。我看他不像是伪装。” “那么七彩珠到底是落在谁的手里了?真是太子?” “除了老二还能有谁,要不是那起子嚼舌根的小人,太子之位岂能落到他的头上!” 陈晨见慕梓言又开始发脾气,不由皱了皱眉头。这大皇子劝过多少次了,还是这么易怒。成大事者如果不能控制情绪,终究还是要功亏一篑,要不是女儿已经嫁给他,自己还真不想管。 “大皇子,云澈进房涂药,你可是亲眼见那伤口了?” “这倒没有,我看他疼得厉害,就没有跟进去打扰。而且之前,我撞他那一下,太刻意了,如果再跟进去,就有些欺人太甚了。这个云澈战场上英勇无匹,我还打算用他。” 正文 第111章拍卖 陈晨听完眉头皱的更紧了。 “那我们就先在太子那边暗暗查访吧。至于云将军那边” “他那边就算了吧。我听父皇已经因为他丢了七彩珠申墡过一番了,要不是他这次胜了,怕是就要降职了。他一个丧国之民能熬到今天,对地位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犯不着为这个说谎。”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中秋的节礼准备好了吧。”慕梓言将话题岔开,陈晨也不好再纠缠下去。两人又商量了一会中秋的事宜,慕梓言就回去了。 在府门口,陈晨目送慕梓言的马车远去,不由叹了口气。这大皇子倒是天生一股英雄气概,可惜身在帝王家,空有野心和报负,却没有心机,又这么容易相信人,真不是什么好事。 那云澈本事天周国人,刚来的时候还只是个弱冠少年,且是奴隶的身份。后面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这大宋冉冉升起的新星,不过几年的功夫,就做到了将军的位置。哪里那么简单就能收服。摇摇头,陈晨迈步而去,只愿这样的人是真的只是一心想要富贵地位,而不是包藏祸心吧! “卫神医,你看我这么说,没问题吧!”老李头站在卫长歌面前说道。 “没问题,你今日就下山去,这几日就先不要回来了。”卫长歌打发了老李头,就又躺回到那胡床上。摸着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挂起了微笑。 她这几日越来越喜欢抚摸肚子,只觉得心脉相通,不觉也期盼起来,有时候甚至会想象这个是男孩还是女孩,长得什么模样,心情如何,继而又会担心自己是借尸还魂,会不会对腹中的孩子有影响。 姚莲花和尘香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孩子的衣物鞋袜。夜间无事,三个人就会讨论小孩子,再看看那些小小的衣服,卫长歌感觉自己的心就像化成了一滩春水。姚莲花见女儿十分在意肚中的孩子,想着那是自己的外孙,心中也是绵柔的。 可一想到,女儿是在那样凄惨的境况下有的孩子,心里又是一痛,这几日她夜里每每睡不着觉,可又不知道向谁说好。要是女儿们的父亲知道了这件事,会是怎样的想法,是会和自己一样期盼又担忧,还是彻底的厌弃呢! 一走神,姚莲花痛呼一声,就见指头上已经冒出了血珠子,看见那鲜红的颜色,心里又是一阵慌。卫长歌坐在旁边正就着灯光在看书,见母亲神色不对。说道:“娘,歇一歇吧。离生还早呢!” “闲着也是闲着。倒是你要多注意,夜里就不要看太长时间的书了。”姚莲花将针别在裤腿上,吮吸了下自己指头上的鲜血,便就不在流血了。 “好,那娘我陪你说说话吧!”卫长歌放下手中的书,做到了姚莲花身边。 “长歌,你以后到底有什么打算?” “我就收着这庄子和娘你啊,等长瑛出嫁了。就剩咱们了,当然还有爹。” 拍拍女儿的手,姚莲花叹口气道:“知道你孝顺。我有你爹,你不用担心。可你还没就有了孩子,这事总归瞒不住,你想得开没事。可那孩子以后没爹是不行的。” 卫长歌打断了姚莲花的话“娘,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若是没有良配,我是宁愿一个人的。且现在一切都慢慢好起来了,孩子长大也不会吃什么苦。” “可是,毕竟人言可畏啊!”姚莲花看着卫长歌,面露愁容。 “个人活个人,理他作甚。”说罢卫长歌又做回到桌边,拿起书,接着刚才看了起来。 姚莲花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来。 哪知,卫长瑛路过屋外,都听了去,得知母亲也想见卫长歌赶紧嫁出去,不由喜上眉梢,一个计划悄悄形成。 澄安县人打听了多日的花树终于有了着落。却是那老李头下山来,在各处酒肆茶楼又宣扬了一番。他本就混迹此处多年,知道哪里人多,怎么讲有人听。不过一日的功夫,大家酒都知道了。 这新鲜玩意就出自凤凰山,且像徐老爷家那样的花树还有几棵,因为今年准备的不够充分,本想只给几家来往密切的人送,没想到得大家如此厚爱,于是卫神医决定全部拿出来,卖给众人。可之前并没有这样的东西,加个不好定,就想出来一个主意竞价购买。 这可就新鲜了,以前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买东西不都是先有个价格,卖家和买家慢慢商量么?怎么今日成了,买家和买家争了。 竞价的日子被定在了中秋节前三日。 到了这一日,凤凰山上又来了不少人。看着那一盆盆形态各异,长势旺盛的花树苗木。又引起了不晓得轰动。不少本来只想看看热闹的人,也动了心思,有这么一盆摆在家里,那是多么的赏心悦目啊,连带着自家的品味不也显得高多了么? 所以,卫长歌之前让人准备的号牌也不够了,幸好木料还多,很快又补充了一些,才算是做到了人手一块。本来以为大家以前没玩过这个,没想到不过几轮,大家就都掌握了窍门。手中的木牌举一下,就是加价十钱。 十钱不算什么,可经不住这么多人啊,很快第一盆就被喊到了五两银子。后面的花树眼看着越来越少,好多人急了眼,直接把木牌举得高高。老李头就是此次拍卖会的主持人,这可真是合了他的心意,又能出风头,还能随自己心意插科打诨,以前别人听着觉得油嘴滑舌,今日听他说,倒是增加了不少气氛。 就这样那些花树很快被拍卖一空。路无缺抱着账本也及时出现在现场,等得主交了钱,却被告知,会送货上门,这可就更新鲜了,还有这等好事,买一盆也给往家送啊。这些人高高兴兴把钱一交,拿着凭证,就回了家。 也是卫长歌笑着在城中的名声太大,大家都觉得凤凰山的人是不会骗人的。且那花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要是往山下搬,也是个难题,而且少不得还要再花出去一笔银钱。算起来这花树卖的比外面贵多了,可当时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手,一次次的加价呢? 正文 第112章送花 有些人回到家中,由竞价带来的兴奋感才慢慢平静下来。细细一算账,又觉得这钱花的实在太多了。在唉声叹气中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天刚亮,县城的守卫还打着哈欠,在第一缕晨曦中,城门缓缓打开了。只见眼前出现了一队牛车,赶车的人穿戴整齐,精神抖擞。车上拉着一颗颗花树,还可看见上面闪烁着露珠。 前一天凤凰山竞价的事情,县城里的人都知道。看这情形,应当是凤凰山的人来送东西了。守卫赶紧打起精神,自己总不能比这些乡民还懒散吧。挺起胸膛目送这队牛车入了城。不一会城中各处就响起了炮仗声。 这声音在清晨的街头显得很突兀,却也格外引人注目。东大街一个拐角处,鞭炮声还未落,家家户户的门却都吱呀响起,一个个脑袋都从门里探出来。睁大眼睛好奇的瞅着孙老爷家的大门。 孙管家此刻正站在门口,待那鞭炮响完,上前拱手道 “不知几位所谓何事?” 老李头越众而出,先朝那管家拱手回礼,继而大声说道 “我奉凤凰山卫神医所托,前来为孙老爷送花树,谢谢孙老爷慷慨解囊以十两银子拍得,其中一半将用于学堂建设。我在此代表那些孩子谢谢孙老爷了!” 说罢身后十来个凤凰山乡民也齐声喊道 “谢孙老爷慷慨解囊!”连喊了三遍,这下这条街上的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这样的好事,众人自然要来捧场,不一会孙家的门口就为了一堆人,对孙老爷交口称赞。 等孙老爷在家听闻门口的事,赶出来要道谢的时候,老李头已经谢过那管家的盛情邀请,带着众人向另一边走去。今日里要送到的又十二家之多,还要赶在天黑前回到山上,可是耽误不得。 孙老爷一辈子哪里被人这么捧过场,此刻看着门口聚集的街坊四邻,听着那些交口称赞的话,简直像做梦一样,这十两银子花的值,花的太值了! “把这树摆这摆三天,好好让大家伙看看。但是小心千万不要落了叶子,一片都不许!”孙老爷说罢,乐呵呵的让仆人给他在门口摆了把椅子,又端了碗茶,乐呵呵地看着,心里是要多美有多美。 老李头一行人马不停蹄地在澄安县各处穿梭,亏得他熟门熟路,可就是这样等到城门关闭前,也才堪堪将那花树送完,必须回到山上,因为明日还有一趟。 这天夜里,被送到的人家是灯火通明,大摆宴席,这等长脸的事不大肆宣扬庆贺一番怎么够?而没被送到的人家,也是灯火通明,正在彻夜打扫房屋,还要挑选衣服,一家人激动地等着第二日凤凰山车队可以出现在自家门口。更有甚者半夜就起床,监督者下人又将门外的大道少了一遍,可以说那几天澄安县的环境卫生打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不同于第一日的冷清。这日城门刚开,老李头领着车队还没穿过城门,就将好几个家仆打扮的人已经等候在了那里,意见他们出现,立刻迎了上来,笑容满面,语气谦卑,不过是希望能第一个去自己主人家里。 老李头不由对卫长歌大为佩服,原来昨日听了他的汇报,卫长歌就先和他订好了路线。说他今日一定用的到。果然如此。老李头早就想好了说词,三言两语劝退了众人,按着之前做好的计划开始一家家走。 今日的待遇可谓前所未有,不但有茶水点心水果供应,有的人家竟然摆好了酒菜,请他们一定赏脸吃顿酒。看着以前对自己不假辞色的人,今日里对自己如此客气,老李头和众人心里太受用了,刻想着卫长歌的交待,老李头还是一一谢绝了,最多喝口水。 徐世铭得到消息,亲自上街看了一回,对卫长歌的佩服之情有叨叨了一个新的高度。就连徐老爷听了徐世明的汇报,也是赞不绝口。欣然应允了徐世铭想上山看望卫长歌的要求,还破天荒主动吩咐他带点东西去。 徐世铭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在管家的陪同下,进了库房,东挑西捡,凑了半车,才觉得合自己心意了。他可没在意那管家的脸色都要发青了。这二公子才是个聪明人,挑的都是古籍字画一类的,不过给卫神医送这些也是傻,女子有几个喜欢这些的,大多数还是会喜欢首饰珠玉。 翻着这些古籍,尤其其中的《青囊经》,卫长歌万年不变的冰山脸,都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青囊经》相传是华佗留下来的,不过后来这位当时扁鹊横死之后,这书也就成了传说,没有人知道是不是真有,还是只是一个传说。 她手里现在这本虽不能辨其真伪,但能被徐家收藏,想来也是出自哪家名医圣手。这个时候和自己前世是不一样的,在前世,被称为信息和知识爆炸的时代,只要你愿意学,可以说随处都是工具。 然而在现在,任何东西都是有传承的,如果你的阶级和机缘不到,穷极一生可能都是大字不识一个。书籍何止贵于千金,那是轻易不肯示人的传家宝。徐世铭这个“败家子”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拿来给自己? “又有事求我?”收下这份礼,就要欠徐家天大的一个人情,可这书她是万万舍不得再给出去的。 徐世铭一收扇子,桃花眼里闪闪发亮,一看送的礼这么得卫长歌的欢心,他忍不住又想嘴欠 “长歌啊!我可是把我爹的心头肉都挖来给你了,你就没点表示?” “说吧!”看在书的份上,卫长歌心情好得很,爽快的说道。 “嫁给我吧!”徐世铭一看有戏,立马得寸进尺说出了长久以来埋在心底的话。 “啪!”刚刚还视若珍宝的《青囊经》此刻顺着徐世铭的脸滑落了下来。 “送客!”说罢,卫长歌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 徐世铭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李大牛连推带搡,送出了门外。就这么回去可就丢人了。徐世铭干脆坐在车里不走了,他知道卫长歌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过一会再进去就没什么事了。 就在百无聊赖之际,一匹快马从远方飞奔而来。 正文 第113章誓言 徐世铭听到响动,一把撩起了车帘,只看了一眼就赞道 “好马!” 只见那匹黑马,四蹄如飞,极为神骏。那马上的人也是高达健壮,一人一马奔驰到庄子门口,稳稳地停了下来,足见来人骑术高超。利落的翻身下马,又从马上解下一摞盒子,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门口的李大牛也并未阻拦,还给那人指了路。这可就奇了,这卫长歌身边还有自己不认识的人么?徐世铭想到这里,也下了马车,打算跟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来人如此有气势,可看着却穿的很朴素,不像是主人,那么能用得起这样人物的,又该是什么样的人呢? 才进了庄门口,就见卫长瑛不知道重回哪里冒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这卫长瑛是长得也不赖,还是卫长歌的亲妹妹,可有了之前的事,徐世铭就打定主意,和此人客客气气的就好,每次来就尽量躲着,也是好久不见了,却不知今日她来找自己是什么事? “长瑛啊!好久不见了,你最近可还好?”未等对方开口,徐世铭问候了起来,他此刻只想抓住这场谈话的主动权,好赶紧脱身。 卫长瑛笑了笑道“徐二公子,今日是和我姐姐置气了么?我看你在外面待了半日才进来,也是我那姐姐脾气太孤傲,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 听着卫长瑛话里夹枪带棒的,徐世铭更没心情在这里和她磨牙。 “我忘了点东西在车上,这不刚找见,就赶紧送进来了。”说着手握拳虚晃了一下,然后就往前走。 哪里知道卫长瑛今日好不容易躲过一众人,溜了出来。就是想见他,岂能轻易放他离去。 “徐二公子,你喜欢我姐姐,想娶她是么?” 徐世铭一下楞在了原地,本欲甩手而去,却又想到,是不是卫长歌派她来试探自己的?又觉得不可能,可她当头对面说出这样的话又是为什么? “徐二公子这边请,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卫长瑛说着就走向了一边。 徐世铭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不管什么事,只要和卫长歌有关的,他都在意。 “说来也是家丑一桩,我看徐二公子也是光明磊落的君子,就直说了。我那姐姐对你也是有情的,不然也不会助你多次了。只是她” “只是什么?” “只是我姐姐她坏了身孕了。已经不是完璧之身,自惭形秽,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你的好意!” 陷入感情里的人最容易自以为是,当对方拒绝自己的时候,只要有情,总会臆想出许多对方的难处才不接受自己。徐世铭一向自视甚高,又对卫长歌有情,私下里也曾胡思乱想过许多,现在听卫长瑛这么说,就立刻相信了。一点往日的精明也没有。 原来她是有这样难以启齿的难处才拒绝我的,我怎么会怪她嫌弃她呢?像是找到了问题的关节点,一下子所有的事都清晰起来,徐世铭只觉得自己以前太笨,可这样的事也确实是太过石破天惊,他是万万也想不到这里来的。 看着徐世铭脸上悲喜不定,卫长瑛的心情也是跌宕起伏,生怕徐世铭说出拒绝的话来,毕竟这样的事,是个男人一般也是承受不了,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也怪我姐姐命苦。”卫长瑛悲切的说道。借着将之前在卫家发生的一切都娓娓道来,间或还要哭两声,徐世铭听得是既悲又怒。当卫长瑛话音刚落,徐世铭就狠狠一拳打在了树上。吓得卫长瑛差点叫出来。 “没想到时间还有此等狠心的亲人和如此的禽兽。我只以为长歌是生来坚强,没想到她竟然遭遇过这样的事情,枉我生为男儿,却没有为她做过什么,却多次蒙她恩惠。” “那你还想娶我姐姐么?”卫长瑛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我还会好好对她一辈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只是一句空话。”说罢。徐世铭一拱手,转身向外走去。他此刻哪里有心情去管那人是谁。他只想回家去,求得父母的同意,给卫长歌一个可靠地誓言。 看着徐世铭匆匆向外走去,卫长瑛这次竟然清醒了一次,知道徐世铭这是去求得家中长辈同意了。 “执指之手,与子偕老”所么古老动听的誓言。本以为要费一番工夫,没想到进展如此顺利,心里顿时涌上淡淡的失落。何时自己心心念念的慕梓枫也能这样对自己,能义无反顾的说出这样的誓言呢?恐怕此生都没有这样的机会吧,想到这里,卫长瑛只觉得失魂落魄,慢慢走回了后院。 “你到哪里去了?”后院一角,姚莲花拉住卫长瑛问道。她现在一见这个小女儿到处乱跑,就觉得心惊肉跳,每次不惹出点什么来,这个女儿就不会罢休。 “没什么,去见了徐世铭。”卫长瑛说道,反正这事的成败还要借助母亲的力量,现在说实话也没什么不好。 “你去见徐二公子干什么?”姚莲花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说了说以前的事,他喜欢姐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卫长瑛无所谓的说道。 “你都说什么了?”闻言,姚莲花面色顿时有些紧张。 “发生的我都说了啊!” “啪!”姚莲花狠狠给了卫长瑛一巴掌。 “你怎么能说啊!你姐姐以后还做不做人了?你还想不想嫁人了?” 卫长瑛捂着脸,倒是一点也不愤怒。她知道只要这么说了,姚莲花肯定不会饶了自己。 “娘,我也是为她好。姐姐帮了徐世铭好多次,你看他们来往多密切。姐姐不过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徐世铭而已。我替她说出了真相,现在徐世铭已经回家其求他爹娘了,说不定姐姐很快就可以嫁人了!” “一派胡言!徐家那样的家世,怎么会看上现在的长歌,若是以前倒还罢了,现在,现在,怎么可能么?” “也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徐世铭就是这样的人,娘这么大的事我不会哄你的,你且等着,最多过了中秋。徐家就会来人上门提亲了!” 姚莲花看卫长瑛说的这么信誓旦旦,仔细想想她说的话好像也有几分道理。说不定老天爷见长歌心地善良,经历的太多,就赐给她一个良人呢! 正文 第114章回礼 卫长歌此时并没有想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看来我错怪你那主子了。”卫长歌捧着茶,淡淡说道。 “卫神医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这些东西不过是节礼,还请笑纳。”沈瑜说道。 “这就不必了,尘香!” 尘香立马端着托盘走到了沈瑜眼前。只见那上面是一张纸条,一看笔迹,沈瑜就知道是云澈写的无疑了“后会有期”。看到这四个字,沈瑜只觉胸口一闷,难怪卫长歌今日里这么不给面子。 若是你好心收留的人,离去的时候只留下这么四个字,只怕也会有些怒气吧。这个将军真是太不省心了,我说他怎么自己不回来,原来是让自己来背锅啊。刚想说点什么,遮掩一下。 卫长歌却是已经不耐烦了,挥手就让尘香送客。沈瑜是个爽直的汉子,跟着云澈南征北战,打战他会,哄人他是做不出来的。虽然也担心就这样回去,只怕云澈会把气撒在自己身上,可还是一拱手利落的出门而去。 刚走到门口,却被尘香叫住。 “壮士请留步。那些东西我家主子留下了。这是回礼请你带回去转交。”说着就将一个密封的竹筒递给了沈瑜,也不等他回话,行了一礼,转身就走了。 握了握手中的竹筒,从外表看不出什么,沈瑜当然不会胆子大到拆开来看,往怀里一塞,出门上马而去。好歹东西是送到了,也有个交待。 卫长歌看着桌上摆着的东西,只捡了医书出来,其他的都让李大牛搬到了库里。回头让姚莲花自己去看就好了,这些事她是想来不放在心上的。 “怎地耽搁了一日才回来,可是路上有事?”慕梓枫问道。 “回禀殿下,因为带着卫长歌献的中秋节礼,恐有损坏,所以才耽搁一夜。”流云跪在地上回道。 节礼?慕梓枫不由有些惊讶,他万万没想到,卫长歌竟然还会送东西给他,若是旁人送的倒还罢了,她送的,定要看看才好。 没等慕梓枫吩咐,流云一招手,就见几个人抬着两盆花树走了进来。站起身走到近前,看了好半天,慕梓枫才问道 “我们给宫里准备的礼物,礼单可是呈上去了?” “回禀殿下,今年宫里传来消息,您和大皇子,七皇子三人的礼单可不必进献勘验。故此府中只准备了贺表。” “哦,那就把这两盆也加进去吧!” “等等!”流云刚走了几步又被慕梓枫叫住。 “这盆添进去,另外一盆给我放到书房去。” 待流云离开,慕梓枫手指轻轻抚上其中一盆的飘带,上面赫然写着“秋风清,秋月明”这首《秋风词》的后半段是这样的。 慕梓枫轻轻吟道“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卫长歌才不会想到自己一盆花树,会引得慕梓枫如此,她的文学造诣仅限于能看懂古诗词而已,你让她看见第一句就能说出后面,也是难为她了。选这盆,不过觉得飘带上的话简单明了而已,此刻这简单六个字引发的结果,是她想不到的。 徐世铭风风火火回到府里,只觉自己一定要娶了卫长歌,救她于水火之中。一刻也不敢耽误,直奔徐老爷的书房。因着这几日他们父子经常在一处,见他过来,守在书房门口的仆人并没有阻拦。 “爹,我要成家!”一脚才踏进门,徐世铭就迫不及待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徐老爷正在写字,听到小儿子这么说,并没有停下手中的笔,而是继续将那字写完,才套头问道。 “卫长歌?” “正是!” 听儿子斩钉截铁的对自己说,徐老爷有些好笑,想当年自己也曾如此对自己的父亲说过要娶心上人,可因缘际会,还是错过了彼此,虽说这些年自己的夫人和自己风雨同舟,也算是情深义重,可有时候想起那些年少往事,还是会觉得遗憾。 看着儿子的样子,徐老爷突然觉得,自己未竟的心愿可以在儿子的身上达成。 “想清楚了?” “嗯!”徐世铭握紧拳头,肯定的答道。 “那女子虽出身乡野,可那身本事和头脑,最是难得。配你?虽说你是我的儿子,可我也觉得你配不上她呢!” 听自己的爹这么说,徐世铭反而笑了起来,是啊长歌很好啊,非常好!自己的爹能这么说,说明自己的眼光还是非常好的。 看着儿子在一边傻乐,徐老爷心里好笑,却还是板起脸问道:“她愿意?” 迟疑了一下,徐世铭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徐老爷不疑有他,凭着自己的家世,卫长歌能有什么不愿意。索性带着徐世铭又去了后院,在徐夫人那里商量了许久,一家三口一起用了晚饭,徐世铭才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老爷,你真打算把卫长歌娶进门来?”徐夫人有些担忧的问道。 “怎么?你不喜欢?还在想之前的事啊!我说你这人就是死脑筋。” 徐夫人打断徐老爷说道“是你自己忘不了吧。按说铭儿那性子娶个自己喜欢的,兴许就能收心。卫长歌我看着也不错,可总觉得那孩子城府太深,怕铭儿以后压不过他。” “荒唐!夫妻一体,你怎么老想着谁压过谁!我们徐家不需要那等守在宅门的贤惠媳妇,铭儿也不需要,他以后是要迈向朝堂的,又卫长歌那样足智多谋的媳妇在身边,我才能放心。你喜欢的,有如兰一个就够了。”徐老爷说道。 徐夫人还待说什么,看徐老爷脸色不善,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心里长叹一声。 徐世铭回到房里,神经还处在极为兴奋地情况下,他满屋里走来走去,想东想西,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以后这屋里就要再多一个人了,要怎么布置长歌才会喜欢呢! 而此时,沈瑜带着卫长歌送的回礼已经回到了京城,到了府里将马交给旁人,就赶紧去向云澈汇报,而云澈也确实在等着他,他急切地想要看看卫长歌会给自己怎样的回礼。 正文 第115章故事会 “快呈上来”看着沈瑜自己进来了,云澈从椅子上坐起,向门外看去。卫长歌该会给自己四盆吧!自己最喜欢不开花的绿植,不知道她给自己准备的是开花的还是不开花的。 沈瑜赶紧将怀中的竹筒拿了出来,捧在双手上,恭敬地递给了云澈。 那竹筒伤害残留着沈瑜的体温。难道是信?这么大点的东西里,能装下的也及只有信了吧。虽说没有期待中的花树,可云澈却觉得这信更显心意。 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张纸。 沈瑜跪在地上,好半天不见云澈出声,就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去。只见云澈拿着那张纸,眼睛死死地盯着上面。脸上毫无表情。沈瑜暗自腹诽,不过一张纸,用得着看那么仔细么,以前各处堂口传过来消息,也不见你这么在意。 又过了一会云澈还是不发一言,沈瑜心里犯起了嘀咕。不过他发现云澈根本没在看那张纸,而是在发呆。 “哈哈哈哈!”云澈突然笑了起来,倒把沈瑜下了一跳。 “这个卫长歌还真是睚眦必报!你可是有什么地方得罪过她?” 沈瑜被云澈问的莫名其妙,他每次都是听云澈的吩咐才会和卫长歌有接触,平日里根本没有交集,突然这么问,真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自己看!”云澈将那张纸随手抛在了空中,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沈瑜狐疑地捡起来,一看差点骂起来。 只见上面写着“此乃回礼”四个大字。字体写的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匆忙间写的。 “将军!这不关我的事,我也不知道是这样,我还以为”沈瑜赶紧向云澈解释,他真可怜,本身是个老实人,却总夹在这两个心眼多的数不完的人中间,自己斗法就好了,还把他拉上,这就是欺负人! “这事不怪你。不过没找补回来之前,你就不要想赏赐了。行了,下去休息吧!”说罢,云澈朝着沈瑜一挥手。 待沈瑜退出去。云澈又将那纸拿在手里看了好一会,想象着当日卫长歌收到自己“后会有期”四个字的告别信,还有今日她咬牙切齿写下这潦草的四个字,此刻那卫长歌该在凤凰山上笑得很欢畅吧。睚眦必报小女人。这样才像个女子嘛!邮箱了一会,云澈将那张纸小心翼翼地叠起来,夹在了书里。 中秋节这日,凤凰山学堂照旧举办了讲坛活动。今日上山来的人,除了想看看今日有什么新鲜的话题和事物,再就是想买花树的人了。卫长歌知道肯定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早早就安排了下去。大家都统一了口径。 “今年准备的匆忙,花树就那几棵,要买?可以,但请明年赶早。” 于是澄安县的人又享受了一把新鲜——预定,还是提前一年,五两银子,明年花树才有可能带回家。有些人听了苛刻的条件,都打起了退堂鼓,而更多人,却付了钱,只能明年也能享受一把,今年这轰动全城的送花业务。 现在老李头基本包揽了讲坛的一切事物,林闻也只是辅助一下而已。这老李头在宣传这方面真是个人才。他只不过是偶尔听卫长歌提起过讲故事应该是孩子的乐事,周围不值得应该像儿童乐园一样。当时他对此好奇追问下,卫长歌还认真接到了一番。 卫长歌到来的的时候,就见学堂外那块空地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木头玩具,上面还用当时能找到的彩布装饰了一番,虽然还是和后世没办法比,可好歹有了些意思。卫长歌不由玩心大起,径直走了过去。不同于以往,除了这些,竟然没有一把椅子在这里。卫长歌看到一头小狗模样的玩具,坐在了上面,瞬间明白,原来今日大家要坐在这些上面,可看着也不是很多,来了这么多人,恐怕远远不够。 “卫神医,您来了!快请过来坐,这边给您准备了椅子。”老李头迎了过来,赶紧让着卫长歌去前面坐,远远看着,却是已经摆好了一把椅子。卫长歌有心感受一下这难得的童趣。却想到现在的状况,坐在四平八稳的椅子上,可能更妥当一点。 “卫神医,小人今日就是按着您那天给我讲的来布置,不知道还和您的心意么?” 卫长歌点点头,笑看着老李头,说道“不错,不过似乎不够坐的。” “匆忙间也凑不出那许多来。我想着,谁能上去讲关于中秋的故事,要题材新颖,就可以获得一个木头玩具,并能坐在上面。其他人只好站着或者坐在地上了。” 这个主意好。可还有那带孩子来的人可怎么办。卫长歌不由发出疑问。 “这个也简单,太小的孩子家里也不让上山来,能来的也是半大的孩童了,若是这些孩子能来个才艺表演,也能得到一个木头玩具。” 听到这里,卫长歌向四周瞧了瞧,这个时间,能来的也差不多了,有孩子的不多,零星几个,算算木头玩具的数量,卫长歌点点头,表示赞同。 一声钟鸣后,老李头登台先讲了几句,炒热了现场气氛,然后公布了今日主题和规则,就宣布开始。然而没想到,经罕见地遭遇了冷场。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很内秀的,在家怎么讲都好,可当着很多人讲故事,还要讲得好,大家都有些退却。 老李头像是早就想到了这样的局面,一拍手,一株巨大的月桂被抬了上来。 “各位,这是我们卫神医最喜欢的一盆,今日是中秋佳节,这花树月桂正好应景。卫神医就应允我等把它拿出来,算作彩头。今日故事大会不会男女老幼,地位如何,只要讲得让大家说好,这月桂不要一分钱给您送回家!”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首先站出来的是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这人站在台上,讲得只能钻中规中矩,可勇气可嘉,鼓励了后来人,大家还是给出了热烈的掌声,这人顺理成章跳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动物造型坐了上去。 看着也没什么丢人的,大家慢慢放开了胆子,最开始还是几个书生,后来竟然也有市井之人站了上去。慢慢大家对故事趣味性的要求越来越高,好几个人都铩羽而归。而那些已经得了座位的人则满脸轻松洋洋得意的看着众人。 卫长歌听着大家轮番上台,觉得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开心的一次。那些书生讲得很一般,倒是几个平常百姓打扮的人讲得更好。而那些孩童也被自家父母腿上了讲台,有的背一首诗,有的唱一首儿歌,人们对孩子总是更为宽容,只要上了台的,都被热烈的掌声包围了。 这就和后世的鼓励性教育是一样的,这些孩子因为卫长歌而有幸早早就尝试了。 正文 第116章中秋 等讲坛结束的时候,大家还意犹未尽。不知道人群里什么时候混进来一个番邦人士。只是他戴着兜帽,那头标志性的小辫子被遮挡了起来。如果仔细看,还是能发现他的高鼻梁深眼窝,都代表他是个异族。这些年边境一直不安定,大家对异族的仇视也与日俱增。此时正好一个人在台上讲得精彩,大家忍不住高声喝彩。 这异族男子也跟着鼓起了掌,可他那一口外邦话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注目,不过眼里的目光意味可并不好。这男子倒是不惧,那双微微泛着蓝光的眼睛里含着笑意,嘴角也微微弯起。 旁边的人一看,心下不爽,刚要呵斥,腰间却传来一阵凉意,低头一看,一把匕首正闪着寒光。这人顿时失声,异族人还在笑,可怎么看都觉得威胁的意味十分浓重。这是旁边又挤过来一个人,身材异常高大,兜帽下面是一张粗犷的脸,满是络腮胡,这样的胡子只有金人才蓄。 正在心中哀叹,今日怕是要死在这些番子手里了。没想到,这两人一会合就火速离开了这里。那人只觉得劫后重生,哪里还有勇气大喊。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那两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陛下!以后这样的地方还是少来的好。太容易暴露了。”山道上,一个高大的身影对身旁的人说道。 “呵呵,真有意思。我还以为中原人都只会那些之乎者也,没想到讲起这些奇闻异事,也很有趣啊!”说的是宋话,口音纯正,若不是容貌有异,谁能想到这个是金人。 “我们出来多日了,要办的事也差不多了,还是尽早回去吧!”这个高大的金人,正是当今金国皇帝的贴身侍卫土鲁山,而他面前的就是金国的皇帝燕倾天,他自幼被宫中蓄养的中原人教导中原文化和礼仪习俗。这次他因着心中图谋,瞒过满朝大臣,只带着一个侍卫就来到了宋国。正要离去,却因着中秋佳节,听说凤凰山学堂的讲堂今日要讲故事,不由玩心大起,不顾土鲁山的反对,果然就差点暴露。 “宋狗都是些懦夫!”想起刚刚的情景,土鲁山鄙夷地骂道。 燕倾天并不以为忤,这一路他和不少宋人打交道,发现宋人礼仪很好,可也极度虚伪,大多奉行明哲保身,缺少血性。若是那件事办成了,这大宋很快就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到时候自己就不必躲躲藏藏,就可以喝着酒,吃着上好的炙羊腿,听故事了。 “这个学堂是谁创办的来着,那个讲堂的主意就很好。要是能见见此人,也算不虚此行”燕倾天问道。 “说来这人挺传奇。是个女子,叫卫长歌,最擅妇科。救活了城中不少难产女子。后来就在这凤凰山住了下来,建了这学堂,讲堂的主意也是她出的。”土鲁山毕恭毕敬地答道。 “哦?”燕倾天一下来了兴致“可否年轻貌美?” “年纪不大,可长相嘛就不得而知了。这城中多是她的事迹流传,却没有关于她容貌的说法。” 燕倾天想到也许这女子只是医术高超,心地善良,还有点奇思妙想。但容貌就很平平,或者说难看了,不然也不会没人提起了。想到了这里,燕倾天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两人再没有交谈,挑僻静的路,一路下山向西而去,踪迹不可查。 却说这讲堂一路开到了日暮十分,大家还是意犹未尽。可今日的节日毕竟是传统节日中最重要的一个。老李头看着自己出的这个主意得大家如此喜欢,心下十分得意,却也知道必须要结束了。上台讲了几句,算是宣布故事会结束。 慢慢大家散去,看着山道上的滚滚人流,卫长歌心里却有些疲惫。即便来次很久,也有名义上的亲人,可她心里依然挂念前世的亲人朋友。不知自己死了,那些人可有伤心难过,过去这么久,还会有人记着自己么? 一路胡思乱想,牛车稳稳地驶向了山庄。一下车,尘香就迎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件披风。卫长歌任由尘香将衣服披在自己身上。一路沉默无语,尘香感觉到卫长歌的情绪有些低落,可她一直把自己放在婢仆的位置上,且不爱多言。 就这样两人默默无语回到房里。待卫长歌脱了外衣换上舒适的衣着,就见姚莲花待着尘香和卫长瑛端着各式菜肴走了进来,三人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看着两个女儿好好在自己身边,住这么大庄子,衣食无忧,比起在大岭村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姚莲花脸上的笑就没有停下过。 卫长瑛想着过不了几天卫长歌就不会碍自己的眼了,心情也很舒畅。有这两个人不停说些有趣的事,卫长歌的心情才渐渐好起来。 等月到中天,姚莲花又在院子里摆了些水果点心。众人又玩乐了一回,就被姚莲花以卫长歌身体不适为由,都赶回去睡觉了。 躺在床上,摸着肚子,那股暖流又缓缓流进了她的心里。想到这里,卫长歌的坏心情一扫而空, “以后,等我们见了面,这些节日娘有你陪着,应该会开心很多吧!”卫长歌自言自语道。想到这里,坏心情一扫而空,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而此刻的大宋皇宫里,还是一片热闹景象。大臣和命妇们进宫来贺了一回,就被放回去与自己家人团聚了。此刻宫里只有几个成年的皇子还在,自从他们开牙建府,就算是回来给皇帝和母妃请安,也是有规定的,每年只有中秋和除夕这样重大的节日,平日里是没机会贺皇帝多相处的。 杨皇妃此刻坐在皇帝身边,不时和皇帝交谈几句,目光却时时看着坐在下面的太子和七皇子。她虽并未被封为皇后,可一直掌着凤印,且在后宫份位最高,与皇后也相差无几。两个儿子感情很好,一个已经被列为太子,母凭子贵,她的地位再稳固也没有。 心情一好,诸事顺遂,也就不那么争强好胜了,即便皇帝春秋鼎盛,后宫里每年还是会进来新人,可她一概不放在眼里,反而得了个大度的名声,更得皇帝敬爱。她在宫中生活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早就看清了这些权势的浮华和帝王的真心,如今这样的日子,比起皇帝可怜的宠爱更让她安心踏实。 正文 第117章宫宴 慕梓言看着慕梓枫和慕梓楚站起身,要去敬酒,不甘落后也站了起来。 “父皇母后,今日高兴,请再饮几杯吧。”慕梓枫道。 “父皇,儿臣敬您一杯!”慕梓言上前说道,却并没有提及杨皇妃,慕梓枫和慕梓楚两兄弟脸色一下就暗了下来。杨皇妃顿了一下,脸上随即又恢复了笑容。 “陛下,你看皇子们很孝顺呢!尤其是大皇子,今夜就没怎么闲着。”说罢笑盈盈地对着慕梓言道。 “大皇子,你给钟尚书灌了那么多酒,就不怕陈侍郎生气么?” 慕梓枫和慕梓楚一下子放松了,既然母妃出手,做儿子的静静看着就好了。果然听了此话,慕梓言一下顿住了,他刚刚和那么多大臣喝过酒,怎么这女人就只提钟尚书。可他知道,此刻还是要小心点应对,如果被戴上结交大臣的帽子,只怕父皇对他的宠爱,又会像几年前,突然消失。 “回皇妃娘娘,今日中秋佳节,宫里招大臣命妇来贺,图的就是开心。也显得我们皇家礼贤下士。您这么说我就不懂了。” “哦?”杨皇妃听了不恼怒,反而笑起来,继续说道“陛下,以前可是只有皇上您赐酒他才会喝,何时见他与别人劝酒来着。看来您把大皇子放到边境历练还是对的,这才多久,就已经这么会礼贤下士了!”最后四个字被杨皇妃咬在舌尖,重重的说了出来。 本来皇帝在作壁上观,看几个人斗法,此刻听“礼贤下士”四个字,心里沉了一下。脸上虽然不显,可嘴里却说道。 “言儿,你先下去。枫儿毕竟是太子,他做什么,你以后不可抢在前面。要懂得君臣之礼。” 慕梓言听闻此话,如遭重击。皇帝的话犹如一盆凉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这就是天家父子情,你不管为他做了多少,只要有一点点可能威胁到皇位,就会被冷酷无情的打击。看了一眼那言笑晏晏的母子三人,慕梓言藏在袖筒里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掌心快要被掐烂,可慕梓言只觉得心里的怒火怎么也消减不下去。 “大哥,你还有事?”慕梓楚突然问道。 “没事。”慕梓言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克制住自己的,轻轻吐出那两个字,他一躬身,而后退回到了座位上。 还是太嫩了,什么都放在脸上,又那么冲动,怎么可能斗得过自己。杨皇妃根本不在意慕梓言的报复,像这种空有一身高贵的血统,却没脑子只配做炮灰的人,她才懒得和他斤斤计较。 “母妃,儿臣送来的花树你可还喜欢?”慕梓枫问道。 “嗯,很有意思。我找人摆在寝宫了。每天看着,心情也好。”杨皇妃笑着对儿子说道。 “什么好东西,你还巴巴的放到寝宫。怎么枫儿不送父皇一盆啊!”皇帝道。 慕梓枫笑着说“父皇,您那里的好东西还少么,左右不过是一盆花树,您是瞧不上眼的。” “哈哈!”皇帝笑道“别人倒还罢了,你母妃看中的东西,可不简单。她宫里哪一处,哪一样不是宝贝,朕都羡慕的紧。” 杨皇妃见皇帝如此说,使人去将那花树抬过来。等那盆月桂摆在宫殿当中,皇帝只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花儿开的如此旺盛,精神,形状剪得也是十分新颖,还未走近,就能闻到淡淡的花香,这才应景嘛! 皇帝兴致一来,又着人将这花树搬到了宫外,此刻月已中天,伴着月桂香气,真是格外宜人。几个皇子公主都是人精,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卖力的夸赞了一番。慕梓枫自然心情很好,他不过无意提了一句,没想到反入了皇帝的眼,这可是意外之喜。对卫长歌更多了几分喜欢。 这一下直闹到了半夜,皇帝才算尽兴,着众人散去。他则回了杨皇妃那里。慕梓枫坐在回去的马车里,想着怎么去卫长歌那里再弄来一盆,直接用钱买,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太子府里还有一盆,可他怎么也舍不得拿出来献上去。 大皇子憋着一肚子气,早在宴席散去前就喝的酩酊大醉。此刻他躺在马车里,虽然浑身无力,可脑子里却出奇的清醒。往日里一幕幕浮上心头,他一时高兴,一时沮丧,心情更加杂乱,没有一丝头绪。 回到府里,陈侧妃早早迎了过来。亲自扶着他回了内室,还从仆人手里接过毛巾,细细为他擦拭身体。慕梓言心头一热,也不顾旁边还有仆人,一把握住陈侧妃的手道 “怜儿,我今日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日后能让你坐上那个高贵的位子。你父亲帮我良多,他日若事成,定不负你!” 陈怜一把捂住了慕梓言的嘴,扫了周围一眼。仆人们赶紧行礼,鱼贯而出。她这才松开手,娇羞地伏在慕梓言耳边说道 “怜儿不求那些,只望殿下多爱怜怜儿就好。”娇滴滴的声音听得慕梓言心头邪火冒起。一把捞起陈怜,两人抱作一团,滚进了青纱帐里。 过了好久,等慕梓言沉沉睡去,陈怜轻轻起身,来到外间,那里已经准备好了水。将身体整个浸泡在水里后,陈怜舒服的轻叹一声。此刻她眼里早没了妩媚多情,亮的灼人。慕梓言的话她才不会信的,宫里出来的人哪有一个是干净的。虽说他对自己很好,可也是自己和父亲努力的结果。 若有一日不!现在不是已经出现了么?钟静雅,仗着有个户部尚书的父亲,就在京城里博了第一才女的名声。现在,她又要和自己来抢正妃的位子。虽说是男人先起的心思,可是她怎么会坐以待毙。 想想自己嫁入这府里,哪一处不适为慕梓言精打细算。连自己的父亲,也是尽力扶持他,没想到为了一个户部尚书,他就可以在宫中宴席上不顾自己父亲的脸面,转而去巴结那个老狐狸。真是让人心寒! 正文 第118章收购 中秋过后,凤凰山的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残留在药田的枯枝败叶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沤好的肥也被施在了地里,卫长歌这几日天天都去各处盯着,直到这些都做好,才放下心来。 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卫长歌现在只有午后才会在院子里走动,但还是会每隔一日就去学堂那里看看情况,听听课。姚莲花在她的鞋里衬了厚厚的垫子,夜里也坚持让她泡脚,说是祛寒。 药田的药材晾晒完毕后,药商派人过来看了几次,就开始着手运输问题。与上次不同,这次的药材要运到周边几个县城去,其中一车要运到京城。对于这些一辈子可能都去不了县城几趟的乡民来说,既兴奋又紧张。 卫长歌一开始只说运到县城,现在药商提出这样的要求,她有些迟疑。将路无缺和赵虎几人叫过来,准备一同商议。 “他们那边派人传过来的话说是,以前合作的马行老板突然不干了,而各处药铺又催得紧,上次咱们药材送过去,也没出什么问题,所以想请我们跑一趟。” 路无缺自从跟着卫长歌做成了两次生意,看着账面上的巨额数字,突然觉得李水说的未必就不能成真。对做账房这件事也没那么排斥了,还自己下山去订了一个铜质的小算盘,随身携带,此刻他一言不发,拿出算盘就开始拨拉。 卫长歌看着有些好笑,可也觉得路无缺这样做,是对的,做生意说到底就是利润。 “他们按马行的价格给咱们,因着事情急,再加半成。我同意了。” “去除人力和车马损耗,食宿费用,我们还能赚不少,不过咱们的人都没去过那几个地方,而且路引要怎么办?”路无缺算完,抬头对卫长歌问道。 “盘下一个车马行要多少钱?”卫长歌没有回答路无缺的问题,反而问道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他们久居乡野,即便是路无缺学识有了,可见的世面终归少,把学堂里的老李头叫来,也还是不知。最后大家只得按照马和车的价格,进行估算。再加上房屋场地和伙计的佣金,总共估了三千两,可马行老板有急事,这样的情况下,价格就会低不少。 几个人一合计,账面上的钱除去必要的开销,马下车行是够了。赵虎和李水两个人兴奋的不行,可卫长歌心思缜密,觉得还是再问问这老板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再说。要知道,马行这样的生意,那是稳赚不赔,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会想要去卖安身立命的营生呢?不要贪图便宜,到最后入手的不是聚宝盆而是烫手的山芋,那就亏大了。 运药的活是接下来了,现在还需要路引,这种和官府打交道的事,以前还能麻烦徐世铭,现在卫长歌觉得自己去可能更顺利一些。顺便还能打听一下马行的事。 梅夫人这几日一直称病在家,连儿子们赶回来陪她过中秋,都没能让她好起来。全是因为梅思雨在山上还要折腾。前几日从山上下来的人说,梅思雨自从上了山就没有消停过,不是骂人就是砸东西,前几日还闹起了绝食。可这娇生惯养了十几年的梅小姐不过捱了三日就又开始进食了。 隔了几天又哭喊着要回来过中秋,在梅氏夫妇跟前尽孝。被梅夫人拒绝后,竟然带下来一封信。信中没有哭求,竟然全是控诉和威胁。梅夫人一看之下,又惊又气且因着梅思雨和徐世铭退婚的风波并未平息,干脆一病不起。 而之前凤凰山药园风波不知道被谁捅到了上峰那里,梅岭被叫过去绅伤了一番。这几日梅家真是内忧外患。中秋也没有过好。平日里跟前跟后巴结的人,此时也不见了踪影,想不到的是,卫长歌还是派人送来了节礼,更让梅氏夫妇感慨不已。 这日听闻卫长歌前来,梅夫人挣扎着下了床。又派下人去公堂门口等着,不过一会的功夫,梅岭就着人办好了路引,卫长歌刚走到门口,就被人请到了后院。梅夫人亲自在门口相迎。 “长歌快屋里坐。”梅夫人上前挽起卫长歌的手,将她带入内室。卫长歌心里暗笑,现在连长歌都能叫出来了,可笑他们的侄女还是自己整垮的,果然不是亲生的,说放弃就能放弃,想到这里卫长歌心里一阵不适,不动声色的甩开了梅夫人的手。 都是人精,梅夫人心里有数,这是自己突然换了称谓,卫长歌心里反感。她转身拿出信就递给卫长歌,继而坐在一旁开始抹眼泪。卫长歌当然不会傻到去看信,但也懒得去哄这个县令夫人。 梅夫人干哭了半晌,偷偷抬眼一看,却见卫长歌正捧着茶,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突然觉得诉苦这招对眼前这个女子根本没用。继而想到这女子所做的事情,又觉得自己真是愚不可及。如果卫长歌也吃深宅大院的夫人们这些套路,恐怕她就走不到今天了。 “长歌,思雨她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还请你见谅。以后就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了,若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和我们说,你在我们看来就和女儿一样的。” 听了这话,卫长歌简直要笑出声来了。怎么梅思雨指望不上,就开始打自己的主意了?梅家的人还真把自己刚刚做完的事忘记了。那梅思雨现在就在尼姑庵里青灯古佛呢!这么快就想再认个女儿了。 “梅夫人,您的心意我领了。我父母健在,万不敢再认亲的!”梅夫人听出了卫长歌这是再说她没礼数,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自己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当面讽刺过,而且还是一个晚辈。可卫长歌的下一句话,却把她救了回来。 “不过,我倒是可以帮您再有一个孩子,不过是不是千金,我就说不准了。” “长歌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都这个岁数了,我大儿子恐怕比你还要大上一些……”梅夫人的脸色由青转至正常,此刻竟然还做起了羞赧状,可卫长歌却并不想和她啰嗦,站起身道 “这样的大事,您自然还要和梅县令商议的,我就不打扰了,您若无事可以来山上坐坐。” 梅夫人还想说什么,却见卫长歌已经走了出去,再叫就有些失礼了,她现在还沉浸在卫长歌的话里,惊喜又担忧。 正文 第119章求亲 梅岭进来的时候,看见梅夫人正在那里招呼仆人们布菜,心里一惊,赶紧上前扶住她 “你怎么下来了,快去床上躺着。” 梅夫人很享受梅岭的关心,但还是轻轻推开他,道“那会我把卫长歌请过来了,这病呀,好了!” 看着梅岭一脸的不敢置信,梅夫人挥退众人道 “她说让我想了夺去她哪里坐坐。” 梅岭夹了一口菜,听了也没觉得又什么不好,“嗯,孩子们都不在,我也忙,你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事,去坐坐也好。” 梅夫人一听就知道,梅岭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虽然老夫老妻了,可这样的事,还是不好直接讲出来的。 梅岭忙了一天,见梅夫人没有再开口,就没有再多想,匆匆吃了几口,连汤也没喝就又去了前面,眼看官员考评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再不加把劲,恐怕连这样一个县令的位子都要保不住了。梅夫人一直等到夜深,也没等到梅岭回来,只得自己先睡了。 老李头去城里打听了马行的事回来,众人又商议了一番,就开始着手购买的各项事宜。那马行老板,是因为老家的人这几年挣到钱,阔了起来,说话做事都没个高低,前不久一个侄子中秋夜逛花楼,得罪了一位豪强,人家借机要整治他们,马行老板不得不卖了店,凑钱回去平息这件事。 “只要不是马行出事惹了什么人就好。”卫长歌心想,继而觉得这就是个天大的好机会,以后要想把生意做大,交通就要畅通,现在有了这马行挣钱小事,关键那些线路才是关键。派哪个人去呢? 路无缺要留在身边管账的,赵虎还要盯着药园和药田,那就只有李水可以去了,只是他弟弟还小,这哥俩现在相依为命,而马行不但辛苦也有风险,不知道他愿意不愿意去?没想李水倒自己找了过来,主动要去马行,李火也跟过来,眼圈红红的,显见识刚刚哭过了。 卫长歌喜欢这个虎头虎脑的孩子,就又当面问了一下他的意见,只听他蒙着声说愿意。李水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忍,可想着以后的生活,总不能一直就呆在山上,他虽然不识字,也没有赵虎那样的组织能力,可有把子力气,又肯吃苦,马行这样的地方,他去正好。 “卫神医,以后小火就请你们照顾了。他皮是皮了点,可是个好孩子,知道轻重。” “你放心好了。”卫长歌说道,这兄弟两身世堪怜,又是自己人,总是能帮就要帮一把的。 当日,将李火在庄子里安顿好,李水就连夜下了山,马行刚刚入手,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连路无缺都被叫了过去。李火闷闷不乐,卫长歌并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只是在饭后,给众人见了一回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这孩子才又高兴了起来。 “主子以后,一定是个好母亲!”尘香回去休息的时候跟姚莲花说道。 “怎么这么说?”姚莲花疑惑地道。 “您没发现么,李火那孩子来了就一直不太开心,还是那什么,孙猴子大闹天宫的故事讲完,才高兴了不少。说明主子心里是知道的。” 姚莲花听尘香这么说,也深以为然,“长歌这孩子就是面冷心热。脸上看着对谁都冷冷的,其实心里面善着呢!” 两个人一路说着回到了房里。李火则先被安排在了李大牛那里,李大嫂一见李火虎头虎脑,就喜欢上了,且听李大牛说起这孩子的身世,跟着抹了回眼泪,当夜就把李大牛赶去外间睡了,自己带着大小两个孩子睡在一起。 李火自懂事起,就没有母亲的概念,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有人细细帮他洗了手脚,又帮他把床铺好,夜里熄了灯,等李大嫂和小宝宝的呼吸声均匀的响起,李火捂着被子,悄悄哭了半晚上,直到天快亮了,才沉沉睡去,这个本来无忧无虑的孩子,第一次尝到了彻夜难眠的滋味。 “娘,这中秋都过了好几天了,你怎么还不替我去求亲?”徐世铭此刻坐在自己母亲房里,不满地道。 “铭儿,你急什么。这刚刚秋收完,各处庄子上的管事都来府里报账呢,你就急着娶媳妇,也不心疼心疼你娘!”徐夫人笑着用手在徐世铭头上点了一下。 徐世铭哪里能不明白,这是母亲在推诿。各个庄子的份例都是有例可循的,且管家对这些事情也熟门熟路,往年徐夫人都推脱有事,不管的,今年却巴巴的把这事揽过来,这里面怎么能没有猫腻。 “娘,二弟你们都在啊!”正说着话,门帘一挑,曾如兰抱着舟儿走了进来。徐夫人一看孙子来了,立马眉开眼笑迎了上来,结果舟儿,抱在怀里哄了起来。徐世铭知道,今天看来是在母亲这里要不到什么准话了,不过他也不急,反正父亲也是同意这门亲事的,母亲再不愿意,迟早也得答应。 舟儿吐着小泡泡,圆溜溜的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徐世铭看。徐夫人看在眼里,就说道 “铭儿,你先别急着走,过来抱抱舟儿,这可是你的亲侄儿,你们也该亲近的。” 想到卫长歌嫁过来不久,肚里的孩子就该出生了。徐世铭一下心里一软,且毕竟有血亲,顺从的走过去,将舟儿接过来,抱在怀里。可着公子哥儿什么时候抱过孩子,入怀就是软软暖暖的一团,紧张的不知道怎么好,怎么看怎么僵硬。 一屋子的女人顿时笑成一团。曾如兰心里却是一酸,徐世文被解禁后,她还以为会待她们母子好点,可安稳了还没三天又开始到处跑,听到那些风言风语,曾如兰夜里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可想到儿子,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大哥呢?”徐世铭忍不住问道,这些日子徐世文既没有来找他的麻烦,可也没在徐老爷面前露过脸,他今日见到曾如兰,不由问道。 徐夫人哪里能不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子在外面做的荒唐事,可为了维持大房的颜面,一直隐忍不发,也更心疼大儿媳和舟儿,今日被徐世铭问起,心里一阵发堵,连带着曾如兰也脸色沉了下来。 “世文说去会几个同窗。”还是曾如兰说了一句,算是把这话给接下来了。徐世铭自然心里门儿清,怕是这个伪君子又去找外室了。 恰在此时,舟儿用小手拍了拍徐世铭的脸,徐世铭不明所以把头一低,这小家伙“吧唧”一下在自己这个小叔叔脸上亲了一下。 正文 第120章叔侄 屋里的人都愣住了,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笑成一团的时候,徐世铭还和小家伙大眼瞪小眼。徐世铭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和自己长得还挺像的,尤其是眼睛那里,都是顾盼生辉,还带着些狡黠,这小家伙现在看周围的人都笑成一团,觉得自己胜利了,刚要拍拍小手,给自己鼓掌。 “吧唧!”徐世铭也在小家伙的脸上狠狠亲了一下,这下周围的人笑得更大声了。徐世铭看着小家伙眼中的惊愕,趾高气扬的说道 “想占爷的便宜?没门!” “哎呦呦,看看,你二弟还没长大呢,就这样皮猴样,还要嚷嚷着让我帮他去求亲,他这个样子,人家长辈可怎么能同意呢?”徐夫人笑得见牙不见眼,指着徐世铭对曾如兰笑骂道。 “二弟这样可好,以后的弟媳妇倒是享福了,看他对舟儿的样子,就知道以后有了孩子,必是疼到骨子里去了!” 徐世铭一高兴,干脆将舟儿顶在了肩头,小家伙刚开始还尖叫了几声,待看到自己第一次比别人高了,又高兴地咿咿呀呀叫了起来。 “娘,你说二弟要求亲去,是哪家的姑娘啊?”曾如兰看着玩成一团的叔侄二人,压低声音问道。 徐夫人本来笑吟吟的,被问起这件事,心里又沉了下去。“就是为你接生的那个卫郎中,卫长歌!” 听到卫长歌的名字,曾如兰还真是万万没想到,现在在她心里卫长歌那样特立独行的女子,怎么会心甘情愿嫁到这样的深宅大院里来,她是自己活着就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啊!犯不着像自己一样,为了孩子留在这里,委曲求全。 “啊!怎么是她!”曾如兰惊呼出声。徐世铭听见,转过身来,看着曾如兰说道 “对,就是她!嫂子觉得长歌那个人如何?” 见徐世铭发问,徐夫人也看向曾如兰,这个儿媳好像和这个卫长歌还有些来往,听她说说也是个参考。 “如兰,你和卫长歌来往过几次,你们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你觉得这姑娘怎么样?” 曾如兰心里暗怪自己沉不住气,怎么就发声了呢?这看着就是婆母不太满意,徐世铭却是非娶不可。她不管怎么说,都是两头得罪人。 “这个还是母亲做主吧!”曾如兰嗫嗫说道。 “让你说,你就说。吞吞吐吐是做什么?”徐夫人见曾如兰顾左右而言他,心里有些不高兴。 “嫂子,咱们是一家人,长歌也算是救过你和舟儿,有什么不能说的。”徐世铭看着她,说道。 此时曾如兰只觉自己被架在了火上烤,脑子里飞速运转。这卫长歌看着面冷,却帮了自己好几次,而且那个疤痕修复膏,送回娘家,几个嫂子用着都不错,若是能和卫长歌做好这个生意,自己也能挣不少。不过这徐府以后的管家权,可就不能落在自己手里了。想到这个曾如兰又觉得自己傻,卫长歌就算嫁进来,还能看得上这个徐府么? 且徐世铭她瞧着,倒比徐世文更靠谱,且看他这么喜欢舟儿,若再有个卫长歌那样厉害能干的婶婶,自己也能放心不少,不管怎么说,卫长歌比梅思雨那样的人,更值得让人亲近。 打定主意,曾如兰不再迟疑。 “母亲,如果没有卫神医,我和舟儿只怕都没了,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在您面前尽孝。媳妇和她打过几次交道,人很稳重,也不是俺搬弄是非的人,而且能办起学堂,可见也是知书达理的人。我觉得二弟眼光甚好!” 徐世铭只是隐隐觉得曾如兰不会说卫长歌的不好,可也没想到她对卫长歌如此推崇。心里一下戒备起来,看着曾如兰的眼光也锐利了起来。曾如兰也感觉到了徐世铭的变化,她心里倒是不怕,只觉得徐世铭这么看重卫长歌,看来她的宝这次押对了。 “哦?你也这么喜欢这个卫长歌?”徐夫人问道。 “母亲,儿媳是真的觉得这个人很好。宜家宜室。”曾如兰回道。 徐夫人蹙眉想了一会,结果舟儿,就让徐世铭回去了。只留曾如兰在身边,又说了好一会话,不过是卫长歌和曾如兰见面的情景和说的话,曾如兰自然是捡好的话说。徐夫人夜里和徐老爷又说了半宿,终于下定决心,求娶卫长歌! “嫂子,你为什么要帮我?”徐世铭第二日,买了一堆吃的玩的,打着看小舟儿的旗号来见曾如兰。 “二弟这话说得,咱们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帮不帮的。”曾如兰料到徐世铭那多疑的心思一定会来找自己,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呵呵!”徐世铭轻笑一声,“大哥怕是没这个心思,嫂子你这么做,被大哥知道了,怕是也不好交代。” “用不着给他交代什么。弟弟娶媳妇,婆母相问,我自然要如实禀告。而且我说的哪句话不属实呢?”曾如兰回道。 “既然如此,那二弟就先谢过嫂子了。等长歌以后过了门,我再和她一起来谢你!”徐世铭边说着边站起身。 “怎么?母亲这么快就答应了?几时去?”曾如兰问道。 “嗯,就在这几日,嫂子还有什么吩咐?”徐世铭停下脚步,问道。 “吩咐没有。不过是长歌给我的疤痕修复膏,我给我娘家嫂子送去了不少,她用着很好,前几天带了谢礼给我,我正想着怎么带上山去呢?” “这个简单,嫂子如果信得过的话,就让求亲的人带过去吧!”徐世铭说道。 “那就先谢谢二弟了。我收拾好,明天给你送过去,可好?”曾如兰说道。 事情谈好,徐世铭再无迟疑,迈步离去。曾如兰则赶紧让仆人捧上笔墨,准备给卫长歌写封信。走在路上,徐世铭心里还在想着曾如兰怎么突然向自己示好了,不外乎是眼看着大哥靠不住了,想靠二房这棵大树。 就在徐府在徐夫人的安排下,紧锣密鼓的准备求亲事宜时,卫长歌也看着李虎等人将药材装好,登记造册,送李水等人远行了。车队一走,凤凰山上一下清净了下来,除了学堂那里还是热热闹闹。 正文 第121章心结 林闻来找卫长歌商议,再过不了多久,半年之期就要到了。学堂的考试也要开始准备了,卫长歌这才想起还有这件事。于是将前世考试的经验拿出来,和林闻商讨了一番。试卷的难度比例要把握好,不能太简单,也不能太难。 干脆就定为基础知识占四成中等难度的占三成,高难度二成,拔高的占一成。这样至于让孩子们考得没有信心,也不至于分不出高低来。至于试题内容就由林闻和老李头自行决断,卫长歌不打算再插手,毕竟这些古文就不是她所长。所谓言多必失,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会漏了马脚,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 这日商议罢,卫长歌坐在牛车上慢慢向庄子走去,此时树叶还没变黄,依旧郁郁葱葱,挑起车帘,卫长歌饶有兴致的看着这景致,心情格外舒畅。谁能想到差不多半年前,自己才刚刚来到这异世,在大岭村那个穷山沟里,受尽凄惨的变故,父亲不在,母亲懦弱,妹妹幼不知事,而如今虽然父亲还是没消息,可是自己的日子已经是越过越好,下一步,她要把药铺开起来,去掉药商中间盘剥的那一步,她能赚到更多。 马行也有了,运输是不成问题了,以后一定要把生意做到整个大宋,大金,大辽。一边想着,马车一路晃悠悠向前走去。这山卫长歌是越看越喜欢,这就是自己的根基了,不过手边能用的人还太少,学堂那边可以先准备着,可远水接不了近渴,看来自己马上得招一部分人了。 还没走到庄子口,卫长歌就被门口的喧哗声吸引了过去。只见庄子门口,平日里略显空旷的空地,此刻堆满了箱笼,上面还扎着红绸子,刺的卫长歌眼睛有些疼。再往前几步,就能看到徐府的马车停在那里,难道是徐世铭又来给自己送什么东西?可也不用这么大张旗鼓啊! 牛车还没听稳,尘香就急急上前了,撩开车帘,卫长歌问道 “怎么回事?这些都是徐世铭送过来的?人呢?” 尘香的心情现在有些奇怪,她一直盼着卫长歌能有个归宿,可现在她又觉得不舍和担忧。闷声道。 “是徐府太太过来了,还请了官媒。” 卫长歌稳了稳才道“徐世铭没来?” 尘香听了这话,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这主子是不是糊涂了,求亲这样的事,长辈带着媒婆来就好了,当事的男子现在反而是不能露面的,即便是卫长歌现在也要避嫌,可这主子的性格实在……阻拦的话,她怎么敢说。 李大牛倒像是往常一样,稳稳牵着牛车,他倒不是真憨,而是觉得徐世铭确实是好的人选,而且这些事也不该是他一个下人随意置哙的。 卫长歌下了车,刚走到院子中间,就见姚莲花和徐夫人执着手,笑吟吟地走了出来。旁边跟着一个身穿红衣的中年女子,想就是尘香口中的官媒了。倒是比自己想象的端庄。最后面跟着的正是自己的妹妹卫长瑛。 众人在院中站定,卫长歌像是没事人一样,淡淡施了一礼。徐夫人此刻见着卫长歌,倒觉得这女子的气质确实是出众,也不算辱没了自己的儿子。而且她做的那些事,不知道要压过其他太太、夫人的儿媳多少头去,真是越看心里越喜欢。 “长歌,好不容易闲下来,怎么不好好休息,还到处跑,真是个勤快的孩子啊!” 徐夫人乐呵呵地说道。 “我身子重,走走更好!”卫长歌说道。 立时姚莲花和卫长瑛就变了脸色。尤其是卫长瑛恨得快要把手中的帕子绞烂了。这个卫长歌真是胆大包天不知羞耻,这是要当面撕破脸皮么,你倒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我要怎么嫁人以后。姚莲花也觉得大女儿今次做的有些过分了。 幸而徐夫人和那媒婆没多想,只以为是卫长歌小姑娘爱美,怕在闲下来吃胖。她们怎么也想不到这样声誉鹊起的人,能未婚先孕。那官媒也久闻卫长歌盛名,所以徐夫人一请,她就满口答应,今日见到真人,心下也是赞叹,这卫神医果然人品出众。此刻倒是先开口道 “卫神医果然是爱惜身体,不过你这个年纪,我觉得倒是再胖点更好。” 卫长歌一笑,又要开口,卫长瑛大急,只怕她又说出什么话来。姚莲花抢先一步,接过了话道。 “哎呦,我也这么说的,可我这女儿我是没办法的。” “这么好的女儿,我倒是想要一个。我那两个儿子不省心,不过大儿子倒是给我娶了个好媳妇,长歌以后过来,也不会受委屈。”徐夫人说道。 卫长歌想再说几句,可她的手此刻被姚莲花死死攥在手里,她知道今天如果自己多说一句,姚莲花说不得就会把自己的手掐烂了。罢了,姚莲花待自己已经很好了,总不能再怨她,毕竟自己还有一个妹妹。 众人又乐呵呵在院中站着说了好一会话,徐夫人一行才在姚莲花的相送下,离开了。卫长歌看着马车远去,这相送像是耗尽了她最后的一丝耐心,没和姚莲花打招呼,就转身回了屋子。 “长歌,你的手没事吧?”姚莲花带着歉意说道。 “没事!”卫长歌说着却并没有停下脚步。姚莲花这会有些后悔,追了上去,拉起卫长歌的手,只见上面有几个青印,心里一阵心疼。 “还说没事!跟我去擦药。”姚莲花拉着卫长歌就要走,没成想被她挣脱了出来。 “无事的,过几日就好。”卫长歌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并没有责怪母亲刚刚那样做,可是却不想和她说话。 卫长瑛看见,嘴角一撇,走上前,说道 “姐姐,你做其他的我也没什么说的。可你想要退了这门亲事,也得考虑一下我和娘的感受。你这半年多,凡事决断惯了,可这件事如果你按着自己的性子做了,婚事当然会退了,可你想过我和娘以后怎么做人么?” 这次姚莲花反常的没有呵斥卫长瑛,尘香也保持了沉默。卫长歌站了一会,长叹一声,还是未发一言,默默地离开了此处。 也许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这里毕竟不是前世,大家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愿活着。这里还是那个讲究三纲五常,男尊女卑的时代。这半年她过得太顺利了,就有些得意忘形了。今天其实错的是自己。 正文 第122章怀疑 卫长歌回到房里,坐在床上想了好久。第一次感到沮丧,婚事看来是已经定下了,有了今日的事,自己就不能随心所欲的去找法子退婚了。好在按着故人的礼法,从求亲到娶亲要好久。自己还有时间。 这天夜里,只有卫长瑛心情很好,睡得格外香甜。姚莲花好尘香住在一块,两人又说了好久,心情也没能缓解。一夜可谓辗转反侧。 这日慕梓枫刚坐到议事厅里,就召流云过来,想要问问花树的事情。 “凤凰山你去了么?” “禀殿下,属下今日才要去的。” “恩?”慕梓枫眉头一皱,“交待你这么久,怎么今日才想起来?我若不问,你打算耽搁到什么时候?” 流云听了赶紧跪下,恭声说道“这几日属下一直盯着大皇子那边,所以” “他那边这几日倒是没什么动静,你都查到了什么?”听见慕梓言,慕梓枫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过去。 “前几日,属下看到夜里有人从大皇子府里出来,又去了陈侍郎府上。” “看清楚是什么人了么?”慕梓枫问道。 “夜色太暗,那人还戴着兜帽,看不太清,只觉得身材格外高大,不像是大皇子府上那些人。” 身材高大,夜里还要戴上兜帽。慕梓枫讲这些讯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难道是慕梓言私通金人?不可能!金人的皇帝就是在边疆被他击败,重伤不愈才死的,金人对他可谓恨之入骨,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绝不可能和他私通。 “你先下去吧!”慕梓枫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想得入了神。那金国现在的皇帝叫做燕倾天,年纪不大,说不定是金国国内有人不服,或者这个隐藏在金国的祸根就是害死上一任皇帝的罪魁祸首。 那慕梓言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地,军事才能是有,但驻守在宋金边界的大将,也是久经沙场,这十几年也未曾取得那样的胜利,怎么这个慕梓言一去,就能立下如此巨大的功劳。如果说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 而且之前的线报,慕梓言初到边境的时候,每日里都躲在军营里不出去,后来那一场大战,反而是他力主的,当时自己也没多想,今日看起来,这里面的猫腻还多着呢!一个皇子和别国暗通款曲,不知道这个消息放出去,大家会怎么样? 将军府里,云澈听完了各处汇报,此刻正懒洋洋的躺在椅子里。 “将军,我们要不要在京城附近也买下一处温泉来?属下看您自从在凤凰山归来,这次中秋您倒是没有像以往那么难受了。” “买什么?!想泡不过百十里地,去不就行了。”云澈说道。 沈瑜腹诽,都被人家那样抢白过了,还想着过去蹭温泉,也得看看人家答不答应。卫长歌可不是寻常女子,见了你就能甘心拜倒。 “对了,殷九这几日派人过来送药了么?”云澈突然问道。 “还没有。” “耽搁了快有三日了吧,你派人过去看看,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大家行事要小心。” “将军,属下亲自过去跑一趟吧。”沈瑜想了想问道。 “不用,鬼府神医也不是白叫的,倘若那里也出了事,你去也是于事无补。”云澈吩咐道“你去一趟凤凰山看看,我这几天心绪不宁。” “属下这就去。”沈瑜答应了一声,出门备马就向凤凰山而去,那七彩宝珠留在凤凰山,不知道对不对,虽说任谁也想不到这异宝就在京城附近一个小县城的山上,可这些想得到七彩珠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最近自己已经跑了两趟了,保不齐让有心人看见,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那里。 却说此刻卫长歌正在议事厅里,陪着几位客人喝茶。这几个人正是曾如兰和她娘家嫂子,原来曾如兰的信,直到第二日,才被收拾盘点的尘香发现送了过来。一看又生意可做,有钱可赚,卫长歌原本有些沮丧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约好了今日见面,不想半路又来了一人,正是梅县令的内眷梅夫人。当日没和梅岭说清楚,过了一日,梅夫人找机会,含娇带羞的将这事一说,梅岭也是又惊又喜。自从梅思雨出了那样的事,梅岭就死了心。没想到峰回路转,自己或许还能老来得女,真是意外之喜啊! 这日梅夫人准备妥当,就上了山,不想徐家的人也在。两下一见面,多少有些尴尬。倒是曾如兰会做人,装作不知,还是站起身恭敬地向梅夫人行了礼,这下两边才好坐在一处。毕竟今日两家过来,对卫长歌都是有所求,谁也不想再这里闹得太僵。 “那药膏用着还好吧?”卫长歌问道。 曾如兰的娘家嫂子虽然也是书香世家出身,可性子比曾如兰爽利,且嫁过去也帮着婆母管了几年家,并不怯口,此时抢在小姑的前面开了口。 “岂止是好,简直是灵验。我不过涂了十来天,就淡下去了。所以说长歌你就是神医啊!” “药膏?”梅夫人听得有些糊涂,出声问道。 “哦,之前生孩子身上留了疤痕,长歌给了我去疤痕的药膏,用着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我们就是专程过来谢谢她的。”曾如兰笑着对梅夫人说道。 “果然神奇啊!”梅夫人嘴里说着,心里也是惊叹不已,要知道卫长歌能被称作“卫神医”,最主要就是因为给曾如兰破腹接生。在肚子上用刀划出口子,不留疤是极难做到的,可现在听来,这卫长歌还有这样的本事,梅夫人只觉得一定要和她交好,以后不定还有什么求到人家的地方。 “梅夫人今日过来是”曾如兰想不起卫长歌和着梅夫人有什么交集,如果细细说起来,梅家那个梅思雨可是把卫长歌得罪的不浅。 “我家老爷说,长歌建学堂,造福一方,让我闲暇时过来看看。这不今日是个好日子,大家就聚在一处了。”梅夫人胡乱搪塞了一句。曾如兰姑嫂两自然不信这说辞的,可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梅夫人,您先和我进来一下吧。”卫长歌知道,要是一直这样聊下去,恐怕今天一天都别想干成一件事了。 梅夫人起身,乐呵呵地跟着卫长歌进了内室。只见靠窗的桌子上已经准备好了,脉枕和纸笔。 正文 第123章合作 “怎么样?”梅夫人急急问道。 卫长歌将手移开,沉思了一阵才道 “梅夫人的身体底子还不错,不过气血有些亏损,想是这几年忧思过度。” “那没有办法了是么?”听卫长歌这么说,梅夫人的心沉到了谷底,来时的喜悦,此刻已经化为乌有。 “办法是有,不过要喝药调理,时间会很长,大概要到明年中旬,才可以受孕。这么长的时间,不知道您能坚持么?” “能的!”梅夫人一听还有希望,就急急回答道。 卫长歌不再言他,走到桌旁,略加思索,就写了起来。刚写好就被梅夫人拿到了手里,细细叠好,放在自己贴身的荷包里。 “先吃十日,然后到我这里来再诊脉。服药期间,就不要吃辛辣刺激的东西了。若要吃其他药,也先给我看看药方,防止有冲突禁忌的地方。”卫长歌又交代了一下,梅夫人都一一应下来。 “听说你和徐家订亲了是么?”梅夫人问道。 “是。”想到这个卫长歌心里又开始不舒服,脸色也沉了下来。 梅夫人以为卫长歌想到了梅思雨,赶紧解释道 “世铭是个好孩子,怪只怪思雨那个丫头不知好歹。做了许多错事。” “梅夫人这就回去熬药吧!”卫长歌淡淡说道。 见卫长歌这么说,梅夫人也不好再多留,只得出门领着人走了。 “长歌,今日我们来”曾如兰的嫂子见梅夫人走了,就想说说来意了。 “我知道。”卫长歌打断了她的话说道。 “长歌,那药膏的生产我们也想尽一份力,不知道你怎么想?”曾如兰问道。 “不是我怎么想,而是你们打算怎么分?”喝了口茶,卫长歌淡淡说道。 “长歌啊,你眼看就要嫁到徐家去了,这生意和自己家的人做才放心,你说是不是?”曾如兰的嫂子这时又插进来一句。 “亲兄弟明算账,而且徐世铭和他哥哥关系并不好,不是么?”卫长歌说出这句话。曾如兰姑嫂两脸上都不好看了。 曾如兰明白,这是卫长歌对她嫂子的话不满了。卫长歌性格要强,最怕别人明里暗里的威胁自己。自己嫂子说的,不就是说卫长歌嫁过去,还得靠曾如兰帮衬么?可叹卫长歌根本就需要这些。 “长歌,咱们说咱们的,提他们做什么。再说了兄弟间有些纷争,不是很正常的么?”曾如兰硬着头皮把这话说完,偷偷看向卫长歌的脸。 “行,就说咱们的。方子是我的,药材也是我出,钱你们打算投多少?利润打算分几成?”卫长歌坐正说道。 “我出三成,利润我也要三成。”曾如兰的嫂子急忙说道,这些都是她老早就想好的。 “三成?我好像不缺那三成的钱。”卫长歌说道。真是好笑,这两个深宅妇人。自己需要她们的时候,她们个个躲着不出现。现在自己生意上的事顺风顺水了,她们反倒围过来了,张嘴就要要走自己三成,以为这是在外面放利钱么? “长歌,还是你说吧,我们没做过生意,只是手上有点嫁妆而已。我们信你才来找你的。”曾如兰赶紧说道。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说了。你们一共可以拿三成,但是每个人要拿出两成的钱来。还有,你们的人脉也要运用起来。”卫长歌说道。 “这可不好吧,我们加起来出四成,才拿三成利润,有点少了吧,而且那人脉,我们也是费了功夫才建立起来的。”曾如兰的嫂子道。 “那就算了,你呢?”卫长歌又问曾如兰。 “长歌你看要不,所有的成本我们算算。不管多少,我和嫂子都各处三成,人脉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只要生意做起来,我们肯定会好好宣传的。”曾如兰说道。 “不瞒你说,这事放在以前按你说的这么办是行的。可现在我这里人手,药材原料,运输都有。即便是销路,那膏子你们用了的,效果如何不用多说。所以” “那好,就按你说的办!”曾如兰说道。她嫂子还是有些不情愿,却被曾如兰按了下去。几人又商议了一番细节,签了协议,就各自散去了。 “你怎么就答应了。那卫长歌占了我们好大的便宜你知道么?她出四成本钱,可要占七成的利润啊!”曾如兰的嫂子坐在马车上不停地数落道。 “嫂子,你先别急,听我给你说。虽然咱们现在看着比卫长歌出的多,但是像运输,人力这些我们刚刚都没有算进去。而且,这生意都打的是她的名号,以后不出事大家都好,出了事,也是她挡在前面。” “可也还是太多了。”曾如兰的嫂子有些肉疼,这几年曾家再没出什么人才,全靠祖宗留下的田产铺子度日,虽说不至于捉襟见肘,可她管家,知道要再不找点进项,说不得以后就要没落了。 “嫂子放心吧,我觉得卫长歌那人是极靠得住的,这些本金要不了多久,咱们就能收回来了。” “但愿吧,你和徐世文现在怎么样?” 曾如兰苦笑一下,“还能怎么样,幸好公婆待我和舟儿甚好,不然我的日子也是难熬。” “过几日回家来住几天吧。”曾如兰的嫂子道,都是女人,这个中苦楚,她也是明白的。 “嫂子!”曾如兰感动的握住嫂子的手,眼泪差点没忍住。 “主子,外面有个人,自称是李将军府上派来的,您看见不见。”卫长歌刚躺到躺椅上,尘香就进来通传。 “进来吧!”说着又坐直了身子,这太子又派人来是干什么?节礼已经回了,还能有什么事? “卫神医近来可好?”流云进来就躬身问候道。 卫长歌可不敢在太子府的人面前造次,笑着说道 “还好,李将军好么?” “我此来,是奉将军之命,问问您这还有那花树么?”流云问道。 “怎么,那两盆还不够么?还是李将军觉得不好?”卫长歌问道。 “您送的自是极好的。将军给太子敬献了一盆,又被太子送入宫中,圣上很喜欢” “尘香,带这位大人去药园。”卫长歌转头又对流云说道 “喜欢哪个就让他们弄好。” “在下就谢谢卫神医了。”流云没想到卫长歌这么好说话。 正文 第124章决别 终于能安安静静躺一会了,卫长歌送走流云,白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窗外的那棵树随着微风轻轻晃动,树叶哗啦啦地响,卫长歌觉得此刻真是万物宁谧,岁月静好。她什么烦心事都不想,就这样静静躺着。 突然,卫长歌猛地一下坐起,那树叶间刚刚好像有一个人影闪过。她全身紧绷,要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就是在出家的路上被人劫走,强暴自尽而死。她可不想重蹈覆辙,尤其是现在她有了身孕,母亲护子的心情格外强烈。 静静坐了一会,只能听到树叶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响动,卫长歌大着胆子站起身,走到门口向外望去,哪里有什么动静。可她还是不敢出去。坐在桌边,直到尘香的脚步声响起,她才松了一口气。 只觉身子一松,一阵凉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后背已经被浸湿了。许是自己真的看错了吧,这里是自己的庄子,外人想进来掳走自己也不容易。 “主子,你怎么了?”尘香一看卫长歌的脸色苍白,以为她身子不舒服,赶紧迎了过来。 “无事。”卫长歌说着,却还是扶着尘香的手向床榻走去,她只觉得浑身没劲,心还在蹦蹦直跳。 服侍着卫长歌睡好,尘香不放心,在床边守了半晌,见卫长歌脸色转好,呼吸也逐渐均匀,才走了出来。 卫长歌这一夜,醒醒睡睡,梦里她看见了真正的卫长歌,两个人像是认识很久了一样,执手聊了很久,最后那个死去的卫长歌指着她的肚子说道 “这孩子是无辜的,也算是你和那人的缘分,不过这之前,还有些波折,但愿你们能够排除万难。” “你不恨么?” “恨?”死去的卫长歌突然笑了起来“现在你替我活的这么好,还能将这孩子养大。我感激都来不及。我是来告别的,以后你就是卫长歌了,不要再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这都是命数,我们都躲不过的。” “你要去哪?” “去该去的地方。你且好好活着吧!”说罢一道强烈的白光自死去的卫长歌身上发出,光线越来越强烈,直射的卫长歌闭上了眼,等她再睁开,竟是梦醒了。姚莲花正坐在床边焦急地看着她。 “长歌,你梦见什么了?” 卫长歌还有些恍惚,并没有立即回答母亲的话。只见窗外已经大亮,隐约可闻鸡鸣声,身体里似乎少了些什么,心都为之一轻。 “娘” “娘在,长歌你有什么就给娘说。”姚莲花已经很久不见大女儿如此娇弱地喊自己了,心里微微泛起酸楚,只觉自己那日对她太严厉了,这几日她一直不太高兴。 “我是你的女儿吧!” 话音刚落,姚莲花的眼泪就想决堤的江水,汹涌而来,她一把搂住卫长歌,使出了所有的力气,卫长歌似乎也感应到了母亲的心情,缓缓抬起手,抱住了姚莲花。 母女二人相拥了片刻,才分开。心结一解,卫长歌顿觉精神百倍。将路无缺叫过来,对了一天的账目,还留着一起吃了饭。 却说徐家的几位主人,此刻吃罢饭,聚在一起又说起了徐世铭的婚事。想起今日卫长瑛从山上传下信来,说卫长歌病倒了,昨日昏睡了一天,徐世铭就觉心急火燎,可订亲的男女不能随意相见,他现在反而不能像以前那样在凤凰山上来去自由了。 “爹,我想早点娶长歌过门。”徐世铭对徐老爷说道。 “臭小子,这才几天,你就等不及了,三媒六聘我们还没给人家准备齐全,你觉得人家会嫁过来么?”徐老爷笑骂道。 “爹,就没有办法了么?我和长歌都不是在意这些虚礼的人。中秋都过了,来年春闱我也得赶紧准备了。”徐世铭继续纠缠道。 “那更得推后了,你好好温书,来年如果得中,再娶长歌过门,双喜临门,这县城里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得红眼病喽!”想到此处,徐老爷似乎已经看到了那场面,哈哈大笑起来。 “爹,先成家后立业。说不得明年你就能抱孙子了!” “铭儿自从那日和舟儿玩了许久,这几日都去看那小家伙呢!”徐夫人也笑盈盈地说道。 “哦?”徐老爷探究地看向徐世铭,自己这个小儿子什么时候喜欢上小孩子了 “是啊,舟儿很可爱。况且”徐世铭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略带尴尬。 “哼!”徐老爷自然明白徐世铭没有说完的话是在指谁,以前她只觉得大儿子虽然有些眼高手低,可还算孝顺听话。可最近却是越来越不像话,自己都懒得管他了。幸好这个小儿子,倒是机灵,以后走向官场也是徐家的护身符。自己门生故吏遍天下又能怎么样,人走茶凉的事情还少吗? “你如果真想把长歌尽快娶进门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徐老爷说了一半,卖起了关子。 “爹,您放心,儿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好!”徐老爷又对徐夫人说道“你明日就去算日子,然后请期,其他能省的就省。如果亲家母不乐意,咱们可以在聘礼上多下点功夫。” “好!就听老爷你的!”徐夫人现在对卫长歌也改观了很多,既然老爷都发了话,她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儿子,先谢谢爹和娘了。”徐世铭愿望达成,兴高采烈地说道。 “不过成亲以后,你的性子也该收一收了。长歌是个聪慧的女子,这样的人往往用情极深,你若伤她一次,怕是没那么哄得回她。夫妻一心才能其利断金。徐家以后说不得就要靠你们了!” “爹说的是!儿子知道长歌可谓万里挑一。得妇如此,夫复何求。”徐世铭说道。 见儿子心里明白,徐老爷老怀大慰,几人又商议了一番,才各自散去。 自从李水带人走了,马行也没有闲下来,越是临近年底,各处货物运送越是频繁。马行那边没人坐镇也不行,卫长歌精神一好,又闲不住了,拽着路无缺就下了山。干脆住在了马行,每日盯着各处,也算是有条不紊。 只马行的账目比起药材花卉的买卖,牵扯得更多。路无缺忙的焦头烂额,好在他拿脑子灵光,又有卫长歌出主意,总算是将这些都熟悉了下来。 正文 第125章活学活用 卫长歌这边天天待在马行忙活。徐家那边也是在凤凰山上忙了个人仰马翻。自那日和卫长歌互相去的谅解后,姚莲花更加觉得应该把卫长歌嫁给徐家这样奴仆成群,良田千亩的人家。徐世铭对长歌的好,她是看在眼里的,女儿嫁过去,她是放心的。 而且,徐世铭悄悄派人给自己传话,说他知道长歌幻云的事,但他并不在意,毕竟这不是长歌的错。姚莲花心里对这桩婚事最后的担忧也没有了。 卫长瑛在这件事情上也表现得格外积极,她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可嘴上说的却是格外好听。姚莲花不疑有他,只以为经过前阵子的磨练,小女儿的心性收敛了不少,再加上和徐家谈事情,准备婚礼,她也没那么多心思去仔细琢磨这件事。 嫁衣本该是新娘自己准备的,可现在时间紧迫,加上卫长歌的绣功着实不怎么样,尘香自然接过了这件差事。一开始她是拒绝的,不是她怕这活太累,而是觉得自己一个寡妇,不吉利,可姚莲花和她长谈了一次,说这些都不是她的错,而且她还年轻,以后如果有机会遇到好人,还是应该再嫁的。 这些话以前尘香是听都不愿意听的,可跟了卫长歌这么久,她慢慢在思想上起了变化,女子不一定就要守着那一方院子,也可以像主子这样,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帮助很多人,得到别人尊重的同时,也能圆满自己。 于是尘香开始日以继夜的缝制起嫁衣来,有时候还会偷偷想,说不定哪天真的可以再次出嫁,有个自己的完整的家。 婚期是徐夫人和姚莲花一同订下的,一开始徐夫人不好意思,直接把最近的日子拿给姚莲花看。而是挑了三个送过来。没想到姚莲花心里怕夜长梦多,就挑了下月二十,满打满算不过还剩一月不到。 姚莲花也想好了说辞,两下里一拍即合。徐世铭得了消息更是喜得几夜都没睡着。他每日里并不在家温书,而是四处打听有什么好玩的好看的,把自己成亲后要住的那间院子,从里到外折腾了一遍,所费甚多,可徐老爷倒是没说什么,全家也就由得他去了。 请帖也是徐世铭自己亲手写的,以前要让他坐下来好好写字,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如今坐下来一些就是一天,徐老爷使人随便抽几张过来看,见那字写得端正有力。心里不由又开心了几分。 徐世文倒是也过来看过几次,不过不是说些假大空的话,就是暗讽几句,徐家上下现在谁不知道,二公子以后可能才是徐家的当家人,都对徐世文的行为视而不见。来了几次,没人理睬,徐世文也觉得无聊。就又整天在外面晃荡,不着家了。 倒是曾如兰每天都会带着舟儿过徐夫人那边看看,若是徐夫人不在去了凤凰山那里,她就去徐世铭那里,给出谋划策。几日相处下来,徐世铭道觉得这个嫂子也是个好相处的人,和舟儿的关系又亲密了不少。 一开始徐家的人,都以为曾如兰看了会心里不喜,没想到她倒是每日笑盈盈地来,笑盈盈地去。出的那些点子,都是实用的,没有什么算计在里面,和徐世文一比,高下立现。徐家的人对曾如兰更多了几分钦佩在里面。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胸襟和气量的。 过去十几日了,李水等人还未回转,卫长歌还是每日气定神闲坐在马行里,路无缺缺慢慢有些心浮气躁了。只要他抽空一回去,李火就会跑去追问,被问得多了,路无缺就有些坐不住了。 “掌柜,你说李水他们路上不会出什么事吧?”路无缺得闲走到卫长歌身边问道。 “不会。”卫长歌肯定地说道。 “那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幸许他们又接了活。” “啊?”路无缺从来没想过还有这种可能,他猜想过,李水一行,是不是病了,车坏了,还是得罪什么人了,可万没想到他们会再接活。 “就空着车回来,那成本就高了。”卫长歌点拨道。 “可,可李水不会做生意,他去哪接,而且咱们在那些地方都没有落脚的地方。人家怎么会信。” 喝了口茶,卫长歌看路无缺还是没有想明白,觉得这倒是个机会,可以给路无缺好好讲讲这些,这个傻孩子到现在脑子里都还是简单的进出记账,没有形成完整的商业头脑,当然这需要时间,可是总的有个开始。 “我问你,这趟如果李水空着车回来,我们损失多少?” 路无缺心里算了一下,大概有个数字,就说了出来 “大概二十两,这里面包括车马损耗,食宿。” “那他们为了接活在别处多待一天是多少。” “一钱吧。”路无缺回道。 “好,那咱们再说说接活的事。和咱们合作的这些药商,你觉得如何?”卫长歌问道。 “称得上是巨贾,这几年边境交战不断,只要打战就有人员伤亡,就要有药材。这些药商这几年那个不是富的流油。”路无缺肯定地说道。 “那么我们为他们送药,是不是就是一种宣传。也是信誉的体现?”卫长歌继续问道“你只觉得生意要固定做,却不知道变通。好多东西本质上是一样的,只不过变换了形式。你是读过书的人,自然该知道,什么叫做活学活用。” 听完卫长歌的话,路无缺楞在原地好久,他这些日子将账目挖的清楚透彻,以为做生意不过如此,没想到今日卫长歌这么一说,才发现原来每一行都有他的深奥处。看来自己的书还是没有读透彻,对事情的看法过于简单。也过于托大。 见路无缺有些感悟,卫长歌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点到为止即可。算算日子和李水临走时自己和他的商议,只怕这几天就该回来了。 正想着,前面门口突然起了喧哗声,不一时就见一人走了进来,正是和李水同行去京城的赵村一人回来了。 卫长歌立马紧张起来,怎么就一人回来,难道自己这次真的算错了? 那人见了卫长歌,纳头便拜。 “卫神医,李大哥先使小人回来报信,我们在京城盘桓了三日,果然有人找上门去,请我们带回一匹布料。李大哥他们路上行得慢,就先派我回来了!” 正文 第126章雇佣 “谁的货,期限几天,佣金多少,货物量又多大?”路无缺急急迎上前,焦急又兴奋地等着回答。 卫长歌觉得路无缺还真是少年心性,一点也沉不住气,不过她自己也十分好奇。 “李大哥带着我们等到第三日时,觉得这不是个办法,毕竟食宿也要花费不少,于是带我们出门,打算去人市上找点活干。没成想,才走到客栈大堂,就被人给拦住了。这人说是那京城药商的亲家,开布庄的,有一批绸缎要我们运回来。李大哥打问清楚,就接下来了。” “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路无缺听到这里,激动地抚掌大笑。这意味着马行终于开始有大的进项了,毕竟现在,大宋和金、辽在边境上时有冲突,可是三国的贸易往来并未受到大的影响。完事开头难,只要做成了第一笔生意,以后还愁没钱挣么? 卫长歌坐在一边,也是若有所思,这时代,陆上交通运输主要就是靠马车,如果以后运转的娴熟了,还能掌握商路,将自己的药材花卉生意做到全国,甚至是辽、金!而且不止这些,借助交通的运输优势,她还能把其他的产业也试着做一做。 “李大哥说咱们马行刚刚起步,做事要稳不能急,佣金没要多少,只是其他马行的八成。”那人转向卫长歌道“卫神医,李大哥说你不要怪他,他说兄弟们在路上多赶路,少花点住店的钱,那让出去的两成,也能找补回来不少。” 路无缺本来听到李水私自让出两成,没有得到卫长歌的同意,心里还有点担心。却听卫长歌轻轻笑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当日我就说了,这马行就交给李水打理了。这点便宜行事的权利,他是有的。以后犯不着这样小心翼翼。这些生意啊”卫长歌眼锋在路无缺身上扫了一眼“以后还是要靠你们的!” 路无缺心里一突,以前他不会把这点产业放在眼里,可他这些日子看到了卫长歌的决断力和判断力,对她由最初的不屑,变成了今日的敬佩,这些生意,可不只是现有的这些,还会有更多,也许等自己有朝一日,富可敌国,也是非常了不起的事,家族恩怨也许会有个好的解决。 卫长歌和路无缺又问了些细节,思谋了一下,觉得不会有错,才让那人回去休息。而得到了准确消息地卫长歌和路无缺,也放下了心里的石头,一时过得更加悠闲自在。 “哎,我说你怎么把这桌子摆这了?长歌喜欢看书,又喜欢花花草草的。明天找人给我把靠着竹林那边的窗子再阔几分,桌子就给我搬到窗户下面去。”徐世铭一边在自己院子里来回转,一边呼喝道。 跟在身边的人唯唯诺诺,现在整个徐家都知道,这个还没过门的徐二少奶奶是徐二公子的心头肉,自从为了迎娶这位卫神医,开始修缮这个院子,徐二公子是每天准时来点卯,简直比一日三餐还要准时。 而且挑三拣四,嘴里必要念叨着“长歌喜欢这个,长歌喜欢那个。”那些下人和请回来干活的人简直都要在耳朵上磨上厚厚的一层茧了。有人暗暗腹诽这个徐二公子是个老婆奴,也有人却心里酸酸的,觉得怎么这个卫长歌命这么好。 这里面就有卫长瑛。这几日,卫长歌都住在马行里,并没有回山上。卫长瑛还以为自己能过上清净日子。没想到,母亲每日里领着尘香和其他几个绣活出众的女子,给卫长歌绣一切婚假所需的用品。这倒没什么,可是徐世铭自己没法上山来,却天天使人,往山上送东西,吃喝玩乐衣服首饰,可谓面面俱到。 这些东西自己看的摸不得,毕竟母亲已经发话这些都要作为嫁妆给卫长歌陪嫁的。每样都被她亲自点好放在了自己房里。卫长瑛连多看一眼都不可以。本来心里那种卫长歌被嫁出去,再无人和自己争的喜悦也荡然无存了。不管以后如何,眼下看着卫长歌嫁入徐家恐怕比在这里还要自在。 真是可恨!她一个未婚先孕的女子,竟然能有这样的际遇。自己一个清白女儿,却对情郎求之不得,她卫长歌凭什么?!卫长瑛恨恨想到,可眼下自己也不能把这样的事透漏给徐家其他人,因为婚事一旦被搅黄,也会害了自己。 而在太子府的慕梓枫此时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太子,您是不是要宣太医过来看看。”听雨在旁问道。 慕梓枫不在意地摇了摇手,不过一个喷嚏,不至于大惊小怪,不过若是此刻再凤凰山那里,倒是可以找卫长歌看看。 “那花树进上去也有几日了,父皇可还高兴?” “回禀太子,皇上很喜欢,送进去的两盆,其中一盆月桂被留在了皇上寝宫,另外一盆去了李贤妃那里。” “哦?李贤妃最近真是深得父皇恩宠啊!”慕梓枫壮似无意地说道。 “贵妃那里倒是没什么消息传出来,昨日还约一众娘娘们在一起喝茶。”听雨说道。 “嗯,宫里的事你们都听母妃的,但是宫外有什么异动,你们也要及时禀报过去。”慕梓枫想了下说道。 “属下遵命!”听雨赶紧答道。 “属下还有一事要禀报。”听雨并未立即离去,而是说道。 “讲吧”慕梓枫道。 “卫长歌现在又购买了一家马行。属下查了是正常的交易,并没有人在其后操作。这马行最近送了几车药材来京里,昨日又押了几车布料,看方向是回澄安县去了。”听雨恭敬地道。 “药材是送到谁家?布料是别人雇的,还是卫长歌的意思?”慕梓枫一听是卫长歌的事,来了兴趣。 “药材是西城坊回春堂的。布料是回春堂老板亲家那边的。是简单的雇佣关系。”听雨道。 “你先下去吧!”慕梓枫道。 这卫长歌还真有本事,这么快就知道要建立自己的商路了。可惜是女子,不然现在就赐个一官半职,还怕她不为自己卖命么?女子啊女子,难不成只能将她娶回来?想到这个,慕梓枫把自己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想过要娶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 “呵呵”慕梓枫轻笑一声,这般有大才的女子还是不要用那样的手段把她控在深宅了吧!就像自己的母亲,一辈子被锁在深宫里,纵然地位尊贵,过得也还是不开心。自己有朝一日也会独登大宝,那时候的卫长歌是否也会如母妃一般吧。 正文 第127章结拜 这日澄安县“顺风马行”正式挂牌了。外出的车队都安全回来,除了一路是空车回来,其他几路都是又接了货物,满载而归的。卫长歌觉得时机成熟,众人因为这趟比较顺利,也去了不少胆怯的心思,回来后都是兴奋非常。 尤其是李水,这个小伙子回来后先是去布庄卸了货,银货两讫,才带着人回到了马行,行事间很是沉稳,待人接物比起卫长歌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宽和了很多。眼睛里看人也少了些防备。 看着他这样,卫长歌心里暗暗赞赏。她一直以为路无缺要比李水更堪大用,现在看起来,李水这样苦出身的孩子,有野心,又有机遇的时候回做的更好,因为穷过,苦过,所以对现在的一切就会更加珍惜。 反观路无缺,脑子是好使,书也读了不少,可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想的多,做事瞻前顾后,而且年少时家境富裕,身上有股傲气,心里总憋着劲,看不惯着看不惯那个,把自己弄得高不成低不就,总之一句话,心性太浮躁。 此刻牌子挂起来,意中人围在一块,聊得兴奋不已,卫长歌廷李水在那里安排布置的井井有条,心里十分放心,等吃过宴席,又交代了一下,马行里留下几人,剩下的人就跟着卫长歌打算一起回凤凰山上去。 这些人里就有李水。卫长歌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外面的景色虽然极好,可她这会已经没精神去理会这些。李水等人却是精神奕奕,离家多日,此刻归乡的心情十分迫切。那往日里见惯了的树木花草,此刻映入眼帘格外的不同。 听着车外众人热切的交谈着,卫长歌想着因情生景真是没错啊!突然耳边想起了李水的声音 “卫神医,听说您马上要和徐二公子成婚了。” 卫长歌听到这个,眉头一蹙,并没有应声,她实在不想提起这件事。李水在车外隔着帘子,听里面没有声音传来,以为卫长歌害羞。也没在意。 “这是我在京城的时候,在一家金铺买的。不值钱,希望那您不要嫌弃。”说着李水将手深入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从车窗一角伸了进去。 看着那个盒子,卫长歌伸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银耳环,就是最简单的样式,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躺在盒子里红色的绒布上。 “谢谢你,李水。”正在车外忐忑不已的李水,听到卫长歌这么说,心一下落到了肚子里。 “以后就算您嫁了人,也还是我李水的恩人,是凤凰山所有人的恩人!那些产业您放心,想带走也行,想留着也行。我一定给您看好了。”李水略带的激动的声音又响起。 卫长歌默默听着,心里一阵感动。她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才做了好多事,即便李村和赵村的人觉得不以为意,她也并不在乎,可听李水这么说,又因为能被人这么肯定和相信,而感到值得。 “我走哪也不会抛下你们的。”够了好久,卫长歌才又轻轻说了一句。这几个字一入李水的耳朵,李水只觉精神为之一震。 此后一路无语,众人回到山上,因为李火就在庄子上,李水就一路和卫长歌回了庄子,其他人则在岔路口都散开了。 “哥哥!哥哥!”李火一路叫着,跑到了马车前。兄弟两抱成一团。李火到底是小孩子,那眼泪唰就流了下来。倒是李水还笑着调侃了几句,李火又高兴了起来。赵虎等人也都围了上来。 夜里,姚莲花带着尘香和李大牛的媳妇,准备了丰盛的晚餐。除了卫长歌有些精神不济,其他人倒是谈的兴高采烈。李水看着李大牛夫妇不停给李火夹菜,尤其是李大嫂怀里抱着孩子还要顾着李火,而李火像是很享受。这一切都让李水十分欣慰。 “李大哥,李大嫂。”李水说着端起了酒杯,“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照顾李火这小子,给你们也添了不少麻烦。在这里我就借卫神医家的酒,敬你们一杯!” 李大牛和李大嫂都是老实人,被李水这么一说倒有些不好意思,两人跟着赶紧站起来,因为李大嫂还要奶孩子,就喝了口茶水,李大牛倒是老老实实干了一大杯,他平常并不怎么喝酒,这一杯下去,被呛了个脸红脖子粗。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李大嫂见众人笑过后,又偷偷和李大牛对视了一眼,见他微微点头,才鼓起勇气站了起来。卫长歌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且看李水怎么选吧? “李兄弟,大嫂是个粗人,不会说话。李火这孩子这段时间在我们那,大家都很开心。”李大嫂说着看向李火,这小子这会嘴里塞着鸡腿,两只手里还攥着果子,听到这话,只顾点头。 李水似乎也有些明白李大嫂要说什么,神情严肃了起来。 “你也是个小伙子了,总得去拼一下,以后你兄弟两的日子才好过。李火就留在我们这里,你想回来,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我和你大牛哥虚长你几岁,你要是不嫌弃,就把我们当成大哥来处吧!” 话一说完,大家一下都安静了下来。这事虽是好事,大家也都知道李大牛两口子人都不错,可是这就是把李火送给别人去养了,作为长兄,李水要怎么理解这件事就很重要了。 而年幼的李火,此刻也感觉到了众人的怪异,呆呆的看着众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哥哥,你们怎么不吃了?长歌姐姐,你吃这个果子,是盘子里最大的一个呢!”李火伸出手,在卫长歌脸前晃了晃。 那截被扁起得袖口,露出雪白的一片。以前经常是脏兮兮的小手,如今看着也是干干净净。这些都被李水看在眼里,他心里既痛又有些开心。李大牛家真的是把小火照顾的很好啊! “李大嫂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小火从小没了娘,我这个哥哥也没什么本事,现在也是因为卫神医,这日子才慢慢好起来。你们把他照顾的很好,我都看在眼里。可是爹娘死的时候,我就发誓要把小火照顾到长大成人,这个承诺我必须完成。” 李大嫂听到这里,眼圈也红了。李大牛以为这事怕是不成,心里也有些愧疚,正要张口,却被李水打断了 “可是我现在掌着马行。确实也没有时间照顾他。这样吧,以后我在这里,小火就跟我去家里住。我不在的时候,就麻烦你们照顾。咱们都姓李,李大哥不嫌弃,我想与你结拜,以后咱们两家人就是一家人了。” 正文 第128章心意 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大家都有些惊愕,二李大牛夫妇本来以为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没想到峰回路转,不但李火可以留在身边还多出了个兄弟,他家也是独门独户,这还真是意外之喜。 “哎呀,我们有什么嫌弃的,这真是天大的好事。”李大嫂先反应了过来,激动地说道,手脚也不知往哪里放,看到一旁的李火,就将李火的脑袋埋在自己的怀里。泪花已经开始打转。 李大牛这个憨货,也难得激动了一回,上前紧紧握住李水的双臂,嘴张了又张,却不知道怎么说。 “大牛,你小子行啊,这么快认了个能干的弟弟,可怜我老赵还是孤零零一个人,连个作伴的都没有。”赵虎此刻上前说道。 “虎哥,你也该成个家了。现在咱们诸事顺遂,算得上立了业,那么成家也就很有必要了。”李水说道。 众人被赵虎一打断倒没了刚才的凝重,都七嘴八舌的说起来。李大嫂借机悄悄把眼里的泪水擦了擦。卫长歌这些跟在身边的人,如此亲爱,心里也是暖呼呼的,自己来到这里已经大半年了,那种陌生的感觉已经越来越淡,和这些人的感情是越来越深,前世被伤的极深,发誓再不信一人的心意,现在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赵虎,你若真有什么喜欢的人,说出来也无妨。”卫长歌道,她从赵虎的话里听出来,这家伙十有八九应该是已经有了心上人。 “对啊,虎子哥你要是有喜欢的,可以让我大嫂或者卫神医帮你去撮合。”李水顺利解决了李火的事,此刻心情大好。 “我哪有”赵虎被大家问的不好意思,老脸一红道。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古理,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姚莲花说道。 “就是,你年岁和我差不多,我都有儿子了,你还是一个人也不好,况且那药园慢慢还要扩大,你一个人应付不来,交给别人大家也不放心,你娶个贤惠的,一来照顾你,二来也有人和你一起照看。”李大牛此刻也激动着,倒是一口气说了不少。 “是啊,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如果是这山上的,我给你去打问。”李大嫂说道。 听李大嫂这么说,赵虎的脸更红了,这个平日里做事霸道蛮横的人,此刻也有些胆怯。卫长歌却是看出了端倪,这人应该就是在山上,可到底是谁呢?然而谜底很快就解开了。 “来来来,尝尝这道醉鱼怎么样?”正说着话,门吱呀被推开,尘香端着一个长条盘子,走了进来。 赵虎抬头看了尘香一眼,竟然惊得一下打翻了面前的酒杯。变化如此明显,大家也不傻自然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快吃啊!”尘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向众人说道。 “尘香,你先坐下。”卫长歌说道。 “来你坐我这边。”姚莲花见尘香拉到自己这边。 李火小孩子,看见好吃的,立马就将注意力转移了过去。夹了大大一块鱼肉,硬是塞进了嘴里。 “尘香姐姐,真好吃。要是我长大了能娶到你这样的媳妇就好了。”许是鱼肉十分鲜美,李火吃着,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你这孩子,竟说傻话。等你长大了,姐姐已经老了,到那时候,你才看不上姐姐呢!”尘香笑骂着,在李火脑门上轻轻点了一下。 赵虎听李火这么说,似是被击中了心事,抬头看了尘香一眼,又急急将眼光转向了别处。 “咦,你们这是怎么了?”尘香和李火说完,看了大家一圈,有些不解的问道。 “虎子哥,你不是最爱吃我做的鱼么,今日做了,怎么又不吃了?”谁想到尘香又将话音对准了赵虎。 赵虎闻得此言,立刻拿起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激动,拿筷子的手在不停地抖,一块鱼肉夹了几次都没夹住。 “噗嗤!”不知道在座的是谁没忍住,消除了声,这声音像是有感染似的,瞬间众人都笑成了一团。 赵虎又羞又急,夹也不是,不夹也不是。尘香看不过眼,又不知道众人在笑什么,就拿起自己的筷子,给赵虎夹了一块。 这下众人笑的更大声了。尘香这下心思才转过来,俏脸一红,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扔,退到了卫长歌身边。 “你,你们笑什么笑”赵虎看着碗里的鱼肉,忍住内心的激动,一口吃了下去“这么好吃,你们还不快点吃,等我都吃完了,可别怪我啊!” “我们以后就去你家吃呗!这有什么难的!”李水笑呵呵地道。 李火却把赵虎的话挡了真,干脆端着碗站到了凳子上,挥舞着筷子,将大块大块的鱼肉往自己碗里拨拉。 “长歌姐姐,你吃,赵虎大哥是坏人,他要一个人吃完了。”李火颠颠地将碗递到了卫长歌身边。 卫长歌笑眯眯地接过李火手里的碗,坐直了身子,真的打算吃了。她现在是双身子,鱼肉是高蛋白食物,多吃点有好处。 “小火,你吃吧,厨下还有,不够我再无端。”尘香爱怜的摸着李火的头道。 “赵虎大哥,你也会做鱼么?为什么我哥哥说以后想吃就去你家啊!”小家伙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这话题又绕回到自己身上,尘香也在,赵虎只觉得坐立不安。屁股底下像是有虫咬一样。 “我,我,我”赵虎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厨下还有水,我的去看看,你们先吃。”说着尘香就要往外走。 “唉,尘香!”赵虎终于喊了出来。 可尘香此刻脚下更快,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别喊了,这样的事,当着这么多然的面可怎么说。”姚莲花看着赵虎说道。 “眼光不错。”卫长歌淡淡说道。 面上一喜,赵虎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焉了下去。 “她是很好,可不知道能不能看得上我。”赵虎闷声道。 “我看这事行,不过”李大嫂说了一半停了下来。 众人一听有门,都把眼光转向了李大嫂。赵虎的眼光更是热切。 “我冷眼瞅着,尘香对虎子哥也不是无情。不过,毕竟之前遭了那么大的事,这心里肯定也是有很多考量的。再则,尘香可能对自己的身份也有些自卑。” “我不在乎,那些事都不是她的错。在我眼里,她就是最好的!”赵虎立马说道。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但也希望虎子哥记得今日所说的话!”李大嫂一抚章说道。 正文 第129章端倪 这事定下后,众人又喝了一会酒,就各自散去。 过了几日,李大嫂以为孩子描衣服样子为由,将尘香请了过去。也不知道怎么说的,等尘香出来的时候,虽然眼圈红红的,可是神情却比以前轻松许多。 后来姚莲花问过后,卫长歌才知道尘香答应了,可是却要赵虎和她一块去前夫的坟前祭拜一番。还要带他去娘家走一遭。 卫长歌这才想起,尘香以前就说过,她的娘家是前山一个秀才家,算来她也是能写会算的,怎么之前就没想起这事,倒让她一直做些端茶倒水的活。 “你跟在我身边,端茶倒水也有些委屈了。”此刻卫长歌正和尘香一起坐在议事厅里。 “不委屈,您就了我的命,这点子事,真的不算什么。”尘香急急说道。 “现在慢慢各处都走上了正轨。我一个人关不了那么多事,而且你也知道”说着卫长歌将手抚上了肚子。 “嗯,奴婢知道的!”尘香喏喏说道。 卫长歌眉头微皱“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自称奴婢,以后你做了母亲,让孩子怎么自处。” “我愿意一辈子伺候您,请您一定不要嫌弃!”尘香说道。 “学了医术,治病救人是应该的,你不用这么挂怀。赵虎那人虽然粗鲁些,可心底不坏,人也十分能干。药园才是我们最坚实的基业。路无缺以前管着那边的账目,可现在马行,我也是准备要大力发展的,他就顾不得这边了。其他人我信不过,你现在嫁给赵虎倒是最好。以后药园的账就给你管了。”卫长歌一口气说了许多,感觉有些气喘,顾不上尘香错愕的眼神,自顾自喝起了水。 “主子,主子”尘香喏喏说道,想要拒绝,可又不敢。 “这事就这样定了,你跟了我许久,你的嫁妆不必担心。对了我的嫁衣是你绣的吧,你出嫁那天就穿去吧!”卫长歌似乎是累了,眯起眼睛向尘香回了挥手。 尘香不敢打扰,虽然心里还是有些难为,可想着卫长歌的身体,还是乖顺地默默退了出来。回去后,她将这些话,都一股脑告诉了姚莲花,姚莲花也对尘香十分放心,把尘香安排到药园,她是极为赞同的,可听到大女儿竟然要把自己的嫁衣让给别人,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 如果说以前她是单纯觉得卫长歌应该嫁人的话,那么现在她就觉得徐世铭却是是非常好的人选了。本以为安静了这些日子,女儿已经对这桩婚事默认了,没想到她心里竟然还是拒绝的。 “你去把长瑛找来!”姚莲花思虑了半晌说道。 很快卫长瑛就走了进来,她实在想不打母亲找自己有什么事,最近她都是老老实实待在山上啊。 “娘,你找我啊!”卫长瑛小心翼翼地问道,她自从被整治过那一次后,现在对姚莲花可是怕的要死。 “你姐姐还是不想嫁过去,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怎么办?”姚莲花看着小女儿说道。说起来这个小女儿长得也是很有姿色,怎么大女儿人人说好,求之不得,这个小女儿却是人人厌烦,不过凭她做下的那些事,她如果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会丢弃一旁,不加理睬吧。 卫长瑛听了心里一急,这个卫长歌真是个麻烦,这都婚期马上就要到了,又脑出这等幺蛾子,自己可怎么说,说中了母亲不高兴,说的轻了她还是不高兴。 似乎是猜到了卫长瑛的心思,姚莲花说道“你且先说说吧,如果不对我们再计较。” “干脆就直接娶亲吧,让徐家。徐世铭是知道这些事的,他现在巴不得赶紧娶姐姐过门呢!”卫长瑛说道。 “这恐怕不行,长歌太要强,不通知她,只怕到时候就不是悔婚这么简单了。”姚莲花紧皱眉头说道。 “娘,你看徐世铭待姐姐如何?”卫长瑛问道。 “那自然是极好的。”姚莲花斩钉截铁地道。 “那不就行了。姐姐现在只是一时想不通。而且那件事对她伤害太大,她一时转不过弯来也是有的。嫁过去,心思定了,再加上徐世铭诚心以待,也就好了。”卫长瑛信誓旦旦地说道。 “那徐家那边”姚莲花有些为难。 “娘,这婚期不改也成,这也没几天了。本来就定的靠前,再改,怕是徐老爷要起疑心的。”卫长瑛心里算了一下,说道。 “是这个理。以后你姐姐出嫁了,我们就是她的靠山。你万不能在做出以前那种荒唐事,既伤姐妹感情,又让人看笑话。”姚莲花说道。 卫长瑛一听姚莲花又借着卫长歌教训自己,心里不忿,面上却表现的唯唯诺诺。姚莲花让卫长瑛退下后,就开始紧锣密鼓的张罗起来。 先是紧催各处,加快速度,完了对卫长歌是寸步不离。这些怎么能瞒得过卫长歌,只不过她知道现在还不是顶撞的时候。 “启禀将军,东西还在原处,一切完好,可是真的不取出来么?”沈瑜问道。 “取来干什么,鬼谷那边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咱们这极为皇子可都不是省油地灯,慕梓言那日虽然试探了一番走了,可后面不还是隔三差五派人过来,询问病情么?”云澈淡淡说道。 “那几个皇子算什么,怎么能和您比。”听到这里,沈瑜兴有不忿恨声说道。 “闭嘴!隔墙有耳的道理还要教几遍你才能懂。”云澈呵斥道。 “将军,我是为您感到憋屈。”沈瑜闷声道。这晕车本事大周的太子,要不是那糟心的病,弄得国破家亡,他们怎么会成了别人的马前卒。 “够了!此事暂且不要再提。卫长歌哪里如今如何了?”云澈又问道。 “还好。她又马下了马行,生意算是越做越大了。”沈瑜答道。 “嗯。那她那里还有别的事么?”云澈问道。 “听说是和徐家二公子定了亲,婚期将近了。” “哦?”云澈听到这里,坐直了身子,眼里猛地散发出一股寒意,“是以前朝中徐阁老的儿子么?” “正是!” 这老家伙倒是会挑,退下去这么多年了,手腕不知道还在不在,眼光确实还是极毒辣的。他这是不死心,还要讲徐世铭扶上来么?不过卫长歌嫁过去也好,起码以后万一七彩珠的事情被人察觉了,还有徐家能护着她。 可自己心里怎么这么不舒服呢?问清楚了婚期,云澈屏退沈瑜,自己坐在椅中,发了好长时间的呆。 正文 第130章石破惊天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卫长歌也没又一点异动,天天就是按部就班的各处逛一圈,然后窝在躺椅上看书。 秋意渐浓,山上有很多枫树,叶子都被秋霜染成了红色。此时的凤凰山又有了另外一番容貌。徐世铭今日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是锣鼓喧天,他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这凤凰山他有多日没来了,此刻心情高昂,看着这漫天红叶,清风徐来,沙沙作响,似也在为他的婚礼献上乐曲。 慢慢行来,已经能看到庄子的屋檐了。看着眼前熟悉地场景,与卫长歌相识地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想到等下就要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徐世铭终于在期盼之外又多加了一点紧张。 长歌素来是喜欢白色衣服的,今日是两人的大喜日子,该是换了大红喜服了吧,配着她的卓绝气质,应该也是极为好看的。 而此刻的庄子门口前也聚集了很多人。看到迎亲的队伍来了,也不知道谁先叫喊了起来。马上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就响了起来。徐世铭的马在此处停了下来,不是他不想进去,而是闹新郎的一众人将他拦了下来。 而徐家其他人却抬着聘礼走了进去。 “噫?不是早前就把聘礼送过来了么?”一人看着眼前一抬抬聘礼被抬了进去,好奇的问道。 前几日徐家来送聘礼,那可是十里红妆,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有姑娘的人家,都在想何日自己也能有如此的风光嫁女场面,此刻见到不亚于当日的聘礼,大家在心里惊叹徐家财力雄厚的同时,都有些羡慕的看着站在门口,满脸喜色的姚莲花,这人真是命好啊! 虽说大家还是觉得儿子比女儿更珍贵,可是谁家要是有个像卫长歌一样,这么能干聪慧的女儿,也要乐的天天烧高香了。 “我看卫神医说的没错,生儿生女都一样,关键是要教养的好。”站在人群里有人默默说道。这是前不久卫长歌在大讲堂上提到的。当时还有很多人嗤之以鼻,现在看着眼前这盛大的婚礼,都感叹了起来。 “嗤!”旁边一人从鼻子里冷冷发出一声笑。 “你们都道,卫神医嫁去徐家是占了天大的便宜,是高攀了。可你们从来没想过,卫神医的声名由如日中天,那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迟早也会传到京中去,到时候要结交多少贵人,那可都是我们想求不得求的人脉啊!” “对!此言甚是。而且卫神医现在还有药园,花卉苗木,马行的生意。虽然起步晚,可过几年也会是富甲一方的人物。这徐家的长辈当真是眼光好的紧啊!”此时又有一人说道。 “就是,虽说卫神医出身卑微,可一眼下的情形看,可比徐家二公子能干不少呢!”很快很多人加入了这场谈话,大家七嘴八舌聊得十分欢畅。 “你们听说了没有,卫神医来年开春要开女学了。” “什么时候的事,谁告诉你的?”有人好气地问道。 这个时代只有大家贵族女子才会送自己的女孩子去上女学,而条件更好的会直接在家里设西席。不过所学的内容却还是限定在琴棋书画这类上面,对于时策,或者更深奥的儒家经典还是回避的。毕竟“女无才便是德”这样的思想几千年沉积下来,已经成了所有人的共识。 “你们没听说?”说的人得意洋洋说道“凤凰山的老李头知道吧,现在大讲坛就是他来主持的,算的上是卫神医的心腹之人。他是我老邻居了,这是他告诉我的。” “哦!你说的是李先生啊!他说的应该没问题,肯定是真的了。”一人恍然大悟开口道。 “我家中的小女正好刚刚五岁,我一定要把她送进去。”一人立马说道。 这句话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都开始说起自己的女儿来,若是以前,就算卫长歌免学费招女童,都可能没有人愿意送孩子来,可卫长歌的巨大成功简直就是巨大的招牌,有这样活生生的榜样,大家都懂起了心思。 老李头其实早就混在人群中,听到这些人都这么说,不由得意的捋着胡须,他这次的“广告宣传”看来打得也不错。来年,女子学堂开学的时候,估计又是一场盛会。看向庄子门口红艳艳的一片,老李头心下慨叹,但愿卫神医留下的这些产业,不会因为她的出嫁而烟消云散。 徐世铭虽不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可对付这些人的刁难,还是得心应手的,几乎没费什么周折,他就走到了院子里。来到卫长歌居住的那间屋子门外,他停下脚步,按耐住心中的狂喜和紧张,他正了正衣冠,长长做了一揖。 “长歌,我来接你了。”他温柔地高声说道。 周围此刻挤满了人,看着徐世铭面如冠玉,对卫长歌如此有礼,心里更觉得卫家结了门好亲。 门内毫无声响,门外众人都以为卫长歌是害羞,不由起哄让徐世铭再叫一次。 “长歌,我来接你了!”徐世铭再一次一揖到底。可门内还是没有响动。 “徐公子,新娘子可能觉得你来的太慢了,生气了,你可得加把劲好好哄哄才行。”说完,大家都开始哄堂大笑。 徐世铭也觉得此言在理。卫长歌本来性子就冷淡,自己这许多日子都没来,她怕是心里真的生自己的气了。 “长歌,我心里也想你,可是咱们之前定亲了。是不能随意见面的。你看今日我这么快就来接你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妻,我定日日伴你左右,再不会分离!”徐世铭恭声说出这番话,人群中有那脸皮薄的女子,已经羞红了脸,调转了身子。 众人听着又哄笑了一阵,可都觉得卫长歌这下该是要出来了,徐世铭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说了,她该满意了才对。 就在众人没了耐心,徐世铭的心也要沉下去的时候,“吱呀”门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投向了一处。然而很快,众人的眼睛就跌了一地,很多人都惊呼出声,而徐世铭感觉自己已经石化了。门内的人走出来,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而他却觉得过去了漫长的时光。 一个白衣男子,带着金人的气势从卫长歌的房里迈步而出。脸上的神情轻松惬意,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是别人太大惊小怪了。随后他身后又走出了一人,同样白衣如雪,却是卫长歌! 正文 第131章悔婚 两人在门口的台阶上,比肩而立,同样是淡漠的的眼神。却配合的恰到好处,好似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眼前这个穿着大婚礼服,呆若木鸡的新郎官——徐世铭才是个外人。 卫长歌先在门外众人身上看了一眼,继而吧目光放到了徐世铭身上。他今日是精心打扮过的,衣服熨帖,身上各处都修饰的恰到好处。本来就是翩翩浊世家公子,此时如果忽略他那铁青的脸色,还真是可以称为完美了! 那双曾经温柔似水的桃花眼,此刻因为惊讶和不可思议,已经绷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如果仔细看,还会发现,眼圈周围微微泛着水汽。 “长歌”过了好半晌,徐世铭才像是回过神来,轻轻喊道。此刻院中十分安静,那两个字像是越过了千山万水,才来到众人耳中。 “是的!”卫长歌过觉得打断了徐世铭,简单干脆的两个字,却像是重锤一样,击在众人心上。 徐世铭倒退两步,似是信了,却又有些不甘心,不会的不会的,长歌不是这样随便的人,她一定有什么苦衷,或者这人不过只是来送亲的朋友,想到这里,徐世铭觉得自己马上要被抽离的灵魂,又回来了。 他竟然一拱手道“这位兄台不管你是何人,我先谢谢你赶来送长歌出门,我们这里还有事要做,请你先去前面坐坐。” 众人觉得这事情太不可思议了,都到这份上了,徐世铭还要为卫长歌遮掩么? 云澈听了徐世铭的话,倒有些惊讶,认真的打量了他几眼,却并没有离开半步,依旧牢牢站在那里。卫长歌看着徐世铭眼中的水汽更甚,眼圈都红了,知他此刻心里正在经受巨大的痛苦。 她心里没来由也有了一次迟疑,可仍旧狠心道“我不会嫁你的!” 徐世铭此刻只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他孤立无援,他不知所往。“哈哈哈哈哈”徐世铭不怒反笑,自己真是太可笑了,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倾尽所有,即便作出许多承诺,可还是换回来这天大的耻辱。 她从来没有顾及过自己的感受,她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她和自己在意的桩桩件件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可笑啊可笑,枉自他如此精心准备,想要给她足够的尊荣。 笑着笑着,徐世铭竟然涂了一口血,晕倒在地上。那些等候在旁的家仆,一下子拥了上来。 “无耻!”不知道谁先说了一句,而后很多人都开始破口大骂,这简直就是奸夫淫妇,逼死亲夫啊,而且是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大家此刻像是被挑战了底线一般,纷纷指着卫长歌和云澈的方向破口大骂。 赵虎、路无缺、李水等人也被眼前的事情惊呆了。还是李大牛反应的快,他站到了众人与卫长歌之间,李水等人见了,也快步走过来,挡在了前面。这时候大家哪里还有心情参加什么婚礼。 原本对卫长歌怀着敬仰之情的人,此刻都是满脸鄙夷。恐怕卫长歌在他们心里连“破鞋”都算不上了。 来的快去的也快。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凤凰山庄,此刻已经人去楼空,若不是那打着红绸带的聘礼还留在那里,只怕所有的人都会觉得这不过是一场梦罢了。一阵风吹过,红色的枫叶偏偏而落,落在了卫长歌身上,真是讽刺! “这里你怕是待不住了。”云澈说道。 “再看吧!”刚刚徐世铭吐血到底的那一幕实在太震撼人心了,卫长歌虽然不想嫁给徐世铭,可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是把他当成朋友的。他是太伤心了呢?恐怕以后就再难相见了,想到这里,卫长歌心里怅惘不已。 “舍不得?”云澈眉头挑起,问道。 “是我负了他。”卫长歌眼睛盯着地下那滩血迹,心理就是一疼。我现在这样做和当年的赵峰又有什么区别呢?头里传来一阵剧痛,卫长歌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你后悔也迟了,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办吧!”云澈伸手扶住卫长歌,担忧地说道。自从知道卫长歌的婚期,他就几夜没有休息好。最终决定亲自来这里一趟。来的时候正是婚礼前一日。 等他翻窗而入,就看到卫长歌倚在塌上,正在看书,看见他来了也没什么惊讶。 “你以前是做偷鸡摸狗营生的吧!”随意地瞟了一眼,卫长歌说道。 “哦?”云澈倒是没想到卫长歌正在等自己。 “宝贝放在我这,你心真大。正好明日我明日有事要你帮忙,你就当是给我还人情了。”卫长歌继续说道。 “怎么还?”云澈饶有兴致的问道。 “住一夜。”卫长歌像是再说最普通不过的话。而云澈已经变了脸色。 “你这招虽然干脆利索,可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用不着你操心。”卫长歌还是淡淡的。 云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真的在她房中坐了一夜。而卫长歌却没事人一样,到了后半夜,拉下帷帐,睡了过去。 于是就有了今日的事。 “以后?以后就还这样过。”卫长歌转身回了房中,又轻轻关上了门。云澈在门口站了一会,似是不放心,干脆一跃做到了树枝上,这个角度刚好,就当是再还你一次人情吧。 卫长歌把门刚关上,就站不住了,几乎是扶着桌子,一步步挪到了床边。她心里也是痛的,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来不得一丝一毫的作假。现在痛总比以后后悔要好。 姚莲花那边也气得病倒了,卫长瑛这下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就在姚莲花床边指天怨地的骂了起来。 若是以前,肯定有人会上来和她理论。可今日大家都异乎寻常的保持了沉默。徐世铭的伤心欲绝和卫长歌的决绝冷酷,反差太大,到此刻都还在众人心中挥之不去。也许是之前对卫长歌太过于推崇。 此刻,众人心里都是说不出的难受。似乎卫长歌的形象坍塌后,他们的信念也随之飞灰烟灭了一般。 “我觉得主子她是有苦衷的。”李大牛闷声道。这些人里,就属他跟在卫长歌身边最长,且他妻子和儿子的命都是卫长歌救的,此刻率先开口为卫长歌说话也是情理之中。 “你笨啊!你现在还替她说话!”卫长瑛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她怎么也没想到卫长歌真的会这么决绝,相处这么阴损的法子来,她是不用嫁了,恐怕以后也不用嫁了。可她怎么办?一想到这个卫长瑛恨得简直要咬碎一口银牙! 正文 第132章请罪 “卫二小姐,就算是卫神医这件事做的,做的确实出格了。可你是她的亲妹妹,万不该这么说的!”李水皱着眉头看着卫长瑛说道。 “他是不是给你么管了迷魂汤了!你们一个两个的选择都还替她遮掩。你们在这担心,可知道人家这会是不是正在那里偷着乐!”卫长瑛毫不留情地还击道, 众人都闭了嘴。又等了片刻,还不见姚莲花醒来,李大牛决定去山下请各大夫过来看看。如果是平日,一定会先想到去询问卫长歌,现在谁也不想去她那里,因为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见了有说什么? 安慰么?她自己做的,应是心里想的很明白了,根本不需要别人在说什么。指责么?众人的一切都是她给的,谁有这个资格。 李大牛才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一阵惊呼,急忙折回来,发现姚莲花竟是醒了。 “大牛呢?”姚莲花刚清醒过来,声音里还透着虚弱。 “夫人,我在这!”李大牛挤开众人,来到床边。 “无缺也在吧,还有,李水。”被叫到名字的几人,都拥了上来。 姚莲花在枕边摸索了一阵,取出一个拴着红绳的黄铜钥匙。递到了李大牛眼前。 “大牛,你带他们去库里,册子在尘香手里,一样样务必点清楚,送回徐家去。赵虎,你也找人把今日庄子里那些聘礼抬回徐家去。” 像是这几句话耗尽了气力,姚莲花喘了口气道 “长瑛把我扶起来,我要亲自去徐家道歉!” “娘,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是好好歇着吧,先把东西送回去再说。”卫长瑛看着母亲面如死缟,心里也十分难受,赶紧上前劝道。 众人都纷纷来劝,可姚莲花却很是强硬,挣扎着自己坐了起来。众人见劝不住,只好随她,很快清点好东西,凑够人手,就浩浩荡荡开完往了徐家。 山上还不觉得,等下了山,一看见着队人马,好多人眼中都闪着鄙夷的目光,对他们避之不及。生怕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看来刚刚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不过也是,风光上山的徐家二公子,亲没娶成,反而被气的吐血昏死,抬了下来。这样的事,只要是明眼人,对比一下前后的情形,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况且这事的主角还是风头强劲了大半年的卫神医。 就这样,一行人几乎是忍着强烈的羞耻感,才走到了徐家门口。以往热情不已的门子,此刻摆着一副嫌恶的表情。 “你们还有脸来?!真是不知礼数的乡民。” 没想到一来就是这样的场景,姚莲花也是老脸一红。卫长瑛却是不甘示弱,就要冲上去对骂,却被姚莲花死死攥住了手。 “这位兄弟,还请你通传一声,就说凤凰山的卫夫人来请罪了。”路无缺越众而出道。 “什么卫夫人,卫老狗的!我们不认识,这东西你们放下,但这门是肯定不会让你们进的。还有没事少攀兄结弟。我可不认识你们这些不知廉耻的人!”那门子趾高气扬狠狠骂道。唾沫星子飞扬。 “你这人”赵虎气不打一处来,本想着诚心道歉,没想到却连门斗没进,就被一顿呵斥。 “你什么你!以前大家不知道你们的真面目,现在知道了,有什么好装的。我们再下贱也做不出你家那位的无耻举动来!”门子嚣张地说道。 赵虎是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着,背着门子骂得狠了,就要上前抽他。却被姚莲花制止了。 “我们确实理亏,还请徐老爷,徐夫人原谅!这些聘礼我们送回,我们送过来的嫁妆,就权当一点微薄的补偿吧!”说着姚莲花对着中门,深深鞠了一躬,决绝地转身而去。 而此刻徐府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等着看热闹。没想到竟然就这么结束了。众人用最快的速度,把东西卸了下来。又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里。 等回到山上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姚莲花一回来,就瘫倒在了床上,尘香熬了清粥,送到房里,姚莲花却不肯吃。卫长瑛却端起来吃了两碗才算罢休,她心里这会已经放下了此事,只想着吃饱了和卫长歌再好好斗一番。 尘香也没什么心情,可男人们今天跑了一天,不吃是不行的,强打起精神在厨下算是做出了一顿还算可口的饭菜,端了出来。可几人根本没有那个心情,只是匆匆刨了几口,就算是可以了。 几人惦记着卫长歌的情况,默默坐了半晌,却不见卫长歌房里有动静。可担心夜里出事,几人商量了一下,谁都不愿意离开,索性就决定在这里等一宿。其他人倒不怎么,可赵虎却觉得有些小开心,因为身旁有尘香。 到了下半夜,尘香坐不住,在赵虎的陪同下去卫长歌的门外悄悄听了半晌。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想要推门,却发现已经从里面被锁上了。 看来是睡了。众人直守到第二天天明,都没见卫长歌走出来,只得先各自散去,等下午再过来。 这一夜,凤凰山还算不得难熬。徐府自徐世铭被抬回去就乱成了一团。徐夫人爬在徐世铭传床边,哭哭啼啼,她心里十分痛楚,这小儿子的情路怎么会如此坎坷。头先一个梅思雨,心术不正,名声也坏了,退了婚。眼下这个卫长歌是直接在众人面前坐实了自己不贞的罪名。 可怜自己的铭儿满心欢喜,却落得这么个下场,年纪轻轻就吐血,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徐老爷也等在这里,来来回回在地上转个不停,他从来没想过卫长歌会拒婚,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她怕不是疯了吧!徐老爷何等样的人,他自然知道卫长歌和那个不知名的白衣男子是清白的,可他真的想不通卫长歌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来了解。 “怎么样?”看着郎中从内室出来,徐老爷急急问道。 “公子只是一时怒火攻心,并无大碍。好好调养就好了。”郎中说道。 一听儿子不会有事,徐老爷的心立时放进了肚子里。 “二弟!二弟!我二弟呢?”院子里响起徐世文的声音。 徐老爷的脸又阴了下去。这个逆子,早不来晚不来,等到自己的亲兄弟出事了才来,安得什么心,真当他不知道么? “爹,二弟怎么样了?”正想着徐世文挑帘走了进来。 “哼!你还知道你有个弟弟么?”徐老爷怒声问道。 “爹,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听到消息这不是第一时间就赶来了么?”徐世文眼珠一转,最上狡辩道。 正文 第133章劫后重生 “今天是你弟弟大婚,你都能躲出去,怎么现在来看他的笑话么?”徐老爷见不得徐世文那个贼眉鼠眼的样子,以前看着还好的孩子,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被言中心事,徐世文心里一突。却又脸上带了凝重的神色。 “父亲我看二弟昏迷不醒,也不是个办法。我有个同窗也有家人几年前吐血昏死,给抬到龙泉寺将养了几年,现在好了。要不咱们把二弟送到那里去吧。” “哦?有这么灵验,我倒要去好好求求。”徐老爷似乎是来了兴趣,说道。 “那可不,就是花费不少,那里的高僧需的每日做法,这供给么就很高了。”徐世文说着拿眼迫切地看向徐老爷。 “放屁!你一个儒门书生子,把胜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子不言怪语乱神”。你倒好,天天变着法哄着家里的钱,往外跑。你干的那些恶心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说你这么些年连个秀才都考不上,和这些人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从今天起,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月钱减半。其他开销必须通过我,要是让我知道,谁给你钱,就给我滚出这里!”徐老爷大声咆哮了一通,徐世文吓得连个屁也不敢放,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院子里。 徐世铭只觉得自己做了好长的梦,在梦里他走了很长的路,可怎么也抵达不了心中的目的地。醒来的时候满目红色,他有一刹那的失神,才想起今日是他和卫长歌大喜的日子,手向旁边摸去,发现冰凉一片,就像他的心一样。 不能想不能想,以前想起卫长歌是一片甜蜜,现在想起来是剧烈的头痛。他实在受不了,强撑着坐起了身。 “老爷,老爷,公子醒了,公子醒了。”一个侍女端着药碗进去,就见徐世铭已经起了身。 徐老爷急急走了进去,“铭儿,你怎么起来了,快睡下吧!” “爹?”徐世铭微弱的声音响起,徐老爷心里一疼,竟然伸手抱住了儿子。 “铭儿,铭儿,我的铭儿啊!”徐老爷悲从心来,竟是一时抑制不住。徐世铭万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这样,只有很小的时候,自己淘气受了伤,父亲才会陪自己一会。他慢慢伸出手臂将父亲也搂在了怀里。 徐夫人进来的时候,看着场景,又控制不住,哭了起来,本来眼睛已经肿的不成样子,这会更是雪上加霜。看着父母如此悲痛,徐世铭却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没有了,他觉得自己整个人没有一处不悲伤,可眼里却连一滴泪也流不下来。 喝了药,徐世铭却拒绝了进食,将爹娘哄回去,他就坐在桌边,坐了好久,才起身走到案边,研磨,铺纸。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就开始写起来,这一写竟是到天明。等到鸡唱三遍,吱呀闭了一晚上的房门被打开,徐世铭走了出来。呼仆人拿来火盆,他把写了一夜的东西都付之一炬。 眼前跳动的火焰,反而让他平静了下来。一夜写尽生平事,从此箫朗是路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些一点一滴写出来的,细节也记得那么清楚,甚至记得哪一日天气如何,卫长歌穿了什么衣服,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些燃尽后,就算是断了他和她的机缘,再见,还是不要见了吧。 此后徐世铭也不管外界是怎么样,就算偶尔有风言风语传到他的耳朵里,他也只是笑笑,不做任何回答。似乎那都是别人的事,与自己无关。 这日徐世铭照常到徐老爷书房里,进行日常考校。等他一一对答如流,谦和地退出去的时候。徐老爷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是一酸。 “老爷,你叹什么气?我看铭儿现在十分用功,今年必得高中。”徐夫人不解地问道。 “是啊!现在的他勤奋刻苦,待人谦和有礼,行事进退有度,就算现在就进入朝堂,我也觉得他没问题。可是”徐老爷说着又停了下来。 “可是什么呀?老爷我觉得你就是瞎操心。等我儿明年高中了,我一定要为他在京城淑女中挑一个贤良淑德的。那个什么卫长歌让她去死好了!”说道这个徐夫人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婚前她可是在其他夫人那里夸下海口的,后来的事,使她成了城中贵妇圈的笑柄。害得她好久都没敢出门,现在看儿子如此用功,她心里又燃起了熊熊斗志,让你们笑我,待得他日看谁能笑到最后。 看着徐夫人言笑晏晏的脸,徐老爷一阵无力,儿子现在就剩个空壳了,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风流倜傥,澄安县中第一纨绔了。如果儿子以后都只能是这样,他宁愿就让他像以前一样。 卫家送回去的聘礼都被抬到了那个本来被预备成婚的院子里,那里面的装饰,本来徐夫人准备第二日就让人撤了,没想到徐世铭出面阻拦了。他把自己的爱和恨都锁在了那个院子里,等他再打开的时候,已经是物是人非,时过境迁了。 卫长歌的日子也不好过,甚至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先是姚莲花一病不起,接着是李水等人借口太忙,都不怎么回来了。她知道这是大家都觉得她彻头彻尾的错了。她多次送信给徐世铭,都被人家羞辱一番再退回来。而徐世铭对她更是视而不见。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也许自己做的却是太激烈了。前世里,大家都活得虚情假意,眼中只有利益,哪里像现在大家会去共同维持自己的底线。卫长歌算是彻底的闲了下来。虽然每三天尘香和路无缺都会来汇报账目,可是卫长歌已经觉得百无聊赖了。 她的声名现在简直是直跌谷底,要不是药材确实好,价钱公道,那几个药商已经决定要毁约了。而马行因为一直在李水和路无缺的掌管中,反而没受什么影响。也许现在自己越是淡化,这些辛苦建立起来的产业,才能保得住。 “长歌!”姚莲花不知道何时来到了这里。看着母亲清瘦的容颜,卫长歌只觉得心中难过。 “娘!” 两人坐到了桌边。 “我们还是走吧!”姚莲花说道,似是这个决定也耗费了她很大的心力。 这个话前段时间云澈走的时候也对她说过,可她觉得自己身子重了不适宜远行,而且这些产业都在这,澄安县是她发家的地方,她怎么能舍得。 “走?为什么?”卫长歌问道。 “眼下这个样子,我们留在这难熬啊!”姚莲花说道。 正文 第134章入京 卫长歌明白这里的人,每个人心中都不好过。可大家还在为她忍耐着,只希望她能尽快振作起来。其实她心里难受的不过是事情过后而来的亏欠感,如果让她再选一次,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再那么干一次。 毕竟前世的赵峰和后来的被强暴,都让她对男人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如果遇见徐世铭是在遭遇这些以前,那么她也许会选择下嫁。毕竟没有人回去拒绝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 “娘,过一段时间,城中再发生其他的事,大家就会忘了我的事情。”卫长歌安慰道。 “怎么会呢?这样的事情大家怎么会忘记呢?”姚莲花絮絮叨叨说道。 来澄安县顺遂的过了大半年,姚莲花以前懦弱的性格有了改变,可是现在她经历了这样的事,又恢复了以往的怯虐。 “娘其实也是为了你好,你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况且你的这件事与其他可不同,别想着时间长了大家就会忘记。”卫长瑛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 卫长歌可以对姚莲花和颜悦色,可不见得会对这个妹妹那么和蔼。 “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卫长歌看都不看卫长瑛,淡淡说道。 “哼!”卫长瑛冷哼一声坐到了一边。 她那日听着姚莲花说要搬走,心里也有些舍不得,可得知要去京城找父亲,她突然又雀跃了起来。因为李勇(慕梓枫的化名)不就在京城么,到时候自己正好可以缠着母亲去看李勇,他都来过好几次了,自己去还一次礼也是应该的。 “你们父亲,走了大半年了,我本来想带着你们在这里等他,一家也能团聚,可眼下这个情形,怕是不行了。干脆我们去京里找他吧,卫家是回不去了,我们去找他,说明这里的一切,兴许他有办法。”姚莲花说道。 卫长歌没有马上开口,而是想起了云澈前几日走的时候对她说的话。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想必你懂。可你还是低估了这口舌的力量。我劝你还是京里吧,暂时避避风头也是好的。而且离这里也不远,道路平坦开阔,也少了你很多颠簸。那些产业,我看你那几个手下倒是忠心,你也可以放心。最重要,你这身本事,该不是想就此丢了吧!” 卫长歌见今日姚莲花也提起了此事,认真想想,古代消息传播很慢,虽然京城离这里不远,可自己的事业不一定能传到京城去。去了那里,凭自己的本事,应该还能创下比这里大的事业。 “好!就依娘说的办好了。”卫长歌下了决心。 姚莲花和卫长瑛痛快地答应下来,都心头为之一松。回头两人就开始准备搬家的事宜。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但看样子会在京城住一段了,且卫长歌已经出怀了,这一去怎么也得等孩子出生再说。所以就要带走很多东西。卫长歌这大半年别的东西没多少,就是书准备了不少。 她和尘香花了几天时间,将所有的书归纳整理装箱。因为前去京城并无人可以投靠,只能靠自己了。她觉得其他好说,住的地方是一定要找好的,总不能一直住在客栈。一来不安全,二来李大牛夫妇带着李火也要去。就少了口信给云澈,让他帮忙找个居所。尘香则是把和赵虎的婚期推迟了,说是要看着卫长歌顺利生下孩子,再回来完婚,赵虎自然满口答应。 路无缺也想跟着过来,却被卫长歌制止了。尘香一走,药园的账目还得经他的手,还有药铺也要陆续开张了。而学堂那里有林闻和老李头两人坐镇,倒是出不了什么事。可卫长歌多不能看到凤凰山学堂的第一次半年考,而有些失落。 林闻再三承诺,一定会按照最初的约定进行考试,不会因为卫长歌的离开而又丝毫更改。老李头也承诺一定会再想办法把卫长歌对学堂的影响降到最低,不影响开春女子学堂的招生。 就这样忙忙碌碌,堪堪把所有的事安排好,也到了离别的日子。在众人依依不舍的道别中,卫长歌一家奔赴了京城,奔赴了一个全新的开始。 “老爷,卫长歌一家今早驾着几辆马车出城去了。”管家恭敬地向徐老爷汇报道。 “哦,去哪个方向了?”徐老爷刚起床,正在院子里打拳。 “像是去京城了,也有可能是回大岭村去了。”管家回答道。 “行了,你下去吧!”徐老爷没有再打拳,还是回了书房。不管卫长歌你去哪,但愿你和我儿不要再见面,就此山水不重逢,也是个好的了断。 卫家的车队为了不引人注目,天刚亮就出发了。深秋的早上,凉意入骨。卫长歌窝在马车里,幸好尘香思虑周全,不但放了炭火盆,还给她准备了厚厚的棉被。此刻窝在热乎乎的棉被里,看着清凉的深秋街道,卫长歌的离别伤感少了很多。 只是看到拐向徐府的岔路口,卫长歌还是觉得心中难过,悄悄放下了车帘。这日,徐世铭像往常一样早起晨读,当看到院子一角无人打理的废弃花树,猛地一下掉头而去,很快就有人过来将这花树抬了出去,直接扔到了徐府后门,一会就有人过来将这花树扔到垃圾车里推走了。 带的东西多,又有卫长歌这样的双身子人在,马车在路上走得很慢,反正大家又不赶时间,索性就当作旅游了,卫长歌心想道。 姚莲花还在想着这段时间的事,情绪依旧低落。一天基本也说不了几句话。卫长瑛却是长这么大,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而且还是京城,是她心上人的所在地,每天都兴奋不已,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李火这个孩子也是闲不住,罕见的这两人第一次玩到了一块去,虽然卫长瑛还是有些嫌弃李火,可别人又不理她,只能先和这个小屁孩玩。 就这样走走停停,百来十里的路程,硬是被她们走了四天。这日日落十分,卫家的车队终于走到了城门口。傍晚的太阳,光线已经没有那么强烈,可天边的晚霞映照在那古朴厚重的城墙上,却显得更加庄严凝重。 卫长歌前世是富家女,去过很多地方,自然也包括首都,那里的紫禁城被保护的很好,而且处处高楼大厦,很难让人有这种感觉。而这座高大的城池矗立在眼前,走得近了还能看到城墙上的刀剑划痕。 京城我来了! 正文 第135章东西城 已进入深秋的季节,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肃杀的味道。所谓“十里不同天。”澄安县的深秋依然是柔软的,而这里已经轻轻蒙上了一层寒气。落日的余晖撒在巨大青石铺成的街道上,卫家的马车走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嘚嘚”声。 一行人除了李水,几乎都从未来过这大宋的都城,当在心里幻想了无数次的城池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大家心里的紧张和兴奋,一瞬间都被好奇所吸引了。连卫长歌此刻也顾不得身体的疲乏,此刻挑起车帘,向外张望。 大宋的商业体系已经初具规模,随着几年前禁夜令的取消,夜市也快速的发展起来。此刻接到的两旁并没有因为夜晚的来到而变得萧索,反而各种小食摊和茶酒馆已经人头攒动,而且还能看到,很多人正在不停地进出。 看了一会,卫长歌才缓缓放下车帘,靠回到椅座里。她面上已经平静,可心里已经十分激动。前世她虽是医学专业,可父母毕竟是一方首富,从小耳濡目染,也懂得不少商业的手腕。 现在眼看着大宋的商业繁荣,心里已经起了再战商场的准备。她头脑里有比古人多以前多年的见识和方法。在澄安县能做到的,她卫长歌在大宋的都城照样可以做到。她可不是那些多愁善感自怨自艾的小女子,这几日出了澄安县,她的心情就好了很多。如今来到京城看到此番景象更是生出了不少豪气。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车旁响起 “是卫神医的车驾么?属下奉将军命来接您回府。”来人正是沈瑜。卫长歌心想果然,这个云澈不简单,能在京城里有府邸还能自称将军的,估计没有几个,阶位也很高才对。正待开口,却听前面的马车上传来了动静。 卫长瑛一听“将军”二字,立马掀开车帘,欣喜地望去,下一刻那欣喜又变成了巨大的失望。沈瑜她是认得的,刚刚不过是被“将军”两字迷惑了,才没听出来。“哼”说着卫长瑛就放下了车帘。 这些自然都落在了沈瑜的眼里,他怎么也想不通,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脸上脏了,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抚摸。 卫长歌自然明白,为了免去沈瑜的尴尬,她开口道“劳烦了,府上就不去了,我们都是一群女子,这样将军也不方便。如若有好点的客栈,先借宿一晚就好。”卫长歌以为云澈已经找好了房子,没想到却是要她们住过去,她已经在男女关系上吃过大亏,这次怎么也不能再把自己坑了。 “卫神医,你不要担心,自从接到你的来信,将军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在这等了已经是第三日了。我说的府邸可不是将军府。”沈瑜笑了一下说道。 “那就多谢了。我们这就随你前去。对了,来到京城,直呼姓名即可,神医什么的还是不要提起了。”卫长歌一听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心就放了下来。却不忘交待一句。 “好,不过这处府邸却是不在城中,在西城近郊,咱们得横穿城中,你们赶路辛苦,要不咱们现在附近吃点什么,可好?”沈瑜想了下说道。 “什么?!要去城外。你们家将军还真是会来事。怎么忘了以前是谁为他治病,好吃好喝供着他了么?”卫长瑛本来心里就有些失落,此刻听到沈瑜的话,忍不住探出头来,恶声恶气地说道。 “闭嘴!进来!”随后姚莲花的声音也传了出来。接着她探出头,不好意思地对沈瑜说道“这位小将军,你不要和她计较。这眼看天都要黑了,我看我们还是快点启程吧,不然城门关了,你也不好回来。” “那好,就照夫人说的办吧!”沈瑜笑着回答道,似乎一点也没有因为卫长瑛刚刚的话而生气。 见母亲已经做了决定,卫长歌放下了车帘,没有再说什么。很快马车又开始摇晃起来,卫长歌借着帘子的缝隙,继续饶有兴致的看向街道两边的商铺。很快马车通过了一个像是十字路口的地方。卫长歌知道这是到西大街了,她们来的方向的是东面。 到了这里和东大街明显有了不同。这里的道路两旁虽然也有很多商铺,还可以清楚地看到有的店铺门口挂着招揽生意的旗子。可是门却都是紧闭的。 “真没意思,就让我们住在这个穷地方,连个人都没有。”卫长瑛显然也看到了前后的差距,以为西面是京城的贫民窟,也不看看谁会把如此多的商铺建到贫民窟去,就先大刺刺地开始胡乱发表自己的不满。 沈瑜这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刚想开口解释几句,却听一直在前面默默赶着马车的李水开口了。 “这个沈大哥,我看这里倒是比刚才清净了不少。这边做的生意都是什么,我看还有马行。”李水其他的不了解,却对马行分外敏感。 沈瑜一笑大声道“这位兄弟眼光不错。西市的店铺主要都卖大宗货物比如香料、布匹、药材,还有一些贵重的比如古玩、金银器。就连大家都爱来看看的鬼市也是在这里开设。”说罢眼睛瞟向卫长瑛的马车。他就是故意说给这个眼皮子浅,嘴又叼的姑娘听的。 听到这里卫长歌心理恍然大悟。古代的商业布局划分是很严格的。最早在汉朝的时候,就分为东西市,而东市和西市买的东西也各不一样。这些制度一直流传了下来,在《木兰辞》里也曾有过“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 现在的大宋,虽然夜市已开,但是很多东西还是遵循以前的那一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生产力决定身产关系,目前还时兴的是士农工商那一套,资本主义萌芽的诞生还在一两百年以后。 就这样一路想着,一路看,而李水和沈瑜搭上话之后,就开始攀谈了起来,李水虽然老实但并不木讷,沈瑜见多识广,待人宽和,两人竟是说的热火朝天。就这样一路顺利地出了西城。 说是近郊还一点不错。沿着西城门的笔直大道,不过一刻的功夫,就来到了一座庄园门口,比起凤凰山庄,更加精致宏伟,卫长歌一下车,看了看就觉得非常满意,可心里又有些没底,自己这次带出来的银钱也不算少,可这样一座宅邸需要多少钱,恐怕所有的加起来都不够。 正文 第136章园林 “卫神卫姑娘,这就是将军为你们准备的府邸。虽然没有凤凰山庄那么环境优美,可也算不错。”沈瑜说道,这么大的庄子,只看门楼就知道里面有多好了,他这样说也不过是客气的说辞。 卫长歌却没有接话,而是看着高大的门楼上,那个巨大的牌匾,上面写着“卫府”两个字。 “这里以前也住着姓卫的人家么?”姚莲花也认出了这两个字,瞬间变得激动起来。这次来京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寻夫。 “娘,咱爹就算中了,也不可能买得起这么大的庄子啊!”却是卫长瑛也下了车,惊叹于这庄子的宏伟,听见母亲这么说,忍不住反驳道。 沈瑜看见卫长瑛艳羡的目光,心里得意了一下,继而又觉得和这般见识浅薄的人没什么可计较的。 “大牛,李水赶车咱们走!”卫长歌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众人听了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要走你走!”卫长瑛以为卫长歌又在抽哪门子疯,顶撞道,继而又向姚莲花做出小女儿的娇痴状“娘,我走了这几日,腰都酸死了,人家谢咱们,救命之恩,送这么一处庄子也不算什么,你看姐姐他”说着还偷偷向卫长歌那边狠狠剜了一眼。 姚莲花毕竟上了岁数了,这几日虽说路上走得很慢,可也有些受不住了。况且人一看到可以舒适,早就把心里那股子劲泄了。可卫长歌说要走,总要听听理由的。 “长歌,你这是?”姚莲花问道。 沈瑜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却让人给来了这么一出。真是所料未及。 “卫姑娘,可是不喜欢这里。您先凑活一晚上,明天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京城这么大,总有您喜欢的不是。”沈瑜劝道,如果真让卫长歌这么走了,回去可就不是在马厩待三个月那么简单了。 “这么大的宅子就算是在澄安县也是价值不菲,何况这里是寸土寸金的都城。我现在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清楚的。而且我看着规制也有些越了,我一个外乡人,初来乍到就住在这样的地方,还堂而皇之的挂着卫府,是不是太显眼了。说句难听的,我是为了躲难才来的,你们将军弄这么大的阵仗,怕不是害我?”卫长歌语气还是淡淡的,可是字里行间却是责怪的。 沈瑜一听大急,就要准备再说几句,没成想“吱呀”一声,那门却缓缓打开了。一时间大家都将目光射向了那里。 门像是做的极为结实,过了有一阵,门才开大,能够看清楚里面的情况。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鱼贯出来六个婢女,说是婢女,却都面容姣好,比起卫长瑛也不遑多让,卫长瑛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冷哼一声,想要掉过头去,却又有些不舍。 这六个人像是训练有素,分列两旁。垂手而立,头微微下低,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而后又走出一个人,正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云澈! 只见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色云锦,气色比起在凤凰山时更好了,站在那里不怒自威。倒把众人哄得一愣。 “属下参见将军!”沈瑜最先反应过来,赶紧拜倒在地。其他人因着之前凤凰山的缘故,反而不怎么紧张,只是摄于他的气势,而有些踟蹰不前。 “怎么刚来就走?”云澈没有理会沈瑜,径直走下门口的石阶朝卫长歌问道。 “说得很清楚了。”卫长歌一点也不惊讶,似乎她早就知道云澈会来一样。 云澈也不以为忤,打量了卫长歌一番道“看着精神不错,我就说你来京城就对了。” 说罢朝后一招手,那六个婢女同时福了一福道“恭敬,夫人,小姐回家!” 卫长瑛似乎很受用,得意的将下巴高高抬起,这当小姐的滋味就还好啊!而卫长歌和姚莲花都是往后一避。 卫长歌是有些避嫌,而姚莲花纯粹是觉得担不起这个,她一个乡野农妇跟着女儿能衣食无忧,就很满意了,可从来没想过,还要找人来伺候。 “你看城门也关了,你想回去也不可能了,就先住一晚吧!有什么明日再说!”云澈毫不在意卫长歌的表现,而是指着不远处的城门说道。 卫长歌回头一看,却是是关闭了,此时再要求回去,也不现实,可是刚刚话已出口,就这么进去,她又觉得不太好受。 云澈像是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接着说道“这里你放心住着即可。你说的门头上越了规制的标志,我等下就让人取了。卫府不喜欢,我就给你还改成凤凰山庄如何?至于你说的钱的事,就不要担心了。毕竟你离开澄安县,也有我的不是。” 沈瑜在旁听着云澈的这番话,惊得眼珠都要掉出来了,这可不像是自己家那个高冷腹黑的将军能说出来的。 “哦?就这么简单?”卫长歌说道。 “嗯”云澈答应了一声。 “你这里可不简单是座宅子吧,如果这么容易能送人,你也不必”说着卫长歌轻轻抬起胳膊,指向那六个婢女“用会武功的人了吧,你还真是大材小用” 云澈的瞳孔骤然一紧,他不知道卫长歌也学过防身术,知道一些学武之人的内幕,刚刚那六个婢女一进来,她就发现这几人不简单,脚下步履沉稳,步距大小一致,呼吸也是平缓有力,更重要的是,在那半蹲了那么久,也没见任何一个人有不稳的迹象。 “我可不做你的挡箭牌,而且你这群人只对你服气,未必肯听我的,到时候出了什么事,连累到我,你知道,我这个从来都是睚眦必报!”卫长歌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又比从前冷了几分。 “我看着里荒郊野外,不过是给你找几个护院的罢了,你们一家三口都是女流,这几个丫鬟给你不落人口舌,岂不是很好?”云澈转念就回答道。 “既然觉得是荒郊野外,那还要送给我作甚?”卫长歌的眼神冰冷似箭,步步紧逼。 正文 第137章针锋相对 事情一被挑破,大家都觉得心里不舒服,就连一直做着小姐梦的卫长瑛,也觉得心里有些惶惶不安。她悄悄移到母亲和卫长歌中间,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 “沈大哥,我家主子说的可是真的?”李水此刻已经邹紧眉头,他和云澈没有打过交道,对沈瑜倒是存有不少好感,向他发问,希望能得到一个确定的回答。 沈瑜额头上的汗也开始往下流了,他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怎么将军一出现,情况反而向更坏的地方发展了? “李水,我们走。就去附近的民舍借宿一晚。”卫长歌说罢,就再也不想搭理云澈,毫不犹豫地转身上了马车。卫长瑛倒是机灵了一回,她拉着姚莲花也飞快地跳上马车。李水见沈瑜支吾了半天,就知道他要么知道实情不方便透漏,要么就是他也是被蒙在了鼓里。 可不管是哪一种,他都觉得有些失望,刚刚聊了一路,他还觉得沈瑜是个爽利的汉子,可现在谁说豪门好,还不如自己一介村夫来的高兴。 马车刚刚启动,就又停了下来。不知何时云澈挡在了马车前,从李水手中夺过了缰绳,冷着脸站在那里。 “怎么,将军也学会强忍所难了。”卫长歌似是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冷冷的说道。 “我的心意你不了解也可以,但是有些事是不可对外人说的。你的车队跟着沈瑜回来,横穿整个京城,你以为有心人猜不出么?我在将军府里,他们不敢动我,可不代表不敢动你!”云澈也有些恼火。 “哼!你等的不就是这一刻。从你被我救起那一刻开始,我就被你牵着鼻子走,怎么今日还要如此么?!”卫长歌的火气也陡然冲了上来。 被卫长歌这么一说,云澈心里的话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身上背负国仇家恨,行事本就乖张利己,以前从来都是无所顾忌,可自从和卫长歌打交道以来,他确实是负了卫长歌很多次,最近的就包括和卫长歌一起将徐世铭气得吐血。如果说这里面没有私心,任谁也不信的。 “好,你要知道我就都告诉你好了!”云澈一甩衣袖进了大门。 卫长歌在马车上坐了许久,也跟着下了马车,走了进去。其他人见状当然是走不了了,只得又下车跟了进去。 卫长歌走得很慢,倒不是怕有埋伏还是算计,而是她却是没见过这样宏伟的庄子。或者说宫殿也不为过。前世她对建筑园林设计也很喜欢,可是她的图一直画的不好,努力了很久才放弃,转而学了医科。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今天才能有这份产业,现在看到这美轮美奂的园林,她那颗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越往里走,越觉得空气湿润,还混合着一股花木特有的芬芳,让人精神一振。此刻太阳已经落到了地平线,光线开始变得黯淡,可是这里依然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这里构思最巧妙的就是建筑和地形,植物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建筑全部隐藏在花木中,两者相辅相成,配合默契。真是世外桃源啊!卫长歌心中感叹道。 道路弯弯曲折,若没人带路,还真的有可能迷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个婢女出现在了不远处,卫长歌心想这是到了。 果然那女婢上前将她引到一座竹子搭成的高楼上,就见云澈正焚香煮茶,神情一派恬淡,早没了刚刚的火气。 “过来坐!”云澈头也不抬,手却没有停下,将案桌上的茶具摆弄个不停。循着茶香,卫长歌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你尝尝,这是从云梦沼泽那一带带回来的野茶茶种。我让人移到和院中,今年新采的,你尝尝。”云澈刚好沏好一杯,款款放在了卫长歌面前。 “我尝不来这些,你怕是找错人了。”卫长歌鼻尖处茶香浓郁,可此刻丝毫没有饮茶的情志。 “看来你今天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云澈自己端起一杯,浅尝一口,好似那茶香得要让人迷醉其间了,竟然惬意的眯上了眼。 卫长歌冷冷看着眼前这个身份成谜,心思沉如海的男人。以前两人各有各的地盘,现在既然到了一处,还是摸清对方的底比较好。卫长歌可不相信云澈有那么好心,送自己这么大一个庄子,尤其是这样一处不输皇家园林的地方。 “这里是我一个故人的园子。”云澈轻轻说道,话语里带着似有似无的叹息。 卫长歌没有说话,静静等待。云澈静默了片刻,才又说道“把这里送给你算是补偿。你也看到这里有多好了,外面也有很多人对这里眼热,交到你手里,我想应该能护这里周全,而且那个故人知道了,应该会很开心。” “你都护不好,怎么觉得我就行。”卫长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虽然有些凉了可喝起来还是唇齿留香。 “我现在的位子,招人嫉妒不是一天两天了。留给你反而安全些,而且以你的聪明,这些对你都不是难事,而且” “而且这京城里也有很多狗眼看人低的,有了这处庄园撑门面,我做什么起码也少些束缚。可是你的人我是不要的。”卫长歌接着说道。 “她们也是苦命人,良家子。且都能写会算,你留着有用。”云澈道。 “不留!”卫长歌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继而说道。 “好吧,那就让她们留在外面,你用的时候也容易。”云澈看了一眼卫长歌,知道她向来是吃软不吃硬,只得以商量的口吻说道。 “不给工钱!”说罢,卫长歌一甩袖子,站起身走了出去。很快竹楼上传来咯吱声,一会连那声音也没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云澈静静坐在那里,没有起身,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直到夜色整个包裹了这里,他才轻轻叹气道“把这里送你也不知道对还是不对。不过您是高兴地吧,她可是和您一样的聪慧啊!” 正文 第138章水云 卫长歌下了竹楼,看着天色已经暗了下去,正在暗自沉吟要怎么回去,就有那婢女打着一盏琉璃灯走了过来。 “主子,您且稍待,一会朱管家他们就把灯点上了。”正说着就见远处一次升起莹莹灯光,将整个园子照亮了。烛火下的庄园被蒙上了朦胧的色彩,更显得美丽非常。卫长歌没有急着走,而是眯着眼看了好一会,不管怎么说,为这园子,有点麻烦就有点麻烦吧。 想到这里,心头一松,卫长歌才在那婢女的带领下,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地带。 走了半天卫长歌也没闲着,不知道这院子里的琉璃灯是用什么做成的,光线竟然非常明亮,她接着灯光一路上好好打量了一番,每一处露个亭台都能单独成为一个小院子,就着一路下来,加上门口的那几处,起码得有二三十处院落。 就凭这园子,自己自称财主,应该也没人会反驳。这婢女引她过来的地方,正好处在正中线上,除了依旧的精美之外,还带了些肃穆,想来这就是正堂了。 走上台阶,竟然还有汉白玉雕成的护栏,等到进了门,才发现自己比什所见富丽堂皇也是不顾如此了。几根粗壮的柱子,高高顶起大梁,穹顶上还画着画,虽然暂时看不清楚是什么,但也能窥得其精美。 大厅正中竟然放着一座假山,上面仙气缭绕,也不知道是怎么做成的,再往前几步,竟是一个巨大的镶金容器。卫长歌走过去看里面空荡荡的,四周也没个印记什么的,不知道做什么用。 见卫长歌停下脚步,仔细打量,那婢女轻笑道“主子,这是储冰槽,现在入了秋,就被收拾起来了。明年夏天,珠儿帮您做些酸梅汤镇在这里,保管驱暑。”这声音格外好听,还真像落在盘子里的珍珠,清脆悦耳。 卫长歌不置可否,又向前走去。却见这里也布置的十分华美,可是却也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布置,在没什么稀奇。卫长瑛却是早她一步来了,而且换过衣服,身上是连卫长歌都没见过的料子,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卫长瑛本来也不丑,被这么一衬更是有些美颜的感觉了。 “姐姐,你来了!”卫长瑛笑着迎了上来。她此刻可是高兴地紧,没想到住进这样的地方,不但奴仆成群,连衣服都准备好了。见着卫长歌,她倒是在没有摆臭脸,而是一反常态,亲热起来。 卫长歌没回应,却也站定了脚步。 “姐姐,你看瑛儿穿这身怎么样?”说着她轻轻提起裙摆,转了一圈。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布料像是活了一般,灵动不已。 卫长歌看着上面如水如云的波纹,陷入了沉思。 “这叫水云,姐姐也没见过吧。我也是翠云告诉我的。”卫长瑛笑道。 “确切的说这叫做小水云。”一个穿着碧绿衫子的婢女走了出来,手里还拖着一个盘子,上面看不来是什么,只觉得像是一汪水又像一团云。等走近了,这婢女屈膝行礼道 “见过主子,二小姐。” “这是什么?”卫长歌问道,走得近前,越发现这盘子里的东西不简单,时有光华流转,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摸一把。 “这是大水云,比二小姐身上那件更珍贵,几乎要五年才能得一匹,且只能制成白色。”说着翠云示意珠儿接过盘子,自己抓起两角,轻轻一抖,就是满是清辉,卫长歌恍然间以为是有明月升起。 再细看,却是一件长袍广袖的礼服,只不过确实白色,若能染成红色,不知道要引得多少女人为之疯狂。 “给我看看。”卫长瑛突兀地一嗓子,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她挤上前,就把那衣服拿到了自己手上,说着就往自己身上套,也不管自己原本就已经穿了一件了。 “啊!”珠儿惊呼一声,刚想说什么就被翠云一眼瞪了回去。 卫长歌倒是没说什么,就看着卫长瑛瞎折腾,“不好看,我穿白色不好看,跟孝衣似的,还是姐姐你穿吧,你最爱这个颜色了!” 卫长瑛一脸的嫌恶,很快将衣服扒了下来,随手扔在了盘子里,也不管是否会掉下来,就又坐到桌边,抱着点心盘子吃起来。 “主子,这件本来”翠云一看被胡乱扔在那得大水云,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她刚刚以为这卫长瑛只是小女孩脾气,爱慕漂亮,没想到简直就是没礼数。这大水云可不是有钱就能有的,即便是大宋皇宫里的娘娘,也不见得能穿到这样的衣服。 “收好,放我房里去吧,不定哪天就能用上。”卫长歌波澜不惊的声音响起,那翠云面上一喜,心里却是有些失落,这摆明了是嫌弃了,以后这衣服最好的处境,也不过是被转送出去了,想到这里,真是一阵惋惜。 卫长歌说罢走向角落,那里放着一个博物架,上面有一个细长的瓶子,通体透着粉色,柔嫩可爱,走近发现这瓶子的瓶颈那里不只是细长,还带着些弧度。有点像天鹅颈。想到这个卫长歌不由想笑,这个词可是前世用来形容那些有着白皙颀长脖子的美女,现在粉色的,好像也不错。 “主子,这个叫听风瓶。”珠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在她耳边说道。 “听风?”卫长歌默念一句,还真是个好名字。 “虽为听风,其实是用来防震的。”珠儿将卫长歌来了兴趣,赶紧道。 卫长歌听到此处开始好好打量起来,瓶颈如此长,瓶身却也并不大,如此就会底盘不稳,稍有异动,就会跌落,看这样子,如此轻薄,发出来的声音反而会更大一些,这样隐忍察觉倒是妙不可言。 “京畿一带,前些年老有地动山摇之势,就是咱们这庄子,也曾遭到过破坏,不过损失不大,后来都很快被修缮了。”珠儿接着说道。 “可也有些浪费啊!”卫长歌的指尖轻轻滑过瓶身,丝丝凉意传来。 “这可算不得什么,在这京城中,谁家都会摆放几个,只不过别家没咱家这个精巧而已,作用却是一样的。”珠儿掩嘴笑道。 正文 第139章朱管家 “这都是哪里烧的,确实精致!”卫长歌问道。 “咱们自己的人就能烧,这就是以前云大人喜欢,自己烧的。主子要是喜欢,我让他们明日开炉,很快就会有的。”珠儿说道。 听到这里卫长歌突然来了主意,既然能烧的如此仅此轻薄,是不是也可以用此法烧出茶具酒具来,更或者可以烧出耳饰。越想越兴奋,卫长歌觉得这还真是个挣钱的门路。 一想到挣钱,卫长歌一扫之前的种种,精神洋溢起来。不一会,姚莲花也在一个比女的引领下走了过来,自称青荷。一下见了三个婢女,却是各不相同,剩下三个不知道是怎样的,虽说在门口见过一面,可并没有仔细打量。 “长歌,这,这是在是”姚莲花也换过了衣服,布料说不上名字,可也同样金贵。姚莲花苦了大半辈子,卫长歌给她的日子,也才刚刚习惯,现在一下就大富大贵起来,她一时觉得有些接受不了。 “没事的,娘,有我。”卫长歌知道母亲在担心些什么,走上前,握住姚莲花的手,以示安慰。 三个婢女刚把卫家母女三人让到座位上,就见好多仆人,排着队,一次上前,开始布菜。姚莲花一下站起来,伸过手去。那仆人吓得跪在了地上。后面的一见也都跪了下来。 “快起来,快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姚莲花手足无措地说道。 翠云、珠儿、青禾三人此刻也恭敬地垂下头去,不敢说话。卫长瑛初时也吓了一跳,可想到自己已经是此间的主人,这些不过是奴仆而已,又趾高气扬起来。 “哼,好好跪着吧!一惊一乍的!” 卫长歌冷眼看了一阵,才道“菜要冷了。” 仆人才又慢慢起身,整个布菜的过程,除了刚刚一段小插曲外,称得上是寂静无声,卫长歌只觉得这庄子原来的主人绝不简单,不过能被云澈那样的人当做重要的人,连这处庄子也要好好妥善保管,地位应该非常尊崇。 正想着,李水、尘香和李大牛也走了进来。三人都换过了衣服,脸上却没有高清的表情,而是疑虑重重。直到见到,坐在桌边的卫长歌,三人脸上的神色才松了松。 “主子!”李水最先走到近前。尘香和李大牛随后赶了上来,见了礼。不待这三人说什么,卫长歌用指头,轻轻悄悄桌面。 “坐下吧!” “主子这不合规矩。这三位都是您的亲信,在那边已经备下酒席了。”说着用手一指,却是一道屏风,借着灯光隐约可以看到,那边也摆着一张桌子。 “跪下!”卫长歌说道。珠儿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而后卫长歌就不再发一言,等李水三人入席后,就吃了起来。不过这里实在有些让人觉得难以接受一时,除了后面赶过来的李火吃的开开心心,其他人都是浅尝辄止。一桌子山珍海味,可谓是吃的味同嚼蜡。 “行了,下去吧!”等吃完,漱口后,卫长歌才说道。 珠儿如蒙大赦,赶紧磕头谢恩,可跪的时间太长,一时间竟然站不起来。翠云几人看着脸上有不忍之色,却不敢上前搀扶。 尘香看着心中不忍,上前扶起了珠儿。那珠儿却并未道谢,而是踉跄着站到了一边。 卫长歌喝了一口香茶,才说道 “我不管以前你们的上任主子给你们立下了什么规矩,可是那些都不能来约束我。云将军将你们和这庄子交给了我。我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可是嘴里喊着主子,却又想拿大的,我这里不留,你可以带上自己的东西走人。还有,我这个人不喜欢被人跪来跪去的。犯了错,自个去门外跪着,平日行礼就好。” 一屋子的仆人赶紧点头称是。不用跪,对这些人还是有些意外的。卫长歌也知道人的观念养成需要很多时间,那么改变亦然。 正说着话,却见一个胖子穿着朱红色的袍子,急匆匆走了进来。还没走近,就跪在了那里。 “小人朱深,是此间的管家,特来拜见主子。因有事耽搁,请主子见谅。”说着就拜了下去。 卫长歌冷眼看了半天,转身问珠儿道“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没想到这珠儿急性倒是极好,竟然将卫长歌刚刚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复述了一遍。 “听清楚了么?”卫长歌问道。 那朱深身子一颤,道“清楚了。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去吧念你初犯,就在门廊下跪一个时辰吧!”卫长歌打断朱深的话,手一挥。 那朱深,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说道 “主子,刚刚我并不在此处,您看” “是么?你还真是能掐会算,我刚说完,你就赶着来给他们立榜样,不错。给你通风报信的人跑的还真快啊!”卫长歌轻叹一声,听在朱深耳里,却是无形的压力。 跟着朱深来的那人,也“噗通”跪了下来。 “行了,带着你的死忠去外面跪着吧。不是喜欢爱传话么,这会是夜里,你们一起跪在外面也没人打扰。” “珠儿,你刚刚说的会烧窑的那几个人在哪,带过来,我想见见。”卫长歌不再理会那跪在地上的两人,而是转头向珠儿吩咐道。 朱深以为这年轻女子好对付得很,说不得这庄子以后就是他做主了,没想到走了个云澈,来了个不比他难缠的卫长歌。看来和那边谋得那事,是难办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来日方长。想到这里朱深站起来,狠狠踢了一脚那仆人,两人乖乖在门外廊下跪了下去。 “长歌,这怕是不好吧。”姚莲花看着出去的两人,心里一阵不安,悄悄问道。 “娘,你这是瞎操心,你没看,那人就是来给咱们摆谱的。虽说人刚刚跪在那里,心里却想着怎么让姐姐下不了台,这等刁奴,如果不好好整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卫长瑛跳出来大声说道,眼神却看向四周的人。 正文 第140章笼络 卫长歌没空在那里看卫长瑛摆谱,喝完茶,就起身去了旁边一间小点的书房。刚坐下,还没来得及打量四周,珠儿就领着人进来了。 来了两人,打头的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不知道是性格拘谨还是什么原因,见了她显得十分局促不安。后面还跟着一人,竟然是个女子,虽说女子,可要不是那一身长裙,还真的会把她误认为男子。 这女子身量不高,脸堂黑红黑红的,有点像长期生活在高原上,常年风吹日晒。头发头发竟然是短的!卫长歌觉得这倒稀奇,女子留短发也是到近代民国的时候才开始,这个时候的人都讲究“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不得轻易损毁。” 那女子站在男子身后,也不管别人投向自己的眼神如何,似乎她已经习惯了,并不在意。 比那男子显得落落大方。珠儿的衍射也在那女子身上瞟来瞟去,却并不在意那男子。卫长歌心下了然,八成在这庄园里,能够烧制瓷器的是这女子。 许是珠儿来的路上已经和这两人说过了,卫长歌不喜欢受人跪拜。这二人就只行了礼就低眉顺目的站在那里。 “坐吧!”卫长歌说道。 两人闻言都是一愣,这卫长歌是这庄园新的主人,以后也就是他们的主子了。那朱深作为管家也不是简单人,可不也很快就被这个卫长歌收拾了么。可这两人光是刚刚没有跪拜就已经心里忐忑不安了,现在又让坐,真的就有些不能接受了。 还是珠儿灵敏,知道卫长歌是个令出必行的主,赶紧上前拉了那女子先坐下。那男子似是看女子脸色过日子的,也喏喏的跟了过去。可两人终究觉得不妥,只是轻轻挨着椅子,不敢坐实。 “我是这庄里的新主人,卫长歌。” 那女子赶紧站了起来,男子也顺势起身。又向卫长歌行了一礼,道 “参见主子。我是这瓷器园的刘铁红,这是我家那口子,叫严画。”那女子开口道,声音里虽有些紧张,可也还算得体。这两人的名字和自己的相貌气质还真是相配,不过这一对真算的上是阴盛阳衰。 “你们在瓷器坊主要是做什么?”卫长歌问道。 “他是描绘师,我主要负责烧制。”刘铁红见刚刚卫长歌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子,抢在前面说了话,不由胆子放大了不少。 “哦,是你在掌握火候对么?”卫长歌问道。 “是。”刘铁红道。 “去把那个听风瓶拿过来。”卫长歌向珠儿吩咐道,尘香去帮她收拾房间了,这珠儿虽然被她刚刚罚过,却像是没有事一样,还是恭敬有加,且她确实机灵。不过一会的功夫,卫长歌却觉得用着很顺手。 一听听风瓶,刘铁红算是彻底的放松了下来。她和珠儿私下关系不错,刚刚在来的路上,就打听过了,可卫长歌并没有说是为什么,珠儿只说让他们慎言慎行,她一个当男儿养大,又和烟火打惯了交道的人,能忍得了一时,却忍不了一世。 此刻听到卫长歌提起听风瓶,她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自信的,而且厅中放着的那个,放眼整个大宋,就只有她能烧制出来。 不一会,珠儿就捧着个盒子走了进来。卫长歌不由心下暗赞,这婢女的心思还算是缜密。知道直接捧在托盘里,有掉下去摔碎的可能,就找盒子过来,若换成卫长瑛那样瞻前不顾后的人,可就悬了。 “这样的瓶子,你还能做出来多少?”卫长歌问道。说着还打开盒子将瓶子取出来,把玩了起来。不要觉得后世什么都先进,像瓷器的烧制技术,在现代也是难题。尤其是听风瓶这样样式独特,胎质轻薄的,尤其是这颜色,简直就是稀有,若能拿一个回到后世,在拍行里,上百万是没有问题的。 “不瞒您说,这样的我烧一窑,得三四个总是有的,可这颜色却是可遇而不可求。”刘铁红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刘铁红还算实在,没有为了急于为了在新主子面前邀功而随意胡说。卫长歌也知道,烧制瓷器,对陶土土的要求很高,还有火候。更重要的是,如果要调制特殊的颜色,也不像染布那么容易,一旦胎胚入了窑,大火一起,你只能干看着,结果是难以预料的。 “那这个你们当初是如何处理的?”卫长歌问道,能成功一次,就有经验可循,要想挣钱,就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刘铁红脸上突然闪过一丝不自然,娇羞么?可配着她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看,还有点别扭。倒是那坐在一边,好半天没有开口说话的严画,满眼温柔的看向自己的夫人。若不是有众人在场,只怕立时就要把手握上去了。 刘铁红狠狠剜了自己丈夫一眼,说道 “主子,您还是问他吧。瓷器坊的活,我们夫妻二人一直都是分工明确的,他负责胎土,我负责烧窑。” 闻言,卫长歌又将眼光转向严画。 “禀告主子。这个听风瓶本是六年前我打算送给我夫人的。”严画轻声说道,想来平时也是个性格平和的人。 “她喜欢芙蓉花。可她常年累月和火窑打交道。家里祖训,要敬奉火神。养花是需要水的,水火相克,所以她不敢养花。只能趁闲暇时候,偷偷溜到园中去看看。我心疼她一个女子,干着男子都不愿干的活。而且她的头发,也是曾经一次烧窑中,出了事,烧坏了头皮,现在只能长到寸长。”说道这里,严画情不自禁地看向刘铁红,满眼的怜惜。 “别废话了,主子听你说正事呢!”刘铁红心里一软,嘴上却强辩道。 卫长歌看着这对夫妻,心里感慨万千,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可以活得完美,刘铁红虽然长得不好,也辛苦,可夫婿疼惜,也是大善! 严画被自己的夫人当众轻叱,也不着恼,还给刘铁红一个微笑,才又继续说道。 “我就把芙蓉花瓣收集起来,想办法榨出汁液,然后混在陶土里,做了二十个胎胚,却只成了这一个。” “这个听风瓶既然这么重要,不管以前是什么原因到了我这里,现在我做主还给你们。”卫长歌说道。吩咐珠儿将这瓶子装起来,放到了刘铁红面前。 正文 第141章前因后果 刘铁红一下激动地站了起来,嘴唇哆嗦了几下,却没说出话来。严画更夸张,直接将手捂上了那盒子生怕卫长歌反悔,又将盒子要回去。 “严大哥,你那是干嘛,主子说一是一,你不要担心。”珠儿看着严画的做派,看着卫长歌,怕卫长歌见不得严画这个样子,突然翻脸,出言提醒道。 刘铁红闻言,赶紧拍了一下严画的手,严画只笑看着她,却并不松手。卫长歌也被逗笑了,不过她现在城府很深,喜怒哀乐不轻易显现,不过脸上的柔和,也让人松了口气。 “你们伉俪情深,也不用那么拘谨。”卫长歌道。 刘铁红一把拽起严画向卫长歌行礼,又说了好些感激的话,才复又坐下来。 看着这对夫妇脸上的感激之情,卫长歌觉得收拢人心也得循序渐进,今日开了个好头,以后不怕他们不用心。 后面几人随意攀谈了起来。刘铁红是个直人,卫长歌如此善待自己,就将自家的事竹筒倒豆子般讲了出来。 原来她和严画的父母那一辈都是做瓷器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宫里的人,被降罪下来,本来屹立百年的瓷器世家,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毁于一旦。他们二人当时年幼,按照律法逃过一劫,被充进了官家开办的造坊。 也许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们两个都继承了各家的技艺,且两人天赋很高。随着年龄增长本事也越来越大,虽是罪臣之后,可也被造坊主理官员看众。那些日子里,两人互相鼓励,后来就顺理成章结为了夫妇。 可严画是个痴人,一次宫里下来的人,要求他们恭送几只花瓶,说是太后万寿节的时候要用。这样的事自然落到了他二人头上,严画为了给即将出生的孩子一个好的出身,决定要做出前所未有的瓶子来,呕心沥血了好久,终于成功。 那瓶子是罕见的子母瓶,花插在子瓶中,水却只能倒入母瓶。寓意着母亲是孩子的养育者。这个瓶子被拿出来的那天,来取东西的人也是惊叹连连,提前恭喜严画和刘铁红,可以凭借这个瓶子脱了罪籍了,夫妻二人也是信心满满。 没想到,万寿节那天,正在坊里等待免罪圣旨的严画和刘铁红,等来的却是降罪诏,这次在没有那么幸运,两人都被判了死刑。夫妻二人当时就傻了,刘铁红摸着肚子就瘫倒在了地上。 宫里来的人,见这二人着实可怜,就告诉了实情,原来,那瓶子被取回后,总管太监也觉得寓意很好,就放在了最醒目的地方。一夜过去,第二日,皇帝亲去太后宫中道贺,见那瓶子这天下最尊贵的两个人都觉得新奇。就决定要试一试。 皇帝在其中插花,太后倒水。众人都在旁围观,说些喜庆讨巧的话,没想到不过一会的功夫,那瓶子底里竟然流出了血色的液体。在万寿节上,出现这样的事本身就不吉利,更不用说皇上和太后就是参与者。 太后当时就吓得晕了过去,皇帝也脸上一片惨白。一时也查不出是怎么回事,就有人说做这个瓶子的人图谋不轨。皇帝像是有了发泄的地方,立马就下旨,对严画和刘铁红二人斩立决。 这二人以为死定了,却舍不得腹中的孩子。见这宫人心地还算善良,就死缠烂打,希望得到能保住孩子的办法。这宫人本不想趟这浑水,可抵不过两人的哀求,正在两难之际,当时还只是个宫中普通侍卫的云澈,却懂了恻隐之心,伙同这个宫人,瞒过其他人,让夫妻二人假死,然后又给送到了此处。 “后来查出来是谁做的此事么?”珠儿虽和这夫妻二人关系不错,却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密辛,不由问道。 卫长歌听着也觉得这二人的经历,比自己还要曲折。那哀求宫人,假死出逃的事情,现在听着不过是只言片语,可当时的境况必定是险恶万分。云澈几年前势力单薄就能做出这样的事,不得不说是极具胆略。卫长歌心里对云澈的看法有了改变,也许这人也不是那么爱算计。 “查什么呀,我们现在在这过得很好,虽然不能光明正大去外面,可能苟活于世,也算是不错了。”刘铁红苦笑道。谁的心里不想报仇雪恨,当年满门被灭,后来差点又死在别人的算计下。可是自从孩子出生,两人就把报仇的心思淡了。如果这仇人好对付,当年的刘家和严家就不会那么快覆灭了。 “报仇的事以后再说。我眼下还有事让你们做。”卫长歌道。 “主子尽管吩咐就是了,不过我们两就会烧瓷器,其他的本事没有。”刘铁红大大咧咧道。 “无他,我就想把你们的瓷器卖出去。”卫长歌道。 夫妻二人都是一愣,他们这大半生做的瓷器不是供给了宫里,就是给这庄子了,还从没想过有一天要卖瓷器。 “这个我们没卖过”刘铁红诺诺地说道。 卫长歌品了口茶,再次感叹这香茶的滋味,才说道“你们只管做就好了,其他的不用担心。不过我们要做精品,就向你们面前那只听风瓶那样的,普通的货色,就算了。” 严画和刘铁红夫妇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为难之色。 “主子这”刘铁红结巴着说道。 “主子,像这样的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您的要求有些高,我们万难从命。”严画打断了自己夫人,直戳戳地说道。 刘铁红被严画的话惊得一身冷汗,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不是这人的面子么?她刚想解释几句,不想卫长歌一挥衣袖,说道 “颜色的事我们可以慢慢研究,大家群策群力,就算一时不能成功,累积经验也是好的。我说的是造型。” “什么叫造型?是说瓶子的形状么?如果是,不满主子您说,我心中也有很多奇思妙想,可是陶土却限定了很多。有的东西,即便能捏出来,可一进窑,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严画皱眉说道。 正文 第142章日常 几人又讨论了半天,才各自散去。虽然严画夫妇向卫长歌保证,会尽心力地去烧制瓷器,可是卫长歌也明白自己还是把瓷器的烧制看得太简单了。不过话既然已经说出去,就要去做,不管怎么讲,起码少几套不逊色于那个听风瓶的物件,严画夫妇还是能做到的。 此时夜已深,卫长歌干完了正事才觉得身上又困又乏,尘香也早来了,正在一旁等候。珠儿打着琉璃灯带着卫长歌和尘香在庄园里穿梭,园子璃那些大灯,依旧光线强烈,卫长歌觉得不需要琉璃灯也完全可以,安全地走到自己的卧房。 可珠儿却格外坚持,说卫长歌并未熟悉园中的路径,难免会被绊倒,如果发生那样的事就是她的疏忽,所以坚持打了琉璃灯,尘香觉得这姑娘细致,心里对她倒是生了几分好感。毕竟按照一开始说好的,卫长歌孩子出生后,她就要回去和赵虎成亲了,如果有人能对卫长歌悉心照料,也是她心中所愿。 此后数月卫长歌就在这庄园里,安心养起了胎。随着时间慢慢向前推移,卫长歌逐渐显怀,就算是穿上最宽松的裙子,也已经遮掩不住。而此时已经进入了初冬。 “主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卫长歌才扶着门框站了一小会,就听耳边响起了悦耳的声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珠儿来了。珠儿等六个婢女一直住在庄园之外,虽然卫长歌也说过几次她们已经可以住回来了,可是这六人反而不愿意回来了。 住在外面,就不用值夜,还能有轮休,能进城去逛逛,这是在庄园里不能有的。其他仆人一开始还对她们各种鄙夷,觉得刚来就被主子赶到了外面,有家不得回。现在却又十分羡慕。卫长歌深居简出,平日里并不怎么折腾仆人,可是言出必行,赏罚分明。而且头脑又十分清醒,有那奸诈的想生事,都被卫长歌压了下去。 那朱深自从第一次打照面就被卫长歌罚跪后,就把自己手里的人支使到了前面,自己躲在背后开始耍花枪。可卫长歌就是耍手段心计的行家,几次下去,事没生出来,倒是把朱深的管家权力削弱了不少。 后来卫长歌厌倦了这种在自己家都要勾心斗角的生活,抓住机会,一次性把朱深彻底打翻在地,让他再不能翻出任何一点风浪,还把他赶出了庄园。而朱深虽然想要报复,可自己的重要把柄在卫长歌手里握着,他知道但凡自己有异动,就算卫长歌不好受,自己确实第一个先死的。 肃清了家里,卫长歌才觉得这庄子稳如泰山,安下心来。每日里,就是到处闲逛,这里景色十分宜人,倒是对胎儿的成长很有好处,想到这里卫长歌对云澈又多了几分感激。这庄园占地极大,若是步行,怕是一日之内也走不过来。 园中有很多自称仆人的能工巧匠。除了瓷器坊,卫长歌还发现了布料坊,膳食坊,药材坊,还有大大的马厩,里面马车,牛车都有。最惊讶的是竟然还有做农具的和铁器的。简直是囊括了衣食住行,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庄园中的人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卫长歌越看越是心惊,这就是个几号的据点。地势高,可以遥望京城,离西城门也是咫尺之遥,若是在此处埋伏精兵,随时都有机会可以攻入城中。而且是什么样的人,会修建这样的地方,还要安置这许多造坊。 若不是这人一时兴起,就是所图甚深。想到这里卫长歌不觉心惊肉跳。她生活的前世是太平盛世,大家都是安居乐业,没人会想到这么做。可眼下却是三国割据的乱局,而这种家天下,也必然会产生很多乱局。 云澈在这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他有什么所图,卫长歌觉得越来越猜不透。她现在显然已经卷入了进来,和这庄园里的人有了许多交集。有一天若云澈果真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她能真的全身而退么?到了那个时候她还能看着这许多人跟着云澈万劫不复么? 越想越头疼,卫长歌干脆把这事丢在了一旁,也许是自己胡思乱想的也说不一定,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也帮不了云澈什么,他还犯不着把自己弄到这庄园里,强逼她上他的船,说白了自己现在对他真是什么用也没有。 想通了这些,卫长歌的心情才又好了起来。这天是冬天里的第一场雪,也是她在来到这里第一次看到下雪,就有些好奇,想要看看,这不就让珠儿看到了。 “也不早了呵。”卫长歌说道。她不过是随口一说,听到珠儿的耳里,以为是卫长歌在责怪她来的迟了。俏脸一红,说道 “主子,我路上看到前面梅园里的梅花开了,就来迟了”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卫长歌不自主地吟起了这首诗。 “带我去看看吧!”卫长歌紧了紧身上的皮裘说道。 珠儿看着阴沉沉地天空还飘着细小的雪花,就像拒绝。地上路滑不说,这风也呼呼地刮,着了凉,这有了身子的人可不好用药,可没等她开口,卫长歌就迈步走了出去。 今日卫长歌穿了件红色,映在雪地里,说不出的好看。卫长歌用手扶着肚子,走得也很小心。珠儿跟在卫长歌身后,突然觉得在这漫天的雪地里,卫长歌是如此孤寂,她什么时候走路脊背都挺得笔直,一如她倔强的性格。 是什么使这个女子如此坚强呢?珠儿好奇地想着。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坚强总是伴随苦难诞生的。 走了片刻,就来到了梅园。大约有二三十棵树,都被精心地修剪过,造型古朴。可是看树枝上的花瓣,又会发现品种不一样。有的是红色,有的是红色,还有粉色,各有各的精彩。在这飘着雪的天气里,可见坚贞。 正文 第143章怀疑 卫长歌在雪地里站了许久,红披风也蒙上了一层白,没了最初的耀眼。珠儿早跑的没影了。只能听见隐约的笑声,不知道她人此刻正在哪里淘气? 雪安静的飘下,梅花开得更精神了,偶有风吹过,几片花瓣落在了卫长歌肩上,她低头去嗅,并没有什么香味。但园子里却是暗香浮动,这花并不是以香气动人,甚至连那花瓣和其他艳名在外的花也没法相提并论。可就是这股子精神让人觉得钦佩。 鞋底上的积雪,慢慢开始融化,卫长歌觉得一股凉意自脚心向全身弥漫,不由担心肚里的孩子,开始往回走,边走边喊珠儿,却未见回应。她却觉得雪比刚才下的更大了,等不得珠儿,自己慢慢往回走。 不同于梅园的泥土地,回到庄园的大道上,都是青石板铺成的,现在温度还不算太低,落雪都化成了水,踩在上面还有些打滑。卫长歌的鞋子是尘香特制的,除了鞋内加了许多棉花,鞋底还专门加了一层兽皮,就是用来防冻的。 谁能想到长竹子的地方,还能下起这么大的雪,卫长歌心里暗犯嘀咕,脚下的寒意也越来越重,她明显能感觉到鞋里的袜子都有些湿了。唉,这个时候未加工的兽皮和前世哪怕人造皮的防冻效果都没法比啊。她只得加快步伐往前走去。 才走到院子门口,就见姚莲花和尘香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青荷和翠云。那翠云本来是卫长歌打算留给卫长瑛的,哪知这个妹妹不喜欢被拘束,且翠云沉静的性子也不讨她的喜欢,就找了个机会被打发了,尘香倒觉得这女子靠得住,留在了自己身边,打算调教好了留给卫长歌用。 “都回去吧!”卫长歌一看这阵势就是去寻自己的。 “长歌,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那个珠儿呢?”姚莲花看见女儿,心里一急甩开尘香的手,疾步向前,问道。 “翠云你去找找。”尘香吩咐道,这些日子她觉得珠儿性子活波,可也算细心,千万不要因为今天的事被不喜,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我站不住就自己先回来了。”卫长歌边说边在姚莲花的搀扶下往回走。姚莲花这会心里也只顾得上担心卫长歌,见人安全回来了,也就不再说什么。 等进了屋,卫长歌动作利落地坐到了床上,也顾不得许多,赶紧脱下鞋子。 “你怎么连袜子都浸湿了,快,赶紧脱下来!”姚莲花一眼就看到了卫长歌的脚底,虽然不过是脚边湿了一点,可她还是紧张地喊道。 尘香眼疾手快,顾不上烫,赶紧端了炭盆就往床边走。翠云和青荷也是心思通透的人,一人去那干净的鞋袜,一人出门,不一会就端来了一盆洗脚水。 几人在屋里面围着卫长歌好一通忙活,等她经不住姚莲花的唠叨,乖乖躺进了被子,大家才算闲了下来。 一开始卫长歌还觉得是姚莲花大惊小怪,没想到,躺了一会她沉沉睡了过去,再醒过来竟然是深夜了,全身发冷,摸身上却是让人烫手,完蛋了,还真病了。卫长歌想到。此后几天,她都是昏昏沉沉,只觉得每天都有人在耳边轻声细语的讲话,还有人为自己擦背。 再就是那些难喝的汤药了。 也不知道睡了几天,终于这天,卫长歌被人扶起喝了些清粥后,觉得通体舒泰,算是精神了过来。 “娘”看清此刻坐在床边的是姚莲花后,卫长歌开口叫到。许是太久没有说话,这一张嘴,声音却十分地沙哑,把卫长歌自己都吓了一跳。 “长歌!你终于醒了,吓死娘了!”姚莲花一把将卫长歌抱在怀里,又觉得挨得太紧,压着了肚子,赶紧换了下姿势。 旁边伺候的人听到,赶紧为了上来,看到卫长歌终于能睁大眼睛卡着自己,那悬了好几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卫长歌还是觉得身上空乏无力,果然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加上前段时间一直殚精竭虑,这一病,还真是来势汹汹,有些险恶啊! 大家都说着关心的话,其中一人却是哭得格外伤心,卫长歌定睛一看,原来是珠儿,瞬间明白,自己生病的这些日子,珠儿怕是最担忧恐惧的一个。但这伤心中,卫长歌觉得担忧自己被逐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她的嘴里除了一开始关心了自己一句后,其他都是各种忏悔和乞求宽恕。 卫长歌心里冷笑,脸上却还是淡淡的。这个珠儿毕竟还是来路不明,委身在自己身边或许也是她的权宜之计。平日里对自己恭敬有加,可那日却突然跑没了影,且那梅园虽大,可那日院子里就只她二人,安静得很,不至于喊了几声也听不见。当日是一时情急,来不及多想,今日再想起,卫长歌突然觉得这个珠儿十分可疑。 “我想再睡会。”卫长歌在姚莲花耳边轻轻说道。 姚莲花被卫长歌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吵,说道 “你们都退下吧,尘香留下。” 其他人恭敬地行礼退下,珠儿收起了悲声,却不愿意离开。在那磨磨蹭蹭,姚莲花和尘香都是性子柔弱的人,见状也不去赶她。卫长歌却是已经起了疑心,正打算自己开口让她离去,却见卫长瑛急急忙忙干了进来。 平日里,虽说姐妹二人相处的并不是很好,可卫长瑛心里明白,如果现下这个姐姐没了,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毕竟这里是那个云澈送的。这人可没有徐世铭那么好说话,对自己更是冷漠,这种口说无凭的馈赠,说不得卫长歌死的那天就是被收回的那天。现在听见卫长歌醒了,她即刻兴冲冲地赶了过来。 卫长歌也知道自己妹妹的脾性,觉得并不意外。 “姐姐,你终于醒了!可急死我了。”卫长瑛看到坐起的卫长歌,立马喊道,脚下也加快了步伐,像一阵风似的刮了过来。 珠儿正好站在中央,避之不及,碰了卫长瑛一下。 “啪!”卫长瑛毫不客气地给了珠儿一个耳光,“贱婢!你还有脸到这里来。我姐姐今日醒了,我先不和你计较。完了我和你慢慢算账,还不快滚!” 姚莲花见状,眉头皱起,就要呵斥卫长瑛,却被卫长歌拦了下来。 正文 第144章裂缝 卫长歌觉得今日的卫长瑛倒还算是靠谱,有时候像卫长瑛这种刁蛮粗鲁的做法,也算是有用。 珠儿被一个耳光扇得,呆在了半地,她也是有功夫在身的人,可也知道如果躲了那一下,就真得离开这里了。可谁能想到卫长瑛的劲这么大,不过片刻的功夫,珠儿就觉得自己一侧脸已经肿了起来。她捂着脸,羞愧地退了下去。 卫长歌给尘香使了个眼色,尘香也跟着退了出去。姚莲花这几日被折磨的不行,今日总算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此刻虽说小女儿的举止很不得她的喜欢,可也算是为自己姐姐出头,不由心里百感交集,拉着两个女儿的手,说了好多贴心话。 卫长歌刚刚好起来,精神上还有些不济,不一会的功夫就又睡了过去,不过这次睡得踏实,等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算是大好,可以下床走动了。她担心肚子里的孩子,看了这几日药方,发现没什么大问题,才算是放下心来。 珠儿的事也查实了,她确实是有私心。不过是小女孩不成熟的嫉妒心,没什么别的,卫长歌虽然放下了心,可也不肯再把她放在身边,将她支使到了别处。倒是翠云得了姚莲花、尘香的盛赞,就连一向事情比较多,典型刺头的卫长瑛也说起了她的好话。 按理这样的情况下,翠云肯定要被留下了,可卫长歌面上不显,过后却将翠云打发的远远地。别人也许不知道,可卫长歌从前是的经验来看,最可怕的不适满身毛病和把野心写在脸上的人,而是那些处处都能把关系打理好,人畜无害的人。大奸似忠和盖棺论定这样的事简直是层出不穷。 卫长歌实在想不通,这六个婢女为何接二连三让自己觉得心中不安,那日云澈只是和自己交代了这庄园的来历,可他话里真真假假,也不可全信。而且这些日子以来,这庄园里的仆人处处透着些神秘,除了那个朱深在明处给自己使绊子,被轻松打发了出去,其他的人却好像都隐藏的很深。 派人去找云澈,想要把这些都问清楚,可扑了个空。原来那日的雪下得格外大,富人家的房子还能经受得住,一些贫苦人家和城外的房子却垮塌了不少,这次受灾面积很大,京畿一带都有影响。 卫长歌昏迷的这几日,太子和几个皇子都被派了出去。连云澈也被提前期用,掌管了京中一部分禁卫军,各处巡视,防止发生民变。 “今日已经是第五日了,各处要打起精神来,不可懈怠。流云,去监察各处粥场,还是要做到插筷子而不倒,若是有一处拿着赈灾的粮食中饱私囊,即刻拿下!听雨随我去各处看看,那些房子要赶紧建起来。”慕梓枫说道,声音里有意思疲惫。 大宋重文轻武,皇子里除了慕梓言算是有军功在身,其他人都只是每年去围场围猎。现在遇到了这百年不遇的大雪灾,且还在京畿周边,皇上和各位贵戚,大臣的眼皮子底下,大家都铆足了劲想要表现一番。 慕梓枫是太子,自然处处都要照顾到,别人做不好不过是一场神伤,如果换做他,可就没那么简单了,他的这几个兄弟,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只要皇帝一天不死,太子就有可能换个人当当,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禀报大皇子,太子的辕驾出了府门,就朝南城而去了。”大皇子府里,慕梓言正在听底下人的汇报。 “哼!”慕梓言道“这个老二倒是会来事,没机会出去,就在自己家门口耍威风,真是和他哪个娘如出一辙啊!” “大皇子慎言。”陈晨听了慕梓言的话,眉头微皱,他实在不喜欢慕梓言这种口无遮拦的做派,要知道祸从口出可不是一句简单的话,历史上多少人因此功亏一篑,命丧黄泉,可不是闹着玩的。 慕梓言心里对自己这个岳父的话一点都不在意,可介于现在是用人之际,只得敷衍道 “您说的是,可这不是在自己府里么?犯不着这样。您太小心了。” “大皇子,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怎知不会隔墙有耳,凡事还得小心一点好。”陈晨说着用手指了指上面说道“有些话您说了,传过去不过是兄弟间的相争,那位贵人心知肚明。可太子母妃毕竟是统摄六宫多年,且是您的长辈,您如此” “怎么了,当着父皇我也敢说。要不是那个女人,说不得我母妃现在还活着,已经是皇后了。老二凭什么来和我争?!待来日我一登”慕梓言打断陈晨的话,厉声说道。若说他最恨谁,当属那位杨皇妃了,本来他母妃薨逝时,他也刚出生,被接到皇帝身边抚养、 稍长大些,就有那风言风语在宫中四处传播,说是他母妃本来身体康健,生他的时候是被杨皇妃施了手段,本来连他都要死的,可是他母妃拼着自己一死才救下了他。后来,看着各位兄弟都有母妃爱护疼惜,心里仇恨的种子就开始发芽,终于册立慕梓枫为太子的消息传来,彻底把这种仇恨催成了苍天大树。 “啪!”陈晨假装失手打碎了茶杯,才阻止慕梓言说下去。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如果被皇上的暗探听了去,什么功名利禄,什么问鼎大宝,只怕今天这府里的人明天都是一具具冰冷的死尸。慕梓言就算死不了也是圈禁终身。怎么一提起这个杨皇妃,这大皇子就和疯了一样。 慕梓言被陈晨再次打断,心里的那股戾气怎么也压不下去了。哼!说什么能为自己出谋划策,还不是靠着自己这棵大树,谋求利益。连在自己府里说话的机会难道都没有么现在?一挥袍袖,慕梓言起身向内室走去。 陈晨被晾在了大厅里,左右不是,十分尴尬。可刚刚慕梓言眼中那一股厉色,也给他敲响了警钟。这大皇子暴躁,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从边疆回来后,本以为他有了极大的改进,可是现在他还是个皇子,就能对自己起杀心,他日若果真独享龙座,只怕自己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呀! 正文 第145章阿悄 慕梓言一脸怒气地走在后院里。仆人们远远看到,都吓得赶紧躲起来。躲不及的,赶紧就地跪倒,把身子压得很低,就怕引起慕梓言的注意。虽说这大皇子府里再没有传出过打死婢仆的事情来。可是谁能知道,慕梓言又弄出那么多折磨人的花样来,可以饶你不死,但会让你生不如死。 “你拉我干什么?”一个穿着婢女裙装的俏丽少女,不满地打开拽在自己裙子上的手。 拉她的也是一个小婢女,不过看着没有那么好看,不过中人之姿。眼里带着焦虑说道 “快走吧,你胆子真大,没看见大皇子不高兴啊!”说着又要去抓那个俏丽婢女的手。 “呵呵,这可是我的机会。要走你走,侧妃防我防的跟什么似的,就真以为我没机会了?哼!富贵险中求,我长得好不比她差什么。”说着就赶紧整理了一下裙摆,又在脸上挤了一个自以为很美的笑容迎了上去。 “哎”剩下的那个还准备上前去抓,却扑个空,眼看慕梓言越走越近,只得咬牙自己提起裙摆,向后飞奔而去,躲了起来。 慕梓言此刻心里还在想杨皇妃和自己的母亲之间那些真真假假的纠葛,冷不丁一道人影停在了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倒是惊了他一下。 “你是何人,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慕梓言厉声问道。 “奴家是侧妃身边二等侍女,阿俏,看见大皇子您神色不好,特意来问问。”阿悄低头颔首,轻声细语地说道。 听这小婢女这么一说,慕梓言倒觉得有些愕然,这府里见了自己哪个不是避之不及,他并不在意,只觉得这是自己的威势,没想到这还跑出来一个主动示好的,实物反常必有妖。 “抬起头来。”慕梓言说道。 那阿俏一听,只觉得自己成功了一半,果然这一招就引得了大皇子的垂青。慢慢抬起头来,美目流转,还真有一番艳丽无双的感觉。慕梓言也觉得眼前一亮,这双眼睛真好看啊!阿悄等了一会不见慕梓言出声,偷偷拿眼角偷看慕梓言。 只见慕梓言定定看着她的脸,十分专注,似乎在想些什么。心下又是一喜,看来慕梓言被自己迷住了。可下一刻就听慕梓言道 “来人将她给我带下去!”阿俏一听就脸色发白,怎么刚刚还好好的,这就要被拖下去了么? 很快不知道从哪里就冒出来两个人,扭住阿悄的胳膊,就要把她带下去。阿悄发硬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拖行了几米,大力地挣扎起来,她什么也不要了,就做个小婢女就好,她还年轻,还不想死啊! 慕梓言本来已经走出去一段,听到后面的哭喊声又停下了脚步。 “慢着,把她送到侧妃那里去,把人收拾好,送到太子府上去。就说是我这个大哥看他这几日忙于雪灾,心力交瘁,送给他解乏的。哈哈哈”说到这里,慕梓言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改刚才的怒气冲天,反而大笑着离去了。 “你说什么?”陈侧妃眉头一皱,问道。 跪在地上的仆人,立马吓得不敢动弹,只是将头埋得低低的。听见前厅里,自己的父亲不过是劝谏,就被慕梓言给扔在那里晾了起来,她心里只觉得有股怒火在燃烧。自己父女两人对慕梓言算得上鞠躬尽瘁,事事为他着想,不想他却可以随便垮自己父亲的面子。 这种行事蛮撞的人,怎么还能指望他能赢!慕梓枫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城府深,做事又稳重,本来若是能嫁给太子,哪怕是连个侧妃都没有呢?现在嫁给慕梓言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真是还是自己一家了。想到这里,连带当初指婚的皇帝也恨上了。 “娘娘,您要的东西,女婢给你带来了。”陈瑶正在想事情,冷不防被人打断了。 “下去吧!”陈瑶此刻正心烦,也没空搭理,随口说道。 “娘娘”跪在地上的婢女,小心翼翼地说道。 “说!”陈瑶奈住心里的怒火,说道。 “阿俏,她去找大皇子了。”那婢女说道。 “什么?!”陈瑶一惊之下,竟把桌上的香炉都碰了下来。这个小贱人,不过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想麻雀变凤凰,自己对她严防死守,本想不知不觉弄死,却没想到她还有这个胆子!那慕梓言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说不得过了今日,这府里又要多一个女人了。 “娘娘,大皇子让小人送一个婢女过来,说是让您给拾掇一下,送到太子府里去。”说着就贴近陈瑶,将慕梓言的一番说辞都悉数告知。 “带上来吧!”陈瑶说道。 “参,参,参见侧妃娘娘。”阿俏想不到自己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这里,身上不住地发抖。她明白陈瑶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呵呵,可不敢当。你阿俏以后说不得也是娘娘了。”陈瑶看清地上跪着的是阿悄后,心中冷笑道。 “奴婢不敢,娘娘你饶了我吧!”阿悄怎么能听不出陈瑶话里的杀机。说着就涕泪俱下,心一横开始对自己掌嘴,真是说不出的凄惨。 “放肆!你是要送到太子府里去的。怎么想自毁容貌么?!来人将她给我拖下去,给她净身换衣,再带来见我。”陈瑶吩咐道。 很快阿悄就被脱了下去,嘴里被塞了东西,想要哭喊,却发不出什么声音。真是老天眷顾,没想到这小贱人没都能得逞,不过要送去太子府,若让这种什么都能做出来的人得了势,以后少不得要给自己使绊子。 不一会,那阿悄就打扮一新,被重新带到了陈瑶面前。跪在地上,阿俏没了最开始的紧张,只要不死,容貌不毁,自己就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不是么?现在只要忍得住,出了这个府,就没人能控得住自己了。 陈瑶仔细打量起这个阿悄,恩,是很美。少女的娇俏可爱一样不缺,可就是野心太大,胆子也有,就是脑子不怎么好使啊! 正文 第146章阿嬷 慕梓言不可能就这么随便送个人过去,这阿悄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要说美,这府里还有比这好看的。陈瑶心里狐疑道,她可不认为慕梓言会随便派个人去。 “先起来吧!”陈瑶说道。 阿悄闻言,赶紧站了起来,今天真是太惊险了,自己在鬼门关打了几个转,到现在自己还能好好地站在这,真是祖上保佑了。暗暗地揉了揉发麻地膝盖,阿俏乖乖站在那里。 陈瑶想了想,说道“去吧阿嬷请来。”阿嬷是慕梓言的奶妈,可以说算得上慕梓言半个娘,深得慕梓言尊敬,在这府里的地位比她还要高些,她没嫁进来之前,都是阿嬷在掌管府里的事务。 阿俏不知道这陈瑶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怎么又把这么尊大神给请出来了。不过也暗暗松了口气,阿嬷她没见过几次,可也听说这老人威信极高,做事还算公允,她一来,陈瑶就不可能随便找借口杀自己了。 “侧妃娘娘,安好”一个平静柔和地女声响起,说着一个打扮干净素雅的老太太走了进来,也算不上老,满月一样的脸上一丝皱纹也无,表面上平静无波,可眼睛里却是带着一股狠辣干练。 “阿嬷,快坐。”陈瑶可不敢在她面前摆什么架子,赶紧赶紧站起身说道。 “谢侧妃娘娘赐坐。”阿嬷轻笑一下,就近坐在了陈瑶侧面下手。她从来不恃宠而骄,越是这样越在府里举足轻重,连宫里的贵人也对她盛赞不已。 “阿嬷,大皇子要将这丫头送到太子那边去,您看”陈瑶斟酌了一下说道。 阿嬷一听,转身向阿俏看去。阿俏此刻还指望能给阿嬷留个好印象,见她目光过来,立马俏生生的行了一礼,美目中含着怯意向对方看去。 阿嬷心里暗赞,果然是个美人,身段也不错。突然,阿嬷站了起来,向阿俏走近几步,瞪大眼睛看了一下,眉头立时皱了起来。这个变故,不但把陈瑶惊了一下,也把阿俏吓了个半死。 “你先下去。”陈瑶看着已经跪在地上的阿俏,吩咐道。待屋里的人都退下去,陈瑶凑近阿嬷问道“阿嬷,那丫头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唉。侧妃娘娘您还是宫里走动的少了。那叱咤六宫二十载的杨皇妃,您还有印象么?”阿嬷叹口气问道。 陈瑶初时还有些疑惑,再仔细一想,才猛然察觉是怎么回事,那阿俏的眉眼和杨皇妃可是有六七分相似地。 阿嬷看了陈瑶的表情就知道她是明白过来了。 “我早和大皇子说过,他母妃的死和杨皇妃并没有直接关系,说起来当年那两位同时入宫,他母妃宠冠后宫,树敌颇多,还是那杨皇妃保了她几次。那些居心叵测的人说的那些话,我老婆子早就说过都是危言损听,他就是不听。”阿嬷忧心忡忡地说道。 自古皇家多祸起萧墙。可是慕梓言是他看着长大的,深知他那个性格并不适合去坐那个位子,可是这些皇子身在皇家,尝够了权利的滋味,上了瘾,不争到最后,怎么会罢手。 “这”阿嬷说的话,陈瑶听进去了一些,可她也是野心勃勃的女人,既然有一线希望能够母仪天下,自然也不会放弃。 “侧妃娘娘,老婆子多句嘴,这丫头万不能送过去。太子看了肯定会勃然大怒,而且他身后的杨皇妃也不会咽下这口气。到时候,恐怕大皇子要疲于应付。”阿嬷说道。 陈瑶觉得这话在理,可是慕梓言已经在府中大声说出了那一番话,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说不定,现在太子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再说了慕梓言的脾气可是说一不二,其他事上面也许他还能退让,但涉及到杨皇妃的时候,他从来都是想要置对方于死地而后快。 “阿嬷,这是您不用担心了,我来处理吧!”陈瑶说道,也是委婉的下了逐客令。阿嬷在宫中行走了半辈子,察言观色的本事炉火纯青,虽然心下仍有隐忧,可还是利落的起身告退。 待阿嬷走后。陈瑶脸上的恭敬之色立马换成了鄙夷。哼!只知道任然有什么用,现在太子的位子做的越来越稳当。如果自己这边不想点什么办法让他们动一动,怕是真要把那位子拱手让人了。 呵呵,慕梓言不是很牛气么?敢当众让我爹下不了台,还对那个钟静雅勾三搭四,今日我就给你点颜色看看。想到这里陈瑶说道 “把那个贱婢给我带过来。” 很快阿俏又被带了出来,此刻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两眼泪也没有,只是呆呆的。 “少给我装那个死人样。长成这样不知道是你的幸还是不幸。下去换身紫色的衣服吧,头发全都梳起来。不管你以前怎么想的,你现在都给我听好记住了。今天就送你去太子府。” 阿俏一听事情还有转机,立马来了精神。 “先别高兴地太早。你是从这府里出去的,身上就打了这里的烙印。你也知道大皇子和太子的关系所以你如果想要在太子府站稳脚跟,就必须听我们的。”陈瑶瞪了一眼阿俏,继续说道。 “奴婢一定听您的,您今日能放奴婢一马形同再造”阿俏急忙表起了忠心。 “行了,好听的留着过去太子府说吧,一开始你的日子不会好过。可你总要争一争的不是?”陈瑶说道。 阿俏的眼睛飞快的闪过一道光,这次她没有贸然回答,而是想了想,才谨慎地说道 “听从您的吩咐。” 陈瑶见阿俏今日也是被吓坏了,可时间紧迫,如果晚上慕梓言问起人还没有送过去,说不得就会把怒火撒到她的身上。只得又给阿俏讲了许多。听得阿俏一惊一乍,这才觉得自己之前真是太嫩了,如果不是慕梓言突然起意要把她送走,只怕她就算爬床成功,也会很快在这府中悄无声息地死去。 正文 第147章送人 陈瑶给阿悄训完话,又留她吃了顿饭。等一切都收拾停当,又亲自将她送到府门口,以示对她的重视。经过这短短的相处,阿悄竟一改往日对陈瑶的敌视,甚至还对她产生了依赖。只恨不得时间走得再慢些,能再听陈瑶的教诲。 坐在去往太子府的马车里,阿悄倒是平静了不少。今天过得真是跌宕起伏,几次都以为死定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造化。从宽大的袖袍里,阿悄取出一面精致的小铜镜,看着镜中俏丽的少女,她不自主地笑了起来。上天没有给她一个好的出身,可也算是给了她另外一样宝贵的东西。 在这个时代,女人再强也不过是男人的附庸,而姣好的容貌就是女人取悦男人的利器。只要能好好表现,相信在太子府自己一定可以出人头地,以后太子若是能够荣登大宝,自己就可以扶摇直上成为贵人。 而那个陈瑶,呵呵,不过是败军之将,以后能不能活下去还两说。现在别看她给自己说的天花乱坠,可自己也不过是接他们的势,让自己能够站稳脚跟。 马车摇摇晃晃,阿悄却并不觉得颠簸,她越想越开心,感到那辉煌灿烂的未来离自己越来越近。 慕梓枫跑了一天终于把各处的情况又看了一遍,心中有了底,才觉得踏实了好多。他心里确实没有其他人想得那么多,只想着怎么能把这次的事处理好,不要引发民变,让其他势力趁机作乱,坏了大宋的江山,毕竟这些将来都是要传到自己手里来的。 才走到府门口,就见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那里,还有几个人正围着自己的仆人再说些什么。他眼一扫那马车,却是慕梓言府里的。不由眉头皱在了一处,什么时候这个大哥愿意来自己府上了,不过这个刺头来了也没什么好事。慕梓枫心中提起了防备,就此下了马车,缓步向门口走去。 “太子不在,大皇子的心意我们领了,可人你们是不能进去的。”太子府的人说道。 “呸!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大皇子与太子可是兄弟,这兄弟两之间互相送东西,还要你个看门狗在这乱吠么?!”大皇子府的仆人神情倨傲的骂道。 那仆人眉头一皱,说道“哼,这里是太子府,不是你们想进就能进的,就算是大皇子本人亲自来了,也得对我们太子行礼问好,君臣有别,你家大皇子没教你么?!” “什么君臣,这不还”那大皇子的仆人还要叫嚣,却突然住了声,倒不是他幡然悔悟了,而是跟在慕梓枫身边的流云实在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提起了他的衣领。 “你们大皇子府的人都是这么没教养么?敢在太子府门口撒野,活腻了是不是?!”流云呵斥道。 那大皇子府的仆人还想说两句,却被站在身后的太子给吓了一跳,赶紧求起了饶。 刚刚的话慕梓枫一字不落全部听了去,心里的怒火蹭蹭蹭往上蹿,可他也知道自己和慕梓言的关系现在是形同水火,就算自己把这个仆人处决了,事后,慕梓言指不定还有说点什么来败坏自己的名声,若是父皇知道了,心里也肯定辉觉得自己没有容人之量。 “来干什么?”慕梓枫强压怒火,问道。 那仆人又挣扎了两下,流云见慕梓枫点头示意,才松开了手。那仆人已经被吓破了胆,此刻不敢有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有都说了一遍。 那仆人尽量把话说的委婉,可慕梓枫听着还是觉得怒意难消。什么解乏,分明就是让自己在父皇那里落个不务正业的名声。这个慕梓言真是太恶毒了,行事卑鄙,真小人也。 阿悄坐在马车里,听见太子驾到,一颗芳心立时蹦蹦乱跳起来。她曾听坊间传言,太子长得俊美,在诸皇子中是头一个。那大皇子也长得不差,只不知这太子究竟长成什么样? 偷偷拉开车帘一角,向外看去,离马车不远站着几个男子,居中一位丰神俊朗,贵气逼人。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那俊俏郎君竟然向这边看了过来,只一眼,阿悄就觉得自己要魂飞天外了。 赶紧放下车帘,阿悄跌坐回椅子,以手抚胸口,只觉得气都要喘不上来。真正的面如冠玉。她自动忽略了慕梓枫眼神中的凌厉,自顾自地幻想了起来。 马车外,慕梓枫正在想要怎么把这些人打发回去才好,刚要开口,却听有人叫道 “二哥,你怎么不进去,我听说你今天在各处跑了一天,这会还打算和你一起用膳咦?你这是又要出去么?”来人却是慕梓枫一母同胞的弟弟,七皇子慕梓楚。 “不是。”慕梓枫看见自己这个弟弟才露除了点好脸色。 “这不是慕大哥府里的马车么?他送什么来了?真是稀奇啊!”慕梓楚走近一眼就认出了这辆马车的归属,略带讽刺地说道。 那大皇子的仆人已经一筹莫展,本想着趁慕梓枫不在,把人送进去,自己就能回去交差了,没想到运气这么不好,竟然在门口碰上了,看来今日是不可能了,回去又要挨罚。此刻见到慕梓楚来了,赶紧就把事情给慕梓楚又说了一遍,只希望能有一线希望。 “哦,这么说来大哥这是关心太子了?行吧,把人放下,你们就回去吧!”慕梓楚心里一转,就已经拿定了主意。 “七弟!你怎么”慕梓枫万没想到,慕梓楚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咱们进去再说。这门口都围了好些人了,不好看。”慕梓楚拉着慕梓枫,笑嘻嘻地说道。 大皇子府的人,赶紧将阿悄扶下车,就一溜烟走得没人了。看着又冒出来的一个人拉着太子快步进了府,阿悄想叫又不敢叫,只得硬着头皮,跟了进去,索性是门口的人并未阻拦,倒省了她许多口舌贺尴尬不便之处。 正文 第148章卫峰 等兄弟二人入府坐定,慕梓枫有些不悦地说道。 “七弟,你给我惹了麻烦你知不知道?” “哎呦,我的太子爷,亲二哥。我什么时候诓骗过你?老大那个疯子,你还不知道?今天如果不把那人放进来,你信不信明天你就成了被人找上门,始乱终弃的小人了。”慕梓楚说道。 “你想的太复杂了,这太子府的门也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况且想至我于死地得人还少么?这样牵强附会的理由如果都能说得通,那么我的位子就坐不到今天了。”慕梓枫不满地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喏,那人都进来了。”慕梓楚随手一指门外,就见一个宫装丽人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慕梓枫看了一眼,只觉得有些熟悉,心下齐了狐疑,挥手让阿悄走近。阿悄见太子并没有嫌弃自己而是亲自召见,信心顿时燃起了不少,来时她已经照过镜子了,她穿这身,虽然颜色上有些压不住,可到底还是好看的。 “咦?”慕梓楚也仔细看了起来,只觉得好面熟。 “欺人太甚!”那边慕梓枫看清阿悄后,再也忍不住怒火,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这女子的眉眼本来就和母妃有几分相像,现在打扮成这样,活脱脱就是年轻时候的母妃,只不过气度不行,眼神也是懦弱多过坚定。 “慕梓言这个疯子!他什么意思?!是要给二哥你背一个臭名声么?”慕梓楚此时也想清楚了里面的厉害关节,站起来,大声怒吼道。 阿悄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下子瘫软到了地上。刚刚慕梓楚的话,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慕梓言要把他送过来了,也知道为什么陈瑶对她就像看死狗一样,那些教给她的,也不过是她能先活下去的份上才能用到的。这两个人的用心何其歹毒,竟然没有透漏半分。 “拖下去!”慕梓枫冷冷说道。这女人在他府里多留一天都是麻烦,还是赶紧处理了好,况且母妃那里若是知道了,定然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这慕梓言何止是卑鄙,下流。简直就是禽兽不如,他怎么能想到这样的计划。 “大哥,这就杀了么?”慕梓楚心里觉得就这么处置了也有些不妥,问道。 “还能怎么样,难道真瘦了她?!呵呵,慕梓言怎么想的,你不是也猜到了么?”慕梓枫冷笑道。 “太子,太子。你别杀我啊!这脸我不要了,给我刀,我马上就毁了,只要能饶我一命就好啊!”阿悄跪爬着过来,抓住慕梓枫的衣服下摆,涕泪交加的说道。 “滚开!”慕梓枫慢性怒火,哪里有什么闲情逸致来哄她,干脆利落的一脚踢开。阿悄不过一个弱智女流,痛呼一声就滚落在旁。 “禀报太子,外面有个自称工部官员求见。”正乱成一团的时候,一个仆人进来禀报道。 慕梓枫本来想挥手不见,又想到,若是和雪灾有关,生怕会误了大事。只得吩咐道“带他来见吧!” “这女子”慕梓楚也有些为难的问道,毕竟人是他做主放进来的,现在这局面还真有点不好处理。 “先带下去吧!”慕梓枫疲惫地说道。 “二哥,咱们不是要避嫌么,这刚好来了个外人。不正是好机会么?就让她先贵在这里好了。”慕梓楚心念一转说道。 阿悄一听还有转机,赶紧用手绢擦干了自己的眼泪,收起哭声,默默跪到了一旁。慕梓枫本想不答应,可看这女子如此机灵,而且毕竟和自己母妃长得有些像,也真的下不了狠手,算是默认了这种情况。 不一会,门外就想起了脚步声,一个留着长须的中年官员跟在仆人身后,走了进来。这人也是乖觉,进门毫无停顿,立马就跪在了地上 “参见太子,七皇子!” “恩,起来吧!”慕梓枫对他的恭敬,心里十分受用。 那官员依旧把头埋得很低,不敢妄动。 “让你起来就起来。”慕梓楚说道,他已有外人就有变成了沉稳干练的七皇子。 “谢太子和七皇子。”这官员又恭敬地磕了头,才缓缓站起了身。 “今日来,可是为了灾民民房重建的事么?”慕梓枫问道。 “启禀太子,下官是去年科举取进来的官员,叫卫锋。”那官员说道。 “唔。去年是庚子年,二哥去年好像是你替父皇开的科举,这人算是你的门生啊”慕梓楚说道,又转身对那卫峰说道“你是来拜师门的?还真会选日子。” 慕梓枫也记起了这事,问道“这都过去一年了。况且这几日雪后成灾,你们工部也十分繁忙,你怎么还有时间,办这些私事?” 卫峰赶紧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说道“下官官职卑微,并无机会与您拜会。也是这次雪灾,您和我们工部联系紧密,下官远远见了您几次,觉得您平易近人,这才又燃起了来拜会的心思。” “哦?”慕梓枫听着这官员的话,虽说心里觉得受用。可他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子,也知道心口不一的人很多,这个人就这么跑来,话说的这么谄媚,可见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慕梓枫又和这卫峰客套了几句,见此人只是阿谀奉承,话中没有半点实在的东西,而且他入工部也不过一年而已,问什么也是一知半解,故而没了继续和他说下去的兴趣,就打算送客了。 “卫是个少见的姓,你是哪里人士?”慕梓枫突然想起了卫长歌,不由问道。 “下官是澄安县人。”那卫峰似是一愣,转而说道。 “你是大岭村卫家的人么?”慕梓枫又问道。 卫峰此刻已经震惊了,他不知道太子怎么会知道那么一个穷乡避壤的地方。可他现在还不能说实话,只得捏着一把汗,摇了摇头。 这卫峰有古怪,听到大岭村的时候,那惊愕可没有逃过慕梓枫的眼睛。慕梓楚也很奇怪,什么时候一个小山村的名字也被太子记挂在了心上,不由狐疑陡生,将那地名留心急了下来。 正文 第149章转送 “哦。”慕梓枫有些失望,他本来抱有希望,以为眼前这人可能是卫长歌的父亲,没想到却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卫峰自然也看出了,他只觉得错过了一个机会,可他寒窗苦读十几年,直到去年才中了,留在京中也花费了他好大的力气,如果不是他长得还算风流倜傥,也不会顺利的娶到富家千金做妻子。然而,到现在谁都不知道,他在大岭村还有妻室和两个女儿,就是姚莲花,卫长歌、卫长瑛母女三人。 如果让人顺藤摸瓜找到大岭村去,或者那母女三人听到消息找过来,他现在所得到的一切岂不是要被那三个拖油瓶毁于一旦,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听新近被自己接到京中来的父母说,半年前那母女三人就自己脱离卫家不知所踪了。 两个女儿还小,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凭着自己对姚莲花的了解,那个懦弱的女人现在说不定带着女儿们在何处乞讨呢?也或许死了也不一定不是么?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慕梓枫也有点意兴阑珊。正要让卫峰退下,不想阿悄担惊受怕了一天,此刻又跪了许久,竟然昏了过去。 卫峰拿眼瞧去,只觉得三魂去了两魂,这女子长得可真漂亮,自己现在的妻室虽然娘家实力雄厚,可长得真不怎么样,脾气也不甚好。生在商贾之家,天生的会算计,自己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慕梓枫和慕梓楚都看出了卫峰脸上的贪婪之色,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意,想到了一块去。 “嗯,卫峰啊,这丫头是大皇子送给太子的,可刚来就冒犯了太子爷,你说怎么办?”慕梓楚问道。 卫峰愣了一下,实在想不到慕梓楚会直接问他,这是把自己当做自己人了么?想到这里心里真是狂喜,要能搭上太子这艘大船,还怕没有远大前程么?可这话也不好回答啊! “下官不敢妄言,还请太子和七皇子示下。”卫峰想了想,为保周全,笼统的说道。 “你倒是会说话,这转来转去,把球又踢回来了。”慕梓楚笑骂道“算了,我看你也不算年轻了,家中可有子嗣?” 这简直是卫峰心里的痛,当初姚莲花接连4生了两个女儿,他就很失望,在家里也抬不起头,这也算得上他直接抛弃姚莲花母女三人的理由之一了。眼下这个新娶的夫人也身怀六甲了,他本来满心欢喜,觉得自己宝刀未老,也对这孩子寄予了厚望,可是他前不久找人给看过了,又是女孩。 “还没有。”卫峰闷声答道。 慕梓楚和慕梓言也觉得惊奇,这人年岁也不小了,还是官身,怎么连儿子也没有。要知道在这个男人为主的年代,没有儿子就是无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官场上,这都可以作为被攻击的理由。 “来得巧不如赶得巧。这丫头虽说犯了事,可也不是十恶不赦。但肯定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你带走吧!”慕梓楚笑吟吟地说道。 慕梓枫思量了一下,也觉得这样做不错,既摆脱了阿俏可能带来的麻烦,也免于处决了她慕梓言给自己使绊子。更重要的是这人无后,作为太子也算得上他的上峰,赐他一个妾室很正常,还能落个体恤下臣的名声。 卫峰没想到还能落个这样的好处,立马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本来就好色,而且这女子是太子所赐,他不但脸上有光,而且家中那头母老虎也不敢说什么。 “还不赶紧谢恩。”慕梓楚说道。 卫峰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又跪倒在地,连着磕了三个头,慕梓枫此刻倒是轻松了不少,可也见不得卫峰那急色的样子,心里更是鄙夷,可直到眼下只要这女子送出去,说不得别人就会把这卫峰划入自己的阵营,还是有必要交待两句的。 “大丈夫应以事业为重,你不要整天沉迷于后宅,还是要在工部好好努力的。” “下官明白,下官一定会恪尽职守。”卫峰赶紧应答道。 慕梓楚又啰嗦了几句,看着卫峰乖乖听话的样子,才放心挥手,让她把人带走。 “七弟,这卫峰实在不堪大用啊!”慕梓枫说道。 “二哥,你管他如何,只要能挡祸就好了。再说了如果以后真有什么事,也只能怪他自己好色,却怨不得别人。”慕梓楚说道。 慕梓枫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连出身都不问就敢领回家,即便是看着自己是太子,也不该这么草率的。卫长歌那样的女子不会是这样的人能生出来的,想到这里慕梓枫心里又高兴了不少。 慕梓楚看着慕梓枫脸上阴晴不定,心里觉得疑惑,却没有开口询问,可应该和那个什么大岭村有关。兄弟二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就各自散开,慕梓枫是真的累了,晚膳只用了几口,就去休息了。 而慕梓楚出了太子府,等马车转到了大街另一边,立马就对车外说道 “去查查前段时间太子都去干嘛了,还有大岭村卫家是怎么回事。” 只听外面有人应了一声,就又恢复了平静。慕梓楚靠在车壁上,陷入了沉思。 却说京城西门外的一处奢华庄园里,卫长歌正在慢慢地散步,今日里天终于放晴了,自从那日她受了风寒,就被姚莲花拘在屋里不得外出。 园子虽然每日都有人打扫,可毕竟经过了这么一场大雪,好些植物再也支撑不住,都落光了叶子,显得有些破败。和云澈喝茶的地方,竹子也显得没精打采,卫长歌逛得有些意兴阑珊,绕到梅园那里去,发现可能是花期过了,枝丫间也只是零零星星有那么几朵,好多已经落到了泥土里。不复当日的盛况。 但好歹还能看,卫长歌这几日被姚莲花拘得紧,只想在外面多待一待,就耐下性子在梅园了逛了起来。现在跟在她身边的除了尘香,又多出来一个翠云。 正文 第150章来人 “尘香可会做梅花饼?”卫长歌走了一阵,觉得有些困乏,停下脚步,问道。 “主子,这名字听着就精巧,我不过是个村妇,哪里会这许多,倒是您如果会,不嫌我手笨,教教我,我做给你吃可好?”在卫长歌身边待得时间长了,尘香也不怎么怕卫长歌了,说话也随便了许多。 “奴婢,收集了不少,主子看看可能用?”翠云此时也上前,捧上手绢,里面零零碎碎放着些梅花花瓣。 卫长歌看了眼那花瓣,轻笑道“索性年下无事,这几日我看你们也待得有些懒了,今日就给你们找些事情做。这些花瓣我看碾落成泥也有些可惜,翠云你就看着把树上这些采摘下来吧!” 尘香看看四周说道“主子,这虽说每棵树上不剩多少,可这园子也大了,摘这么多下来,咱们也用不了,岂不是可惜?” “就近枝丫上的才下来就是,再高处的就算了吧。能跃而为上,不管对人和物来说都是极为不易的,犯不着那么做。”卫长歌望了一眼近前梅树上,最高处的那朵花,略微感叹道。 翠云应了吩咐,自去找人过来一起采花。卫长歌又逛了一圈,看到随后进来的几人,嫌这里吵闹,就带着尘香离开。 “我倒忘了件事,咱们还得去趟铁器坊。”卫长歌在路上走着突然说道。 “去那里干嘛,黑乎乎的,丁玲桄榔怪吓人的,主子您还是不要去了,有什么事我去走一趟。”尘香刚来的时候,陪卫长歌各处巡查,去过一次铁器坊,她实在见不得那个地方,全都是冰冷尖锐的铁器,只有那一座火炉是暖和的,可也比平常人家用的要大出好多倍,怪吓人的。 “就是让他们做出个模子来。”卫长歌说道。 “哦,您的意思是做出个梅花形状的么?”尘香问道。 “恩,既然做梅花饼咱们就做的像一点,左右也是无事,在家闹着玩也是好的。”卫长歌道。 尘香一听就来了兴趣,自从跟着卫长歌,就没见这主子好好休息过,这次要不是新近来京城还没站稳脚跟,说不得,她又要忙起来了。 把卫长歌送回去,尘香就兴冲冲地向铁器坊走去,到了那里不但要求梅花样的,还要了荷叶,桃花一类的。铁器坊的人,听了也觉得有趣,请尘香描了样子,商定了尺寸,就想办法做起来。 说着简单,做起来倒是有些难。做了三次都没成,直到第四次,才做出来两个,尘香哪在手里,觉得格外新奇有趣,眼看另外的一些今天是做不出来了,就着那些师傅们先再做两个梅花的来,其他的等以后慢慢再说。 却说卫长歌回到屋里觉得身上困乏,又躺回到了床上。摸着肚子,算着日子,这孩子应该是生在腊月里了,眼看也没几天了。想起马上要生产又有些担忧,前世医学发达,照样有难产死亡的产妇和胎儿,遑论现在。 姚莲花早早就给她请好了京城里有名的产婆,可卫长歌还是有些不放心。生孩子这种九死一生的事情,谁都说不上,自己虽然可以指导,但是那些外来户听不听自己的还很难说,毕竟自己“卫神医”的名气还没有大到,能传到宫里来。 正在想这事,就听尘香的脚步在外面响起,还有几个熟悉地声音。 “主子,您看看谁来了?”尘香笑逐颜开地推门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人,细看却是赵虎和路无缺。 “咦,你们怎么来了,山上出事了么?”卫长歌心里一惊,问道。 路无缺和赵虎行了一礼,两人好长时间不见卫长歌,此刻见到她好好地,同时松了一口气。 “卫神医,你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赵虎性子急,先开口问道。 “还好。”卫长歌这会已经从床上坐起了身,看着眼前二人穿戴整洁,精神很好,就料到自己刚刚是误会了。 “掌柜,您只要安好,我们就安心了。凤凰山那边都好,您放心。”路无缺仔细打量了一番卫长歌,才恭声说道。卫长歌离开了凤凰山,可她才是那些产业的真正缔造者,只要她在一天,路无缺坚信,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这次京城雪灾,澄安县那里有没有受到影响?”卫长歌问道,她这几日都在担心这件事,毕竟澄安县离京城并不远,说不定受灾的里面就有,可身边可用的人就只剩尘香几个女流,云澈那边听说也带兵出防了,没人能在这样的天气里,跑一趟远路,今日见到那边过来人,就急切地问道。 “哈哈,卫神医自从你来咱们凤凰山可就风水越来越好了,澄安县也下了大雪,山下附近地几个村子还被雪压塌了不少房子,可是咱们山上都好好的。”赵虎得意地笑起来。 路无缺无奈地摇摇头,不知道这个赵虎怎么都跟在卫长歌身边这么长时间了,还喜欢这些神叨叨地东西,都和他说过多少次了,这是卫长歌当初建造房屋的时候,就让大家用了上好的木料,房子造出来坚实牢靠,才能抵挡。 一听大家都好,卫长歌一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随后又询问了各处的情况和药铺开张的事宜,路无缺和赵虎都一一应答,问到学堂的时候,赵虎从怀中掏出一份信,递给卫长歌说道 “学堂的事,我们两个也操不上心。老李头和林先生都处理得井井有条。这是林先生写给您的信,里面有学堂的情况。” 卫长歌接过信,却没有看,压在了桌子上。 “你若没事,就和尘香去说说话吧。你们的婚期也快到了,我本来还想着送你们什么好,这庄园里有作坊,我就给你们准备了些,肯定是不够的。这里离城不远,你若这几日不急着走,就和尘香一块看看有什么想要的,银钱的事不用担心,我之前已经给过尘香了。” 赵虎和已经羞红了脸的尘香感激连连,将二人打发走,卫长歌看向了路无缺。 正文 第151章胡商 “让你做的事怎么样了?”卫长歌问道。 路无缺苦笑道“掌柜,徐世铭还是不肯见咱们的人,我去了几次不行,又派脸生的人去,可前脚咱们送完东西,后脚他就使人给咱们送回来了。” “没说什么么?”卫长歌问道。 “唉,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最后一次他使人送东西回来的时候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路无缺说罢悄悄看向卫长歌。 卫长歌心里叹口气,徐世铭那样聪敏的人,怎么会想不到纳西额东西是自己送去的。看来他还是不肯原谅自己,痛失一个这样的朋友,她觉得也有些后悔。 “不要送了,我前不久使人在城里买了一个小院子,你把地契给曾如兰送去,她会想办法送到徐世铭手里。”卫长歌说道,欠了人家情,总是要还的。 “掌柜,我来还有件事。那些药材商又给咱们带来几个人,想要咱们明年供给他们一部分,可是”路无缺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些事你就处理好了,挣钱是好事。可是要先核定明年的产出和之前几个药商的供应量,不要到时候收了订金,给人交不出东西来,于咱们信誉有碍。”卫长歌嘱咐道。 “这些您之前教过我,我都记得呢!可是这几个新来的药商,是胡人。我本来不想答应的,可他们在咱们凤凰山一连住了十来天,每天纠缠着我说这事,价钱给的也高,我也不敢私自决定,这次来想当面听听您的说法。”路无缺说道。 胡人?!卫长歌一听这个也有些顾虑。毕竟现在宋辽金关系比较紧张,时不时还要在边境,打几次。若是其他货物也无所谓,这茶叶和皮毛自古就是番邦与中原贸易的主要对象,可药材就比较敏感了。 “说是要什么种类了么?”卫长歌问道。 “他们裂了一个单子给我,我让人看了,都是些治疗外伤和止血的。我这给您带了一份。”路无缺说罢,赶紧给卫长歌递上一张单子。 卫长歌只扫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这胆子上密密麻麻列了不少,可都是在自己的种植范围之内,而每种药材,要得数量也是精打细算过的,看来这些人是有备而来,之前就已经把一切都调查好了,绝不像是普通的客商。说不得,这些人背后是整个金国或者辽国。 “咱们之前的客商就要了不少,况且咱们自己也马上就要开药铺了。这京里,我也找好了地方,到时候药材是不愁卖的。”卫长歌说到。 路无缺也是听音知话的人,马上就明白,这是在拒绝了,他本来就是左右犹疑,既然卫长歌这么说,那就罢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生意上的事,路无缺不敢打扰卫长歌休息,就准备退出去。 “你把这个带给厨下吧!你们倒是来得巧,今日就和我们一起尝尝梅花饼吧”卫长歌说道。 “这东西做的精致,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做的再精致一点,或者换个样子,不知道可不可以?”路无缺也是第一次见,好奇地问道。 “打算做印记么?”卫长歌一下就猜到了路无缺的想法。 “是啊。您是不知道,咱们凤凰山的药材和花卉苗木现在可是紧俏得狠。我想着明年说不定,就有那黑心的人,将假药制了,做成咱们的包装,在市面上流通,这对咋们可不利。”路无缺忧心忡忡地说道。 卫长歌见路无缺这么说,觉得很是欣慰,这个路无缺现在很长进,都能想到这么长远了,在历练一下,在商场上怕是个难缠的角色。 “既然要做,就要做得精致一点,咱们再凤凰山起家的,那里是根基。完了你找个高明店的画师,画个凤凰图样,拿过来这里的铁器坊还是不错的。”卫长歌说道。 路无缺赶紧说道“掌柜,您还是给咱们重新换个图样吧,这凤凰可不是咱们民间能用的东西。这万一要是那么干了,就是掉脑袋的事啊!” 卫长歌这才想起,这时候和自己前世是没法比的,“我疏忽了,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说到这里,卫长歌想到就算再精致,只要有心还是能造出来的。看来还得想办法,她自后世而来,自然知道假货给商家带去的毁灭性打击是巨大的。 等路无缺走出去,卫长歌看向了那封信,发现上面被梅花模具压了,留下了痕迹,她灵机一动,又用手抹了几下还是那样,不由大喜。她们还可以在纸上做文章啊,又好看还隐蔽,也方便以后识别。 想到这里,卫长歌就打算再去一趟铁器坊。才走到门口,就看见家里的仆人急匆匆走了过来。 “禀告主子,门口来了几个胡人,说要见您。” 卫长歌顿时停下了脚步,她想不到现在这种时候,怎么还有胡人能走到这京城来,看来这几个人不简单。再一细想,就沉下了脸。这几人如果不出所料,就是路无缺刚刚说的那几个药商。能找到这里来,如果不是跟踪了他们一行,怕是真没人相信。 “不见!”卫长歌说道。她最恨有人威逼利诱,这些人竟然能不怕死的跟到这里来,肯定是抱了必胜的信心。可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的身份背景不简单。她还想好好在大宋好好活着,可不想为了点钱,就把自己至于万劫不复的境地。这些人明目张胆的上门,不就是为了抹黑自己,进而威胁么?呵呵想得倒是美,可是谁也不是傻子不是么? 那仆人也察觉到卫长歌的异样,听到竹子的吩咐后,赶紧转身而去,只希望这麻烦不要在自己手里发生就好。 卫长歌也不担心,就独自出门向铁器坊走去,快走到坊门口的时候,就听背后有人跑了过来。赶紧停住脚步,站到一边。还是刚刚那个仆人,卫长歌不由皱起了眉头。 那仆人跑了一路,气喘吁吁,可不敢停歇,赶紧说道 “主子,那些人咱们拦不住,已经闯进来了,您还是去看看吧!” 正文 第152章交锋 卫长歌心里的怒火蹭地就上来了,这些胡人还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就非要缠着自己呢,大宋的药商多了去了,那些止血的药材也不只是她才有啊。想了半天,也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只得转身向来路行去。 半路上碰见闻得消息赶过来的路无缺,卫长歌实在没心情和他说话,直接无视了他得解释,事情都到这地步了,现在解释还有个屁用。 刚走到大厅,远远就听见前方传来争吵声,卫长歌顾不得身子的不方便,加快了脚步。等到走的近了,就发现两个高大的人影,正被庄园的仆人团团围住,那两人脸上多是不忿之色,却也只以言语相对,并没有动手。 卫长歌长松了一口气,停下脚步,稳了稳心神才又朝前走去。路无缺紧紧跟在她的身后,脸上绷得紧紧的,现在看到两方并没有发生激烈的冲突,心里才算松了口气。这事看来还有救。 有仆人看到卫长歌过来,赶紧朝她行礼,并让到了一边。卫长歌这才看清,原来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只不过这第三个人被紧紧夹在另外两人中间,刚刚并没有被她发现。 “主子,这三个胡人实在凶恶,咱们只能把他们围在这里,您看怎么处置?”被提拔起来的庄园新管家张东子问道。他因为做人实诚,不懂得逢迎,在朱深管家的日子里,可谓受尽了排挤。现在被卫长歌提拔了起来,自然是十分的尽心尽力。现在被这三人闯进来,他还是很羞愧的,觉得辜负了卫长歌的信任。 卫长歌看了一眼场中,不过三个人,却被十几个仆人团团围住,也知道张东子是尽力了,他做事稳重,并没有让大家一拥而上,就是怕给自己惹祸,他应该也猜到这三个胡人不简单了。 “让大家都散了吧。”卫长歌吩咐完张东子,转而对这三个胡人说道“谈生意也该有个样子,直闯我家里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土匪呢!” “你这女子怎么说话!要不是你家奴才口出狂言,我们也不会这么做!”其中一个胡人说道,语气中似有不平之意。 卫长歌冷笑一声,眼中寒光一闪说道“怎么,我们可没你们忘性大,国仇家恨可以随意忘记!”说着还有意无意扫过他们的衣服,讽刺地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哼!宋人的女子就会逞口舌之利。”那个穿的最为华贵的胡人说道。 “是啊,你们宋人羸弱,占着这么大的疆土,却还要每年缴岁供。真是不知羞耻!”另外一个也借着说道,还带着得意洋洋地笑容。 然而卫长歌并没有让他得意太久,“啪!”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那个胡人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转而恼羞成怒,被一个女子还是宋人,当众扇耳光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怎么还想和女子动手么?你们大辽不是自称神女的后代么,就这个德性嘛!”卫长歌边说边用手帕擦了擦手,随后又将那手帕随意扔在了地上。 她好久没动过手了,没想到怀着身子还能一击而中,不但震惊了在场众人,连她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张东子等人呼啦一下子又围了过来,这次众人都绷紧了神经,可也有些跃跃欲试。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弱地主子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身手,真是威风。 那穿着华贵的胡人,看形势不利于自己,赶紧压下怒火,换上一副笑脸,将那个被打的人拉到了身后,学宋人给卫长歌行了一礼说道 “想不到,卫神医还是一位女中豪杰。木札塔刚刚失礼了。”说着又拉另外两人过来给卫长歌道歉行礼,并介绍了一下,一开始说话的那个胡人叫浑土谷,而被卫长歌打了的则叫做塔眀戈。 看着这三人的态度前倨后恭,在场的众人对卫长歌的崇拜简直是如洪水崩泄,一发而不可收拾。毕竟在宋人的印象里,胡人都是凶狠的野兽。大宋幅员辽阔,在边境陈兵百万,但还是十战九输。所以民众的心里都对胡人有一种惧怕。现在见卫长歌一个巴掌就把这三个人制服了,不由士气大涨。 “你们的生意我不做。”卫长歌冷冷说道。她可不会因为这些人服了软,就会改变心意。这些吃软怕硬的东西,今天敢因为自己强势就求饶,明日也会因为利益把自己出卖了。她可不想惹一身腥。 “卫神医,我们可以供给你大量的皮毛啊!还有草原上才有的珍贵药材我也可以给你。只要你能把你的药材供给我们一部分。”木札塔急忙说道。他来之前已经打听过卫长歌,当知道她不过是个女子,就卸了警惕心,还生出了欺压的意思。毕竟在大辽,就算女子也可作战,但到底还是活在男人的羽翼之下,更遑论这些宋人了。 “我不做那些生意。”卫长歌不为心动,冷冷说道。 “我们给你的皮毛,不会是那些随处可得的,都是珍贵少见的。你们这里下载不是早了雪灾么,你可以制成皮袄,褥子什么的,定然可以赚不少。”浑土谷,也加入了劝说的队伍。 “钱,有命挣,也得有命花才行啊!”卫长歌说道。 “卫神医,这些药材我们必须带回去,怎么样你才肯和我们交易?”木札塔焦急地说道。 “呵呵,我们这里有句古话叫做知足者常乐,我现在不需要什么,也许别人需要,你们可以去别处问问。送客!”卫长歌断然说道。 “请吧,几位。”张东子立马越众而出说道。 “卫神医,你也是学医的。你们祖师爷药王的祖训还记得么?人命贵于千金。你怎么能见死不救!”木札塔几乎是喊着说出来的。 “呵呵,那你也该知道我们有三不救吧!”真是好笑,两方世代可谓血仇,现在竟然想拿什么人命和自己说事。 那个被打了一巴掌的塔眀戈,本就一直在强忍,此刻听到卫长歌这么不客气,立时就又要上前。 正文 第153章再见 “真是好大的胆子!”却听一声清亮的男声自门外传来。 张东子等仆人听了,都是精神一震,面上露出喜色来。卫长歌却像是毫无反应,只是已经将袖子里紧紧握起的双拳,慢慢松开了。 “乔装打扮成我大宋子民,就是来我皇城脚下欺负妇孺的么?”云澈虎步龙行,转眼就到了场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站在了胡人和卫长歌中间,将卫长歌挡在了身后。 这时候卫长歌的肚子,竟然被狠踹了两脚,格外有劲,像是要出来。卫长歌心里一阵暖流划过,这孩子还真是懂得疼母亲,没人教,就知道要保护自己的母亲了。 “你可别乱动,娘亲有人护着,暂时不会有危险了。”卫长歌一手抚在肚子上,一边在心里默念道。 似是听懂了,肚子又恢复了平静,卫长歌也放下了心,看向了云澈那边。 “咦,这澄安县里不是说这卫长歌是个荡妇么?未婚先孕。怎么现在又冒出这么一个不好惹的人来了。”木札塔心里狐疑道。 “我们父辈就已经搬迁到娘子关附近的永定城了。虽然外貌上还是可我们现在真的算是宋人了。”浑土古倒是有些急智,见木札塔还在发愣,赶紧上前解释道。 “关碟呢?”云澈冷笑道。他当然不可能放心真把卫长歌一个人放在这里,所以这庄园里还是有他留下的人。今日他刚刚换防回来,准备过来看看。半路上就碰到了赶去送信的人。 这个木札塔三人倒是准备的齐全,很快将三块关牒送到了云澈手中。 云澈仔细地翻看了下,发现确实没有问题。木札塔三人也觉得自己准备充分,不可能发生什么问题,放松了警惕。冷不防就听到云澈的声音响起 “把这三个大辽奸细抓起来。” “大人,你可不能乱抓人啊!这关牒可是你们永定城城主亲自发的,上面的大印可是清清楚楚啊!”木札塔大声道。 “假的!”云澈将关牒扔在地上,很快就有很多穿着甲衣的军士冲了上来,将三人围了起来。 直到此时那个塔眀戈才知道害怕,收起了脸上的傲慢,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这位将军,从永定城到京都,遥遥千里,如果是假的我们怎么可能走到这里。您再看看吧,我们真的只是本分的生意人。”木札塔哀求道。 云澈却冷着一张脸,并不答话。云澈这边人多势众,木札塔三人也怕反抗会挨苦头,乖乖束手就擒。 卫长歌冷眼看着,这三人马上就要被带下去,站出来道 “还不肯说实话么?” 木札塔本来已经垂头丧气,只想着之后怎么熬过这一劫才好。此刻见卫长歌发问,犹如落入之人,看到了救命稻草,赶忙答道。 “我们真的是永定城的药商。从父辈就一直生活在那里。永定城靠近娘子关,那里是宋辽金三国的交界处,所以时有战乱,对于药材的需求也就很大,我们这次来确实是为生意而来,可不是什么细作。” “哼!我宋军的药材一直都有官府指定的药商供应,边疆更是如此。怎么可能需要你们这些小商人来买卖。我看你们是想将药材卖给辽金才是真。”沈瑜也跟来了,此刻他出言驳斥道。 卫长歌也听说过,宋军的药材供应是由几个大皇商供应的,她最初也想找门路把自己的药材卖过去,可是没有官方和那几个大皇商的同意,这条路子可谓千难万难。 “将军,这个您见过吧?”那木札塔也是没办法了,从包里掏出一个牌子向云澈递了过去。 “紫王令!”云澈心中一震,眉头皱在了一处。其他人却是有些莫名其妙,这就是个普通的木头牌牌,不过是紫色比较罕见而已。 卫长歌一眼看到那个木牌,也觉得好奇,这样一个牌子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么?木札塔此刻拿出来,应该是用来救命的,不过也太普通了不是么? 云澈接过那牌子,似乎是不信,翻转着看了几遍。木札塔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就怕云澈还是不肯放过自己,这可是他用来救命的东西,等闲不可以示人,现在这已经是他唯一想到能救自己的办法了。 “将军您之前在娘子关大败辽国,我和城主还在城上看见过您的绝世风采呢!”木札塔急急说道。 “呵呵,两军交战你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真是不简单啊!给我带下去,把他的嘴堵上。”云澈冷笑道。 卫长歌冷眼看着三人都被云澈手下,如狼似虎的军士带了下去。云澈走上前,刚想和她说几句话,没想到卫长歌直接转身而去,一点想谢谢他的意思都没有。云澈憋了一肚子的话,都卡在了嗓子里。 姚莲花有些过不去,迎了上来,她心里对云澈还是很感激的。虽说以前云澈在凤凰山住了一段日子,可并没有给他们惹什么麻烦,后来还时常送礼物过去,更不用说现在把这么大的庄园给了他们。 “云将军,请里面坐吧。” 云澈点点头,和沈瑜交代了几句,就转身跟了进去。一路上,庄园里的仆人接到消息,都跟了过来。尤其是那六个美婢女,不知道怎么都聚集了过来,一群莺莺燕燕,分外热闹。等走到会客厅的时候,就见卫长歌坐在那里低头喝茶,瞧都不瞧。 “喝得怎么样,是不是很香,比徐家送给你的那些好,什么雀舌,名字叫得好听,还没有这老茶喝着好。”云澈装作浑然不知,边说边坐到了卫长歌旁边的椅子上。 “哗啦!”卫长歌轻轻抬手,就将手中的茶碗一斜,全部倒在了地上。 众人全都哑然失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一起跟进来的六个美婢也是娇颜失色,这些日子她们也领教了卫长歌的厉害。不过云澈在他们心中也是威严不可侵犯的,这两人如果都发怒,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正文 第154章争执 场面一下变得安静,云澈也没想到卫长歌这大的气性,愣在了那里。 “尘香,给我沏一杯雀舌来。”卫长歌冷冷说道。 云澈也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此刻也有些挂不住。这就是赤裸裸的打脸啊,谁能受得了。 “珠儿,去给你主子沏一杯茶来。”云澈也冷声吩咐道。 “啊?哦!”珠儿突然被点了名,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是被卫长歌整怕了,只要此刻能不待在这里,怎么都好。 “站住!谁是你的主子?!”卫长歌厉声问道。 珠儿赶紧停下脚步,立在了当场。这下连姚莲花也是不知所措,这个女儿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今天这是怎么了,还怀着孩子呢,一点也不知道注意。 “那茶性温和,你现如今有孕在身,前段时间还大病了一场。雀舌性凉,还是不要喝了吧!”云澈强忍着怒气说道。 卫长歌并不答话,只是定定坐着,尘香是一心向着卫长歌的,根本不理会云澈,自顾自下去泡茶。 “你要刚愎自用到几时?”云澈问道。 “呵呵,你可真是演的好戏。不过我实在想不通,我这样不洁的女子,犯得着大将军您来英雄救美么?!”卫长歌毫不示弱,质问道。 云澈本来还想再说几句,此刻却只能苦笑 “这都是巧合。你不要瞎想,我今天就是来看看你的。”说完拍拍手,外面走进来一个青衣人,背着药箱,只不过让人怪异的是,他腰间竟然还挂着一把刀,脚上也是甲靴,这不伦不类的装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而这人却恍若未闻,大步上前,朝云澈行了一礼就退到了一边。这样看着倒不像是郎中,而是一个军士。 “这是在我军中的医士江远,医术虽然没有你高超,可也能用。你快要临盆了,就留在你这吧,若是有意外,你指点他。”云澈说道。 这下所有人都恍然大悟,这江远为何是这种打扮了。只怕不只是医术不错,手底下说不定还有些功夫。不过大家心里又犯起了疑惑,这云澈怎么对卫长歌这么关心,就算是抱救命之恩,这庄园也够了。何至于对对方的私事也这么关心。 六个美婢脸上都带上了失望的神色。云澈英武不凡,她们有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自然对云澈有所幻想,这些年他身边却一直没有女子出现,一下冒出个卫长歌,还怀着身孕,本以为真的只是报恩,现在看来卫长歌是这么想的,云澈可不一定。女子队感情总是比男子敏感。 卫长歌却并不领情,说道“不必了,你的人都带走。” 江远本来就不乐意从军中回来,还是被派到一个女子身边。刚刚云澈说他医术不如卫长歌的时候,他心里面就有些不乐意了。要知道他家几代都在军中从医,不说其他,单就处理外伤,接骨这些他自认为大宋没几个人能比得上自己。现在一听卫长歌还格外嫌弃,转身就走。 这作风实在彪悍,卫长歌倒是浑不在意,她现在只针对云澈一个人,其他的不在考虑范围。但是云澈的脸却沉了下来,他一直对手下掌控严格,这个江远还敢这样,今天还真是没看黄历,在卫长歌这里尽吃瘪。 “行了,你礼送了,戏也演了,就回去吧!”卫长歌说道。 这已经是被赶了两次了,云澈觉得自己就是脸皮再厚,也坐不住了。这些日子,他带兵巡防,每日里看着雪灾后侧凄惨场面都对这里牵挂不已,只怕卫长歌出事。后来传来消息,说卫长歌病倒,他更是心慌慌,结果却是这样的,想想也觉得有些心寒。 “你若觉得别人的好都是演戏,那是不是你的好也是在演戏。”云澈质问道。 “哼,这话可奇了。我从不觉得自己对你好。”卫长歌冷冷说道。可周围的人却都察觉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云澈自己问出这样的话也觉得有些不妥,可听到卫长歌真的这样说,心里还是觉得非常难受,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卫长歌的感情变了,说到底两人不过是陌生人,因为一次意外而相识,现如今自己却已经对她放不下,但她呢?或许就真的只是陌生人而已吧! “长歌!”姚莲花实在听不下去了,她觉得云澈说话实在太不知礼了,可是女儿也过分了。这里这么多人,怎么就能这样呢? “你们都退下吧。”云澈知道,卫长歌肯定已经猜到了什么,刚刚的紫王令她可是看在眼里的,如果今天不说清楚,也许以后就没有相见之日了吧!别的人他可能不会退让一分,可每每碰到卫长歌,他都觉得有心疼和怜惜在里面。 在场的众人鱼贯退了下去,现在还是留这两个人在这里好了。单说一个大家都受不了那气场,更不用说是两个人凑一块。姚莲花本想留下来,她不怕云澈做出什么,只怕卫长歌又说出什么话来,彻底将云澈得罪,这京城毕竟不是凤凰山啊!可尘香却生拉硬拽,将她拖走了。 “人,我不知道。东西确实与我有关。”云澈说道。 “大将军说什么,我听不懂。”卫长歌说道。 “你聪慧无双。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出来那令牌与我有关,可是这些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云澈说道。 卫长歌看着云澈道“你的事我没兴趣,可是找事找到我这里,怎么说?” “人我带回去,会问清楚的。这些事你不用担心。”云澈说道。 “闹到我这里,就与我有关!”卫长歌寸步不让。 云澈不由心下无奈,自己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聪明又霸道的女子,真是不好惹。也罢,以后她到了自己身边,这些总会让她知道的,现在说一些也无妨。 “那个木头牌子,叫做紫王令。代表着一个庞大的底下商业组织。几乎涉及所有可以进行交易的行业。而且不止局限于大宋。其中的盘根错节,牵扯之深,不是你可以想象。” 正文 第155章造访 “紫王令?”卫长歌念道,在脑海里搜寻了好久,却发现根本没有这个概念。难道自己的生意其实做的并不很大,还没有资格接触到这一层面。想到这里卫长歌突然想起了澄安县的孙老板。自己和他一开始接触的时候,他并不配合,而且一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后来后来他就突然变了,格外配合起来,那些药商一方面是看徐家的面子,但现在想来好像里面也有孙老板的影子。 云澈看着卫长歌千年不变的脸上,也开始阴晴不定,就知道眼前的女子又在转动心思,他苦笑一下,女子不聪明可谓无趣,可太聪明也是让人伤神啊! “你猜的没错,孙老板,也是看了紫王令才对你那么照顾的。”云澈说道。 卫长歌看住云澈,似乎多少有些不相信,她以为自己和云澈并无什么纠葛,除了那名以上的救命之恩。现在想来却是受他恩惠良多。想到此处,心里竟然有些淡淡的愧疚。那些在凤凰山上的过往,在此刻到清晰地串成了一条线。 “徐世铭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云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见卫长歌定定看着自己,又接着说道“徐家虽然已经远离权力中心,可是徐世铭的父亲到底也是阁老二十年,故旧门生遍天下。而且嘛骨子里也是有文人傲气的,他怎么都不会受我驱使的。” “我欠他的,我自会还。”卫长歌一想起徐世铭也有些难过,若是辜负了那些旁人也就罢了,偏偏这人还真是对自己痴心一片、 “主意是你出的,可我也是帮凶。这个情我来还,算是我欠他的吧!”云澈说到这里眸光一转,透露出几分深意,看向了卫长歌。 卫长歌心里一突,假装未发觉,继续冷着一张脸问道“那紫王令想来是与你有关了。”她一早就觉得这里不简单,先不说那六个美婢女,单就隐藏在庄园各处的作坊和那些僭越的建筑装饰,随便捅出去都是大祸。大宋虽然建国百年来已经显出了颓势,民间对朝廷割地赔款的做法也是越来越有微词,可也还未到大厦将倾的地步啊。 “算是有关吧,我常年领兵在外,而朝堂里也不全是主战的人,就连当今那位,也是见好就收。我如果不留点后手,怕死不在战场,也要死在自己人手里了。”云澈苦笑道。 卫长歌现在对云澈还是有很强的戒备心理。倒不是怕他害了自己,而是觉得这人身上秘密实在太多,又神出鬼没,不防不行。而且她自己也是临盆在即,警惕心就强了很多。可是看云澈,又不像是说谎,暂且信了。 虽有些小插曲,可好歹让自己圆了过去,云澈又关切的询问了一些事情,知道庄园中的人事变化,不放心将人亲自找过来,问询了几句觉得无任何不妥,才又放下心来。姚莲花等人看着云澈坐在卫长歌旁边,同样占据了主位,心里觉得既怪异,又自然,都是说不出的滋味。 众人正说这话,就见一个仆人自外面匆匆走了进来。 “主子,外面来了一队人马,看着来头不小,说是要借咱们庄园歇脚。” “马车上有没有标记?”云澈皱眉问道。卫长歌没有说话,对云澈这种喧宾夺主的行为不置可否。 那仆人想了想赶紧说道“车厢的木料看着都是上好的,寻常人家用不起。有标记的地方都被有意遮挡起来了。不过打头的人挂的腰牌上,好像雕着龙纹。” 这是皇家来人了。可自己什么时候惹到这些人了?卫长歌心里实在想不明白,却在看到云澈的那一刻,突然明白过来,看来这些人是冲着云澈来的。而此刻的云澈也皱起了眉头,今天这是怎么了,还就没见心上人,本以为今日里可以好好说说话,没想到“意外”倒是一件接一件。 “不要让他们进来。”云澈果断地说道,他现在还没想好怎么解释,不管来的是哪位皇子,甚至来微服私访的皇上,将卫长歌就这么突然暴露出来,都不是他想看见的。 “就说我们都是女子,不方便见男客,就让他们回吧。”卫长歌也说道。她就想安稳过日子,可没那么大的野心和皇家的人扯上关系。这些人表面看着龙姿凤表,其实心理早都在深宫的权利倾轧下变态了,如果赶着贵人心理不顺,这庄园又处处透着玄机,让人找借口整死,简直就是可以看得见得事。 云澈心里一喜,这是认识以来,卫长歌第一次不和自己唱对台戏。于是满怀欣喜地看向卫长歌,不想伊人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似是毫无觉察。 “咯吱咯吱”一双皂龙纹靴在雪地里来回的踱步,似是在等待什么,却没有一丝焦急,更像是闲庭散步。 “七皇子,那门子通传说,主家不愿意。说都是女眷不方便见客,有碍清誉。”一个穿着得体的人匆匆走过来,对着那靴子的主人恭敬地说道。 “呵,这会倒是知道清誉了,可她在澄安县的那些破事,就真当别人都不知道了。”慕梓楚冷冷的想道。抬头看看这巨大的庄园,一丝冷笑挂在了嘴角。这庄园只看外面那檐角,就知道里面有多少“惊喜”了。 其实,这庄园在京畿一带并不是个秘密,自从宋灭了大周,这庄园就悄悄地建了起来,刚建成的时候,御史台的折子都要把御案压垮了,可就是留中不发。御史台那些人,就是些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而且也都是凭着骂人挑刺,往上爬。皇上那些寂静无波,这些人一下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更加努力地弹劾起来。 最后还是他们的老祖母,当时的太皇太后站了出来,说是给自己干女儿修建的,这些不满的声音才算渐渐平息了下去。太皇太后是谁,娘家一直就是清流一派,在士林中就是中流砥柱,而且据说这位太皇太后也不是省油的灯,年纪小的时候,学识就已经十分出众,后来还曾女扮男装,去参加科举考试,要不是中途被家里发现带回去,说不得那年的状元就是她了。 正文 第156章庄园主人 至于这个“干女儿”是谁,后来也就不重要了。只知道,这庄园里的人都不怎么出现,大门也时常关闭着。虽然神秘,可也低调。有太皇太后护着,谁敢造次。就这样安稳了很多年,直到太皇太后过世,心怀不轨的人又想把手伸过来,可都被先皇狠狠的收拾了,自此又平静了下来。 可怀璧其罪,有这么好的地方,打主意的人还是不少,可是也有奇特的一点,那就是先皇几次为这“干姑姑”出头,却从不见二人相见,即便是重大的节日,这庄园的门也是紧闭的,不见有人出现。慢慢大家对这里是又惧怕又好奇。也有人猜测着庄园女主人和先皇的关系,可终都是无影的事情。 又这样过了十来年,一日这庄园大门大开,白色的纸钱,就和下雪一样,在西城外撒的遍地都是。中门的洞开,让里面的景色终于暴露在了世人面前。不过门口的禁卫军,让一众宵小都不敢闯进去。 这个神秘了大半生,从未在人前出现过的庄园主人,就这样死了。葬礼的规制竟是按照大公主来的。不过这也合乎她皇家干亲的身份,人都死了,这次群臣总算闭上了嘴。大家都好奇的把目光投向了皇宫深处。向看看皇帝怎么做。 先皇倒是还和往常一样,不曾有什么异动,就在大家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的时候,先皇罕见的招国师一天内三次面圣,很快就降下旨意,说是皇陵风水有变动,要将自己的陵寝向前平推十里,虽说劳民伤财,可这是关乎国运的大事,谁也不敢妄言。 民间只不过是能听到这件事情而已,而除了那些后来先皇驾崩去送葬的皇子皇孙和亲近大臣们,谁都不知道,平推十里后,先皇陵寝就与那个“干姑姑”的大公主墓在水平上保持了一致。而且先皇的元皇后死得早,后来却未曾再立。 而先皇驾崩前夕,竟留下遗旨,不让打扰遇皇后仙灵,拒绝了合葬。而等送葬队伍出来的那一刻,谁能看得清楚,那两个大坟包,远远就像是依偎在一起,这先皇竟是与自己的“干姑姑”合葬了。 现在的皇帝登基,自然就有人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先是几位公主轮番上阵,求这庄子,可都被拒绝了。那后宫的嫔妃们又坐不住了,也开始在皇帝面前求要,也被拒绝。后来竟是传出已经有了主人,可谁也不知道主人是谁,皇帝那边竟也出奇地保持了沉默,没有半点风声漏出来。 至于这庄园怎么落在卫长歌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手里,慕梓枫在最初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是莫名其妙,所以今日就寻了过来,一定要进去看看,才能放心。看着巨大的庄园,慕梓楚不知道怎么竟是把这些在脑海里想了一遍。那刚刚来回话的人,也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 “就去说,我们在外门歇会,不会叨扰多久。”慕梓楚说道。 那人赶紧躬身而去,在门口和门子商讨了起来。慕梓楚也是自幼习武,目力极佳,自然看得到门子面楼难色,可他有一点也不紧张,自己手下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只不过这里面的关系他还没有弄清楚,若是用强,万一被太子知道,也是麻烦事。 正在那边叫交涉的时候,却听远处又响起了车马声。慕梓楚眉头一皱,他想不出来还有谁会在大雪初晴天,来这里,难道是这里的消息泄出去了?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慕梓楚的担心瞬间消失。 “你们没有骗人吧,这里是你们的府邸?”一个身穿白衣,留着长须的中年人问道,清澈的眸光中却是不信。 “你这人真是可笑。你是什么都不信,一路上竟听你在这问这个问那个了。你的医术该不会也是假的吧!”一个粗犷的嗓音响起来。 接着一个温婉的女生跟着响起来,“阿虎,你对这位,这位陈大哥客气点,不要给主子惹事。” 一行车马行了过来,却是有些奇怪,当投并行着两辆,一辆看着就华贵不少,另一辆却是有些普通。可就只这样差异明显的两辆车的主人,却不顾天寒地冻,都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还大声嚷嚷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吵架呢! 片刻的功夫,这行人就到了眼前。车上人似乎都只关注到对方,慕梓楚的车队停在这里,竟像是根本没有留意到这里。 慕梓楚却是认真地看向这些人,只见是二男一女。那极为普通的马车上,坐着的一男一女,穿着似是仆人,又有些随意,听说话的口气,倒像是管事。而另外一辆车上的人,却是认识的,正是宫里御医局的案首,陈静之。 这人医术高超,且家中也极为有渊源。不只是简单的御医。慕梓楚的母妃曾经患有偏头痛,也是这人医治好的。本来若是换了旁人,肯定要以此来加深和皇贵妃,太子的关系。可这个陈静之却是一点要求也没有,只觉得是医者该做的。 太子和皇贵妃怎么会这么轻易相信,后来几次试探都落了空,才深知时间真有此等赤子之心的人,后来可谓敬重非常,慕梓楚是太子的亲兄弟,自然和他关系也很好。慢慢接触就发现陈静之这人可谓医痴,最爱寻访名医,辩证药方,看这样子今日似乎是和人又顶上了。 看着一行人在那庄园门口停了车,慕梓楚眼睁睁看着陈静之毫无阻拦的随人走了进去,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卫长歌难道还真的会医术?之前打听到的看来十之八九都是真的。 “哎呦这木香竟然被种在院中,看来你们没骗人,此间的主人定是个懂医的。”陈静之跟子赵虎和尘香身后,向内走去,没看到药材长在那里,就会一整感叹。赵虎一路走来只觉得这人不是痴就是傻,不过是寻常药物,若让这人看到凤凰山的药园和药田还不知道是怎么光景。 正文 第157章相遇 “土包子!”赵虎低声说道,却引得尘香一阵白眼。陈静之才不管这些,他心里明镜一样,这庄园这么多年来,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踏入的可能他都能算得上前三了,好奇心谁都有,这时候他眼睛恨不得多长几只,只求能把这里看个清楚明白,天知道这样切的机缘何时还会再有。 却说赵虎和卫长歌见面后,事情交待清楚,就带着尘香上了城里。好不容易来一趟,总要买点东西回去给关系不错的几家分一分,而且眼看卫长歌就要临盆了,等她出了月子,自己就可以和尘香成亲了。 赵虎对尘香是格外满意,自然也就百般疼惜。这大半年跟在卫长歌身边为她打理药园,现在药材这一块也基本是他在照管,手头自然十分宽裕,可之前那个凤凰山赵家村土霸王不可同日而语。 看着西市上人来人往,不过卖的东西却不是赵虎和尘香喜欢的,那些香料买回去送人,只会被大家取笑,看了一会热闹,凑取的询问了几样香料的价钱,听得赵虎直咂舌,若是自家的药材也能卖到这个价格,那岂不是很快就要富可敌国了。 可一想到卫长歌常说医者仁心,赵虎又觉得若是药材这么贵,又有几人看得起病,那岂不是又是一场人间惨剧。想到赵村人和李村人在遇到卫长歌前的遭遇,赵虎只觉身上一个激灵,以后自己还得多警醒些才好,若是也成了那等只认钱不认人的满身阿堵物臭气的人,只怕也是对不起卫长歌的栽培之恩。 尘香心里却是惦记着那日初次入京,看到的东市。女子哪个不爱美,那里又是布匹又是胭脂水粉,尘香早就心心念念着了。可赵虎却没有急着赶去东市,而是拉着尘香去了西市街边一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银楼。 拗不过赵虎,尘香挑了一对银手镯,还有一对镀金的耳环。可赵虎却嫌那镯子太细,不顾尘香的阻拦,又挑了一对更粗重的,还买了一副银头面。尘香嘴上不说,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等把东西搁置好,赵虎才乐呵呵地赶着车,带着尘香向东市而去。可马车还没走多远,就被另外一辆给剐蹭到了。正是陈静之的马车。这几日京畿一带大雪,因为害怕发生瘟疫,陈静之被天天按在御医局里当班,好不容易雪停了,大家提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陈静之却是急着从宫里出来,想各处走走看看,若是有疫情的苗头,也能及时防范。 可大家都被迫我在家里好多天,好容易雪后初晴,街上真可谓人头攒动,连平时被划分出来专门走门车的那一道,也被挤得满满当当,陈家的车夫走的小心翼翼,就怕有什么闪失,可谓怕什么来什么,千小心万小心还是和招呼的马车额撞到了一块。 “你可小心点啊!这么多人,你左突右撞的,当这里是你家后院啊,向怎么走怎么走!”赵虎心里急着给尘香买布匹和胭脂水粉,现在没有比疼自己老婆更重要的事了。所以嘴里也没有什么好话。 陈家的车夫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唯唯诺诺的道了几句歉,就打算让开,可现在街道上全是行人和车辆,这车夫越是心焦越是走不出去。赵虎只看得心头火起,就要恶语相向。刚刚发生的事情,尘香在车厢里也听了个清楚,可她一介女流却是不好随意抛头露面的。 此刻外面人声鼎沸,对面车夫不停地吆喝声,尘香就知道按着招呼的性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就要发火了。这里可不是澄安县,这京城里,掉下一块砖头都能砸死几个三品,若是让赵虎口无遮拦得罪了人,可是要惹大麻烦的给卫长歌。 “阿虎,这里人太多了,寸步难行。我看那边有家马行,咱们大可以把马车先存在那里,等晚些时候咱们回来,人就没这样多了。”尘香弯腰从车里出来,对赵虎说道。 所谓一物降一物,赵虎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对尘香却是百依百顺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尘香才愿意嫁给他。 赵虎说着便赶着马车要往那边去。不想对面的马车也是车帘一掀,却是陈静之弯腰走了出来,说道“咱们也学那位姑娘说的,你把马车寄存到那里,我在这边等你。” 赵虎却不乐意了,这家怎么和狗皮膏药似的,撞了自己还不快走,竟然打算跟上来。立时就要冲上去。 此刻却听路那头有人哭喊着。 “娘子,娘子,你是怎么了?”一个声音喊道,里面充满了惊慌。 “呀这都这么大肚子了!” “可不要一尸两命才好啊,阿弥陀佛!” “赶紧把你媳妇送到那边茶楼里去,缓一缓兴许就没事了。” 一下子场面混乱了起来,爱看热闹的天性此刻可谓展现的淋漓尽致,道路的堵塞情况瞬间又严重了不少。这下赵虎也是有些泄气,就算这个车夫被自己骂的掉头就跑,自己短时间里,也别想过去了。 尘香倒是没想那么多,她此刻也被那边的吵闹声吸引了,在卫长歌身边待得久了,尘香对病人也格外敏感和关注。 “提上药箱快跟我走!”陈静之脸色一沉,竟然不管不顾,捞起下摆,就跳下马车朝人群聚拢处跑了过去。 “哦,啊?”那车夫先是下意识答应了,而后又有些摸不清楚情况。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尘香上前掀起车帘,看见那车厢里除了格外宽敞,还在角落放着一个红木箱子,来不及细看,她爬进去。捞过来就跟着陈静之跑了起来。 “接着,你别去了,把马车都带过去。”赵虎也把手里的缰绳扔给了陈家的车夫,头也不回地边喊边朝尘香追了过去。 陈静之心里记挂着那孕妇,腾转挪移,很快就在人群中穿了过去。尘香跟得紧,且她身材娇小,很快也跟了过去。 正文 第158章急症 “这可怎么办才好?”只见一个瘦弱的书生样打扮的人,满眼焦急,细看之下全身竟然都在发抖。 周围上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就要将人抬到旁边去。陈静之恰在此时已经走到了跟前,看到众人的行为倒是没有阻拦,跟着一起到了旁边的一家酒楼。早有人进去和那掌柜说明了情况,进了大堂,已经有伙计将几张桌子拼在了一处。 见桌子上什么也没有,陈静之立即将自己身上的狼皮大麾解了下来,铺在了上面。这一切都落在了尘香的眼里。 “哼,没想到这个老白脸还有这个心!”赵虎的声音突然响起,尘香一转头就见他已经站在了身旁。 “小心点说话,我看这人也是有些来头的。”尘香微蹙眉头说道。 赵虎赶紧连连点头,可等尘香转过头去,又朝陈静之的方向撇了撇嘴。 陈静之此刻才不会理会这些,他先是为那孕妇号了脉,心下稍微松了口气。又翻着看了看那孕妇的眼皮,再呼唤几声还是毫无应答。这下他倒是有些拿不准了。 “这位先生,内子到底是怎么了?”那书生见陈静之摆弄了半天,不见效果,忍不住问道。 “嗯,脉象都平稳,也许是偶然的,让她缓一缓可能就醒过来了。”陈静之说道。 那书生脸上就是一喜,正要鞠躬向陈静之行礼,就听人群里有人突然说道 “真是大言不惭,若是脉象平稳,这人怎地还不行。你这郎中若是不行,就让开!没得耽误人家病情。” 这声音又大又响亮,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陈静之虽然脸上也有不虞之色,却没有反唇相讥,而是又去将人查看了一番,可还是得出了和一开始一样的结论。 那书生本来是相信陈静之的,可他几次呼唤自己夫人几次,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一下子着了慌。 “先生,内子怎么还不醒,你看这可怎么办?” 陈静之捋了捋胡须说道“看来只有银针施救了,一切还是等你夫人醒过来,问明白才好。” 尘香当即上前将手里的药箱递了上去,陈静之接过的时候,发现是从来没见过的年轻女子,有些迟疑。 “先生,你家车夫去存马车了,托我帮您带来。”尘香立马说道。 时间不等人,救人要紧,陈静之打开药箱,说道“把她的衣袖卷起来。”然而他话音刚落,就见尘香已经上前利落的都做好了,这下他心里更奇怪了,这女子看着年纪轻轻,倒像是见惯了这样的事情,可没听说京城中哪家医馆有女医士啊! 打开针灸包,陈静之利落的将几根银针扎在了合谷穴,内关穴等地方。又轻轻转动针尾,算是行针。这样反复几次后,就见那孕妇轻轻吐出一口气,慢慢睁开了眼睛。 “妙儿,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那书生一下就扑了过去,握着夫人的手,眼圈里登时就红了。 尘香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这对夫妻伉俪情深,心下又想起自己的过往,又是一酸。赵虎靠近她,悄悄在底下握了握她的手,这样的举动可谓胆大包天,可尘香此刻却因为手上传过来的温度,而得到了莫大得鼓励,竟然也一把握住了赵虎的手,这糙汉子立刻红了脸。 那边陈静之却已经开始发问“你是怎么晕过去的?” 那孕妇胆子也小,醒过来看见这么多人围在身边,有些不安的看向书生。那书生安慰的拍了拍的她的手说道 “妙儿,不要害怕,你刚刚晕倒,是大家把你抬到这里来,也是这位先生施以援手,你这才醒了过来。” “哦,是么,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和你走在路边说着话。”妙儿小声说道,眼中带着感激之色又转向陈静之说道“先生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那书生也赶紧理了理衣冠,郑重的向陈静之鞠了一躬。“不知恩人尊姓大名,还请告知。也便于我夫妻二人铭记于心。” “这倒不用了,医者仁心,这都是应该做的。”陈静之也回了半礼,说道。 “你归家后,切记静养,若是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即便还能醒过来,终归是于肚里的孩子有碍。”陈静之沉吟了片刻接着说道。 “你这郎中还算有点良心,若你不说,我还正准备帮你说呢!”赵虎又大声说道。尘香捣了他几下,却没能阻止。 “这位兄台,在下可是有得罪的地方,怎的你处处和我针锋相对。”陈静之有些不悦的说道。 “呵呵,我可不是你什么兄台,不过你家马车刚刚撞了我的,你还没和我道歉呢。”赵虎干脆从人群间走了出来站到了陈静之对面说道。 “阿虎我们走吧。”尘香急忙过去说道。 “今日的境况大家也都明了,路上车辆往来甚多,不小心剐蹭也是有的,刚刚我那车夫不也已经道过谦了么?”陈静之不满的说道。 “我可不是你家奴才,你才是马车的主人吧,那就应该你道歉才对。”赵虎怒道。 “这位壮士,这位先生刚刚也是急着来救人,要不我替他给你道个歉,如何?”那书生感激陈静之,此刻也上前解围。 “你这书生可不要把恩人和仇人混为一谈,你老婆是醒了,可难保下次还能顺利,他刚刚施针可也不全是好处。”赵虎对书生说道。 那妙儿一听,身上就是一个激灵,赶紧看向陈静之,就连书生也犯了嘀咕。 “你这人真是蛮不讲理,这先生好好救人,你老插什么嘴!” “就是长得人高马大的,刚刚这么不见他出头,这会人都醒了,他又跳出来。” “哎,我说你该干嘛干嘛去,看你言辞粗鄙,你懂什么!” 围观的人却愤愤替陈静之说起了话,赵虎听了,心下一下火起,转身向骚动喧哗的人群大声呵斥道 “你们懂屁!老子掌管着一个山的药材,怎么不懂了?!倒是你们,在这瞎聒噪,赶紧闭嘴趁早的!” 正文 第159章心疾 一听赵虎的话,众人都是议论纷纷,怎么看眼前这人都不像是和药材打交道的人啊,可他刚刚却是说的是信誓旦旦,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像是随意说说的。 “这位大哥,如果也懂医,那么内子到底是怎么了?”书生疑惑地问道。 赵虎只顾着图一时之快,根本没想到会有人这么问,你若问他那种药材是干嘛的,他还能说的上,可这种突发的症状他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 “还请赐教!”陈静之也高声说道,他脾气也算很好,可赵虎不过因为小小的事,就几次三番和他作对,就是泥菩萨也是有几分气性的。 “这,这”赵虎支吾了几句,却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求助的看向尘香,可尘香却有些生气,觉得他太过莽撞,有心让他吃点苦头,以后也算能长个记性。 “怎么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还是您医术太高超,不屑于说这些,到不知道您是承了那个大家的医统,学的都是与人斤斤计较和逞口舌之利么?” 这下尘香倒是不乐意了,这不是在变相的讽刺卫长歌么?虽说卫长歌从未给他们教授过医术,可赵虎的那些不也是在卫长歌身边学到的么?卫长歌救她于水火,才让她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说她都可以,可说卫长歌不好就是触了她的逆鳞。 “先生,尊称您一句先生也请口下留情。孔圣贤教授三千弟子,也不过才出了七十二位贤人。人也各有不足,我家阿虎不过是心直口快了些,您就出言讥讽,怕也算不得好吧!”尘香看着陈静之说道。 赵虎一听尘香言语间称自己为“我家阿虎”就要眉开眼笑了,可又觉得现在不是时候,立时又崩住了脸。陈静之也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口不择言了,可他此刻还在恼怒赵虎,却是不肯认输。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们师父自然该好好管教的,今日撞个马车都可以纠缠不清,焉知来日不会犯下更大的错。听你言语这人该是你家相公,你也该多劝劝才是。看在你刚刚帮忙的份上,我也不多计较,还请你们以后能够引以为戒,好自为之。” 说罢陈静之将针灸包整理好,就要离开。 “先生,看您也是行医多年。难道不知女子受孕于男子,却是以自身气血来养胎的么?行针当然是救命的关键手段,可也会泄了气血。您刚刚行的合谷,内关我看您是提针吧,那可是泄的。”尘香问问说道,既然对方这么强硬,尘香也不想再留余地。 “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你懂得又多些,可是你师父没教你么,晕厥之症,多在气血过剩,刚刚那样的情况下,若是不当机立断,此刻岂不是一尸两命。”陈静之毫不客气地说道。 “哪有那么严重,你不是也说那女子脉象平稳么?说不得过一时就会醒过来。你施针救治,不过是加快了她醒过来的时间,可是她肚里的孩子有什么影响,你又怎么知道?!”尘香也说道。 女子与女子见本来就更容易相信,听尘香这么肯定的说,妙儿又紧张起来,她紧紧拉住书生的手,喊了一声“相公” 那书生也起了疑心,却不好意思直接问陈静之,沉思了片刻对尘香说道“姑娘看,内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陈静之的脸上一下有些挂不住,有些不悦地说道“刚刚我是觉得没必要和你们病患有过多交集。既然你现在也不信了,那我就得说了。在下陈静之,南市柳枝巷。” 这下人群里一下有人吸了口凉气,这南市住的可都是贵人,不只是有钱那么简单,还必须是在朝堂里能有一席之地才行。 “您莫不是陈御医?”有个人问道。 “正是在下。”陈静之一点也不好奇有人能认出自己来,名字也许可能没听说过。可住址特殊,有心人一猜就明白了。 那书生一下子红了脸,他万万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然是名满京华的陈御医。而刚刚他竟然听信了这陌生女子的话,对他起了疑心。 “相公,我感觉心口不舒服,好慌。”妙儿此时突然说道。 “你当时晕倒前有什么不舒服,还记得么?”陈静之到底是对病人看重,听妙儿一说,停下手里的动作,又关心问道。 “我只觉得胸口有点闷。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妙儿悄声说道。 “这位娘子现在还化妆吗?这胭脂的颜色倒是与众不同。”尘香突然插进来一句说道。 赵虎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道尘香怎么突然问起这些来。妙儿将手下意识地放到了脸上,悄声说道, “我没有图水粉啊,姑娘何故这样问?” 那书生却是有些尴尬,可还是说道“我家贫,妙儿为了供我读书已经是耗费心力,我们我没有钱给她买水粉。”说完还有些愧疚的看向自己的娘子。 众人随着尘香的话都把目光投向了妙儿的脸,陈静之这一看之下才发现,这妙儿的脸竟然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红色,连嘴唇也是发紫,刚刚他竟然忘了望闻问切里最重要的一项。他看了一眼尘香,却见尘香也淡淡看着他。 “你幼时是否有过心疾?”陈静之转过头问道。 “内子幼时家贫,经常吃不饱,但还得辛苦劳作,听我丈人说,确实小时常常喊说胸口闷,不过后来随着年岁渐长,倒是再没有出现过。”那书生想了想说道。 “你自己说。”陈静之道。 妙儿有些不安的看向书生。 “这位娘子,不要惊慌。陈御医也是想要了解清楚而已,你不必惊慌。”尘香上前安慰道。妙儿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定了定心神说道 “之前就和我相公说的一样,只不过,我怀孕后,慢慢就又开始感觉不适了。而且那些不舒服的地方越来越明显。” “看来确实心疾无疑了。我看你月份还不甚大大,就不要生下来了吧!”陈静之说道。 正文 第160章噩耗 陈静之一句话差点惊掉一地的下巴,这前后反差实在太大,刚刚还出手相救,现在却又说出这么冷酷无情的话,大家一时都有些受不了。 “什么?!”妙儿尖叫一声,提一口气在胸口上下都不是,脸憋得更红了。身子前后摇摆,摇摇欲坠。 “娘子,娘子你可不能再吓我一次啊!”那书生情急之下将妙儿抱在怀中,眼圈又是一红。 “我说你这人真是不说人话,治不好你慢着点说,我看着小娘子没病死先被你吓死了。”赵虎眉头一皱,很不高兴地说道。 这下连尘香这个好脾气的人也觉得有些厌恶了。她跟在卫长歌身边虽然并没有系统的学习这些,可也知道有心疾之人怀孩子就是九死一生的事。而且这眼前这女子的诉说和面像来说,应该就是心疾无疑了。 这样突然晕厥的事情不会是第一次,以后月份越大,症状越明显,越是难以治疗。这陈静之说的也是实情,因为到不了足月,就是一尸两命的事情。可这人也太不会说话了。卫长歌以前就经常念道,医者仁心不是指每个人都要治愈而是要能够“偶尔治愈,时常帮助,经常安慰。” “我说的是实情,你夫人有心疾,若是能从小将养还好,可听你说的也是吃了不少苦的人,如此不爱惜身体也不能怪你们,要怪就怪老天不公吧!”陈静之说道这里也是心意一酸,他年少学成后,秉承家族“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宗旨,也曾走过不少地方,可谓见惯了人生百态,像这种积劳成疾又无钱可以就医的人何止成百上千。 “噗通!”那书生松开妙儿跪在了地上,以头抢地,嘴里哭喊着“大夫,大夫,您名满京华,妙手回春无数,现在一定要救救我们啊!” 陈静之面露难色,有心一走了之,又觉得那书生太过可怜,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那妙儿竟然挣扎着走了下来,将书生服了起来说道 “相公,男儿膝下有黄金。犯不着这样。” 那书生抬头看向自己的娘子,脸上涕泪交错,眼神却格外坚定“娘子,我们求求大夫,他一定有办法的。” “相公,我的身体我知道,这些年要不是你对我敬爱有加,我怕是撑不了这么久,本想着给你生个孩子,可看来我连这个福气也没有了。”妙儿也痛苦道。 “我刚刚把脉,你的脉象还不错。若是趁现在就把孩子活到五十朝上还是没有问题的。”陈静之不忍说道。 “大夫,我活那么久也没用。倒拖累了他,您帮我把这孩子保住即可。”妙儿朝陈静之哀求道。 陈静之沉思了片刻还是说道“实在不行,恕在下才疏学浅。”说罢再不做任何停留就向门外走去。 那小夫妻两跪在地上,抱在一处嚎啕大哭,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围观的众人都沉默了,既然连陈御医都说没办法了,那就真的是没办法了。 “你们先不要伤心,或许我们主子有办法。”尘香再也忍不住,本不想给卫长歌招惹麻烦,可还是忍不住道。 那夫妻两哭得太伤心,竟然没有听清楚,还是哭个不停。赵虎耐不住,他虽然行事莽撞粗鲁,可也是有衣服好心肠。 “别哭了,快把你娘子扶起来,地上这么凉也不怕给她落下病。”赵虎说着走上前将那书生拉了起来。尘香也赶紧上前将妙儿搀扶起来,陪她到一旁坐定。 “你个大男人哭什哭?!你娘子就指望你呢,你怎么拿不住事。”赵虎继续数落道,却提起桌上一壶茶到了一杯递给那书生。 “我家主子也是会医的,尤其擅长妇科。要不你随我们回去看看,说不得还有一线生机。”尘香恳切地说道,她相信就算今天遇到这事情的事卫长歌,她也不会不管不问。 妙儿摇摇头说道“谢谢你,不过还是算了吧。刚刚那位大夫就是陈御医是宫里御医局的案首,要说医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连他都这么说了,那就是真的没希望了。” 一听此话,尘香和赵虎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还会是案首,这下尘香脸色难看了起来,没想到自己一冲动竟然给卫长歌惹下了麻烦,幸好这妙儿不准备去,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给这些银两带着吧,事情处理好后给你娘子多买些补品。”赵虎在身上摸了摸,拿出一个银锭递了过去。 “这,这怎么使得。”书生被赵虎突然地举动惊得连连摆手。 “你就收着吧,你刚刚不也说,你娘子挣钱补贴家里么,过几日她卧床了,你还不得想办法。”尘香接过赵虎手里的银子硬是塞到了那书生手里。 妙儿却是比那书生更大方些,也不推脱,收好银子,好生道了谢,就准备要离去了。周围的人都觉得赵虎和尘香心善,当即人群中就有几人借故和赵虎攀谈起来。等问清了来处,也算是间接给凤凰山药铺传了名。 本以为这事就告一段落了,没想到几人堪堪走出酒楼门口,就见陈静之还站在那里。一打照面,众人都有些尴尬。 “陈大夫,我们就走了,今日谢谢了。”那书生说道。但是他心里是否真的感谢就不一定了。 赵虎和尘香却不想再和他有交集,就要拐到另一边去,“你们两等等。” 赵虎转头就打算说几句,却被尘香拉住了衣袖。 “陈大夫,此间事已了,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么?” “刚刚我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不过你身边这位,嗯,你回去要多让你师父管教才是。” “陈大夫,这事就不麻烦你了。”尘香说着就要拉赵虎离开。 “你这人”赵虎却要往陈静之面前冲。 “哎哎,这位大哥你快陪你家娘子回去吧。”后面围观的人一看不好,赶紧上来劝道。 陈静之却是不惧,定定看着赵虎道“你这脾性若掌仁术可不是什么好事。” 正文 第161章换心 “你这人可真不知好歹,怎么做了御医了不起是么?你以为就你能,别人全是傻子。你与其操心别人还不如操心自己把医术再提高一下才好,莫不要做了史上第一个吓死病人的郎中!”赵虎大声道。 “这位大夫,您不必再说什么了。我们就此别过吧!”尘香也不想在纠缠下去,一会不知道还要怎么样,本来好好的置办嫁妆的事情倒被搅了个稀烂。 “告诉你!我们主子是妇科千金圣手,别说什么疑难杂症,给人开膛破肚也能给原模原样的封好。”赵虎气不过借着说道。 周围的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事前所未闻,这汉子该不是失心疯了,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陈静之也是一惊,继而面陋喜色,随即就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这一瞬间变换了三次面容,自然引起了趁此昂和赵虎的注意。 “怎么你这是设么意思,我赵虎虽然没你们这些酸书生读的书多,可也从来不打诳语。”赵虎一下子暴跳如雷。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被这么质疑,自然是忍不住的。 “你说的这些,我也曾听说过,而那位老前辈隐居鬼谷,这么多年来从不曾踏足谷外一步,怎么可能有你们这样的徒弟呢!”陈静之说道,眼神飘向了远方,似是对那位口中的前辈极为尊崇。 “瞎说什么呢?我们主子可是女子,年纪都能做你女儿了,什么前辈不前辈!”赵虎没想清楚就脱口而出道。 “什么?!还真是女子。你刚刚说的她,不你主子真会这些,人如今在哪?”陈静之急忙拉住赵虎说道。 “少拉拉扯扯的,我家主子就住在西城外的庄园里。”赵虎打开陈静之的手说道。 “哎哎,你干嘛呢,你还想动手是不是?”此刻那陈家的车夫已经牵着马车过来了,这个老实人竟然还牵来了赵虎的马车。 “无事无事,是我拉着他不放的。这位兄台,壮士这就带我去见见你们主子吧!”陈静之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急切地说道。 “我们主子不见外客,大夫还请不要难为我们。”生怕赵虎再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来,尘香赶紧说道。 被拒绝的这么干脆,陈静之还是第一次遭遇。他脸上有些挂不住,可有没那么多心机,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正焦急的时候,眼角扫到街边正在缓缓前行的那对小夫妻,立时像找到了救命稻草,大声说道 “若是你们带我去见你家主子,说不定那小娘子就不用将肚里的孩子打掉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赵虎和尘香面面相觑,不知道这陈静之又在抽什么疯。不过这一切肯定是和赵虎所说的卫长歌会开膛破肚有关。 “大夫,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人被开膛破肚还怎么活。”尘香慌乱地说道,这人简直是难缠,若是再招惹回去,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烦来。 赵虎也瞬间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关节,心里惴惴不安起来,心里暗怪自己太冲动了,喷上这么个疯子。 “我曾听鬼谷神医老前辈提起过,人的五脏六腑和动物的差不多,那女子心疾,咱们给她把心脏换了不就好了。”陈静之兴奋地说道。 唰,大家的脸色变得苍白,折磨不是个魔头吧,换心,那可是人之宫,稍有差池就得完蛋,但怎么看他说出来那么简单,还带着兴奋。 “陈大夫,您说的天方夜谭,我们就当作从未听见过,劝您这样的话也不要再随意说出来了,惹得别人非议。”尘香说罢拉着赵虎就急匆匆离去。 “我说的是真的!我曾亲眼见过!”陈静之追上去说道。 “那您去找那位告人好了,想必您有办法的。”尘香简短说了几句又开始往前走。 “他死了!”陈静之又说道“你们怎么能见死不救,你们又怎么知道你家主子就愿意趟这个浑水,学医者当以天下苍生性命为重!若是见死不救,你们知道这是多重的业力么?!” 这倒是镇住了尘香和赵虎二人,那时候的人还是很相信鬼神之说的,佛教之兴盛就是最好的明证。 尘香此刻只想到卫长歌马上就要生产了,而那女子同样也是孕妇,若是真的堕了胎,老人不是说有那难产死了的孕妇或者小孩子,因为心有怨念,在人间久久徘徊不去,不能得入阴府,就会找替身,在那些即将临盆的产妇见门口守着,伺机害人性命。 想到这个,尘香只觉得身上一股寒气缭绕不去,卫长歌可千万不能有事,大不了让他去一趟,这人就是在医术一途上所有沉迷,这半天的相处,心地倒并不坏。 “你少拿这个来吓我们。”赵虎满不在乎的说道。 尘香却瞪了他一眼说道“那您就和我们去一趟吧,不过可不保证我们主子会这个。到时候还请您见谅。” “我不会纠缠的。若是真的不行,也是那夫妻二人没有子孙缘,怨不得别人。”陈静之说道。 尘香对陈静之的话深以为然,事不宜迟,上了马车,由赵虎在前引路,陈府的马车跟在后面,一行人向西城驶去。 “真是晦气,遇上这么个人。本来还打算给你买点布什么的,眼看日子近了,你也得多做几套新衣服才是。不然像什么样子!”赵虎边干车边闷闷不乐地说道。 尘香此刻也是满腹心事,正在思考等下要怎么说才好。听到招呼的牢骚满腹,不由苦笑 “不过一会的功夫,今日不成,明日我们跟主子告了假再去也使得,你不要放在心上。” 赵虎听了尘香的安慰,回头看看陈家的马车却是满心的不愿意。陈静之却静坐车中,一点声息都没有,赵虎气不过,就和陈家那老实的马夫找借口争论了起来。一路上就围绕着谁家主子医书更高明,说个不停。 赵虎为了显示卫长歌,就把在凤凰山和澄安县的事情都说了个遍,尘香几次出言阻止都没能起效。而车中闭目养神的陈静之却把这些事情听了个一清二楚,不由对卫长歌更加好奇。 正文 第162章登尝入室 除了西城门,很快就看到了遥遥矗立的巨大庄园。陈静之不由大吃一惊,他是土生土长的京中人,自然也知道此处的种种故事和传说。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庄园大门,他内心震惊的无以复加,怎么也想不到那对土里土气的男女竟然会是这里人。 如果说刚刚他还对赵虎所说的话感到怀疑,那么现在他心里竟是信了几分,因为在所有人的心中这个庄园神秘之极,能在这里生活的人都很不简单,更不用说它的主人了。 “静之,你怎么在这里。”突然一声清越的声音响起,陈静之一个激灵,回过头却看到璃立在雪地里,笑吟吟看着他的七皇子慕梓楚。 来不及回神,下意识地陈静之就拜倒在地上。 “下官拜见七皇子。” “快起来,快起来。静之这是做什么,又不是在宫里。这地上多冷啊,冻坏了你这个国医圣手,我可受不起父皇的雷霆震怒啊!”慕梓楚亲切地说道。 跟在旁边的赵虎和尘香也愣了一下,他们见过最大的官就是澄安县的县令梅岭,何曾想到有天能见到天潢贵胄。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还是尘香反应快,拽着他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这二位是”慕梓楚虽然脸上挂着笑,眼睛里却闪过一丝轻视,这些贱民若不是有陈静之在场,他又怎么会关心。 “回禀七皇子,这二人是这庄园里的仆人。”陈静之说道。 果真是贱民,那就先跪一跪好了。我为了你们的那个柱子也在这里等了许久,既然奈何不得她,就拿这两人先顶罪好了。慕梓楚心里想到这里,就装作若无其事,想继续和陈静之攀谈,毕竟母妃对他极为敬重,若是能交好,也是件好事。可陈静之在宫中当差多年,见惯了皇权争斗的险恶,根本无意和这些皇子有什么纠葛,而且眼看马上就能见到人了,他哪里有什么心思陪慕梓楚在这里闲磨牙。 “七皇子,我这里还有要事,需的这二人在前带路,还请您高抬贵手。”陈静之说着就扫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尘香和赵虎,那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慕梓楚到嘴的话被噎了回去,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戾气,可眼下还不是翻脸的时候,于是假情假意地说道 “静之今日休沐吧,这雪下了这好久,好不容易能出门,怎么不去消闲,还跑到这里来?” 陈静之心里已经不耐,可知道眼前的皇子可是太子的胞弟,到底是不敢得罪死的,只得压着火气说道 “回禀七皇子,我是来请教的。此间的主人医术精湛,恰好今日无事就过来看看。” 那就是来找卫长歌了,慕梓楚心里一下就想起,之前的线报,这卫长歌在澄安县可谓毁誉参半,和荡妇齐名的竟是医术,他本事不信的,不过眼下连陈静之都来了,看来这女子还真是不简单。 “哦,还有静之不知道的么,那我可得跟去一起听听,这样的高人难得一见,今日就托静之的福了。”慕梓楚心念一转立马说道。 陈静之有些为难的看着尘香和赵虎,他深知这些皇子没一个简单的,若是不答应,岂不是要让这两人一直跪在这里,这么厚的雪,这腿是要废了啊,虽然多有争执可陈静之心里觉得这二人并不是恶人,还能算得上是良善之人了。 “那就请七皇子让这二人带路吧!” 慕梓楚目的达成,也就不能再难为人了,随意地挥挥衣袖,就朝前走去,尘香和赵虎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依旧战战兢兢跪在那里,陈静之赶紧说道 “快起来,活动活动,等事一了就好好去用热水洗洗,小心落下病。”说罢看着前面慕梓楚的背影,眼里闪过不满。 赵虎还好些,尘香却有些难受,膝盖整个是麻的,一走就感觉像是被针扎一样,十分难忍。赵虎停下来向背她,陈静之却说道 “你先前面引路,让这个姑娘慢慢来吧。唉”尘香也觉得此时更应该小心谨慎才是,就努嘴让赵虎先行,刚刚的情景大家都知道这七皇子可是难缠之人,而他身份贵重,自己若有怠慢,说不得马上就是滔天大祸。 几人走到庄园门口,却见刚刚七皇子身边那个管家还在和门子商讨,也是这人口才了得,看这情形,就算赵虎不来,这门也马上就要打开了。那门子也是一脑门子汗,眼前这人笑嘻嘻地又不着恼,说话还客客气气,就和万金油似的,他快要顶不住了,看到赵虎简直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虎哥,你可算回来了。尘香姑娘呢?”那门子赶紧问道,这二位可是主子身边的红人,有他们来做主,自己就不用但那许多关系了。 “你去忙吧,我带七皇子和陈御医进去。”赵虎由于惧怕,此刻倒是格外的规矩。 等三人进去,那管家也要跟着进去,却又被拦了下来。恰在此时尘香已经走了过来。 “尘香姑娘,您这是怎么了?”门子眼疾手快管家迎了上去,扶着尘香一步步走向台阶。 “你不是还要守门么?就由我来扶这位姑娘进去好了。”那七皇子的管家说道。 “那怎么好意思?”门子看看尘香有些为难的说道。 “七皇子身边总得有人照顾吧,宫里的规矩你们能懂多少,冲撞了七皇子,你们承担的起么?”那管家依旧笑眯眯地说道,可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是在威胁。 “我带你进去吧。”尘香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管家笑吟吟地对尘香一点头,似乎对她的识趣非常满意,却没有真的过来扶她而是一撩袍子,迈步而去。尘香只得咬牙坚持跟了上去。 赵虎一路上悄然无语,只是低头向前走,而慕梓楚和陈静之却都是第一次进这里面来,顿时被各处的景致迷乱了眼。虽说连日大雪,各处都是白茫茫的,可那些亭台楼阁建造之精巧还要远胜宫中。 正文 第163章会面 “你家这个主子真是享福了。”慕梓楚说道,可这话里的意味倒是有些不清不楚。赵虎也不是笨人,刚刚被慕梓楚晾在雪地里半天,他已经知道眼前这位皇子绝不是省油的灯,还得小心提防才是。 “静之你不喜欢这里么?怎么一言不发。”慕梓楚见没人回答,又对陈静之说道。 “这都是福缘,七殿下。”陈静之淡淡说道。 “哦?”慕梓楚一下皱上了眉头,“静之还懂这些个么?” “七殿下,下官不懂,只是下官的母亲一直吃斋念佛,常常在家中说起这些,有幸记住了一点而已。” “原来是有家学渊源。静之你一家本来就学的仁术,行的善事,令尊还能这样,可才是真的结的好大的福缘。而有的人不过是鸠占鹊巢罢了,总有一天会被纠正过来的。”慕梓楚说道这里眼中寒光一闪看向赵虎。 只觉后背一凉,赵虎像是感觉到了身后突如其来的恶意,赶紧又低了低身子,却不敢走得太快,只望有机灵的已经给卫长歌去报信了。 “翠云该是快来了,等下我就去做梅花饼。”卫长歌说着站起身,那门外的贵人愿意等就等吧,她可没心思在这里提心吊胆,云澈就在身边,她心里倒是安定的。 “什么梅花饼?”云澈问道。 “做好你吃就行了。”卫长歌没好气的说道,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一见面就闹出胡商的事,现在能好好说句话了,她又觉得别扭,抑或者是在生云澈的气。想到这个,卫长歌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看来最近真是太闲了,竟然会对一个算不得熟的人胡思乱想。 “我陪你去。”云澈也站起身,接过姚莲花手里的大麾给卫长歌就要披上。 “男女授受不清!”卫长歌一下子躲到了一边,云澈伸出去的手扑了个空,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姚莲花对女儿的心思也是猜不透,这云澈也是极好的。地位比徐家还要尊崇许多,可正因为这样,她反而觉得两人还是少来往的好,阶层相差悬殊太大,可不是什么好事。卫家也不过是乡民,出了个卫峰读书,就全家觉得自己是书香门第而看不起她,何况是大将军这样的高位。 想到这里,姚莲花快步上前接过衣服,上前帮卫长歌穿戴好。云澈看着空空如也的两手,自嘲地笑笑,果然美人如名士,都是难求啊! 几人出门就要向厨下而去,却见青石路上,一个仆人面带急色匆匆而来。卫长歌站在了原地,云澈也是没有一皱。 “主子,赵虎回来了” “回来就好,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卫长歌问道。 “可他还把门口那人也带进来了,这会已经离这里不远了。”那仆人急忙说道。 云澈一下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卫长歌转身看看他随即又问道 “打听了么?那人是谁?” “刚刚他们进来的时候,我听赵虎叫他七殿下。”那仆人想了想说道。 怎么会是他?!这么嚣张跋扈,云澈刚刚还以为是慕梓言来了呢。这个七皇子和他并无多少交集,朝中颇多贤名,有因着他身份特殊,在一众皇子中地位比较超然,那么他今日为何如此强硬? “你是走是留?”卫长歌问道。 云澈道“怎么今天老赶我,一个七殿下而已,你不用紧张。” 卫长歌深深看了一眼云澈,见他果然没有丝毫为难,再无迟疑转身说道 “来的都是客,带过来吧。” “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姚莲花提听家里来了个皇子,立马变得惶恐不安。 “娘,你们先到厨下去忙吧,等一下我就过去”卫长歌握着姚莲花的手安慰道。 “我陪着你!”姚莲花一听卫长歌这么说,又觉得心中放不下,赶紧说道。 “卫夫人,我在就好,不必担心。”云澈也说道。 姚莲花犹豫再三还是走了,毕竟她留在这里什么忙也帮不上,如果再一紧张,惹出什么事端也不是好事。 卫长歌也不好再回到里面,毕竟慕梓楚的身份已经被知晓,还是等在这里好一点。 “你还是进里面去吧,我猜赵虎应该会把他们带着都上几个圈子才过来,你现在还是小心点好。”云澈说道。 “等着吧,这事不是偶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小心点好。”为卫长歌看着前方的石板路轻轻说道。 “这怎么还不到?!”慕梓楚有些不快地问道。 “七殿下,马上就到了,转过前面就是。”赵虎小心翼翼地说道。 “哼!”慕梓楚一甩袖子,似是很不满。 “殿下,这庄园本就是静养之地,修建的时候也是多以观赏性为主,不像一般府邸,多绕几圈而已,就当是散步了也好。”陈静之说道。 赵虎听了,只觉这陈御医人还真不错,带他来是对的。就是刚刚和他有些冲突,等此间事了还是要和他多亲近亲近才是。 “静之说的有道理。”慕梓楚面对陈静之的时候,立马又换上了笑脸。 陈静之心里鄙视,脸上却是恭敬有加,和小人是不必一般见识的。这慕梓楚之前还真是隐藏得深,他那些贤名是怎么在朝堂里积攒出来的。不过龙自封孙么,看不起平民也是有的,毕竟地位相差悬殊,真正平易近人的能有几个,不为非作歹就好。 此后三人无话,一路走到了会客的大花厅,远远就看见有两个挺拔的身影站在那里,赵虎自然一样就能认出其中一个是卫长歌,另一个更是风姿过人,俊俏挺拔,却不只是谁,印象里男子能这么好看的只有徐世铭,可他不是和卫长歌闹翻了么,怎么还会到这里来? “咦?”再往近走,慕梓楚一下就认出那是云澈,心里只觉得惊诧莫名,这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怎么就站到了一处。突然慕梓楚像是想到了什么,却又模模糊糊抓不住要领。 陈静之自然也认出了这朝堂上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云澈,不过他只在意卫长歌的医术到底有没有赵虎说的那么好,其他他根本就没在意。 正文 第164章窥视 看着遥遥而来的三人,卫长歌和云澈对视一眼,同时走下了台阶,迎了上去。 “云将军也在这啊!父皇不是让你去周边驻守了么?”慕梓楚还没走到近前,就先问候起来。 云澈脸上笑着,心里却暗自腹诽,你一个皇子还是太子的亲兄弟,一天不知避嫌,还到处交好大臣,也不知道安得什么心。 “末将参加七殿下。”云澈躬身行礼,没等慕梓楚发话,就自己直起了身子,慕梓楚本来伸出了手,顿时尴尬的收了回去。 “下官参见大将军。”此刻陈静之才上前行礼道。 “陈御医也来了,正好我把江带来了,你们可以见一面。”云澈看到陈静之倒是很意外,不顾马上又高兴起来。 “他也来了,正好今日我有些问题要和这位”陈静之怎么也没想到卫长歌这么年轻,可又有些奇怪,明明是姑娘的装扮,却是有孕在身,这还真是稀奇,就算腹中为遗腹子,也不该还是这样的穿着才对。 “民女参见七殿下。”卫长歌微微颔首弯腰道。 慕梓楚本来鄙夷的神色,却在卫长歌抬头的那一刻变成了惊诧,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灵气逼人却又寒冷不带半点温度,面容精致,周身气度非常人可比,不像是乡野之人,倒像是谪仙人。那隆起的腹部,并没有消减她的美丽,倒把她称的更加雍容。 云澈和陈静之都察觉出了慕梓楚的变化,同时皱起了眉头,卫长歌自然也把这些看在了眼里。面上立时带上了寒霜,云澈不漏痕迹地挡在卫长歌前面,将她和慕梓楚隔离开。 “七殿下今日倒是好雅兴。”云澈说道。 慕梓楚看着挡在眼前的云澈,眼里就是一寒,却还是笑着说道“窝在府里实在难受,就出来走走,也是缘分啊,竟然走到了这里。” “缘分”两字被加重了说了出来,云澈眼角就是一跳,继而回复了正常,卫长歌却是心里一紧,她不知道这个七皇子是怎样的,说这番话又代表什么,霎时间气氛就是一滞。 “这里可不是随意能进来的,不知云将军是怎么来的?”慕梓楚此刻对云澈刚刚的行为十分不满,话里已经带上了火气。 卫长歌看了一眼云澈,眼神里的意味再明显不过,这个云澈就是个灾星,每次和他接触都是麻烦事。云澈自然明白,促狭的朝卫长歌眨眨眼,慕梓楚虽然没看到云澈做了什么,可是他却察觉到卫长歌一瞬间竟然觉得不好意思了。 不知怎的,慕梓楚只觉心口一闷,就像是自己喜爱的珍宝,被别人亵渎把玩了一样。 “您就是这位兄弟的主子吧,他和那年轻姑娘的医术都是您教的吧!”陈静之也被卫长歌的气度震撼了,可他本是心地纯良,饱含赤子之心的人,一晃神就恢复了过来,没慕梓楚那么多龌龊的想法。 被陈静之突然发问,卫长歌点了点头,又转向赵虎问道“尘香呢?” 赵虎唯唯诺诺,想说不敢说,卫长歌一看他这幅样子,心里一沉,莫不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正要着人去找。却听尘香的声音响了起来。 “主子,我来了。” 却见尘香额头是汗,脚下却是挪着过来的,显见这一路走的很不容易,门子走在一旁,几次想去搀扶,都被尘香轻轻躲开。赵虎心里只觉痛得厉害,此刻也顾不上慕梓楚降罪不降罪了,几步冲上去,扶住了尘香。 “无事的!”尘香轻轻说了一句,就掰开赵虎的手,向前走过去,刚又要跪下行礼,冷不防却听卫长歌呵斥道 “还不滚下去,小时你也办不好。平时怎么怎么教你们的。去把翠云叫过来服侍。” 尘香赶紧收起姿势,跌跌撞撞的退了下去。慕梓楚似乎对卫长歌的做法非常满意,不过是贱民,做不好事被责罚是应该的,还算这贱婢懂事,若说出什么来,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 “你还站着干什么,下去!”卫长歌似乎怒火旺盛,又把矛头指向了赵虎,赵虎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唯唯诺诺的跟着尘香退下的方向而去。云澈心里暗笑卫长歌精明,陈静之却被卫长歌唬得一愣一愣,这女子看着不凡,怎地脾气如此暴躁粗鲁。 “还请七殿下里面请。”卫长歌恭敬地道。慕梓楚很满意卫长歌的表现,没有推辞,一甩袍袖率先迈步走了进去,他却没发现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卫长歌眼里似有利刃。敢伤我的人,算你倒霉,给你点苦头吃才好。 卫长歌心细如发,自然发现了尘香的异状。走路的形态有异,再看膝盖那一块的裙子全是水渍,摆明了是在雪地里跪了很久。能这样做的自然不会是口称赵虎为“兄台”的陈静之,那么就只剩下这个七殿下。 卫长歌极为护短,而且尘香在她眼里就是个柔弱的女子,生世又那么可怜。被人这么欺负,她怎能善罢甘休。 “你这队听风瓶倒是独特。”刚走进去,慕梓楚一眼就看上了那对刘铁红夫妇重新烧制的,还是一样精致,颜色却变成了鲜绿色,在这白茫茫一片的世界里,突然看到这一抹颜色,真是让人为之振奋。 “不过是个小玩物,七殿下若是喜欢就拿去好了!”卫长歌客气地说道。 “这怎么好意思。”慕梓楚拿起听风瓶把玩了一会却还是放了回去。这倒有些出乎卫长歌的意料。还真是不好对付。 等仆人奉上了热茶,几人又开始说起话来。慕梓楚虽然有意无意地要把话题往卫长歌身上引,却都被云澈巧妙的遮掩了过去。慕梓楚自然心里十分郁闷,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能把卫长歌怎样。 “师傅!师傅!”一声接一声的高呼从门外传来,片刻就听一阵脚步声走了进来,许是来人太激动,竟然没等门口的仆人通传就自己推门走了进来。、 “师傅!果然是你,可想死我了!” 正文 第165章原委 江满脸兴奋,等看到坐在椅子上正在喝茶的陈静之,一瞬间眼里竟湿润了。陈静之也有些错愕,却很快恢复了正常。站起身扶起给自己行大礼的弟子,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说道 “不错,军中果然能历练人,这身子骨倒是又结实了不少。” “师父这些日子可还好,我听说您前不久又去了一趟塞外,可还是去找那藏医?”江关切的问道。 “嗯,这次又没找到,可游历了一番,又让为师开拓了不少眼界。虽说眼下边境没有什么事,可你也不能就这么待在京里,我”陈静之又开始为弟子谋划,却冷不防听道慕梓楚说道。 “这就是静之的高徒么?” “快来见过七殿下!”陈静之赶紧说道,江倒是机灵,顺势就拜了下去 “见过七殿下!” “快起来吧,我和你师父是好友,这里不是啊朝中,不必如此见外。”刚刚被忽视的不满,此刻却被江的恭敬有加洗刷的一干二净,慕梓楚高兴地同时,又借机和陈静之拉起了关系。 云澈在一旁静静看着,眼神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 “师父,我是被大将军派来,给这位卫姑娘看病的。”江对卫长歌还是有些敌意,毕竟他受教于陈静之,自然也信奉的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那一套。眼下被送来这里给卫长歌的生产保驾护航,实非他所愿。 “哦?”陈静之转身看看卫长歌,打量了一番,实在不知道卫长歌有哪里不对的地方。而就他所知,江更偏向于外伤一类的病症,若是卫长歌内有隐疾,却也不是江可以治好的。可云澈能够身为大将军,自然不会想不到这一点,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慕梓楚只觉现在到了自己可以表现的时候,他早就察觉出卫长歌和云澈关系有些古怪,虽然算不上亲密,可也十分的有默契,他刚刚对卫长歌可谓一见倾心,怎能容别人染指。 “卫姑娘身居这里想来和我皇家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了。今日陈御医也在此,就让他为你好好诊治一番。”慕梓楚面朝卫长歌关切地说道。 卫长歌却并不领情,浅笑一下,说道“谢七殿下体恤,民女也懂点医术,却是身体无碍的,就不劳烦陈御医了。” “那云将军你派陈御医的属下来此却是为何?”慕梓楚问道。不只是他疑惑,就是陈静之也觉得这事情有些古怪,自己的门人弟子只会看病救人,什么时候别有其他用途了 “这位江小兄弟却不是来给我看病,而是来帮我的。”卫长歌没等云澈回答,就自己出言解释道。 陈静之却是一下就明白了过来,“莫不是卫姑娘真的会开腹再完整无误的缝合么?” “径直你胡说什么?卫姑娘这样钟灵毓秀的女子,怎么能做那屠夫的事。”慕梓楚一听就像有些不高兴,而且人开了膛,肠子都要流一地,怎么还能恢复到之前呢,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云澈知道卫长歌能应付得了,自己如果说的多了反而招人嫌疑,或者已经有人开始怀疑了也不一定。 “我骨骼较小,怕生产的时候有意外,就麻烦云将军在军中为我找了一位随行军医。”卫长歌慢慢说道。 “女子怕生产也是有的,可你应该找个接生的人,这男子怕是不妥当吧。”慕梓楚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却还是说道。在他心里三纲五常是必须遵守的东西,女子生产是如何的他虽然没见过,可知道自古以来接生者皆为女子,何时听说男子可以接生了?想来应该是极为隐秘的地方。 “静之,宫里不是有你们训练教导后,专门留作给各位娘娘们看病的医女么?有没有接生经验充足的,派过来一个。若是你不好说,可以去找我母妃,她一定很乐意帮这个忙。”慕梓楚看见陈静之似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 “七殿下,卫姑娘就懂医术,她可能是察觉到了一些什么,现在也是预备,并不一定就会用到。宫里那些医女都是有定数的,各宫一个,况且她们时常陪伴在各位贵人身边,知道许多秘辛之事,所以宫中是严令不得外出的。”陈静之说道,他实在不知道这个素日里精明的“七贤王”今日怎么如此冲动,爱往自己身上揽事。 “想来陈御医知道女子生产就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稍有不慎就是一尸两命。我也是担心这个。”卫长歌说道。 陈静之点点头对卫长歌的话深以为然,而且面色也沉重了许多。都年前他的原配夫人,就是因为难产而过世,连孩子也没有保住。后来他的妹妹生产时也难产而死,一门出了两次不幸,陈静之的母亲当即病倒,精心调养了一年,才好起来。 自那以后他的母亲就开始笃信佛教,每日里吃斋念佛,每逢大的庙会都要带家中女眷前去烧香请愿。就是害怕这样的人间惨剧在陈家再次发生,所以陈静之听赵虎说卫长歌会开膛剖腹,才急切的想要来拜访,并不只是简单的想要帮助那书生夫妇。 “那卫姑娘真的会?”陈静之问道,心里给予了无限希望,只望苍天能够可怜天下苍生,真的有人可以这么做。 卫长歌轻轻点了点头,却让陈静之简直要信息若狂了。下一刻却又悲痛欲绝,若是自己的原配夫人和妹妹能够在那个时候就遇到卫长歌,或许就不会死了。 云澈知道陈静之的家中事,自然明了眼下他的心情。可卫长歌现在身体很不方便,这个陈静之可不要一时冲动把她带到御医局去才好。这是他万万不会答应的事情。 “不过”卫长歌又说道。“我也成功了两例,眼下好多东西都不完备,这样的手术我就算能做的,也不能保证成功。” 虽然被泼了冷水,可陈静之还是激动万分,人体总是有差异的,一样药用在一百个人身上会出现一百种不同的表现。只要有途径就好,技术总是慢慢改良的。 正文 第166章剖腹产 “卫姑娘可是要用我的徒弟来做你的执刀者?”陈静之冷静下来后问道。 “嗯!”卫长歌不置可否。前世剖腹产手术可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有的人甚至为了免收那顺产开宫口的剧烈痛苦,直接就选择了剖腹。殊不知大自然的每一条路径,都是规划好的,孩子通过骨盆和产道的挤压,头骨才能更好地发育,而残留在胎儿肺中的残留羊水也会通过挤压排出,减少新生儿肺炎的发生率。 而且通过骨盆下方的猛烈挤压,在出生的那一刻,也会有利于肺部扩张。不过在现在这种时候,剖腹肯定是不可能成为普遍的选择,反而会回到一开始的初衷,就是减少产妇和胎儿的死亡率。 “在下可行?”陈静之说道。 卫长歌心里稍微有些讶异,可还是摇了摇头。能做手术的人,可不简单是医术高超就可以,还得有这方面的经验和胆识。毕竟这个时代的人,都会觉得这是不可思议,甚至是恐怖的。而战场上待过的随军郎中可就不一样了。 战争就是能够毁天灭地的强大机器,一旦运转什么残酷的景象不会出现。这就会练就人强大的胆识。而且战场上的伤员多是肢体残缺的,见多了自然也就不会放在心上。更容易掌控局面。陈静之想来也只是教会了自己徒弟理论上的东西,而医术是更需要在现实当中去一点一点磨练的。 被拒绝的如此干脆,陈静之却没有生气。他也不过随口问问,真的到了那会,他自知还是真的不如徒弟的。 可江却有些不高兴了,陈静之教会了他安身立命的本事,而在古人的心目中,师父是等同于父亲的。卫长歌不过一个年轻小姑娘,那肚子里的孩子也知道是谁的,就连这什么剖腹产,他也没亲眼见过,只是卫长歌自己在这说而已。谁知道真有这事还是吹嘘出来的。 “我才疏学浅,还没学到我师父身上一半,我能做的,我师父怎么不行。”江梗着脖子十分的不满。可看到云澈镇冷冷看着自己,立马把头又低了下去,后面的话也不敢再说。 “退下,不懂尊卑!我平时教你的都学到狗身上去了么?!不可因外物而小看别人,我还当你真历练出来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真是山间的竹笋牙尖嘴利腹中空。”没等卫长歌说话,陈静之先厉声呵斥了起来。 卫长歌却还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这陈静之不过是怕她借此回绝而已,江是不错的选择,可不代表军中再无人。凭着云澈大将军的身份,这样的人还能少了去,若是碰到那心思机敏的,立时就会发觉这里面的巨大好处。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医学大变革啊,若是成了,势必将载入史册,就算过少多少年。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朝代也会更迭不停,可是这样有益于普罗大众的事是不会磨灭的,怎么青史留名,这就是宝贵的机会啊!目前看他是没什么机会了,可也不能把机会让给其他人,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弟子 “卫姑娘,这剖腹产可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地方?”陈静之问道。 卫长歌想了想说道“毕竟是内腔,不像表面那么坚强可以耐受外界的环境。而且房间里也有许多灰尘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干净是必须的。” “这是自然,平日里我教他们抱扎伤口,也是再三叮嘱要净手。只不知这身体里的卫生又要怎么预防,我听卫姑娘刚才说已经成功了两例,可是有什么诀窍?”陈静之思索了一下又问道。 “我的医术都来自外祖父身前留下的两本书。不过后来家里有些变故,书都被尽数毁了。我记得其中提到他老人家年轻时在南方行走,遇到一种花,若是闻得多了会让人感官麻痹,是可以经受刀砍斧劈之痛的。”卫长歌想了想又说道 “至于卫生方面,我外祖父曾说过用烈酒多次冲洗或者浸泡要好些。毕竟现在所盛行的火烧法,会让锋刃变老。产妇生产时本来就经受着巨大的痛苦,若是再增加这样的痛楚非是我等所愿。” “啪啪!”慕梓楚听完,赶紧抚掌赞叹不已“卫姑娘不知容貌出众,连医术也是同样出彩,还能有这样的菩萨心肠,有你这样的人,真是普天之幸啊!”说着还看着卫长歌笑得用意不明。 卫长歌看着慕梓楚挂在脸上,自以为是的笑容,只觉得心中一阵不适。可她又不能像对待别人那样,直接用言语来讽刺挖苦。也是憋得有些难受。 “卫姑娘,我府中有十年前在鬼谷神医那里得来的一套器具,老神医医术精湛,我有幸侍奉了几年,可叹连皮毛也没有学到。这东西放在我手里也是浪费,就转送给你吧!”陈静之说道。 “那就却之不恭了。”卫长歌笑道。鬼谷神医名字从未听过,但能受陈静之如此推崇,想来是很厉害的人物了。 “不过那麻痹人的药物,卫姑娘处可有?在下只听说过麻沸散,却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强劲药力。”陈静之担忧地说道。 “不瞒陈御医,我外祖父带了种子回来,却一直没有机会耕种。后来这种子落在了我手里,现在已经被种在了离京城不远的凤凰山。取用倒是方便的。”卫长歌说道。 “这可真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啊!”陈静之只觉得是天命使然,这些东西竟然都能被解决,眼下只差实施了。 “哦,我今日是恰巧和你府上的人在东市,救治一位孕妇的时候碰到的。说来那个小娘子就是这剖腹产的最佳人选。”陈静之对卫长歌说道。 “这是为何?”卫长歌问道。 “她有心疾,我看了她的脉象和面色,也询问了一些平日里的情况。只怕是不太好。若是静养也还好,可她家贫,这点是做不到了。这孩子本来我是主张他们打掉的。可若是这剖腹产行得通,倒也不失为一种解决的办法。” 正文 第167章下料 卫长歌没有陈静之的话说下去,手术是有极大风险的,她不能只能听陈静之的一面之词。毕竟眼下这剖腹产的技术,他们迫切想要学会去。 “心疾之人不可以身孩子么?”冷不防慕梓楚插进来一句。 “正是。”陈静之恭敬地说道。 “我记得在御医局的记录里,老大的母妃就是有心疾吧?”慕梓楚想了想对陈静之说道。“哼!” 这是宫禁秘闻,陈静之虽然是知道这件事的,却也不好说,只得含糊的过去,这大皇子的太子争的不可开交,看来这些旧事又要被提起了。想到这里陈静之只觉得头疼,历朝历代为了皇权,弑父杀兄的不在少数,可眼下太子成年,且做事稳重妥帖,宫中又有生母把持大权,地位该是固若金汤才对,可皇帝好像却并不是这么想的。 大皇子慕梓言根本不是懂得收敛的人,回京后拉帮结派,不少关于太子不好的传闻也多了起来,这些明眼人都能看到的东西,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若不是他在背后纵容,大皇子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难道皇上对太子不满么? “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云澈站起来对卫长歌说道。本来他今日是不准备回去,打算就留在这里过夜,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走了胡商又来了两个更麻烦的人,还都不好惹。 他看卫长歌已经有了疲态,心里也是格外疼惜,只得自己先提出来,剩下两人都是人精,怕不会无所察觉吧。 “再坐坐吧,梅花饼就要好了,你尝几口再去。”卫长歌出乎意料地挽留起来,这倒和她以往的作风不太像,云澈盯着卫长歌眼睛,想从里面看出些什么。卫长歌却很平静,似乎真的是普通的事情。 “好!太子和陈御医也尝尝吧一起,这位卫庄主今日里弄了点新鲜的玩意,大家一起凑个热闹吧。”云澈转头说道。他不过是个幌子,卫长歌才不会这么好心留自己,那么她的目标应该就是慕梓楚了,既然这样那就要留下来看好戏了。 安顿好三位客人,卫长歌告辞出来,向厨下走去,没走几步,就看见赵虎等在那里。 “尘香怎么样了?”卫长歌问道。 “卫神医,尘香回房里去了,换了干净衣服,又用热水敷了,这会没什么事,她不放心您,所以让我在这边等着。”赵虎赶紧说道。今天还真怪他,要不是他和陈静之纠缠可能就没有这回事了。 “陈静之是怎么回事?”卫长歌问道。 看着卫长歌的眼睛,赵虎心里就是一阵发虚,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只好老老实实的将东市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还真有这么一个女子,卫长歌听了赵虎的话就全信了。想来情况还不算紧急,不过既然知道了这件事,还是应该打问一番,不要那女子万念俱灰真的去把孩子堕掉,也是她的一桩罪孽。 “你现在就去打探一下那小娘子住的地方,明日我们去一趟。”卫长歌思索了片刻说道。 赵虎答应了一声,就急急往外去,卫长歌还肯用他,就说明没有生气。虽然外面寒冷刺骨,可坐在马车上的赵虎心里却热腾腾的。 厨房里此刻却是一片热火朝天,那梅花模子一拿出来,就得了所有人的欢心,按照卫长歌说的方法。细细将梅花花瓣研磨成汁,加到上好的精磨麦粉里面,不停地搅拌,等两样东西融为一体的时候,本来白白的麦粉,变成了淡粉色。 将面团擀匀了铺开,拿梅花模具,一沓就成了。看着粉嫩的一团,姚莲花几人都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女子天生就爱美,不只是容貌,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她们的心头好。 “快,快将那蒸笼打开,把这些也放上去。”姚莲花端着一屉走了过来,指挥着几个婢女。 一个高高的蒸笼已经做到了炉子上,火很旺盛,蒸笼的上面是源源不断的白雾。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正萦绕在整个厨下。 “长歌,你怎么来了?你说的这个法子还真好,这花样子和我们以前吃到的那些一点都不同。亏的你心思机敏,能想出这么精巧的东西来。”姚莲花一边笑着,一边向卫长歌说道。 “娘,你先等等。这些我看看,就先把那些蒸熟就好了。”卫长歌走上前去说道。 “也好,我们就找你说的做的,但是具体怎么样我们也不知道,就剩这些了,你给看看。”姚莲花极爱这些梅花饼,小心翼翼地端在手里。 “做得比我想得好,娘真是能干!”卫长歌看了看说道。 被女儿夸赞,姚莲花更是高兴地合不拢嘴。这些日子大家都为之前澄安县的事感到无比糟心,后来到了京城,住在这样富丽堂皇的地方,一方面高兴,另一方面心里却是惶惶不安。再后来就是卫长歌病重,知道今日才算是遇到了一件开心的事。 “娘,这梅花饼因为加了花汁,火候就要把控得合适,不然这颜色会变得。”卫长歌说罢,姚莲花赶紧把手里那一屉放到了一边,自己赶紧走到了炉子边。卫长歌看着母亲匆忙的身影,微微一笑。 看了看面前的这些梅花饼,卫长歌眼中闪过一道光,不知她从袖子里取出了些什么,飞快的在上面摆弄了一下,就又让到了一边,不过眨眼的功夫,大家并没有注意到。 在姚莲花的严格掌控下,几个婢女都绷紧了神经,不过是些吃的,却搞得大家都紧张兮兮。然而再难熬的时间也不会一直停滞不前,很快半个时辰过去了,看着眼前的沙漏终于漏光,一个婢女立时喊了起来“起了起了!” 姚莲花站起身在几个婢女的帮助下,很快就将几个冒着热气的蒸屉取了下来,大家迫不及待的围到了跟前,就见武器散尽后,是一朵朵活灵活现的梅花,若不是出自自己的手里,谁能知道这是面食。 正文 第168章隐藏 梅花饼呈到会客的花厅时,震惊了这些惯常出入宫廷,见多了大场面的三位贵客。三人都是啧啧称奇,虽然好奇是什么味道,却迟迟没有人愿意下筷。 “七殿下尝尝吧!”卫长歌轻笑着说道。 慕梓楚拿起筷子,轻轻夹起一个,放到嘴里,嚼了几下,脸上的表情就从犹疑变成了惊喜。云澈和陈静之见状也毫不客气地各自夹起一个放到了嘴里。 “比起宫里的三酥糕也不差什么。”慕梓楚说道,这可说是极高的评价了,三酥糕是宫里尚食局的白案师傅最得意的一道作品,也是当今圣上最喜欢的,往往龙体欠安或者心绪不佳的时候,只要把三酥糕摆上去,总还是能吃几口的。 冬日里日子短,吃完梅花饼,慕梓楚倒是没有找借口继续留下去,他一走云澈和陈静之也站起身告辞。 “寒舍简陋,今日招待不周。那梅花饼我看诸位还算喜欢。就装了一些,还请不要嫌弃。”走到门口,卫长歌说道。 “殿下,你看……”那管家在门口一直等着,已经收到了食盒此刻迎上来说道。 “收着吧!”慕梓楚说道。 卫长歌看着管家提着食盒放到了马车上,眼里的笑意更浓。云澈看在眼里,心里却有些不舒服。卫长歌还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笑过呢!不过是一个皇子而已,就算长得不错,可也比不上自己。 “卫姑娘,在下也告辞了。多些款待。那器具我改日会亲自送来,还请不要见怪。”陈静之说道。 “劳烦陈御医了。”卫长歌淡淡说道。这个陈静之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摆明了是要等她真的做手术前才会送来。看着来这鬼谷神医的东西还真是宝贝了,那就一定要拿到。 等其他人都走了,云澈还是磨磨蹭蹭,一会和赵虎说两句,一会又把庄园的新管家叫过来各种交代了一番,转身看到卫长歌脸色不好,就知道是识破了他的想法。 “长歌”云澈刚一张嘴,就被卫长歌打断了。 “怎么,还有事?这么舍不得,就把你留在这的人全带走好了,你也知道今日京城里的粮价可是涨了不少。” “你这人啊!那我这就走了,这几日怕是还要忙,如果有事就派人来大将军府,他们能找到我。”云澈苦笑着说道。 “嗯。”卫长歌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云澈立时皱上了眉头“你就没点什么说的么?” 卫长歌看了云澈一眼,心里似有很多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转身就打算离去。 “长歌,你对慕梓楚”云澈自从明了了自己的心意,就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眼看又要分别,不问个清楚,回去必然是寝食难安。 “马上你就知道了。”卫长歌没有回头,只是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云澈听出了语气里的淡漠,知道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可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走到半路,云澈吩咐道“这几日盯紧七皇子府那边,有异动立刻来报。”然而没有等多久,慕梓楚那边的消息就传了过来,或者说是满城的人都知道了。得知消息的时候,云澈本来在为属下办事不利大发脾气,却一瞬间哈哈大笑起来,还自言自语“惹不得,惹不得呀!” 其后很多人都去向沈瑜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沈瑜却一个字也不肯透漏,直到多年以后,大家才知道是谁惹不得。 慕梓楚坐在马车里,再无刚刚的温和有利,变得阴沉沉的。眼神也是明灭不定。正在沉思之际,却听车厢壁被咚咚敲了几下,他马上振作精神 “上车来。” 很快车厢里一辆,旋即又暗了下去,却是那管家上了车,正要行礼,慕梓楚一挥手说道“说正事。” “启禀殿下,那府里的人嘴紧。小人问了半晌愣是一个字也不吐出来。”管家小心翼翼地说道,就怕慕梓楚不高兴降罪于他。 “那个地方的人……你问不出来也正常。不过卫长歌是什么时候搬进去的,她都和京中哪些人来往你都打听出来了吗?”慕梓楚沉声问道。 “启禀殿下,那门子无意中说道,卫长歌是入冬才来的,这些日子和外界没有什么来往。” 入冬来的那就和去澄安县打听到的消息符合,至于云澈怎么和卫长歌认识,而且关系看着可不简单。慕梓枫…… “太子今岁去外面巡查是在几月里?”慕梓楚突然问道。 “半年前!”管家略一思索就肯定地说道。 “啪!”慕梓楚盖上手中的茶碗,猛地把身子往后一仰,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睛。 那管家见状不敢继续打扰慕梓楚,悄悄后退着,下了马车。虽然紧闭眼睛,可也能敏锐的感觉到光线的变化。慕梓楚待车里安静下来,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云澈大胜回来之后也是在澄安县一带消失了踪迹,几个月后又生龙活虎的出现在了京城,他的说辞倒是无懈可击,但是越是完美的事越是有假。而慕梓枫的巡查也是在那个时候,路线也能对照得上。那么这件事其实就是太子借着巡查,去抢那七彩宝珠,伤了云澈却并未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后受伤的云澈被卫长歌救下,而后卫长歌出事躲到了京里来。 这庄子是云澈送给卫长歌的?!七彩宝珠说不定就在凤凰山上,一定是!这个云澈是怎么发迹的?年纪轻轻怎么就被封了大将军,而太子又是怎么和卫长歌认识的,而且言辞里对她非常欣赏。慕梓楚想到这里只觉得迷雾重重。不过现在他可以确定一件事情,七彩宝珠必定就在凤凰山了,呵呵他这个二哥,表面看着和他兄弟情深,可这样机密的事,却从来不提起,若不是他留意一下,只怕等他能查到的时候,东西已经不在了。 “来人,速去凤凰山一趟!”慕梓楚想到这里大声说道,外面的人听到感觉赶了过来,慕梓楚就着茶几上的纸笔,用暗语写了几个字,将纸扔出了车外,不一会就听到有马蹄声疾驰而去。做完这些慕梓楚才觉得松了一口气,但愿还来得及。 正文 第169章猜忌 却说慕梓楚回到府里,没有待上片刻又带着人急急忙忙进了宫里,随他去的还有那满满一盒梅花饼,这样的物事闻所未闻,而且卫长歌当众把这些送过来,必然不会在这上面做手脚。 一路顺遂无比的进了宫门,才到清音宫门口,就见皇帝仪仗停在那里。今儿的日子还算是来对了,这梅花饼必能取悦父皇。慕梓楚想到这里,兴致一下高涨起来,快步向内走去,走到殿门口就听里面传来一阵笑声。 “儿臣拜见父皇,拜见母妃。”慕梓楚走到殿内恭声道。 “嗯,快起来吧。”皇帝看了一眼慕梓楚身材颀长,仪表堂堂心里十分满意,又说道“还是小七孝顺,这天一晴就来看你了,我那里他们现在是等闲不肯去的。”说着看向了杨皇妃。 慕梓楚闻言赶紧跪了下去,正要解释,却听自己的母亲开口道“圣上每日里勤于政务,这些孩子,却不能为您分忧,自然不敢在您面前凑得太近。” “哈哈哈哈,我看你给朕生的两个儿子就很好嘛!一个自从立为太子,就勤勤恳恳,朝中上下,就连民间现在都说太子贤德,是我大宋的福气。而眼前这个更是了不得,是我们的七贤王啊!”皇帝说道,眼睛却死死盯着杨皇妃和跪在地上的慕梓楚。 见着母子二人并未出声,又继续说道“说来咱们枫儿也成年了,说不得过几年,你就是众皇子中第一个封王的。” 杨皇妃却并未惊慌,而是浅笑着嗔怪道“皇上真会说笑,那些大臣惯会说些好听的,民间那些人也不过是人云亦,枫儿才当了几天太子,况且皇上您现在春秋鼎盛,他最多就是给您做点小事情。至于这孩子,什么贤不贤的,我看叫他闲还差不多,整天也没个正经事做,前几日那么大的雪还跑出去,一点正经样子也没有。” 皇帝却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继续说道“人家的母亲都是望子成龙,你倒好,竟说自己儿子的不是。这次雪灾的事情,太子就做的很好,连御史台那些竟爱吹毛求疵,整天把仁义道德挂在嘴上的老匹夫,今日里可都给朕上折,要为太子请功,这事你不知道么?” 这下子杨皇妃才紧张起来,赶紧起身跪到了慕梓楚的一旁,战战兢兢的说道“皇上您这么说,臣妾可就是罪该万死了。后宫不得干政,这牌子还在念慈门那里高悬着,前朝旧事,臣妾一直谨记在心,这些年未曾有丝毫遗忘。定是有一起子小人,在您面前乱嚼舌根,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说着就深深的拜了下去。 慕梓楚见状倒也乖觉,赶紧伏低身子,眼锋却扫到,母妃正在向他示意,都说母子连心。慕梓楚暗暗在口中把舌头狠狠咬了一下,巨大的痛楚立马产生了很好的效果平,眼泪瞬间就溢出了眼眶。 他马上就膝行到皇帝身边,哭喊着抱紧了皇帝的腿说道“父皇,儿臣在众兄弟间年纪最小,什么也不懂,不知道就得罪了什么人给说成这样。母妃也是深处皇宫,这些年未曾行查踏错,断不会知道那些御史们做了什么。而二哥做的都是父皇交代给他的。” 皇帝没有出声,就任由慕梓楚在那里不停哭诉。大殿里的宫女太监也都悄悄禁了声,一时间安静的有些诡异。看着跪在地上的杨皇妃,依旧背肌挺直,未曾有半点蜷缩之意,皇帝心里自然明白这在自己身边陪伴了将近二十年的女子,早就不是那个初夏,唱着清平调小曲笑着向自己一路走来的小姑娘。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梓楚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皇帝才缓缓开口道“起来吧,朝堂上的风言风语总是不会少的,朕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们不必这样。” 慕梓楚这才松了一口气,松开了抱在皇帝腿上的手说道“谢父皇。”转身要去搀扶母妃,却只见眼前明黄一闪,他母妃已经被皇帝扶了起来,“都老夫老妻的了,你不要动不动就跪。朕若是不信你,这后宫也不会交给你打理这么多年。你的苦劳朕是看在眼里的。” 杨皇妃跪的太久,腿已经发麻,此刻依着皇帝才能勉强站定,她双眼含泪,怯怯的看着皇帝说道, “皇上,妾和这两个孩子的所有都是仰仗您才得来的,万不敢有骄纵之意。您刚刚那么说,妾妾,妾害怕呀!”语气里都是委屈谦卑,却丝毫没有怨怼。 杨皇妃如今虽然韶华已逝,可更添了风韵,此刻含娇带泪的看向皇帝,立时就拨动了皇帝的心弦。加之那一句话甚得皇帝心意,若说刚刚还有些震慑的意思,现在已经消弭于无形了。 “楚儿还不快来扶你母妃。”皇帝的语气一下软了下来,连带对慕梓楚的称呼也发生了变化,此刻着母子两才算是松下气来。 等杨皇妃净面重新回来时,慕梓楚已经和最记得父皇聊了许久,不外乎是一些时政,天家父子之间的情义大抵还没有朝堂上君臣来的深厚。刚刚才发生的事,慕梓楚当然记忆尤新,此刻小心翼翼地回答着,说的也不过是写中规中矩的东西,皇帝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乏味了。这儿子贤德在哪?他可真没看出来,想来那些传到他耳朵里的话,也是空穴来风了。 眼见母妃从后面走了出来,慕梓楚才常常松了一口气,却听皇帝说道“楚儿的学识比起枫儿来真是差远了,这样吧,明日你就到户部去,做点事以后大宋还是要靠你们兄弟的。” 慕梓楚赶紧拜道“父皇,户部是重地,儿子只怕不能胜任。”他可不想再哭一场了,拒绝才是对的。 “楚儿你就应下来吧。”杨皇妃笑盈盈地说道,丝毫不见刚刚的为难。 慕梓楚虽然一时想不通这里面的关窍,却还是照做了。皇帝这才高兴起来。天子的雷霆雨露就该无迹可寻,方能震慑四方。 正文 第170章中毒 “儿臣今日来,不为别的,却是在别处得了一盒吃食,特意送来,恳请父皇和母妃能尝尝。”慕梓楚说道。 “哦,是什么东西?”皇帝好奇地说道。他对吃的倒是不怎么上心,却极喜爱新鲜玩意。连杨皇妃此时也充满了好奇心,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并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这吃的东西能被他巴巴的带进来,必然是极好的了。只不知比那三酥糕又如何。 一个内侍将食盒提了上来,慕梓楚上前亲自将盒盖打开,将里面的托盘轻轻取了出来,摆到案几上,皇帝和杨皇妃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楚儿,这梅花瓣能吃吗?”皇帝问道,也怪不得他认错,这些梅花饼颜色亮丽,栩栩如生。慕梓楚看着心里也觉得讶异,看着竟是比在卫长歌那里吃的更好看些。杨皇妃偷眼看了眼儿子,见慕梓楚并无慌张,才定下心来,她也觉得这东西卖相确实不错,就是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若还能像这卖相一样好,那可真是太好了。 “父皇您尝尝。”慕梓楚接过内侍递过来的筷子随便挑了一个放到了皇帝碗中。皇帝笑吟吟地点了点头,却没有急着动,而是看了看坐在身边的杨皇妃。慕梓楚立时会意,赶紧给自己的母妃也挑了一个。 杨皇妃像是恍若未闻,拿起来就吃到了嘴里。竟是格外的香甜可口,还带着一股梅花的凛冽清香。忍不住竟又吃了一块,看得一旁的皇帝目瞪口呆。可也知道此物是安全的。食髓知味,两个人欲罢不能,竟是一会功夫就吃了个精光。这下不要说慕梓楚,就连一众宫女太监也睁大了眼睛,这东西究竟是有多好吃? “楚儿还有吗,朕这几日食欲不佳,今日吃了你这东西,倒觉得舒泰了不少。”慕梓楚赶紧将食盒打开,取出最后一盘递了过去。 “楚儿也坐下来一同尝尝,这样的美味朕以前竟然不知,想来你得来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皇帝说道。美味佳肴总是能够快速的缓解人的心情,若不是刚刚的那一幕,恐怕让别人看起来,这皇家还真是和谐得狠呢! 这次吃的就慢了很多,等皇帝心满意足放下筷子的时候,盘子也几乎已经空了。 “今天有些过了。敏儿就随朕去晓雨台走走吧,那里不是有你喜欢的花么,这几日正是开的最好的时候。”皇帝说道。杨皇妃自然是应允的。 既然没说让慕梓楚随行,他就只能乖乖在这等着。坐在桌边喝着宫女奉上的香茶,慕梓楚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过了片刻,他突然觉得头疼欲裂,不一会就觉得眼睛肿了起来,他大惊失色,赶紧呼喊起来,很快就又内侍上前,看了慕梓楚一眼也是大惊失色。 等御医赶过来,情况已经一发而不可收拾。脸上虽说没有其他地方再肿起来,可是慕梓楚的身上确实一片一片的红斑,还凸出了皮肤表面。一会的功夫之后,慕梓楚竟然开始口吐白沫。哪里还有一点点七贤王的风度。 御医一看这就是中毒的征兆啊。旁边的太监宫女也是吓了一跳,这慕梓楚是吃了那个梅花饼才突然不对的,那皇帝和杨皇妃也吃了不少,这会岂不是也出了问题。一群人急匆匆向着晓雨台走去,只在心里不停地念阿弥陀佛,只求千万不要出事,不然这合宫还能活下来几个人。 走到半路却是皇帝和杨皇妃二人已经接到了消息,正急着往回走。看着一大帮子人走了过来,杨皇妃心里惦念儿子也顾不上什么逾矩了,一下子就越众而出,问道 “楚儿怎么样了?” “七殿下此刻已经昏过去了,太医说是中了蛇毒,已经给七殿下喂了药,暂时没事。”清音宫的大内侍官说道。 “查出来是怎么回事了么?”此刻皇帝也走上前问道,在宫里一个皇子都能中毒,简直是岂有此理。 “目前还没有结果。”大内侍官小心翼翼地说道。 “会不会是那些梅花饼有问题?!”杨皇妃说道,这宫里的每样东西,都有人仔细查看,定是出不了问题,那么就是从外面进来的。现在想想也只有那些梅花饼不对劲了。可说完,又觉得不对,若是梅花饼有问题,那自己和皇上怎么还好好儿的。 “传陈静之进来。快!”皇帝说罢看了一样杨皇妃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再传内侍卫统领来省身殿见我。” 杨皇妃一听就先心里凉了一大截,这是皇上怀疑他们弑君谋逆么? “皇上,楚儿还昏迷着,您不去看看么?”杨皇妃咬牙问道。 “哼,除了这样的事,朕自然要差个彻底,眼下找到凶手才是最重要的。人不是就躺在你宫里么,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说罢就甩袖大步而去,可走出十来步后又紧跟着吩咐道,“说不定刺客还在清音宫,派一队侍卫过去好好守着,不得走脱半个人。” “那杨皇妃那里”一个内侍官悄悄问道,这是等于把清音宫看守起来了。 “怎么朕做什么还要给一个妃子什么交代么?!”皇帝不满地呵斥道,他此刻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几种可能不停在他脑海里环绕,然而任何一种都是他不能忍受的。 其实离得并不远,皇帝那么大的声音简直就是故意说给后面的杨皇妃听的,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由内到外被巨大的痛苦一遍遍洗刷着。这就是自己恩爱了二十年的皇上,只要危险一来,她也不过被怀疑的对象而已,什么举案齐眉,白头到老,在这深深的后宫里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杨皇妃深吸一口气她现在绝对不能垮下去,越是这样的境地,她越要挺住才行。这些年比这凶险的境遇她不是没有经历过,呵呵,什么妃子不妃子,多年她就已经明白,一个女人要想在这深宫禁地活得开心,就要做太后! “我们走!” 正文 第171章发作 陈静之急匆匆来,才到清音宫门口,就看到有宫内侍卫在那巡逻,门口也被把持起来。陈静之心里暗道不好,正在他迟疑间,就听有人喊道 “陈御医!您终于来了!快请进来吧。” 陈静之抬眼望去,却是清音宫的大内侍官,只见他站在宫门内,不敢上前。陈静之看了看那肃面站在两旁的侍卫,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转身对跟在后面的小医官说道“你们就在这侯着,不要进去了。”那小医官一听,如蒙大赦,他也知道今次清音宫的这趟浑水可不好掺和。赶紧感激地朝陈静之行了一礼,退到一边。 “老奴,老奴刚刚……”大内侍官等陈静之迈步而入,立即上前接过他手中的药箱说道。 陈静之摆摆手,超前大步流星的走去。大内侍管在后看着他的背影差点没落下泪来,“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杨皇妃执掌后宫也十多年了,后宫受其恩惠者无数,如今却是墙倒众人推,唯有这陈静之始终如一,他日若有翻身之日,必定厚报! 慕梓楚此刻情况还是有些危急,陈静之和杨皇妃见礼后,就被匆匆请进了内室。纱帘还未挑起,陈静之就着朦胧间就发现慕梓楚肿的有点厉害,及至到了近前,掀开纱帘看得清楚,也是吓了一跳。此刻哪里还有慕梓楚风流倜傥的影子,肿的有原来两个人大。 轻声呼唤了几下,慕梓楚也只是轻哼了几声,陈静之却稍微放了点心,起码人没完全丧失意识。仔细查看了周身情况,切脉后又仔细训问了慕梓楚发病的情况,陈静之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娘娘,臣确定应是蛇毒无误了。”陈静之说道。 “可知是是什么蛇毒吗?”杨皇妃问道。 “这个不知,需等七殿下醒来问过之后才能知道。”陈静之说道。 “那可有办法?”杨皇妃的心又悬了起来。 “我问过其他人了,说是已经催吐过了,可眼下这情形还是不太好,我建议用另一种法子。”陈静之说道。 还有办法,杨皇妃一下有了信心问道“什么办法,管用吗都不知道是什么蛇毒,用了行吗?” 沉吟了一下,陈静之行了一礼才道“方法可行,传自民间,有奇效,不过这东西……” “陈御医不必难为,眼下救人要紧。”杨皇妃赶紧说道,儿子就是娘的心头肉,她现在只想慕梓楚好起来。 “是,娘娘。那东西就是马尿,且必须是新鲜的。”陈静之说道。 什么?!杨皇妃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东西。这可是畜生的尿,怎么能进到楚儿的嘴里,这要是传出去,他醒过来又和死了有什区别。 可看看儿子躺在床上,杨皇妃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再没有其他什么办法吗?” 陈静之摇摇头,保持了沉默。 得到否定的回答,杨皇妃只觉如坠深渊,眼下清音宫已经被把守起来,人员的进出都不在她的掌握内,这消息肯定会被外泄。想想那一个个不省心的皇子,别有用心的大臣,还有那个自私冷酷的皇帝,杨皇妃的眼泪就直往下淌。 陈静之心里此刻也是焦躁不安,杨皇妃做什么决定不要紧,因为最后拿主意的还是皇上。可其后怎么处置,别人问起他要怎么说,却成了难题。 “楚儿眼下还算平稳,你先去给皇上禀告吧!”杨皇妃突然说道,而后转身走到床前,伏在慕梓楚耳边,不知道说些什么。 陈静之心里一叹,不敢耽搁,赶紧想外走去。 “过来看看这些残渣有什么问题没有?”皇帝坐在龙椅上,天色晦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陈静之转头,却看到一个食盒静静的摆在御案上,他自然认得,那是从卫长歌那里带出来的。 陈静之不敢迟疑,很快就上前查看了起来。他只愿千万不要有事,不然连他也要牵扯进去了。 “启禀皇上,没有问题。”陈静之借着行礼,偷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 “这东西从哪来的,你知道吗?”皇帝依旧冷冰冰地问道。 眼看陈静之就要扑通跪倒在地上,却听另一边有个声音说道“西城庄园。”陈静之赶紧用余光去看,却发现那里是一片浓重的阴影,什么也看不清。 暗卫!想到这里,陈静之赶紧跪了下去说道“皇上臣有事禀报。”然而这句话犹如石沉大海,半点回应也没有,就在陈静之觉得自己快支撑不住内心恐惧的时候,才听到上面传来两个字“你说。” 陈静之哪里敢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将事情都说了一遍。“那梅花饼,臣府里也有,吃了并无事。” “你的意思是,小七是自己不小心被蛇咬了吗?”皇帝问道。 “臣,臣不知,不过那梅花饼却是绝对没有问题的。”陈静之不知为何,自己要这么说,可还是脱口而出道。 “陈静之,你家在宫里做了也有五代人了吧,都是纯臣啊!”皇帝突然慨叹道。 “是,到臣这代就第五代了。”陈静之说道。 “那就是意外吧!”皇帝突然从龙椅上站起,走到陈静之眼前说道“好好救吧,那可是七贤王啊!” 心里猛地一突,陈静之赶紧恭敬称是。 “要用马尿,就去御马苑找吧,对了朕的那匹坐骑不错,爱卿可以去看看。”皇帝又说道。 陈静之哪里顾得上心中的震惊,他现在只想远远离开这儿。看着那有些狼狈的身影,皇帝不由得意的笑了。这些人就得时刻敲打才行。 等陈静之取了马尿回去的时候,清音宫那里又热闹了不少,却是太子和大皇子的车驾。不知是谁先发现了,很快呼啦啦围过来一群人。陈静之唯恐有变,赶紧把手里的食盒紧了紧,那里面的东西可不能给人看去。 “呦!陈御医回来了。”慕梓言先冲了过来,率先说道。言辞间的不怀好意,让陈静之心里又是一阵紧张。这大皇子和太子素来不睦,对杨皇妃更是恨之入骨,眼下这时候正是他得意的时候。 正文 第172章冲突 “你手里拿的是给我七弟的药么?我听说他这次病得凶险,你这药行不行,拿出来让我看看。”慕梓言说道。 陈静之恭声道“这药刚熬制好,需要尽快给七殿下服用。救人如救火,还请大殿下不要为难臣下。” “静之你快进去吧!老七那里就靠你了。”此刻太子也上前说道。 陈静之行了一礼就要往里面走,不妨旁边有人突然绊了他一下,整个身子就开始向前倾,眼看就要摔倒,一只手伸了过来,在他胳膊那里扶了一把,堪堪躲过了那一下。刚站稳身子,“啪嗒”那盒子也被摔倒了地上。 看着地上还在源源流淌的液体,陈静之开始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有人却比他更气愤“慕梓言你要干什么?!那里面躺着的,身上流着和你一样的血!” “太子,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也是担心七弟,才准备要看看,谁知道这陈御医这么慌张,你说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慕梓言无所谓的说道,一碗药打了就打了,再熬一碗就是了,慕梓楚不会那么容易死的,要死早死了不是么。 “请大殿下慎言,臣自认勤勤恳恳,此心天地可鉴!”陈静之勃然大怒,这些个皇子一天到晚争来斗去,无半点兄弟之情。 慕梓枫的脸色现在已经变得铁青,他已经得到消息,皇帝对这件事疑惑很深,自己只能以不变应万变,这个慕梓言就是根搅屎棍子,走到哪里都要给自己惹麻烦。“你先下去重新准备,若是再有差池,就拿你是问。” 陈静之捡起盒子,准备再回头去准备,慕梓言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慕梓枫几日不见又长进了不少啊!倒是挺能忍的。 “慢着,这东西怎么看着颜色不对,你是说新熬制的么,怎么一股子骚臭味,不是药味呢?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慕梓言又上前刁难道。 陈静之只觉得倒霉透顶,越是想要遮掩,越是遮掩不了,他脸色瞬间的变化没有逃过在场人的眼睛。慕梓枫看了一眼地上,此刻心里也开始隐隐感到不安,总觉得什么不愿意知道和看到的东西就要发生了。 慕梓言身后突然走出一个人,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慕梓言脸上变得阴晴不定,“可是真的?”那人点点头,就退回到后面。慕梓言似乎还有些不信,又走到那残迹附近,仔细地看了看,突然大笑起来。 “我们这皇家现在这是要出个笑柄了么?”说罢突然狠狠地看向慕梓枫。 “你说什么?!”慕梓枫说道。 “我说这么,这根本不是药,而是马尿!”慕梓言讥讽的看着慕梓枫,而站在一旁的陈静之已是面如死灰,不管慕梓楚还会不会被救活,他都已经把太子一系的人都得罪了。这一次他算是彻底把自己折进去了。 “你不要胡说,不要以为你现在有恃无恐,若是你再口出狂言,我一样可以治你的罪!”慕梓枫不知道怎么就突然信了这件事。 这就恼羞成怒了,慕梓言笑嘻嘻说道“太子你还没登基呢,这就急着对亲兄弟倒戈相向了,要是父皇知道了,你说他的心有多寒,还会把皇位留给你吗?” 听了这话慕梓枫的脸色一下阴郁起来,“像你这种以下犯上,不顾兄弟死活的人才会被父皇严惩。” 慕梓言一下大怒“以下犯上?!“真是好大的口气” “闭嘴!大皇子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既然口口声声说你们是兄弟,为何要打翻那盒子。枫儿是皇帝昭告天下,群臣共推的储君,他念着兄弟情分,从来对你恩荣有加,你却处处与他作对,你这不是以下犯上是什么?!”不知何时杨皇妃站到了清音宫门口,厉声呵斥道。 她积威甚重,一时间竟没有人敢出言反驳,慕梓言心下恼怒非常,却知道杨皇妃说的句句在理,只不过以前大家并没有这样撕破脸皮罢了。 “陈御医你还站着干什么,真想脑袋搬家么?!”杨皇妃冷冷扫视了一眼周围,又对陈静之怒喝道。 陈静之哪里还敢耽搁,连那盒子也顾不得了,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场面突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有侍卫把守,杨皇妃还是不得离开宫门半步,可是也没人敢让她回去,还是达内事关机灵,搬了个椅子放到了门口,杨皇妃坐下来,静静看着众人,哪里有半分阶下囚的感觉,倒像是宫门外那些人才是被囚禁起来的。 眼看这里也没有什么便宜可占了,慕梓言自然不想多待,冷哼一声就带着人离开了。 “站住!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你不是很担心楚儿么,那就等他醒来再走!”杨皇妃突然出言说道,她现在怒火熊熊,对皇帝不敢发,对一个没脑子,只知道冲动用事的皇子她有的是办法,看来以前对他是太客气了。 “凭什么?!”慕梓言一脸不可置信地掉转头说道“你还不是皇后,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我可是元后生的。” “掌嘴!”杨皇妃干脆说道,她才不会蠢到去和他争口舌之利,这里是后宫,除了皇帝,她还没怕过谁。 “你敢!”慕梓言说道,此时他已经目眦欲裂。 “娘娘说的话你们没听见么!”慕梓枫突然说道,他身为太子还得给众人留下爱惜兄弟的印象,所以慕梓言多次挑衅,他都是能忍则忍,不过他今日做的实在太过分,不整治一下也不行了。 太子带来的人中,立时就有人站了出来,走到慕梓言跟前,鞠一躬说道“大殿下对不起了!”还没等慕梓言反应过来,“啪!”一声就在他耳边响起,慕梓言只觉得脸上火辣辣,他脑子一片空白。然而对方根本不会对他手下留情,“啪啪”又是两下。 “行了,小惩即可!”看着慕梓言的面子被彻底扫落,杨皇妃只觉得胸口轻松了不少。 正文 第173章斗欧 慕梓言只觉得晴天霹雳,自己竟然被眼前这个女人给打了,“啊啊啊啊啊”慕梓言发疯一般就要往前冲,而他带来的人却被太子死死拦住了,君辱臣死,大皇子被当面侮辱,等同于他们已经是一群没用的人了。 杨皇妃稳如泰山,似乎冲过来的慕梓言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对她一点威胁也没有。没脑子就是没脑子,还想和自己的儿子争,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也难怪,毕竟是个没母亲的孩子,若她母亲还活着,他也不至于这样了。哼!皇帝身边养大的又如何,不也是这幅德行! “哗啦!”清音宫门口的侍卫将手中长矛向前一放,挡住了慕梓言的去路。“滚开!”慕梓言说着就伸手去抓,那两侍卫对看一眼,毫不犹豫的一使劲就将他格挡了出去,好死不死,慕梓言没防备腾腾腾后退几步,也没人上前搀扶,竟是一下子坐倒在了那一地马尿上。 慕梓言这下更控制不住了,血气上涌,眼睛也变得通红,他只想复仇,复仇!可是触手所及是冰凉一片,湿乎乎的,看着手上的污渍,慕梓言只觉得滔天怒火和屈辱瞬间就将他湮灭了,可仅存的理智却告诉他,在杨皇妃那里他绝对讨不了什么好。于是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竟然又在那马尿的淤泥里抹了两把,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际,他猛地起身,风一样的向慕梓枫冲了过去。 “保护太子!”有人立马反应过来,慕梓枫也不笨,一看形式不对,立马躲到了一边,可慕梓言怎么会就此罢休,他现在只想让慕梓枫也尝尝这当众丢人的滋味。慕梓枫的属下急着去拦截慕梓言,而刚刚被他们拦着的慕梓言属下此刻却来了精神,充上去开始反制。场面一下陷入了混乱。 杨皇妃心里顿时着急起来,可她现在出不去,只得对门口的侍卫道“你们还不去拦着就由着他们胡来嘛!若是太子有事,你们怎么交代!” 一个侍卫却说道“我等皇命在身,不得擅自离岗!” 杨皇妃怒道“若是太子有事,你们也要跟着人头落地!”那两个侍卫却始终无动于衷,那边已经打成一团,他们却熟视无睹…… 杨皇妃在宫门内只能干着急,却是毫无办法。大内侍官却是灵机一动,大喊道“太子被行刺了!太子被行刺了!” 门前的侍卫突然变了脸色,本来大皇子与太子之间关系紧张,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来之前侍卫长考虑到这里面情况的复杂就要求他们不要掺和,可眼下这事就上升成了袭击事件,他们不得不出面了。 可场中已经打成了一片,两方的势力,都对太子和大皇子做的不敢太过分,可属臣之间就不存在那样的问题了,大家都对对方下了死手,很快就有人脸上挂了彩,侍卫毕竟有武功在身,很快就把这些人拉扯开,也许是打得太过投入,有几个顽固分子,还冲侍卫们挥起了拳头,可这些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三下五除二就被打翻在地,站不起身来。 可太子和大皇子却是没人赶去阻拦,于是场中就剩下这两兄弟你来我往的过招。大宋虽然以文治天下,可毕竟祖上是以兵马起家,所以皇家内部教育还是把弓马骑射列入了学习的主要内容,所以说起来大家都会点武功,这其中就以慕梓枫和慕梓言更拔萃一些。 “你还不住手么?!真要等酿成大错才回头么?”慕梓枫一边格挡慕梓言的攻击,一边说道。这才宫内斗殴,传出去对两个人一点好处都没有。 可是慕梓言此时已经红了眼,他根本不会去想打到最后会发生什么,而是下意识地想要把慕梓枫打倒在地,招招直取命门,一点余地也不留。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真的让慕梓枫非常头疼。 “两个畜生给朕住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皇帝的銮驾已经到了眼前,此刻看着两个儿子眼睛真是要喷出火来了。 慕梓枫此时已是自顾不暇,可不敢停下来,因为慕梓言是越战越勇,狠辣无比,刚刚不小心,他的袍子上就裂了一道口子。他突然心生一计,假借格挡,却是自己冲到了慕梓言跟前,这样的机会慕梓言怎么会放弃,他五指犹如锋利的鹰爪,就向慕梓枫的面门抓去。 “孽子安敢!”皇帝大喝一声,就见身边一道黑影突然闪了过去,速度之快就像一道闪电,也没见怎样,就见慕梓言斜飞了出去。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慕梓枫只觉身上凉飕飕的,不过算是赌对了,这次慕梓言在皇帝心里肯定要落下个不爱护兄弟的名声,这事若是传到朝堂上去,运作的好,再把他赶到边境去也不是不可能。 “还不把这个孽子给我拿下!”皇帝又冲还傻愣在一边的侍卫们说道,严厉的怨毒已经再明显不过,刚刚还打算作壁上观的侍卫们,此刻只恨不得多长一条腿,这事完了,少不得要被撸夺官职,那侍卫长此刻赶紧跑到銮驾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可还没开口请罪,就听皇帝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 “押下去,给我好好查查,是谁给的胆子,敢无视宫中骚乱,是玩忽职守还是通敌” 那侍卫长身子顿时软成了面条,干脆伏在地上。皇帝看了眼瘫软成一滩烂泥的侍卫长,连一丝怜悯和不屑都不肯给,就下令銮驾继续向前。 “撤了!”随着简短干脆的两个字,清音宫门口前的侍卫们如潮水般退去。此时杨皇妃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领着一众宫人跪在了地上。 “陈静之!”皇帝说道,很快随驾的一行人里,就走出了一个人,正是刚刚被太子呵斥而去的御医局案首陈静之。原来他自知这事只有求助皇帝才能给自己留一线生机,于是趁重新去接马尿的机会,先去面见了皇上,将此间事情都明白说了一遍。 正文 第174章誓言 可皇帝始终都是不发一言,听完之后也只是让他先去御马苑取尿。自己继续坐在省身殿的黑暗里不知道想些什么。陈静之以前自以为随侍皇帝左右,算是对圣心有所理解,可现在他却觉得伴君如伴虎,随时随地都有危险。 等他取回来,皇帝还是一言不发,直到片刻前皇帝才突然决定要过来看看,于是就有了刚刚的一幕。陈静之只觉得眼前是一团迷雾,怎么也看不清,而自己自诩的聪明,在皇帝眼里不过是可笑的玩意罢了,他也不过是执棋者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一想到这个,陈静之就觉得浑身发冷。 看着陈静之进了里面,杨皇妃也想进去看看,可碍于现在的形式,只得继续乖乖跪在这里。 “父皇,儿臣”慕梓枫上前刚要解释,就被皇帝打断了“你做的不错!能屈能伸,他日为父也不是你的对手啊!” 慕梓枫“噗通”赶紧跪倒在了地上。“请父皇恕罪!”说着就拜了下去,没有皇帝的命令连头也不敢抬。 “你有什么罪,嗯?你护着自己弟弟和母妃这是人之大伦,何罪之有,如果你做错了,那么他!”皇帝突然抬起手,指着已经翻爬起来的慕梓言说道“他是不是今日就要以死谢罪了!” “儿臣不敢!”慕梓枫说道。 “父皇,慕梓枫连自己的亲哥哥都敢打啊!还有,清音宫这个贱”慕梓言刚刚那一下,倒是把他给疼醒了,这会又缓过劲来想要告状。 “掌嘴!”皇帝冷冷打断。立时就有执行太监上前,赶紧又利落的就是十几个耳光。慕梓言被打愣了,可他这会也清醒了不少,知道若是再有反抗,就不是挨耳光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只是慕梓言的脸已经肿了起来,皇帝才说道“知错了么?”那执行太监停了下来。慕梓言只觉得脸上又胀又痛,说话也不利索,可还是咬紧牙关说道“儿臣没错!父皇要责罚就责罚吧!” “好,继续。”皇帝一点也不心软,那执行太监立马又开始往慕梓言脸上招呼,“啪啪啪”的清脆巴掌声,此刻在场中显得有些响亮,这些声音打在慕梓言的脸上,也打在慕梓枫心上,他知道父皇这也是在警告他。可今日已经被慕梓言欺负到如斯地步,再不反击,恐怕太子一系的人都要心寒了。 这事就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太子属臣跪在那里,心情却是极好。而慕梓言的属臣们却是悲愤不已,终于打头的一个忍不住,跪行到皇帝脚边,带着哭音说道“圣上,是臣等无能,才闹出这样的事,请您责罚臣吧!大殿下已经撑不住了啊!” “滚开!”皇帝不耐烦地一脚就踹向了那人,似是还不解气,继续骂道“刚刚没提说尔等,就真当你们干净了,为了一己私欲,看看把朕的儿子教唆成什么样了?!滚下去自己去领罪,以后也不要在大皇子府出现了。” 那人没想到自己前去表忠心,却落了这么个下场,立马开始哭喊起来,再不提慕梓言半个字,只是说自己冤枉。可皇帝如此盛怒之下,那有什么心思听这些,一挥手慕梓言那边立时哭喊成了一团。 “看看你都养着些什么人,哪有一些为臣的样子,全是小人!”皇帝厌恶的看着那些哭得涕泪俱下的人说道。 慕梓言此刻已经万念俱灰,他只觉得自己曾经的骄傲已经在那一个个巴掌下,消失殆尽。今日之后,恐怕自己将无人可用,他有心求饶,可看看那些人的做派,哪里值得他再去求呢!以前觉得自己可以与慕梓枫一争,今日却深深觉得没有了希望。 时机到了,慕梓枫不再迟疑,朗声说道“父皇,大哥已经受了惩罚,请您绕过他吧!”身后的属臣也回过神来,一起为慕梓言求情。 皇帝的眼睛冷冷扫过这一群人,只觉得个个心怀鬼胎。“哦,太子现在知道他是你大哥了,他错哪里了,还不自知,你自幼就聪慧无比,就当你大哥愚笨,如御书房上课时那般再教他一次吧!” “是!谨遵圣命!”慕梓枫重重答道,“圣命”二字咬的格外重。皇帝眼皮子跳了几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不用你教,我愿赌服输!”慕梓言突然说道,被打了这么久,他还能合着一嘴的血说出这句话,也是不容易。 “他日若你登基可能保全他的性命?”皇帝冷不防突然问道。 慕梓枫想了想郑重说道“我们始终是兄弟!” “记得你今日所言,不要让前朝之事再次重演。好了带着你的人这就回去吧!”皇帝说道。 慕梓枫本想再等等好知道慕梓楚的消息,可抬眼却看到杨皇妃跪在那里,用手指轻轻比划了一个手势,立马带着人退了个一干二净。而慕梓言就让他留在那里吧,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了。 “把大皇子送回去吧!给他府里说,这几日就在家养着,不要出来见人了!”皇帝说道。 “你也起来吧,这么大岁数了老跪来跪去的也不好。走吧!咱们一起去看看小七。”皇帝把外面的事情处理完,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迈步进了清音宫,路过杨皇妃的时候说道。 咱们这个皇帝就爱玩些故弄玄虚的把戏,到老都没变!杨皇妃心里冷笑一声,可面上却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赶紧站起来,顾不得膝盖上传来的痛楚,紧紧跟了上去。 陈静之已经在一旁整理东西,显然那“药”已经被灌了进去。看着却是灵验,因为慕梓楚的脸上已经没了刚刚的痛楚之色,转而试试安静的入睡了。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楚儿没事了,圣上!”杨皇妃激动地说道。 “嗯。今日的事,爱妃打算怎么说?”皇帝紧紧盯着杨皇妃说道,虽然是询问,却满是警告的意味。 “此事全凭圣上裁夺,不过楚儿糟了这么大的罪,还请圣上体恤。”杨皇妃说道,笑话现在这事还是没弄清楚就已经闹成这样,还想查?!不过背黑锅的绝不能是她的两个儿子就是了。 正文 第175章猜疑 “哦,楚儿一心救驾,不幸身中蛇毒,至于言儿就是在与那投放蛇毒的刺客搏斗时,中了伤,回家休养半年,至于太子只是来探病的,这样可好?”皇帝看着杨皇妃说道。 “臣妾谨遵圣旨!”杨皇妃说道。只要两个儿子没事,说成什么杨有所有什么关系呢?皇帝心里还是偏着那个贱人的儿子,可惜终究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一个,朝堂上的哪个不是人老成精,这些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可也得有人信不是。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道“是朕之前错怪你们了,太子没有军功终究不好。就先领禁卫军副统领吧,边疆若有战事,再行调度。” 杨皇妃心中也是一喜,枫儿现在被慕梓言压着打,不就是因为没有军功么。现在没有什么大的战事,封个实权的将校之职,也有些不现实。但能进入禁卫军也算是很不错的选择,拱卫京都的禁卫军有十万之众,且军中任职的多为世家子弟,后面的关系可谓盘根错节,借此机会倒是能拉拢不少人。 皇帝对杨皇妃的知情识趣十分高兴,又拉着她说了好半天话,才离去。等皇帝一走,杨皇妃的脸色又是一变,给慕梓楚喝马尿虽是一时情急,可终究谈不上什么好事,慕梓言今日遭此大辱,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办法对付他们,但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散播出去,楚儿到时候 “娘娘既然七殿下已经脱离了险境,臣下这就先告退了。”陈静之突然说道。 杨皇妃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他说道“今日终究是多亏了陈爱卿了!”语气有点不明。陈静之也知道今日自己却是闯了祸,就算杨皇妃觉得他能功过相抵,可那慕梓楚醒过来,还会不会这么想就另讲了。 “这是臣下应该做的。”说完这个陈静之就行了一礼告退而出,这一日过得可真是跌宕起伏,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不想他才出了宫门就被站在门口的小太监就宣去了省身殿,陈静之以为是皇帝要对慕梓楚的病情详询,没想到问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免礼!你就把庄园的情况细细说一说吧!”皇帝摆摆手阻止了陈静之,说道。陈静之心中犯疑,这事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么,怎么现下又要问。可皇命难为,只得老老实实又说了一遍。 “这么说来他们是在澄安县那里遇到的,这个叫卫长歌的,可疑么?”皇帝问道。 “云将军是这么说的,那个卫长歌臣也是听她自己说的,至于其他种种,并不能判定。”陈静之说道。 “你下去吧,今日的事你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皇帝说道,声音平和,陈静之却觉得身上一股寒意。 坐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上,皇帝突然招手,一个小太监快步上前,只听皇帝说道“将云澈的殿上凑对档调出来。”任何人都是不可信的,只有那些黑纸白字留下来的才是真的,从坐上这个位子开始,他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这几日,卫长歌过得悠闲了起来。那日几人走后,就在没有消息传回来。姚连华包括庄上的人本来都有些忐忑,总觉得那个七殿下还会再来,可等了这许多日子,竟是完全没有了一点音讯,倒是卫长歌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样子,大家私底下都觉得她心思沉稳,本来这庄园里还有不服气的,现下也都乖顺了许多。 卫长歌到没有想那么多,她只知道只要慕梓楚吃了那梅花饼就不会有好事,这几日他忙自己还来不及,哪里有机会再回来。只是连陈静之也没有再来过,这事倒是有些蹊跷。 这日,庄上的采买从城里回来,带来的不只有一应物品菜蔬,还带来了一个让人不知该以什么态度去应对的事情。 “这几日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没有?”卫长瑛坐在炭盆旁边,一边抠着指甲,一边有些无聊地问道。 再好的地方也有逛腻歪的时候,刚来的时候,看着园中哪里都好,都新鲜,天天逛,日日看很快也没了意思。而卫长瑛不像卫长歌那么好学,给她一本书还没翻上三页,就扔到了一旁。为免她闲着生事,姚连花本来打算带她去厨下学学,可她又嫌弃油烟味太大,怎么也不肯去。 卫长歌今日也得空坐到了会客的花厅,左右无事,听听外面的消息也不错。采买的人看了看卫长歌,见她也是一脸的问询,这才说道 “启禀主子,前不久却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皇帝在宫中被行刺了!” 卫长歌一下坐直了身体,不知怎么她突然想到云澈有没有事,随即又想到他是大将军,即便入宫也不会是做个侍卫,这样的事情他应该是不会在场的。 “可是死了么?”卫长瑛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顿时在场的人都是大惊失色。 “你瞎说什么呢?闭嘴!”姚连花脸都白了,赶紧大声斥责。这个小女儿真是只长年纪不长记性。 卫长瑛下的赶紧缩了缩脖子,卫长歌扫了一眼底下的人,大家都把头低了下去,她还是有信心这里的人不敢去外面胡说的。 “继续说吧。”卫长歌说道,那采买的人赶紧接着说道“皇帝没事,有事的是七殿下,就是前几日来咱们这的那位贵人!” “子救父也是一桩美谈。”姚莲花说道,说罢看了看卫长瑛,只望这个不孝女也能有点孝心才好。 “谁说不是呢!连大殿下也被刺客刺伤了,现在在府里养伤,听说得一年半载才能下床外出,那刺客还真是歹毒非常。”采买说道。 “那七殿下怎么样了?”卫长瑛急急问道,三人来的那日,她恰巧不在,回来听说仆人一轮那七殿下身份如何尊贵,长相如何俊美,就惦记上了。 采买赶紧说道“七殿下却是中了蛇毒,眼下却是医治好了,不过那法子” “快说!”卫长瑛催道。 “就是,就是我们民间惯常用的法子,喝马尿!”说罢,那人也笑了起来。不只是他笑,一种在旁听的人度有些忍俊不禁。马尿是多么粗俗的东西,现在却被人喝了,而且还是天家之子,这种犹如云泥的差别,真是极具喜感。 正文 第176章转性 “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卫长瑛一听不由在心里痛惜,好好一个美少年被玷污了,满脸的激愤之色。 “应该是御医吧,估计也是没办法了。不然能把人得罪死的事谁敢做。”采买的人说道。 卫长瑛一听立时说道“庸医!药师我姐姐在那肯定用不了这法子。是不是姐姐?”卫长瑛突然转头对卫长歌说道。虽然不知道这个妹妹又在打什么主意,可卫长歌谨慎期间并没有搭话。 “怎么姐姐也怕自己治不好什么?”卫长瑛突然娇笑了几声随即说道“不过也难怪,这里毕竟是京城,可不是大岭村或者澄安县那样的小地方可以比的。” 卫长歌也淡淡的笑道“我不过一个乡野之人,怎么比得上宫中太医。”你不过是又想借机贬低我,可也别忘了我们可是同根生。果然等卫长歌说完,卫长瑛一下又变了脸色,这些日子她早就把自己划到了贵人家的小姐一列,听了这些自然很不舒服。 “哼”卫长瑛转身不再搭理卫长歌。 卫长歌并不放在心上,而是继续问道“真是蛇毒?确定了么?” “那是自然,皇帝前日就下诏说了这事,只不过那马尿的事并不在其中提起,而是大家的传言,不过说的有鼻子有眼,想来也是真的无疑了。”采买的人说道。 “还有什么?” “嗯,太子被赐予禁军副统领的职位。”采买人说道。 等众人都离开,卫长歌一个人坐在花厅里陷入了沉思,慕梓楚中得当然不是蛇毒,不过是症状很像而已,在古代循证医学并不发达,大家其实还是靠经验在治病,误认为是也很正常。可是怎么又牵扯到皇帝那里去了,这个太子倒成了这件事情的大赢家,会不会就是那个自称李勇的人呢?现在她对宫里那些事情并不清楚,想猜也没有根据,不过这个慕梓楚还是受了教训这一阵都不会再来了。 眼看着临产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卫长歌被姚莲花催的不停,她知道那个江浩根本不愿意给她帮忙,就也懒得教他,可是这日早上,才用罢早饭,卫长歌正准备去院子里走走,就见江浩阴着张脸走了过来。 待二人面对面,卫长歌就发现江浩一脸的不情愿,却硬要挤出个笑容,真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怎么了?”卫长歌忍不住先问道。 “卫主子!”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江浩咬牙切齿的喊了出来,倒把卫长歌吓了一跳。 想到昨天夜里收到的云澈寄过来的书信,江浩就觉得身上一股寒意。他恃才傲物,平生最敬重的人不过是师父陈静之一个,至于云澈——他是彻头彻尾的害怕。所以才会乖乖被他弄到了这里,可云澈一走,他又开始顾我,只盼着这叫卫长歌的女人赶紧生完了事。 别的女人接二连三的生也没见有什么问题,怎么这女人就不一样了。长得是不错,可也没到倾国倾城的地步,气质是很出众,可也太冷了。他来的这些日子,就没见这女人好好地笑过,倒是会折腾,没天里到处瞎跑,没个消停,可恨这庄园里的人好像对她又敬又怕,事事都由着她。唯一一个能做盟友的就是她的亲妹妹卫长瑛,可这是个蠢货,还爱自以为是。 江浩曾经猜想过,云澈对卫长歌这么好,是不是她腹中的孩子是云澈的,可是很快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这庄园里的人都对云澈是客气,而据他观察卫长歌根本和云澈只能算得上是熟悉。 “云将军派我来,就是伺候您的,您就说吧,到了那日如果真有事,我得怎么做?”开了一个头,后面的话说起来就顺溜了。江浩只觉得面皮发紧可还是把事情完整的说出来了。 卫长歌恍然大悟,还以为这个愣头青终于转过弯来了,原来是云澈已经把“刀”架到他脖子上了。 “这我可当不起,江大夫还是去歇息吧。”说罢卫长歌又开始往前走。 江浩为之气结,怎么自己已经低三下四的了,这个卫长歌还想干什么。腾地一下,他站起身就要离开,可走了几步,想到信中云澈笔力遒健,犹如刀刻的字和那些命令,江浩马上又打起了退堂鼓。 卫长歌自然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可她一点不着急,心不在此的人是不能用的,而人又是云澈送过来的,太为难也不好,那就只好谁的人交给谁教了。这个江浩不过是年轻气盛了些,不过云澈能把他从军中带回来,那就一定是有办法收拾好的,静观其变好了。 “主子,主子!你等等我!”江浩想了想还是决定追上去。而院子里这会还有很多人在忙碌着,看到这一刻嘴张得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了。他们的主子刚刚又做了什么,这么快这个江浩就转性了。 卫长歌嘴角一撇,却装作没听见又朝前走去,不过几步江浩很快追了上去,可卫长歌脚下不停,他根本就没办法好好说话。就这样两个人在院子里转了一大圈,卫长歌走得是悠闲自在,可江浩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只恨怎么就惹了这么一个不能惹的人,果然云澈亲近的人,都不是善差。 眼角扫到江浩的狼狈样,卫长歌却没有丝毫心软,这样的人就得磨磨才好使。像现在这样还是全身是刺,用起来扎手。兜兜转转两人又回到了会客的花厅,这里是整个园子,日照最好的地方,卫长歌也怕再生病,每日里都是在这坐着。 “想通了?”喝了一口茶,喘匀了气,卫长歌问道。 此时的江浩只想好好把这件事办了,其他什么都不想了,比起在园子里,被卫长歌当做狗一样遛来遛去,他现在真的宁愿给女人接生。 “但凭主子吩咐。”江浩怏怏地说道。 “也别什么主子不主子,我是真当不起。”卫长歌说道,江浩猛地抬头,以为卫长歌又不高兴了,急着就要表忠心,却被卫长歌摆手压了下去。 “别急!你家将军送你来干什么,你当真就明白么?”卫长歌问道。 江浩一愣,这个问题还用再问么,不就是被生拉硬扯来为你接生的么?可他现在可不敢这么说。 正文 第177章发动 “还请主子赐教。”江浩老老实实的说道。 “云澈是真的赏识你,才肯把你送来。”卫长歌说道,“不过你要一直是这个样子,我也可以送你回去。” “我”江浩一听,又要开始解释,卫长歌打断他说道“儒家把有教无类喊了很多年了,那么有医无类你做到了么?” 江浩一下在呆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从一开始学医,就在背诵《大医精诚》,可谓学医先学德,可这些年下来,他医术自然精进不少,可还是没有做到真正把普罗大众看作是平等的。 “这也不怪你,在这个大环境里,女人永远低人一等。然而女子却又是生命的孕育者,”呵呵,还真是可笑呢!”卫长歌看了一眼江浩继续说道“我在别处可能却有不如你之处,可在妇科一块却是有过人之处。若不是我身系这许多人,也怕就此消亡后他们无依无靠,断不会将我这法子教给你的。” 江浩立即拜倒,卫长歌见他确实有点醒悟,才又说道“你我掌仁术,就该给与普罗大众帮助,而不是以一己之私或者心理那点小算计,就随意行事,你说可对?” 跪伏在地的江浩,并没敢抬头,而是答道“您说的极是。想我自幼学医,天资尚可,后在军中行走,得了些许薄名,就此自以为是,忘记祖师爷训示,实在不该。还请您不计前嫌,一定教我。” 卫长歌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静静地看了看那跪在地上的人,若有所思。江浩没有得到卫长歌的应允,也没有再询问,场面一下安静了下来。 “我的东西你要学去,也不是不能不过你得如我门下才可以。”卫长歌突然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江浩的态度转变的有点太大,她心里还是有疑虑的。再者自己的本事本就来自一千年以后,不是自己的人,怎肯倾囊相授。 “啊?!”江浩一脸震惊,没想到卫长歌这就直接让他入师门了。随即又有些担忧,他本来就是有师承的,若是再拜一位,也不很妥当。 “怎么不愿意?”卫长歌问道。 “您说的自然没错,可我师父那里不好交代。”江浩为难地说道。 倒是忘了这个,这里可不如后世那么开放,拜师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卫长歌想了想说道“这事先押后,可你的性子还是得练练,你这几日抄百遍《大医精诚》来给我看,可行?” 一百遍!确实有点多了,江浩刚想推辞,可看着卫长歌脸上带着寒霜,只得乖乖闭上嘴。卫长歌才不管江浩怎么想,事情定下照做就好,如果惹恼了她,送回去给云澈,江浩可能面对的就不是抄一百遍书了,想必这个道理他也懂。 打发走了江浩,卫长歌只希望,自己每日里这样的活动,真到了临产那日,可千万不要出现曾如兰那样的情况。这江浩就算再有天资,剖腹那样的手术,也不是能够一两天之内就学会的。 然而想什么来什么,也许是之前卫长歌过得太顺利了,这次老天并没有站在她这一边。 “江大夫,江大夫!你快和我去看看。”这日里,江浩正坐在案边抄书,不想李大牛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看见他就是眼睛一亮,上去拽住他就往外走。李大牛本就一身蛮劲,力气大的吓人,此刻又在焦急的关头上,下手也没个轻重。 江浩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像被铁钳子夹住了一般,而后就被拖着出了门。连件外套也没穿就这么暴露在了露天里,刹那间就觉得周身一寒。 “哎,我说你轻点行不行,我跟你走就是了,地方我又不是不知道。”江浩托住李大牛说道。 谁知李大牛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还是继续朝前快步行去,口中说道“你知道,还不快点!去迟了可是要出大事的!”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身瞪着眼睛对江浩说道“江大夫,我不管你以前是怎么想的,可是现在我主子要生孩子了,她若是出了问题,就算有你们那个云大将军护着,我李大牛也要将你收拾了!” 江浩一脸讶异,这是卫长歌要临产了么?他刚刚只是以为卫长歌有什么事呢,不由自己脚下也加快了步伐。感觉到阻力一轻,李大牛才松了口气,看来这个江浩还算有点良心,也或者是被自己吓得,但愿是前者多一点吧! 他的媳妇之前也是生孩子的时候出了事,要不是恰巧碰到卫长歌,怕是一尸两命,也就没有今日的一家三口了。只愿满天神佛,能够显灵,祝自己的主子度过这一难关。这个江浩之前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这几日好了很多,可也得提防些才好,主子就常常说“小心使得万年船”,尤其在这种特殊的时刻更应该如此。 才走到卫长歌独居的院中,就见已经在那站了很多人。忙忙碌碌的有人进进出出,可以切井井有条,大家面上也都是紧张和期盼,江浩倒是放下了心,想来这是刚刚发动起来,还得等一阵才知道。 虽然卫长歌说不需要,姚莲花还是请了三个产婆,此刻三人也是面上一派轻松,这女人生孩子哪里会那么容易,总得有个过程。这不过是刚开场,重头戏还在后面。指挥着众人烧热水,准备干净的布块,再就是熬点参汤一会给产妇补气,就再没什么事了。 而内室里此刻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卫长歌天刚亮的时候,只觉得身体里“噌”的一下断了一根弦。而后身下就涌出一股潮湿。卫长歌只觉得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这是羊水破了,看来就在今日了。 冬日里,太阳升起来的迟,黑乎乎一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想到真正发作可能还得一会儿工夫,卫长歌没有呼唤在外间值夜的尘香。而是睁着眼睛,定定的看着顶上的纱帐。此刻她脑海里分外清醒。所有之前的胡思乱想,都化作乌有,只在心里默念“你一切都好就行了。” 正文 第178章临盆 “长歌,快把这两个鸡蛋吃了。”姚莲花端着碗站在床前对卫长歌说道。这生孩子要经受剧痛,那也需要极大的力量去支撑,不吃点东西怎么行。说道这里看着卫长歌明显比过去丰腴了一圈的身躯,姚莲花还是有些自责,怎么以前没给她再多补补。 看了一眼姚莲花,卫长歌就大概知道母亲此刻是怎么想的了。可眼下她的痛感越来越强,只差没叫出声了,怎么还吃得下。 “都怪我睡得太死!”尘香垂手立在一旁,羞愧地说道。 卫长歌刚想安慰几句,下身一阵撕裂的痛楚瞬间就传遍了全身,差点叫喊出来,使劲握住棉被,才算是强忍了下去。不知不觉后背已经出了薄汗。 “疼就叫出来,别忍着。”看着女儿痛苦的样子,姚莲花心疼地说道,她这么好的女儿,也不知道被哪个天杀的玩意害成这样,若是有朝一日知道了,定要他偿还百倍。 “娘,姐姐多强一个人,这点痛算什么。这鸡蛋她不吃我吃!”卫长瑛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进门看到这一幕,也不焦急,只是说道。卫长歌要生产的事,她一早就听仆人禀报了,可她还记着那日的事,怎肯早早过来,直磨得日上三竿才缓缓而来,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着卫长歌痛苦难过,她就会有一种快感。 “这都几个点了?我让人去叫你,怎么现在才来?你姐姐这么大的事你一点都不上心,没良心的东西真是个!”姚莲花一看卫长瑛那个皮籁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说帮忙,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真是太不像话了。 不要说姚莲花,连一旁站着的几个仆人连带尘香都暗暗觉得这个二小姐实在是太过分“是她没把我叫醒,所以才来的迟了。”一见姚莲花怒气冲冲,卫长瑛立马就软了下来说道。没想到自己的主子会这么说,那婢女楞在了原地,刚想说话,就看见卫长瑛恶狠狠地盯着她,想想平日里卫长瑛的脾气,那婢女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乖顺的站在那里,却是一肚子的委屈。 姚莲花这会根本没那个闲工夫去断这个案子,嫌恶地看了一眼那婢女,就见卫长瑛去外面等着。卫长瑛根本就不想在这里待着,还得说些安慰的话,得了姚莲花的同意,迫不及待的就向门外走去。 看着下女儿离去的背影,姚莲花只觉得心寒,怎么好好地姐妹两日子好过了反而不亲热了。 “娘我真的吃不下去。”卫长歌轻轻说道,随即就闭上了眼睛。宫缩已经越来越明显,她的保存体力,吃东西现在肯定是不能够了,可是躺着养精神还是有必要的。 为姚莲花掖了掖被角,又交代了尘香几句,姚莲花端着碗就除了外间,看到江浩衣冠不整地坐在外面,姚莲花赶紧迎了上去说道 “江大夫怎地没穿件大衣服就过来了。长歌那里还不急现在。” 江浩也客气道“夫人不用客气,今日的事本就是我该来的。这屋里也不冷,不碍的。”都说眼过千遍不如手过一遍,这几日抄写《大医精诚》,每抄一遍,江浩就会自省。这几日下来,倒是真的想通了不少。 姚莲花是个心善的人,虽然之前江浩一直都是目中无人,可眼下还是需要仰仗他的,怎么也不能让人家在大冬天就这么坐着。一边嘱咐李大牛去江浩房里拿衣服,一边亲自去外间又弄了一个火盆过来,放在江浩脚边。 这下弄得江浩不好意思起来,之前他是怎么对别人的,现在别人怎么对他,对比一下就是一目了然。 “陈大夫来了。”正忙乱着,突然有仆人来报道。这倒是意外之喜,那陈静之可是宫中的御医,那御医可是给皇帝医病的呢!还是案首,这样的人物在,看来女儿是不会有事了。姚莲花激动地想到。 江浩一听师父来了,也不敢再坐着,虽说衣服还没送到,可还是起身走到了门外。不一会就见陈静之穿着一身水蓝色外衣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药童,那药童身上背着药箱,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袱,应该是有点分量,那药童在这么冷的天,已经是走的满头大汗。 “看来我来的还正是时候。”陈静之走近后和姚莲花见过礼就说道。看着江浩单衣站在门外迎接他,陈静之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转身向房内走去。 从药童手里接过包袱,陈静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子上。只见他仔细地打开外面那层布,里面就露出一个乌黑的小箱子来,说小倒也不尽然,因为这个箱子比较怪异,比一般的木头箱子要高出不少,前面一个铜扣。解开后,却是上下一次排列三个小抽屉。 陈静之似有不舍,又有些回忆说道“这就是我年轻时从一位自称鬼谷神医的高人手里得来的。可这里面的器具有很多都是我不曾见过的,这些年它们跟在我身边,其实连半点作用都没有。倒不是它们不够好,而是我医术有限啊!”说完陈静之自嘲地笑笑。 “师父,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您不该这样想,这些年您各处奔走,不要说京畿地方有您的美名,即便是更远的地方也有人知道您。”江浩急急说道。 陈静之笑笑摆摆手,“不过自从我发现这卫姑娘会剖腹术后,就觉得这东西和我的缘分也是尽了。明珠蒙尘也不是好事,今日就转送给为姑娘了吧!”说着陈静之将箱子推向一旁的姚莲花。 “这可使不得,陈大夫!”姚莲花赶紧让道。 “是什么好玩意,让我看看!”卫长瑛不知道从哪里又冒了出来。一伸手就抓到了箱盖上面。 “放肆!”姚莲花大声斥责道。这个小女儿怎么一点礼数都没有。 卫长瑛缩回手,赶紧站到了一旁。陈静之也是被惊到了,看着这位身穿华衣,容貌还有点和卫长歌相近,立马猜到这就是卫长歌的妹妹。不过心里也是有些疑惑,怎么这女子的举止如此粗鲁,一点没有卫长歌的大气从容。 正文 第179章离魂 感觉到陈静之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卫长瑛立时又变得自信起来。想来今天自己穿这身衣服还对了,这个陈静之她刚刚在外面可是打听好了,就是之前来过这里的陈御医,若是搭上这个人,那么自己离皇宫不是更近了。 看着对面这个年轻的女子,突然变得搔首弄姿,面有得色,一派轻浮的样子,陈静之不由皱起了眉头。他是正统的人,最见不得这些,当即就没了好脸色,沉着脸,把头转向了另一边。姚莲花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转身看向小女儿,吓得卫长瑛立马站直了身子,连小动作也不敢再搞。 江浩是把这一切看到眼里的,他住了这么些日子,已经对这件事见怪不怪了。“师父,您先做着歇一歇吧!”算是缓解了眼前的尴尬。卫长瑛被姚莲花瞪了一眼,也不敢再多嘴,看着众人说的话,她也插不上嘴,草草找了个借口,就溜了出去。 “卫姑娘情况怎么样了?”陈静之喝了口茶说道。 “今早进去的时候,羊水就已经破了。这孩子不喜欢给别人找麻烦,竟然一直忍到了现在。刚我看着竟是疼得越来越厉害了。”姚莲花担忧地说道。 “可让产婆进去看了?”陈静之又问道。女子生产的痛楚他是了解的,从他进来到现在竟是没听到卫长歌哼一声,也算是意志力顽强了。 “那会看了说宫口还没有开全,还得好多时间呢!你说让她吃点东西,她也不愿意,等晚点要生的时候,身上没劲可怎么办。”姚莲花说道,还一个劲地唉声叹气。 “清风,把药箱打开。”陈静之想了想对那药童说道。 清风应了一声,手脚利索地打开了药箱,放在了自己师父面前。陈静之看了看,取出一小节红参说道“先把这个给卫姑娘含着吧,我箱子里还有些,等下也请卫夫人一并拿去熬了汤备下。” 姚莲花只接过那小节,说道“谢谢陈大夫了。您刚刚说的倒是提醒了我。云将军上次托人送来不少山参,可我也不会挑,就劳烦您给看看了。” 陈静之不置可否,移步随姚莲花去了后院的一间屋子,却见满满当当的全是礼盒。难不成全是云澈送的?他和卫长歌仅仅是恩人的关系么,怕是不见得。就在陈静之在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姚莲花已经指挥着几个仆人抱了一对盒子走了过来。 “就是这些,您看看能用么?”姚莲花问道。 只一眼,陈静之就愣住了。何止是能用,简直就是珍品。其中一株已经初见人形了,这样的就算是宫里都很少见。突然陈静之想起,就在前不久是云澈带兵大败了辽军,辽国大伤元气,今岁连扰边都没有几次,算是一个安稳的冬天。想来这些都是从边境带回来的战利品,云澈作为领军大将,自己截留一部分好东西也不是不可以。 “这些我觉得还用不到。”这些最差都是几百年的老参了,救命用的话还行,可看着卫长歌还到不了那一步。“这些东西,卫夫人您还是收好吧,不要随意让别人见到,每一株都是珍品价值不菲,小心有那不轨之人,为了钱财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陈静之说道。 一听这么说,姚莲花马上信了,立马让仆人都收了起来,又不放心,自己仔细地查看了一番才算做罢。 “陈大夫先请回去吧,这里我还得收拾一下。”走到门口姚莲花说道。 陈静之自然知道不方便,就由仆人引路先走了。姚莲花见那一行人走远了,又把那陈静之特意指了的人参取了出来,揣在了身上,那空盒子就那么随便的抛在一边。许是没落稳当,又滚落了下来,连里面的垫子也露了出来。 姚莲花没法,只得转身又去收拾,捡起盒子,却发现下面还扣着一个东西,摸出来却是一枚流光溢彩的珠子,发出的光华竟比外面的阳光还要强烈,灼人眼睛。姚莲花拿在手里有些疑惑,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会放在这里。可看放的地方也不像是不小心遗漏的。 突然她心里有了主意,这珠子定是用来辟邪的。老人家都说深山里成精的东西多,这人参有年头了,定是怕那些精怪前来盗取特意放进去的。眼下这珠子她想到了另外一个用途,放到长歌枕边,那些死鬼冤魂什么的脏东西就不敢来作怪了。山里的东西都能镇住,这些应该也不是问题。 姚莲花回到自己的房里,把怀里的山参刚放好,就听有人在门外高呼“夫人,主子发作了,您快去看看!”来不及多想,姚莲花赶紧向卫长歌的院子跑去。 三个产婆已经进了内室,正在给卫长歌嘱咐怎么用力。姚莲花趁乱将那珠子塞到了卫长歌的枕下。就像是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仪式,姚莲花觉得心里一松,没有刚刚那么害怕了。 卫长歌只觉得宫缩的间歇越来越短,现在连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身体像是要被撕成两半,又像是被人拿着刀一刀刀从身体中间割开。再也忍不住,一声声哀嚎从她嘴里发出。那三个产婆早都见怪不怪,不过想到主家报酬丰厚,招待的也不错,都还是出生安慰。 到后来越来越控制不住,卫长歌的哀嚎也变成了哭喊。姚莲花也跟着哭,就连无所谓的卫长瑛,此刻也表情凝重,卫长歌的很多做法她都是不满意的,可是她很坚强这点卫长瑛是服气的。眼下听见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声,得疼成什么样,卫长瑛心里一酸,泫然欲泣。 卫长歌哭喊道最后,身上已经没了力气,只觉得自己身子也开始变得轻飘飘的,不一会竟是挣脱了束缚,飘了起来,看看底下自己一脸苍白的躺在那里,而几个产婆还在各显神通。飘到院中,就见母亲和妹妹已经抱着哭成了一团,她却不想安慰,只是浑浑噩噩想要远去。 一路飘飘荡荡,卫长歌只觉得自己越来越轻盈,几欲乘风而去。“我这是死了?”卫长歌想到,只有死了才能这么飘荡吧,做人的时候不管前世那么窝囊,还是选择这么威严,都累人啊! 正文 第180章生子 不知道飘了多久,眼看着那高耸的大门出现在了眼前。卫长歌似有留恋的看了一眼身后,又义无反顾的向前而去,马上就要到门口了,却见一道七彩霞光急速的射了过来,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跟前,将卫长歌紧紧的包裹了起来。 然后像是有东西在指引,卫长歌随着这光又回到了自己的卧榻前,还来不及看一眼,一阵天旋地转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身体里,与她刚刚就像是一个梦,而周围的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还在忙出忙进。而她也没发现,那到七彩霞光落回到了她的枕边就消失了。 “使劲,使劲!”三个产婆七嘴八舌的,不外乎就是这句话。过了一会又有人往她的嘴里塞了一点什么东西,涩涩的,不一会就感觉到身上开始升起一股暖意,身上又有了气力。卫长歌苦笑一下想道,看来该受的罪还没完,这关不过是不行了,重新拿起勇气来,憋足了劲,开始使劲。 卫长歌一发动,陈静之和江浩就主动退到了房外。陈静之只求不要真的有什么事,这女子的医术还没有传下来,就此陨落可就太可惜了。江浩在一旁也是紧张万分,两只手紧紧捏在一处,掌心里已经出了不少汗。真拿刀去剖腹,江浩此刻才觉得也许没有那么容易。 “清风,针包拿来。”陈静之有些站不住了,嘱咐道,等那青色的布包抓在手里,陈静之才觉得稍微踏实了些,不管怎么说,若是等等来不及剖腹,他都要先进去封住卫长歌的大脉,让她先活下来再说。 “夫人汤熬好了!”姚莲花接过碗就冲了进去,这会就算卫长歌不喝,她也要给灌下去才放心。 然而一声哭声响起,“啪!”她手中的碗瞬时就摔在了地上。继而就听到里面的人喊道“生了,生了!主子生了!” 姚莲花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又哭又笑,状似疯癫。而李大牛等忠心耿耿的仆人也是高兴的不得了。陈静之和江浩也觉得为之一松,欣喜的表情浮现在了脸上。不一会就见一个圆脸的产婆抱着一个大红色的小小的襁褓走了出来,连山笑吟吟的说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个小公子呢!您看看长得多好看,就和她娘一样,以后也是风度翩翩的人物呢!” 姚莲花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就见孩子闭着眼,皮肤红兮兮的,还有些皱皱巴巴毫无美感可言,产婆这么说不过是讨个吉利,哄主人家开心,多要点赏钱,可她还是觉得产婆说的一点没错,她的外孙将来必定也是人中龙凤。 “赏!”姚莲花抱着孩子大声说道,立时院子里又是一片欢腾。卫长瑛一个人傻子站在那,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还不快来!”姚莲花转身进去前,冲卫长瑛高喊一声。 “哎!”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卫长歌突然间开心了起来,她要做长辈了。这感觉真是有些其妙。 卫长歌只觉得身上彻底的松弛了下来,随着孩子的出生,那折磨了她很久的痛苦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心里却又惦记着孩子。 “长歌,快看看,这是我的孙子啊!多好看的孩子啊!”姚莲花走到卫长歌身边将手中的襁褓放到她枕边。卫长歌看见孩子那一刻,不自觉地落下了眼泪。孩子从在母亲肚里的那一刻就已经建立起了亲密无间的关系。然而辛苦地怀胎十月,才换来这第一次相见,卫长歌不能不激动。 “好好的,哭什么呀,都当了娘的人了。”姚莲花一边抹眼泪一边却说卫长歌。 “是啊!我也当小姨了。看看我侄子多可爱!”卫长瑛也接着说道“娘给我抱抱吧!” “毛手毛脚的,还是算了,等他大点,再说!”姚莲花不容置疑地拒绝了小女儿的请求。都说隔代亲,现在这孩子就是她的眼中珠,心头肉。 “长歌,你先缓着,我把孩子先抱出去。”姚莲花说道。 卫长歌轻轻点点头,很快又有婢女过来,用温热的毛巾给她擦了汗,又换了干净的被褥和衣裤。这时她觉得身上真的舒服起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夫人,我就先告辞了。小徒就还是先留在你们这里吧!等卫姑娘大好了,他再走也不迟。”陈静之说道。 “今日劳烦您了。这几个红鸡蛋您拿着,讨个喜庆。”姚莲花说着将几个鸡蛋递给了陈静之,他知道这是风俗,也不好回绝,接过来有递给了那小药童,就告辞而去。虽说今日卫长歌无事,没有用到剖腹术,可只要人还在,那就不是问题。那个书生的家他也已经派人找到了,相信等卫长歌出了月子,就有机会。 江浩是男子此时无事,自然不便进去打扰,也向姚莲花道了礼,回到自己房中继续抄书去了。 而在外布防的云澈,今日接到军令,雪灾已过可以回师京城了。迫不及待的收拾好东西,交代了副将几句,就先骑着快马向京城疾驰而去,不知怎的今日他老觉得心烦意乱,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算算日子,卫长歌临盆也就是这几天,难道这预感就是这事么?一想到这里,云澈只觉得心急如焚,就算那孩子不是他的,爱屋及乌他也会心疼的。但愿不要有事才好,千万不能有事啊! 及至太阳西下的时候,赶在城门关闭前,云澈到了西城,远远看着安安静静的庄园门口,云澈还是觉得有些忐忑。 “哎呦,将军您怎么这么晚来了?是谁告诉您主子今日生了!”那门子开门后看到云澈,不由问道。 “长歌怎么样了?”云澈一把扯住那门子的衣领,眼睛放着光想要吃人一样,恶狠狠地问道。 “并,并无事。主子刚刚醒了一次喂了小公子就又睡了。”那门子颤巍巍地说道。 “这个赏你了!”说着云澈就放开他,又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抛到了那门子怀里。而后大步流星地向里面走去。 那门子只觉得哭笑不得,可看到接在手里的东西也瞪大了眼,那可是颗珠子,圆润饱满。 “谢谢大将军,谢谢大将军!”那门子赶紧冲云澈的背影喊道。 正文 第181章名字 卫长歌觉得自己做了冗长的一个梦。梦里是一片白茫茫的大雾,她努力想要走出来,却没有任何方向,直走的她精疲力竭,摔倒在地。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手上传来一阵温暖,她使劲想要攫取那丝温暖,手上的劲越来越大,终于自己也疼得受不了,一下子从梦中醒来。 “你怎么在这?!”睁眼就看到云澈的脸,卫长歌吓了一跳。 “做噩梦了是不是?”云澈但心地问道。 本来女子的产房一月内都是不让男子进来的。姚莲花把他拦在门口说这写的时候,云澈毫不在意的说道“我征战多年,煞气够重了,若真有什么不好的的东西,见了我也只会是躲得无影无踪。”姚莲花顿时为之气结,也不好再劝就让他进了里面。 “躲开!”卫长歌看着几乎算是镶在自己面前的云澈,心里蹦蹦乱跳,赶紧想要躲开。云澈似笑非笑的看着卫长歌,这还是第一次发现她也有不自在的时候,以往都是她静静地看着别人。 “手抓这么紧,你让我怎么走?”云澈问道。 卫长歌这才觉得不对,手心里的温度是来自云澈的,那么梦里想来也是了。 “你抓我手干什么?”卫长歌突然问道,松开的那一刹那,手心一凉,心里竟然还有些贪恋。 云澈摸着手上被捏青的地方。就算是被捏断,只要能一直能握着她的手,也是一种享受。 “我进来看你皱着眉头,身子缩成一团,以为你哪里不舒服,刚把手伸过去,你就一把抓住了。还握了那么久,你看看都有青印了。”说着,还故意把手伸到卫长歌眼前。 卫长歌只觉得眼皮子一跳,猛地一靠,“小心!”云澈眼疾手快,卫长歌只觉得后面一暖,却是云澈把手伸了出去,覆在床架上。不然她的头就要磕在上面了。卫长歌只觉得面上一红,差点就要把被子抓起来蒙在脸上, “可悠着点,这床可是老古董了,值不少钱。”云澈故作市侩的样子,让卫长歌想一拳挥过去。看着卫长歌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看,云澈赶紧收起了玩心。不由分说,将卫长歌拉过来,被角塞严,也不说话,只是定定看着他。 卫长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将脸背过去。云澈心里想笑面上却绷紧,说道“你倒是厉害,也不知你想了什么法子,宫里可是折腾的够呛,连陈静之也差点卷进去,那可是个好人,你这算误伤。” 见卫长歌不说话,云澈又说道“别怄气了,我这不是来了,来看你和儿子”话还没说完,卫长歌就一骨碌翻转了过来,冷哼一声道“言多必失,嘴上还是有个把门的比较好。” “你胆子那么大,把手都敢伸到皇子的身上。我说这么一句,你有什么计较的?”云澈也不恼,慢慢说道。 “动我的人,任他是谁,都得付出代价。”卫长歌干脆利落地说道。 “都当娘的人了,别张牙舞爪的。”云澈说道,看着卫长歌横眉冷对的样子,心中感叹,好好一个美娇娘弄得和土匪一样。 说道这个,卫长歌突然喊起来“来人!”外间的人听到,快步走了进来。“把云将军请出去。然后把小公子抱进来。” 那婢女登时有些为难,这大将军和主子的交情匪浅,大家都知道了。可是到底是什么关系还真不好说。可眼下主子产子,这大将军就飞奔而来,还不顾劝阻在产房待了这么久,还真是让人遐思无限。 “你这是做什么,天都黑了,我也回不去了。正好儿子过来我也看看。”云澈说道,才不在乎卫长歌已经在当面逐客了。说着朝那婢女使了个眼色,那婢女也是乖觉,一溜烟跑了。 “名字想好了么?”云澈冷不丁问道,看着卫长歌若有所思的样子,就心下了然根本没有准备。 “男孩子,生在冬天,虽有你这个娘护着,也是有些坎坷。起个刚强些的名字吧!”云澈皱眉说道“叫炎如何?” “炎?”卫长歌轻声念道。却觉得有些不妥,之前姚莲花就找人算过,这孩子是火命,再起这个字不妥。自己两世为人,精力坎坷无数,命途多舛,只求这孩子能安稳一生。取个“平”字也不错。 “哲夫成城,哲妇倾诚。”云澈口中念道“你是极为聪慧的人,想来这孩子也不差,这哲字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既有聪慧的意思还有吉祥的寓意。” 刚刚云澈说的这句,卫长歌倒是知道的,凤凰山上林闻有一段时间就在教《诗经》,这句话便出自《诗大雅瞻昂》。想了想卫长歌也觉得不错,就点了点头。正说话的当儿,姚莲花就抱着孙儿走了进来。 “这小子真好养活,你那会睡着,他饿的哭醒了,我不忍心叫你,就把案上我碗里的鸡米汤喂了他两口,别说,喝的可好了。”说罢看着孙儿,满脸都是笑容和无限的怜惜。 拿回不过是匆匆和儿子见了一面,此刻卫长歌缓过了精神,就目不转睛的盯着孩子看起来。云澈也凑在一边,只一眼就觉得,有种熟悉地感觉在心中回荡,愣了一下又觉得可笑,他怎么可能见过眼前这皱巴巴的小东西呢? 孩子还太小,眼睛都没睁开。卫长歌倒不是急着看孩子像谁,而是像所有母亲一样,把自己的孩子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就怕多出点什么或者少了什么,再就是有没有特别显眼的胎记。 这里可是不她前世,疤痕胎记都能用激光轻松除去。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以的地方,小家伙被自己的妈妈动来动去,可还是睡得沉沉的,不时还要拌一下嘴。卫长歌才算是真正的放了心。 “你不用担心,赶明儿我去趟大相国寺,那主持和我有些私交,求个开光的符他。”云澈看出来卫长歌的担忧,开口说道。 卫长歌前世就是无神论者,即便后来借尸还魂这样的事也发生了,可还是不信鬼神。而眼下有了儿子,对云澈的提议算是默认了。 正文 第182章澄安县 却说远在京城之外的澄安县徐家,今日大清早门口就停了好几辆马车,看车辙下的印子,就知道车上装了不少东西。门口站着几人,却是徐家的老爷和夫人,再就是徐世铭了。 “娘,我带一辆车走就行了,你给我弄这么多,让别人怎么看我?”徐世铭看着门口的车有些愁眉苦脸。 “铭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从小到大都没出过远门,儿行千里母担忧,娘这也是放心不下。”徐夫人说着说着,想到儿子远行在即,忍不住又哭了起来。而站在一旁的徐老爷却是有些兴奋。 “铭儿此去一定要谨慎些,我与你钟叔叔已经通过信了,他会照看你的。”徐老爷拍拍儿子的肩头说道。这几个月,徐世铭都在家里闭门苦读,本就不是愚笨的人,一发起狠来,学业精进的很快。这次虽不是有十分把握,想来也不会很差。 一家人都在门口说话,徐世铭冷不防看到自己的大哥徐世文从街角转了过来,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登时就转过了头,许是他动作太大,引起了徐老爷的注意,徐世文打着哈欠的样子立时就落到了他眼里。 “孽子,还不滚过来!”徐老爷呵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是气急了。 “老爷”徐夫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心里也对徐世文失望了,可还是觉得这样在仆人跟前落儿子的面子很不好。 “你闭嘴,慈儿多败母!我都说不给他钱了,是不是你偷着给他的?!你看看他那个样子,不是刚从青楼里出来的还能是哪?!”徐老爷又把火气对准了徐夫人。 “爹,你少说两句吧,大哥回来人没事就好。”徐世铭说道。听了这话徐世文不但没有感激反而把徐世铭恶狠狠地看了一眼。 “哼!”徐老爷重重哼了一声,背对过身子去,对大儿子真的是一眼都不想看了。这个败家子前不久竟然在青楼和别的花客争风吃醋,打伤了人家一只眼,没曾想这人是个秀才有功名在身,家人也是能折腾,每日里抬着那人在徐府门口大闹。徐老爷活了一辈子何曾让人如此羞辱过,一辈子的脸都让丢尽了。 “二弟这是要上京了吧!可要更勤勉些才好,可不要又跑去找那些个不三不四的人,没得辱没了自己的身份!”徐世文阴阳怪的说道,全然没注意到徐老爷的量已经阴沉的能滴下水来了。 “谢谢大哥教诲。”徐世铭一点不在意,慢慢说道,礼数也是格外周全。 “记得就好!”徐世文趾高气扬的说道。一个被荡妇耍了的人也好意思在这人前出现,徐世文心里暗暗想道。刻苦又怎么样,之前荒废了那么久,真当自己天纵奇才啊!那国考能是这弹丸大的小县城可以比拟的么,笑话!徐世文已经开始在心里想象徐世铭灰头土脸回来时候的样子了。 “还不滚进去,打算继续在这丢人现眼么?!”徐老爷忍不住出言训斥道。 徐世文到底还是惧怕自己父亲的,反正气已经出了,谁稀罕在这里演什么兄弟情深。草草给父母行了一礼,徐世文就快步向内院走去。快到院子门口他又停下了脚步,想了想转身向另一处而去,却是她的外书房。 春兰正从外面回来,眼尖看到了徐世文的背影,嫌恶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转身向院里走去。曾如兰这些日子过得倒是滋润,徐世文做下了那等龌龊的事,曾家的几位长辈连着她几个兄嫂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好一场闹,把徐世文一次收拾了个妥帖,自那以后他无事也不敢去曾如兰院子,只有看舟儿的时候,才会过去坐一坐,再不敢如以前一般,对曾如兰呼喝。 “账目可拿来了?”曾如兰穿着对襟毛边小袄坐在桌边,一边给舟儿剥果子,一边问道。 “取来了,奴婢路上来的时候粗粗看了下,竟是比上个月还多了些。小姐您还真是独具慧眼。”春兰赶紧上前把账本放好说道。 “哦?这还真是没想到,两日大雪,其他几个铺面的生意都不太好,没想到这里倒是找补齐了。”曾如兰听说,放下手中的东西,翻看着账本说道。 春兰在肚里打了几转心思,还是忍不住说道“小姐,我刚刚在院门外看到姑爷了。” 曾如兰眉心皱了一下,却是一言不发,继续盯着手里的账本子,可此刻心思早已不在此处,那一行行数字,就想走马灯一样,看过去一点印象也没有。 “小姐,您和姑爷老这样也不好。小公子还小”春兰忍不住又说道,她是真的心疼自家小姐,两个人见面也不怎么说话,客客气气的。而且分房太久,这,这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二公子那里让你送到仪程送了么?”曾如兰吧手中的账本往桌子上一放,问道。 “送了的,还有那房契我也送了,就说是您给自己置办的小产业,借给二公子住的。”春兰赶忙说道。 “这就好。”曾如兰长吐一口气,总算是卫长歌嘱托给她的事情没有办砸。当日那事情发生后,曾如兰自己都有些不相信。卫长歌竟然可以如此狠绝。那之后徐家就没人敢再提起卫长歌三个字来,可她却在私底下和卫长歌依然有来往。 那药膏也如约开始售卖了,一开始她嫂子还对卫长歌的“霸王条款”有些不满,后来赚的盆满学满也闭了嘴。有钱在手,这人的心思也就宽广些了,对她和她母亲也亲热了不少。曾如兰自然是感激卫长歌的,而且有了这份源源不断的生财手段,她竟也没有以前那么纠结于自己和徐世文的关系了。 “姑爷好像有事从那地方出来的,我刚刚从角门那边过来,隐约听到老爷又在训斥姑爷了!”春兰不死心地又说道。她本来就胆大,现在知道自家小姐手中有了底牌,就更加理直气壮起来。那个卫长歌出了那么大的丑事,还能去京城继续享福,自家小姐就怎么不能合离归家了。 正文 第183章下山 “这样的话,你以后可就少说!”曾如兰轻声呵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卫长歌。她以自己的一身本事就能建立起一个供销运转良好的商业链,还能建学堂,开马行,如今这马行随着药材生意的扩展也已经在周边几个县区又有了分设点。 春兰还想说什么,可看着曾如兰陷入了沉思,也不敢再说下去。悻悻走到一边。 “你去问问,夫人准备什么时候去京城,二公子走那么长时间,我想夫人总会想去的。”曾如兰说道,卫长歌这条线不该被断掉,眼下书信联系也很少了,想来是她快要临盆了,既然山不就我,我就山。她倒是可以到时候想办法随行。 春兰却没有想这么多,她就是有些雀跃,觉得这下是不是就能也去京城见识一番,听说京城里那些王孙贵公多,且个个都是天仙般的人物。想到这里春兰心中登时充满了希冀,开开心心地向外走去。 哪个少女不怀春,曾如兰看着春兰嘴角的浅笑,也动了心思,春兰呀渐渐大了,总留在身边也不好,是时候想着给她找个好的归宿了,曾如兰想到。 又听了母亲半天的絮叨,徐世铭总算踏上了行程。他软磨硬泡,终于只是带了两辆马车,不然路上还不知道要怎么拖呢!清晨的街道,晨光熹微,并无多少行人,只有马蹄得得得的清脆声在空气里回荡。本是伤心地即将出城门的时候,徐世铭还是禁不住回头又望了一眼。 “我不会再回来了,在我老死之前。”徐世铭心里默默说道。 却说梅家今日也是热闹非常,不过这热闹可不好看。因为这梅家被送往庵堂的梅小姐又回来了。 “叔父!思雨知道错了,这些日子在庵堂,响起种种过往,思雨只觉得悔不当初。这眼下就是年关了,两位哥哥还回不来,就让思雨在你们膝下侍奉吧!”梅思雨哭得声泪俱下。可她却穿着下人的衣服,许是山上条件不好,吃穿没有在梅府里时精致,不过个把月的功夫就瘦脱了像,若不是跪在这里,谁能相信这就是澄安县以前的第一淑女。 梅岭和梅夫人脸色却是铁青,这侄女真的是太胆大妄为了。看看,看看这都穿的什么,嘴里说着知错,却还敢不尊长辈之命,私自跑下山来,简直就是有辱家风!梅思雨本来被关在山上的庵堂里好好的,今早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了府内,还大喊大叫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等自己赶来一问,才知道是偷了山上仆人的衣服,一路走回来的。 偷偷抹了把眼泪,看着叔父沉着脸,梅思雨不由大急,看一眼旁边的叔母,心一横,干脆膝行过去,顾不得脸上涕泪交流,就抱着梅夫人的腿,干嚎了起来。 梅夫人又气又恶心,实在不知道,这姑娘在山上怎么半点长进没有,那泼妇哭街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 “够了!你心里若还是有一点长辈,就不会这,这样出现!”梅岭狠狠一拍桌子骂道。 梅思雨被吓了一跳,旋即又哭了起来,只有留在这里,才有机会翻身。徐世铭肯定是嫁不成了,可嫁别人不就行了。不管怎么样只要嫁的不坏就行了,总比在山上那个破庙里强百倍。 “老爷,先让思雨下去吧,之后的事我们慢慢商量,在这里实在不好看。”梅夫人无奈地说道。 “不行!哪里来的就给我回哪里去!”梅岭厉声道。 “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凭什么让我回去!我可是梅家的小姐!”一听梅岭又要把自己送回去,梅思雨再也装不下去,状若疯癫的大喊大叫起来。 这下梅岭更是没了耐心。一挥手,就有人上来要把梅思雨拉下去。梅思雨怎肯束手就擒,一边挣扎着,一边哭喊“叔父!叔父!我真的知道错了!”可她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拧得过别人。 被拖着离开的时候,经过梅夫人的时候,梅思雨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是挣脱开,扑过去一把死死抱住了梅夫人。吓得梅夫人立时就失了神,正在大家都以为梅思雨要对梅夫人不利的时候,只见梅思雨突然把身子缩成一团,蜷缩在梅夫人的怀里,两手静静抱着她的脖子说道“娘!我怕,我怕”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这次她不再歇斯底里,而是轻轻地抽泣,可是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种深切地悲伤。 楞了一下,几个仆人又走了过去,眼看着梅思雨又要被拖走,梅夫人像是被那声“娘!”给叫的心软了。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将梅思雨搂在了怀里,像是感觉到了温暖,梅思雨又往梅夫人的怀里靠了靠。 这让梅夫人一下想起来多年前,梅思雨的父亲死的那一年,梅岭奔丧回来的晚上下着大雨,小小的梅思雨不敢一个人睡,就抱着自己那个从老家带回来的老虎枕头,怯生生地跑到她的房里,喊了一声娘。 “老爷,思雨不要回去了。那徐世铭肯定早就和卫长歌有来往了,才把咱们思雨退了婚。不过因果循环,他们也没落着好。那个卫长歌已经躲到别处去了,我们的姑娘也没必要再回去!”梅夫人说道。 “这怎么能行?!”梅岭还是不依不饶地说道。 “那现在也不能再把思雨送回去了。再说怎么不行了,老爷那徐家来退亲时,城中那些流言蜚语咱们可是没少听。眼下他徐家出了那样的丑事,咱们可是没做什么,这就已经算得上仁至义尽了。”梅夫人对梅岭说道,终归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叫一声娘,怎么也不能让孩子失望啊! “她以前做的那些事”梅岭迟疑道。 “谁还没个犯错的时候,以后咱们严加管教就是了,毕竟是大哥唯一的骨肉了!”梅夫人劝道。 “唉!也罢就当是给大哥还债了!”梅岭叹道,又看了一眼还在哀哀哭泣的梅思雨,冷声说道“今日留你,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以后若是洗心革面还好,若还是从前那般胡作非为,你就不要怪我!”说罢甩袖而去。 正文 第184章恨意 梅思雨不知道哭了多久,才慢慢缓过神来。看到自己已经回到了以前的院子,她还有些不敢相信,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吃痛再看,才欣喜地发现是真的回来了。梅夫人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是酸酸的,当日里是她出主意要把梅思雨送到庵堂里去,可如今真见到梅思雨狼狈至此,心里又觉得难受。 “叔母,徐世铭没有和卫长歌结婚么?”梅思雨开口问道,她上山后不久就有了消息,说徐家向卫长歌提亲了,她闹了几次,消息就再也传不过去了。还以为徐世铭和卫长歌成了亲,她也就不抱希望了,可刚刚听着,似乎那亲事竟然也没成。 梅夫人心里一突说道“思雨,好女不吃回头草。你不会是还想着徐家那个小子吧?!” 梅思雨心里一乱,立马吞吞吐吐起来“我,我没有,就随口问问。” “思雨,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你若是还想安安稳稳过完下半生,就不要再想以前。”梅夫人看着梅思雨还是一副呆愣的样子,不得不狠声说道“你不听,就回庵堂去!” 梅思雨身在一颤,立马跪倒在地上,刚要开口说话,脸上就是一巴掌。 “我和你叔父一生虽也有不如意的时候,可求人归求人,你跪什么跪?!软骨头!你堂堂县令家的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轻自贱!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次次出损招,不但亲事没了连名声都受累。一个男人不敬重于你,你还指望什么?!”梅夫人厉声斥责道。 “可我不甘心啊!本来是我的都是我的!突然冒出来一个卫长歌,她把一切都毁了!”梅思雨哭喊着,身体蜷成一团,她恨啊! 梅夫人看着蹲在那里哭得泣不成声的梅思雨,真是恨铁不成钢。都已经是这个局面了,还能怎么样。慢慢走上前,用手轻轻抚在梅思雨的后背上,叹口气道“世间不平事多了,不公的事也很多。你想不通不过是觉得需实名维和如此狠心抛下你。可是你之前就真的桩桩件件没有做错么?要知道有果必有因。什么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我不过是争我该得的,叔母这也有错么?”梅思雨抬起头,瞪大眼睛犹自不服气的说道。 “这句话本来就错了。若是你的何须去争呢!”梅夫人叹道。 “徐世铭本来就是和我先订亲的啊!他就是我的。”梅思雨继续说道。 “你可是搞错顺序了。咱家收了他的聘礼,原本嫁女也是将你的一生转嫁给了他们去负责。你不想着怎么去孝顺未来公婆,交结未来兄嫂,却事事以自己为先。而且那徐世铭可不是他哥哥徐世文是个耳根子软,见了女人走不动路的人。你从一开始就错了。就算没有卫长歌,你也不会过得开心!”梅夫人心知,若是这个时候在不戳破梅思雨的痴心妄想,以后这个家里还是会不得安宁。 “我改!他现在不是还没成亲么,我只要能嫁过去,一定好好的,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婶母,你帮帮我吧”梅思雨不甘地说道。 “我说了这么多,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自从上次退亲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我们和徐家就已经结下了疙瘩,你现在想怎么嫁过去,难道让我和你叔父,腆着脸去求他们么?!”梅夫人没好气地说道。 “经历这么多,你一点反省都没有。若长此以往下去,可怎么好。我看你根本不懂得自尊自爱自重!从明日起,我再给你请大夫回来,女戒重头再学一遍。”梅夫人说罢就朝门外走去,她就不信把这个侄女拗不回来。 见梅夫人走了,梅思雨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眼睛里没有感激却是恶毒无比的看了一眼梅夫人离去的背影。还和自己装慈爱,真是可恨,我是怎么上的尼姑庵,若是我父亲活着,怎么会容你们这么欺负我! 梅夫人才回到内室,就见梅岭也气呼呼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坐在椅子上,也不和梅夫人说话。 “老爷”梅夫人知道梅岭吃软不吃硬,就起身上前亲自奉茶给他。 “哼!你眼里还有我!那个孽畜形式一点忌讳都没有,今天她回来就是威胁我们,你还敢留她在这!”梅岭没好气地说道。 “思雨年轻,你看这次她能从山上自己一个人回来,可见也是怕了。以后会收敛的。再说了卫长歌一走,你和那位的联系也就断了,她可是你的侄女,你哥又是那么死的你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眼看年初就要考评了,总不能让人拿这事戳你的脊梁骨。”梅夫人挥退屋里伺候的人,才悄悄说道。 “妇人之见!不管怎么说,徐家退亲的时候确实是那孽畜的错,这是没办法抹黑掉的。卫长歌不过是走了,可她走的哪里?那里是京城啊!没人接应她敢挺着肚子就拖家带口的去么?!”梅岭说道。 “啊!老爷的意思是那位在帮她?!那咱们”梅夫人急着说道。人已经给留下了,现在怎么好在推出去,而且她也舍不得,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给点惩戒就可以了。 “唉!先留着吧!对了你派人去山上查了么?她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还有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小丫鬟呢?怎么就她一个人回来了?”梅岭问道。 “已经派人去了,可眼下山上的雪还没化,路上不好走可能得等明天了。”梅夫人说道,她也放下春草那个小丫头不见了,可今天这事闹得,也没个机会问问梅思雨。 “嗯!那个孽畜怎么说,可有悔恨之心?”梅岭又担心起梅思雨,他可是被这个侄女坑的够呛,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她了。 梅夫人轻叹一声,摇摇头,刚要说话,梅岭就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我说什么来着,她要是能改就好了!敢大着胆子跑回来,就说明她心里还是不服气。” “老爷你别急,以前是咱们太纵着她的性儿了。明日我就请个大夫回来,再好好教她一回,以后我多看着她点。”梅夫人说道。 “能教就教,教不了,就把她送回老家,找个老实点的嫁了。嫁妆给她多点,也算对得起大哥了!”梅岭说罢又走了。他已经对梅思雨不抱希望了。 正文 第185章人心 澄安县隶属凤凰山的马行,这几日一直在关门的状态中,可城中的百姓还是时不时看到马车不停地上了山又下来,向着京城的方向去了。沉寂很久的凤凰山又成了大家关注的对象。 卫长歌看着院子里这几日热闹非凡,又近年关了。日子真是过得飞快,眨眼的功夫哲儿就除了月子。而在床上被迫躺了一个月的卫长歌也终于被姚莲花首肯,可以出门了。今早上她天还没亮就醒了,看看睡在身边不时咂摸一下小嘴的儿子,卫长歌只觉得痛并快乐着。她在这世上终于有了真正的家人。 就那样看着儿子的睡颜,卫长歌也不觉得枯燥乏味,等到太阳升起,院子里有了动静,卫长歌才算是从小家伙的“美貌”里回过神来,等她走到门外就是眼下这幅场景了,要不是这里的景致和凤凰山的完全不一样,她差点就以为是又回去了。 院中来来往往的尽都是赵村和李村的人,见了卫长歌都过来问好 “卫神医安好啊!” “卫神医,小公子给咱们看看呗!” “卫神医,年关了随俺们回去呗!托您的福,今年我们这个年好过啊!” “卫神医,俺家那个臭小子大考的时候得了个丙甲,说是等你给他们奖励呢!您啥时候回去啊!” 看着一张张熟悉地脸和亲切的声音,卫长歌只觉得格外开心,不择呢显露情绪的她今日也露出了笑脸,和每个过来的人,打着招呼。可是相间的那几个人却全不见踪影,卫长歌想找个人问问,可因着明天就是满月宴了,竟是没一个闲人,除了她,似乎大家都有事做。 正准备转身入内去,就见姚莲花在几个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卫长歌一看都是熟面孔,都是在凤凰山庄女工房里做活的几个婶婶大嫂。 “长歌,快来看看,这些鞋和衣服。” 卫长歌停住脚步,笑眯眯地看着众人。姚莲花乐呵呵地将手里的一个小包袱递了过去,卫长歌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可爱非常,里面是三套孩子的衣服,布料颜色也不一样,有墨绿,水蓝和大红。 见卫长歌拿起来一只小小的虎头鞋,姚莲花说道“这是你桃花嫂子做的,你看这小老虎绣的活灵活现的。哲儿穿着肯定好看!” 只见一个长着鹅蛋脸的中年女子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过是些小玩意,我们也没别的本事,卫神医要是不嫌弃,明日里就给小公子穿这套吧!” “桃花嫂子你可不能这样吧,我们也送了的。卫神医您看看那套大红色的怎么样,冬日里穿红的最好看了!也吉利。”一个圆脸女子也不甘示弱地说道。 这下就炸了锅,各说各的好,没人愿意谦让,都想着能在满月宴那天看到小公子能穿着自己缝制的衣服,回去说与众人也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卫长歌知道这是众人在以这种方式感激自己,想着这些人在发生那样的事情以后,还能如此尊敬自己,愿意从那么远的地方来看她和孩子就已经很感激了。如果说她做的那些给了赵村和李村人稳定的生活,那么这些人就给了她宝贵的感情。 “都很好,可是哲儿的衣服我已经都预备好了。是我娘缝制的,明天就穿那个吧!”卫长歌说道,姚莲花确实心中得意,她领着这些人过来,就是想让卫长歌去拒绝的。 看着众人失望的神色,卫长歌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说道“这些衣服就留着过年的时候穿好了。”这才算是安抚了众人。 “卫神医,您收徒么?”突然一个瘦小的妇人满脸希冀地问道。 乍闻这话,卫长歌楞了一下,她没有急着想这件事,而是想到了陈静之和江浩。这一个月她足不出户,且心系幼子,竟是好久没有得到他们的消息了。陈静之也就罢了,那书生夫妇的事,眼下着手应该也还来得及,可江浩怎么没了踪影,自从那日他托人将抄的百遍《大医精诚》送进来,就没了消息。 若说收徒,她的那些手段,倒是只有江浩最合适。不过抄书百遍就真的打磨性格?卫长歌是不怎么抱希望的。莫不是云澈又把他召回了军营,这可不行,改日还得要回来才是。卫长歌之前就想过了,她不要开医馆,她要开医院,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发挥自己的才能,现在想想可能有些不切合实际,可人的观念是可以慢慢改变的,若是手里有人,有物细心经营也是可以的。 看卫长歌想的出神,以为她不乐意,那瘦弱地夫人还想再问,却被旁边的人轻轻拉了拉衣袖。那夫人瑟缩了一下,到底是没有问出来。不想卫长歌认真地说道“医术本就是仁术,我不会藏私,若机缘到了,我会好好考虑的,可眼下我们在京城还未站稳脚跟,凤凰山那里也才是刚开始,根基不稳,还要大家继续努力才是。” 众人连连点头称是。卫长歌看着众人中只有几人是真的听进去了,面带凝重。而大多数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只得叹息。毕竟是小农经济思想下成长起来的人,小富即安根本不会想那么长远,只要肚子填饱,衣服穿暖,再有点小小的盼头,就不不想再往前一步了。 想到这里,卫长歌只觉得忧心,这些人倒也罢了,只要肯听话努力干活,自然会一步步好起来。可是跟在自己身边这几个被她视为左膀右臂的里面又有几人能够心怀远大志向,而不是就这样衣食无忧即可。路无缺还有仇未报,想来目前还是十分希望能积蓄到更多的力量。可是其他人,诸如李大牛一家,赵虎和尘香等人向来是为了报恩才聚集到自己身边的。 看来事罢,要给这几个人好好上一堂激励教育课了,想想前世那些成功大师,心灵鸡汤,卫长歌那时候是嗤之以鼻的,现在她却想着怎么说才好。 “卫姐姐!卫姐姐!”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却是李火这个小家伙从前面腾腾地跑了过来。卫长歌心中对这孩子也极是喜欢。小家伙跑到近前,不管不就抱住了卫长歌的腿,也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先嘟起嘴,撒起娇来。 正文 第186章念榜 “考得如何?”卫长歌一张口就问道,李火一下子站直了身体说道“卫姐姐!你都不想我么?怎么一张嘴就是课业,你和我哥哥一样!” 看着鼓起包子脸的李火,卫长歌心里只觉得好笑的不行,可脸上还是绷的很紧。李火这才不情不愿的说道“小火考得还好了,虽然没有考到甲等,可也在丙里面不错了。夫子说我底子太差,能在几个月学到那个程度已经很好了。” 卫长歌听了李火的话却是皱起了眉头,林闻待人温和她是知道的,可是在对学生上面是不是也太宽容了。一起入学的基本上都是穷人家出身,有几个是家里给请了启蒙老师的,不都是从大字不识一个开始的么?李火的哥哥李水算得上自己手里非常得力的人了,可就是因为不通文墨,只能管理马行那种辛苦的差事,本来对李火抱有很大的希望,不过眼下看来这孩子对自己的要求还很低。 恰在此时林闻和老李头联袂而来,两人见了卫长歌也是十分欣喜,因着卫长歌的出现和提拔他们才能发挥所长,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等走到近前,老李头本来抢在前面要说话,可看卫长歌脸色似乎不太好,立时闭了嘴,可林闻就老实多了。 “卫神医,这些日子不见您可还好?小公子还乖么?” 卫长歌看看周围人着实有些多,也不好说什么,老李头倒是很机灵说道“我们进里面聊吧,外面太冷了,卫神医还是应该多注意的。” 三人进了室内坐定,林闻又问道“不知道小公子取了什么名字?”卫长歌此刻却无意于此,等仆人奉了茶就说道“我离开后,学堂可还好?” “都好,大讲堂还是按时召开,您之前几乎的大考也进行了。”说道这个,林闻突然变得兴奋起来,话也多了。 “卫神医,您那个办法真是太好了!考试排榜之后,我们听您说的,弄了红榜,各等第一的学童家里,我们都敲锣打鼓的去送了喜报,就和中举一样,唯一不同是我们不收喜钱,反而送了您说的那个奖学金给他们家里,您不知道引起了多么大的轰动!”想起那日盛况,林闻只觉得意犹未尽。 红榜一出来,林闻就又誊抄了一份,一份留在凤凰山上,贴在学堂外面,一份则派人带下山,贴在了县城最大的集市外面那个石壁上面。这个时候没多少可以娱乐的东西,看热闹就成了大家的爱好。不识字也没事,有的是穷酸儒生好事讲给你听。 “凤凰山学堂冬季大考排名?”一个老学究摸样的人念道,这还新奇了,一个学堂考试还要排名?这澄安县学堂不多但也有几间,可夫子们是从来不会把这些东西搬出来的。这风环山学堂还真是次次剑走走偏锋。大讲堂就不说了,已经成功到附近几个县城也会有人过来观摩。而且大讲堂的讲的东西庞博无比,每次的讲题都很吸引人的眼球,竟是从富贵人家到贩夫走卒都愿意去听上一听,现在这城中很多人都以能去大讲堂讲课为荣。 人群中一下子议论纷纷,这样的红榜每年都见过。不过那可是官府组织的大考,无数靴子都是为了能榜上有名,可看着这榜,差不多也有一个书院的学童了。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子,您老受累给念念呗!”不知道人群里哪个人喊道,一下子大家都喊了起来。那老夫子感觉面上有光,又有人及时倒了一碗茶过来,立马心情舒畅,清了清嗓子就念了起来。 “甲等甲张千,甲等乙陆离,甲等丙林书”随着老夫子一声声地念出,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不时有人说道 “这不是我家那个臭小子么?” “哎呦恭喜这位老兄,我那个臭小子还没被念到。真是急人啊!” “哎呦,酒鬼林的儿子也能名列甲等啊!” “我得给家里报个信,狗儿那臭小子竟然给老子考了个甲等,祖宗有光啊!” 越来越多的人离开这里,又有更多的人加入进来。眼看石壁钱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多,老夫子的声音已经不能被后面的人听见,只得有人站出来做起了传话筒。一时间集市上到处是喊名字的。 而随着名次越来越后,很多人尤其是把孩子送到凤凰山学堂的人,真是握着一把汗。也有的急性子已经忍不住骂道 “这下兔崽子要是给老子考个最后,看我不抽死他!” “行了吧老兄,会识字就不错了,要不是那卫神医,你我记得崽子们不得一辈子做个大老粗么!” “那卫神医还是做了好事的!” “那当然,徐家说不定是抢亲,人家才那么做的。你想想要真是不贞洁,能做出这样的好事?!” 一开了头,大家止不住话匣子,开始念叨起卫长歌的好来。人总是健忘,尤其是在对自己有利的时候。 这一念直念了个太阳落山。冬日里寒风阵阵,真难为这成百上千的人站在这里一个下午。等把最后一个名字念完,那老夫子只觉得脏字都要冒烟了,这茶水倒是一直供上的,可是也顶不住一气儿念这么久。 等人群渐渐散去,一个庄稼汉走到那老夫子身边,不容分说就塞给他一张交子。老夫子下意识看了一眼,也是吓了一跳。 那汉子抢先说道“今日辛苦了。算是酬劳。”说罢独留那老夫子一个人站在那。 这天夜里,这张榜单的力量才开始发挥作用,考得好的家里就算没钱,最差也要给孩子煮两个鸡蛋,更有甚者竟然夜里给祖宗们的灵位上开始烧香了。这也难怪,凤凰山上的收的都是社会底层人家的孩子,以前不过是有便宜可图,今日里可是真正感觉到了那种羞耻感。考的不好的在丙等末位的孩子,今夜里恐怕是最难熬的。不但被鞭笞,还被父母威胁恐吓一顿。 第二日,山上的学堂热闹了不少。那些本来对孩子尚学堂不怎么在意的家长,今日里天不亮也随着孩子一起上了山。不为别的,就为和先生说几句。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正文 第187章法则 然而凤凰山上有老李头这样能说会道,又会造势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完了。于是便有了刚刚林闻告诉卫长歌的那件事。 “哦,你们给了多少钱?”卫长歌问道,这些账目里面没有,不由有些疑惑。 “这些,给的并不多。无缺问过我们了,可这学堂不能就靠着您。咱们束脩收的少,可钱没少拿,我和林先生商量了一下,决定将那个月的钱拿出来分给那几个孩子。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不可混为一谈。两位的钱随后我会派人送去。奖学金的事我已经想过了。明日事情完了,我们可以一同商议一下,把章程定下来也可以。” 林闻和老李头急忙推让,可卫长歌心意已决,两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大家又说了一会话,卫长歌就把话题引了过去。 “我听林先生对李火说,考的低也没事,是么?不知道李火究竟考了多少名?” “初级丙十五。还不算太差。”林文说道。 “哦,那初级几人,甲乙丙各几人?”卫长歌继续问道。 “初级五十四人,甲等十二人,乙等十八人,丙等二十四人。”林闻说道,丝毫没有在意旁边的老李头在给他使眼色。 “那说来,李火已经在五十四人中排到末尾了吧!”卫长歌继续说道。 “卫神医不用太在意,那孩子极是聪慧,下一年会赶上来的。”老李头抢在林闻前说道。 “那么排在末位的其他孩子那里,林先生也是这么说的么?”卫长歌问道。 林闻这时才觉得不对,可他从不说谎,只得说道“正是这样。” “林先生爱护孩子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林先生有么有想过这是害了他们。”卫长歌说道。 “怎么会,我可是尽心尽力。有那考的不好的,我还好好劝说,多加安慰。”林闻大声辩驳道。 卫长歌看着林闻激动的样子,也不说话,只觉得今日不说明白是不行了。 “你这是做什么,卫神医说你什么了,快坐好,先听听卫神医怎么说的。”老李头心中也有些不忿,可他到底虚长林闻几岁,在市井中厮混得久了,遇事算冷静。 林闻虽心中不服,可也敬重卫长歌,朝卫长歌一拱手,又坐了回去。卫长歌浅笑道 “林先生,您的拳拳之心,我们都懂。可是你却不了解人心。读书为了什么,只为考科举出仕么,我觉得不一定。通过读书能够懂得道理,学会做人。即使不能为官又能怎么样。咱们收的孩子,都是穷人家的。即使我们束脩收的很少,对绝大多数孩子的家庭来说,也是一个负担。” “读书光尊耀祖,那些父母们难道不懂么?束脩明年我可以再少要些。”林闻说道。 “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将来这些孩子们考不上该怎么办。那时候他们除了会读书还会干什么,肩不能抗手不能挑。”卫长歌问道。 “我,我”林闻被卫长歌问的结结巴巴起来。 “林先生我弄这个学堂不就是为了给孩子们机会,也希望通过一次次考试,让他们知道人生不只这一条路可走。每个人的际遇和能力各有不同。榜单是希望让那些孩子知耻而后勇。您安慰没错,可对象错了。该安慰的是那些中间徘徊的孩子,而像李火那样刚从贫困线上挣扎过来,学习却不突出的孩子,应该严加管教。真的以为坐在教室里大家就一样么?!不是这样的!这世间万物哪样不分三六九等。若是已经到了最底层还自以为是,恍恍惚惚,等待他们的不会比现在更好!” 卫长歌这番话,把林闻真的够呛,老李头却是经历了不少事情的人,虽然觉得卫长歌把人说为三六九等,有些功利,可是事实也却是如此。这就是这个世界残酷的法则,只有少数人可以通过个人奋斗打破这种阶级桎梏。 “本就生活在底层,好不容易有了上升的机会,却不拼命。落后的人是没资格喘息的。而且若是努力了还没学好,我觉得也没必要再学下去,到一定年纪却学点可以安身立命的东西不是更好。”卫长歌没有停歇继续说道。 “考试排名就是为了给他们羞耻感,让他们发奋,也让他们看清自己的能力。年少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比人到中年再重新来要痛的少一些。” 林闻和老李头听着卫长歌的话,陷入了沉思。这些话不好听或者说是难听,直戳人的心啊!可是她偏偏也没有说错,这个世界本来就只有少数人成功了,而大多数人只能混个温饱,还有些人却处于最底层。 “这些话今日不吐不快。这些道理说给孩子们,他们现在还是不会懂得,以后他们就明白了。我已经决定了,年后还要在凤凰山上再办一家学堂,就叫匠人学堂吧。”卫长歌说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她心中还有更大的谋划,没有好的执行者和制造者恐怕很多都会是空想,书生或许可以安邦治国,可是实业还是专业人才去做更好。 看着两个人若有所思的离开,卫长歌也叹了口气。要改变人的观念还真是难,不过自己的做法肯定是没错的,只要按她的想法一步步来,就不会有问题。坐了一会,卫长歌对过来问好的人也觉得不甚其烦。 “老李啊,你说卫神医说的都对么?”林闻在回去的路上和老李头说道。 老李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好几个凤凰山的孩子跑过来问好。看着这一张张充满稚气的脸。老李头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林闻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咱们都是庸人多自扰。我们都努力就好了,只要咱们教会孩子不要自轻自贱,知道怎么尊重自己,就算以后没有一个可以高官厚禄,但是也会过得开始不是么?世间的法则也许就如卫神医刚刚说的那样,很残酷不是么,可是人自己要看重自己!”老李头掷地有声的说完这话,昂然而去。 正文 第188章告别 卫长歌自然想不到,老李头这个酸儒倒是最能开窍,最想得通的一个。那番笑说给林闻的话,如果被她听到一定会赞同的。 第二日在姚莲花的安排下,卫哲的满月宴算是热热闹闹的举行完了。陈静之来了不过没带太久,说是宫里还有事,卫长歌猜是慕梓楚还没好完全,这事因她而起,也就不好再留陈静之,不过却送了陈静之一壶虎骨酒,算是对那套器具的回报。陈静之也好杯中之物,倒是没有推脱。 云澈是来无影去无踪,不知道整天在忙什么,虽然没有亲自来,却让人送了一匹枣红色的小马过来。那小马卫长歌看着怕是也就落地三月,可是却格外活泼,那双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惹得卫长歌对它也是喜欢非常,可是看到一起送来的雕刻的格外精致的木剑,卫长歌又沉下了脸。 毕竟没有那个母亲,希望自己的孩子会出现在战场上,而卫长歌尤其如此,她所做的一切和所追求的不过是希望在这乱世自保。 姚莲花却是不在乎这些,她拿着那把小木剑左右看看赞道“这沉甸甸的,可是上好的木头吧!还有那匹马也是好。云将军对咱家真是没说的啊!” 来送东西的人也说道“云将军说小公子配得上最好的,这木剑也是挑上好的杉木做的。遇水则沉,非常难得。” 卫长歌却没有搭理,只看着那小马实在喜爱,当即叫来了府中铁匠,要打一副好鞍子。又叫来管马厩的人,让他们好好给这小马找个地方安置。只那小剑就扔在那里。姚莲花放心不下亲自收了起来。 等一切结束,已是夜里,卫长歌什么都没做,可光是抱着孩子在那里应付来来往往的人,她就觉得比算几天帐都来的痛苦。看着孩子嘟着小嘴睡着,卫长歌爱怜的在孩子脸上亲了亲,又坐回到案边,明日里学堂的几件事就要商讨了,不准备一下也不行。 不知写了多久,只觉得桌上的烛火闪了一下,门口也传来一声轻响,却见云澈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登徒子!”卫长歌骂道,可心里却有一丝欢喜。 “我这不是想你们了,过来看看。”云澈说道,一点不在乎卫长歌的话,反正他被骂的多了,现在也能免疫了。 走到床前,正好看到卫哲拌小嘴,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从云澈心里涌出,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碰碰小家伙的手,似是舍不得,竟然低头在小家伙的额头上亲了亲,既有奶香味又有卫长歌身上那股香味。 “长歌!”云澈突然转身叫道,卫长歌就看见云澈眼里似有一团火在烧,她一下愣住了,随即又紧张开来,不知道云澈会说些什么,只觉得此刻不要让云澈开口才是对的,可是心里又希冀着什么。 可等了半天,云澈突然苦笑一下,从怀中掏出一块上好的白壁说道“这个给儿子戴上吧。是开过光的。”卫长歌只觉得有些失望,可她不是多话的人,既然云澈不说,她也不会去问。接过白壁,只觉入手温润极了,因着烛火发出柔和的光,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这个就算了吧!”卫长歌轻轻将那白壁放在了桌上。 云澈拿起来看了一眼卫长歌,干脆转身又走回到床边将白壁放在了小家伙的襁褓里。似是感应到什么了,小家伙手一摆,抓到了白壁上,感觉舒服,又将脸也贴了上去。若不是怕吵醒他,云澈觉得自己就快要笑出声来了。 卫长歌冷着一张脸,却也不好再上前取开。之狠狠瞪了一眼云澈说道“以后不许直接称我儿子为儿子!” “哦,那要叫什么?”云澈心里好笑,脸上却绷紧问道。 “卫哲!”卫长歌不假思索地说道,她每次听见云澈直接叫小家伙儿子,都有些恍神,可下一刻又会觉得有些懊恼。 “小哲儿吧还是,孩子还小呢!”云澈说道。 卫长歌冷冷哼了一声,坐到案边又开始写写画画,以为这样云澈会识趣点,不用自己逐客,哪知道云澈竟然手撑在下巴上,静静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啪!”卫长歌将手中的笔重重搁在桌上,说道“夜深,还请将军回去吧!” 云澈说道“再稍微呆一会吧,你写的你的,不用客气。” “请自重!”卫长歌继续说道。 “多看看你吧,明日我又要走了,这次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云澈说道,眼神也是一暗。 卫长歌心里也是感觉猛地有些失落,嘴上却强自硬道“那就早点回去安歇吧!” “我不在你们还是深居简出的好。你做的事虽说现在还没人知道,可是慕梓楚好了一定会再来的,还有其他的人知道了这里有了新主人,就会打你的主意,有些人和事也不全是你能应付过来的。”云澈认真地说道,以前他心里只有国仇家恨,可眼下竟觉得有了不少牵绊。 卫长歌皱起眉头,这些事她也曾想过,想要年后就搬到城里去,可惹上慕梓楚只怕哪里都不安宁。 “我还有些势力,虽然不能全部说给你,可是你可以动用一部分。我这次走得比较偏远,你若有事,一定不要急着处理,一定等我回来。实在不行,我希望你们可以马上搬到将军府去。”云澈忍不住又说道,虽然这个提议十有八九卫长歌是不会同意的,可是心里实在不放心,还是要劝一劝的。 “我会小心。”卫长歌淡淡说道。 云澈见夜已深,该说的也都说了,就打算告辞,不想走到门口,只听卫长歌轻轻说道“保重。”不过简简单单两个字,可他心里却是突地一暖,看来卫长歌对自己的也不是全然无情。 看着云澈翻身而出,卫长歌看看他刚刚做的位置,心里突然觉得空荡荡的。写了几个字却怎么也写不下去了,满脑子都是纷繁复杂的事情和人。想了会,发现毫无思绪,外面的滴漏声也提醒她,已经到了半夜,这才悻悻地脱衣上床,搂着小家伙暖暖软软的身子,只觉心安,很快睡了过去。 正文 第189章夜探 日子过得飞快,卫哲的满月过了不久,就要临近春节了。卫长歌的记忆里,前世里这也十分重要的一个节日,可是和现在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了,一进入腊月二十三,庄园里上上下下就忙碌了起来,而这种忙碌和以往有本质的区别,因为你仔细看会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 这几日庄园里采买的马车进进出出,就这样姚莲花还嫌不足。卫长歌每日里看着管家送过来的账簿,只觉得有些头疼,如果平日里这样开销,她现在的那些产业怕也负担不起,挣钱的压力随时都存在啊! 姚莲花哪里能知道卫长歌的苦恼,和所有人一样,她骨子里根深蒂固的认为,一年中春节是最重要的节日了,穷平时也不能穷现在,而且这是离开卫家,自己能做主的第一个春节,又做了祖母,不管出于哪种考虑,她觉得都该好好准备。 卫长瑛也开心得紧,上面没了长辈约束,她可以好好出去逛逛,而且趁着节日的喜庆,她大着胆子问姚莲花提出买首饰盒做衣服的要求竟然都被同意了,所以这几日庄园里的仆人婢女在二小姐跟前也没那么小心翼翼了,因为都知道她心情不错。 虽然来了很久了,可卫长歌还是保留了很多前世的意识,所以她决定给庄园里的所有人分成几班让她们都能回趟家,谁知道这个在她前世再正常不过的决定竟然没办法施行下去。 “这么说来,没有一个人归家去么?”卫长歌问道。今日午后她和管家对账的时候,问道这件事竟然得了这么结果,还真是出乎意料。 “主子,这庄子里的人不是家生子,就是孤儿,像我这样的倒是有亲戚不过也远在千里之外,算起来也是远房的表亲,见不见无所谓了。”管家说道。 这些解释听起来倒是合情合理,这样的情况不只是这一处有,可是这么大的庄子,竟然连一个都没有,要么是这庄子最早修建的时候第一任主人有问题,要么这些人有问题。想到这里,卫长歌的脑海里又浮现出竹楼茶室里那副画里的女子。 “你先退下吧。”卫长歌挥退管家,打算趁着孩子还没醒,再去竹楼上看看。可没等她走出门,翠云就走了进来,有事要禀报。孩子除了满月,尘香就被卫长歌送回了凤凰山,总不能一直耽误她和赵虎成亲,珠儿除了那样的事,卫长歌不可能再把她留在身边,倒是翠云的沉默寡言入了她的眼。 “主子,您说的真没错,刚门子说这几日在咱们门口张望的人多起来了,还有车夫也说这几日一出门就有人和他们搭讪。” “可有说什么?”卫长歌问道,这些她早就有预料,所以一早就吩咐了下去。这几日府中的马车实在进进出出的太频繁了,难免一些有心人不会察觉。 “都照您的吩咐,一律不予理睬,但也不和那些人起冲突。”翠云说道。 “嗯,再嘱咐一下吧,越是年关的时候越是容易出事。一切都谨慎些。”卫长歌说道。虽说她自信真有人找上门来也能妥善处理了,可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说完卫长歌就自己慢慢向竹楼行去,路上的仆人婢女见了她都会恭敬行礼,可卫长歌心里总觉得这些人身上都有谜团,本来已经安定下来的心,不自觉地又提防了几分。 却说城里到处都是忙忙碌碌,就连太子府也在忙碌中多了些节日的喜庆。这日太子坐在厅上,听到底下的人禀报的消息,满脸不可置信。 “这么说她现在在京城,还住在城西的庄园里么?” “启禀殿下,是的。” “怎么不早来报?!”慕梓枫问道,这些日子他也是忙晕了头,今日问起才知道这件事。 “她们进城的事时候,我们就已经把简疏写了,还有她们离开的凤凰山的消息我们也都一并呈上来了。”底下回话的人说道,心里也有些憋屈。 慕梓枫挥挥手,那人赶紧退了下去。他自己坐了一阵,打定主意想自己去拜访一趟,不提起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既然人已经到了近前,不去见见怎么行。 “启禀太子,永定城那边的人来了。您看”就在慕梓枫要吩咐的时候,流云突然走而进来说道。 慕梓枫皱眉想了想才说道“带进来吧!” 太阳已经快要从地平线上消失了,却有一辆马车停在外面,就着最后一丝光亮,看着不远处高大的门梁,车上的人发出一声轻叹。 “这里有十来年没人住了吧?”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 “禀主上,有十五年了。”一个有点奇怪的声音响起,像是故意装出来的。 “还往前去么?”那个声音接着问道。 “回吧!”过了一会,车厢里才有传出声音。 车外站着的人鞠了一躬朝车里,继而轻轻一挥手,车轮就转了起来。不知道这车轮做了怎么样的改变,竟是一点声音也没有。这行人就像从来没出现一样,很快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然而这条路这一夜注定不安稳,不一时那边又跑过来一辆马车。车里的人此刻正在闭目养神,根本没有注意到和自己擦肩而过的马车。 “殿下,刚刚那好像是钟府里的马车,不过”有人悄悄在车外说道。 “唔,怎么了?”慕梓楚今天处理了不少事,此刻趁着马车赶路的功夫眯一会,没想到也不得安生。 “那车外坐的,我看着像是皇上身边的大内监。”那人继续说道。 “哦?”一下车帘就被挑起,慕梓枫探出头来,看着那马车远去的方向,可天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哪里能看得见。 “钟家?你会不会是看错了?”慕梓枫问道,就他的印象里,钟家的人都有才而寡言,不说现在钟家的在朝堂上的代言人钟尚书钟离石。单就那个大小姐钟静雅一个女子,做事也是滴水不漏,这个时间还能在街上跑的一定不是他们,就算是也是有人借用了钟家,可谁能做到呢,指使如人中天的钟家? 慕梓枫猛地想到一个可能,赶紧对车外说道“回府!” 正文 第190章意外的礼物 今日就是除夕了,一大早卫长歌就被吵醒,今日的卫哲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不同,眼睛滴溜溜的转,好气地打量四周。卫长歌每次看见儿子,都觉得心要被融化了,此刻小家伙精力旺盛的狠,也给卫长歌面子,不管她做什么动作都会笑个不停。 翠云拿着衣服进来,就见卫长歌孩子气地趴在床上坐着各种鬼脸,这是她从没见过的。不由楞在了原地,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卫长歌抬起头就看见翠云,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 “主子,您看现在就给小公子吧衣服换上。”翠云赶紧低头问道。 “就换了吧!”卫长歌说道。 两个人说着就把小卫哲抱过来,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剥了个干净,又很快换上了大红色的唐装,这是卫长歌强烈要求姚莲花做的。一开始姚莲花非常拒绝,她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卫长歌会有这样的想法,可实在拗不过她,等做好了拿在手里,姚莲花又觉得好看。 看着儿子被大红色唐装映衬得粉嫩嫩,卫长歌就觉得自己的心要化成春水了。这也算是自己这穿越者在这个时代做的唯一一件只为了满足自己私心的事了吧。 “主子,这个您看给小公子挂上怎么样?”翠云拿着一样东西说道。 定睛一看,却是云澈走之前送来的白壁,卫长歌想了想,“嗯”了一声,翠云就高高兴兴将白壁挂在了小卫哲的衣服上。大红上一点白格外好看。那白壁上的纹饰配着这红色,更加威势逼人。 “今日过去,就摘下来吧!”卫长歌突然吩咐道,翠云晃了一下神,以为卫长歌不喜欢,没想到卫长歌接着又说道“太贵重了,招祸。”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卫长歌抱着卫哲向院子里走去。一路上,张灯结彩,还没到夜里就已经能感觉到那股兴奋,卫哲看着那门梁,回廊上的红灯笼好气地睁大眼睛,不会说话就不停地挥舞着自己的手。 一路绕道庄园后面,看着各处都被仔细地收拾整齐了,卫长歌边走边在心里点头,等走到各处作坊,也是安静了下来,没有往日的喧闹。年后瓷器倒是可以想办法卖点,婢女那么多,还可以把自己前世吃的和知道的那些糕点做出来,吃食的生意在哪个时空都是收益极好的生意。 正想着,就听见厨房那边传来一阵喧哗。卫长歌不由皱起眉头,她最讨厌窝里反,自己人和自己人争斗,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当下就把卫哲放在了翠云的怀里,又做了个制止的手势,自己向前走去。 走近一看,才发现是自己多虑了。是厨下的一众人在从马车上搬东西,每拆开一样,就会引起一阵惊呼, “这儿好的燕窝真是少见啊!” “你来看看这熊掌,这么厚,那熊得有多大啊!” “这些粳米是御田里的吧,我看着都一样大小。嗯,是新米!” 卫长歌站在一边越听越觉得不对,什么时候这府里要买燕窝和熊掌了,想来卫长瑛和姚莲花也不会这样的,她们根本没有对这种名贵食材的了解,最普通的鸡鸭鱼肉就已经是她们心中的佳肴了,难道是这几个人背着自己才买进来的? 想到这里,卫长歌从墙角慢慢走了出来,看着众人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卫长歌,赶紧行礼,一下子所有人都发现了她,一个个紧张兮兮却没有慌张。 “这些是从哪里来的?”卫长歌手指着那一车还没有卸完的食材问道。 “是门上送过来的,说说是您买的。”一个人赶紧回答道,看着卫长歌闻言脸色不对,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不由心下犯疑,难道是买来送人的。 “管家呢?”卫长歌冷冷说道,她倒是想知道,这里面谁这么打得都胆子敢打着她的旗号买东西。 很快管家就来了,问清楚了什么情况,还带来了账簿。 “这是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要这些了,是谁送来的?采买的人呢?”卫长歌问道,语气里已经非常不满,怎么自己和管家每日里对账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主子,您看账簿上确实没有这些东西,我刚来的时候又看了。我问过了是门子那边送进来的,采买的人没有您的手条,是不敢自作主张买这么多东西的。”管家恭声说道,他知道自己这位主子也是做生意的好手,要想欺瞒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那这是怎么回事?”卫长歌继续问道。 “请主子稍待,那门子快来了,问问他就知道了。”管家说道。 卫长歌不再说什么,而是让那些人把已经取下来的东西又整整齐齐码放了上去,正在做这些是的当儿,那门子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也许是觉得心虚,远远地离着卫长歌就拜了下去。 “说吧。”卫长歌说道。 那门子悄悄擦擦脸上的汗水说道“启禀主子,今日一大早,就有人敲响门说是您买的是食材到了,我看了那送东西来的伙计穿的确实是城中最大的杂货铺的伙计常穿的衣服。而且我看那食材都很好,就让他把车送了进来。” “人呢?”卫长歌问道。 “我看着他到厨房这里,就赶紧让他回去了。”那门子急急说道。莫不是除了什么事,他现在只怪自己太大意了,卫长歌三令五申不能放不相干的人进来,可他今天早上不知道着了什么邪,就想偷一下懒,就让那人进了府门。 “还说什么了?”卫长歌心里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可是是谁做的她还没一点头绪。云澈肯定不会的,这府里的人都认识他,犯不着送东西用这招。 “说是您托李将军买的,都买齐了。”门子回忆道。 原来是他呀!那倒是难怪了,这庄子牵扯的秘密太多,他那样的人怕是也不好直接过来,就想了这么个借口。若是他的倒是可以收下来。 “东西都归库吧。”卫长歌吩咐道,转而对那个门子说道“既然你觉得在门上迎来送往也不能让你适应,以后就在后院打杂吧。”说罢卫长歌不在说话,这些事自然还有管家具体去做,用不着她再费神。 正文 第191章后患 才回到花厅里,就见卫长瑛带着人急匆匆赶了过来。甫一进门,就急切地说道“李将军来了是不是,人在哪?” 对于卫长瑛这种没有礼数的行为,卫长歌自然是以沉默作为回应,翠云本来想回应几句,可想了想还是把话又咽回了肚子。卫长瑛可等不住,一瞬间她就想到是不是卫长歌又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心上人的身上,顿时一股子邪火直冲脑袋,登时变了脸色就想和卫长歌大闹一场。 可还没等她发火,就听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她立时如泄了气的皮球,焉了下去。“长歌,我刚听人说后院里卸了不少贵重的食材,是你买的么?”却是姚莲花走了进来。 “是别人送的,娘得空就去看看,若有想吃得就让厨下做了,过年就吃得好一点。”卫长歌说道。 姚莲花一边听着一边向小卫哲走去,自从有了这孩子,姚莲花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又有了新的内容,含饴弄孙这是多少人的追求,她现在也有了。看着卫哲身上穿着自己缝制的新衣,粉嫩嫩的一团,她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的化不开。 “我等会去看看,现在还是我的乖孙要紧,对了,你给孩子的乳名起好了没有,本该这些都是你父亲做的,可惜现在”说到这里姚莲花只觉得心里一酸,卫峰离开也有一年了,到现在都杳无音讯,来京城这些日子也没有一点头绪,眼下就是除夕团圆夜了,别人家都是热热闹闹,可自己这里却还是缺人。 看着姚莲花瞬间沉下了脸,卫长歌知道这是想起了自己身体的那个父亲,可她自从来到这一世,却是连面都没见过一次,自然也就对那个人没多少感情,这半年也没费心去找过,此刻看姚莲花心绪不佳,也觉得自己做得实在过分,根本不像一个女儿,若不是姚莲花生性淳朴,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恐怕早就怀疑自己了。 卫长瑛半天没敢插话,以为此刻是个机会,赶紧说道“娘,姐姐就知道自己的事情,何曾会把我们的事放在心上,且不说不找父亲这是大不孝,再则您刚刚说的那些食材可是救过我们的李将军送的,姐姐连提都不提这是不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把卫长歌说的一钱不值,卫长瑛只觉得自己也很能干。 “啪!”却是姚莲花狠狠扇了卫长瑛一个嘴巴,响亮清脆的声音在厅堂里响起,小卫哲好奇地看着外祖母和小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卫长歌却是皱上了眉头,她上前从姚莲花手里接过儿子,轻轻地哄着,虽然看着小家伙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可卫长歌还是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 “你姐姐供你吃穿,让你不用再在卫家受气,你却时时处处与她作对,现在还能颠倒黑白说出这些话来,可见你才是真的不孝不义不悌,若不是今天是节下,我真想把你轰出去!”姚莲花厉声说道。 “我,我,我说的没错!她就是不孝不义,她未婚先孕我们才必须搬到京城来躲众人之口,要不然老老实实待在澄安县,我们现在说不定已经等到父亲了。对!她就是不想见父亲,因为她做的那些事,桩桩件件都够浸猪笼了。”卫长瑛声嘶力竭的喊道,此刻她心中对于姐姐的妒火已经衍化成了刻骨的恨意。 “够了!你既然这么恨我,那么想回澄安县那就回去吧!”说吧卫长歌只觉得犯恶心,不想再看一眼,抱着儿子向内室走去。 卫长瑛愣在了当场,以前她多次挑衅也未见卫长歌说过这么狠的话,今日看她斩钉截铁的样子,似乎不是在说笑。一股冷意从脚底冒出,联想到卫长歌素日里雷厉风行的样子,还有这庄园里的人都是听她的话,再联想到凤凰山上那些卫长歌的死忠,卫长瑛只觉得若是真踏出这个门,她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她怎么就忘了卫长歌虽说是自己的姐姐,可也是一家之主。 她越想越惶恐,可又不敢去求卫长歌,只得哭嚎着向姚莲花求情。姚莲花只觉得不得清静,这两个女儿是真的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好好想出了么?看着跪坐砸自己脚边的小女儿,姚莲花只觉得儿大不由娘,既然大女儿的婚事上已经艰辛了,那就还是趁早把这个不省心的小女儿嫁出去算了。 “你先起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李将军?”姚连花问道,然而就在卫长瑛被戳中心事,不知道怎么回应的时候,她接着说道“那样的高门你就不要想了。等年后,我会想办法给你找户好人家的!” “我不,我就要嫁给李勇,他风流倜傥,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怎么就不行了。我清白女儿他肯定能看得上的。要不然为何他救了我们,还从未断绝和我们的联系。”卫长瑛不管不顾地又哭嚎起来。 “唉若是你们的父亲还在就好了,我的话你们都不听,但是你们父亲的话你们还敢不听么?”姚连花只觉得头昏脑涨,本来高高兴兴的一个除夕,眼下看也是被搅了个稀烂。 “父亲在的话,也会同意我的选择。咱们眼下只是靠经商,而商人在我朝本就是贱籍,她,姐姐也是没办法,她反正身子已经坏了,现在又生下了个来路不明的孩子,也是没指望了。可是我不一样,我长得不比她差,若能好好收拾一番也是淑女一个。若她能想得通为我谋划,嫁给李将军也是易如反掌。以后你们也算是有个靠山。”卫长瑛越说越激动,好似荣华富贵已在眼前。 看着小女儿张口闭口的“她”,就知道姐妹俩的感情是一去不复返了。见她如此执迷不悟,姚连花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切先好好准备寻找卫峰吧,若是寻不到,这小女儿怎么也得嫁出去了。这样的性子若进了豪门大户也是祸事,还是寻个老实点的人家,到时候多给点嫁妆也就是了。 看着母亲心意已决的样子,卫长瑛只觉得恨意滔天,为什么每个人都不帮着自己。为什么自己想要的永远难以企及。 正文 第192章年节 姚莲花怎么也没想到,她只不过还在心中设想的事情,竟然让卫长瑛在后来生出了那么多事,差点断送了卫长歌的基业和性命。 这个被庄园里很多人所期待的除夕,依然在惨淡中收场,除了吃食较往年丰富,赏赐也丰厚了很多,可是主子们却都是心事重重,甚至没有在一起吃团圆饭。主子如此,婢女仆人们即便有心热闹一番却也不敢太明目张胆,一切都索然无味的进行着。 卫长歌性子清冷,卫长瑛的嘴脸她已经领教过了,这次不过是更变本加厉而已,气来的快去的也快。除夕夜她带着小卫哲和翠云还有李大牛一家在自己的房里,好好治办了一桌子,大家开开心心的过完了这个除夕。 第二日是初一,本来按着习俗,卫家应该去走亲访友,可哪里有什么亲友可访,卫长歌早起、和管家安排好送给云澈、慕梓枫,陈御医的礼物,就带着小卫哲去姚莲花房里拜年。看着乖乖坐在下首的卫长瑛,卫长歌心里冷哼一声,却是没有搭理一下。姚莲花也想通了,不再在姐妹间充当和事老,虽然满腹心事可还是强颜欢笑着给孙儿塞了个大红包。 看着母亲眼窝黑青,精神也不足,卫长歌自然是心知肚明,可旁人既然不愿意改变,好日放着不过,非要折腾她也不会再给机会了。她相信母亲过不了几天就会来找自己,商讨卫长瑛的婚事。 就这样平静地过到了正月十四,除了路无缺、李火等人来了一趟,这庄园里竟是比之前还要冷清些。卫长歌已经放话下去,只要各处值班人手够,其他人可以轮换着去城里逛一逛。这下府里每日里剩下的人也不多,卫长歌示极喜欢这种宁静的时光,每日里不是带着小卫哲去园里各处游逛,就是坐在阳光能照到的地方看书练字。 “主子,明天就是花灯节了,咱们也去逛逛如何?”翠云说道。这些日子,卫长歌让她去外面,可她总说主子身边没人伺候,不肯离开,今日里倒是主动提出要去外面。 放下手中的《呻吟语》,卫长歌饶有兴致的打量翠云,见这婢子满脸潮红,似是有些兴奋,不由自主想到一句诗词“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难不成这婢子也生了思春的心,不由心中感叹,自己的身边伺候的人又要换了,这才几日啊! “你想去就去吧!”卫长歌最终还是说道,在她看来郎情妾意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知道要好多少。 “主子,您不去么?今年听说辽国也会派人参加,皇城外除了往年的那些活动,还有辽国大使带来的表演呢!”翠云说着更是满脸兴奋。 “哦?”卫长歌倒是没有听说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又来了兴趣。辽国人这个时候来,想必是因为上半年云澈领兵大败了他们,听说那辽国的皇帝还负伤薨了。若说辽国人心里没有恨科室假的很了,只是这个时候来真的只是作为战败国来贺岁么?恐怕没那么简单。 “不去了,哲儿太小,并不方便。”卫长歌拒绝道,既然已知可能有危险存在,他是绝不会去趟这浑水的。 翠云这下没了主意,她本以为卫长歌兴许也会有兴趣。可想到小公子确实太柔弱,她也觉得这并不是个好主意。 “哈,这京城还是冷得离谱啊!”一个小童子穿着厚实的棉衣站在院子里,拿着扫帚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着。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来了也有段日子了,可是公子只知道每日里早起看书,夜里挑灯夜读,一点没有要出去见识一下这大宋京城的意思。连带他们也要每日里早起,听着巷子外热闹嘈杂的声音只能馋着。、 “风竹,你干什么呢?”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突然在院中响起,带着稚嫩。说着一个也是童子打扮的人急匆匆走了过来。 “看看你干的好事,这花都让你扫了几扫帚了,刚才怎么喊你都不回应,你想什么呢?” 看了一眼来人,风竹才松了一口气,转而又对那人不满地说道“你咋咋呼呼的干什么,声音那么大,不知道公子正在温书么!我说风林你是不是要改改你那大嗓门的臭毛病了!” 被叫做风林的童子被这么一说,立时禁了声,可还是不服气地朝自己的伙伴狠狠瞪了一眼。然后蹲下身子,对着一盆花满是疼惜地摆弄起来。 “你说这花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月桂而已嘛。现在这个季节你就算再小心不也还是零落成这样。要我说还不如把这花弄出来扔了,等来年这月桂又开了,再移进来一株不就好了。”风竹一边扫着地,一边嘟囔着。 风林才不管他说些什么,他只知道公子让他把这盆花看好了,他就一定要做到。只是他心里也有和风竹一样的困惑,之前他问过公子一次,公子只是淡淡笑着说,“月桂是蟾宫里的神树,预示着这次大考必中!”说罢又看着这月桂。风林虽然岁数还小,却觉得公子每次看着这月桂的时候,眼神飘得很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时候会不自主地笑起来,可下一刻又会沉默。 “吱呀!”两个童子同事一个激灵,超后看去,却是门开了,一个面如冠玉的公子走了出来。他缓步走到院中。见两个童子行礼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在那显得有些光秃秃的月桂前站好,眼中似有痛惜。 风林一见,立刻羞愧不已地说道“公子,都怪我手笨,没把这月桂伺候好。” “不怪你,强留是留不住的,该走的时候总得走。是我太勉强了。”那公子说道,嗓音就像这寒冷的清晨一样,清冷凛冽。风林听着却觉得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涌出来。旁边的风竹看到这一幕并不能理解,只以为是风林害怕受到工资的惩罚,不由在心中想到,若是以灰公子责怪起来,一定要为风林求情。 “扔了吧!”说完这句,在两个童子不可思议的眼神里,公子又慢慢踱着步回到了房里。 “我没听错吧!” “没有,是说扔了呢!” 正文 第193章出诊 这日一大早,卫长歌就被吵醒了,躺在床上听着院中洒扫的仆人愉快的聊天声,没有像往日那样刻意压制,而且还不时传来笑声。卫长歌只觉得心里也开心了起来。旁边的小卫哲还在熟睡中,卫长歌只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小有积蓄能够安居乐业,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坐在桌边,看着热气腾腾的汤圆,白胖白胖的飘在上面,煞是可人,卫长歌突然想到,干脆就给自己的儿子起个小名叫汤圆好了,又喜庆又顺口。像这种以吃食来给孩子起名在她前世可是非常流行。 姚莲花听了卫长歌的想法,本来觉得有些不妥,自己的相公好歹也是个读书人,这孙儿起个这样的俗名是不是也太掉价了。可是除夕那日的矛盾激化以后,卫长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正经和她说过什么事了,索性就同意好了。 卫长瑛则根本没有出现,她一个是不想见卫长歌,另外一个是她听今日的花灯节,会比往年隆重很多,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都回去参加,她想去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能见到李将军也不一定。为了能给“情郎”一个深刻的印象,昨夜里卫长瑛就沐浴焚香,今儿更是起得早早的,又洗了一次。 “小姐,您看这件翠绿色的怎么样?”一个小丫头捧着件长襦裙,怯生生地问道。 “颜色太淡了,夜里那么黑,能看见么?!”卫长瑛只扫了一眼,就说道。 要是有件大红色的就好了,对了刚进这园子的时候,不是有件“小水云”制成的襦裙了么?虽说单薄了些,可之前送进来火狐皮裘刚好穿在外面。一定好看!想到这里,卫长瑛急急忙忙去翻柜子,这两样东西是她目前能得到的最好的衣服,就自己收了起来,也不肯给婢女们收拾。 终于换好衣服,卫长瑛又在头发上折腾了半天,她今年秋天才会满十五岁笈,所以能梳的发型真的不多,忙活了好半天,看着铜镜里的模样才算是点了点头,那梳妆的婢女总算是松了口气。 卫长歌是打定主意不去趟浑水,但还是嘱咐管家,若有想去的人不要阻拦,尽量给行个方便。于是今天一天就和大年初一早上一样,络绎不绝的有人过来和她请安问好并表达了谢意。 等到下午的时候,就连翠云也被卫长歌“逼着离开了”。姚莲花也在她的劝说下,带着卫长瑛一起出了门。此时整个庄园里空荡荡的一片,真正的安静了下来,只有几个年纪大点的仆人,不想去凑热闹也留了下来。 眼看着太阳一点一点落了下去,卫长歌喂罢小卫哲,正打算吃几口饭,就看见陈静之大步流星走了过来,还没到近前,就大声说道“快跟我走,那书生的内子快要生了!”卫长歌霍地站起身,她这才想起之前说定的事,本来算好年后才会生产,怎地现在就开始了。 两步并作三步,卫长歌拉起陈静之又开始往外走。陈静之跑了一阵已经是口干舌燥,可眼下情况紧急他也不敢推脱。眼看快到门口了,卫长歌猛地停下脚步,继而转身又开始往回跑,陈静之惊得目瞪口呆, “你去哪儿,马车都备好了!” 卫长歌头也不回,只是说道“汤圆,我要把汤圆带上!” 陈静之听了,又气又急说道“快回来,等此间事了,你去我府上,吃多少都有!”跟在一边的庄园仆人想笑不敢笑,硬是强忍着,可肩膀抖动得太厉害,引起了陈静之的注意。 “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赶紧帮我拦着你主子,还笑?!”陈静之气急败坏地说道。 “禀,禀告陈御医,此汤圆非彼汤圆,您府上的可不行!那是我们小公子的小名啊!”那仆人说完,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陈静之听了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真是急糊涂了,没有深想。扫了一圈,看来今儿这庄园里也没几个人,都是这花灯节闹得,刚刚他来的时候,路途上就格外拥挤,想来此刻回城的路也不好走,还真是个麻烦。 正想得出神的时候,就见卫长歌披了一件大麾,怀里抱着个襁褓,身后一个老仆则提着他之前送来的箱子。 “真是辛苦了,孩子也得跟着颠簸一番。”陈静之急忙迎上去说道。 卫长歌此刻没了之前的焦急,只是脚下依旧很快,若不是防着怀里的孩子,她此刻应该就要跑起来了。来不及接陈静之的话,卫长歌自顾自地走了出去,看着门口停的马车,也不客气,踩着凳子动作利落地做了进去。随后陈静之也跟了进来。 “主子!主子!”却听车外管家的声音响起,挑开帘子,就见他手里端着一个火盆,嘴里说道“这个您带着,小心公子不要受凉。” 陈静之只觉得更不好意思,连忙接过那盆子放到卫长歌近前。卫长歌嘱咐道“我们先走,你随后再派辆车跟来,带几坛烈酒,还有之前我准备的那些东西也都找出来,一并带来。”说罢立即放下车帘,马车很快就驶了出去。 才走到西城门口,就见陆续还有很多马车等着进城,这一天是一年里唯一可以不用夜禁的日子,很多人从远处都赶了过来。若是无事的时候,凑凑热闹也不是什么坏事,可是此刻还有人等着他们去搭救,卫长歌和陈静之同时皱紧了眉头。 好在今日城门守卫好说话,没过多长时间,陈府的马车就随着车流进了城。卫长歌撩起车帘的一刹那晃了一下神,她以为回到了前世,只见古香古色的街面上,高高低低的挂着数不清的各色灯笼,将整个京城映照的如同白昼。人流涌动,像极了前世的夜市,只不过这些穿着长袍大褂的人还是提醒着卫长歌,自己并没有回到过去,这里还是大宋。 “主子,这主干道上人太多了,我们这么走恐怕到天亮都走不到啊!”那车夫愁眉苦脸的说道。 “废话什么,既然知道就绕道啊!”陈静之也是急了,竟然说了粗话,卫长歌却是稳如泰山,此刻急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好好想想一会要怎么做。 那车夫被骂的一愣,急忙掉转马头,还没走上几步,就听到车外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口气却不怎么和善,“你这眼瞎了么!撞到我家公子了,还不下来?!” 正文 第194章撞过去 听闻此言,陈静之和卫长歌皆是蹙眉,两人对视一眼,陈静之便下了马车。 车前站着的,是一个小童,头发梳成个双丫髻,脸蛋圆圆的,看着倒是可爱的很,只是面色却不怎么讨喜,明明是正太身高,却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用鼻孔看人,实在叫人喜欢不起来。 他旁边站着个公子哥,长的倒也算眉清目秀,只是一身穿着十分艳丽招摇,在这夜色里也是极惹眼的,这大冬天为了好看还拿着把折扇,在面前晃啊晃的,生怕人不知道自己有多风流似得。 车内的卫长歌轻挑帘子看着外面,看着这人却是想起了更加风流倜傥的另一位,同样的穿着打扮风格,眼前这人过于艳俗,倒像极了前世的小白脸典型长相,而徐世铭那样的人,才称得上为惊艳。 “这位公子,如若我家马车不慎蹭到了你的衣服,我这就向你道歉,只不过在下有急事,能不能请你们行个好,让我们先过去,改日再登门道歉?”陈静之拱手道,因为忧心着书生内子那边,语气不由得有些急,但态度已然十分诚恳了。 然而那小童眼睛骨碌碌一转,却急了,“道歉?道歉就行了么!我们家公子好好的出来逛个花灯会,这好端端走着走着就被你们又脏又破的马车蹭到了,还得给你们让路,还有没有王法了?” “不是的……”车夫看了陈静之一眼要解释,他想说是这个人自己蹭到马车上的。 然而陈静之却抬手制止了他,如今时间紧迫,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解决就好了,不需要辩解。 “请问阁下的衣服多少钱,我们赔就是了,我们真的有人命关天的急事,劳烦让一让。”陈静之说着就要掏银票。 那小童却是往地上啐了一口,“谁稀罕你的破银子?我们公子有的是钱,不缺这个!你以为赔钱就完事了?门都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能有我家公子重要?今天你们别想走!” 陈静之也有些恼了,赔钱赔礼都不行,还在这个关头上,这两人是来故意找茬的吧? “那你们到底想怎么样?”陈静之沉声问道,身为御医的威严也一下子拾了起来。 那小童又要说话,却被身后的公子拍了拍肩膀,“好了,不要再为难人了,不过一件衣服而已,大不了我再做一件就是了,你就算要他们赔也是难为他们,跟平民过不去,何苦呢?做人要宽容。” 看似是在劝和,实际上处处带着针对。 “公子,您就是心太好了,咱们才会被欺负的。”小童愤愤不平,朝着陈静之狠狠地瞪了两眼,仿佛真的是被欺负了一样。 围观的人不知情,真以为是陈静之一行人欺负了他们,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这两个人嘴上不饶人,也不让路,陈静之也没了办法,若是此时拿出御医身份压人,恐怕会落了口舌。 就在这时,那眼尖的小童看到了挑起帘子的车厢,登时便找到了把柄似得大嚷起来,“原来你们主子还没下来呢?这也太看不起人了吧,撞了人也不下来道歉?” “只要我下来,就可以让我们走了,是吧?”马车里传出冷冷的女声,正是燕青青。 要是平时有人提出如此蛮不讲理的要求,她连理都不理。虽说她未曾亲眼见到那书生内子的情况,但陈静之说的,断然不会有错,那么产妇随时有可能有危险,今日非同寻常,她忍了。 那公子饶有兴趣的打开折扇晃了两下,“是。” 卫长歌抱了汤圆,缓步下车,她往车前一站,莞尔一笑,“我们可以走了,对吧?”说罢,也不等人回答,她便拉着陈静之就走。 跟不讲理的无赖不需要礼让,陈静之还是太客气了。 那公子还未回过神来,方才她一出现,这满街花灯,都成了她的衬托,在她仿佛踏月而出,周身光辉清冷,尽管手中抱着个婴儿,却也美得胜似画中仙。听闻她要走,他不便开口,暗地里用扇子戳了下小童。 小童会意,扯开嗓门大喊,想留下卫长歌,“你站住,还没道歉就想走?你知道我家少爷的姐姐嫁给了谁吗?那可是当朝大官,当心我家少爷叫你掉脑袋!” “……”卫长歌脚步都不顿一下,直接上了车。 陈静之无奈的看着她,“怎么办,那两个人?” 卫长歌淡定的很,她答应的事情已经做到了,接下来她也要履行自己的义务了,她大声吩咐车夫道,“直接给我撞过去,无论死活我都担着!” 挡在车前的人听了连忙跳开,生怕自己被撞,人群一下子散开,那两人也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车夫秒懂卫长歌意思,趁此机会,连忙策马,一路朝书生家去了。 直到马车走远,两人这才反应过来中计了。 那艳俗公子打开折扇,回想着方才卫长歌的模样,略有些阴柔的笑了起来,“给我打听下刚才那个女人!” 他看上的,就必须要弄到手,就算弄不到,也要毁了。 这边,卫长歌和陈静之的马车在拥挤的人群里穿梭着,约摸用了一炷香时间,便到了那书生家。 一间破旧的小茅屋中。 书生正在屋里陪着妙儿,可他只能让妻子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其他什么也做不了,看着痛的满头冷汗的妻子,书生不知所措。 “那几位……大人……”妙儿断断续续道,眼睛不住地往窗外看。 “妙儿你别担心,他们就快来了!”书生只能如此说着安慰她,可那几人究竟来不来,他心里也没底。 毕竟陈静之是宫中御医,就算不来,他也怪不得人家什么,要怪只能怪自己没用,让妙儿受这苦。书生想着想着,眼眶便忍不住红了,怕妙儿看见更难受,连忙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让痛把眼泪逼回去。 “吁——”勒马声在院中响起,书生心下一喜,跟妙儿对视一眼。 “妙儿,他们来了!”书生欣喜万分,紧紧握住妙儿的手。 正文 第195章报恩 妙儿虚弱的点点头,露出个笑容,松开了书生的手,书生一惊,又听妙儿道,“你快去……给他们开门。” 书生忙不迭点头,冲到门口给几人开门,看到如此年轻的卫长歌愣了一下,但还是毕恭毕敬的将二人迎了进来,“二位里面请,我家妙儿就在里屋。” 虽说着急,但并未催促,陈静之心中对这不失礼数的书生暗暗点头,与卫长歌往里屋走去。 “开始生产多久了?”卫长歌习惯性问道。 “约摸一个时辰有了。”书生眼中满是心疼,却也无能为力,对卫长歌和陈静之又满是感激。 他不过是一个穷书生,无功无名却能得到这样的人相助,书生心里已经将二人列入恩人行列了。 卫长歌看出他的感激,却是停下了脚步,在产房外对着书生正色道,“你应当知道,她此次生产本就有极大风险,若是不开刀,便有八成可能丧命,但开了刀,也只有八成把握能活命,倘若她并未能撑过这次,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书生闻言脸色一白,有些不能接受意外的可能,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最终缓缓的点了点头。 是啊,妙儿她的身子本来就是极为风险的,就算出了事,也是情理之中。 书生背过身去,擦掉了眼角的一滴泪,他转过身来坚定道,“两位大人,若是有意外,我希望能先保护妙儿的性命,孩子……可以再有。” “好。”卫长歌答应。 “你当真只有八成把握?”进了房间,陈静之忍不住问道。 “当然不是,我只是给他提个醒而已,以防万一。”卫长歌把箱子打开,开始取出要用的工具。 刚才那一幕只是让她想起了前世的手术室门前,病人进去时候不懂医术的家人把大夫当成神,什么都能做到似得,若是医的好,便是医生职责所在,不会有人千恩万谢,若是没有把病人救活,就会被当成庸医,遭人唾弃。 医患关系在古代也算是好一点,医术还没发展到五花八门的地步,人们也就更能接受医不活的可能,相对来说这个时代的人们更尊重医生。 对医生抱着太大希望可不是好事,她也不希望出意外,但若真有,也更不希望被人恨上。 “谢谢……”妙儿已经痛的意识模糊,但也听到了三人的对话,还在咬着牙撑着给二人道谢。 妙儿心里最清楚,若是没有这两人,怕是自己根本就没了活下来的机会。 卫长歌没有应妙儿的道谢,等母子平安了这话再说也不迟。 她用手摸了摸妙儿的肚子,大概测量出胎儿下降程度和位置后,便让陈静之给妙儿准备麻醉。 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麻醉药给妙儿用上,她过了一会儿便不再喊痛,意识也变的半醉半醒,这个时候跟在他们后面的准备了热水的马车也到了,热水和准备的东西也被放到了房间里,这下万事俱备了。 陈静之略微有些激动的搓着颤抖的手,看着卫长歌拿剪刀的手,卫长歌瞥了他一眼,感觉像是旁边站了个小学徒一样。 “害怕了可以出去待一会。”她好心提醒了一句,便直接动手剪开了妙儿的肚皮,开始手术。 虽说沉迷医术,但看到这幅场景,陈静之还是忍不住惊呆了,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突然觉得大夫和刽子手似乎也没了区别。 不得不说,开膛破肚取孩子,听起来不难,但场面依旧十分血腥,还是让身为古人的陈静之大跌眼镜。 他感觉自己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门外的书生焦急的来回踱步,围着门口转来转去,可又不敢靠太近怕惊扰了二人的手术,急得满头大汗。 听闻这生孩子都是至痛,妙儿怎么没了声音?书生心里极为害怕,可没过一会,便听到了孩子嘹亮的哭声,他心里一松紧接着又提了起来,孩子平安了……那妙儿呢? 卫长歌也没有闲暇时间多理会陈静之的吃惊和书生的疑惑,陈静之这样的反应,倒也在她预料之中,想当初她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模样。若是他十分淡定,才是最不正常的。 但陈静之震惊归震惊,心里明白也不能错过了学习的机会,他忍着不适,仔细的看着她的动作,取出孩子,缝合,将开膛破肚这样的事情做的行云流水,倒更像是艺术。 将孩子交给陈静之,卫长歌继续埋头手术,直到缝合完毕,卫长歌才终于松了口气,最怕的便是手术中这个妙儿的心脏病发作了,那可真就难处理了,毕竟这里不比现代,怕是到时当真便无力回天。 让陈静之抱着孩子出去,她在屋里收拾器具,突然听到床上妙儿微弱的声音,“孩子……” 卫长歌走过去,给她盖好被子,“孩子一切安好,你也很好,安心的睡吧。” 妙儿听了,嘴角带起一丝笑意,终于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叹了一声,卫长歌便提着箱子走了出来,门口的书生抱着孩子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姑娘搭救之恩,我跟娘子必定永世难忘,小生愿为姑娘当牛做马,报谢恩情!” 看着眼眶红红的大男人,卫长歌反倒有些羡慕那妙儿了,古人皆是更重视孩子,重视香火传承,像这书生这样重视自己妻子的,反倒令人感动。 “无妨,你们继续好好过便是。”卫长歌自是不用他当牛做马,一个书生目前看起来还派不上用场,也许以后会有再相遇的时候。 “姑娘,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如何报恩?”书生见她要走,连忙追问。 “卫长歌。等以后希望还有机会能在其他人口中听到你的名字,到那时候,不用你报恩,我自然会用你。”卫长歌已经把手中东西递给下人,在门口负手而立看着这个书生。 其实她倒想说,能看到这样一份真感情,她就觉得此次救人的出手值得很了,但出口却又成激励了。 正文 第196章噩耗 难道女人真是心口不一的生物么? 想到这个卫长歌失笑,上了马车。汤圆看不到娘亲,已经哭了一会委屈巴巴的睡着了,小脸蛋上挂着圆滚滚的泪珠甚是可怜。 “陈御医,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了,我先带汤圆回去了。”卫长歌相信陈静之对中医的调养药理比自己更为纯熟,对如何开药也更有好的方案。 陈静之本来还想同她一起再问些手术的事情,可也顾虑到天色太晚了,便作罢。等他交代好书生注意的事项和后续的来拆线的时间,卫长歌已是乘了自家马车走远。 抱着孩子的回府路上,小汤圆醒了过来,不老实的非要卫长歌将他抱起来,卫长歌自是依他,将他抱到窗口上。 小家伙看着满街花灯,咯咯笑着,卫长歌被他的情绪感染了,也抿嘴笑着,随即又垂眸,为自己和孩子的未来有些忧心。 当今世道乱的很,妖魔鬼怪操纵着权利游戏,而她的愿望,只不过是护着一家人平安喜乐罢了。 回到家中,卫长歌实在是累了,抱着汤圆和衣而卧,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她梦到云澈回来了,还跟她讨梅花饼吃,她不给,他就无赖的跟她抢儿子,而自己怎么也抢不过他,最终,他抱着汤圆越走越远,而她怎么也追不上。 从梦里惊醒,天已是大亮,估计是姚氏知道她昨日奔波,便没有叫她起来吃饭。 卫长歌伸手往左边一摸,却是空空如也,小汤圆不在! 卫长歌猛然坐起,环顾一圈,汤圆真的不在屋子里,她一下子就慌了,顾不得穿外衣,穿了鞋就往外跑,“娘!” “哎,怎么了?”姚莲花抱着汤圆笑着走进来,小汤圆在她怀里咯咯的笑着,看到卫长歌伸着手要娘亲抱抱。 卫长歌松了口气,接过小家伙抱在怀里,心中笑自己太过于紧张了,云澈那家伙怎么会和自己抢汤圆呢? 她才起来吃过早饭,陈静之就到了,卫长歌心中了然,肯定是来询问跟手术有关的事情的,也不让他久等,直接便去了前堂。 陈静之看到她,一下子站起身来,甚至险些打碎一只杯子,他知自己失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重新坐下,眼睛里的光却是十分灼热,将卫长歌看的都忍不住别开了脸,知道的是因为他是个医痴,感兴趣的是她的医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看上了她这个人呢。 她刚落座,陈静之就立刻问了起来,卫长歌这才发现他手中竟然还有纸笔在握,她调笑陈静之道,“陈御医莫非是不相信自己的记性么?” 陈静之有些脸红,但还是正色,“自然不是,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要严谨才是。” 卫长歌赞许的点点头,对陈静之这种虚心的态度十分有好感,她也不再拖延,将做手术需要注意的事情以及原理跟他仔细探讨了一番,陈静之边听边记,最后竟是能复述的八九不离十。 送走了陈静之,已是近午时,卫长歌闲下来,突然想到昨晚嚣张拦路的两个人。 能在这天子脚下如此蛮不讲理,定然是个有背景的,昨日她若没露面还好,但既然露面氪,怕是难免惹一身腥,与其等麻烦上门倒不如自己查查。 念及至此,卫长歌便让人去街上打听一二,没想到很轻易的就得到了不少消息。 昨天那个风流的公子哥,正是朝中一个四品官员的儿子,林风,在家中排行老二,最大的爱好就是到处刷存在感,一天不给人添堵便不痛快,仿佛这样才能感觉到活着的意义似得,因此名声臭的很,但谁让人家是官二代呢,况且他所做之事只能说是任性,并未酿成什么大错,顾忌着其父面子,便能肆意至今。 然而让卫长歌不敢置信的是另外一条附带的消息。 他的姐姐,林青,年岁三十,嫁过一次人,三年前丈夫因脑出血猝死了,而她守白三年,前不久才嫁了人,而她所嫁之人,是一个新晋的官员——卫峥。 尽管亲耳听到,但她依旧有些不敢信,坐直了身子问道,“你确定是卫峥?大岭村的卫峥?” “是的,小姐,正是您的父亲,我已经差人仔细打听过了。”报信的人小心翼翼的看着卫长歌的面色,生怕她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卫长歌其实除了吃惊,并没有其他感受,毕竟卫峥是原身的父亲,而非她的,于她并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而且她在原身的记忆里,并没有发现太多跟卫峥这个父亲有关的东西,反倒是姚莲花一手将两个女儿拉扯长大,非常不容易。 “当初卫老爷考中了之后,本来并无什么特殊之处,只做了个地方官。但恰好那时,这四品官老爷的女儿路过卫老爷所在的地方,被绑匪给挟持了,卫老爷带人围剿了贼窝,救出了那林青,从此便搭上了官老爷的线,据说卫老爷最近一路高升,全凭借岳父帮持。”探听消息的人一口气说完,看着脸色慢慢变得阴沉的卫长歌大气也不敢出。 卫长歌其实并非在因此生气,她只是替在家中苦等卫峥的姚莲花感到不值,这样的男人,若是在现代,别说受到法律制裁,就只群众的口水都能将他淹死个几百回了。 这样一个自顾自考取功名,将一切重担全都给了妻子,考中后又抛妻弃子的自私至极的男人,就算原身在,也不会对他有太多感情吧。 卫长歌摇了摇头,下定决心,“不要让夫人知道这件事情。” 如今卫峥这样的情况,对于姚莲花来说,倒不如永远没有卫峥的消息,就当……他遇到不幸死在外面了吧。 卫长歌打算找个合适的时间,跟姚莲花说卫峥已经遭遇不幸了,他这样的人,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出现了,给人徒增伤心罢了。 “啪。” 清脆的碗碟碎裂声响起,卫长歌心中暗道不好,果然一回头,就看到已经泪流满脸的姚莲花站在不远处,怔怔的看着这边。 “长歌……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正文 第197章过往 看着泪流满脸的姚莲花,卫长歌心里竟是狠狠地痛了一下,她捂住心口,喘了口气,起身朝姚莲花走了过去。 “长歌,她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爹他……”姚莲花已然泣不成声,眼泪簌簌往下掉。 “他不是我爹。”卫长歌出声打断她,不顾旁边人惊讶的眼神和愣住的姚莲花,接着说道,“娘,卫峥不是我爹。” “长歌,你?”姚莲花不明白她的意思。 卫长歌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娘,你要知道,卫峥不配做我和妹妹的爹,也已经不是你的丈夫,我爹卫峥,已经死了。” “长歌,你,你这是大逆不道啊。”姚莲花被她的话惊的结巴了一下,眼泪都忘了流,环顾了下四周,“快别让人听见了。” “这不是大逆不道,是事实,”卫长歌淡淡道,“从他做出跟那四品官的女儿明珠暗投事情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我爹了,并非我大逆不道,是他自己放弃了我们,抛弃了我们,置我们于水深火热之中,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姚莲花听到那四品官女儿,不由得又掉下了眼泪,她虽然也觉得卫峥做的太过分了,可她更怕大女儿想不开,于是苦口婆心劝道,“长歌,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爹,是你的生父,这是天定的,怎么能说不认就不认了呢?快莫说这等傻话了,否则又要落人话柄了。” 卫长歌一声冷笑,她直勾勾看着姚莲花,“娘,你觉得他是我爹,那你又如何知道他又是否愿意认我这个女儿呢?” 她知道要让保守的姚莲花接受这个观念很难,可她必须把这事挑开了说,既然如今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那么不如做个了断,也好了却姚莲花的念想,快刀斩乱麻,短痛好过长痛。 看着沉默的姚莲花,卫长歌知道她这是在思考自己的话,只是不知道她听了几分进去,恐怕一分也难。 果不其然,姚莲花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犹豫道,“长歌,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正儿八经入了族谱的,你爹的女儿,你若是不认他,岂不是背叛列祖列宗?” 卫长歌看着眼前这个泪水涟涟的妇人,心中只有怜惜,以及对这个时代妇女的可悲,她轻声道,“娘,卫峥上一次回家是什么时候?” “这……”姚莲花没想到她突然问这个,认真想了下才道,“是几年前了,估摸着五六年了吧。” 姚莲花看向卫长歌,不明白她问这个做什么。 “娘,我问你,如果那天我们没有分家出来,我和妹妹没有去救你,此刻,你是不是已经永远在那个山洞里等着卫峥了?”想起之前姚莲花过的苦日子,卫长歌的心有些痛。 姚莲花不说话,心里却暗自惊讶卫长歌是怎么知道自己想法的。 当时她甚至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她在山洞里面对着无尽的黑暗和冰冷,总是想着,要是卫峥回来就好了,自己娘仨就不用这么被老宅的人欺负了,就有个撑腰的了。 她平时被老宅指挥着干活,下地耕种,浇水施肥都是她一个人的,体力不支的时候,她就会想着,要是卫峥回来就好了,就不用吃力不讨好了,到时候老宅也一定会给自己和孩子公平的待遇。 哪怕没有考中也好,只要回来了,就总是好的。姚莲花眼角又湿了,当时她是真的没日没夜的盼着卫峥,想着卫峥回来的日子,每次快挺不住了,她都用这样的幻想来安慰自己。 姚莲花并非愚昧之辈,会因为家长里短,就阻拦着卫峥去考取功名,而像很多妇人一样,要求男子必须下地耕种维持家里的生计,她从不阻拦,甚至是支持的,默默的用行动供着卫峥这个老秀才,每次卫峥被人冷嘲热讽,她也是一心相信他,定然能风风光光的高中,衣锦还乡。 姚莲花突然想起那一幕,那天,她上山砍柴,背着柴下山时,突然发现有人跟在自己身后。 她回头一看,是两个男子,因为天黑了,她看不清脸,却能看出那身形十分壮实,而且正在快速的靠近自己。 姚莲花不傻,一下子明白了自己这是遇上歹人了,连忙加快脚步,却还是拉不开跟那男子的距离,毕竟男人跟女人的先天条件有差距。 眼见着就要被歹人追上了,姚莲花干脆撒腿就跑,那两人知道她发现了自己,也不伪装了,直接就追,这一路便追到了靠近村口的地方,姚莲花拿出砍柴用的刀对着那两人,僵持了一阵,有人来了,那两人便走了。 姚莲花吓的腿一软跌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村里的两个妇女路过,听到动静,走过来瞧了瞧,见是姚莲花跌在地上,却是不屑的说着话离开了,一眼也不愿意施舍给她,更别说扶一把。 “你看她那副样子,可真是丢人啊,这天黑了还不回家坐在村外的地上,可算看出来是家里没人管着了。”一个妇女讽刺的说道。 “她家那个穷秀才出去多久了也不回来一趟,摸不准啊,都已经……”另一个终是顾忌死字,没有说出来,意思却很明显了。 “她男人不回来,她这天黑不回家说不定……” 两人说着,渐渐走远了,姚莲花听着,只觉得每句话都在狠狠地刺痛她的心。 她慢慢爬起来,收拾自己的刀和柴,刚才被歹人追都没哭的姚莲花,眼角流出一行清泪。 平日里,联系不上他的时候,姚莲花就安慰自己,他只是太忙了,所以才收不到她的话,也忘了家里的难处,像他那样聪明有才学的人,就该一心一意考取功名的。 为了防止老宅找卫峥要钱,她自己一个人干两个人甚至三个人的活,就是想着让卫峥在外面不用挂念家里,压力小一点。 可她不知道,老宅这些年背着她偷偷给了卫峥多少银子,而卫峥只管拿银子,这些年一句话都没有问起过她的情况。 正文 第198章恨 她也不知道,当她在地里埋头苦干,因为正中午的太阳太过热烈而晕过去的时候,卫峥正在喝着小酒,恣意人生。 她不知道她在被老宅打骂的时候,卫峥正穿的像模像样的,在悠哉悠哉的赏花看鱼,与那些姑娘们吟诗作对,暗中勾搭。 “娘。”卫长歌看着不断哭泣的姚莲花,心中软了却也十分心酸。 姚莲花正沉浸在自己的悲痛的思绪中,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神迷茫悲戚。 “娘,你等了他这么多年,一直等到自己差点被他娘活生生逼死,女儿被嫁给恶棍,他可曾知道?”卫长歌目光清明,“若不是我有幸遇上了劫花轿的,我现在是不是已经被人乱棍打死,尸体随便扔在哪里了?若不是我恰好清醒过来,妹妹是不是也要被送入虎口了?” 如果一个男人连他的孩子都已经不闻不问了,他还有什么资格做一个父亲,一家之主? “娘,卫峥早就不要我们了,我们已经算是死过一回,侥幸活下来的了,这条命是我们捡来的,不可能再给这样的男人浪费了,你对他也……仁至义尽了。”卫长歌目光渗出几分寒意,她并非夸大其词吓唬姚莲花,她说的,其实是她们母女三人本来的下场罢了。 若不是现代的卫长歌遇上人渣,被活生生谋杀,而灵魂穿越进这个小姑娘的身体,恐怕只会比她刚才说的更惨。 原主就算是活了下来,也会活的猪狗不如,任由老宅将生死握在手中,而妹妹肯定会被代嫁进那个残暴的人家里,很快也会被折磨致死,而姚莲花,更是不用说,山洞里的果子总是有限的,水源也很快就会没有,且不说山中毒蛇出没,没了粮食没了水,她能活几日? 卫长歌眼中迸出一道光芒,既然她来了,就绝对不允许曾经将娘仨逼死的渣爹卫峥伤害自己和姚莲花了。 至于妹妹……卫长歌眼神暗了暗,她的选择,她无法左右,也不愿左右。 “长歌,我……”姚莲花眼睛都快要哭肿了,她说的话,终是听进去了一些。 “娘,你先好好休息,遇上这样的事情,伤心是难免的,但日子还得过,你一定得振作起来,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话。”卫长歌说罢,便让尘香送姚莲花回了房间。 “姑娘,姚夫人回到房间,一直在哭……”送下姚莲花回来的尘香有些担心的跟卫长歌说道。 “娘能哭出来也好,这是她这么多年的委屈。”卫长歌知道这事急不得,就算知道卫峥是渣男,恐怕姚莲花也一时半会走不出阴影,毕竟她所经历的,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痛苦,若是不哭出来,她才当真该担心了。 就像她自己,尽管背叛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可每当想起来,总像一根刺,卡在心里戳着心窝子。 “真可笑……”卫长歌喃喃道,明明是别人的错,痛的却总是没错的那个人。 说起来,卫长歌突然感觉自己和姚莲花母女俩还是挺可悲的,都遇上此等背叛。 她的眼神幽远,心思不知飘向了何地,前世的一幕幕闪过她的脑海,卫长歌的指甲陷进了肉里,许久,她才慢慢松开。 姚莲花经历的正是她经历过的,甚至更残忍,她甚至被夺去了生命,所以她如今对姚莲花更加感同身受。 “过去的已经无法触及,那么这次,我绝不会轻易饶过背叛者了。”卫长歌看着喃喃道,这次,她不会放过卫峥。 如果他识趣,没有再出现在自己和姚莲花生活里,那么就当他死了也未尝不可,只是,如果他执意出现,她绝对会保护好姚莲花。 尘香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却不明觉厉,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卫长歌周身气压降低了不少,让人忍不住发抖。 卫长歌头脑倒是足够冷静,她已经想好了对策,为了不让姚莲花伤心,对卫峥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如果不得不撕破脸皮,那么就夺走他这些年“打拼”,甚至抛妻弃得来的一切,给姚莲花赔罪。 虽然这远远不够,毕竟姚莲花给的,可是青春和爱啊,背叛永远不值得被原谅。 次日,卫长歌又是起了个大早,接待了不辞辛苦前来取经的陈静之,给他指点几处之后,陈静之便要告辞。 卫长歌抱着汤圆在屋里走动,看到憔悴的才起来的姚莲花,心生叹息,她喊住陈静之,“陈御医,你等一下。” “娘,我要去送陈御医,外面天寒,你帮我照看下孩子,”说完,她便直接将汤圆塞给了姚莲花,“尘香,你随我一同去。” 尘香应着,便随她出了门。 姚莲花看着怀中的卫哲,目光终于是有了焦距,她伸手逗卫哲,小家伙很给面子的咯咯大笑起来,小孩子的笑声,比银铃还清脆响亮几分。 小孩的情绪是很有感染力的,姚莲花不由得露出个笑容,虽然有些勉强,但也终于是笑了。 看着因为抱了孩子而打起一些精神的姚莲花,卫长歌松了口气,带着尘香将陈静之送出门外,叫尘香出来,不过是担心她将孩子接过来罢了, 她没去前堂,而是在院中多站了一会。 看着远处有些茫茫然的楼阁,卫长歌一言不发,她朝那景象伸出手挥动了两下,丝毫拨不开遮挡的云雾,入眼仍是茫茫,就如同……那个人一样。 想起许久不见的云澈,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些茫然。 云澈这个人,怎么说呢,像晴天,也像迷雾。 云澈平日里待她极为真诚,关心也是恰到好处,从不自作主张,从认识开始就很尊重她的意见,不会冒冒然出手,可他也从没离开过,一直在她背后等着给她支援。 更重要的是,他对汤圆很好,如果能嫁给他……卫长歌想到这里不由得顿了下,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她连忙转过身去,不让尘香看到自己的变化。 正文 第199章找上门 幸好天气正冷着,很快她的胡思乱想和脸上的温度就被冷风给吹走了,她脸色恢复了,这才暗骂自己一声,卫长歌啊卫长歌,你这是在想什么啊! 且不说云澈身份成迷,况且如此随意的相信一个男人,她真的有些做不到。 “卫姑娘,有人在门前要求见您。”门口的伙计匆匆忙忙的跑过来,气喘吁吁,“那人不肯说自己的身份,只说姑娘见到他就知道了。” “何必着急呢,不敢自报家门的人,能有什么好事?”卫长歌也不急着问人的身份,皇子她都敢晾着,只要她不喜,保证那人进不来这门就是了。 虽是如此说着,但她还是往门口那边走了过去,刚好她闲来无事,会会门前客也无妨。 且算作她今日无聊吧。 门前那人穿一身红衣,拿着把折扇背对着里面,颇有几分卖弄风骚的感觉。 林风若是知道自己刻意摆出来的给她看的造型就留下了这么个评价,恐怕是要气的吐血。 听到身后缓缓的脚步声,林风心中一喜,连忙回头看着后面,正是他想见的卫长歌。 听闻,她可是连皇子都敢不见的,七皇子都拿她没办法,可她如今竟然出来见自己,难不成是也对自己有想法? 他只顾多情,却忘了自己根本没说自己个是谁,卫长歌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呢。 走的近了,卫长歌自然认出这是那天晚上拦路的人,“来意。” 同时她心里也是一惊,本来尚可的心情变的沉重,昨日还想着能不见便不见,却不曾想今日,就找上门来了,难不成,卫峥已经知道了她们在这里? “我是来给姑娘道歉的,”林风笑意盈盈的微微弯腰,端的是贵公子风度,他指了指身边身上有些伤痕的小童,那小童委屈的捂着自己的脸,“家中小童不懂事,我已经将他好生管教一番,那日给姑娘带来的不便,还请姑娘谅解,我…哎卫姑娘你去哪?” 卫长歌懒的听他废话,干脆转身就走。 “站住,你可知我家公子姓甚名谁?”小童急了,朝着卫长歌大喊道。 “胡闹!”林风扬起手中折扇,看似狠狠地打了一下小童,其实只是在身上拍了拍,这话他也想说,多亏这小童帮自己说了出来。 “卫姑娘,咱们改日再见,我且告辞回去管教这小童。”林风朝着卫长歌的背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等等。” 听到卫长歌的声音,林风心中一颤,不由得有些得意,装什么清高厉害,还不是被他林风迷住了,这样欲擒故纵的把戏他见得多了。 如此想着,他慢慢转过身来,却只看见卫长歌背影,幽幽的声音从她那边传来,“我不管你是谁,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否则来日沾了一身腥,后悔也晚了。” 卫长歌自认话说的够明白了,可心里都是男女之情的林风却根本没听进去,反而兴奋得很,只当她还在玩欲擒故纵罢了。 “真是个有趣的玩物。”卫长歌走远了,林风喃喃道,嘴角勾起一个阴柔的笑容。 小童见状有些忧心,“公子,她连皇子都不怕,咱们还是不要招惹她了吧,而且她已经有了孩子……” “你懂什么,这样才更有趣。”林风敲了敲他的脑袋,嘴角笑容和眼中笑意越发模糊不清,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莫名的感觉到一阵恶意。 他林风不信,这京城里有不吃美色的姑娘。 卫长歌本以为林风这里打发一次就算完事了,可她没想到,第二天他又来了,说是赔礼道歉,卫长歌也没客气,直接收下了他的道歉礼品。 本以为这样就算是结束了,谁知第三天,林风照来不误,又带了东西来,说是昨天的不够,卫长歌也不含糊,再次收下,打算就这样了结这桩子破事。 “公子,那女人油盐不进啊,根本就不打算出来也不让我们进去,东西却照收不误,我看她就是个无底洞啊,恐怕送多少次。结果也都一样。”林府中,小童愁眉苦脸的对林风道。 林风也是咬了咬牙,这几天下来,他手里的好东西几乎都被送出去了,他为了让卫长歌知道自己送的东西有多珍贵,还特意写了清单一同送进去,可谁知,这卫长歌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扔进了仓库里。 林风郁闷极了,天底下怎么有这么油盐不进的人? 再这么下去,不等卫长歌对自己动心,恐怕他就已经变成穷鬼了! 两人正愁眉苦脸的看着最近送出去的东西单子发愁,突然,从门外走进一个女子,笑意盈盈,“风儿,怎么了,怎么愁眉苦脸的?” “姐姐!”林风惊喜的看着走进来的女子,“你今日怎么回来了,姑爷呢?” 走进来的正是林青,她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账单,走过去便想要拿起来查看,却被林风一下子全都收了起来,“什么好东西,连姐姐也不给看?” 林风有些悻悻,却不给林青,“我这几日看上了一个女子,便送了些东西给她罢了,姐姐不必关心。” “一些东西?”林青不由得皱了皱眉,一些东西需要列这么长的单子吗?难不成她这个弟弟,真的有了心上人了? 林风在外的风流和爱搞事她都是知道的,也是默许的,甚至还跟着收拾了不少事情,也做过不少善后的事,他调戏姑娘更是家常便饭,却从没对谁拿出这么多东西的。恐怕把老底都用了。 想到这里,林青试探道,“风儿,你是不是有了情投意合的女子了?” 林风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情投意合还真不是,可如何解释呢?难不成真要说出来其实这只是他的一场豪赌,赌在了一个只说过不到五句话的女人身上? 他咬了咬牙,脸上羞涩,“是啊姐姐。”不管怎么说,先把这顿骂躲过去再说。 “哦?”林青来了兴趣,这可当真是不小的震撼,“是谁?” 正文 第200章婚事 “这……”林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旁边的小童,小童能有什么办法,有些慌的冲他微微摇了摇头,林风咬了咬牙,一转头笑的有几分勉强,“姐姐,这怎么好意思说出来呢,要不等我将她追到手,再介绍给姐姐你认识如何?” 林青又不傻,当下便看出来了自己这个弟弟的不对劲,恐怕他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然而强行问他,肯定也问不出什么来。 她眼珠一转,便顺势笑着应了下来,“那既然如此,姐姐也不强人所难了,等你将那女子带回家来,姐姐再问。” 说完,林青便转身走了,林风松了一口气,将手中清单摔到桌子上,愁眉不展的叹着气。 “少爷,要不咱们别再跟那个卫长歌纠缠了吧,她真的不是一般的女人,不光皇子见她,御医跟她是好友,听说那大将军也和她有些传闻,而少爷你,就算咱们送再多的东西,她也不一定多看少爷你一眼……”小童认真分析道。 “闭嘴!”林风被戳到了痛处,跳起来指着小童大骂了一声,吓的小童不敢再说话了。 林风气腾腾的坐下,他虽然知道是这个道理,及时收手还来得及,但他怎么甘心就这样放弃,思索再三,他下了狠心,吩咐道,“你去把我那块传家玉拿来!” 小童听了却是一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少爷,这,这万万不可啊,那可是老爷给少爷你的,要是让老爷知道了……” 林风自然也想到了这里,想了想后果,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打了退堂鼓,嘴上却不肯放弃,“她就算再多人追,也不过是个农家出来的妇人罢了,难道还真的是铁石心肠不会动心了?再说美人难求是应该的,说不定这次就成了呢?” “再说,这传家玉即是到了她的手里,到时候……她还能跑的了吗?”林风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计谋成功,卫长歌娇羞的样子,阴测测的笑了。 小童依旧觉得不靠谱,但看自家少爷的样子,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把一个小盒子取了出来,放到了林风手中。 然而,他们的谈话,全都落入了墙外的耳中,等两人离开,一个身影悄悄的进入了房间,翻找一番,终于是找到了列清单的纸和装玉的盒子。 将这两样东西收了起来,那身影悄无声息的又消失在了房间中,而表面上看起来,这一切就好像从没被动过一般。 林青房间里。 “这……这都是风儿送给那个女子的?”林青吃惊的看着满满一页纸,细数上面的宝贝,连她也感觉到了肉痛。 她知道林老爷向来宠着林风这个老来子,每个月都会给他不少钱,但恐怕这些东西,已经是把他自己的积蓄全都掏空了,联想到之前林风的表现,恐怕这些东西已经是打水漂了。 “什么?二弟竟然要送人传家宝?”林青听到这个消息,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一拍桌子就站起来了,吓的底下的人一哆嗦。 林青越想越觉得生气,这到底是谁家女子,竟然还要人家传家宝了?她觉得自己实在有必要去看看了,这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过,在这之前……林青皱了皱眉,这传家宝怎么可以如此儿戏? 她将祖传的装玉的盒子打开,将其中宝贝取出来,随手换了件不起眼的玉进去了,吩咐那人再放回去,于是,那身影又溜进林风房间里,把东西都放了回去。 林风带着小童再回来的时候,便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叫来人,让人把东西送到卫长歌那儿去,听到卫长歌又直接收下了他的“歉礼”,不由得得意的笑出了声。 第二天,林风拿好了东西,便急急忙忙的招呼着小童跟自己出门去了,殊不知身后还跟着一队人马,林青跟的并不远,只是二人没有发觉罢了。 到了门前,林风对已经对他无动于衷的伙计拱了拱手,“这位兄台,今日我并非是来找卫姑娘的,而是来麻烦你通知卫姑娘一声,过两日我家的人会来这里与她商议婚事。” “我是不会因为你去打扰卫姑娘的,还请自重。”守门人皱眉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又是搞的哪一出,卫长歌怎么可能跟这样的人商议婚事?这人怕不是在做白日梦吧。 林风折扇一开,掩面轻笑,“你通不通知都随便,两日后我再来的时候,希望你主子没有因为你耽误了大事而将你赶出去。” 说罢,他便转身而去。 “夫人,二少爷回去了。”不远处,有人小声给林青通报道。 “听清楚他说什么了吗?”林青皱眉,这地方,可不是普通姑娘能住的啊。 “小的没有听到。”下人不敢隐瞒,这门前没什么遮挡物,他不好走的太近。 林青点点头,也跟着回去了,她决定先打探下这姑娘到底是谁。 守门人被他的反常吓到了,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决定跟卫长歌去通报一声,毕竟如果真的有事,知情不报,那就是他的失职了,卫长歌是绝对不会留下他的。 前堂里。 卫长歌抱着卫哲静静听着他说的,逗了逗怀里的卫哲,眉目间似有倦意,“我知道了。”该来的,就挡不住啊。 守门的正要下去,却又被卫长歌叫住,“你去收拾一下这几天他送来的东西,全部退还到林家去。” “是。” “长歌,怎么了?”姚莲花从后面走出来,手里拿着卫哲的小衣裳,面容憔悴。 “没事,娘。”卫长歌不愿让她知道关于卫峥的事情了,可偏偏又难躲掉。 姚莲花自从那天哭完之后就再也没有哭,可是眼见着人一天一天也休息不好,变的憔悴起来,她是有多想找卫峥问个明白,但卫长歌不让她去,她知道闺女这是对自己好,也就忍了下来。 其实去了又能怎样呢,质问他?打骂他?在他家里大哭大闹一场,搞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空留人嗤笑吗? 事情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已经无法挽回了,就算这个样子,也无济于事,姚莲花心里都明白,只是还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正文 第201章丢失的玉 卫长歌让人把东西都送到了林家,只让人在门口留了字条说是林二少爷丢的东西,家丁报告后,林老爷一看,的确都是好东西,便叫林风来核对。 “爹,我来了,怎么了?”林风摇着折扇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前厅,满面笑容。 一想到卫长歌就要是自己的了,他激动啊。 “风儿,这些可都是你的东西?”林老爷坐在上座问道。 “这……”林风看着眼前的一堆自己送去的东西,一下子笑不出来了,笑容奇怪的僵在了脸上,额角留下一滴汗珠,这不全都是他送去给卫长歌的东西吗,怎么会在这里? “这些怎么会在这里?”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是一个小厮送来的,说是你认错了人,东西送错地方了。”林老爷淡淡道,这个小儿子到底做什么事情了,他好奇的紧。 “爹,其实,”林风咬了咬牙,事到如今也只能把真相说了出来,“其实这些都是我送给卫长歌的东西。” “卫长歌?”林老爷挑眉,倒是巧的很,他那女婿,也姓卫。 “对……”林风不情不愿的把他打听到的卫长歌的消息全都说给了林老爷听,林老爷听着,倒并没有太大情绪波动,只是听到七皇子那里的时候,多问了几句。 对于卫长歌,林老爷明显不感兴趣,只是让林风收拾了东西回自己屋里去。 真是太可恶了,林风愤愤的想,这卫长歌也太……竟然直接把东西都送了回来,还送到了他家门前,这下他就算想赖着林老爷,让他帮自己将这卫长歌收了,也没有理由了。 看着房间里扔了一地的东西,林风愤愤的踢了一脚那包袱,却是从里面掉出来一个小盒子,在地上滚了几圈,落到了房间角落里。 “少爷,玉!”小童一惊。 “叫什么叫,我还没眼瞎,还不快去捡起来!”林风不耐烦的吼道。 “是是……”小童应着,连忙冲过去,把盒子捡了起来,小心的递给林风。 林风漫不经心的抛了抛,打开一看却傻了眼,“这,这根本不是我那块玉啊!” “啊?怎么会!”小童也凑过来,一看也吓破了胆子,里面哪是林家的传家玉,分明就是一块普通的玉石! 林老爷听到动静也折返回来,问道,“怎么了?” “爹……”林风面色惨白,“传家玉没了!” “什么!”林老爷怀疑自己听错了,猛然回头,“你说传家玉没了?怎么可能?” “爹,不信你看,真的没了。”林风哆哆嗦嗦的跑过去,把手里的盒子举到林老爷面前,另一只手把盒子里的玉石拿出来。 “孽障!”林老爷瞬间怒了,一巴掌夺过盒子,“我让你把传家宝放好了,你给我放哪去了!快说,不然今天打死你!” 林风被吓得一哆嗦,他在家里向来被宠,很少被这样训斥,林老爷还是头一次向他发这么大火。 那传家宝去哪了呢,去哪了呢?林风头上冒出一层冷汗,看着地上的一堆东西脱口而出,“肯定是那个卫长歌拿走了!” “你把传家宝都送给别人?”林老爷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些年,是真的把他宠坏了吗? “爹,不是,我其实只是想要让她不得不跟了我,这才拿传家宝下套的,不是真的想拿传家宝送人!”林风带了哭腔,死死拽着林老爷的裤腿不肯放,生怕自己失了宠信,以后日子难过起来。 “那玉呢?”林老爷生气的看着眼前的儿子,恨不得一脚踢开他,又有些舍不得,只能大声责骂。 “是卫长歌,卫长歌偷偷拿走了,就是她,肯定是她没错!看着清高,没想到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我绝对饶不了她!”林风说着,仿佛已经看到了卫长歌的嘴脸,愤怒的挥舞着拳头。 “卫长歌是吧,你现在就给我去找她,如果拿不回那玉,你就别回来了!”林老爷也顾不上卫长歌到底是谁了,他只想赶紧把玉弄回来。 林老爷都放狠话了,林风再怎么散漫也有些怕了,当即便去找卫长歌,到了门前,他近乎砸门般癫狂的喊道,“卫长歌,你这个贼,还装什么油盐不进,还不是偷偷拿了我家的传家宝?快把我的东西交出来!” 他声音尖锐,比一般女人的还要高几分,卫长歌根本用不着下人通报了,自己就能听到了,她皱眉,往门口走去。 “卫长歌,没想到你看起来清冷的很,背地里也是偷偷做见不得人的偷鸡摸狗的事,送给你那么多好东西不要,就是放长线,钓大鱼,为了钓出我家的传家宝对吧?”林风指着她的鼻子就骂,完全颠覆了他平时树立的形象。 “你的东西,送来之后,我没动过,现在都已经原路退还给你了,你怎么还好意思来闹?” 卫长歌只觉得这人可笑,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渣男,刚认识的时候各种大方,给女孩子买这买那,一副阔绰样子,一旦发现谈不成,就立刻翻脸,其实每一样东西他都记着呢,当真奇葩,没想到古代也有。 “就是,你要是根本不打算送,你就别送来啊,现在还给你,你竟然还上门来找事说我家小姐偷你东西?可笑!”守门的人实在受不了这奇葩的林风了,忍不住开口埋汰了他几句。 林风涨红了脸,七窍生烟,“你,你们,你们莫在这里欺负人了,明明就是将我的传家宝偷偷藏了起来,还这么冠冕堂皇的,我要叫我爹把你们这破地方给拆了!” “真是可笑,我若是真想要你的东西,何必再送回去给你呢,你该不会是来无理取闹的吧?”卫长歌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仿佛前世碰瓷的一般,只不过那些人的手段可比他要高明的多,而且零成本。 “那你倒是解释下,我家的传家宝,盒子里怎么被调包成这个了?”林风恼羞成怒,眼睛都要变红了,他拿出盒子和里面的东西打开给卫长歌看,一副“铁证如山”的表情。 正文 第202章闹剧 卫长歌看都不看那盒子,冷笑一声,“你的东西究竟在哪丢的,还请林少爷动动脑子。” 林风激动完这一会,也慢慢冷静了下来,被林老爷吓到的那阵儿过去了,他看着四周围观的人,有些骑虎难下。 吃瓜群众们此时也大概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对着林风指指点点,大概是说他丢人,送了人家的东西竟然还回来要云云。 完了,林风脑子里蹦出这两个字,这下自己在姑娘们里的名声算完了,以后再要追哪个姑娘,恐怕是没人敢要自己买的东西了。 林风泄了气,像只放了气的气球,“那你说玉在哪里?” “我非神仙,还请林公子回吧。”卫长歌不屑于再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林风无法,只得蔫蔫的回家去了,他感觉自己的脚步万分沉重,越靠近林府,越是迈不开腿了,他在门前踌躇了半天,还是不敢进去。 听着门内的声音,他眼珠一转,竟是当即就“晕”了过去,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正要出门的家丁很快就发现了“晕倒”的林风,连忙叫人把他抬了回去,并且报告给林老爷。 林风闭着眼睛,嘴角却是忍不住动了动,为自己的主意高兴。 林老爷听闻消息,连忙请了大夫来看他,可大夫检查一通,也没查出什么病来,林老爷听完,心下了然,他看着装晕的林风,叹了口气,“那玉已经找到了,你不必再害怕。” “什么?找到了?在哪找到的?”林风一下子坐了起来,诈尸一般。 “是你姐姐怕你弄丢,这才收起来了,方才你姐姐已经来过了,把玉给我了,你这……唉。”林老爷又想训斥他两句,终究没骂出来,叹了声气摇了摇头,走了。 林风呆呆的坐在床上,传家玉找到了,他却高兴不起来,原来真的不是卫长歌动的,他根本就没有送人家,却跑到人家门前闹,这下可真是,结下梁子了。 林风气不过,可又不能怪林青,他心里憋满了闷气,一挥手把床头的一件瓷器狠狠摔到了地上,听着脆响心情这才好一些。 他心里不由得又埋怨起林青来,要不是她多管闲事,自己至于出这么大丑,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然而林青这边,也是不怎么好过。 林青那日跟着林风去了卫长歌门前,自然是打探了一番宅子的主人,得知了林风所求的女子,正是卫长歌。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林青心中咯噔一声,怎么会如此的巧,自己的夫婿,也是姓卫,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不安,便差人继续去打探卫长歌的身世。 卫长歌的身世并不是什么秘密,她也没有刻意隐瞒,所以略一打探,就有了结果,听着下人的汇报,林青瞪大了双眼,手不能自控的抖起来。 “你说什么,卫长歌,她,她是卫峥的……”林青说不出口,只觉得晴天霹雳打在心里。 这怎么可能,明明当初卫峥说他没有妻室的,又哪里来的孩子?而且还这么大了?林青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正好,卫峥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林青的模样,走过来爱怜的问道,“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林青看着他,面无血色,起身就走,留下卫峥在原地不明所以,他踢了一脚旁边跪着的人,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回,回老爷的话……”底下的人想说,却不敢说,冒出一头冷汗,犹犹豫豫的样子让卫峥看了,又是一脚招呼了过去。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我可是当家的,有什么我不能知道?”卫峥强调道。 底下的人听了却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在心里嘲笑他:果真是个乡巴佬,就算当了官,也是一天天的强调自己是当家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得。 “我问你话呢!”卫峥有些恼了,又狠狠地踢了底下的人一脚,“哑巴了?” 跪着的人吃痛,连忙战战兢兢答道,“回老爷的话,夫人刚才在问我卫长歌的事情。” “卫,卫长歌?!”卫峥吓了一跳,连忙追问,“夫人是怎么知道卫长歌的,她问什么了?” 下人不敢怠慢,连忙一五一十的全都交代了,卫峥这下慌了,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 卫长歌那个孽女,还有姚莲花那个村妇是怎么会到这里来的,难不成是听说了他有钱了当官了,来坑自己的?这下情况可不妙了,万一林老爷那边知道了什么,自己这…… “儿啊,怎么了?”赵宝妹从外面路过,看卫峥在这里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进来慰问。 当初卫峥高中,瞒得过一心相信他的姚莲花,却瞒不过一直盯着他想要从里面搞钱花的老宅那边,他刚一做官,全家人就都跟着来了,搞的卫峥也是手忙脚乱,但都是自家人,又不能赶走他们,只好安排他们住下,每天被吵的心烦意乱。 赵宝妹自从来了,就总是嚷嚷着这里疼那里酸,各种理由要钱,要去看病,每次看完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就安分一阵子,但很快就“旧病复发”了,又得要钱,而且间隔时间越来越短,一度让卫峥头疼的很。 自从来了这边,老宅的人就没有出去工作过,他不过刚刚做了个县官,哪里来的那么多钱给她们花? 然而就在他要崩溃的时候,机会来了,林老爷的女儿林青竟然路过他在的地方,卫峥虽然读书不怎么样,但主意还是很多的,他雇人去劫持林青,自己又掐准了时间,一举救下林青,成功入了林老爷的眼。 从那以后,别说钱有了,他跟着林老爷那可是一路吃香喝辣,步步高升,前途一片光明,再加上他逢迎的手段和会看人脸色的能力,以及时不时在林老爷那里吹吹耳旁风的林青,过的别说多滋润了。 可是姚莲花她们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了?卫峥有些面目狰狞的抓住赵宝妹的手,“娘,你不是说,姚莲花她们已经死了吗?” 正文 第203章主意 “姚莲花?”赵宝妹似乎忘了还有这么个人似得,想了想才一拍大腿,“对啊,她们应该已经死了啊。” “那她们怎么会出现在这京城里!而且还跟皇子将军有联系!”卫峥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赵宝妹听了也是惊讶的无以复加,结结巴巴,“这,怎么可能,她们三个当时离开家的时候都快要死掉了!怎么,怎么会又活过来了?” “娘,你知不知道,你坏事了,一个搞不好,咱们的荣华富贵就全没了!”卫峥忍不住冲赵宝妹发了火,把赵宝妹吓的哆嗦了一下,她眼珠一转,就开始哭。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一大把年纪了,儿子这样凶我这个老太婆啊!”她这往地上一坐,一嚎啕。 卫峥更是头疼的不行,“娘,你先别哭,先起来,地上凉你别病了。” 卫峥想把她拉起来,赵宝妹却不肯起来,止了哭抽抽搭搭道,“我刚才往这地下一坐,这腰有点疼啊……” 卫峥明知道她是在说谎,可也没办法,落下个不孝的名声这官路就完了,赵宝妹又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他只能掏出一张银票塞给赵宝妹,冷冷道,“娘,快起来吧。” 赵宝妹拿了银票,也懒得再说看大夫之类的话,拍拍屁股问道,“你刚才说她们还活着?” “不仅活着,而且林青都已经知道了。”卫峥咬牙切齿,恨不得让那三个人立刻消失在这世界上。 “这有啥好着急的,不就是那娘仨吗,娘有个好主意。”赵宝妹却是笑眯眯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卫长歌最近无所事事,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抱着卫哲看医书,而姚莲花似乎也已经放下了许多似得,脸上开始能看到笑了。 “卫姑娘,不好了,姚夫人不见了!”某日清晨,尘香急急忙忙的就要冲进卫长歌的房间,又不确定她起床没有,只好在门口喊她。 “我娘不见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她也许只是出去买东西了吧。”卫长歌拉开门,皱眉道。 “但是,卫姑娘,我觉得……”尘香咬了咬牙道,“这些日子夫人都没有出门过,昨天看着夫人面色不对,今日突然出门去,我总觉得心里不安顿。” “去问问看门的。”卫长歌皱了皱眉,尘香这么一说,她的心里突然也有些揪了起来,姚莲花这个时候出门,该不会去找卫峥了吧? 不行,得赶紧找到她。卫长歌换了衣服,抱上卫哲就要出门,这时候尘香也回来了,脸上更是慌张,“卫姑娘,夫人是早上天才亮出去的,她脸上还带着泪,因为她嘱咐那边不要告诉您,所以……” “把看门人换了,还有就是立刻给我准备马车,我要去找卫峥!”除了这个地方,卫长歌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是。”尘香连忙去找赵虎,叫他亲自拉车带卫长歌去找姚莲花,赵虎一听,他是个急性子,当即便风风火火拉来了马车,卫长歌到门口时他已经准备就绪。 卫长歌一声令下,马车飞快的往卫峥家的方向驶去,好在是清晨,又刚过了年,街上行人不多,一路畅通无阻。 刚起床的卫长瑛听说卫长歌去找姚莲花了,当下便急了,“还不快给我也准备马车,我也要去!” “可是……”下人有些犹豫,似乎这个二小姐不太安分啊。 “你一个下人可是什么,还不快去!否则我娘有事我拿你是问!”卫长瑛恨极了这些下人们,对卫长歌的命令倒是说一不二,立刻执行,凭什么对她就犹犹豫豫的,做什么事情都要卫长歌的同意? 下人不敢不从,连忙也给她准备马车,只是卫长瑛行动的慢,等她出门,卫长歌的马车早已绝尘而去,她愤愤的在门前跺脚,不管不顾的吩咐下人,“给我追上她!” 卫峥家门前,一个满面泪痕的女人怔怔的伫立着,看着恢弘的府邸,心中悲痛,正是姚莲花。 她听了卫长歌的话,心中已是开明一些,可不曾见到卫峥,她这心里就堵的难受,一日夫妻百日恩,知道了他就在这附近,叫她如何不想来见他? 她就是想来,亲口问他一些话。 她要上前,被守门的家丁拦住,“你是谁?” “我是,卫峥的妻子。”姚莲花悲戚一笑。 “莫言胡言乱语了,我们卫夫人就在家里没有出去过,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家丁一声厉喝,“快给我走,不然送你上官府去!” 姚莲花悲从中来,大声道,“我是不是卫峥的妻子,你将他叫出来看我一眼就知道了,至于你们府里的那位夫人,我也想见一见!如若今天见不到卫峥,我就死在这门前!” “你……”家丁被她赴死的模样吓到,连忙进去通报给卫峥。 姚莲花看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几日她总是半夜哭,哭的眼睛生疼。 过了一会,门缓缓的被推开了,姚莲花看着门后,眼睛都不眨一眨,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走出来的却不是卫峥,而是赵宝妹,她身后还跟着穿的花里胡哨的陈云湘和卫长瑶。 看到这个欺负了自己半辈子的女人,姚莲花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你,你怎么……” 赵宝妹把手往腰上一叉,满脸不屑,“我怎么在这?我是卫峥的娘,我在这怎么了?倒是你,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来这里干什么,敲诈我儿子?” “就是。”陈云湘在一旁附和道。 姚莲花瞪大了眼睛,自己何时水性杨花过了?赵宝妹见把她镇住,乘胜追击的咄咄逼人道,“当初在大岭村里,我儿子外出求学,你不仅不恪守妇道孝敬我们老人家,还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在家里胡作非为!” “你胡说!”姚莲花被她的蛮不讲理的胡扯给震惊了,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拼命摇头否认,“不是这样的!” “这就算了,咱们家忍着你让着你,毕竟你是我们卫家的媳妇,说出去也让人笑话,可你呢,你竟然不要脸的在村外私通男人,你当我们真不知道吗?”赵宝妹似是说到伤心处,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万分委屈。 正文 第204章局面难堪 “你……”姚莲花呆呆的站在门口,不知所措,这样的开场,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我说姚莲花啊,你就不要再纠缠卫家了行不行?当初可是你那宝贝女儿要分家的,怎么如今又找来?”陈云湘悠悠的道。 “娘,你怎么来这里了。”卫长歌一下马车,就看到姚莲花被赵宝妹指着鼻子骂,她冲过去,把姚莲花护到自己身后,蹙眉看着眼前这个奸滑自私的赵宝妹,和强装出一副大家闺秀模样的卫长瑶一阵恶心,她倒是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这个老太太,真是好人不长寿,坏人遗千年啊。 “长歌,娘就是想来找卫峥讨个说法,我这么多年等着他,他却不声不响的抛弃了我,叫我如何不来啊!”姚莲花见到了她,就像是见到精神支柱一样,方才吓的眼泪都忘了流,这会也终于哭了出来。 看着姚莲花委屈的样子,卫长歌只觉得心里痛楚,都怪自己,没有及时发现她来了这里,她递了块手帕给姚莲花,转头冷冷的看着赵宝妹。 赵宝妹被她清冷的暗含杀意的目光看的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紧接着她发现自己的反应,登时便恼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惧意,她上前两步指着卫长歌的脸大骂道,“还有你,你这个孽女,就跟你娘是一个货色的,在大岭村的时候,在花轿上就让人劫了亲失了清白不说,还回到家里闹着分家,完完全全不把我这个奶奶放在眼里,你跟你娘一样,勾搭男人成性,还找来干什么,还嫌不够污了我们卫家名声吗?!” 卫长歌自然不会像姚莲花一样,被她这几句话就吓的不敢说话了,她冷冷一笑,一步步靠近赵宝妹,赵宝妹吓的连连退后,哐当一声撞在门上,她看着恶魔一样的卫长歌,尖声叫道,“快都来看啊,这孽女要谋杀我了!谋杀亲奶奶!” “卫长歌,你离奶奶远一点!”卫长瑶也见她被家丁拦下,这才蹦出来拦在小宝买身前,一副孝顺模样。 卫长歌在离她三米远的地方就被家丁拦了下来,她看着瑟缩的赵宝妹,和虚伪的二房母女,笑容阴冷,“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灵,若是做的坏事太多,嘴上也不积德,等死了以后,可是会下十八层地狱,让阎王给扒了舌头下油锅的,而尸体,会喂给冤死的小鬼,一片一片的吃光你的肉!” 赵宝妹被她说的话吓的心里发虚,当时便使出了她的杀手锏,往地上一坐就哭,“救命啊,这孽女想吓死我哎呦,家门不幸啊!” “卫长歌!”一声厉喝从赵宝妹身后的门里传来,卫长歌抬眼看向那门内迈出来的一只脚。 身穿官服戴着乌纱帽的卫峥面色严肃的从门后走了出来,手背在身后,一副看不下去的表情,“你这孽女,怎么能这么和你奶奶说话?” 赵宝妹一听连忙哭着附和,“就是,我都一大把年纪了,她们一大一小还在这家门口欺负我,我现在这头疼的很啊,我老婆子怕是要被活生生气死在这里了啊!” 一听到赵宝妹哭头疼,卫峥的脸不由得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看着一言不发的大女儿,心里突然有些毛毛的。 卫长歌打量着自己的生身父亲卫峥,这个男人当真是陌生得很,她都不记得有这么个人了,她冷笑一声,“你既然说我是她的孙女,那么我就是你的女儿,而她,”卫长歌手一指姚莲花,“她就是你的正妻,你现在又娶的,是什么,妾室吗?你一天未和我娘和离,她就一天是你的妻子!” “卫峥,你可知道,我等了你这些年,含辛茹苦的为你养大两个孩子,最后还差点被你娘饿死在山洞里?要不是长歌救我,我可能已经化作冤魂了!”姚莲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控诉道,“你如今都已经另娶别人了,我竟然还和两个孩子在澄安县等了你那么久,还以为你会回来找我们,是我太傻了,我太傻了啊!” 门外这么大的动静,林青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此刻就在门后听着,手中紧紧攥住了手帕。 “莫要口出诳语,”卫峥却是不慌不忙,看着看着他的姚莲花一脸冷漠,说出的话击碎了姚莲花心里的最后一丝感情,“我都已经听娘说了,当初你私通男人,最后还带着这两个孽子叛出家门,不知道跟着哪个野男人跑了,你叫我如何去找你和离,如何休了你?” 卫长歌正要说话,她身后的姚莲花却拦住她开了口,她悲痛欲绝的颤抖着手指着眼前这个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卫峥啊卫峥,我等了你十多年,你走后我为你家当牛做马,竟然就换来了你这么一句话,要休了我,我问你,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是石头吗,还是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你怎么还有脸质问我?”卫峥眼神闪了闪,却依旧面不改色,他刚才来的时候特意让人去把林青叫醒,也知道林青此刻就在门后听着,自己今天必须就得一口咬死全是姚莲花的错,不然以后他的前途就坎坷了,绝不能让这个村妇破坏自己的前途!他眼里闪过一道狠毒的光。 “我还听说,你在澄安县的时候,因为勾搭野男人,被澄安县的徐家又给退了婚呢!你教出的好女儿,就是这样的品行,叫我如何原谅你?”卫峥说出这番话,脸不红心不跳,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一般,对比哭闹的姚莲花,平静的模样反而让人同情。 “我们卫家到底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能摊上你们这么一对祸害人的母女,像你们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陈云湘趁机落井下石的诅咒道,不过此刻没有人觉得她过于恶毒,而是纷纷觉得卫长歌全是错,是卫长歌和姚莲花导致的这一切。 卫长歌觉得自己真是低估了这个生身父亲,本以为读了一辈子书的卫峥是个中年老儒,却没想到如此的能言善辩,而且胡扯的功夫,比赵宝妹还要更高一级。 正文 第205章无法反驳 尽管门前这一堆人大部分时间是在胡扯八道,可卫峥说的这件事情,偏偏卫长歌真的无法反驳,她定定的看着卫峥,这个男人,为了把自己洗清,竟然如此恶毒,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上绝路,超出了她的意料。 若是普通的女子,被自己的父亲这样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恐怕寻死的心都有了吧。 看来,他是早早就知道了姚莲花和自己的存在,连这样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了,肯定是因为林风那边。 不过,那事情的确是她做的不对,她也不打算辩解。 该来的,还是躲不掉啊。卫长歌心中叹气,不反驳却站的笔直,单看气质,便让人无法觉得她是那种人。 “你胡说!长歌不是那样的孩子!”姚莲花惊慌失措的抱住卫长歌,卫长歌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叹了口气,如今她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人们纷纷指着姚莲花和卫长歌指指点点。 “你说这娘俩真是那种人吗?我看不像啊!是不是那个官老爷在胡说,不想要这娘俩了。”一个大娘说道。 有人反驳,“这种家事,谁知道呢,澄安县又离得那么远,不过你见过多少贼一看就长的像贼的?” 听了二人的话,一个妇人站出来,看着姚莲花和卫长歌两人一脸不屑道,“徐家那事我听说过,这官老爷说的确实是真的,当时徐家可真是丢尽了脸,苦了那徐二少一片真心,这卫长歌竟然在大婚当天,从屋里带出一个男人来,可真是不要脸!” 人群哗然,卫峥所说的这一件事被证实了,之前所说的一切人们也就自然而然的全部认为是真的了,一时间,人声鼎沸,骂声不绝于耳,全都是指责和鄙夷母女两人的。 “小姐,那不是夫人和卫姑娘吗?”车夫看到了被人群围着的卫长歌和姚莲花,连忙指给卫长瑛看。 “在哪?”卫长瑛一把撩起帘子,顺着车夫的手指朝外探头看去,果真看到了卫长歌。 “还不快过……”卫长瑛一激动,就要让车夫过去,可是说到一半,看着人群却有些不对劲,怎么回事,这些人好像全都在骂卫长歌和自己的娘亲,等等……对面那个不是自己的奶奶吗? 卫长瑛震惊的看着这个场面,这才发现,赵宝妹身前还站着一个男人,看着那男人的面容,卫长瑛吃惊,那可不就是自己的爹吗? 这里可是官宅的聚集地,难道爹已经成大官了?卫长瑛被自己的猜测惊吓到,犹豫起来要不要过去。 最终她还是忌惮这人群,心中暗想改日再来找卫峥,卫长歌不嫁人了,她可是要嫁给李将军的,不能被这种场面给坏了名声。 “回去吧。”卫长瑛吩咐车夫道。 姚莲花已经被这样的一边倒的议论给吓傻,没办法说出话澄清,事实上,此刻澄清已经没有任何用了,人们总是喜欢只凭片面去猜测整个事情的真相,而不愿意自己用脑子思考真假。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不过是通过别人的不幸来评头论足几句,给平淡的生活图个乐子而已。 “快滚吧!水性杨花的女人!”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紧接着人们都大声喊起来,让她们滚,甚至还有朝这边丢菜叶鸡蛋的。 林青在门后听着,明明是该松一口气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卫峥那么说,她心里却总觉得那对母女并非是那种人。 “夫人,您要不先回去吧。”林青身边的侍女看她脸色不好,贴心的提议道。 “好。”林青不愿再看这场面,便同意了她的提议,让侍女扶着自己回房去了。 门外。 “长歌。”姚莲花的手死死抓住卫长歌的衣袖,像个受了惊的孩子,没了主意,她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妇人,何曾经历过这种阵仗? 卫长歌倒是冷静得很,人群并没有太过于影响她的情绪,只是今日此情此景,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她拉住姚莲花,对卫峥冷冷一笑,“来日必化作恶鬼,取你最重视的东西。” 说罢,她便拉着吓傻的姚莲花上了马车,不愿再在这个恶心的地方多待一秒钟。 卫峥看着她们母女远去,冷笑一声,一甩衣袖便转身回府中去了,卫长歌的话,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区区农家女,就算勾搭上皇子,又能指望那些唯利是图的皇子为她做点什么呢? 让他付出代价?简直痴人说梦。 一回到屋里,卫峥就换了一副嘴脸,他坐在前堂的椅子上,不住地唉声叹气,一副伤神的模样。 林青看着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刚才打事情她也算是全都听到了,她万万没想到卫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既然两人能结为夫妻,毕竟是有一些感情的,看着他这仿佛老了十岁的愁样子,林青不由得心软了,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 卫峥一把抓住她的手,面色忧伤,“夫人,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我是太在意你了,怕你知道了,岳父大人知道了,不肯让你与我在一起啊!” “我这些年,忍着这样的事情也是因为伤心,不愿意表露出来让人看到罢了,哪个男人愿意遇到这样耻辱的事情呢?没想到她们母女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将我背叛,现在我荣华富贵了,竟然还想要来拆散你我,毁了我的前程。”卫峥说着,用手捂住了脸,一副隐忍的模样。 林青握紧他的手,有些感动,“不,这并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你那个前妻,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做出这样有违妇道的事情……” 此时,她早已经把对姚莲花这个陌生人的同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青儿,你能理解我真是太好了,”卫峥也一脸感动的把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 “还有人看着呢。”林青娇羞的就要把手抽回来,却被卫峥一把拉进怀里。 “就是不知道岳父大人若是听说了这件事情,会不会生我的气。”卫峥似是忧心忡忡的提起道,其实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这个岳父了,若是影响到了那边,恐怕自己没得升职机会了。 正文 第206章传闻漫天 林青心疼又感动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连忙承诺道,“绝对不会的,你放心,爹他是明白事理的人,不会因为这个就为难你的,咱们俩还是过咱们的日子就是了。” 卫峥心中撇嘴,谁稀罕跟你一起,但面上仍旧深情,“如此最好,我这心里,是最惦记你的。” 卫峥的府邸是官宅聚集区,这里来来往往的大多是些有身份的人,当然也不乏平民百姓路过,早上几个人吵架的时候,丝毫没有避讳,很快就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上至朝堂大臣,下至市井百姓,都知道了卫峥家门前的这一出好戏,甚至还有说书的,抓住这个机会大肆编造故事,赚足了叫好声。 尽管版本传的五花八门,最终的矛头却默契的都指向了卫长歌和姚莲花。 京城中鲜少有新鲜事,因为在天子脚下,反倒是一派平和的很,卫峥父女这事一出,几乎像一阵风般,没用多少时间,就吹遍了大街小巷,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更有甚者,听了这故事,连忙去追问自己家夫君有没有这种不清不楚的事情,还顺便真的查出了什么的,家中鸡犬不宁,又成了附加在卫长歌故事上的花絮。 卫峥扮演的是一个受害者角色,这几天他还好,但有理却没有证据的姚莲花和卫长歌就没那么幸运了,之前是一个林风天天在这门前聒噪个不停,惹得看门人总想打他,如今变成了一批人。 “你看,这就是那个卫长歌住的地方。”一个大妈拉着另一个相好的大妈对着卫长歌住的地方指指点点,脸上不时流露出嫌弃,仿佛因为卫长歌在,这地方在她心里也被污染了一样。 两人指点一阵,八卦之心得到满足,心满意足的挎着菜篮子买菜去了。 不仅如此,还有一些登徒子,更是上门来问,问看门人卫长歌是否卖身。 新任看门人心里叫苦不迭,他这才刚接替了上一任的看门人,本以为在卫长歌手底下办事,肯定不错,谁成想一来就要面对这样的局面,每天都说到口干舌燥。 “长歌,要不要找几个人,把门前这些人赶走?”姚莲花看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出神的卫长歌,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有些愧疚,那天要不是自己不听女儿的话,偷偷跑了出去找卫峥,也不至于让自己女儿的名声也跟着被泼脏水。 卫长歌回过神来,对着姚莲花摇摇头,“没必要,咱们门前本就是路,既然是路,何来不让人走的道理?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就让他们说去吧。” “可是他们每天都在这里说,我……”姚莲花心里,听了难受,说她得可还行,可来的大多数,提的都是卫长歌的名字,她也担心卫长歌自己个儿听了想不开。 “娘,”卫长歌笑了笑,站起来,眼里的光有些黯淡,“他们说的,本来就是事实不是吗?” 姚莲花无话可说,只能低头垂泪,可眼泪无用,卫长歌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她走到自己房间里,关上门,疲惫的躺在床上,合上了眼睛。 一路从小小的大岭村,走到这繁华无比的京城,她经历的也不少了,可往日的难处,都有法可解,有路可行,这次的事情是个无解的。 以往,姚莲花都是笑着同自己一同挨过去,这次她面对的,是她的泪滴。 真累啊……卫长歌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是一片茫茫大雾场景忽的一变,她梦到自己回到了刚重生的时候,失了清白,回到村子救出母亲的自己,那个时候,她对自己说…… 一定要带着姚莲花和卫长瑛过上好日子,不让她们受苦。 “就这么放弃抵抗的话,可不像你啊。”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她仔细去听,那声音却正是她自己,不,是前世的卫长歌的声音!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前世的自己飘在空中,笑的十分灿烂,对她歪了歪头,那是她还没被背叛的时候常露出的笑容,“好不容易才重新开始的,要接受这样的结果吗?” 卫长歌沉默着,从梦里缓缓醒来,她睁开眼睛,这个梦,是老天爷叫她不要放弃么。 好。 卫长歌闭上眼睛,又猛的睁开,眼睛里的光芒璀璨,她心中的愤怒重新被点燃了,卫峥,我卫长歌,绝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等着瞧吧,不就是官老爷么,我卫长歌不需要别人帮,也能让你一无所有! 此时,皇宫里。 几个大臣此时正聚在养心殿中讨论今晨的一个奏折,皇上放下茶杯,赞赏的看着眼前一个年轻的臣子,“爱卿,你看如何?” 那人正要开口,却被一阵喊声打断,众人纷纷看向门口。 “皇上,不好了!”一个宫女急急忙忙的闯进养心殿,扑通一声跪在皇上面前,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紧跟着进来的,还有大太监。 “什么事,慌张成这个样子?”皇上不悦的皱眉,“此时搅扰国事,你可知这是死罪?” “皇上,老奴有罪,但还请您先看看李贤妃,李贤妃她,她难产了!”大太监跪着狠狠地拜了一下,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就算事后要被处罚,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什么?”皇帝皱眉,“连宫中御医们也无法了?” “回皇上的话,是……”大太监头上冒出一滴冷汗。 “一群废物,要来何用!”皇上拂袖,将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上,清脆响声让在场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出。 皇帝冷哼一声,就起身朝李贤妃宫里走去。 大太监松了口气,他在皇上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对皇上的心思还是有些了解的,这李贤妃难产,可不是小事,李贤妃的爹,可是朝廷要臣,恐怕要是李贤妃出了事,这朝堂上的局势,也要动上一动了。 皇帝要离开,众人都松了口气,然而刚才那个正被皇上问到的年轻臣子却站了出来,朝皇上的背影作揖,不卑不亢道,“皇上,臣有人可荐,她或许能救李贤妃。” 正文 第207章举荐 皇上停住脚步,眼神锐利的扫视着他,“是谁?” “此女是臣的好友,名为,”那人眼里光芒略暗,“卫长歌。”这人,正是当初闭关苦读,已经成为朝臣的徐世铭。 “好,快给朕派人去请,请不来要你们的狗命!”皇帝也不拖泥带水,不质疑徐世铭的话,在这皇宫里,还没有人敢欺骗他。 卫长歌在家里正打算重新清点自己的产业,突然门口就出现了一队禁卫军,看门人都傻了,这百姓来八卦两句也就算了,怎么还来了禁卫军?难不成这事已经惊动皇帝了? “我们奉圣上口谕,来接卫长歌姑娘进宫为李贤妃接生。”面无表情的禁卫军首领对看门人说道。 看门人哪还会思考,连忙狂奔去找卫长歌,差点摔了也顾不上了,“卫姑娘!卫姑娘!” 卫长歌听了缘由,立马放下手里的事情,命人拿来自己的药箱,就跟着禁卫军走了,留下吓到了的姚莲花众人,和目瞪口呆的门前吃瓜群众。 坐在行的飞快的禁卫军的马车上,卫长歌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颠的有些痛,她明白这些禁卫军怕耽误皇帝的事情,这才快马加鞭,也就没说什么。 她的旁边就坐着那个首领,依旧是一副面瘫模样,没有表情。 她再三思量,还是开口问道,“这位大哥,请问皇上为何要找我接生,你可知道何人举荐的我?” 总不可能是最近她的坏名声太多,以至于皇上觉得她医术很好吧?卫长歌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自己。 “徐大臣。”这位没表情的首领惜字如金。 “徐?”卫长歌忍不住重复了一遍,几乎想都没想的,她脑海里就浮现出“徐世铭”三个字。 她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他举荐了自己。卫长歌眯了眯眼睛,又遇上故人了啊,而且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传闻里也有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受到困扰? 尽管当时场面一度难堪,但卫长歌知道自己,始终是把徐世铭当朋友的,她无法忘怀,那个午后,那个叼着花向她走来的少年。 他既然都举荐自己给皇帝了,是不是说明他终于能放下当初的芥蒂了呢?卫长歌嘴角微微上扬,他若能放下,就再好不过了。 不一会功夫,就到了皇宫门前,宫门大开着,一行人直接驶进了宫里,直到快到了后宫,才停了下来。 此时已经有人在那里接着卫长歌,见她来了,一众宫女朝她行了个礼,便带着她朝李贤妃的淑芳殿走去。 卫长歌提着沉重的药箱,看着这阵仗,心中百转千回,这还是她来古代这么久,头一次看到皇宫中的景色,就跟前世的古装片一样,甚至更为严谨。 不过此刻她没有闲心欣赏这些,从这阵仗里她明显看出一件事,那当今皇上对这李贤妃是重视的很,一个后宫中的女人,能有这种待遇,让皇上如此费力,也是很厉害了。 还未到李贤妃门前,卫长歌便看到了那泱泱的一群人,其中地上跪倒了一片御医,陈御医也在其中。 皇帝站在那里,背着手,卫长歌还没靠近,就感受到一股低气压,压的她心里有些闷,心中暗喜自腹诽,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啊。 不再多想,她走过去,扑通一声跪地,行礼道,“民女参见皇上。” 虽说她是最厌恶这种跪莱跪去的虚礼的,但她也明白,见了皇上不跪,恐怕她这幅壳子,又要丢了…… 陈御医听到声音抬头一看是她,惊讶的无以复加,不过转念又想到,恐怕这京中也就只有她,能在这个时候站在这里了,又不觉得很奇怪了。 “免礼,快进去救李贤妃吧,救好了,赏,救不好,就不要出来见朕了。”皇上面容平静,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是。”卫长歌应着,心里却吐槽,这不就是最典型的前世常见的无赖家属吗? 站在皇上身后的徐世铭本来一直低着头,听到皇上这句话猛的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卫长歌,情绪复杂。 他举荐卫长歌,是想帮她一把,可如果真出了事,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卫长歌起身,注意到徐世铭的眼神,朝他不着痕迹的眨了眨眼,她看向皇帝,“民女有一个请求。” 皇帝看着她,眼中有些寒意,“说。” “民女想请一位御医进来帮忙,民女一人操办不来。” 听了她这话,底下的御医们不由自主的都缩了缩身子,祈祷她千万别叫自己去,这可是送命的活计啊! 陈御医明白她是在给自己机会,当即出声道,“皇上,臣愿帮卫姑娘。” 皇上没意见,只淡淡的应了一声,两人便走进了李贤妃的产房。 皇帝看着两人的背影,眼睛眯了眯,他背对着徐世铭,淡淡道,“徐爱卿,你拿什么担保她一定能救人?你可知道,如果……” 徐世铭一撩袍子,跪在地上,“臣愿用项上人头做担保。” 皇上看着他,终是没有再说话。 卫长歌走进产房,直接走到床上躺着的李贤妃旁边,她问了旁边的产婆几句,便打开了药箱。 “卫姑娘,你有多少把握?”陈御医忧心的问道,这次的手术,赌上的可是两个人的性命,成功还好,一旦失败,万劫不复。 “说不好,”卫长歌一边回答,一边用手测量着李贤妃的宫口和胎儿情况,她回头看了一眼陈御医,“总要尽力试试就是了。” 陈御医也无话了,此时,他们除了尽力而为,别无选择,若没办法了也只能没办法,总不能把死人医成活的吧? “这次你就先帮我打下手,如果出了事情,我也会尽力保你周全。”卫长歌快速的说道,毕竟是她把陈御医拉进来的,若是陈静之只是帮帮忙,没有参与太多,那若是真的出了事他也不至于被牵连进去, 陈静之想反驳她,却无法推辞,因为他的确还没真的亲手动过手术,虽然他一直很想试试而机会又近在眼前,但毕竟这是至关重要打李贤妃,他可不敢拿来练手,若是他这么做了,别说他自己,恐怕全家都要跟着连坐了。 正文 第208章顺利生产 卫长歌摸着李贤妃的肚子,一番估测后,却是松了口气,还好,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不过是因为胎儿过大而已,而李贤妃身材娇小,就算用尽全力,也是生不出来的,这也是正常。 不过,有一件事情,卫长歌觉得自己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李贤妃,”卫长歌看着李贤妃的眼睛,眼中一片沉静,“你介意生产过后的两三个月里,肚子上有疤痕吗?” 经历过曾如兰那里之后,她总算知道了古代女人对于疤痕有多重视,同样男人也是,对女人身上的疤痕有多介意。 如果她介意,卫长歌会想其他办法帮她把孩子生下来,不过那样孩子的脑部恐怕会有危险,可能出现脑缺氧,脑出血之类的。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李贤妃竟然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声音弱弱但有些铿锵道,“本宫不介意,你只要保下我和我的孩子就行了。” 卫长歌虽然有些惊讶,但也不明白原因,也没兴趣弄明白,她只管征求了病人意见,就准备手术。 陈御医在旁边听着,心里却是明明白白的,李贤妃在后宫如鱼得水,根本就不用凭借其他女人那样用手段,用感情讨好皇帝,她的娘家实在是背景强大,这就是女子出生在一个好人家里的好处。 给李贤妃做了简单的麻醉之后,卫长歌将剪刀用热水消毒,便开始了手术。李贤妃身子好的很,卫长歌没费多少功夫的便将孩子取了出来,她剪断脐带,将孩子交到陈御医手里,低头忙着缝合。 这次她给李贤妃用的,是刚才她特地带来的羊肠线,这种线比普通的线更好,在这种时刻,自然不能私藏。 皇宫里皇室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她真明面上得罪得起的。 手术对于卫长歌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孩子抱出来了,该缝合了,李贤妃却在此时血崩了。 肯定是刚才孩子的挤压导致的。卫长歌眉头紧蹙,她取出针,借着产房窗户那边照过来的微弱的光,艰难的修补着李贤妃受到伤害的子宫。 一旁的陈静之看的眼睛都直了,都忘记手上还抱着个孩子了。 他心里激动啊,果然,他之前被人说是空想,疯话的那些,完完全全是可以实现的!人体哪里坏了就换掉,破了就缝补,并不是狂想! 尽管激动,但他还是老老实实闭着嘴等着卫长歌手术结束,心中下定决心在手术结束后要问个究竟。 “呼……”卫长歌收针,直起腰来,她推开一步,擦了擦头上的汗,身子晃了晃。 说真的,为皇上重视的皇妃做手术,真的压力挺大的,哪怕本来不难,也给吓出三分难度来。 手术结束了,卫长歌看着傻抱着孩子的陈静之,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她将孩子放到已经看傻眼的产婆手里,自己则是带着陈静之走出去。 一出门,卫长歌便跪下,行礼,“民女有幸,不负圣上所托,李贤妃母子平安。” 皇帝听了她那句母子平安,眼睛都亮了,沉默了两秒,皇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他拍着手,“好啊,好!传朕旨意,钦赐卫长歌为县主,享朝廷俸禄,赏黄金百两,宅院一座,良田百亩!陈御医也赏!” 在场的人心中无一不震动,皇上这次的赏赐力度,可谓是空前绝后的大,顿时无数复杂的目光投向了两人,尤其是刚才那些御医们,看着陈静之的目光都要嫉妒凝成实质了,心里想着要是自己当时跟着卫长歌进去就好了。 徐世铭看着成为焦点的卫长歌,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当年是他或许心急过于冲动了,卫长歌这样的女人,不该被深宅大院所囚禁,她就该这样站在人群里,无论到了何处,都闪闪发光。 当卫长歌圣旨一同到达家中的时候,姚莲花早就在门口等着了,她看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以及宫里的大太监,说不出话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卫长歌救皇妃有大功,特赐为县主,赏黄金百两,宅院一处,良田百亩,钦此!” “民女接旨。”卫长歌在自家门前,接过圣旨,又行了个礼,大太监又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归去了,卫长歌今天的这趟皇宫之旅,算是圆满结束了。 卫长歌一回头,就见这门口似乎除了自己,大家都石化了,尤其是门口的来议论她的吃瓜群众们,更是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卫长歌才懒得管,她只朝姚莲花走去,拉着她,“娘,回屋说去。” 姚莲花这才反应过来,她跟着卫长歌往回走,“长歌,刚才发生的是真的吗?娘不是在做梦吧?” 卫长歌晃了晃手里的圣旨,莞尔一笑,把今天到皇宫里发生的事情跟姚莲花说了一遍,当然,她省去了皇帝的威胁,那种事情,还是不要让姚莲花知道比较好,否则就算赏赐再多,也掩盖不了她的后怕。 卫长歌做县主了!卫长歌被皇上赏赐了!如果说卫峥的事情传播的快,那么这消息传播的更快,短时间内两件大事集中在卫长歌一人身上,很快卫长歌这个名字就人尽皆知了,连小孩子都知道了,有个叫卫长歌的大姐姐,是个神医,一些大夫更是把她当神一样崇拜着。 这消息一出,之前的负面消息几乎立刻被掩盖掉了,人人都在谈论卫长歌这个人,谈论间的语言也从辱骂变成了好的话语。 然而卫长歌的门前并没有因此消停下来,而是几乎水泄不通了,卫长歌对这事也是无奈得很,这都形象她的正常出行了,没想到在古代,还能享受一把名人的感觉。 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 到了卫长歌救李贤妃的第三日,清晨,人照样熙熙攘攘,大家似乎都路过似的。 然而让人们没想到的是,卫长歌今日竟然出现了! 卫长歌依旧一袭白衣,她看着鸦雀无声的人群,淡淡一笑,“各位,我借这个大家都在的时间宣布一件事情,我要在京城中开医馆了,欢迎各位中的能人前来报名参加,我会选拔最优秀的,进入我的医馆,待遇丰厚,并且我亲自传授医术!” 正文 第209章医馆 此言一出,人群瞬间哗然,有人立刻就举起了手,“卫神医,看我!我要报名!”“我也要!” 看着这样的反应,卫长歌心中也是热血起来,她朗声道,“明日,医馆正式开始选拔,想要加入的有志之士,可以到明日,去百草堂报名!” 她的话说完,人群几乎一下子散了大半,人们激动的把这个消息奔走相告,尤其是行医的之间,听说这个消息都激动的了不得,甚至有些医馆的大夫,都要抛弃自家医馆跑来报名。 按理说这个时代是不能开医馆的,可皇帝知道了,反倒十分赞许她的行为,说她心怀天下,不私藏仁术,甚至还亲自为她的百草堂写了牌匾,送了过来。 这下更是为百草堂的招牌打响锦上添花,卫长歌也乐见其成,这个皇帝虽然恐怖,但偶尔也是明事理的。 百草堂的选拔持续了足足一个星期,才总算选完,主要是因为卫长歌其实并没有人数上的限制,她此次开医馆的目的,可不是单单为了赚钱,主要是要把这手术方法传授下去,让更多的人能学习到,世上需要先进医疗技术拯救的人太多了,她总不能一个一个亲自去救吧,最好的办法,就是趁这个机会了。 而她从选拔里剔除掉的那些人,也并非全都是不学无术之人,还有些心术不正的,她也通通毫不留情,不管学艺多精,都不留。 见过了现代的医患关系,她总觉得,要为这古代,留出一片净土,就像陈静之说的,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掌仁术的。 她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陈静之也差不到哪去,当时他听闻卫长歌要开医馆的消息,第一个自告奋勇的站出来,说要帮忙,而这查入选的人人品如何的重大任务,也就当仁不让的落到了他的身上。 医馆的事情忙过一阵子去之后,卫长歌并没有就此闲下来,她并没有忘记自己还有一件要做的事情,那就是让卫峥这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得到教训,她要努力变强,狠狠地甩一巴掌在那些卫家人脸上。 虽然忙,但她也没忘了去宫里,给李贤妃拆线,去疤。 李贤妃是个爽快人,卫长歌刚一透露出要推广这去疤痕的产品的时候,李贤妃便直截了当的应下了,帮卫长歌不遗余力的宣传着,直接把自己的事情当成了活例子,卫长歌心里对这个爽快的贵妃也是欢喜的,后来又费不少心思研制出的美容产品,总是先给她送上一份。 在李贤妃这个真贵妇的宣传下,卫长歌算起在这古代开辟了一个新行业——美容,不过目前为止,因为产品供不应求,暂时她只能供应给京城里这些贵妇们,城中的妇人们甚至不比谁的衣衫华贵了,而是纷纷以用上卫长歌的产品为荣。 除此之外,卫长歌还没落下其他的,她还偶尔抽空,去凤凰山上看一看,因为她的医馆带动,凤凰山上的人们也是干劲十足,每个人都每天笑着耕作,俨然以给百草堂供货为荣。 而卫长歌在这座山上,也有了意外的发现,这座山可当真是座宝山,除了能耕种庄稼和药材,竟然还在一场连续不断的大雨后,长出了茶叶。 卫长歌前世虽然并没有对茶叶有专门的研究,但毕竟是生在豪门名家,对茶还是有一二了解的,她当即便认出,这是一种十分名贵的茶叶,哪怕在前世,也是被那些视茶如命的人给炒到天价的。 这个发现让她激动不已,因为李家和赵家村的人已经是忙不过来,她便另外请了人,专门取这些茶叶的种子,在这山上辟出一块地来,专门耕种这茶叶。 有了她提供的方法,以及帮忙的人的悉心照料,第一年,茶叶便是小小的丰收了一次,卫长歌心情激动的用前世学来的茶艺泡了杯茶,一品顿时感觉,没错,就是这个味道,这个炒到天价让买的人不惜倾家荡产也要收藏的味道。 卫长歌都舍不得放下杯子了,她看着被子里的茶叶感叹,原来自己不是不爱喝茶,只是爱喝好茶。 她没有急着把这茶叶推往市场销售,而是很明智的,先给皇帝送了一小罐,这一年来,美容这个行业的推广成功,让她认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要推广一件东西,通过皇家的人,是最完美的途径。 皇帝一尝这茶,当即龙颜大悦,对卫长歌又是豪气的一堆赏赐。皇帝的喜爱成了这茶最响亮的招牌,卫长歌照样采用饥饿营销的方式,不大规模推出,而是限量供应,吊足了各路人马胃口,也满足了有钱人的物以稀为贵的心理。 虽说她在贵族中间赚的盆体满钵,但医馆这方面,她始终没有搞什么特殊化,也没有因为生意,就落下教学的事情,医术的传授,依旧循序渐进的进行着,百草堂虽然因为她名气跟着大了起来,但照旧就是跟一般的医馆一样的价格,照样对病人不分三六九等。 她还首次推出了医院这个概念,将医馆扩建后,在后面设置了可以方便直接手术的手术室和让特殊病人躺着的床位,如果有做完手术在危险期的病人,她还会劝病人住在医馆里度过再回家。 至于长住个十天半个月,像现代那样,因为古代的民风习俗问题,始终是做不到的,能做到这样,卫长歌已经很满意了。 一转眼,三年时间便匆匆过去了,这三年里,卫长歌插手过的产业可谓超出了两手之数,她改良丝绸的制作,提出各种各样的新奇点子,不仅她自己赚了,这大辽的经济,商业方面被她推向了一个空前的繁荣境地。 而她,也当之无愧的,成了大辽,不,天下第一首富,当真是富可敌国,名声早就传遍大江南北。 对于这样的女人,皇帝有心收拢,但卫长歌又偏偏有个孩子,不能被收进后宫,只能通过帮助她来与她交好,所幸让皇帝感到安心的事,卫长歌只想赚钱,没有其他想法。 正文 第210章小卫哲 卫长歌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此刻突然有点感激那个男人,留下了卫哲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给她,还给她直接挡了不少麻烦事。 三年过去,当初只能抱着的卫哲已经满地跑了,每天追着卫长歌娘亲娘亲的叫个不停,叫的卫长歌心都要化了。 虽然两世为人,但毕竟她也是头一次有自己的孩子,头一次当母亲,她对卫哲的保护,也是达到了恐怖的程度。 难免有些人,会因为她的产业,而打她身边人的主意,其中卫哲是那个最好下手的。 因为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卫长歌初始还担心,孩子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病之类的,但那个男人似乎不仅没病,还挺聪明的……不然卫哲这小小年纪就会骗大人糖吃的小聪明哪来的? 一天早上,卫长歌准备起早出门,去凤凰山看看茶叶的情况,她明明看着卫哲还在睡觉的,结果她要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小包子气鼓鼓的在门口张着两只小胳膊看着她。 卫长歌有些心虚,她走过去想抱小家伙,却被嫌弃的一把推开,小家伙看着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娘亲又要把卫哲一个人丢在家里独自出门了吗?娘亲是不喜欢卫哲了吗?” “……”卫长歌无奈的扶额,“卫哲,你这都是跟谁学来的?” “娘亲不回答我的话,是不是默认了?”卫哲继续鼓着小脸蛋,委屈的看着她。 “好好,娘亲今天带你去就是了。”卫长歌无奈,这小家伙就会委屈巴巴控诉她,整天卖萌装可怜,是他的绝活,偏偏她又拒绝不了小家伙这一套,几乎次次妥协。 “太好了!”卫哲小脸一扫方才的委屈,欢呼雀跃,直接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她的手臂,抱住她的脖子,甜甜一笑,“娘亲抱。” “你啊你,小机灵鬼儿。” 卫长歌抱着软萌软萌的小家伙,用手指轻戳他的脑袋,脸上是无法控制住的微笑,有了卫哲在身边,让她真真正正的对这个世界有了归属感,其他人虽然也有血缘关系,但卫哲,才是完完全全的,她的亲人啊。 只是卫哲的爹,到底是谁这个事情……卫长歌皱了皱眉,要是将来蹦出个人来跟自己抢卫哲,搞不好她会动了杀心直接把那个人干掉。 “娘亲,快点啦。”卫哲催促道,不安分的在她怀里窜了窜。 “好。”卫长歌敛了心思,抱着自己的宝贝汤圆往外走去。 两人正要出门,突然听到门口有些喧哗,卫长歌皱了皱眉,抱着卫哲走了过去。 “放我进去,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卫长歌的亲奶奶!”一个语气蛮横的声音传来,卫长歌心中了然。 “不好意思,大娘,我不知道你是谁,你自己说的没用。”看门人依旧是三年前的,随着卫长歌名气大起来,他要面对的人也越来越多,求见的人也是各路神通鬼怪都有,早就锻炼的圆滑了许多。 看到卫长歌出现在门口,赵宝妹一下子就激动了,扑到门上大喊着,“长歌,你快放我进去,跟这个人说说我是你奶奶,他竟然不让我进,你快教训教训他!我站着都快要累死了!” 卫长歌莞尔,她打量着赵宝妹,和赵宝妹身后的卫峥,莞尔一笑,“你配吗?” 赵宝妹一愣,但她脸皮多厚啊,当即便扯出笑来,“长歌,你这孩子这是说什么胡话呢?哎呦,这不是我可爱的小孙子吗?快让奶奶抱抱……” 她不提卫哲还好,一提卫哲卫长歌就跟浑身都长了刺一样,一瞬间变的低气压,她冷冷的看着赵宝妹,低低的重复道,“你配吗?” 场面变的尴尬,卫峥清了清嗓子,咳了两声,走上前来,“长歌,行了,以前是你奶奶做的不对,但她毕竟上了年纪了,是个不懂事的老人家了,你就别放在心上了,快给你奶奶开门。” “她上了年纪了,那你呢?”卫长歌冷冷反问道。 卫峥被她噎的无话可说。 “长歌,你今天……”姚莲花追出来,手里还拿着要给卫长歌的衣服,看到门口的人,她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莲花,我来向你赔罪了!”卫峥看到姚莲花,找到救命稻草般,立刻就把目标从油盐不进的卫长歌转向了比较好说话的姚莲花,他一副悲痛的样子,观察着姚莲花的表情。 别看他这么说,但他心里其实还是瞧不起姚莲花,他认为,姚莲花不过一介村妇,脑子里只有妇道,肯定特别好骗,自己不过装装可怜,就能让她重拾旧情了,到时候姚莲花一同意,还愁卫长歌不开门吗? 卫长歌也是看着姚莲花,三年过去了,距离那些耻辱过去已经三年了,可那被当众羞辱的耻辱,她还是记得,说她记仇也好小气也罢,她就是忘不掉,而卫家人,也终于再次来到了面前。 那么,姚莲花会如何选择呢? 然而,让满怀算计的卫峥没想到的是,听完她的话,刚开始还有一丝震惊的姚莲花的表情,直接恢复如常,她淡定的继续走过来,就像没看到卫峥这个人一样,把手里的衣服披到卫长歌身上,“你说你都当妈了,还跟个孩子一样,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快把这衣服穿上再出去。” 卫长歌心里松了口气,同时又有点想笑,姚莲花这个回应真是太狠了,直接无视掉了卫峥,她都想抓住她的手,告诉姚莲花,她这个样子实在是太酷了。 “姚莲花,你,你,”卫峥见自己被无视,当即就有些恼了,但他还是强忍下来,如今的姚莲花果然也变了,他尽量放软语气道,“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路上千万要看好咱们家小卫哲……”姚莲花伸出手,逗着卫长歌怀里的卫哲,卫哲很给面子的笑了起来,卫长歌心中笑意消散,她看着姚莲花,有些事情,还是要面对的啊。 “姚莲花,我知道,当初是娘不对,将你关进后山,可娘那也是无奈……”赵宝妹继续诉苦水,却被姚莲花冷冷打断。 “够了。” 正文 第211章变化 赵宝妹愣住了,这个语气,这个表情,这还是那个姚莲花吗?那个唯唯诺诺,她说什么就听什么不会反抗的姚莲花去哪了? 姚莲花冷冷的看着自己曾经的婆婆和丈夫,“你们到底闹够了没有?” “莲花……”卫峥怔怔的吐出这两个字,看着这样的姚莲花,他忍不住呆了,这让他突然想起了那年刚和姚莲花认识的时候,两个人是在一个集市上认识的,当时卫峥是跟着赵宝妹出去买东西,帮她提拿着东西,而姚莲花则是在集市上卖一些小的手工制作的玩意儿。 姚莲花的东西被人抢了,卫峥看着那个急得跺脚的姑娘,忍不住就冲了出去,拦下了贼,两人就这么认识了,从那以后,两人的感情,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很快两家长辈见了面,一切都安排妥当,两人便结了婚,有了两个孩子。 可姚莲花竟然连生了两个女儿,卫峥看到两个女儿就觉得厌烦,久而久之恨屋及乌,也讨厌上了生不出儿子的姚莲花,觉得她开始因为孩子的事情人老珠黄了,变了样了。 他中了秀才,这让他看到了未来有改变的希望,有离开这一切的希望。他不愿再在家里干农活,干脆搬到读书的地方住,一想到如果不能高中,就要回到那个小山村里,跟姚莲花这个黄脸婆过一辈子,还得听着老宅的各种数落和村子里的看不起,卫峥就发奋读书,立志一定要考中,结果还真的中了。 至于之后的事情,他终于是成功的过上了他想要的日子,娶了温柔懂事的官家千金,还当上了大官,甚至差点就能上朝堂去了。 就在他都要遗忘他还有卫长歌母女三人的时候,她们出现了。 姚莲花的出现让卫峥感到恐惧,她让他想起了那些年在家里的苦闷,他决心绝对不要再过那种日子,所以他选择了狠狠地不留余地的伤害姚莲花,这个一心爱着他的女人。 不是没有愧疚过,也不是没有不安过,只是他觉得自己已经别无选择,是现实逼他这么做的,如果不这么做,自己就会失去一切了! 想到这里,卫峥突然就委屈了,泪眼看着姚莲花,“莲花,你好好听我解释一次,行不行?” 姚莲花却是冷冷一笑,“三年了,从上次在你家门口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三年了。”姚莲花伸手捂住心口,那里仿佛还在隐隐作痛,“你当时羞辱我和我的女儿的时候,你可曾想过要来解释?你可曾想起过我们母子?如果没有长歌,恐怕我们三人早就饿死了,恐怕你心里还是高兴的吧?” “这三年的日子过去了,长歌如今成了现在的模样,你才想起我,”姚莲花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有点痛,不过比起三年前已经好的多了,“我问你,如果长歌不是现在的成就,你会来找我们吗?” 卫峥被她问住了,一时间搭不上话,急得赵宝妹狠狠地在底下掐了他一把,卫峥吃痛,这才回过神来,赶紧道,“当然会的,你要知道,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说来听听。”见姚莲花想拒绝,卫长歌阻止了她,淡淡道。 她不是想听废话,只是她看到了不远处,缓缓停下的一辆华贵的马车,上面印着林家的标志,而风吹动车帘,露出里面女人的衣衫模样。 卫峥早就想好了台词,逼了自己几滴眼泪出来,就开始哭诉,“当年我来到这县城里,整日艰难度过,甚至没有钱买粮买衣服,我每天都是靠着想念你们母子三人,才得以活下去的,你们可知道我有多艰难,而我这么做,就是为了想要给你们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 “那你后来高中了,为什么却没有找过我们?”卫长歌逗了逗怀里看戏看的入迷的卫哲,点了点他的鼻子。 “因为高中之后,我忙着处理皇帝给我的事务啊,上个县官留下的烂摊子,我得收拾啊……”卫峥振振有词。 “那,你后来,为什么又娶了别人?”卫长歌问出这句话,同时,她能感受到,那辆马车里的人也屏住了呼吸,等着卫峥的答案。 “你是知道的,当时我不小心救下了林家的千金,从那以后那千金每天每天都缠着我不放,我根本没有办法,因为她身份高贵,我得罪不起,而她那个当官的爹,更是无法无天,非要我娶他女儿,说如果我不娶就杀了我。” “至于后来,看到你们去找我,我更是煞费苦心的赶走你们,我把话说绝了,其实是因为怕她听见罢了,我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你们啊,不然依着官老爷的脾气,恐怕卫家上下都要灭口了。”卫峥说的夸张,却装的像是确有其事似得,而听完这番话,有人的心却是彻底寒了。 卫峥期盼的看着姚莲花和卫长歌,还以为她们能信,却见她们只是盯着他的背后,卫峥一回头,当即就傻了。 站在他的背后看着他垂泪的,可不就是他的官家千金妻子,林青吗? 林青看着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她手中手帕已经被泪水给完全打湿了,她就那么怔怔的站在后边,看着卫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卫长歌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由得想起了当时刚知道卫峥消息的姚莲花,她也问出了这句话。 女人啊,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明明都已经听见了,却还是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青儿,你怎么在这,”卫峥连忙冲过去,想要碰林青,却被林青反手狠狠地甩了一巴掌,林青泪如雨下,“卫峥,当年我是被你救了没错,但其实后来我爹都调查过了,他知道那个幕后主使其实就是你了,他本来想把你抓起来问罪的,是也帮你哀求,这才免了你牢狱之灾,至于后来,我嫁给你,并非是因为什么恩情,而是我真的喜欢你,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你之所以步步高升,都是我在我爹面前给你求来的,你知道吗?!” 正文 第212章真相 卫峥听完这番话,傻在了原地,“你说,其实你早都知道了?” “是!我一开始就是知道的!”林青几乎是喊出来的,“我还以为你只是因为喜欢我,才那么做的,我还为你求情……我真是太蠢了,太愚蠢了!” 她声音有些嘶哑,卫峥早已经听傻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林青的腿,哀求道,“求求你不要跟岳父大人说我今天说的话,不要说,是我糊涂了是我不明白!”卫峥一边说着,一边哭。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卫峥觉得,他今天遭遇的事情够他伤心一百年了。 “卫峥,你自己问问你的良心,我爹和我们林家,哪里对你不好了,你竟然如此在背后诋毁我跟我爹!”林青捂着嘴,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跪在地上的,为了利益下跪发男人,这曾是她深爱过的人啊。 卫峥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是在不断的哀求她,不要说出去,不要告诉林老爷,但此刻哭过的林青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她毕竟也是个官家女,不会哭太久。 “卫峥,”林青轻启丹唇,“咱们和离吧。” “不!”卫峥嘶吼了一声,拉住她不让她走,赵宝妹也是吓傻了直接,连忙上前一同抱住林青,赔着笑道歉,说什么刚才卫峥都是瞎编的之类的。 林青挣扎不开,心中愤怒,她直接叫了家丁把两人拉开,自己整了整衣服,优雅的上了马车。 “卫峥,我真是眼瞎了,我看错你了。”林青的最后一句话,在卫峥耳畔炸开,卫峥跪在地上,看着马车绝尘而去,大脑一片空白。 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的心思百转千回过后,竟然是站了起来,走到了卫长歌母女这边,冷静的道,“莲花,你看,我已经为了你……” “卫峥,我还没瞎。”姚莲花看完这戏剧性的一幕,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反而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十分恶心,明明是自己太过于肮脏,被人给抛弃了,却还一副都是为了你的样子,姚莲花看了就想吐。 “姚莲花,你都看到了,”赵宝妹也没心情再跟他们兜圈了,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要求,“现在我们一无所有了,毕竟你们夫妻一场,不能再在一起了,给点钱总行吧!我们也不多要,本来林青是不会过来的,现在搞成这个样子,我也不多要了,就一万两黄金!” 姚莲花被气的不怒反笑了,她看着卫峥,“这就是你想要的,对吧?” 卫峥也看着她,咬牙道,“没错,给我这些钱,我保证以后不再来找你们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自己看着办吧!” 姚莲花突然感觉到一阵悲凉,不是因为对卫峥还有感情,而是为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时间,到最后,在卫峥的眼里,还是只有钱跟名是最重要的事情,其他都如同过眼云烟,无论是儿女,还是她十几年的付出。 卫峥见她不说话了,心里烦躁得很,他直接喊卫长歌,“这钱,你们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卫长歌抿嘴一笑,“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像是缺那点钱的人吗?” 卫峥心里一喜,看这意思,卫长歌这是同意给钱了?他正了面色,“那现在就给我吧。” 卫长歌淡淡一笑,“你是不是对我的话有什么误解啊,我是不缺那些钱,可是,我也不打算给你,我的钱,你一分都没资格拿走。” “你到底什么意思!”卫峥彻彻底底恼了,他感觉自己被耍了,可又无可奈何。 “管家,”卫长歌喊道,“把他们给我打出去,越远越好!” “是。”一个长相看起来有些儒雅的男人从一旁走出来,手里拿了一根长棍,领了卫长歌的命令,便往门口走去。 赵宝妹眼珠子一转,故技重施,她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哭,“哎呦,我这把老骨头,快要散架了,我这个腰疼的啊,走不动路了!” 管家看了她一眼,直接绕过,一棍子就朝卫峥狠狠地招呼了过去。 卫峥肯定不能就这么站着让他打啊,但尽管已经尽力躲避了,还是被打到了一点,他感觉自己那一块的肉都要被这比刀还锋利的棍子刮下来了。 “娘,咱们快走吧!”卫峥一边跳脚一边大喊道,东倒西歪的样子好不滑稽。 他狼狈的样子逗得小卫哲拍手笑,“坏人被赶走了,坏人要被赶走了!” 看着卫峥的惨状,赵宝妹这才知道害怕,她现在根本不怀疑,卫长歌真的会让人打她! 想到这里,她连忙起身,撒丫子就跑,根本不带回头的,完全不像是她刚才自己说的,到处都疼的症状。 “卫长歌,你给我等着!”赵宝妹走前还不忘狠狠地恐吓卫长歌一句,卫长歌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随着两人屁滚尿流的离开,门前也终于恢复了平静,姚莲花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门前,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 “娘,结束了,这一切都结束了。”卫长歌走过去,伸手将姚莲花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姚莲花感受到她的安慰,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卫长歌听着心疼,可也释然,她知道,这下子,姚莲花心里那最后一个心结,终于是彻底的打开了。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再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卫长歌轻轻许诺道,这个诺言不仅给姚莲花,还有怀里的小卫哲。 “汤圆,咱们走咯!” “娘亲你不要再叫我汤圆了,搞得好像要吃了卫哲一样!”卫哲抗议道。 卫长歌欢快的声音传来,姚莲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起头看着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卫峥这边,回到家中,就见林老爷已经站在门前了,虽然他老了,但余威还在,卫峥心里忐忑不安,走到门前,一见林家的下人正在往外搬林青的东西,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岳父……”卫峥厚着脸皮想去再说两句,但林老爷却是不同的,他知道了卫峥在背后骂自己的事情,虽然林青还给他保留了最后的颜面,实在让人不堪入耳的地方便没有多说,但他混迹官场毕竟这么多年了,当下就明白了一切。 正文 第213章和离 “别叫我岳父了。”林老爷淡淡道,说罢,便叫下人递给他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的,正是和离书…… 卫峥知道自己此刻再挣扎已经没有用了,直接拿过笔,把和离书乖乖签了,签完之后,他给林老爷说了不少好话听,可是林老爷一句都不回,这让他挺郁闷的。 “林老爷,俗话说得好,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要这么绝情,咱们以后的官场上还是要见的嘛是不是……”卫峥缠着林老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觉得,”林老爷突然转身,卫峥差点撞在他身上,幸而及时刹住,这才没有,“你觉得你的官场……还能混迹几日?” 卫峥打了个寒颤,心里害怕起来,他能有现在的位置,全都是靠林老爷一手提拔上去的,而林老爷既然能提拔他,也就能提拔别人替代他…… 等林青搬走了自己的东西,偌大的府邸,便只剩下了卫家人。 为了节省银子,卫峥辞去了所有的下人,一时间,被人伺候惯了的卫家人哀鸿遍野。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然而尽管卫峥已经在努力的维持住自己的位置了,可面对上曾经扶持自己的林老爷,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抵挡,林老爷不动声色的,便将他从一个仅此林老爷的品阶,就要送回原来的职位了。 卫峥慌吗?当然,都快要慌死了,他甚至都怀疑自己会不会最后在这风里就这么一无所有了。 他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人脉范围广的首富小姐,卫长歌。 他再一次只身来到了卫长歌的门前,然而他别说见到卫长歌,卫长歌不想见他,他便只能在外面死等。 卫长歌的确是不打算见他的,因为手底下企业比较广,零零碎碎的也能听说一些事。 如今朝堂上的事情,她大多都有所耳闻,不是她想听,是话就在耳边,不得不听。 如今的卫峥已然是穷途末路,就差一步,就可以逼到他失去一切了,卫长歌才没有那么傻,会因为什么“最后的时刻”而感动,帮助他,这种行为无异于引狼入室。 若是此时给予一次帮助,那么这辈子就别想有完了,她还想过几天清静日子呢。 卫峥在卫长歌家门口等了好几天,终是没有见到卫长歌,作罢。 朝堂上。 “卫峥,你可知罪?”皇帝眯着眼睛看着这个卫长歌的爹,心里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也不揭破。 “臣知罪。”卫峥老老实实的行了跪拜礼,接过了那道圣旨。 圣旨里面写的无非是,收回曾赏赐给卫峥的一切,让他把自己打包滚回那个村子里待着去。 卫峥麻木的收拾着东西,麻木的跟着老宅的一众人,一起回家,回到那山村里去。 回顾这些日子,卫峥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什么地方,从一开始就做错了,可为时已晚,每当他在田地里想起这些的时候。都只能把眼泪变成汗落在泥土之中了。 “都是那个卫长歌!那个孽子要是能稍微顾及咱们是一家人,那姚莲花能让她挑拨成那个失心疯的样子吗?!”赵宝妹看着眼前全是尘土的房子,忍不住又对卫长歌母女好一通破口大骂,骂骂咧咧了半天,这才走进了屋子,不甘心的收拾着。 卫家老宅的人回村这件事情可是在大岭村里引起了巨大的反响,没过多久,就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卫峥被罢官回家的事情,纷纷跑来指指点点的。 “当时赵宝妹离开咱们村的时候,可是走的可风光了,说什么再也不回来咱们这破地方,可这还不是又灰头土脸的回来了吗?真丢人。”有个妇女讥讽道。 “这下精彩了,被赶出去的卫长歌三个没回来,这风风光光去的反倒回来了,我可是听说了,当时要被卫家人给饿死的卫长歌已经成了天下第一首富了!”另一个妇女语气里充满嫉妒,“你说那么一个失了身的小丫头,是怎么成首富的?” “谁知道呢,说不定人家就是凭借着那副破了的身子,豁出去了!” “你这话可就太过于过分了啊,不过……倒也有道理。” “……” 大岭村并不是什么民风淳朴的地方,妇女们的嫉妒和猜测八卦总是可怕的很,流言传的很张狂,甚至还有隔壁村的人前来参观这去而复返的丢脸的卫家一家人,搞得好不热闹。 卫家老宅的门口热闹得很,赵宝妹终究还是没脸出去面对那些流言,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哭天抢地的,说什么以及就该早死了,不至于受这样的罪之类的。 卫峥烦不胜烦,每天躲着赵宝妹走。 “娘,你要是想死,就去死吧。”他冷冷的留下这句话,留下一屋子傻了的卫家老宅众人。 京城中,皇宫里。 漂亮可人的舞女们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轻甩衣袖,跳着婀娜多姿的舞蹈,努力的用身体的摆动取悦眼前的坐在龙椅上的男人。 皇帝呷了一口茶,眉目间尽是享受,卫长歌上供的茶叶,真是怎么喝,都尝不够。 看着眼前的莺莺燕燕,皇帝突然觉得这一刻,自己倒比这天上的神仙还要快活几分,他起身,眯了眯眼,“赏!” 就这么一个字,却让底下的舞女们立刻喜笑颜开,争先恐后的福身,“多谢陛下。” 舞女们退后的同时,屏风后面黑影流动,迅速的包围了整座大殿。 皇帝眼睛微眯,“何人胆大至此?”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突然,便有一黑影突然冲破了屏风,手中长枪直冲皇帝要害而来,竟是想要一击取了皇帝性命! 然而就在离皇帝还有一米距离的时候,那枪尖被死死挡住,再进不得分毫。 皇帝身边突然涌出大量的侍卫,这些人个个手持长剑,形成一个包围圈,将皇帝死死保护在里面,同时,有更多呃呃呃黑影冲破了屏风,朝这边扑了过来,一时之间,方才还歌舞升平的大殿,突然就变成了血的修罗场,刀剑之声不绝于耳。 正文 第214章造反 “啊——” “救命啊!” 方才还无比端庄柔美的舞女们此时都已经顾不得形象和礼仪,拼命的争先恐后的往外跑去,一时间大殿门口挤的满满当当的,又片刻过后,大殿里已经只剩下了两波厮杀的人马。 皇帝晃着茶杯,似乎丝毫没被这场面影响到,他缓缓坐下,继续品着手里的茶,低声道,“好茶啊,好茶。” 此次刺杀的人,已经出动了武艺最为高超的一批人马,可就算再怎么高超,还是没办法突破暗卫的封锁,纠缠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过后,胜负便分了出来。 “皇上,所有刺客都已经抓捕。”一黑衣男对着皇帝跪下报告道。 皇帝看着杯中浮浮沉沉的茶叶,嗅了嗅空气中的血腥味,他对跪在地上的暗卫问道,“你说,是这茶好喝,还是人的血好喝?” “属下不知。”暗卫面无表情道。 这些暗卫从小被培养出来,一生的使命就是为了保护皇帝,对皇帝绝对忠心耿耿,不会对皇帝说半句假话。 皇帝却突然轻笑道,“真没用。”说罢,便把手中的茶杯随手往桌上一放,走到一个刺客面前,他蹲下身来,看着那刺客的眼睛,一言不发。 刺客吓的直发抖,但还是固执的盯着他,好像眼神就能杀人似的。 “已经结束了,知不知道。,”皇帝淡淡道,“你们的命,已经结束在这里了,不管你有多倔强。” “给我把他们全都关进牢里。”皇帝垂眸,就要离开。 “不好,皇上,他们自尽了!”身后传来暗卫的惊呼,皇帝猛的回头,果然,几乎所有艰难的活下来的人,已经都口吐白沫,竟是全都服毒自杀了。 皇帝看着这一幕,眼中寒光大盛,藏在衣袖中的双手握的咯吱响,“给我搜,从他们身上给我找线索,找不出来你们也别活了。” “是。”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还是什么也找不出来,暗卫的头上开始冒出冷汗皇帝的眼神也越来越凌冽,仿佛看死人一般的看着这些暗卫,“朕要你们有何用!”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自己今天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突然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报告皇上,此人身上有个纹身!” 皇帝眼神一凝,超那边走过去,果不其然,那人的胳膊上,纹着一个狰狞的图案,只是只凭这图案,什么也看不出来罢了。 皇上死死盯着那个纹身,却是越来越觉得有几分眼熟,可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了,他眼神飘忽,“给我把他的面罩摘了!” 暗卫得令,揭掉了此人脸上的面罩,皇帝的手一下子紧握成拳,青筋必现,他脸上表情是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暗卫纷纷低下了头,生怕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或是表现出对什么事情有兴趣,被皇帝看了,便是妥妥的死罪一条。 殿中一片沉默,半晌,皇帝的靴子挪动了一下,在地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的背影看着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把这些人尸体全都处理掉,除了刚才那个,刚才的那一个秘密送到……大皇子府上。” 暗卫得令。 皇帝朝养心殿走着,面上和脚步都是不慌不忙,可手却微微颤抖着,暴露了他立刻内心的不平静。 刚才那个纹身的人,是大皇子身边的一个亲信,那人几乎是和慕梓言一起长大的,他的双眼渐渐迷蒙,过往的记忆浮上心头。 “贼人,我抓到你了!还不快快受死!”御花园里,传来小孩子故作成熟的声音,皇上路过听到,心生好奇,便转了个弯,走到声音来源处。 两个热的已经撸起袖子追逐打闹的小家伙在御花园里追逐着,玩着扮贼人的游戏,发出咯咯的清脆笑声,皇帝看着这一幕,嘴角也扬了起来。 “参见父皇!”尚幼的慕梓言发现了不远处的皇帝,蹬蹬蹬跑过去行礼,那个孩子也跟着跑过来,对着皇帝像模像样的行了个礼。 “免礼。”皇帝自然不会太在意两个小家伙的礼数问题,只是他的目光,被那个孩子胳膊上的一片纹身吸引了去,“这是何物?” “回,回皇上的话,”那孩子没想到突然被问到,有些紧张,“这是我爹带我纹的,说是纹了就能保佑我平平安安,没有邪祟能靠近!” 对于这样的说法,皇帝一笑而过。而这个叫陈文的年轻人,竟然就这么一路陪伴大皇子长大成人了,两人的关系甚至比大皇子和另外几个皇子的感情都要深,皇帝还几次感叹难得。 然而今日,他看到了陈文的尸体,在刺杀他的刺客里。 皇帝素来最为冷酷无情,从不优柔寡断,可今日,他的眼里,竟然浮现出了一丝悲伤的意思。 “传令下去,今日的事情谁都不许说出去!”皇帝脚步顿了顿,对旁边的大太监道。 然而纸是包不住火的,况且还是这么大的事情,自从出事开始,就有各路人马的眼线已经将消息传递出去了。 没用多久,皇上遭到刺杀的事情,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众人的震惊难以言表,居然有人敢派人刺杀皇上,简直……反了天了。 震惊的同时,人们也纷纷猜测,究竟是谁敢在这个时候这么做,而他们的震惊还没过去,就又接到了最新的消息——皇帝不准大肆宣扬这件事情! 皇上被刺杀了,竟然还要为刺客保密!一时间,人们纷纷傻了眼,这件事情的热度不仅没有因为皇帝的包庇而下降,反而讨论的更加热烈了。 而人们讨论来讨论去,最终的结果却是让他们不敢轻易说出来了。 且不说刺客是谁,能让皇帝如此包庇宠爱的…… 人们心照不宣。 大皇子府里。 “殿下,不好了!” 慕梓言正搂着自己的爱妃卿卿我我,见来了人也不避讳,皱了皱眉,“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殿下,皇上遭歹人刺杀了!”来人哆哆嗦嗦的说道。 “什么?”大皇子一下子站了起来,把旁边的皇妃吓了一跳,“皇……父皇他有没有事?” 正文 第215章流言 “皇上身边的暗卫武功了得,皇上没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外面已经传开,这事是……是……”那人瑟缩着,不敢说出来。 “快说呀,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大皇子性子急,直接踢了那人一脚。 “大皇子恕罪!”那人一咬牙,“外面的人都在传是您做的!” 大皇子如遭雷劈,身子晃晃悠悠退了两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把拎起来人的衣领,面容扭曲,“你说,外面都说,我刺杀父皇?” “是……”那人被他这副模样吓到,抖个不停。 大皇子一把把他扔到地上,心里的愤怒吞噬了他整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定是有人陷害于我!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我怎么可能去杀害父皇?” “快,给我备车!我要进宫!”大皇子焦躁的吩咐道,他此刻就要见皇上,把这事好好的解释清楚,一定是有人陷害自己,父皇他会明白的! 突然,门口传来喊声,“殿下,宫里来人了!” 大皇子连忙冲过去,“是谁?大太监,怎么是你?” 大太监站在大皇子府邸门前,看着依然冲动莽撞的大皇子,叹了口气,他福了福身,声音惋惜,“大皇子,这事皇上让老奴给你送过来的,你……好自为之吧!” “什么?”大皇子烦得很,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他就要一把掀开那白布包裹,却被大太监拦下。 “大皇子,老奴劝您一句,您那,还是去屋里自己拆吧!”大太监看着这样的大皇子,摇了摇头,这个皇子,依旧是这么的不动脑子。 待大太监走后,慕梓言迫不及待的把东西搬到了自己屋里,然而打开一看,却瞬间红了眼睛,“陈文——!” 这一声嘶吼撕心裂肺,尽管关着门,外面的人也是想不知道都不成了。 此时,卫长歌家中。 “你来干什么?”卫长歌抱着卫哲,警惕的看着面前这个一脸笑眯眯的男人,正是云澈那家伙。 云澈无辜的耸了耸肩膀,“怎么,我还不能来你府上了?这什么时候的新规定?” 卫长歌正想说话,怀里的卫哲突然挣扎开了,要自己下地去跑,卫长歌把他放到了地上,就见小家伙吧唧吧唧朝着云澈那边跑了过去,边跑还边笑着张开双手,奶声奶气,“抱~” “哎呦,我的小汤圆,”云澈笑逐颜开,伸手抱起卫哲,把他放在了自己肩膀上,跑来卫长歌面前比划着,“你看,你比你娘亲要高了哦!” “云澈,你无不无聊,”卫长歌一把打开他的手,“宫里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吧。” “宫里的事情那么多,你说的是哪件事情?大辽新进贡的桂花糕特别好吃?”云澈忙着跟卫哲玩举高高的游戏,漫不经心的应付着她的问话。 卫长歌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抢过自己的汤圆,“别跟我儿子玩了,我怕你这么不正经的人把我儿子带坏了!” “没事,带坏了我宠着他还不行嘛。”云澈见小家伙被抢走,知道卫长歌这是要跟自己说正事了,虽然嘴上还在开玩笑,但也正了脸色。 “娘亲,我要跟云澈玩……”卫哲扁着嘴,小手朝云澈那边挥舞着。 “云澈,你究竟给我儿子吃了什么迷药。”卫长歌一脸怀疑的看着云澈,要不是他给汤圆吃了迷魂汤,怎么可能每次他一来,这没良心的小东西就把自己给抛弃了? 而且,每次她叫卫哲汤圆都会遭到强烈反驳,而云澈叫,就一点事没有! “小汤圆乖,去自己玩一会好不好,云澈要跟你娘亲商量事情咯。”云澈蹲下来,拉着小家伙的手,循循善诱。 卫长歌眉毛一挑,不可能的,卫哲这小家伙还是挺粘人的,不可能这么听话。 然而让她大跌眼镜的是,卫哲只是犹豫了下,竟然就答应了!还甜甜的应了声“好”! “云澈!”卫长歌咬牙切齿,这个男人,让她有种在自己亲生儿子那里失宠的危机感了,她在考虑要不要直接干掉这个男人。 感受到她危险的凝视,云澈摸了摸鼻子,“我就在这呢,说吧,你想问我什么?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今天宫里的刺杀事件,跟你有没有关系?”卫长歌开门见山问道,认识这么多年了,她是懒得再绕弯子了。 云澈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一脸无辜,“天可怜见,你怎么能这么怀疑我,我可是最清白的了,我什么也没做的。” 卫长歌才不理会他的不正经,继续道,“我听说有个叫陈文的人参与其中,你可知道?” “自然知道,而且久仰大名,是个能人。”云澈答道。 卫长歌观察着他的表情,淡淡道,“昨晚,我看到你见他了,就在我窗前那棵梅花树下。” 云澈眼神一凝,但还是淡定道,“是吗?” “我知道,我没有权利过问你的事情,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声,你要是要做什么事情,不要把我家人牵扯进去,否则我卫长歌绝对会跟你势不两立!” 说完,她就起身离开了,然而没走出去多远,她便靠在门上,抚着自己的心口喘着粗气。 不知道为什么。卫长歌的指尖戳着自己的心口,刚才对他说出那样的话,她竟然有些心痛。 可是为了保自己和孩子周全,她不得不在这个形势下,把自己跟云澈这号危险人物划开距离。 她所的,不过是平安幸福,而云澈所求的,定然不是这些。 昨晚她听到窗外有声音,便起来查看,正好看到云澈跟一个男人在交谈着什么,那个男人一副对云澈俯首称臣的样子。 其实她并不知道那人是谁,只不过结合今天听到的各路消息,再加上云澈的反应,猜测的罢了。 云澈并不住在她这里,半夜到她窗前来商议事情恐怕不是偶然,只怕云澈,是故意为之,而他这样做,让自己看到他的阴谋的目的,她猜不透,只觉得他的身份越发重重迷雾,让她看不清楚。 正文 第216章卫长歌的心思 而今日那个跟他见了面的陈文刺杀皇帝,她也搞不清楚他的目的究竟是皇帝,还是大皇子。 能让大皇子最亲近的亲信为了他的计划去死……卫长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不愿再多想。 哪怕她已经有能力插手这样的事情,她也只想躲得远远的,这些皇子将军,在权利的驱使下,一个两个的都是疯子,动不动就会来一手卖队友,她不愿掺和,不想把自己努力奋斗得来的平安就这样葬送了。 她刚才说出那番话,也只不过是为了提醒云澈一句,她是不会帮他什么的,也让他不要试图打她的主意。 虽说这么做是有些绝情,但生在乱世,她没得选择了。 云澈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的这个小女人,总是这么的缺乏安全感,她怎么就不能把自己往好处想一想呢?他像是那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小人吗? 昨夜,他的确是故意的,不过他只是想将自己的身份,通过这样的方式一点一点的告诉她罢了,并不是想把她牵扯进来。 如果直接告诉她,恐怕她为了保护小卫哲和姚莲花,会立刻离得他远远的吧,他受不了那个样子,他只想跟她还有卫哲一直待在一起。 她的反应,倒也在预料之中。 云澈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了,现在还不是时候,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的。 第二天的早朝上,气氛一片死寂,基本上没什么人说话了,偶尔几个皇上的死忠党打破一下尴尬,便再没了声音。 大家都心知肚明原因,但没有人愿意站出来说破,大家都在等一个人先提起。 “皇上。”突然,众人中站出来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臣,此人已经经历过三代朝堂了,因为他的中立态度以及家族对皇室的忠诚,使他成了这朝堂上的主心骨之一,他的话可谓是最刚正不阿了。 “皇上,老臣听说,您昨日在宫中遇刺,可查出了行刺者是何人?”老臣一脸正直,有了这么一个开头,众人都纷纷小声讨论了起来,又陆续有几个大臣站了出来,问皇帝这件事情。 皇帝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件事情,根本难以隐瞒,可是……皇帝闭了闭眼,心中有一抹悲凉的决绝,“已查出是何人。” “那还请皇上将歹人尽快逮捕,送至刑场处以死刑!”一个武将耿直道,众人看了他一眼都沉默了,看来武将消息不灵通是真的。 “敢问皇上,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那老臣又问道。 “是……大皇子。”一问一答间,皇帝仿佛苍老了十岁,他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如果继续隐瞒,只会适得其反,让这些人心生不满,而朝堂上的局势,也会因为他的包庇,无法服众了。 尽管早就知道了,可底下还是一片哗然,听到皇帝的亲口承认,这比什么都来的震撼。 突然,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扑在地上,众人定睛一看,正是大皇子,“父皇,不是我,不是我,一定是有人陷害于我!” 皇帝静静地看着他,有一丝心痛,他向来最偏宠这个大儿子,已经让其他儿子心生不满,他都直达,可是这次,他真的保不住他了,一切证据确凿,他最后能为这个大儿子做的……皇帝下定决心,厉声道,“大皇子已经神志不清,还不快来人,把他给我关起来!” 这场闹剧,最后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以大皇子被终身囚禁为结局,虽说还有一众人不满意,但也没办法再说什么了,毕竟是皇帝的决定啊。 大皇子一脉,彻底完了。 然而,在这个时候,却发生了一个更加让人震惊的消息——太子要以正妃之位,求娶天下第一首富,卫长歌! 卫长歌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脸懵,求娶?在这个时候?这个太子莫不是想证明些什么吧? 这件事的议论声一下子又压过了大皇子造反,毕竟造反造完了,人也关起来了,没什么好说的了,而且太过放肆的讨论,说不定还会被抓起来掉脑袋,谁愿意放着八卦不说,说掉脑袋的事情? 人们就这件事情讨论的时候,分成了两派,一派是说卫长歌一介村妇名声狼藉还有个孩子配不上太子,另一派则是以卫长歌教出来的那些大夫们为主的,主张太子配不上卫长歌的。 哪怕卫长歌声名狼藉,作风说不准,但她毕竟是天下首富,富可敌国,活生生的移动宝藏,谁不愿意娶她?再者,他们的观点是,卫长歌医者仁心,不吝啬赐教于人,是天下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两派人吵的不可开交,然而皇帝却还没给个表态,既没说准了,也不说不准,让人猜不透。 有心人发现,自从卫长歌来了京城,都快成了养活京城里说书人的活本子了,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多如牛毛,而且大多让人感到模棱两可,这个女人,好还是不好,让人无法下定义。 甚至还有人打趣道,会不会很快就会有更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 而卫长歌也比较不负众望了……更令人吃惊的事情很快就又发生了。 几乎是太子求娶卫长歌的事情放话不久以后,大辽的九王爷,以及大金的皇帝,皆借拜访为由,来到了大宋,纷纷向大宋皇帝提出求娶卫长歌。 皇帝干预的了太子,可干预不了这两位,当即表示求美人请自己去求,于是卫长歌的门前每日都有人前来“探望”,有时候是什么西域的小礼物啦,或是各种糕点特产啦,虽然人们碰不到,但在卫长歌门口蹲着。也是饱了眼福。 这次人们根本就是惊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而最激动的,莫过于说书的,连夜想出新版本的卫长歌的故事,满怀信心的等着第二天讲给众人听,定然是座无虚席。 卫长歌此时在这古代的影响,堪比前世的一线大明星了,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更有甚者,还专门售卖卫长歌的出行消息。 正文 第217章变化 听八卦的吃瓜群众们听的高兴,有人却不高兴了。 云澈板着张脸,坐在前堂里,一副卫长歌欠他几千两的表情。 卫长歌懒得理他,云澈感觉自己压力山大,这么优秀的卫长歌,他知道肯定会有人跟自己抢,可没想到一来就是这么重量级的人物…… 所幸还让他感到有一丝安慰的是,如今能自由进出这里的只有他一个,因为卫哲闹着要找他。 短短三年过去,当初被赶出家门,被全村人唾弃的卫长歌已经成了整个天下抢手的香饽饽,就连她身边一个下人,放在外面也都是堪比一般地方的千金的待遇的。 面对自己这样抢手的局面,卫长歌却不敢大意,一般这种情况下,被举的越高,便摔得越惨,她宁可不要这天下首富的身份,也不想招来事端。 红颜祸水,历来都极为凄惨。 卫长歌心思千回百转,而就在这时,卫哲出问题了。 某天晚上,月圆之夜,卫长歌抱着小卫哲正酣睡,突然被怀中温度惊醒了,她感觉自己抱着的,像个软软的冰块。 卫长歌吓坏了,连忙起来为卫哲诊断,可是却没有丝毫办法,而就这么挨到了第二天早上,卫哲才慢慢好起来。 看着脸色苍白的儿子,卫长歌终于有了主意。 卫长歌被三国求娶的事情热度还没下去,当事人卫长歌终于做出了回应,不过这回应,却是形式有点特别,是一封招亲贴。 “我卫长歌自今日起,开始为自己招亲,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医治好我儿子卫哲的奇病。” 简短明了的一封招亲贴,字体极大,就这么被卫长歌差人贴在各个城池最醒目的地方。 天下哗然,一时间,来试试的人络绎不绝,当然,能见到卫哲的,都是卫长歌筛选过后的,不是什么人都配为她儿子诊治的。 这招亲贴一出,最尴尬的就是那求娶卫长歌的三人,因为他们都不懂医术,更别说医治卫哲的奇病…… 卫长歌除了让人来尝试医治卫哲的同时,对那些前来尝试的有几分才学的人也是不遗余力的招拢,除了给出丰厚的待遇,她再次承诺教学现代的医术。 其实不用那待遇,也有大把的人,冲着卫长歌这个名字也愿意留下,求之不得的好机会,但卫长歌要的不是臣服,是忠心,在这个乱世里,有自保的能力实在是太重要了,她必须主动出击,建立自己的势力。 卫长歌解除了三国因为她而起纷争的可能之后,前来投靠归顺的人更加络绎不绝,而其中,来了一位卫长歌也一直想见的人——多年来江湖上传的快要成神的鬼府神医,殷九。 卫长歌看到他的名字,心下吃惊,连忙派人将人请了进来。 殷九一来,便十分大爷的跟她声明,自己可不是来招亲的,卫长歌自然知道,将卫哲抱出来郑重的让他诊断。 这么多前来尝试的人里,殷九是最有可能治得了卫哲的人了,哪怕他不来,卫长歌也就要打算去找他了。 然而殷九诊断过后,却是大惊失色,他给卫哲把脉的手颤抖着,“这,这……” 这孩子,跟那人的病一模一样! 卫长歌不解,然而殷九震惊过后,却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郑重其事的朝卫哲行礼,“属下参见小主子。” 卫长歌懵,同时对殷九有些警惕。 殷九压下心中的震惊,问卫长歌孩子的父亲在哪,卫长歌将事情原委解释了下,殷九连连点头,心中震动,解释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他是已经灭亡的天周的人,追随天周太子复国,而至今还未找到,他曾为天周太子诊治,和卫哲的病症竟是一模一样。 卫长歌也是十分震惊,心中对那日强迫自己的男人的身份有了猜测,恐怕,那就是天周的太子殿下! 卫长歌身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大宋皇帝感到手忙脚乱,这大辽和大金的人又在这里赖着不走,让他感到了实打实的危机感。 为免夜长梦多,皇帝连夜下旨,要指婚慕子枫,而竟在同时,云澈也被指婚大辽三公主慕依雪。 卫长歌自然没有什么想说的,慕梓枫要娶谁,她没什么要说的,跟她没什么关系,而云澈……卫长歌咬了咬下唇,皇帝要指婚,她,无法说什么。 云澈倒是淡定得很,每天照样来她这里蹭吃蹭喝蹭她儿子玩,似乎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指婚了这件事情。 卫长歌试图把他赶出去,可是云澈就那么站在那里,抱着卫哲,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卫长歌竟然莫名的觉得他的眼神和卫哲很像,而在卫哲的乞求下,她一个没控制住,就对他心软了。 罢了罢了……反正他很快就来不了了,卫长歌这么安慰自己,让他再在这里嘚瑟两天,她也不会少块肉。 只是一想到他以后再也不会来了,卫长歌的心里,就开始莫名的难受起来。 也许……她是喜欢云澈的吧。卫长歌终于肯认清自己的心思,可是局势已经如此,无法挽回了,她也只能选择把这个心思藏好,假装成平常的样子。 卫长歌是个慢热的人,她喜欢用时间去衡量一段感情,而云澈的心意,她也早就看的明明白白了,可她偏偏不能接受,为了保护好自己。 卫长歌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挺倒霉的,前世被朋友和恋人背叛,好不容易重生又做了一世人,这次喜欢的人却已经要娶妻了。 即便他不娶妻,她也不能跟他在一起。 眼看着婚期将近,卫长歌的食欲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她决定出去走走,说不定能解开自己的心结。 她抱着卫哲来到凤凰山上,再一次攀爬这座她的一切开始的山,这是她筑下基业的地方,也是她的一个有重要意义的起点。 卫长歌身旁是好奇的不停往四处乱看的小卫哲,小家伙总想自己到处跑,卫长歌哪里肯,只好在他身后跟着。 然而小家伙跑的竟然分外快,而卫长歌穿的是裙子行动上稍有不便,一转眼的功夫,卫哲便转了个弯,把她远远落在了身后。 正文 第218章找回卫哲(完) 卫长歌追上去的时候,却看不到卫哲的身影了,她本以为是小家伙跟自己闹,然而在四处找遍了还找不到人的情况下,卫长歌终于是慌了。 卫哲,失踪了。 卫长歌的焦急自是不必说,而云澈得了消息,也是立刻放下所有事情前来帮忙寻找,在勘察一番后,两人终于是在卫哲失踪的地方,发现了不明显的脚印,那分明就是成年男子的脚印。 卫长歌急得团团转,直接动用了自己所有能动用的力量,云澈也是动用自己最精锐的力量,顾不上暴露,寻找卫哲。 在经过各种打听和散发画像之后,卫哲失踪的第三天,卫长歌终于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有人在去大辽的路上看到过卫哲,被一个大辽的成年男子抱着,昏睡在那人肩膀上。 “是有多嚣张!”卫长歌都要气昏了头,恨不得立刻就飞到儿子身边,不过听说儿子没事,还是松了口气。 既然没有伤害他,那说明这些人一定是有所图的,而非丧心病狂之流,若是要钱,她有的是,她现在只想见到自己的儿子。 这一瞬间,卫长歌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卫哲丢了的事情早就在大宋传的人尽皆知,而关注着卫长歌这边的大宋皇帝自然也没错过这样的消息,他听到这个消息,却是一乐。 皇帝早有统一天下的打算,只是出师无名,而这下,卫长歌的儿子被大辽掳走,大宋正好挑起战争的理由,让皇帝没想到的是,云澈竟然主动请命出征。 他这个举动让大宋皇帝不由得对他和卫长歌的关系有了些揣测。 其实云澈只是正好借这个机会,逃避刚好快到的婚期而已,同时……这也是他等了十年的一个机会。 成败,在此一举。 云澈出兵大辽,卫长歌救子心切,但她也不能只身前往大辽,自然是跟随他去,因为卫长歌的焦急,云澈下令全速前进,军队的行军速度虽说达不到一日千里,可也快差不多了。 卫长歌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些感激,只是她说不出口。 不过白天还在安慰她的云澈,到了晚上,自己却倒下了。 卫长歌半夜睡不着,起来在驻扎的地方散步,看着月亮想卫哲的事情,正当她出神的时候,意外的听到了云澈的营帐里传来了痛苦的吼声,顾不得多想,卫长歌直接便走了进去,然而把脉过后,她脸色大变,这个云澈,他的病症,竟然和卫哲一模一样…… 云澈,该不会就是鬼府神医要找的,她那天遇到的…… 压下自己的心思,卫长歌却更加忧心,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卫哲此刻也一定在经受着这痛苦,她想想,都觉得心如刀割,不知不觉竟然坐在云澈床前哭了。 如此快的行军速度之下,大宋的军队很快就到了大辽边境,卫长歌本以为是要进到大辽里面去交谈,把儿子要回来,她都想好如何行动了,却没想到此时的大辽竟联合了大金,一起对付大宋,已将娘子关要道封住,让他们一行人无法通过。 眼看着娘子关一攻破,大辽与大金国便要长驱直入,却不想,一支队伍竟悄然支援,最终,大辽与大金战败。 云澈打开娘子关要道,长驱直入,直抵京城,最终将大辽拿下,掳走卫哲的,是大辽皇室的人,本来这些人还想得寸进尺的,用卫哲做人质,威胁云澈放了他们,却没想到云澈主动承诺他们,只要放了卫哲,就留他们一条命在,不然就同归于尽。 卫长歌更是站出来,用自己天下第一首富的名头担保,只要他们放了卫哲,就给他们银两,让他们远走。 如此一来,不仅安全有了保障,还有一笔钱拿,大辽哪还敢不把卫哲放了,连忙敲锣打鼓的把卫哲送回了卫长歌那里,不断的说自己对卫哲有多好。 卫长歌看着瘦了不少的儿子,心中简直怒火滔天,对上大辽皇室的人讨好的笑脸,她微微一笑,“你们知道什么叫女人心,海底针吗?” 她朝在一旁十分淡定的云澈看了一眼,云澈点点头,“把他们拖出去全杀了,一个不留。” 笑话,拿她卫长歌的儿子挑起战争,竟然还想着活命?门都没有。 云澈打败了大辽,却没有丝毫要回大宋的意思,他在大辽整顿了两日军队,还是不紧不慢,丝毫不提回程的事情。 卫长歌看着他这幅样子,结合他的身份,猜到了什么,心中难免有些震动,但这次却没有再选择逃避。 云澈帮她救出了儿子,她不能再这么逃避他对自己的感情了,也不想再辜负自己了,她选择坚定的站到了云澈这一边。 云澈见她差不多全都知道了,知道她现在愿意接受自己了,欣喜之余也就不再隐瞒,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告诉了她。 原来当年大宋灭了天周之后,天周的子民就一直潜伏在大宋,云澈为复国,从参军做起,足足用了十年的时间,才坐到将军的位置。 卫长歌心中震撼,十年,这是多么坚韧的意志啊,她心里更不怀疑,自己选中的这个男人,拥有统一天下的能力。 整顿完毕,云澈带领着他的军队以及天周的子民,直接攻进了对他这个“得胜归来”的将军毫无防备的大宋,一举拿下了大宋,而云澈也不再隐瞒身份,对天下公开了自己的天周太子身份。 天周的子民知晓了他们的太子终于复国成功,也纷纷前来投靠,甚至还有散落在金国的人前来,这些人有的带着自己的势力,有的一无所有,云澈见到故国子民,照单全收。 不久之后,大金则弃甲投降,天下归一,为周国。 鬼府神医得了消息,也是匆忙前来,将卫哲的病情事情道出,云澈早已知晓,与卫长歌共享天下。 而父子俩的病,鬼府神医找到了奇方,讲二人医好,再无月圆之夜的痛苦隐患。 “长歌。”云澈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轻唤身旁女子名字。 “我在。”卫长歌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