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玲珑眼》TXT下载(全本+3番外)作者:奇遇记 作品简介: 与蓝颜同穿古代,只为寻找一颗失落的珠子。 却怎奈千年缘识,不知情起。今生情惆,几许痴缠。 纵持一颗玲珑眼,看不穿,一世情缘。 他说:“许你凤冠霞帔,三千荣宠,可愿留否?” 他说:“为了你的幸福,我愿抛弃一切——包括你!” 缘起缘灭,缘浓缘淡, 话不完情思纤纤,剪不断扰绪连绵。 作者标签: 虐恋情深 宫廷斗争 欢喜冤家 江湖恩怨 惊悚悬疑   大明新闻联播   仰天长啸   晓玉:观众朋友们晚上好!   K:晚上好!   晓玉:这里是每年不定期播出的《大明新闻联播》节目!   K:今天节目的主要内容有,读者那拉氏高度评价《玲珑眼》的故事情节。   晓玉:导演奇遇记不幸被送入精神病院。下面请看详细内容!   K(挺直身板,肩头微颤,荡气回肠的拉成声音):春风送暖,辞旧迎新!值此这个礼拜差不多过完了的时候,读者那拉氏发来长评,热情洋溢,气贯鸿宇,气势磅礴,气吞山河,气味相投的评价说:   “作者写的风格很清新,描写也很细腻,在这种题材的文中不多见。现在很多小说都是盲目追求进度,流水账一样,缺乏细节描写,可读性不高。希望作者再接再厉吧!我觉得文很有潜力,也有很大的空间可以提高。”   详细内容请登陆《玲珑眼》书评区。   晓玉:《玲珑眼》的导演奇遇记近日不幸被送入精神病院,请看本台记者马飞发回的报道!   马飞(一座迷彩建筑前,伸手指向楼顶四个大字“精神病院”):我现在正在精神病院为您做现场直播连线。宇宙知名导演奇遇记由于收到了读者热情洋溢,气贯鸿宇,气势磅礴,气吞山河,气味相投的长评之后当街仰天长啸,仰天长啸,仰天长啸……终于背过气去!被众人救下后继续仰天长啸,仰天长啸,仰天长啸……终于被送入精神病院。   (“小小的人儿啊,风生水起呀,天天就爱穷开心那……”精神病们正在为**走基层,视察精神病院的领导表演节目)   马飞:记者走基层惊喜的发现,精神病们个个喜气洋洋,喜形于色,喜逐颜开,喜怒无常的表演着节目,导演奇遇记孤独的坐在角落里幽怨的眼神堪比贞子!   (奇遇记突然扑到马飞身上)   (导播直接把镜头咔掉)   K:今天的新闻联播节目大概需要35分钟!下面请接着收看!   (奇遇记八爪鱼一样的缠在马飞身上被脱出精神病院)   马飞:导演,你说的给我们加工资的……   奇遇记:嗯!   马飞:还有,加班费的……   奇遇记:嗯!   马飞:还有,以前我垫付的盒饭钱的……   奇遇记:嗯!   (马飞于是仰天长啸,仰天长啸,仰天长啸……)   奇遇记:我说小飞飞啊,精神病院里的话你也能信,我看你也该住院了……(说着玉手一摆上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马飞(脸色忽白忽红忽绿忽紫,突然看见摄像镜头红灯闪亮,怒不可遏的伸手捂住镜头):你怎么还在拍,不许拍,不许拍了!……   (信号中断)   K(一脸冷笑):非常抱歉,由于天气原因,卫星信号中断!不过看看时间,也快到点儿了!   晓玉:以上就是今天新闻联播节目的主要内容,记得投票哦!下期节目再见!   K:再见!   (直播间里忽然传来仰天长啸,仰天长啸,仰天长啸……)   奇遇记:(跑到镜头前):天天开心!继续长评,票票哦~~~~MUA!O(∩_∩)O~~      灵光初现   第一章 长生不老的夜明珠   传说,远古万兽之神有着无尽的力量,一切世间的生灵都逃不过它的掌控。然而它也逃不过时间的禁锢。临死之时留下了对世间最后的眷恋——它的眼睛注视着这个世界……   一颗由动物的眼泪炼成的,是对世人所受痛苦的怜悯,存于皇家,保佑江山稳固,国泰民安。   另一颗由鲜血炼成,是对杀戮和丑陋的愁视,由懂得动物语言的神秘的雪人家族世代守护……   然而,世界变化之快已非人史料,为了保护神眼,有人甚至将它带入坟墓。尽管这样,神眼的光芒依旧无法被掩埋,贪婪之人纷至沓来,它不得不重新选择自己的主人……   ***   也不是所有人做坏事的时候都选择在月黑风高的晚上,伸手不见五指之时。就是有那么一些人喜欢明目张胆。就像这位行伍出身的军长,面对着这么一座气势恢宏,满腹珍宝的殿宇,还管他什么良辰吉日,不要让人占了先机才是真的!   据说他祖上是明朝的兵部尚书,明末守城抗满失败后被满门抄斩,只有一个保姆混乱中逃出,抱了一个男婴。也许是对满清的愤恨,也许是对财富的觊奢,他就做出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儿来,也留下了那么许多千年未解之谜……   那是一个普通的夏夜,没有风,没有云,大大的月亮挂在天上,繁星也黯然失色。没有鸟儿飞过,也没有青蛙呱呱大叫,想必都躲在某处避暑纳凉去了。   人们可不像动物那样悠闲,这边灯火通明的,忙的不亦乐乎。露胳膊挽袖子的,摘帽子擦汗的,送皮带解扣子的……个个调整着最佳状态。一场大戏马上开演了。   一个小兵跑到树下,擦了把汗说:“军长,什么办法都用了,还是打不开门啊!”   孙军长点了只烟,平静的说:“给我炸!老子就不信弄不开了!非要逼着老子动粗!”   士兵们把炸药堆在门前,拉出引线,点燃,所有人蹲在地上捂着耳朵,只有军长站在树下悠哉的抽着烟。   “轰——”一声巨响,黑烟滚滚,孙军长只挑下眉毛,轻撇一眼。   黑烟散尽,门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脆弱,依然毅力在那里,纹丝没动!这下军长有些急了扔下烟头走上前去。   还是那个报信的小兵凑了过来:“军长,这……”   话还未出只听轰鸣一声,石门突然坍塌了!里面冲出一股黑烟夹杂着恶臭的瘴气,吓得众人瘫坐在地上。就算身经百战一向镇定自若军长也捂住嘴倒退几步。   小兵镇定了,忙扶着身边这位长官:“军长,您没事吧?”   有时候太会来事儿也不是什么好事!孙军长抓起他的领子往门里一推:“傻愣着干嘛?!都给我进去!”   小兵非常后悔自己的拍马行为,但事已至此也没了退路,只能战战兢兢的一点点向里挪了。   黑洞洞的通道里慢慢亮起了火光。脚下的路一点点浮现出来,可就算是几十个人拿着火把也无法完全照亮前方。   士兵们已经完全进入了洞穴,向后已看不到大门了。这样的空间让人似乎丧失了方向感,看不到出路,也没了退路。士兵们的衣服再一次被汗水湿透,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战战兢兢的硬着头皮向前走,孙军长静静地跟在后面。没有人说话,除了促促的呼吸声,就只剩下军靴踩在汉白玉铺成的隧道里发出的啧啧声。   一队人马就这样在洞里摸索着,突然队头传出惊喜的叫声,终于发现前面又出现了另一座大门。军长虽然没有看见大门可也总算松了一口气。果断的决定直接炸开,这招果然奏效,随着大门泵然坍塌的一声轰鸣,成功的喜悦充斥着每个人的心。   士兵们举着火把怀着各种各样忐忑的心情走进了墓室。当墓室被照亮的那一霎那,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瞠目结舌。五光十色的珍宝在火光的映衬下闪闪发光。现在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一致的了!不用命令,不由分说,似乎每个人都知道了自己的分工,乌泱泱的散开,插好火把,挽起袖子,有的用胳膊搂着,有的使力去搬,有的把帽子摘下来装,有的干脆连衣服也脱了,跪在地上撅着屁股,恶狼般的抢着抓着,也不管是什么东西,凡是能看见的,能拿到的,一股脑的塞进衣服里。身上能挂东西的地方都挂满了,衣服塞满了,就用脚踢,总之不能落下哪怕一个铜板。   孙军长环顾着四周,看着这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和那些卖了命搬运财宝的免费劳工,心里不禁盘算起今后的用途。以后的路就靠它们了,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里,想站稳脚跟,别说某个一官半职,就算是想求个安稳,保住性命都是要钱的。倘若运气好,以后太平了,想过得好,造福子孙没有银子也不成!这么盘算着,孙军长似乎有点怀疑这些钱财到底能不能满足自己。这时,一个巨大的棺木屹立在了他的眼前,仿佛一块巨大的金子在散发着无限的光芒。   孙军长两步窜上台阶,用手指轻轻的拂去棺木上的灰尘,露出精雕细作的花纹。可他对这些精美的艺术品并没有什么好感,大手一挥:“来人,把它给我撬开!”   没人想停下自己手里的活去撬什么棺材,可也没办法无动于衷,几个棺材边上的倒霉鬼只得不情愿的去拿工具。那个小兵吸取了教训,站在一边,冲着那些倒霉蛋的背影呲笑一声,加快了敛财的速度。   士兵们拿来工具,喊着“一,二,三!”,前后左右一起用力的撬,可是顽固的棺盖就是纹丝不动,这可气坏了孙军长。先是门不合作,现在又是这个该死的棺盖,孙军长把帽子摘下来攥在手里:“去去去,拿斧子把它给我劈了!还打不开了?!”   士兵们抡起斧子,咬着牙一下一下的,硬是把这千挑万选的棺盖劈了个粉碎。棺木里面是个红色的漆棺,做工精细乃绝无仅有。华丽之极让士兵们也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的打开盖子,生怕碰坏一丝。   所有的士兵都被它吸引,放下手中的一切,簇拥到棺材旁,屏住呼吸观看。   棺里的那个人曾经是那么高高在上,穷奢极欲不可一世。为了缔造这座地下宫殿她费了多少心思呢,稍不满意就推倒重建。而让她崩亡之后的第二十个年头重见天日的,却是现在她身边团团围聚的那些浑身散发着臭气,没有教养,没有文化,无知的臭兵篓子。倘若泉下有知,也必定气得个半死!   那些个士兵们却觉得新鲜,看猴戏一样的看着棺盖一点点被揭开,棺下的那个曾经连名字都不敢提起的人慢慢露出庐山真面目来。然而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条用金丝秀成的毯子。上面的龙凤栩栩如生,仿佛能跳跃出来。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尽管有些胆怯,可一个士兵还是大着胆子慢慢的揭开毯子。众人看见的不是一具面目狰狞的干尸,而是一个带着金冠,衣着华丽,微张着眼睛安详的躺在那里的女人。那安详的神态让人不忍心打扰。她身上穿的头上戴,脚下踩的,还有身后那些闪闪发光的奇珍异宝晃得士兵们睁不开眼。   “老佛爷!”一个士兵突然跪在地上,大声哭喊着。   这一声不但吓了所有人一跳,连孙军长也轻轻一抖。他用力踹了那兵一脚:“去你蛋的!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统统给我拿走!”   “是!”命令一下所有人都像饿虎扑食一样把厉爪伸向棺木。   “把她那件衣服也给我扒了。”   “是!”一兵刚应声要去解衣服,忽然发现她嘴里有光,“军长,她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孙军长弯下腰,仔细查看,果然有个什么东西隐隐约约的在嘴巴里闪着光。   “扒开看看!”军长叉起腰,在一旁指挥着。   士兵颤抖着把手伸进她的嘴边,可那嘴巴就像石门一样顽固,不管他多么用力也没法扒开。可是又不能动粗弄坏了里面的宝贝!孙军长厉声吓道:“把撬棍给我!”   一士兵递上撬棍,孙军长一脚踩在棺沿上,两手紧握撬棍,把一头用力的塞到那人嘴里,使劲向下一压。那人像被附了体,身体一动,眼睛大睁,嘴巴张开露出两排牙齿。众人吓得惊叫着向后退去,再定睛一看,那女人的身体已变得焦黑,一下子干瘪成了僵尸,而她嘴里那颗硕大的珠子,闪闪的散着光芒。   “难道这就是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夜明珠?”孙军长想着,伸手抓了旁边一个倒霉鬼:“去,把它拿出来!”   那兵早已吓得汗如雨滴,让他把手伸到僵尸的嘴里拿宝贝差点没尿裤子。可有时候活人更让人害怕。那兵大着胆子凑到棺旁,看了半天还是不敢下手。   “你他娘的在磨蹭什么?!”孙军长从背后踹了那兵一脚。   那兵战战兢兢的,扭过头,挤着眼睛,嘴里念念叨叨的把手慢慢伸到嘴里,闪电般迅速的拿出珠子。所有人都围过来。   “哎?没事!”他仿佛死里逃生,兴奋地张开手,把珠子捧在掌心。无数双眼睛盯着这颗闪着奇异光芒的珠子,恨不得一口把它吃掉。这时不知是谁迅速的从人群中伸手要抢,所有人都像打了激素一样一起伸出了手,你抓我抢扭成一团。而珠子却像长了腿一样迅速的向洞外滚去。   孙军长怎能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走,气急败坏的怒斥:“你们这帮混蛋,赶紧给我追回来!”   没等他说,就已经有几个士兵追了出去,孙军长也跟着跑了出去。可他们追到了大门口却不见一个影子。孙军长追到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也顾不上缓缓,掐着腰大喊:“珠子呢?!”   士兵们四下找着,慌慌张张的说:“……不见了,不见了!”   “不见了?!难道还长膀子飞了不成?!”孙军长气急败坏的抓住旁边一个士兵的领子,“是不是你们给私藏起来了?!”他急促的抓遍士兵的全身,却一无所获,又伸手去搜另一个,跟着出来的这几个兵身上都没有搜到。   “奶奶的!”孙军长也匪夷所思,一手叉着腰,一手胡乱的摸着脑袋,“真是张腿跑了?!”   突然其中一个士兵们战战兢兢的,磕磕巴巴的说:“军长……刚才我……我看见……一个白色的东西……飞到天上去了……”   “什么?!”孙军长挑起眉毛瞪大眼睛高声的叫到。   那兵唯唯诺诺的点下头。   众人都惊讶于他的话,连他自己也似乎也不相信自己的话。可所有人还是不约而同的扬起了头。   ***   还是一个夏天晴朗的夜晚,还是那个月亮高高圆圆的挂在天空。没有风,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狗儿四仰八叉的把肚皮贴在地上,男人们也顾不上被蚊子叮咬了,三五成群的光着膀子坐在树下扇着蒲扇乘凉。   突然一道霹雳从天而降!吓得人们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狗儿站起来狂吠,知了闭了嘴。一个男人用手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看着对面和他一样惊恐的人,不知刚才那声巨响是何缘故。犬吠声热闹的从山下一直叫到山上。   坐在榻上闭目养神的斧山道人也被刚才那一声巨响惊动的睁开了眼睛。他赶忙穿上鞋跑出屋子。看着天象并无诡异之处,于是掐指一算,突然变了脸色。   皇宫御花园假山下的密室里,一块镀金石壁上雕刻着一只神兽,神兽的眼睛像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闪闪发光。突然夜明珠裂开一条缝,瞬间石化,掉在地上碎成了灰尘。   龙山教祭坛长老,一个穿着孔雀翎羽做成的披风,手戴长长的金指甲的中年女人站在瀑布下的池塘边,望着夜空用力握紧拳头,指甲生生被捏成了一团。   两队宫人提着灯慌张的引着一个太监跑进宫门。穿过长长的走廊跑进乾清宫,绕过影壁直奔屋门。宫人在两边停下举着灯排成两队,太监慌慌张张也顾不上礼数,推门冲进屋子。   太监冲进帷帐差点摔倒,也顾不了许多,边跑边喊:“皇上,不好了!皇上!皇上!哎呦!”终于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快速向前爬到皇帝榻边,“皇上,皇上!”   一只小手掀开床前的幔帐,一个6、7岁的少年,眯缝着眼睛,半梦半醒的把头伸出来轻声问道:“……怎么了?”   太监有些神情激动:“皇上……皇上,神兽的眼睛不见了!!”   小皇帝立刻睁圆了双眼:“啊?!”   荣王爷,祯王爷和锦衣卫指挥使白大人趁着夜幕一路小跑进了皇宫。在一个太监的引领下进了假山后面的密道。   密室里昏暗的灯光下,太后披着衣服站在一块半米见方的镀金石板前,石板上雕刻的神兽的眼睛凹了进去。   太后身材矮小,略有些胖,耳垂厚大,紧锁的两眉中间有一颗痣兀自凸起。   “太后,荣王爷,祯王爷和白大人到了。”太监毕恭毕敬的说。   太后用手指轻轻摸神兽的眼睛,看着手指上沾到的灰尘,轻轻一捻,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太后的平静却让太监不寒而栗,弓着腰,颤抖着不敢抬头:“就在……刚刚,突然一声巨响……神兽发出一道白光,晃得人睁不开眼,之后……就不见了。   三位大臣面面相觑,怀疑,却又不得不信。   祯王爷上前一步,带着玉扳指的手向前一伸,眉头紧皱:“这是何故啊?神兽一直都在严密的坚守之下,不可能有人盗走啊!”   荣王爷看着太后猜测到:“会不会是有人使了妖术!”   同为王爷,二人却从来不和,听着荣王爷说道什么“妖术”祯王爷面带不屑冷哼一声:“哪有什么妖术?!哼,荣王爷也太多虑了吧?!”   荣王爷争辩着:“安放神兽的地点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外人怎能了解?况且,出入皇宫已非易事,想要逃过严密的防守进到密室偷走神眼岂非难上加难?!”   太后慢慢转过身,看着这两位争辩的大臣,叹了口气,见锦衣卫指挥使一直不语,问道:“白虎,你怎么看?!”   白虎恭敬的行礼道:“回禀太后,臣以为,神眼不翼而飞已成事实,调查失踪原因有必要,但是没有必要过多追究。圣上刚登基不久,根基不甚稳固,如若被外人得知镇国之宝不翼而飞,只怕会招来祸患!臣以为,当务之急要严守秘密,并暗中追查!”   太后闻听此言重重的点了点头。   “是啊,太后!”荣王爷上前一步,“况且,如果关于镇国之宝的传说是真的,被外人得了去……”三臣互视有些惊恐,“太后!此事关系重大……请即下令派人追查!”   “母后!”小皇帝奶声一叫跑进密室。   “皇上!”三臣行礼。   太后把小皇帝拉到身边,抚着他的头,眼中闪着火光,异常严肃的说:“此事不可声张,白虎,立即从锦衣卫高手中挑选可信之人,暗中追查,切忌保密,不可节外生枝!”   “是!”白虎拱手领旨。   太后自知别无他法,稍带无奈的屏退了三位重臣。小皇帝抓着太后的衣服,慌张的问道:“母后,神兽的眼睛丢失了,是不是儿臣就当不成皇帝了?”   太后紧紧的住皇帝的手,眼眸轻眨,一字一句说的清楚:“别担心,母后一定会把它找回来的!你万不可将此事泄露给别人,也不可表现出慌张,安稳的做你的皇帝!   小皇帝面容凝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第二章 拿回家收藏吧,破烂王!   冬季寒冷清晨,无风,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广袤的苍穹像一把蓝色的巨伞笼罩着沉睡的山峦,启明星在天边熠熠闪光,守卫着如此祥和的宁静。   一群摄影爱好者却穿着厚厚的棉服,扛着三脚架结队爬在蜿蜒的上长城。凛冽的空气让人们裹得严严实实,可是裸露在外的脸上仍被它侵蚀着,呼出的白气让眼睫上凝上一层淡淡的霜花。无人说话,都只顾着看脚下的路,在陡峭又有些湿滑的台阶上喘着粗气一步一步小心前行。   队尾的两个年轻人十分显眼,不但衣服的颜色如春花般艳丽,而且他们似乎感觉不到严寒和疲惫,一路说说笑笑走走停停。引得前面的中年人不时投去羡慕的目光,连连在心中感叹青春无限好。   那个头上包着花头巾的男孩子个头很高,脑后梳着不长的脏辫儿,根根直立随着身体的动作不断的颤抖着。不时从他带着的白色耳包里传出有些聒噪的摇滚,他拿着DV跑到女孩儿面前,抿着嘴看着镜头里的姑娘脸面春风。   他叫K,至于为什么这么叫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从小就这么叫过来的。很早的时候有人问过,第一次和他见面打招呼的人问过,可是他就那么不屑的一笑,也不多做解释。之后大家都习惯了,也就无人纠结他名字的由来,只会说:“K?有意思的名字!”   大学毕业以后,K考上了公安大学,现在是一名在校的研究生。可是疯狂执着摇滚和那有小朋克的打扮真的很难让人把他和威武的人民警察联系起来,乍一看来就像是个不务正业,痞气十足的混混,至少他面前这个女孩是这么认为的,对了,还有学校旁边小卖铺里的大妈,每次见他都会瞪起眼睛冷哼一声,还告诉她上初中的女儿千万别跟这样的人接触,可她女儿却不听,每次一听到K的声音都会飞一般的冲到柜台前,甚至还要求和他合影给班里的女孩儿们看。   而他面前的这个女孩儿却对他并不热衷,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烦都烦死了。自从高中某人情窦初开之后就一直持续现在的关系:一个死缠烂打,一个爱答不理。   “美女,笑一个噻!”K看着镜头里那个只顾低头走路的司徒晓玉咧嘴一笑招了招手。   司徒晓玉也算赏脸,对着镜头皮笑肉不笑的动动嘴角:“这样行了么?!求你别再拍了好么?!”K只是做做鬼脸,倒退着向台阶上走。晓玉白他一眼,用手扯扯脖子上的围巾继续往上爬。   曾经司徒晓玉对K的关心和照顾是有过心动的,可时间长了好像也就习惯了。习惯了放学回家身后总跟着一个保镖,习惯了他篮球受伤后坐半个小时公车去找她包扎,也习惯了自己上班挤不上公车要迟到的时候,他摇下车窗探出头来,笑容灿烂的问:“小姐,坐车么?”就因为这样,好几次还被人误会成了黑车,一次没载成晓玉,却载了她的邻居,一身赘肉还穿着紧身衣的妖娆大姐。   也许每个女孩都抱着一种幻想,可以与一个一见倾心的人不期邂逅,无可救药的坠入爱河,从此过着甜蜜幸福的生活,就像童话里的公主和王子。即使当不成什么公主,做个灰姑娘也好啊。之后有人长大了,现实了,发现自己既不是公主也不是灰姑娘,甚至与灰姑娘的那两个邪恶的姐姐都无缘。然后看看身边呢,没有什么深情款款王子,也没有什么英俊潇洒的骑士,甚至连有可能变成王子的青蛙都没有。于是看开了,接受了现实找一个差不多的,踏实的爱自己的人嫁了,不求轰轰烈烈,也求个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司徒晓玉却始终忠实于灯火阑珊处,暮然回首时的怦然心动,哪怕最后不过一场山河空寂,也不悔江南烟雨,华荣邂逅。   晓玉不耐烦的停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不知疲倦的人,眉头一皱,嘟着嘴抗议道:“K,你不要再拍了,好不好?”   见她雪样的脸上淡淡绯红,灵动的明眸泛着淡淡明亮,K嘴角一翘:“不好!”   晓玉自知无可奈何,轻叹口气继续向上攀爬:“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来的?”   “你自己在微博里写的啊!”K放下相机,摘下耳包,立眉笑目坏笑着说,“行了,别掩饰了!我知道你是故意说给我的,希望我来陪你,是不是啊?”   “哼,自作多情!”晓玉瞥了他那自信爆棚,洋洋得意的脸自顾向前走。   “你不说我也知道!嘿嘿!”K说着带上耳包,继续拍。   不知走了多久,他拍了多久,晓玉停下来,稍稍一顿,仰头问他:“你的摄像机还能拍多久?”   “怎么?”   “我看它什么时候没电了,你就不用再烦我了!”   K撇头轻哼,脸上一副得意的笑容,慢慢把手伸进兜里掏出一电池在她的眼前晃晃,“我还有备用电池哦!”见她无语的又瞪起了眼睛,K学着她的表情做了个鬼脸,收好电池拉着她的胳膊用力推向前走:“唉,走啦走啦,你都已经掉队了!”   东方微微泛白,一行人刚好爬到了预选的地方,放下行囊,支起三脚架,架上机器等待着阳光一线灵光初现的瞬间。晓玉和K赶上了队伍,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放下背包,拿出装备。   身边一个穿着厚厚蓝色羽绒服的中年人见K拿着DV一直在拍晓玉,咧嘴一笑,转头问道:“男朋友啊?”   还没等晓玉说话,K早已冲到那人身边拉着他的手,热情的握起来:“哎,你好,你好!今天,天儿不错啊!你们挺辛苦的哈!其实我对摄影还是蛮有兴趣的!……”根本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他总是这样,任何一个她身边的人,不管关系如何都会毫不犹豫的主动拉拢过来。就像她那几个闺蜜,整天嗡嗡的在她耳边嚷嚷“K不错啊!人长得帅,对你又忠心!”,“你还想找个什么样儿的啊?!”,“找个爱你的不好么?”,呜,听得耳朵都磨出膙子了。   晓玉瞥了他们一眼,把相机安在三脚架上,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见怪不怪,随他去吧!晓玉搓搓手捂住耳朵,细长的手指已经被冻得通红,又放在嘴边吹着哈气温热一下,拨开开关调整焦距。忽然一个温暖的东西罩住了她的双耳,她一愣,只听身后一个声音:“来,带上这个就不冷了。还有music!”   不知K什么时候到了身后,把耳包戴在了她头上,里面聒噪的摇滚震得她一激灵,只想把它摘下来扔掉,可是K一面捂住耳机,一面指着远处刚刚冒尖对一缕耀眼的光束大喊着:“快拍,快拍!”   人群欢呼起来,快门“咔咔咔咔”的响个不停。晓玉也顾不上什么音乐了,把眼睛凑到取景框前,不停地调整角度按动了快门。   K又拿出摄像机对着她,看着镜头里她完美的侧面,整齐的发髻下一双大而灵动眸子,长长的睫毛上还凝着点点霜花,雪嫩的脸上泛着绯红,俏丽的鼻下一张丰盈闪亮的朱唇……K嘴角不自觉的翘起,而她却从不知道,在她目光不及的地方,K的眼底竟会闪着这样的温柔,像冬日的阳光瞬间融化冰冷。   K把摄像机的监视器翻转过来对着自己伸到前方,然后一手搭在晓玉的肩上,笑道:“来,笑一个!”   晓玉可不想错过这个拍长城日出的大好机会,不耐烦的拨开他的胳膊,不让他捣乱。   美丽的景致总是转瞬即逝,太阳完全的跳出山峦,闪着耀眼的光芒普照着大地。组织者高高的拍拍手对着所有人喊道:“我们今天的活动到此结束了哈!非常感谢大家的积极参与!之后的时间大家自由支配吧,我们就不再集体活动了!但是请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还有回去之后记得把照片发到网上,我们一起交流!好,谢谢大家!”   众人呼应着,开始各自收拾东西。   K帮晓玉折起三脚架问道:“然后我们去哪里啊?”   晓玉蹲下,把相机稳稳的放进包里:“我要去奶奶家,她托我买的药给她带回去。”   “啊?别啊!”K一听失望的拖长声音叫到,随即也蹲了下来,“起这么早,好不容易来一次,还不多拍几张?”   “哈,你什么时候也喜欢照相了?是因为带的电池没用上遗憾么?”晓玉扭头轻瞥他一眼,打趣说道。   “切,我才不喜欢这么无聊的事呢。喂,想不想去些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干嘛?迷失啊?算了吧,不感兴趣!”晓玉拉上拉链,见K的耳朵冻得通红,像要滴出血来了,摘下耳机塞给他,站起身背上背包向前走。   K忙追过去,脑筋一转,嘿嘿说道:“你们这些摄影爱好者不就喜欢找别人找不到的角度么?你看看这一群人都站在同一个位置,拍的照片自然大同小异,有什么意义呢?人家之后都去找好景致了,你却回家了,呵,可惜,可惜啊!”   晓玉想了想,觉得他的话有些道理于是住了脚步。K见她动了心,大步跨到她身前睁大了眼睛神秘的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离这里不远,景致非常好!你若去了就知道了我的伟大了!”   晓玉抬头见他一副认真自信的模样看看手表,时间还早,于是叹了口气说:“好吧,信你一次!”   K得逞了自然非常开心,轻拳一挥,大声喊“yeah!”他是绝对不会放过每一个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也许是他太了解她了,总有办法在最后一刻说服她。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人依然在一座陡峭的也山上攀爬。没有路,只有落了叶的突树和一地干巴巴踩起来滑不溜丢的枯叶。K走在前面,晓玉踉跄的跟在身后,终于实在没了耐心,停下来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别说是景致了,连个能有可能成为照片的物体都没有。于是气恼自己上了当,叉起腰大声喊道:“喂,你这个骗子?!这里什么都没有,连路都没有!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   K停下来,回过头轻松一笑:“快了!你是不是体力不支啊?要我帮忙么?”   “哼,帮忙?”晓玉有些不屑,手臂压着腿艰难的向上攀爬,嘴里却依依不饶,“你别忘了,我以前可是练长跑的,这点算什么!”   K见她每一步都十分费力却逞强的越过自己,一抹轻笑摇着头故意拉长声说:“是啊,没错!不过我还知道,你啊,从来没拿过名次!而且,每次上场之前还会吃一堆的巧克力,说什么补充体力!真不知道你是不是为了吃巧克力才去参加比赛的!”K快走几步追上晓玉和她并肩而行。   “那是我不愿意跟他们争!再说,巧克力可以让人心情愉快!我是因为运动而快乐,因为快乐而运动,你懂什么?”   “没那个必要!有我,你还不愉快么?!”   “有你才不愉快!”   K大笑几声,突然停了下来,冲到晓玉面前,眼中划过一抹奸邪,挑衅的口吻问道:“你说,如果我现在把你一个人扔在这,你会不会更愉快?”   晓玉嘴唇轻动,看着那人突然变得邪恶的眼睛,白眼一翻硬气的叫到:“你试试?!”   “认真了,呵呵!我怎么会舍得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呢?不过要记住哦,如果真的走丢了,一定要拨打我的手机或者110,我会一秒钟变警察送你这迷途的羔羊安全回家的!”   “算了吧,就您那形象,别玷污人民警察了!我一直想问你,你们学校招收你是为了去当卧底的么?估计你工作了之后也穿不成那身衣服!”   每次说到此,K都会非常气愤,狠狠的等她一眼自顾向山上爬去,晓玉在身后看着他气势汹汹的背影,得意的笑容荡在嘴边。   二人终于爬到了山顶,说豁然开朗,说柳暗花明都不足以形容他们面前那气势磅礴的景象。   没有任何遮挡,山峰层峦叠嶂,半空中浮着淡淡的暮霭,朦朦胧胧的长城若虚若实,蜿蜒曲折在云雾之中,忽隐忽现仿似一条通向天堂的路。太阳似乎也变得矮了许多,金色的光线穿过层层薄雾或浓重,或轻柔的一束束射在山间,背脊。晓玉忍不住张开双臂欢呼起来,跑到崖边蹦蹦跳跳,又冲到K的面前膜拜的眼神惊叹的问道:“太棒了!你是怎么找到的?!”   K两手一摊,立眉一挑:“WhoamI?!”   晓玉兴奋极了,又跑到崖边,双手支在嘴边冲着远方大声的呼喊着:“喂!……喂!……喂喂喂!……”咦,见没有回声?她皱起眉头好奇的转过头疑惑的看着K。她就算不说,他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奈的走到晓玉身边,用手敲敲她的头,哼笑一声:“笨蛋,没有遮挡,那来的回声?有没有常识啊?!来,相机拿出来,先帮你拍一张!”   “好!”晓玉笑靥如花,开心的去摘背包,可背包和围巾挂在了一起,扯不动。K伸手去解,可笨手笨脚的拆了一会还是没有弄开,不耐烦的说道:“你穿的这是什么啊,真啰唆!”说着蛮力一拽,刚好晓玉想转身回头看看,两人一起用力身子一趔趄没有站稳,脚下一滑,“啊!”的一声双双摔下悬崖。   祸兮福所倚。不知过了多久,当K慢慢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晓玉身上。他们穿的厚实,滚落下来也没怎么受伤,只是觉得身子到处酸痛。他看了眼身下的晓玉似乎仍在昏迷,确认了一下她的呼吸正常,于是坏笑一声继续趴在她身上。   可是他还没来得急享受,晓玉被他的动作弄醒了,想起身却发现扭到了脖子,有点痛,推推装相趴在自己身上的K:“K,K!别装死了!快起来!”   自己的小伎俩被识破了,K非常不爽,不情愿的爬了起,腰部一阵巨痛,赶忙用手扶住咧起嘴,本想她会关心一下的,没想到晓玉根本没去看他,一直盯着面前大树缝里发光的东西问,慢慢抬起手问道:“那是什么啊?你去看看那是什么?”   K扭头看去,确实有个东西在发光,可他对此完全没有兴趣,不耐烦的说:“为什么是我去看?!我又不感兴趣!萤火虫吧!快起来吧!”K伸手去拉她,却被她拽住,央求的眼神盯着他,K没办法只好照办,往前一迈步,却发现自己的腿也伤到了,“啊!倒霉!”K深呼一口气,一瘸一拐的走到树边,从地上捡了根细细的树叉,捅了捅那个发光的东西。   晓玉在一旁看得着急,比划着:“你直接用手不就可以了?!”   “你懂什么?!如果是蛇呢?没常识!”K又捅了一下,一个白色的球掉了下来。   “什么啊?玻璃球?哪个小孩儿的恶作剧吧?!”K捡起白球看了看,觉得又什么稀奇,扔给晓玉说,“呐,你要的,拿回家收藏吧,破烂王!”   晓玉抓住球,用手搓了搓,白色的球变突然变得更加明亮起来。晓玉惊喜举在眼前对着太阳笑嘻嘻的看个不停。   “真好看!……这球里面好像有一个的发亮的圆心!这是什么呀?”   K见她那一副开心的样子不屑的轻哼一声,走到身边伸手拉起她。晓玉勉强站了起来,把球揣在兜里,看着仰起头都望不见顶的山崖,有些泄气。   K拉着她向山上一哧一滑的攀爬。终于到了山顶,看看时间已经中午了,太阳在他们头顶大大的照下来,晓玉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着气,恨不得向后一倒躺在地上。   K坐下掏出手机左右晃晃说道:“这里没有信号,估计你奶奶都要等急了,我们休息一下就回去。”   晓玉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他了,只是用力的点点头。她兜里的白球开始发出耀眼的光芒,那光芒穿透了她的衣服,那光若是人见了准能刺瞎双眼,一股可怕的能量不断地聚集。突然一声巨响,一道白光直冲云汉,接着戛然而止,山顶的两人突然消失了?!      第三章 大明?!你是说明朝么?   虽是中午,可天空却阴沉的黑夜一般,低矮的乌云层层叠叠,像要一直压到地面上来了。街道两旁摆摊的店家纷纷收起了招牌,打点着自己东西,准备家避雨。路上的行人也都加快了脚步,想在下雨之前找个地方躲躲。   突然一道霹雳划破长空,雷霆万钧之势将天空劈成两半,吓得地上的人们无不抱头蹲地一阵惊恐,缓过神来纷纷抬头望去。闪电划过的裂痕中出现一个明亮的圆球,耀眼的光芒硬是拨开层云把天空照的如同白昼一般,周围层层乌云却变成了红色,层层叠叠七彩霞衣一般。人们止住了尖叫,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望着那颗虽比太阳小,光芒却略胜的球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了,所有人都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走路的、骑马的路人仰着头向上观看,车里的小姐探着头斜眼仰望,城外田里的农民拿着镰刀遮着眼睛定定的仰望,店家手中货品“吧嗒”一声跌落在地,圆球突然快速的飞向北方,瞬间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天空霎时恢复了正常,只是惊讶的人们似乎并没有回过神来,仿佛如梦初醒彼此互相对视,都想从别人的眼中求证自己刚才所见这奇异的天象,却都看到一样惶恐疑惑的眼神。   惊雷一声,狂风突起,瓢泼大雨倾盆而至,瞬间将紫禁城笼罩上一层浓重的雨雾。明甲将军林翊快步走进御书房,肩头淋湿衣衫深深浅浅。见皇帝正站在书架旁翻看书籍慢下脚步,走进皇帝躬身行礼:“皇上!要事相报!”   皇帝放下书,转过身来。俊朗的脸上两道剑眉,熠熠生辉的眼睛宛如皓月。皇帝轻一抬手屏退了周围的侍从,不慌不忙的问道:“何事?”   “启禀皇上,有人在乌县上空发现一个明亮的圆球向北方飞去,怀疑是神兽之眼。”林翊眉头紧锁,尽管尽量放缓了语气,可声音中还是带了些许激动。   “几时发现的?”皇帝立刻睁大了双眼,迫切的目光落在林翊脸上。   “就在刚刚。”   “有多少人知道?”   林翊稍有迟疑,拱手答道:“回禀皇上,神眼出现在空中,且伴随着巨大的响声,恐……”   皇帝垂下眼睛想了想,双指一点吩咐道:“速派人追查!”   “是!”林翊干练答道,刚要转身退下却又被皇帝叫住:“多派些高手!让白虎也去,暗中追查,不能让外人知道皇家在寻找此物。另……”皇帝放缓声音说道,“去禀报太后一声,二十年了,终于有了下落!”   林翊领旨退下,皇帝走到窗前紧紧握住床框看着外面瓢泼般倾泻的大雨狠狠地打在新芽嫰叶上,熠熠的眼中掠过淡淡忧虑。   我在那里……   为什么头这么痛?   好热……   咦?   光?   ……   司徒晓玉慢慢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让她看不清眼前的景物,只是那束光竟然如此强烈,刺的她又即刻闭上了眼,慢慢缓过神,只觉得脖子剧痛,用力伸手一摸,脖子阁在一块坚硬的石头上。   “啊!”晓玉托着脖子使尽全身力气坐了起来,转头瞥见K躺在旁边,轻轻摇了摇他的胳膊。   K有些痛苦的皱着眉头,眯缝着眼睛感觉到一阵头晕,回想起最后的记忆,吃力的动动嘴:“刚才……被雷击了么?”他坐了起来揉揉头,见晓玉不答,惊恐的双眼瞪着远处。   “K……”晓玉嘴唇有些颤抖,呼吸也乱了节奏,伸出手指着远方轻声叫道。   K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刺眼的光线挡住了眼前的景物,他忙抬起胳膊挡住光线,渐渐适应了耀眼的阳光,也看清了周围的景物,心中突然一震,慢慢放下了手。   他们坐在山顶,可,长城不见了,光秃秃的山上覆盖着高大茂盛的植被,太阳依旧普照,天空一片绚丽的金色,山峦中起了淡淡的薄雾,一群大雁拖着长队向南方飞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晓玉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磕磕巴巴,硬着脖子慢慢转过头来,希望可以从K的嘴里听到些可以让她放心的话,可K也正以同样惊恐的眼睛瞪着自己,她唯一的一点侥幸的期待也被击溃了,浑身颤抖着慢慢握紧拳头。   K也一样惊恐无助,可看到晓玉微微颤抖的肩头,缓了缓神,目光变得坚强,用力拉起晓玉的手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走!下山看看!”晓玉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把他用力的拽着冲进了树林。   他们看到的一切,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一切都已经超乎了他们的理解和想象范围。两人在树林里奔走了很久,都还惊讶于刚才的事,心中的惶恐和疑惑压迫着他们脆弱的心,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不知跑了多久,晓玉终于坚持不住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脖颈流下来,头发帘都黏在额上,脚步深重至极,她用力挣开K的手,口干舌燥的咳嗽几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坐在地上。   “不行了……我要休息一下!我的脖子好痛!嗓子也像要冒火了一样。”说着又用力咳嗽两声,费力的咽了口唾沫,摊在地上。   K走到她身边蹲下来,他何尝不是呢?只是心中被恐惧和无数的疑问填满了,只想赶快找到答案。   平静了一会儿,晓玉脱下羽绒服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可是很显然,现在已经是夏天了,我们得马上下山,找到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K也脱下厚重的外套,松了松衣领。   “不会是世界末日了吧!”晓玉斜眼瞥向K,一路上她的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可是却不敢说出来,怕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K哼笑一声,有些不屑的说道:“你看这么平静的,像是世界末日了么?”   K无意的一笑却在这个紧要关头给了她无比的宽慰,至少现在她忐忑的心稍稍得到了平复。   身边的树干竟如此粗壮,抬头望望不到顶,周围的植物那高高低低错落的排列着,远处却一眼望不见头,幽深而静谧的透着一股寒气。太阳的光线越来越微弱,森林里升起了薄薄的霭气,远处的树林模糊起来。   “我们赶紧走吧,呆在这荒无人烟的森林里可不明智!”K说着开始收拾行装。   晓玉应了一声跪在地上把脱下来的羽绒服塞进包里。突然觉得背后一冷,立刻抬头望向暮霭之中,如此全神贯注,如此惊恐的眼神让K有种不祥的预感,不知道这一次她又发现了什么。K顺着她的眼神看去,除了远处若隐若现的树影和黑洞洞密密麻麻的灌木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的东西,他刚转回头来开口要问,却听晓玉颤抖着声音问道:“你看见了吧?它正看着我们呢……”晓玉的眼睛一眨不眨,掉进了雾气中一般,浑身的汗毛层层战栗起来。   “什么?”K盯着她惨白的脸紧皱着眉。   “我,我不知道,是……狼么?”晓玉抖动着嘴唇侧过脸想去看K,可暮霭之中那阴森幽绿的目光,让她回不过神来。   “别傻了!”K突然一笑,接着收拾东西,“现在还哪里还有狼?!快点收拾吧!我们好尽快下山!”   晓玉滑过眼睛认真的盯着K:“我没有开玩笑,真的!你看……”她再次抬眼的时候却都不见了,于是用力的眨眨眼睛,自言自语着“唉?怎么不见了,刚才还……”   “别吓我啊!一定是你眼睛看花了!快点收拾!”K扭头见什么都没有,晓玉也似在疑惑自己是不是幻视了,于是嘴角一翘收拾东西。毕竟经历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切,精神紧张看走了眼也是正常的,晓玉叹了口气帮着K转东西。   可他们的包太小了,不够装下那么多厚重的衣服,还有一半露在外面。晓玉用力的向里挤压着,希望能拉上拉链。   “呼——”   当他们听到近在咫尺的一声低吼时,全身的汗毛霎时战栗起来,晓玉立刻抬起头瞪着K,控制不住颤抖的身体,牙齿发出“咯咯”的声音,K立刻冲她一摆手,把手指触在唇边,她紧张的喉咙一动屏住了呼吸。   寂静的树林伸出传来奇怪的声音,周围的空气仿佛凝住了,暮霭越来越重,他们刚刚冒汗的身上寒战起来。   “呼——”   那个低沉的吼声终于被他们捕捉到了,可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声音就从他们身边的草丛里传出的。晓玉捂住嘴,眼睛里起了雾气警惕的四处看着。突然她倒吸一口气,身子微微一颤,压低声音说:“在左面……”   “不要看它!”K用余光瞟了一眼左侧,轻声说到,“慢慢蹲下,我数到3,一起向右跑,明白了么?”   晓玉收回目光,不知是颤抖还是点头。K用力的握住晓玉的手,坚毅的目光盯着她:“看着我,别怕……1,2,3!”两人突然起身猛的向右面的树丛奔跑!一条狼“噌”的一声蹿出灌木,咆哮着紧追上去。   K拉着晓玉拼命的向前奔跑,头也不敢回,一刻也不敢放松,只听见后面呼呼喘气声和狼爪踩着地刮过树枝奔跑的声音越来越近。两人冲刺的能力已到了极限,大脑一片空白,机械的向前奔跑了。   突然晓玉的脚下绊到一根凸起的树根和K脱了手,重重的摔在地上。狼从身后一个猛跳扑到她身上,晓玉急中生智抓起掉在地上的衣服挡住脸,狼张着血盆大口毫不犹豫的咬在她的胳膊上并奋力的撕扯。   K回头见狼正在撕咬晓玉,迅速的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冲了过去。可还没等他跑到近前,只觉得脸边一凉,一支箭“嗖”的穿过树林,擦过他的脸,正中狼的心脏,“呜”的一声惨叫,狼应声倒地。K回头见一个猎人举着弓站在不远处的树丛中。   他跑到晓玉跟前拿下衣服,见晓玉蜷成一团不断地挥着手,用力搂住她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晓玉见是K平静下来。   “有没有伤到?”K问。   晓玉摇摇头。   狼突然抽出了一下,吓得晓玉一声尖叫,抱住K。   “没事儿!”猎人没预兆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大声说,又吓了两人一跳。   猎人哈哈大笑:“哎,还是多亏你们,我今天就不用空手回家了!”说着把插在狼身上的箭拔下来,一股热血喷了出来,狼又抽出一下。K把剑头在狼身上蹭了蹭,去了血迹,伸手放回背后的箭筒里。   晓玉和K定了神,才仔细端看面前这位救命恩人。一个四十多岁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微敞着怀,手里拿着一把弓,腰间还别了一把上了绣的刀,肥大的裤子高高的挽在膝盖,脚下蹬了一双草编的鞋。   还没等K开口问,猎人打量着他们奇怪的问道:“你们是哪里人啊?”   晓玉迫不及待的说:“今天早上我们……”   “我们是过路的!今天早上走进山里迷路了!你能带我们走出去么?”K高声盖过了她。   “出去?呵呵!现在可不行!”猎人掏出一根绳子把狼的后腿绑上,拎起来扛在肩上,“今天我儿子回来,我要回家吃饭呢!……”二人有些失望,猎人接着说,“不过,你们可以去我家,等我儿子走的时候,我让他送你们一程!”   “好啊!”晓玉爽快的答应了,可是用力过猛脖子又开始疼了起来。   “怎么了?”猎人关切的问   晓玉揉着脖子,挤着眼睛说道:“刚才不小心扭到了!不过应该没什么大事儿!”   “没事就好,走吧!”猎人掂了掂肩膀上的狼向林里走,K扶起晓玉在后面跟着。   天色暗了下来,林子里更加静谧了,暮霭笼罩的深处不时传来奇怪的尖叫。猎人点起了一盏小灯提在身前,灯光找到的地方朦胧昏黄的一片。晓玉和K紧紧跟在他的身后,生怕一不留神丢掉了这根救命的稻草。   这条路崎岖而漫长,几人穿过只能看见粗壮树干的高大树林,低矮却望不到边际的灌木丛,一直走向前走。   几人身后的不远处地方,灌木上和地上慢慢结起了冰花,嫩草和树叶一瞬间被冻在冰层之中。冰花跟在几人的身后绵延开来,周围几米的地方都被它侵袭,渐渐铺出一条冰路。一双银色的棉靴踏在冰层上。冰路随着他的脚步不断向前延展,尾随着前方三人。   终于看见了猎人的房子,空地上一个不大的院子,门前亮着一只红色的灯笼。灯光让晓玉悬着的心总算有了着落。猎人推开院门走进去“老婆子!”他大喊着,“来客人了!”   几人进了屋子。冰花在离房子不远处的灌木丛边停下来,一个二十几岁,身着白色长袍,腰间插了两把剑的男子站在灌木后面遥望几人的背影。一只狼钻出灌木丛走到男子脚边静静的蹲下。   屋内的油灯虽然昏暗,却也照亮了本就不大的房间。晓玉和K坐在粗犷的木桌旁仔细的打量着屋内的摆设。没有电灯,没有任何家用电器,甚至没有相框。家具和摆设也都极其陈旧,一点现代化的迹象都没有。晓玉在猜想这家人的经济条件一定不乐观。   猎人翘着腿坐在木凳上,抽着旱烟打量着两个衣着怪异,发型怪异,举止怪异的年轻人。深吸一口,仰头问道:“你们从哪里来的?”   K看了眼晓玉,回答说:“我们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看打扮,你们不是大明的人吧?”   “大明?!”晓玉和K不约而同喊出口。   晓玉瞪起了眼睛,惊讶的从凳子上跳起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再次确认:“你说现在是大明?你是说明朝么?”   猎人觉得两人的反应有点可笑,放下烟斗,慢慢摇了摇头说道:“当然!要不还能是什么时候?……呵呵!我一看你们就不是这的人。打扮的这么古怪,都快夏天了还穿了这么多的衣服!”   晓玉还想说什么,K拉拉她的衣服让她坐下。   猎人的老婆走到桌边坐下,和善的目光仔细打量着他们:“是啊,虽说山里的天气变得快,可是你们穿成这样也是会热的吧?”   K看看自己穿的衣服,又看看猎人夫妻的,莞尔笑道:“是啊,很热!我们那边还在下雪,不知道这里已经到了夏天。”   “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我去给你们拿两件衣服换换吧!”猎人老婆说着站起身来,热情的目光很温暖。   “谢谢,大娘!”晓玉和K站起身行礼。   “那你们怎么会在森林里呢?”猎人问道。   “为了躲强盗才误入这里的。结果迷路了!幸亏遇见了你,不然就被狼吃了!”K呵呵笑道,说的那么真切,那么自然,让晓玉不由的心生疑惑,都说男人说谎话不眨眼,今天总算见识了!隐藏的这么深啊?!我不知被他骗了多少回!   K见晓玉一直瞪着自己猜到了她的心思,回瞪一眼,看什么看?!怎么了,特殊情况,还不许编个瞎话?”   呦呦呦,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呢?   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别把人想的那么坏好不好?!   ……   猎人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互瞪着对方也不说话,觉得有奇怪又有趣,看看他,又看看她,突然嘿嘿一笑,问到:“她是你……?”   “老婆!!”,“朋友!”二人几乎同时说出口,然后瞬间收回各自的目光。   “没过门,没过门!”K堆笑着补充道。猎人大笑,点点头继续抽烟。   猎人老婆撩开帘子从屋子里出来递给K两件衣服:“这是我儿子的衣服!你先穿着吧!”   K谢了大娘接过衣服比量起来。大娘把晓玉带进到了里子,说给她也找件换上。等晓玉走出房间的时候,K已经换好了衣服。看到晓玉穿着红色的襦裙“扑哧”一声笑了出声来。晓玉看到K的装扮也抿着嘴摇了摇头。   猎人老婆边帮晓玉拽了拽裙边说:“嗯,稍微有一点短,不过还好,挺合身的!呵呵,这是我结婚的时候穿的!”   晓玉一听,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娘,我还是不要了吧!这可是你的嫁衣啊!”   “哎,什么嫁衣,后来就没再穿过了!只压了箱底,呵呵!我有这么一只镯子就够了。”猎人老婆笑着摸了摸手上银镯子,低垂的眼里闪过幸福的目光。   晓玉看看镯子,很老的款式,一看就是上了年头的,可是闪亮亮的,就跟新的一样,可见猎人的老婆有多么爱惜。   酒足饭饱之后,晓玉和K被带进客房。K一进屋就倒在了床上,晓玉跑到他身边想和他讨论为什两个人穿越了,可是K却毫不感兴趣。闷了很久,晓玉突然兴奋起来:“穿越?!也好!”   K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床边幻想中的情不自禁大笑的晓玉,冷冷的说道:“片儿看多了吧你!没电视,没电脑,没信号,打不了游戏,上不了围脖,聊不了QQ,出门靠走,通话靠吼,就连刷牙都要靠手!爽么?你奶奶不还等着你给她送药的么?!见不到你得多着急?!”   “是啊!这可怎么办啊?”晓玉恍然大悟,这她倒是没有想到。   看着她着急了,K眼珠一转,嘴角一抹坏笑的坐起来搂住她的肩膀轻声说道:“那么呢,为了让我们尽快的回去。在这段时间里你要听我的!我说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为了不引人注意,我们俩还要装成夫妻,这样才能尽量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知道么?”   晓玉瞪起眼睛盯着他,温柔的语调,带笑的眼睛,不停在她肩上蠕动手指,俨然一副趁火打劫的模样,用力甩掉他的手冷哼一声转过头。   “做样子而已,激动什么?”K哼笑一声,看着她净白如雪的脸上一双大眼睛不断地翻着白眼,带着一点点邪恶和幸灾乐祸的哼笑一声,本想再找点什么话来逗逗她,没想到屋外响起了重重的敲门声,大娘应声开门,就听“扑通”一声地上一震,接着一声惨叫,大娘惊慌的喊道:“这是怎么了啊?!”      第四章 也许你变异了   有些时候总觉得世间之事并无公平可言,好汉无好妻,懒汉娶花枝。所以人们才喜欢看童话,向往那么完美的结局。可现实却总让人无奈,就像猎户夫妻,这么本分淳朴的父母却摊上一个整日不着调、酗酒、赌博、一身恶习的儿子——王户。   这晚,王户又喝了个烂醉回到家里,刚一跨进门槛就瘫倒在地,嘴里念念叨叨的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晓玉和K赶忙上前帮大娘一起把他扶到桌旁坐下。大娘边倒茶边边皱着眉头说道:“怎么又喝多了!”   王户的屁股还没坐稳就伸手抓住大娘的胳膊,翻着白眼,面红耳赤的吐出一股酒气叫道:“娘!给我钱!”   “混账东西!不是刚给了你,怎么又来要钱?是不是又去赌了?!”猎人瞪圆了眼睛从凳子上蹦起来,用烟袋抖动的指着王户大声骂道。   他是多么盼望儿子回来,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的吃顿饭呢?尽管王户并不是个乖巧的孩子,总让他们伤心失望,可毕竟血浓于水,一次次的原谅他,又一次次的纵容,恼怒,却也终究是恨铁不成钢。   “少废话,快点给我拿钱!上次的输光了!我得赢回来!”王户眼光迷蒙,脸上红得滴血似的,眼睛周围却是一片惨白,他摇晃着脑袋打了个饱嗝,向猎人伸出手却又支撑不住胳膊的力量,重重的倒在桌上哼哼唧唧起来。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猎人举起烟袋上前要去抽他却被老婆拦了下来,气哄哄的坐回原处用力的抽了两口烟。   再怎么混账也是娘的心头肉,怎么舍得打呢?猎人老婆用湿毛巾轻轻地点在王户的脸上,帮他擦汗降温,一双眼睛里尽是无奈和怜惜。王户却毫不领情,一把推开大娘的手,奋力抬起头冲着猎人大声喊道:“我不赌,我的钱怎么回来?!你,拿钱!给我钱!我要钱……”他急的青筋绷在额上,眼睛突出了眼眶,酒气一下冲上脑子,说着说着竟倒在桌上睡了过去。   猎人老婆看着他那烂醉的样子不知如何是好,只拿着手巾在旁边唉声叹气的摇头,复又用毛巾给他擦汗。   “这个混账东西!”猎人把头扭向一边,举着眼袋的手颤抖起来。   晓玉在一旁看着,心想替他们难过,一个只会打骂,一个只会纵容。可又有什么办法,于是帮大娘把王户扶回屋子里也就道了晚安。   还以为住在这么谧静的森林里晚上会听见什么古怪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可四下里却寂静的很,刚才在树林里还听到呜呜的哀嚎,可这会儿竟全然消失了。   晓玉不停转动着眼睛打量四壁。以前睡觉的时候还嫌弃隔壁的小孩吵闹,路上的噪声太大了,不知道谁家的狗大半夜的叫个不停……现在安静了,反倒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回想起今天在她身上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一切,晴天霹雳把他们带到这个世界,暮霭沉沉的树林中看到那双幽绿的眼睛,一支飞箭危难时刻正中狼心……这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猝不及防,来不及思考,没有招架之力,只能默默接受。未来会是怎样,是凶险抑或是转机?那个世界里今夕何夕,会不会有人在寻找他们,奶奶等着她送药的一定心急如焚了吧?……   她越想越精神,心中浮躁异常,翻身坐起,顺长的头发瀑布般散落肩头,她很想和K聊聊,可刚张了嘴却瞥见K熟睡的面庞,于是咂咂嘴,轻一叹息躺回去床上,把被子扯到嘴边无奈的闭了眼睛。   门缝下吹进一股寒气,地面结起了冰花,慢慢的伸着透明的触角从地上蔓延到门上,细微的呲呲叫着爬上墙壁,柜子,层层叠叠海浪一般泛起浪花,慢慢爬上了床沿。   一双银色的靴子踏在冰上赫然出现在晓玉的床前,幽绿的目光空洞的盯着床上安然若素的女孩儿,眼神犀利阴冷如狼一般。   他慢慢伸出手,纤长雪白的手指伸向晓玉散漫月光的脸庞,翻转手背在她脸颊轻轻一抹,触感温热。   他腰间两把剑开始开始微微的颤动,发出“咯,咯”的碰撞声,雪人慢慢的收回手,玉指一蜷轻握剑柄,幽绿的目光滑过她的脖颈。   晓玉迷迷糊糊的感到脸上一凉慢慢睁开眼睛,朦胧中雪人的样子十分模糊,只是,那双幽绿的眼睛仿佛闪电一般冲破迷雾直射进她的心里。   “啊——!”晓玉尖叫着坐了起来。就在起身的一瞬间,雪人消失了,屋子里也恢复正常,没有任何他来过的痕迹。   “怎么了?”K被她的尖叫声吵醒,起身问道。   “我刚才看见这里有个人……绿色的眼睛,白色的衣服……”晓玉喘着粗气,想起刚才那凌厉的目光身上汗毛根根战栗。   “人?那里?”K四处看看,不大的屋子容他两个已经勉强,哪有什么人?   “就在这里啊……”晓玉指着床边喉咙哽咽,浑身无力的微微颤抖着。   “你再仔细看看,哪里有人?!别疑神疑鬼了,快点休息吧!”K想是她今天经历的太多产生了幻觉,于是安慰了两句复又趴下。   “真的有人!”晓玉认真的说。   “快睡吧!”K翻了个身。   晓玉呆呆的坐在床上,她知道无论怎么说K也不会相信她刚才所见的一切,只是在最没有防备的时候被那么阴森的目光注视着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那幽绿的,充满寒气的目光……   晓玉心里非常很怕,手脚冰冷的很,她知道那不是幻觉,可又如何解释?就像穿越回了这个年代,如何解释?她爬到窗边推开干裂的窗户向外望去。   没有月亮,漫天的繁星璀璨的挂着,四下一片寂静,院子中的一切都被罩上一层暗暗的蓝色,丝毫没有任何奇怪的迹象。   雪人站在远处的树林里静静地注视着猎人家的房子,幽绿的眼睛寒气四射,盯着她淡蓝色的脸上紧锁的细眉。在他脚边,狼安静的蹲着,同样犀利阴冷的目光盯着这个来自未来的奇怪女人。   难道真的是自己眼花了?或是做了噩梦吧?晓玉稳住了呼吸,犹豫着关上了窗子。   ***   尽管睡得很不舒服,晓玉和K还是快到中午才醒来。   二人从院子里洗漱完回到屋子里发现王户正在翻他们的包,晓玉气愤的冲过去抢下包搂在怀里,厉声质问道:“你在干什么?!”   王户被抓个现形却毫不心虚,用手指捂住一只鼻孔用力吸了口气,笑着说道:“没什么,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你!……”对他这么无耻又赤裸的回答晓玉气愤至极,刚要斥责却被K伸手挡在身前,K冷静的问:“那你找到什么想要的了么?”   王户不屑的哼笑一声,挺直身子理直气壮的说:“还没怎么找,你们就回来了!我娘收留你们,不要钱的么?白吃白住怎么行?!你们有没有良心啊?!”王户说着歪过头上下打量着晓玉,忽然一咧嘴露出两排发黄的牙,“小妞长的不错啊?”   K搂住晓玉的肩膀,横眉一对,愤怒的目光落在王户脸上,“哼!”王户冷笑一声,打量了K,白眼一翻迈着方步走出房间。   “他爹妈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晓玉气恼着放下包坐在床边。   “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K说。   二人收拾好了行囊想去和猎人道别,没想到猎人一早就出去了,和大娘到了别,王户带着他二人向山下走去。   三人走在树林间的小路上,王户突然扭头问道:“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过路的,迷了路,被你爹救了!”K冷冷的答道。   “哼!这个老头子还真够贱的,救了人不要钱还不说,还让你们白住!哼!真是个老糊涂!”王户捂着一只鼻孔用力的吸了口气。   晓玉听不过去,瞪着他的背影指责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爹妈都是多好的人啊!哪像你一天游手好闲!”   王户闻声冷笑着停了脚步,晓玉二人也随即停了下来。只见王户微微颤抖着肩头仰望着天空笑着说道:“我说你这个丫头片子,嘴还不饶人!我也有正当事做!”说着转过身来瞪起泛着血丝的眼珠靠近晓玉,突然阴险的说,“我是刽子手!”   他那凶狠的目光,泛着血丝的眼睛和一口黄牙吓得晓玉向后退了一步。见她神情惊恐,王户嘿嘿一笑戏谑的说:“怕了吧!!哼!”接着按住鼻孔吸了口气继续向前走。   晓玉刚要开口又被K拦住:“不要理他,越说越难缠!”   真是个无赖!晓玉虽气却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只在背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暗暗骂道。   三人来到了镇上,镇子只有一条主要的街道,窄窄的,石头铺成的路面,虽不繁华却也有些做生意的在路的两边摆摊。晓玉好奇的端看着那些从身边走过的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女人穿的啰里啰嗦奇奇怪怪的,男人扎着辫子个个看了不顺眼。   她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在另一个年代的事实,这个陌生的地方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异类,又孤独又无助,于是转头看K,这个平时让她厌烦的人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正常,那么亲切,在他身边踏实许多。   “你们也别跟着我了!该哪儿去,哪儿去吧!”王户在一个店前停了下来,不耐烦的用手轰赶他们。   晓玉和K谢过了王户,却遭来一声冷笑和“谢值几个钱?!”王户嫌弃的白了他们一眼扭身进了店面。   晓玉抬头看看牌匾“顺风酒家”,再向店内一看,好多人聚在一起吵吵嚷嚷的,定睛一看大声叫道:“哎?!这不是赌场么?王户他怎么又去赌了?!”   K早就发现这是家赌场,也猜到她会如此反应,本想赶紧拉她离开,不要多管闲事,可话还没出口就被她发现了。   “他哪儿来的赌注啊?!不行,我得看看他到底拿什么下注!”这个多管闲事的主提起裙子跑进了赌场。   “喂!”K皱着眉头急追进去。   赌场里摆着几张桌子,每张桌前都挤满人。一些人坐着桌边,一群人挤在周围,后面看不见的人干脆站在凳子上扯着脖子观看,吵吵闹闹乌烟瘴气。   K追上晓玉,拉住她劝道:“我们还是别多管闲事了,走吧!”   “哎,他在那儿呢!”晓玉挣开他的手从人群中挤了过去。   王户正一个角落里看人赌色子。桌上摆了四个罐子,执手人将一个色子用罐子扣住,将四个罐子不停地倒手,停下问道:“谁来?”   “这个!开这个!”一个赌徒脚踩凳子,指着起其中一个高声说,眼睛瞪得头上的青筋根根迸起。   执手人轻瞥了那人一眼,出手拿打开罐子“啪”的一声扣在一旁。里面果真有色子,赌徒兴奋的裂开大嘴用胳膊刮着桌上的钱。   王户在一边看的手直发痒,有力推开众人挤到前面坐下,一拍桌子大声嚷着:“这把我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镯子,用力拍在桌子上。   那镯子?是猎人老婆手腕上的那只!晓玉眼前浮现出大娘轻轻抚摸着镯子眼中脸上满是幸福的样子,那只对她来说那不仅是个配饰,更是她年轻时的记忆,这厮居然那它来赌?!晓玉气愤挤过人群伸手去抢,王户立刻抓起镯子收到自己怀里。   “那不是你娘的镯子么?!你怎么能拿它来赌呢!”晓玉气红了脸瞪大眼睛大声吼道。   王户却不耐烦的推搡她,用力摆着手驱赶道:“去去去,你怎么还没走啊!少管闲事!”转头又对执手人嚷道,“来来来!我就赌它了,快开,快开!”   “你这人怎么一点良心都没有啊?你知不知道那个镯子你娘戴了多少年……”晓玉在一旁高声的叫着,可王户却好像完全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周围的人也着了魔一样的只关注着赌桌上的一举一动,没有人理会她。   执手人把色子扣在罐子里,王户俯下身子,把下颌抵在桌在上,怒目圆睁盯着罐子,几轮快速的到手之后罐子停下来。王户有些犹豫的挺直了身体抓着脑袋:“嗯,在……”   晓玉皱起眉头目光集中的盯着每个罐子,慢慢罐子里的景象隐隐的浮上眼前,色子在其中的一个罐子里静静地躺着。   王户牛眼一瞪,指着其中一个说:“这个,就是这个!”说的太用力了,连口水也喷了出来。   执手人慢慢掀开罐子,果然里面有色子。王户于是兴奋的挽起袖子,使劲拍着桌子大笑道:“哈哈哈!!!再来,再来!!”说着又按住鼻孔用力的吸气。   执手人重新开了一局,不停地移动罐子,晓玉仔细的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罐子里的景象又慢慢的浮上眼前,似乎可以看见色子是怎样在不同的罐子里移动的。   王户再次猜对了,眼睛更瞪血丝条条,边收着钱边大声的嚷着开下一局。人的贪欲一旦被挑起来,便无法收场,不管晓玉怎么在一旁劝他收手他都不肯听,眼睛里面充满了色子和钱。   执手者又开一局,停下来问:“哪个?”   “这回是……这个!这个!”王户指着一个罐子兴奋地说,似乎看见大把大把的银币正从天上掉下来。   “是,这个么?!”执手人斜睨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是,是,是!快开!快开!”王户挥着手,喷着口水大声喊着。   晓玉也看见那个罐子里面确有色子,可是突然,色子不见了,又立刻出现在了另一个罐子里。   “你作弊!!”晓玉立刻按住执手人的胳膊大声叫道,“明明是在这个罐子里,你却给换到了这个里面!”说着打开那个有色子的罐子。   执手人一愣,惊讶的看着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这个屋子都静了下来,众人纷纷扭头看去。   王户见自己猜错了,正好有个机会反悔,也不管晓玉说的是不是真的,用力一掀桌子,破口骂道:“你他娘的出老千!!”说着抡起拳头向执手人脸上砸去。赌徒们一下子都变得躁动起来,大骂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身边的执手人大打出手,钱币色子扬了一地,桌子凳子叮叮咣咣四下倾倒,场面一度难以控制。   K用力把晓玉拉到了墙根底下,手臂支起护在她身前。   这时堂里冲出几个强壮汉子,手里拎着棍棒开始屈打着赌徒维持秩序。K拉着晓玉顺着墙根溜了出去,王户见状也跟在他们后面向外跑,可出门时脚下一绊摔在门口,惨叫着被两个强壮的汉子拖了回去。晓玉转身想回去帮他,却被K不由分的拽着逃离了赌场。   两人跑进树林见没人追来便停下休息。晓玉依在树上,边擦汗,边用手扇风说道:“好险啊!也不知道王户怎么样了!”   “自己都管不了还要管别人!”K站在一边指责她刚才冒失的行为。   “大叔大娘对我们那么好!我们怎么能看着他们的儿子被人欺负!当然要去管了!”晓玉义正言辞地说着顺着着树滑坐在地上。   “哼,你倒是挺仗义的!”K也坐在地上,看她累的气喘吁吁的样子,额头上闪着晶莹,不屑的一笑,“你也不看看自己半斤八两!凭你能帮他出头?!哼,放心,他顶多也就是被揍一顿,死不了!希望他这次能接受教训!”   “唉,但愿吧!”晓玉说着用袖子湛湛脖子上的汗。   想起刚才晓玉竟能识破执手人作弊真是奇怪,K一脸狐疑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那人作弊的?”   “我看见的啊!”晓玉毫不犹豫的说。   “怎么看见的?”   “我看见王户指的那个罐子里面有色子,然后突然就不见了,又突然从另一个罐子里冒了出来!那不是作弊是什么?”   “你是说……你透过罐子看到了里面的色子?”   “我……”晓玉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K一直纠结她知道作弊的原因,想想自己也觉得奇怪,瞪大眼睛回忆刚才的经过,那罐子里的景象慢慢的浮上了眼前……自己,却是看到了!她瞥了K一眼,弱弱的答道:“可能是吧……”   K知道她不会说谎,可怎么也不相信她居然会透视?!想了想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攥在手心,放在背后问:“看见了么,石头在哪只手里?”   晓玉仔细的看了看,摇摇头说:“我怎么知道?连你的手都看不见。”   “这样呢?在哪里?”K把两只手攥了拳头放在她的眼前。   晓玉盯着K的手看了一阵子,可是什么都没看见,皱起眉摇摇头。   “认真一点,集中注意看看!”   晓玉集中精神努力地盯着K的拳头,K亦以一样专注的眼神盯着她。   小石子的模样慢慢浮现在她的眼前,晓玉惊喜的指着一只拳头叫到:“在这里!”   K摊开手,小石子在他掌心晃了晃,晓玉兴奋地拍手大笑,K却显得不慌不忙:“再来一次!”   他们反复实验了几次,晓玉每次都能准确的猜中。   “那这次把眼睛闭上试试!”K说,又攥紧了拳头。   晓玉闭上眼睛,K把拳头伸到她面前问道:“好了,这次在哪个拳头里?”   晓玉努力了很久,最终还是摇摇头有些泄气:“这回真的不知道了,一片漆黑!”   K扔掉石子说:“明白了,看来不是心灵感应。应该是你的视力超群!”   “视力超群?”她睁开眼睛满心疑惑:“可为什么以前不是这样的?”   “恩,也许你变异了!”K嘿嘿一笑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你才变异了呢!”晓玉瞪大眼睛反驳道。   “不管怎么说,这是件好事!走吧,我有点饿了!”K大笑着站了起来。   听K说饿,晓玉也觉得自己胃挤在了一起,可想到自己身上没有钱心中突然升起一个邪恶的念头:不如刚才趁乱拣点银子了。可又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嘴角一撇无奈的说道:“可是我们现在真是穷的只剩下人民币了,怎么吃饭啊?”   K见她嘟起了嘴,一脸郁闷像,莞尔一笑摸摸她的头说:“怕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走着瞧吧!”说着背过手大步向前走去,脑袋后面的脏辨随着步伐甸甸的颤动。   晓玉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背影,想到他以前曾经那么的纨绔、不羁、轻浮,在自己心里简直一无是处。而现在看来似乎沉稳了很多,遇事冷静,不骄不躁,她不禁有些怀疑这还是她认识的K么?   她静静地跟在他身后,看他坚定的迈出每一步,心中忽然踏实了很多,既来之则安之吧,她想着快步走到他身边。      第五章 二把刀真够要命的   已是正午,太阳高过了头顶,照的青石路面闪着点点光芒,街上的人多了起来,摆摊的小贩也忙着招揽生意。饿着肚子的晓玉和K回到了集市上,正在发愁没钱怎么吃饭,路边一个年轻的说书人引起了K的兴趣,他止了步子在不远处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年轻的艺人。   一身蓝色的长褂,袖口挽起露出白色的内衬,头上扎着一个发髻,稍有些驼背。尽管这个年轻人声情并茂,自己沉醉得无法自拔,可路人却不买账,当成空气一样自身边走过。K嘴角一撇,仔细听听原来说的是水浒中的一段。   晓玉见K全神贯注的听书,有些不耐烦了,拽拽他的衣袖问道:“喂,不是说饿了要去吃饭的么?怎么还有心情听书啊?”   K没有理她,继续笑靥如花的听那人讲书。晓玉瞪起眼睛又用力拽拽,K转过头对她神秘的一笑:“想不想赚点钱?”   “赚钱?”她心里云雾一团,还没来得及问怎么赚,K已经迈开脚步走到了年轻人的身旁。   “嘿,哥们儿!我帮你赚点钱怎么样?”K一扬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艺人轻瞟了K一眼,不屑的收回目光继续说着没人听的书。   “我没开玩笑哦!不过赚了要分我一半!”K用手比划着,艺人还是无动于衷。   过了一会,他停下来,叹口气扭过头仔细的打量着K,发型怪异、衣衫不整、一脸狡黠,这人能帮自己赚到钱?哼,鬼才相信!可是,这么说下去也是无望,死马当活马医吧,看他有什么花招,于是开口问道:“怎么赚啊?”   尽管那人开了口,眼神中却满是疑惑和不信任,K轻轻哼笑着凑到他跟前,搂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的说了什么。   艺人一听立刻瞪起眼睛看向他,K又把他搂到嘴边,边说还边比划着。晓玉蹙着眉侧眼看着二人,也不知道K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集市上突然响起了BBox,K用手捂着嘴,身体跟着节奏晃动着做着各种动作,艺人在一旁跟着节奏点着头,用手打着响,尽管动作生硬,却还是引来了很多人驻足围观。   见来的人多了起来,K眉头一挑给艺人使了个眼色,接着轻点两下头说唱到:“嗯,Yeah,Yeah,今天我们想要讲什么?yeah,comeon!”   艺人虽没有K的架势,不过嘴皮子还是利索得很,边打拍子边说道:“卖炊饼的伙计武大郎,惨死在自己老婆手中。”   “What?”   “想要知道是怎样,等我慢慢说来听!”   晓玉听的皱起了眉,无法理解的盯着这面前怪异的二人组,说唱评书?搞笑呢吧!   进了正题,K变了节奏,艺人跟上了节奏晃动这身体伸出手臂指指点点的念道:“冬天的早晨大雪飘飘,卖炊饼的伙计他起得很早。他手里拿着抹布,腿上穿着棉裤,推着小车走出店铺。大郎你要慢点走,大郎你要早点回。早点回,恩早点回,他的老婆叫他早点回。他的老婆名叫潘金莲,潘潘潘潘潘金莲,人如其名就像一朵莲。早年卖给人家做丫鬟,后被大郎赎回当了老婆……”   晓玉见他那硬板板的身体,不协调的动作再配上那段书的内容,简直就是——怪咔!可围观的人却越来越多,晓玉扭头瞧去,身边观众似乎口味还挺特别,听得起劲儿不说,还不时的人鼓掌叫好。   那二人一见更加起劲儿了,艺人也逐渐适应了这种节奏和形式,还会偶尔变个花样引来一片掌声。晓玉在一旁咯咯的笑起来,自己也被他们“全情投入”的表演感动了,跟着叫好,并不断的煽动着观众的情绪,做个尽职尽责的托儿!   随着剧情的不断深入,没多少功夫,银子就像下雪一样“哗啦啦”的落进了盘子里。   书说完了,表演结束的时候观众却仿佛意犹未尽,想要返场,可说书人只顾着捡银子,根本没又心情再说上一段,观众们于是有些无趣的挥手散去了,可边走还边三五成群的讨论着刚才这段别样的表演。   晓玉用力的拍拍手走到二人近前,戏谑道:“原来现代不被看好的文艺小青年,在古代还是很有市场的么,大家都喜欢看新奇的东西哦!”   “什么叫不被看好啊?难道你没看过我的演出么?!那场面不亚于刚才啊!”K骄傲的说,低眼瞥见她不以为然的眼神,继而又道,“也就只有你这种没有艺术细胞的人才会不为所动!”。   艺人数好了钱,分了一半递给K,春光满面的说:“喏,这些是你的啦!照我们说好的,一人一半!嘿嘿!”   K接过了钱,举在晓玉的眼前炫耀着,晓玉一把抢过收在兜里。看她那贪婪的样子,K笑着摇摇头,问艺人:“小哥,我问你,这些钱能买什么?”   “买什么?哈,这些钱不少了,差不多半两银子呢。都够我们家吃半个月呢!”看来今天的收获不错,艺人已经准备收摊回家了。   “谢了,哥们!”K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喂,你明天还来么?”艺人在大声喊着,渴望的眼神盯着他的背影。   K转身莞尔一笑:“我只是个过路的!走了,再见啊!”说着像他大手一挥走进巷子里。   “哦,慢走啊!”艺人有些失望,撇撇嘴低头继续收摊。   晓玉和K在巷子里找到一家小馆子,得意的走进去煞有介事的稳稳坐下。   店小二见者二人模样像是个有钱的主儿,于是跑过来热情的招呼道:“二位客官点儿什么啊?”   K下巴一样,刚要开口索要菜单,晓玉却低下眼睛毫不犹豫的说:“两碗面,没了。”   “两碗面?!”K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瞪起眼睛叫道,“哎,你也太抠门儿了吧!怎么连点肉都没有?”   晓玉无表情,默默抬起眼睛冷冷的说:“省着点吧,这点钱不知道能花几天!”   “人家不是说能吃半个月呢么?!你这……”K一脸怨气的说,眼睛瞪得像要吃人。   “喝粥能吃半个月,吃鸡也能吃半个月么?!”晓玉轻轻一拍桌子,也瞪起了眼睛。   K就算把眼睛瞪得再大也不不上她的一半,于是不满的一嗤,夹起胳膊转过头去,愤愤的说:“早知道是这么抠门的女人,就不让你拿钱了!呲,小心眼儿!”   小二一直在旁边弓着身观望着,虽觉得没什么希望了,可还是眨巴眨巴眼睛看向K,见他一副怂样儿的只顾颤着腿自己生闷气,便鄙夷的轻轻一哼应声去厨房下单了。   见K像个孩子一样为了吃肉撅着嘴赌气,晓玉“扑哧”一声笑出来,刚想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安慰一下,却听旁边一桌的两个中年员外在聊天,一个说道:“唉,方老哥,你也别太难过了,侄儿的病会慢慢好起来的……”   晓玉是个实习医生,听到“病”这个字敏感的顺着声音看去,见一个留着小胡子,头戴褐色缎帽的中年男人一脸愁相,紧锁着眉头捏着酒杯,看衣着打扮是个有钱人家。   方员外放下酒杯,顿了顿说:“说是风寒引起的,可到现在就是高烧不退!喝了六七天药了也不见效!怎么……!”他悲伤地眼神中似起了淡淡的薄雾,攥着的拳头轻打在桌上。   身边的李员外眉头紧锁,见他难过的样子不知如何安慰,拍拍他的胳膊说道:“侄儿平日习武,身强力壮,不会有事的!明天我再去帮你找个好大夫来!”   “无用啊!……无用啊!”方员外长长的叹了口气,摆摆手说,“这方圆几百里的名医都让我拜访个遍了,竟无一人有法子!……哼”他苦笑一声,眼眶里雾浓重而迷茫,“我家大儿子就是这样先我们而去的,剩下这么一个小儿!若他也……”员外哽咽了,眼中的炙热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他赶忙抬手用衣襟轻轻拭去,甸甸胳膊说道,“老弟啊,你说、你说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唉……”说着长叹一声,复又拿起酒杯。   晓玉在一旁听着大概,心中暗暗替员外难过,起身坐过去说道:“嗯,不好意思打扰了!刚才听见你们的谈话,知道贵公子高烧不退。我有一个祖传的秘方,专治发烧!也许可以去给公子试试?”   两个员外对这个不速之客有些意外,面面相觑。员外定睛打量着面前这个毛头丫头,年龄不大,乳臭未干的样子能有什么能耐?连城里的老医生都毫无对策,她又如何能治?   晓玉看了看两位员外狐疑的目光,了解他们心中的疑惑,抿嘴一笑,自信的说道:“不是说这里的医生都没什么法子解决么?不如让我试试!”   把自己的宝贝儿子交给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姑娘?哼,方员外冷冷一笑摇了摇头。   晓玉忙说道:“治病的时间可是不能耽搁的啊,拖久了怕是神仙来了也无可奈何啊!那秘方是我家祖传的,也许对症也说不定啊!”   方员外想着小儿一天天恶化的病情和摇头叹气的走过场般的医师皱起了眉头,现在哪怕一线好转的希望对他来说也是奢求,又抬起眼睛看了看晓玉,试探着问:“你……确有把握?”   晓玉见他松了口,嫣然一笑:“有没有把握,要看了病人才知道啊!不妨让我一瞧?”   方员外想了想,咬咬牙,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见他答应了,晓玉又道:“不过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方员外问。   “我们也是初来乍到,今晚可能要讨扰了!”   “如果能治好小儿的病,这都不是问题!”员外摆摆手说。   吃了午饭,晓玉和K跟着方员外回家给公子看病。尽管晓玉自信满满,K心里却在打鼓,觉得悬得很,终于忍不住轻声的问道:“喂,你到底行不行啊?别逞能啊!给人治病可不是小事!”   “医不好,也不至于致死吧!”晓玉仰起下巴,嘴角一扬扔出一句。   “啊?!就这水平还敢给人治病?!还是趁现在溜走吧!”K大惊失色,没想到她竟是这般没有职业操守,用力拉起她掉头开溜。   晓玉拽住他,怒目圆睁的问道:“干嘛啊?对我这么没有信心?!我只是说说而已!放心啦,我不会逞强的!”   K皱着眉头见她认真起来,心里才算是有了底,可无论如何还是信不过她。   穿过几条街,几人在一座黑漆的大门前停下,方员外指着门说:“到了!”   晓玉仰头看去,黑色的漆门上挂着金色的匾额“方府”,匾额两旁还吊着两盏红灯笼,肃穆非常。员外把二人让进了院子。   与院外有些肃穆相比,院内可以说别有洞天。亭台楼阁,轩榭河池一应俱全。   塘中厚厚的荷叶拖着朵朵绽开的白莲,水滴晶莹剔透闪着明艳的光亮在叶上滚动,微泛涟漪的水间映出白墙黑瓦,错落有致的回廊和院墙高低起伏,俨然一片江南别院的景致。   晓玉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边走边四处好奇的观看着,丫鬟和家丁们见到员外都停住脚步躬身行礼。不知不觉已经跟着员外穿过了前院到了正厅。   方夫人神情黯然端坐厅中,听见脚步声抬头望去,见老爷带了两个人从外归来,便起身相迎。   员外向夫人介绍说晓玉二人是他请来的郎中,夫人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微微点头。忽然看到K头上奇怪的发型和晓玉一副没见过世面四处张望的样子,心中不由开始猜疑起两人的身份,于是问道:“二位贵姓,从何而来啊?”   “我叫司徒晓玉,他是我的朋友K!”晓玉香甜一笑,眯起眼睛介绍道。   “K……”夫人重复着,再瞥去他脸上,嘟囔一句,“这是个什么怪名字啊?”   “不要多做盘问了,让二位随我去小儿房间吧!”老爷不愿夫人过多盘问。毕竟自己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鬼迷心窍就信了这个小姑娘的话把她领回家中。   晓玉和K随员外来到公子方冀的屋内,走到帷帐旁。床上躺着一个十七、八岁,头上搭着手巾男孩儿,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呼吸微微弱弱。晓玉拉起他的手腕搭在脉上,方冀微微睁开眼睛,喉咙一动。   装模作样的号了会儿脉,晓玉放下手起身对丫鬟翠儿说:“拿纸笔,我说你来写!”   丫鬟取来了笔墨,员外和夫人相视一眼,有些诧异。别的医生看过就会摇头让他们另请高明,这个姑娘却让人取来笔墨,难道有救?员外和夫人迈步上前,要看她会开出怎样的方子。   晓玉在桌前背起手,煞有介事的说:“金银花15克……”   “克?”丫鬟刚想下笔,听到这个陌生的量词停住问道。   想到当时没有这种计量单位,晓玉脸庞一抽,尴尬的摆摆手说:“哦,这是我们那里的计量方法,你先写吧,之后我来换算!金银花15克,竹叶9克。桑叶6克,甘蔗100克,白糖20克,白萝卜120克。每日三次用水煎服。另外,”晓玉清清嗓子,故意放慢语速,煞有介事的顿顿的说道,“我还有丹药配合着,每日三次。”   “丹药?!”员外和夫人不由得异口同声,诧异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晓玉仰头背手,提高音量买官司道:“是的,此药世上绝无仅有,乃我独家之秘方!”   方员外皱起眉头,尽管心中疑云万千,可还是对着翠儿摆摆手吩咐道:“就按姑娘的方子去抓吧!”   晓玉说她的丹药需要些时间准备,员外便命丫鬟带着先去客房准备。   二人出了屋,夫人马上凑到员外身边问道:“这两个人是哪里来的?可信么?”   “是我在、在酒馆里遇见的,说也许有办法……”员外还没说完,夫人已经失色:“酒馆?!酒馆里遇见就领回家里来给冀儿治病,你……”   尽管员外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可毕竟他亲自找来,碍于面子,只能自己打着圆场,眉头一挑试探的说:“刚才的方子倒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她说的丹药……也许有效也说不定啊!”   夫人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口作痛,忙捂住心脏扶上桌台。   “夫人!”员外搀住她劝道,“现在不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么?!不如让他们先试试!若不见效再请他们走就是了!”   K见方冀的情况似病情很重,尽管晓玉已经在医院实习了一年,可没有现代化的医疗设施如何能救他?他怕晓玉逞能,急迫的问道:“怎么样,有把握么?你的丹药是什么啊?!什么祖传秘方?”   晓玉见他横眉紧锁一副紧张的样子,轻松一笑,拿着行李跑到床边坐下,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晓玉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在床上,得意的说道:“不是说了帮奶奶买了药给她送去的么,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晓玉翻动着药盒子,挑出一盒看了看,紧握手中,“就是它了!”   “原来你说的丹药是……”K恍然大悟,拿过药盒仔细看了看:“青霉素?抗生素不是随便可以吃的!”   “是啊!他说吃了好多天的药还是高烧不退,那应该不是风寒引起的,风寒感冒一般一周左右就会痊愈的,我想是病毒引起的吧!所以消炎药再配上退烧药一起吃应该没问题的!”   “你想?!应该?!”K对她的回答十分不满,用力一推她的头说,“你能不能有点职业道德啊?!怎么可以这么武断?你不是给人家号脉了么?脉象上怎么说?”   “脉、脉象……”晓玉右脸冷抽,尴尬又心虚的低声说道,“我……学的是西医,勉强能把住脉就已经不错了,哼哼,哼哼……”   “你!”K实在听不下去了,顿觉头顶嗡嗡轰鸣,低眼再见她一张毫无顾忌,理所当然的脸,纷纷不知如何答对,只想伸手一掌拍死她。   “干嘛?!发烧就是有炎症啊,我帮他吃点退烧药,再吃点消炎药也没什么不对啊?你纠结什么脉象……那些老中医倒是都会看脉象,可没有一个有办法的啊!”晓玉嘟起嘴,理直气壮白了他一样。   K长出口气,现在已经被逼上了梁山断了退路,只有祈祷奇迹发生,让这个不靠谱的人撞上大运了。K夹起手背长叹口气说:“摊上你这样的二把刀真够要命的!”      第六章 天机不可泄露   一根针,一把刀,一根绳子,一杯温水,一杯烈酒,一小朵棉花,一盏灯。   方员外和夫人看到这些奇怪的道具摆在桌子上时,目瞪口呆的都不知道从何问起,可据说这些是都是为吃丹药做准备的。   “方员外,夫人,请在外面等候!我们的独家秘方!天机不可泄露的!”晓玉眯着眼睛微笑道。   员外和夫人对视一下,不由都皱起了眉头,可虽然不情愿,却也点点头乖乖的出了屋,轻掩上门。也许有时候宁愿去会相信那些神秘不着边际的东西,而且越是玄妙,越是让人为之着迷。方员外和夫人原本还为他二的来历问题争论半天,可见了这这架势似乎又在心中对她产生了某种期望。   “你要干嘛?!”K坐在桌边双手背到脑后一脸狐疑的盯着她。   “给他做试敏!”晓玉淡淡的说,走到桌边搓搓手,煞有介事的环视着桌上的工具。   “行不行啊,小姐?你就没有别的药啊?”K看着桌上这些山寨的道具,心中不由担忧起来,凑到她身边遮住小声的问,“会不会出人命啊?”   “你要相信我了!”晓玉对K挤眉弄眼的一笑,这笑容如此造作,让K的心里顿时一惊,不祥的预感随上心头。   晓玉把刀放在灯上烤,刀身切断了火苗,炙热慢慢从尖端传到刀把,K在一旁冷眼看着她一副第一次主刀狂喜的眼睛,身上不禁打了寒战,心里战鼓雷动,看是琢磨失败之后如何补救,逃跑?自首?……恐惧像朵阴云笼罩在他头顶,鸭梨很大。   待刀身变凉了,晓玉从青霉素药片上切了一小块,放在凉开水里搅匀,走到床边把绳子绑在方冀的胳膊上,用棉花沾着酒在方冀的手腕上稍事涂抹后,又用烤过的针沾了一滴放了青霉素的试液,在方冀的手腕上迅速一挑,利落的用棉花把针口捂住,解开绳子,“来,帮他按一下,擦一擦,不出血了就可以了!”晓玉的动作如此熟练一气呵成,她镇定的和专业让K提着的心略略安稳几分。   方夫人眉头紧锁端着手不停地在门前徘徊,一会儿又趴在窗根底下想听听屋里的动静,最后实在忍不住的问道:“老爷,这么长时间了,要不要进去啊?!”可还没等方员外答话,她就已经急促的敲起了门。   晓玉刚一开门,夫人便冲进了屋子跑到方冀床前。   “夫人不必担心,在服药之前我们要试试公子是否适合吃我们的秘方,确定之后才会给他服药。我们是很谨慎的!”晓玉走到夫人身边扶着她的肩头安慰道。   夫人抬头对上晓玉真诚的笑眼,又看看方冀,似乎并无大碍,于是审慎的点了点头,命人为他们准备了晚饭。   虽不是很丰盛,可对于这对儿饿了一天的人来说已经是不错的奖励了。酒足饭饱,K拿起精致圆润的白玉酒瓶在晓玉面前晃了晃:“猜猜这里还有多少酒?”   晓玉扇动着长长的睫毛斜睨一眼,用筷尖轻轻一划瓶子中部:“到这里啊!”   K打开瓶盖向里一瞧,果然如此,于是对她投去赞许的目光。   晓玉却噗嗤一笑,拿过瓶子举到灯前,给K使了个眼神,眉头一动笑道:“把瓶子冲着光,你也能看见啊!”   K蹙眉看去,果然可以透过光滑圆润的杯壁看见里面的液体微微颤动,K起了兴趣接过瓶子哼笑着,发现新大陆一样叫道:“哦,真的呀!”   晓玉抬眼望见他侧着脸,一条浓重的剑眉下笑眼盈盈映着烛光,嘴角微翘露出一口雪亮的牙齿,不停地摆弄着白玉酒瓶,童真的小样儿就像个幼儿园里的娃娃,她哼笑一声,放下筷子,嘴边闪过一抹狡黠,歪头问:“喂,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警校会招你这样的人?你到底是不是按卧底的标准被招进去的啊!”   K扭过头,脸上的傻笑意顿然全无,眼神黯淡中掠过一丝杀机:“臭丫头!别瞧不起人啊!”说着“咣”的一声把瓶子放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做出一副凶狠的摸样。   晓玉嘿嘿一笑,眉头轻佻说道:“要不,我们来赌一局怎么样?”   “赌什么?”对方显然对此毫无兴趣。   “你拿一枚钱币,猜反正面!我要是赢了,以后管你叫猪!你要是赢了,随你怎样!”她自信满满,志在必得。而对面之人似乎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立刻瞪起眼睛,认真的重复着:“随我怎么样?”笑容中的奸邪阴森。   “是!”她毫不犹豫,伸手架在桌前毫不避讳那邪恶的目光,“不过有个条件,我先猜!”   “哼!好,让着你!”K说着从兜里摸出一枚钱币拍在桌子上,“愿赌服输,你可不能反悔哦!”说着抓起钱币用力一抛,两人同时抬眼望去,半空中闪闪亮亮的硬币优雅的翻了几个滚儿落了下来。K麻利的伸手将它拍在桌上,眉头轻动:“猜吧!”   晓玉仔细的看了看红木漆桌上K纤长的手,又抬起眼睛对他玩味的目光,嘴角轻翘淡淡说道:“正面!”   K慢慢挪开手,低头一看,果然是正面,不屑的叹了口气说道:“这把算你运气好!”   晓玉见他的样子似乎没有看穿自己的小伎俩,于是伸手遮住嘴唇,窃笑着:“哼哼,猪,猜一百次也是你输!我能看见啊!”   K本来已经拿起了钱币准备再抛一次,心想总有机会被我抓到把柄,到时候……嘿嘿嘿嘿!可没想到,这个腹黑的想法还没成熟就被那句“我能看见”重重击破,他那原本想入非非的脸上猛地一抽,一盆凉水冲天而降,心里拔凉拔凉的,竟被这小妮子给耍了。   晓玉却在对面看尽了他的窘态,忍不住捂着肚子放肆的嘲笑起来。   那清脆的笑声飞上了屋檐,越过茂密的枝丫,回荡在一轮明月之上。   明月之下,黑色的山峦阴郁异常,龙山教祭坛冰冷的石壁上火烧正旺,不时传出劈啪的响声。   长老披着拖尾的孔雀羽衣静静站在一面圆形凸起的黑色石壁前,她眼上涂满了孔雀蓝,随着火光的跳跃变幻着光芒,而那双水样清灵的眼睛却冰冷的似乎能让空气凝结。她默默的注视着石壁,慢慢伸出带着长长金指甲的手拂过石壁。   指肚触碰到石壁的一瞬,彻骨的寒冷顺着指尖流入心脏,血液被凝住的感觉微微刺痛着她身体,而长老却嘴角一翘,似乎这种隐隐的刺痛给了她无限的快感。她抬起指尖用长长的金指甲在石壁上用力刻出了一个金色的符号,接着把手掌抚在符号上,极寒从石壁传遍了全身,她手臂一抖,肩上的孔雀翎羽也随之微微颤动。   她那的原本鲜红得似要滴血的嘴唇冻得发紫,慢慢将头贴上石壁,嘴里呼出一股白色的冷气微微念颂着什么。   石壁在她的掌下变得温热,慢慢变得如水般柔软透明起来,透明的范围泛着涟漪迅速扩大,延展到了整个凸起的石块上,黑色的石壁变成了一滩湖水浮在墙上,湖中黑云肆虐、混沌不堪。   长老尖尖的嘴角上掠过一丝笑容,撤回手退后两步,鹰般尖锐的目光盯着湖里的混沌。阴云渐渐散去,水中慢慢浮现出了司徒晓玉微笑说话的模样。   长老眉头轻蹙,眼睫轻动,凌厉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阴冷:“怎么又是这个女人?她到底和神眼有什么关系?……”她抬起手触摸着湖面上晓玉的脸,平静的面上泛起圈圈涟漪。   “灵!”她厉声叫道,慢慢收回手,金指一蜷,缩回羽衣之中。   伴着泠泠的响声,一个穿绿色分身丝裙,青纱遮面的女子光着脚走上台阶,裙上金丝银丝秀成的花朵映着火光点点闪闪。   “让阿吉番找到这个人!”长老冷冷的说,“也许她能帮我们找到神眼!”   灵抬起眼,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深邃的绿眼睛闪着璀璨的光芒,而那目光如此空洞,异乎寻常的冰冷。她盯着镜子里晓玉的模样微微点头,后退两步,脚尖点地,霎时化作一道绿光“嗖”的飞出了祭坛。      第七章 山寨接生婆   初生的阳光星星点点的闪烁在翠绿的枝叶缝隙间,小风轻拂送来点点花香。   “啊——!”晓玉大大的抻了个懒腰走出屋门,闭上眼睛仰起头,满足的深深吸了口气,“嗯,好久没呼吸到这么新鲜的空气了!”她笑眼盈盈自言自语着,捶捶胳膊,揉揉肩,“什么都好,就是床板太硬了,没太睡好!”   翠儿端着托盘从回转的廊中旖旎走来,青色的裙摆,飘动的丝带,仙女一般看的晓玉口水直流。   她走到晓玉面前,浅浅一蹲行礼说道:“司徒姑娘早!已经给你准备了早饭,一会送到屋子里!”   晓玉不知道该怎么还礼,尴尬的点点头。   翠儿淡笑刚要迈步,又突然停住,扭头说道:“对了,姑娘真是厉害!公子昨晚吃了第二次药后就不烧了,今早还喊饿呢。我现在给他送些稀饭去。”   “哦,是么?!那太好了,你快去吧!”晓玉心中大喜,忙摆手说。   翠儿端着托盘离开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晓玉长长松了口气。虽然昨日给方冀治病的方法在理论上是行得通的,可毕竟在没有任何防护的状态下这么做还是提心吊胆。不过这次天上的大运被她撞了个正着,自信爆棚的想蹦起来大声叫yeah!忽然想起是不是又到了吃药的时间,收了身形去找K问时间,可敲了半天的门都无人应答。   “这家伙一定还没起呢!”晓玉嘴角一撇,见门没锁,直接推门进了屋子。   屋子里混混沉沉,晓玉踮着脚走到桌前却没见手表,扬头向里面张望,青纱帐幔半垂在地上,床上那人赖赖的躺着,手表一闪,就在枕边。   晓玉蹑手蹑脚走了过去,见K侧着脸俯卧在床上,没带头巾,脏辫根根垂在脸上。   没想到这家伙的睫毛如此纤长,乖乖的样子比他醒着的时候可爱许多。看着他熟睡的样子,晓玉的眼中泛起母性光辉,轻轻伸手去拿手表,K突然抓住她的手,晓玉一惊,怔在床边,定睛再看,那家伙依旧紧紧的闭着眼睛,一副熟睡的样子。还以为他在做梦,刚想把他的手挪开,却听那男人嘴里喃喃的叫道:“娘子!”   晓玉只觉得头顶滴下汗珠,脸上冷冷一颤,随即用力挣了挣,可他如此用力让她无法挣脱。   “松开。”晓玉温柔的说道,那人没反应,她知道他是在故意在捉弄自己,于是双唇一紧抓住枕头用力一撤,K的头重重的磕在了床框上,瞬间松开了手,激灵着坐了起来,捂着后脑勺,怒目圆睁的嚷道:“干嘛啊!一早上就……!很痛啊!”   “自找的!”晓玉拿起手表冷冷一哼,转身潇洒而去。   K盘腿坐在床上揉着头,一脸怨气:“做梦不行啊!……入乡随俗嘛!”   晓玉到了方冀的屋子,见他精神状态好了许多,依旧苍白的脸上淡淡有了些血色,方员外夫妇的脸上总算有了些笑模样,一刻也不愿离开儿子的床边。   方冀半睁着眼睛看着晓玉,眼睛水水弱弱的让她看了有些心痛。她对方冀莞尔一笑,那孩子也对她吃力的动动嘴角回应着。   晓玉大摇大摆的回了房间,见K正在吃饭,于是开心的跑到桌边拿起筷子刚要夹菜却皱起了眉头,盘子里剩下的连残羹冷炙都算不上,再抬眼看K,吧唧着嘴,满足的摸着胸脯,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   她知道K故意报复自己,于是“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刚想开口理论,转念一想,平日里K对自己总是照顾尤佳,这里面一定有诈!于是忽的身子一抖,眼睛一垂,眉头轻蹙,“哎呦”一声捂住肚子,又咬住嘴唇故作痛苦状儿。   “怎么了?”K忙问。   “有点……胃疼!”她低声说道,声音飘忽,微微弱弱。   K刚要起身到她身边,忽然瞥见她那眼神贼溜溜的闪过一抹狡黠,于是冷哼一声,稳稳坐下:“行了,别装了!你难受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说着无奈的摇摇头,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饭菜推到她面前,“吃吧,小姐!”   见了饭菜,晓玉立刻神采奕奕,白他一眼,抢过碗,狂吃起来。   “慢点,慢点!女孩子家家的,有点吃相好不好?!”K双手支在桌子上,看着她滑稽的吃相,微笑在脸上荡开,“一会儿带你去集市转转!”说着又拿起筷子帮她夹菜到碗里,嘴角一咧露出两颗虎牙,“真是个吃货!”   菜过五味,K信守承诺带她去街上逛逛。和来时心情不同,现在不用担心风餐露宿了,两人都带着好奇的心体会着周围的事物。   有人说晓玉的心就像硬币,只有两面——正面或是背面,喜欢的,或是讨厌的,而且这些都会毫无保留的表现在她的脸上,不加任何掩饰,甚至有时表现的唐突、不计后果。尽管她也知道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里不会隐藏自己的感情,总是那么高调的做事会惹来很多麻烦,可她还是改不了这些习惯,依旧我行我素,用她的话说是“活得真实”   而在K的眼里,她人如其名,拂晓中的玉石,没有钻石那么璀璨,没有宝石那么华丽。晓玉——温和儿纯净。   K喜欢一直注视着她,就像现在这样,看着她在桥上开心的把风车上下晃动。浓密的睫毛下一双灵动的眼睛闪着星光,水嫩的双唇微微的翘着,为那么一点点的小事而开心的不得了。尽管有时候觉得她笑点低,幼稚又无聊,可还是忍不住被她的快乐所感染。   “都这么大了还像小孩子!”K不由得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宠爱。   晓玉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阳光洒在她脸上,夺目的,灿烂的。   “噗通”!   “救命啊,救命啊!!”   两人刚走下桥,突闻身后响起求救声立刻回头看去,一个布衣男子跪在桥边对着河里哭喊着:“我老婆掉下去了!谁来救救她啊!”   晓玉和K转眼看去,只见一个孕妇正在河中挣扎着噗通着,头发湿嗒嗒贴在苍白的脸上。   “怎么办?!你快去救她啊!”晓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扔下风车紧紧抓着K的衣服指着河里大声叫道。   “知道!知道!”K眉头紧锁,边脱鞋子边说。   “你还脱什么脱啊,她是孕妇!”晓玉急了,大吼一声,话音未落便向他背后重重一推。随着一声惨叫,K“啪”的摔进河里,溅起巨大的水花,刚脱下的那只鞋子甩出去半米,晃晃荡荡漂在水中。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还以为又一人不慎落水了。定睛望去,大大的水波里K猛地里冒出头来,愤怒的瞪着岸上的晓玉,晓玉赶紧怯怯的向他摆摆小手。K用力白了她一眼,飞快的游向孕妇,一手将她稳住,一手奋力的划水游向岸边。   晓玉和路人一起将孕妇拉上了岸。K狼狈的爬了上来,坐在地上,昔日帅气的发型湿成了一坨贴在头上。   晓玉只觉得后背一冷抬眼看去,见K拧着衣服上的水,眼中掠过一丝杀机,她立刻露出一丝讪笑,又,马上收回了目光。   “公子,谢谢你!太感谢了……”布衣男子蹲在K的身边俯首道谢。K笑着摆摆手,露出两颗虎牙。   路人拽拽孕妇的衣服,让她一同道谢,可孕妇脸色惨淡,翻着白眼捂着肚子。   “怎么了?”布衣男子慌了,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手上微微颤抖着不知如何是好。   “我、我要生了……”孕妇捂着肚子,紧咬着嘴唇挤出几个字,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河水。   “什么?!!”众人一听也慌乱起来。   晓玉低头看去,孕妇坐的地方已经渗出了血,连忙招呼众人一起将孕妇送到了临近的一家客栈。   “砰!”   晓玉推开门,男子抱着孕妇冲进屋子,把她轻轻放在床上。   “快去拿毛巾和热水!”晓玉坐到床前,边用袖子给孕妇擦汗边张罗着。   “接生你也会?!”K跟到床前皱起了眉头。   “不会!可是怎么办呢?!”晓玉给孕妇盖上被子,对路人说,“快去找大夫!”然后转向K,“你去帮我多拿些毛巾和热水来!”   “好!”两人应声跑出门,分头去准备。   K顾不上身上湿漉漉的衣服,也顾不上一只脚上还光着,肩上搭着毛巾,端了一大盆热水冲进屋子把水放在床前,晓玉把一条毛巾咬在孕妇嘴里,另一条弄湿了帮孕妇擦拭:“别担心,会没事的。放松,放松!”   晓玉安慰着,将脏毛巾放进水里清洗。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袭来,K捂住口鼻有种想吐的感觉,站在一旁干呕了半天。   “快去再换一盆来!”晓玉麻利的拧干了毛巾继续照顾孕妇。   “恩!”K咬紧牙关忍了忍,憋了口气端起盆跑出屋子。   他端着一盆清水进了房间,又端着脏水跑出去,反复几次下来,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腿脚酥软,突然大脑一片空白,瘫在门框上,晕倒在地。   *********   奇遇记:呜呜呜呜~~~~~为了向小小D调同学的票票表达最忠心的感谢,以及今天晚更的歉意,稍晚时候会有加更哦~~~(嘿嘿窃笑……)      第八章 一醉方休(+更)   幕后   (晓玉正涂着指甲,左看右看)   奇遇记(讪笑靠近):那个、那个今晚说要加更的……   晓玉(冷眼一瞥):我是角儿,哪能说演就演?!再说,你自己犯懒被骂与我何干?   奇遇记(撅起嘴巴):哼!无情!   (K正在一旁擦皮鞋)   奇遇记(蹭过去,故作妩媚状):Hi~帅哥!~~~   K(横眉冷对):哼,今天害我在众美女面前跳河丢鞋,自毁形象!一边儿去!   奇遇记(嘴角一沉):哼,无意!   K:回来,回来!   奇遇记(立刻变成星星眼):嗯?~   K:别以为你在一旁偷笑我没看见,下次一掌拍死你!   奇遇记:(内牛满面,内牛满面)你们都是坏银……呜~~   某D调(大手一挥):磨蹭什么?!还不赶紧开始!!   众人:……(惊,“嗖”的一声,各自准备去鸟)   (奇遇记一旁偷笑被当场逮住)   某D调:还不快去码字!!!   (奇遇记弱弱的爬去电脑前……)   *************   K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腿脚酥软,突然大脑一片空白,瘫在门框上,晕倒在地。围观众人赶紧把他扶到一边。布衣男子带着两个接生婆火急火燎的冲破人群进了屋子。   顺利帮孕妇接生后,晓玉才听说K晕倒了并已被送回了方府,她一刻不停的赶回府内冲到他门前,轻轻的推开门走进房间。   K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衫闭着眼睛半靠在床头,脸上依旧有些惨白,头发依旧湿漉。   晓玉悄悄走到他身边,看着他面色黯淡的有些憔悴,心中一沉,对自己不由分说把他推进河里十分愧疚。可她又是那样的人,心里有十分,嘴上却只说一分,而对K,可能连一分也说不出来。   “你、怎么样了?”晓玉背着手站在床前,伸头试探似的撇上他的脸。   K慢慢睁开了眼睛,见是晓玉用手支着坐直身体。长衫一伸肩颈微露,说不尽的旖旎。晓玉余光瞥见竟有一丝脸红,立刻转回目光轻咳一声:“怎么那么没出息呢?你、你不是警察么?怎么还会晕血?”她的语气不像是安慰倒像是质问。   “哼!”K冷哼一声,整理了衣衫用力瞪向她:“若不是某人在背后一推,我怎会如此狼狈?!你知道把她就上来要花多少力气么?!”   晓玉被他看得有些脸红心跳,确实是自己的过失,不过让她对K承认错误,打死也不干,于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把头一仰清清嗓子:“嗯,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帮你到点水喝!”   晓玉刚走到桌前,方夫人进了屋子,翠儿跟在身后。   “公子可好些了?”方夫人走到床前问道。   “嗯,并无大碍!”K披了件衣服笑着说道。   “没事就好!”夫人见他精神了许多放心的点了点头。   翠儿拿起一双黑靴送到夫人手中,夫人想了想,蔼然说道:“虽说送鞋有些不吉利,可听说公子丢了鞋子,去买又来不及,呵呵,也不知道这双是否合适,先拿去试试吧!”夫人说着将鞋子递到K手中。   K接过黑靴,质地柔软做工精细一看就是上等的材质:“多谢夫人!”   夫人抿嘴笑着点点头,又回身对晓玉说:“多亏了你们,冀儿现在好了许多,今晚我们略备薄餐来答谢二位!”   “不用了,夫人!您太客气了!治病救人都是应该的。”晓玉连忙摆着手推辞。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夫人拉住晓玉的手,轻轻的一拍,那真诚慈爱的目光让她无法拒绝只好屈膝行礼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夫人!”   夕阳收起了最后的锋芒,余晖染红了半边天,而另一半星星点点闪烁不定。   方府正堂内,高悬的灯笼照得厅堂白昼一般明亮,透过柳荫花丛习习的微风吹来淡淡的花香。丫鬟们已经将正堂的圆桌上摆满了菜肴。员外夫妇,方冀,晓玉和K围坐在桌前。   K已经恢复了常态,新鞋合脚舒服的很。而身边的晓玉看着满桌的菜肴,面带微笑老老实实的坐着,可心里却早就乐开了花,恨不得扑上去赶紧把那块晶莹剔透,香飘四溢的酱牛肉吃到嘴里。   方员外笑容满面的举起酒杯,半月来头一次心头快慰露出笑意:“来,我要敬司徒姑娘和K公子,如果不是你们,冀儿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康复了!来!这杯干了!”   众人纷纷附和着举起酒杯,方冀也端起了杯子,夫人眉头一皱立刻按住他的手说:“冀儿,你就不要喝了!”   方冀拨开夫人的手,拿着杯子给她看:“娘,我是以茶代酒!尽管冀儿这几日昏昏沉沉的,却也知道是司徒姐姐救了我的命,这一杯不可不敬!”   听他这么一说,夫人吊起的心才放了下来,蔼然笑着点点头。   晓玉是不胜酒力的,别说白酒,连啤酒也是一口不沾的,皱着眉头讪笑着,见众人个个杯底朝天,盛情难却,也就只好硬着头皮干了一杯。白酒滑入喉咙的那一瞬间,只顿觉得从嗓子眼儿到胃里都热辣辣的,眼泪差点没流出来,又不敢大声张扬,只好咬牙忍着陪笑。忽听身边轻声一哼,扭头见K斜眼带笑,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夫人放下杯子对员外说:“今天K公子还救了落水的孕妇,晓玉姑娘还帮她接生呢!被救的人方才还特意来府上道谢,我们才知道。真是了不起啊!”   员外一听眼睛圆睁,好奇的问:“是么?!那最后怎么样了?”   晓玉笑颜盈盈,俏皮的答道:“那个孕妇平安的生了个儿子,她丈夫高兴地不得了,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栈生。”   “栈生?”众人疑惑,相互对视。   “就是在客栈里生的嘛!”晓玉眉头一挑,莞尔笑道。   “哦!原来如此!”众人大笑起来。   “来,为了栈生,咱们再干一杯!”员外兴致勃勃,又举起了酒杯。   “是啊,为了栈生!”K忙附和着举起杯子,还特意的冲着晓玉挑挑眉毛,单眼一眨。   哼,这个该死的男人,故意要让我难堪!亏得我刚才心中还有愧疚,对待恶人就该秋风扫落叶般的凶狠才对!晓玉尽管心里暗骂身边人,可脸上还是花儿一样的笑着附和着众人,再低头看看杯里的酒,眼睛一挤,皱起眉头吞了下去。   放下杯子,晓玉用力动动喉咙稳住了辣劲儿,带笑说道:“也要感谢方员外和夫人这些日子的照顾!既然冀儿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就不想打扰了,明天就准备离开了!”   “不行!”   还没等员外和夫人挽留,方冀先开了口,稚嫩的脸上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盯着晓玉说:“姐姐,你还是多住几天吧!”   “是啊!”员外伸手指向晓玉说,“这几天我们只顾着冀儿了,也没有好好地款待你们,就再多住几日吧,也好让我们尽地主之谊!”   晓玉扭头看向K,K对她嘴角一翘毫不犹豫的说道:“盛情难却,那我们就再叨扰几日!”   “好好好!来,再喝几杯!”员外高兴地又举起了杯子。   晓玉的脸上已经泛起了绯红,头上似乎又数只小鸟叽叽喳喳的乱转,再看众人,不分老少,统统一饮而尽,嘴角一撇,攥紧了酒杯心中暗自叫苦,难道今天真要一醉方休么,唉……   ***   这一晚睡得还真是不错,K出了门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想起昨晚晓玉走路歪歪斜斜,还大声唱歌的样子自顾笑了起来,再想到自己把她送回房间的时候还偷偷占了点便宜,用力的掐了掐她那弹性十足的脸巴真是爽呆了,其实早就想这么做了,尤其每次见她撅起小嘴的时候,脸上鼓鼓的一块,又肥又嫩,忍不住想去掐一把。只不过这些想法都停留在意识层面,昨晚一试,果然水水嫩嫩的!嘿嘿一乐,露出两颗虎牙。   “咻,咻——”   院子里忽然传来舞剑的声音。K意想中恢复过来寻声走去,见方冀在一片不大的开阔地上熟练的练着剑。K走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观看仰着头观看。   见K来了,方冀做了收势,走到他身边坐下。   “不错啊,小孩儿!看来你康复了啊!”K拍手叫道,一双剑眉下眼睛熠熠闪光。   “那当然,有姐姐的照顾嘛!还有,我可不是小孩儿啊!我已经16岁了!”   “屁孩儿!16岁懂什么呀,还上学呢!”   方冀拿手巾擦了擦汗郑重的说道:“过两年我要参加科考!以后我要当大官!”   “哈哈哈哈,”K忍不住大笑起来,摇摇头说,“原来,考公务员一直都很火啊!哎,那你当大官打算做什么?”   “我要做大事!我要帮助百姓!我要除暴安良!”方冀用力的挥挥拳头,稚嫩的脸上一双水水的眼睛。   那神情,那架势不知对着镜子练了多少回,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展示的机会。K抿起嘴,下颌一样,摇了摇头。方冀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立刻站起身来认真的说道:“我相信自己,而且一定能光宗耀祖!”   K仔细看了看他那认真的样子,这孩子能有这么高的觉悟?于是问道:“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我姐姐!”   “你还有个姐姐?”   “是啊!”   “那你姐姐呢?”   方冀想了想,坐回他身边,小手抚上他的耳朵,轻声说道:“我偷偷的告诉你,我姐姐去闯荡江湖了!”   K不禁失声大笑:“你姐姐告诉你好好学习,她自己玩去了?!哈哈……这都是什么人啊?!”   见他这么大声的说笑,方冀有些着急了,眉头紧皱捂住他的嘴说:“小声点,这是个秘密!我爹娘还以为她出嫁了呢!其实她半路就跑了!”   “哦!”K压根就不相信这孩子的话,姐姐出嫁途中跑掉了,员外夫妇怎会不知道?可是看方冀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心中小小好奇:“那你为什么告诉我呢?”   “因为,我要你帮我个忙!”方冀郑重其事的看着K,稚嫩的脸板了起来。   “什么忙?”K   方冀又抚上他的耳边,空中涌出的热气让K痒得很,不过对他说的话倒是倍感兴趣,强忍着听到了最后立刻拍拍胸脯保证道:“这个我可以帮你,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只要兄长开口!”方冀毫不犹豫。   “你要教我练剑!”   “好,成交!”方冀伸出手,K“啪”的握住他的小手用力的摇了摇。   二人休息片刻,方冀便开始履行承诺,教K舞剑。   K接过剑在手里掂量掂量,沉倒是不沉,可是比划起来,还真是玩不转啊。   方冀见他真的一点基础都没有,嘴角轻笑,决定从简单的动作教起,于是做了并步点剑,K照着他的姿势做的一分不差。方冀一笑,又连续做了两式,K也丝毫不差的学了一遍。方冀定睛打量了K,只觉得纳闷,刚才那个拿起剑来比划的乱七八糟的人学的倒是很快,还真有些灵气啊。于是深提口气一连做了五六式,K毫不含糊,照学不误,那姿势和速度竟不输一毫。   “哥哥当真从没摸过剑么?”方冀停下,把剑背在身后,又上下打量着K。   “没有!怎么了?”K不解他为何突然停下。   “如果真是这样,哥哥真乃武学奇才!从未见过像你学的这么快的,而且动作也分毫不差!”   被方冀这么一夸,K显得洋洋得意,哈哈一笑露出一对虎牙,挺起胸脯,下颌高抬毫不谦虚的答道:“那是自然!”   “好!那我们继续吧!”方冀莞尔一笑,泠泠的眼睛闪着星光。   ***********   奇遇记:剧透一下,明天将有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鸟见鸟呆的男二号隆重登场,不要错过哦!O(∩_∩)O~      第九章 通敌密信   城外山间,马飞骑着马独自走在河边,黑亮的脸上一双眼睛明亮如鹰,忽然看见前方不远处好像有人从河里爬了上来,看样子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摊在岸上。马飞策马上前,只见一个满身是伤的人趴在岸边,一半身子还在水里,奄奄一息。   马飞赶忙下马跑到那人跟前,那人身上多处刀伤,衣服已经破烂不堪,看伤口的形状和位置不像是被一人所伤。而伤口深深浅浅,一看便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搏斗。马飞伸出二指试了试他的呼吸,见还有气,立刻抓住他的胳膊拖他上岸。   伤者身子一动,突然睁开眼睛,用力握住马飞的手。马飞低眼看去,伤者半睁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血渍泥渍模糊一团看不清长相。   “你伤的很重!我把你扶上岸吧!”马飞说着再次用力,那人却使出全力拉住他并微微摇头示意不要。   马飞黑亮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怎么会有人拒绝帮助等死呢?眉头一皱便不由分说将他拖到岸边并将他扶着坐了起来。伤者微睁开眼睛一滑,看见他腰间的配剑,又费力的抬起眼皮,无力的望向他的脸,黑亮的脸上一对横眉紧锁着,眉下深陷的眼睛明亮异常,挺直的鼻下一张方正的嘴唇。伤者费力的咽了口水,皲裂的嘴唇微微张动。   “你说什么?”马飞没有听见那人的话,低头附耳。   伤者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盯着马飞的剑,努力的张开着嘴,断断续续的说到:“我是……潼关边防校尉……祯王爷……通敌……”伤者颤抖着动动手指,指向自己的怀中,马飞顺着他指的方向从衣怀里摸到一个竹筒,举在眼前仔细观看。   木筒选材上等,红褐色的桶身毫无拼接的缝隙,桶口镶了一圈金边,上面密密细细刻着些花纹,马飞眯起眼睛仔细一看,竟是无数个小米粒大小的“远”字。   见马飞找到了密信,伤者神情稍稍舒展,嘴唇轻动,努力的挤出几个字:“交给皇……”可还没等说完身体剧烈的一抖,一口黑血涌出嘴边,闭了眼睛。   “喂!喂!”马飞急了,用力的摇着他,掐住他脖子上的动脉,嘴角一沉,又慢慢收回手指。马飞把他人稳稳放下看看手上竹筒,打开盖子,里面卷着张纸。马飞夹出信,轻轻一抖将其展开自己的看着上面的内容,忽然觉得身子一凉眉头紧锁,再低眼看去伤者血渍污浊的脸咬了咬牙,把书信放回桶中塞回他怀里,起身走到马边又定住了,回头看看伤者,仿佛想到了什么,于是回到伤者的身边,摸出木桶揣在怀里,又从怀里掏出手帕盖住他的脸,上马离开。   河边不远处的山崖上,三个蒙面人笔挺的坐在马上,透过松枝的缝隙冷眼旁观着河边的一切动静。见马飞骑马离开,三人也骑离了悬崖。   ***   这几日逛遍了市井,尝遍了美味,看够了园林美景,晓玉觉得无聊起来。这早对房间里的书架起了兴趣,直通屋顶的书架上面摆放的厚厚的书籍和千奇百怪的工艺品。   晓玉长长的睫毛忽高忽低的打量着书架上的物件,中国人为什么都喜欢弄这么一个架子在屋子里呢?我爸妈好像也喜欢这样的书架,上面摆些古董,哼,说是古董,其实就是从地摊上买来的便宜货,还美其名曰陶冶情操!哼哼,其实就是自娱自乐吧!嗯,果然是大户人家,连这细小的缝隙都一尘不染。   晓玉抬眼看到一个通体透亮的白色花瓶,冲着光线可以看见里面浅浅又精致的花纹。“这个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晓玉说着上手摸上瓶子,指尖刚触到瓶颈,却又停住了,想了想还是把手收了回来,“管他真的假的,别给人家弄坏了!”   她把手背在身后往旁边看去,见一旁的格子里摆了些书,嘴角一翘随手拿出一本:“嘿嘿,这个弄不坏的吧!”拿到手里,前后左右看了看,终于分辨出哪个是正面,翻开一看是《诗经》,唇边漾出一抹笑意,拿到窗前脱了鞋,蜷进椅子里翻看起来。   方冀端着盘子笑呵呵的大步走进屋子,盘子上放了一只扣着盖子的青花瓷碗,扭头瞥见晓玉坐在窗边,高兴的走了过来,把盘子放在她身边的方桌上,托起碗端到晓玉面前说:“姐姐,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鸡蛋羹!快吃吧,一会就凉了!”说着打开盖子向她面前一送。   “鸡——蛋——羹——!”晓玉听到这三个字时不由得脸面一抽,一团阴云冲上头顶,可还没等她推辞,方冀已经把碗送到她嘴边。   晓玉慢慢垂下眼皮向碗里一看,淡黄细嫩的蛋羹上铺了满满一层的葱花。那个味道袭来,她立刻捂住嘴,差点没呕出来。   “姐姐,怎么了?不舒服么?”方冀瞪起水灵灵的眼睛关切的问道。   “哦,没有!呵呵!呵呵……”晓玉嘴角轻抽,强硬的挤出一丝笑意,把脸尽量远离那只碗。   “那你快吃啊!我特意让厨房做的呢!”方冀清纯的一笑,又将碗向前递上,稚嫩的脸上充满了期许。   “嗯,乖,先放在这儿吧,一会就吃!”晓玉用手绢捂住口鼻,手指点点旁边的桌子说。   方冀忙把碗收到自己身边,眉头一皱:“那可不行,一会就凉了!我要看着你把它吃完!”说完又把碗递到她面前。   “啊,哼哼……”晓玉瞪大了眼睛无奈的看着方冀,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呢?可,人家特意送来说不喜欢吃似乎白瞎了他一片真诚……晓玉咬咬牙,嘴角努努接过瓷碗,眉头轻挑的瞟了眼鸡蛋羹,儿时悲惨的回忆浮上眼前,赶紧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慢慢舀了一勺,屏住呼吸张开嘴一口吞下。   这样可以了么?你可以走了吧?!她抬头看向方冀,他依然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水水的眼睛只盯着她,看样子,要亲眼见证她都吃完才肯罢休。   方冀终于心满意足的端着空碗出了屋子。见他出了屋门,晓玉赶紧跑到桌边连喝了几碗茶水。K大摇大摆的走进屋子,衣襟一抖坐在桌旁,仰着下颌看她紧皱的眉头“咕咚,咕咚”喝水的样子,哈哈大笑着摆了个酷酷的姿势,故作姿态的问道:“怎么样,好吃么?”   晓玉重重的放下杯子又倒了被茶,眼角撇过K得意的脸,愤愤的说道:“我就知道是你!捉弄我有意思么?”大大的白了他一眼,又端起了杯子。   “谁让他说要追你的!”   晓玉一惊,一口水没憋住喷了K一身。K忙站起身,横眉冷对边擦衣服,边瞪眼,大声埋怨道:“喂,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恶心呢?!”   晓玉见他一身狼狈嘿嘿一笑,擦着嘴边的茶水问道:“什么追我啊?”   “他说自己已经成人了,喜欢你让我帮他啊!”K用手绢擦着衣服说,没好气的说,头后脏辫根根摆动。   “那你就让他给我送鸡蛋羹么?这哪里是帮啊,明明就是借机会陷害我?”   “什么叫陷害啊?!对待情敌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毫不留情!”K说着怒目瞪着她,用力将手绢摔在桌子上。   咦?这台词怎么好像这么耳熟?晓玉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又闷头笑去。   就这一碗鸡蛋羹闹得晓玉连中午饭都没吃下,下午K把她拉到了街上,打算给她买些新鲜的小吃换换口味。这一招,一箭双雕!既击败了情敌,又成全了自己,他的心里花样的开心。   乌镇上虽不多人口,道路也狭窄细长,可两旁摆摊卖东西的商家却是不少。晓玉平时就喜欢练摊,不管买不买,走过路过都要凑上前去瞧瞧,尤其是那些可爱的小玩应。到了古代,新奇的东西更多了,民族风的包包、鞋子,做工不算精细可是花样繁多的首饰配件,刺绣的手帕、扇子、小钱袋什么的对于她来说都有着百看不厌的吸引力。   她左看看,右瞧瞧,K见她缝摊必逛有些不耐烦了,夹起手臂站在身后冷冷的问道:“喂,你又不买,看那么久做什么?”   “反正也没事做么!”晓玉拿起了一只布艺小兔子扭头答道。   “出来是要给你买些吃的,不是练摊的。唉,算了,算了,那边有卖烤地瓜的,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买!”K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跑过了马路。   “哦!”晓玉不经意的答道。   一会儿,她看够了摊上的物件,扭头四处张望不知K去了哪里。余光一瞥,突然发现路中间有什么闪着金光,她好奇的走过去,原来是一枚钱币!哈哈,逛街捡到钱还真是开心啊,晓玉马上咧开嘴俯身去捡。   突然,身后响起急促响亮的马蹄声,她扭头看去,马飞骑着快马飞奔过来。她想起身可已经来不及了,眨眼的功夫已到了眼前,她大惊失色“啊!”的一声尖叫抱住头闭上眼蹲在地上。   马飞见躲不开她,黑亮的脸上横眉一紧用力的勒住缰绳,马嘶鸣着抬起前蹄,马飞没有拉住缰绳,从马上摔了下来在地上翻了个滚,马蹄重重的落在晓玉身边,溅起一阵尘土。受惊的马绕过晓玉跑飞快的向前冲去。   晓玉惊魂未定,看见见马飞摔在地上翻滚着,忙提起裙子跑了过去。马飞翻身站起,见晓玉正向自己跑来,伸手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向旁边一推,向后一看,飞一般的向前跑去。“哎?”晓玉踉跄的转了个圈,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见几个头顶斗笠的黑衣人骑着快马呼啸着从自己身边跑过,她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晓玉定定的看着那几个飞驰而过的黑影,眉头紧锁追去几步。   “喂,你没事吧?!”K跑到她身边拉住她问。   “我没事,快去看看!”晓玉说着抬腿向前追去,K一个箭步冲上前拦住她说:“别多管闲事!”   “不行,刚才那个人是为了躲开我才从马上摔下来的。而且,为了不让我受伤把我推到一边,如果他被抓了,我心里会不安的!”晓玉着急的说着用力挣开K的手,提着裙子追了过去。   “晓玉!”K见她头也不回的跑了过去,就像每次一样固执,只好撇撇嘴追了过去。   他们追到了城边的树林就找不见人影了。两人停下来向四周张望,突然听见有打斗声,便寻声看去,不远处马飞被那三个斗笠人围在中间,刀光频闪身影翻飞,尽管他努力的招架,可是明显势单力薄。   “哎,怎么办?应该去帮帮他!”晓玉跑到近前,心里急的直跺脚。   K却不以为然,插着手冷静的问道:“帮什么帮啊?!你知道谁是好人?”   “肯定是中间的那个啊!”晓玉伸手指着马飞,“要是坏人,他肯定从我身上踩过去了!才不会管我呢!”   马飞长剑一横挡住面前黑衣人冲来的宽刀,两人正咬着牙较着劲,身后黑衣人一跃腾空双手紧紧握住刀把俯冲下来,冷光一闪奋力向他劈去。   “小心!”晓玉心中一惊,大喊一声。      第十章 不翼而飞   马飞长剑一横挡住面前黑衣人冲来的宽刀,两人正咬着牙较着劲,身后黑衣人一跃腾空,冷光一闪奋力向他劈去。   “小心!”晓玉不由大喊一声。   马飞用力搪开宽刀,飞身一侧躲过了偷袭。一个黑衣人发现了晓玉和K,从树上纵身跳下,稳稳落在他们面前,冷眼一抬举起宽刀砍向晓玉。   K用力把晓玉推开,躬身一晃躲过一刀,徒手和黑衣人打了几个回合,黑衣人将刀收在身前奋力像K刺去,K找准机会伸出手臂夹住他的胳膊又用力向身后一掰多下他的刀,转身刀把猛地打在黑衣人颈部,黑衣人闷哼一声重重倒地。K将刀“唰”的一转横在身前。晓玉在一旁看的傻了眼,从未见过K这般威武帅气。   “找个地方躲起来!”K扭头淡淡的说道,横眉一对,纵身跳到马飞身旁。他们背靠背同另两人过了几招,黑衣人见来了帮手占不到便宜,于是飞身跳上树梢,消失在凌乱的树影之中。   马飞闷哼一声,把剑插进土里支撑着自己。   “你受伤了?”K扶住马飞,发现他腿上一道刀伤,流出殷红的血已经染红了白色的裤子。   二人将马飞送到了镇上的客栈休息。见马飞的腿还在流血,晓玉向店家要了把剪子把他的裤子剪开,查看伤口。伤口虽然不深,可是血肉模糊的,晓玉有些皱眉了:“哎呀,这怎么办啊?”   “你是医生,还问怎么办?!”K夹着胳膊靠在桌边,扭头说道。   “我是内科医生,外科的事可没做过啊!”晓玉抬起头,水灵灵的眼睛楚楚看向K,K立刻挺直了身体不屑的扭过头硬声的说道:“反正你可别指望我!”   晓玉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再定睛看去那伤口,自言自语道:“应该先消消毒吧!”她说着抬眼看去桌上,K把酒杯递到了她的面前:“喏,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晓玉抿嘴一笑,灵动的眼睛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用手绢沾了沾酒,刚要擦拭伤口,马飞突然揽住她叫道:“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晓玉一愣,抬头看去,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酒杯已经被马飞夺下:“让我先喝点!”说着一口喝下,举着空碗对K说:“再来一碗!”   晓玉和K惊异的对视一眼,再看向马飞,黑亮的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睛,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皓齿:“我怕我挺不住!”   K摇摇头又给他倒了一碗,马飞再次一饮而尽,“满上!”他大手一举。   “你是来骗酒的么?少喝点吧,就这些了!”K冲着灯光晃晃酒瓶,见瓶里的酒只剩下三分之一了,又倒了一碗递给晓玉,没想到马飞中途抢过,猛喝一口,K用力抢下低头一看,只剩半杯,怒目圆瞪,马飞嘿嘿一笑,这才罢了。   晓玉帮马飞把伤口消了毒,然后简单的缝合包扎了一下。   K坐在桌旁仔细的端详着马飞。年龄和他仿佛,长发披肩,头上高高的挽着发髻,黑色的丝带紧紧的缠在髻上,吹落身前。皮肤黑亮,更显得眼睛熠熠有神,尽管他面容清秀,可是身材健壮,尤其是肩上的的肌肉浑圆的绷着,一看就是个多年习武之人。   “你叫什么名字啊?”K问。   “马飞!”   “吗啡?!”晓玉正在帮他包扎,一听到这个名字,出于职业的敏感不由得手上吃力弄得马飞嗷嗷大叫,晓玉忙讪笑着松了松绑带。   “你为什么会被人追杀呢?”K明亮的眼睛闪着坚毅的目光。   “这个说来话长!”马飞轻瞟他一眼,脸了有些泛红。   “那你就长话短说啊!”K夹起手,眉头轻蹙。   马飞话到嘴边,似乎又有些顾虑的咽了回去,只摆手说句:“你们还是不知道的好!”   这是最让人吊胃口的事,也许其实没什么可听的,不过这样一说,却惹得人不得不听一下,否则心里痒痒。尤其像晓玉这么有好奇心的人,更受不了这般挑拨,赶紧包扎完毕“咚”的坐在凳子上,瞪起眼睛做好了听故事的姿势,兴奋的问道:“秘密是么?我就喜欢秘密!说来听听!”   马飞嫌弃的看了看晓玉瞪圆的眼睛,还有她那忍不住流露嘴角的好奇,又看看K,一副怪异的打扮,脑后那些棒棒是什么东东?截断的筷子绑在头上作甚?马飞紧锁的眉头突然一展,哈哈大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哈哈哈!唉,告诉你们也无妨,看你们俩也不是什么人物!”   晓玉和K对视,无语,只想着刚才怎么没再用点力,勒死他算了!可是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晓玉嘴角冷撇,小手紧扇着:“那就快说吧!”   马飞止住了笑清清嗓子,胳膊支在桌子上,低下头小声的问:“你们知道神兽之眼么?”   二人摇摇头,马飞哼笑一声,直起身子嫌弃的说:“我就说你们不是什么人物吧!”   “别卖关子了,快说吧!”晓玉心急如焚,瞪起了眼睛。   马飞嘴角轻扬,黑亮的脸上透着绯红,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据说皇宫里有一颗会发光的珠子,大家都叫它神兽之眼,其实它的真名叫泪之眼。因为神兽之眼有两颗,一颗是用动物的眼泪炼成的,叫泪之眼,另一颗叫血之眼,是用动物的鲜血炼成的。神兽非常留恋世间,于是死后将两颗眼睛留在了世上,希望能够继续注视这个世界。传说,神兽之眼有着很强大的力量,这力量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和驾驭的!为了震慑这种力量,也为了不让它被坏人利用,泪之眼一直存在于皇宫,在严密的监视之下。而血之眼雪人家族保护着。不过,雪人家族是不是真的存在无人知晓。不过,皇家确有此物。因为就在二十年前的一天,泪之眼突然不翼而飞了!谁也不知道它的去向。有人说是被盗走的,有人说是神兽复活了,种种猜测不断。传说泪之眼可以保佑国泰民安,失去了它难保江山稳固……”   晓玉和K听得聚精会神,马飞却略有醉意,拿起酒瓶把最后的酒都喝掉了,然后用袖子一抹嘴角,眼睛变得迷蒙起来,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着:“……但这只是个传说不知真假,不过,说也奇怪,就在它失踪的这许多年间里,西北边关开始躁动不安了,尽管敌人一次一次的被我们打败,可还是屡有进犯。”   “啪!”   马飞突然一拍桌子吓得晓玉一激灵,他伸着头瞪着眼睛神秘的说:“我们得到了一个情报,祯王爷勾结外敌,偷偷地把军情出卖给了龟兹国。告诉你,我们还截获了祯王爷的密信,将军派我们几个人把它送到京城,亲自交给皇上。不过,半路被人出卖了,其他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就剩我了……”马飞说着苦笑起来,明亮的眼睛里似起了雾气,用手捂住脸用力的一擦,长叹口气,“我到处被人围追,于是,哼……”马飞忽然停下来歪着头看向晓玉,伸手去摸晓玉的脸蛋,“哎,美人你长得真漂亮啊!你马王爷变的么?怎么有三只眼睛啊?……”   晓玉躲开了他的手,刚要举掌抽他,马飞头一低趴在桌上呼呼的睡着了。   “这……这怎么睡着了?也没喝多少啊!”晓玉皱起眉头无语的说道,“真是不喝正好,一喝就多!没想到还是个酒鬼,不靠谱!”   K却眯起眼睛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珠子?……难道就是我们的那颗?!”   晓玉双手一摊,表示毫无可能,可是转念仔细想想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为了确定丢失的泪之眼是不是他们捡到的那颗珠子,二人决定回方府找到它,验明真身。他二人出了屋子,轻带上门,马飞黑亮的脸上慢慢睁开了眼睛,嘴角掠过一抹狡黠。   回了方府,两个人把所有的行李翻了个底朝天却也没有找到那颗珠子。晓玉急的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哭丧个脸说:“怎么没有了呢?应该在的啊!”   “别急,想想是不是掉在哪了?”K没有放弃,仔细翻着每件衣服的兜子和每个细小的缝隙   “掉在哪里?……”晓玉细长的手指点在唇上,努力地回忆着经历的一幕幕,突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难道是我摔倒的时候掉在树林里了?”   “树林?”K放下手中翻过几遍的衣服,眉头轻蹙的点点头说,“嗯,有可能!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树林里找找!”   二人遂起身直奔来时的那片树林。   不知道是记错了位置还是怎的,神眼已经不在那里了,二人细致的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晓玉俯着身子翻动着草稞,自言自语着:“应该就是这里没错的啊!看这树根,就是它把我绊倒的!可为什么不见了呢?”   “恩,我也记得是这里没错!”K也躬着身子翻着草丛,脏辫耷拉在脸庞。   晓玉想到了什么,跑到K身边问道:“是不是王户拿走了呢?”   K直起身子仔细的回忆着当时王户的神情和语气,摇摇头是:“应该……不会的,记得当时他的表情和后来的举动完全不像是偷到了东西!”   “可是,可是,那它会去哪里了呢?……会不会又飞走了呢?”晓玉撅起了嘴坐在地上,用力的拔起一根草无力的扔向远处,又低下头去心思暗淡。   “如果找不到它,我们想回去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K也坐在她的身边。   两人一阵沉默。   一只鸟“扑啦啦”展开翅膀飞上树顶,K抬头看去,太阳的余晖早就没了精神,微弱的过茂密的枝叶照进树林。他扭头看去晓玉低垂的眼睛和那丧气的脸,轻轻一笑:“如果真的回不去,我就只能勉为其难娶你了!”   晓玉冷眼撇过,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K叹口气站起身说:“算了,你不愿意更好!娶了你怎么享受这个年代三妻四妾的快乐!哼,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晚上不安全!我们去客栈找马飞,看看还能不能问出什么线索来!”   *********************   马飞:听说有人夸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鸟见鸟呆啊!~~哇卡卡卡卡!   奇遇记(拿着电话怒吼):喂,你们公司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好XXX大侠的么?怎么派了个包公?……什么?档期太满……   马飞:……   奇遇记:我怎么向观众交代啊?……什么?符合一条……鸟见鸟呆……   马飞(抢过电话,横眉怒目,口水乱喷):%¥@%¥¥……%&…   (此处言语过于血腥暴力,掐了没播)   —完—   第十一章 做笔交易   晓玉和K垂头丧气的回到客栈时已近天黑了。马飞刚刚酒醒,揉揉头从床上坐起来,黑亮的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睛半睁半合,见到他二人进门问道:“你们去哪儿了?”   “去药店给你买了些治伤的药。”晓玉望了他一眼,把药放在桌子上。   马飞一瘸一拐走到桌边,看了看一包包的药,笑着说:“谢谢啊!帮我解围,还……”   “关于那颗珠子,你还知道什么?”还没等他把客套说完,K便打断他,剑眉下熠熠闪光的盯着他认真的问。   “珠子?!什么珠子?!”马飞一惊,眼神中带了一丝惊恐来回扫视面前二人。   “就是神兽之眼啊!”晓玉毫不犹豫的补充道,那理所当然的样子让马飞顿时心惊胆战,低头想想自己开始上药,后来怕疼喝了酒,在后来说了些……   他立即瞪起眼睛重又看去两人,眉头一皱蹦到门边开门向外张望,复又关上。转过身认真的看着晓玉和K,尽管有些不情愿,还是撇了撇嘴问道:“我……连珠子的事都说了?……”   “对啊!还有密函!”晓玉眉心一动,无辜的说。   “什么?!还有密……”马飞立刻捂住了嘴,咬着牙,追悔莫及的伸手去打自己的脑门。   “你还知道什么?”K丝毫不留给他喘息的机会。   “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知道!”他显然就是在掩饰着,气愤愤的坐在一旁。   K盯着他的脸一刻没有离开,沉默了一会,突然长叹口气说:“这样吧,我们做笔交易!”   “交易?”马飞扭过头反问道。   K靠近他小声的说:“我们知道那颗珠子在哪里。”   “在哪里?”马飞立刻精神百倍,眼中的刺探之意早已呼之欲出。   “其实,我们是被那颗珠子带到这里的……”K把他们如何找到神眼,又如何穿越时空的经过完完整整的讲给了马飞。本想马飞会惊叹到死也不相信,可是那人却奇怪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讲的这个故事比神眼的传说还不靠谱!”马飞笑弯的月牙眼撇过,见晓玉和K都严肃又无奈的盯着他,于是轻咳一声,收住笑容说:“好吧,就算是真的,可是说了半天,你们把它给弄丢了!”   “是啊!不过,如果你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也许我们就能找到颗珠子离开这里。而,如果你肯帮我们……”K剑眉之下一双眼睛坚毅的盯着他,顿顿的说,“事成之后,那个什么神兽之眼归你!自己怎样处置都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马飞眼睫轻动,垂下头沉默一阵问道:“……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们说的是真的?”   晓玉叹了口气,环视了一圈屋子,眼光落在窗边的一个柜子上。她举起手指着柜子,嘴角一抹明亮的微笑,对马飞叫道:“喂,看那个!左面第一个抽屉里……什么都没有。第二个抽屉里……有、两只空杯子,第三个抽屉里有个托盘,右面第一个抽屉里有两条毛巾,其余的抽屉都是空的!不信你去看看好了!”   马飞皱着眉头怔怔的看了晓玉半天,晓玉灵动的眼睛对她用力一眨。马飞慢慢站起身蹦了过去,一个一个的检查,一个一个的应验。他单手扶在桌子上,神情凝重,眉头紧锁。   “怎么?还不信吗?”晓玉歪着头向他看去。   “我不是不相信,我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马飞扭头仔细的打量着晓玉,没想到它可以让人的身体发生变化,为何我以前没听说过?   “既然你相信了,要和我们合作么?”K夹起手臂,仰头问道。   马飞只站在柜旁默不作声。一会儿,咬咬牙,一拍柜子说道:“好,我可以和你们合作,不过,你们也要帮我一个忙!”   “你说!”K毫不犹豫。   “你们要帮我把密函安全的送进宫!”马飞道,黑亮的脸上眼光一闪。   进宫?K犹豫了,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皇宫毕竟不是能随意出入的地方,如果真像马飞所说的那样,祯王爷的人在找密函,这一去恐会有很多凶险。   马飞看出了K的顾虑,蹦到桌前坐在K的对面,嘴角一抹轻笑:“其实呢,去皇宫对你们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你们说泪之眼把你们带到了这个世界,也许是你们把它带回了它的时代。现在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它也可以回到它该存在的地方了。那么会是哪里呢?”   “皇宫么?”晓玉极其配合让马飞赞赏的点点头。   “是啊!泪之眼的家就在皇宫里。与其这么漫无目的的找下去,倒不如先去它可能会存在的地方,这样更加稳妥不是么?倘若真的如我们所猜测的,你们不是也可以尽快的回去了么?”马飞这一席话两个人似乎都动了心,彼此相视。   “那你的密信呢,让我们看看?”K伸出手。   “这可不行!”马飞忙捂住胸口。   晓玉定睛仔细的看了会儿马飞手捂的地方,确实有个褐色的筒,镶着细细的金边,里面,里面好像放着张纸样的东西。晓玉扇动着睫毛眼光滑过马飞的脸,笃定的一笑:“我看见了,确实有封信什么的!”   “什么?这你都看见了?!”马飞惊讶的盯着晓玉似笑的脸,那灵动的眼睛水样的纯净,他突然想到什么,立刻用手拿捂住下身,“不要看这里!”   他这明显是要把众人的注意都转移去那里,晓玉带笑的脸上突然一抽,冷哼一声,鄙视的转过身去。   几人达成了协议,K和晓玉帮忙送信,马飞帮他们寻找神眼。   从客栈出来,夜已经深了,店家早已经收了摊,路上只有一家小酒馆还点着灯,小二正把门板一个个插在框上。   晓玉和K走在回方府的路上,见K一反常态,眉头紧锁似在深沉的思考着,晓玉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而这写问题也是她最关心的。   “K,你觉得这个人可信么?我怎么觉得他这么不靠谱呢?”晓玉眉心一动。   “可是,我们还有别的办法么?如果不把他抓住,我们就一点线索都没有了啊!而且,我们在这里人地生疏,也需要个向导!”K侧头认真的说。   晓玉侧眼看去,这个角度看不见他头后颤动的脏辫,少了些许脾气,而那皱眉认真的模样似也比过去成熟了许多,第一次觉得站在他高大的身旁有了些许的安全感。   “看什么看?!笨女人!”K讥笑着用力一推她的头。   “喂,很痛哎!”晓玉的脑袋被那强大的力量硬生生的暗了下去,抬起头怒目圆睁对上他那嬉皮笑脸的模样。本想表扬他的,看来自己是想多了,这男人,改不了的玩略!她冷哼一声,边揉着头边说:“还笑,哪有你想的那么轻松!随随便便就答应人家送信,能做到么?!这又不是10块钱叫个快递就行的!”   K嘴角轻撇,双手背在脑后转过身面对着晓玉,倒着向前走说:“你想得到就必须要付出么!你不帮他,他自然也不会帮你。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许会更加了解珠子的不是么!唉,说了你也不懂!笨!”   晓玉气愤瞪圆了眼睛,用力的推了他一把:“再说那个字,看我不……!”   K倒退几步却更加开心的大笑起来。      第十二章 K的能力   雷声闷闷的在云层中作响,不时划过的闪电照亮了夜里的街道。祯王府门前挂着的两个大大的灯笼在风雨中飘摇着。书房里灯光有些闪烁,祯王爷正坐在桌前写着奏折,尽管过去了二十年,他的两鬓已经苍白,脸上也多了些岁月的沟壑,可那挺直的背丝毫没有佝偻的迹象,背影根本就看不出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精神也亦如二十年前,用矍铄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王爷!”水四匆匆走进书房轻一鞠躬。   祯王爷没有抬头,继续写着奏折,声音平淡如水:“怎么样,追回来了么?”   “王爷,那几个人都死了!”水四的声音似乎没有底气。   “那密信呢?”   “密信……都不在他们身上!”水四偷偷抬眼看了王爷,又马上收回目光。   祯王爷的笔尖一顿,停下来,抬起头直盯盯的看着水四,虽然没有任何愤怒的神情,可水四不由觉得一股寒气逼得自己微微一颤。   突然一道闪电从窗外射了进来,接着一声惊雷。   “丢了?!”王爷的声音略显严厉。   水四忙鞠躬,脸上的刀疤略略颤抖着说道:“王爷息怒!有人回报说最后一个人临死前好像和什么人接触过!”   “你是说他们把密信转移了?”祯王爷眉头一皱眯起了眼睛。   “是!只是当时离得太远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现在正在追查。”水四补充道,只觉得头皮渗出汗来。   “尽快把他抓住!”王爷整了整袖子,用笔蘸蘸墨。   “是,王爷!”水四行礼,稍松了口气,后退两步,刚要转身离开,只听背后祯王爷说道:“在密信没有找到之前,切不要与他们联系了!”   “那图……?”水四问。   “先备着吧!”王爷说着平平折子,继续书写。   水四微微点头离开。   ***   昨夜的一场雨让庭院的低洼处还含着些许积水,阳光透过叶子照在水面上,闪着点点金色的光芒。一滴掉队的雨水在叶子上翻了个滚,终于忍不住掉落水中激起圈圈晕晕。   晓玉一早就起床了,正在收拾行装准备上路。方夫人和丫鬟绕过回转的长廊走进晓玉的屋子里。尽管知道她今天要走,方夫人还是客气了几句,便从翠儿的手中接过一个包袱递给晓玉说:“把这个带上吧!我给你准备了一些衣服还有些银两,你们路上用吧!”   “夫人,这可不行,我不能收的!”晓玉把包裹推回方夫人怀里,推辞着。   夫人又把包裹塞给晓玉,蔼然一笑:“你就不要推辞了,我们还没有好好的答谢你医好了冀儿!这也算是一点心意,况且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就收下吧!”   “这……”尽管晓玉不想收,可想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没有银两也是不行的,于是谢过了夫人。   方员外夫妇将晓玉二人送到大门口,刚要别过,方冀从内堂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边跑边喊着:“姐姐,等等!”   还没到近前,方冀就嚷道:“你怎么这么快就要走?我还想娶你呢!”这突然冒出的一句惹得大家一阵惊讶,随即又都笑了起来。K眉头一挑说道:“臭小子,别瞎说!姐姐是哥的人!”   “姐姐没嫁人之前,我都是有机会!”方冀扶着门框喘着粗气。   夫人摸着方冀的头说:“好了,冀儿,别胡闹了!司徒姑娘还要赶路呢!”   “等一下!”方冀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晓玉,“姐姐,我要把这个送给你!冀儿长大了一定会去找你的!”晓玉刚要伸手去接,K一把抢过攥在手里,撇了撇嘴前后看看玉佩:“好,我来帮你保管了!小子,长大以后要先来找我决斗哦!”   “谢谢冀儿!”晓玉白了K一眼,从他手里拿过玉佩踹在怀里。   一个小厮牵了两匹马到门口。员外伸手一只,笑道:“我帮你们备了两匹马!”   晓玉刚要推辞,K却伸手抱拳谢过员外,员外点点头,伸手抱拳:“那,你们一路顺风!”   别过方家,K和晓玉牵着两匹马去客栈找马飞。晓玉见K牵着马走的得意,嘴角轻撇,不满的问:“又不会骑,要人家马做什么?”   “那我还能说,对不起,我不会骑?!”   “不会就是不会嘛!装什么装啊!”   K见晓玉是真的没明白,于是得意的仰起头,春风得意的说:“刚才我说,姐姐是哥的人,小子,长大以后要先来找我决斗哦!多帅啊!然后呢,说我不会骑马,那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哼!”   K忍不住咧着嘴大笑起来,两颗虎牙闪着星光,晓玉看他臭美的样子呲笑了一声,嘟囔着:“哼,死要面子活受罪!”   马飞早已经在客栈外面等着了,远远看到晓玉和K走了过来,就一瘸一拐的迎上去,见K还牵了两匹马,黝黑的脸上立刻起了笑荣:“太好了!正好我现在行动不便,那我们快上马吧!”说着要去牵K手里的缰绳。   K一躲,满脸疑惑的问:“怎么骑?”   马飞看着K一脸认真,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之间不知从何答起:“什么怎么骑?……你们一匹我一匹呗!”   晓玉捂着嘴咯咯一笑,她知道K问的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嘲笑K,绝不会放过,于是清清嗓子说道:“他是说他不会骑马!”   “不会骑?”马飞摸摸额头,冷笑一下,“那你们牵马干什么?”   “装蒜呗!”晓玉开心的说着风凉话,斜眼睨过。   K冷哼一声把头扭向一边,头上脏辫根根颤动。   马飞见状知道晓玉没开玩笑,看来K是真的不会骑,不由眼珠一转,嘿嘿笑道:“这样吧,K你自己将就着骑一匹,我带着晓玉!”   晓玉点点头,K却异常坚决:“不行!谁说我不会骑!不就是骑马么!”说着拉马要上,可第一脚没踩到脚蹬,差点摔倒,不服气,第二次用力的拽缰绳,马的头被拽的偏向一边,嘶叫着原地打转。路人见状无不绕路走行走。   尽管很费力,可这次K还是成功的爬了上去,他没等坐稳就对着晓玉一伸手说:“来吧!”话音刚落,马用力一甩头,K没能拽住缰绳,抱着马脖子“哎呦”一声滑了下来。   “哈哈,你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怎么照顾别人!”马飞笑着拉过缰绳,轻轻一踩脚蹬,接力骑了上去:“哎,要像这样!”   “原来如此!这有什么难的!”K说着学着马飞的样子拉住缰绳,很轻松的骑上了马,稳稳的坐在鞍座上,熟练地拉着缰绳问:“然后呢?”   他这架势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晓玉和马飞瞬间止住了笑容,彼此相视一望,又纷纷转头惊讶的看着K,不约而同的问:“你是怎么学会的?!”   “这有什么难的!”见他二人有些目瞪口呆,K的自信爆棚,仰天长啸:“智商,懂么?!来吧,我带你!”说着把晓玉拉上马,又轻轻一瞥马飞,不屑的问道:“然后呢?”   马飞轻笑,一抖缰绳:“驾!”马儿听话的向前走去。   K不屑,回头对晓玉说:“坐稳了!”还没等晓玉反应过来,K用力的一扯缰绳,大喊一声:“驾!”马儿受惊一样飞奔出去。   晓玉身子向后一趔趄差点没摔下去,尖叫的抱住K的腰。K一见更来劲儿了,大喊一声,用力的扯动缰绳,马儿跑的更快了,呼呼的风声吹得晓玉睁不开眼,不住的央求他慢下来。马飞望着他二人的背影,轻哼一声追了上去。   已是中午,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尽管K骑的还不错,可晓玉还是觉得很颠,一刻也不敢松手的抓着他的衣服。   “K,我没问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用剑的?”晓玉问   “那天早晨见方冀在练剑,我就比划了两下子,就会了。”K轻描淡写的回答。   “看你的剑法很纯熟,不像是一两天练成的啊?”马飞的脸上闪过一丝狐疑   “呵呵,是么?!”K冷笑了一声,又开始自大起来,“天才就是不一样!”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你最开始学吉他的时候可是很笨的!”晓玉轻声说道。   “你这女人可不要乱说啊!”K马上咬着牙回头说,尽管他没有回头,却知她脸上是何等藐视的神情,不由恨得压根痒痒,恨不得身子一抖将她摔下马去。   “会不会是你也被珠子辐射了,有了异能?”马飞在一旁仔细的打量着K。   “这算什么异能?!”K嘴角一撇,摇了摇头。   “就是说,也许你有很强的学习能力,可以复制别人的动作!”晓玉动动嘴角,嘟囔道,“说你笨还不信!呲!”   “嗯!有这种可能!”马飞认真的点了点头,“既然晓玉能透视,你能复制动作也是可能的。不如一会我们到前面休息的时候来试试就知道了!”   “试试?!”K一听兴奋起来,如果真像大家猜测那样,岂不是可以学会天下所有的招式。想到这儿,忍不住有些心急了,一踹马肚子,“那就快走啊!驾!”说着飞驰而去。      第十三章 荒山客栈   尽管K心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试试功夫,可惜那时可不像现代随处都是酒家饭店。荒山野岭的,连路都没有,更别说什么休息的地方了。三人走到了天黑才找到了一家客栈。   三人下了马,客栈的伙计把马牵到后院。客栈不大,两三个伙计招呼着,前面是饭馆,后面是客房。大堂里三四张桌子,几个人在吃饭。   三人走到柜台前,一个瘦高,略有驼背的掌柜问:“三位是住店还是用餐?”   “住店!”马飞说。   “好嘞!开几间房?”   “两间!”K毫不犹豫的说。   晓玉和马飞不约而同的扭头看他。   “看什么?!”K皱起眉头,心中有气,这两个家伙想什么呢?于是嘴角一抹轻笑,指着马飞说,“咱俩一间!”   三人点了几个小菜送到房间里吃,K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吃完了饭,“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站起来拉开架势:“怎么样,现在来试试吧!”   晓玉和马飞才开始动筷,两人瞥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吃饭谁也没吭声。K见两人都不理,有些没趣的撇撇嘴,又坐回凳子上,两只手托着下巴皱着眉头盯着他们。   终于等到马飞放下了筷子,K孩子一样的兴奋起来,了开嘴角露出两颗虎牙,渴望的看着马飞。   “哎呀,猴急,猴急的,说的就是你啊!来吧,来吧,咱们试试!”马飞站起身,逗小孩一样露出慈爱的目光,伸手招呼着K。   K开心的凑到他身边。马飞拿出剑放在K的手掌正中,仰头说道:“你试试让剑在手上转动!”   要是转笔,转筷子,转个篮球还好办,可是这又长又沉的剑可怎么能在手里转动呢?K一只手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于是另一只用力的摇一下剑柄,剑转了一圈就停了下来。   K皱皱眉头无奈的说:“也就是这样了吧!”说着又摇一下剑柄,剑转了一圈再次停了下来。   “哈,要向这样!”马飞抄起剑横在掌心,但手一抖,剑在掌心飞快的旋转起来,马飞斜眼睨上K惊讶的眼神,得意的握住剑,又顺势耍了两下,出手将剑横在K的胸前:“现在试试!”   K抬眼对上马飞带笑的眼睛,接过剑仔细打量。虽然刚才看的仔细,却也不确信自己能完成他的动作。尝试一下吧!K单手握住剑身,手腕用力一抖,长剑“嗖嗖”带着风声在他掌心飞快的转了起来,K兴奋起来,用力握住剑身照着马飞的样子又把剑舞的翻飞。   “哈哈哈!好!”马飞忍不住在一旁鼓掌,黑亮的脸上一副慈爱的表情,默默称赞孺子可教!   晓玉瞪大了眼睛走到近前,目光滑过K手中的剑,又看到他的脸上,满脸的狐疑。   “还有什么招法!是不是这个太简单了?”K剑眉一挑,望向马飞。   马飞拿过剑,摇了摇头说:“既如此,我再给你来几个难的!”说着将剑一抛,敏捷的擒住剑柄,长臂抡摆,剑影闪着金光“咻咻”在他身前翻摆起来,身形似舞,说不出的华丽。   晓玉和K正看得啧啧称叹,不了马飞突然用力过猛,“哎呦”一声将剑拍在桌子上,捂着腿蹦到桌边慢慢的坐下。   晓玉一惊,忙跑到他身边,俯下身子帮他把裤子挽起来,受伤的地方似乎由于刚才用力过猛迸裂开来,一股温热涌了出来。晓玉眉头轻皱,马飞却轻笑一声:“不要紧!K把刚刚的动作再重复一遍!”   K一抹轻笑,将剑抛向空中,剑身闪动,暗红的剑穗空中飞舞。K轻松地做出了马飞的招式,末了,还学着马飞喊“哎呦”的样子坐到桌边大笑。   “这真的很不错!一定是神眼给你的力量!”马飞黑亮的脸上扬起羡慕的神情,连连拍手赞叹。   “咕咚!”   随着一声闷响,屋子也跟着颤了一下。马飞和K都没当回事,晓玉却警觉的从凳子上站起来,推门伸头向楼下探去。   “缸倒了!没事,没事!”楼下传来掌柜的声音。   晓玉放心退回屋里,见他二人还在切磋,拿起架上的铝盆说:“我去打点水给马飞换药!”见那二人根本就没时间理她,自顾下了楼。   晓玉拿着盆走下楼,绕过前厅到了后院。   夜色正浓,又无灯火,晓玉没留神,忽然脚下一拌,尖叫一声摔倒在地,盆也扔出好远。她回头看去,发现虚掩的厨房门里伸出的一只脚。晓玉心中一沉,不好的预感随上心头。她慌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   月色照在千沟万壑的门上放着冷淡的光芒,晓玉喉咙一动,慢慢把手伸向屋门。   “那是我们的厨子!”   突然的一嗓子,吓得晓玉一身子抖,转头看去,原是掌柜的,她松了口气,微微一笑,拍拍胸脯。   “他……喝多了!呵呵!”掌柜嘴上带笑的说道,高挑的身子佝偻着背,在月下拉长了影子,慢慢的俯身捡起盆,而目光却一直定定的看着晓玉。   “哦!”晓玉缓了缓神答应一声,下意识的往门里瞟了一眼,顿时一身冷汗。   月光清照在厨师惨白的脸上,他的眼睛圆睁,嘴里流出浓浓的黑色的东西,好像是……   “血?!”晓玉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只觉得背后一凉,转头向掌柜看去。   掌柜带笑的脸突然板了起来,眼底掠过一丝杀意,佝偻的背在月下显得如此突兀,他拿着盆的手用力的攥紧,朝着她一步步逼近。   晓玉指尖微颤着向后一步抵在墙上,她想跑,可腿上虚软的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掌柜佝偻的背逼近自己。   她张了张嘴,可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竟发不出声音,冷汗一股涌上额头。   “怎么了?你,好像很害怕?”掌柜嘴角一挑,似在探究。一只手伸到背后摸出刀子握在手中,刀身映着阴冷的月光闪着寒光。   晓玉只想拔腿离开,可刚有想法,掌柜已经冲了上来,眼中血丝爆满,挥起尖刀横着向她的脖子砍去,晓玉紧紧闭上眼睛抱着头大叫,却许久没有感觉身上任何异动。   她喘着粗气,稳住打颤的牙齿,打着胆子睁开眼睛,掌柜面目狰狞的近在咫尺,手中挥舞的尖刀依旧闪着阴冷的寒光,他血红的眼睛慢慢向下看去,一柄利剑从背后刺穿了他的身体,剑首直点到晓玉的衣上,一只盘扣滚落身下。   掌柜手中的刀“吧啦”一声掉在了地上。晓玉已感窒息,眼中温热一团,顺着掌柜胸口穿出的剑身流出的墨色液体带着一股浓重的腥味滴在晓玉身上,晓玉忙用手捂住嘴,眼中温热已化成炙热两行流上脸颊。她抬起头,见身后白衣男子长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光犀利的仿似能看穿一切。   白虎慢慢抽出剑,剑身穿过掌柜的身体发出吱吱的响声,接着,掌柜就像一具皮囊瘫倒在地,一团黑色的液体带着温度汩汩的从胸前身后溢了出来。   晓玉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嘴,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掌柜,浑身颤抖着抬眼对上白虎凄冷的眼神,那眼仿佛幽暗中的两点鬼火,闪着令人生畏的光芒,又神锋利无比。在他的目光之下,她浑身汗毛战栗,抖的更加厉害,她赶紧闭上眼睛,炙热的眼泪唰的落下,她双手捂住嘴,压抑着心中的恐惧。   “怎么了?”   K和马飞闻声赶来。   晓玉听见K的声音仿佛天神降临,赶紧睁开眼睛,可恐惧让她连转头的力气也没了,K眉头一蹙瞥了一眼地上的掌柜,伸手拽住她的胳膊用力拉过搂在怀里,一手紧紧的搂着她,一手摸着她的头,安慰着:“别怕,没事了!”   三人回到房间里,晓玉断断续续的讲述了刚才发生的惊险一幕,说完红着眼睛抓住K的胳膊哀求道:“K,我们离开这里吧!”   “不能离开!”马飞认真的说,“这十里八村都没有一个店,走夜路危险更多!”   K也点点头,握住晓玉的手说:“马飞说的对,有我们在这里,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可我还是害怕!”晓玉的眼泪又流了下来,眼中盈盈闪闪看的K心头一疼。   “今天晚上我们都睡这间屋子!明天,天一亮就走,好么?”K把她的手拿起双手捂住,温柔的低声商量道,晓玉垂下眼睛哽咽着点点头。   “喂,我的药呢?!”马飞捅捅晓玉,嬉皮笑脸的问,本想缓解一下气氛,没想到K双唇一紧,用力把药包扔向他头上,马飞伸手抓住,K瞪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说:“自己换去!”   马飞拿着药包,撇了撇嘴,自己的好心人家没领情,悻悻的说:“哎!能不能有始有终啊?自己换……真是的!”   这一夜对晓玉来说实在漫长,她可是一点没睡,就这么一直守着灯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K和马飞趴在桌子上睡得很香,晓玉黑着眼圈,穿着白色的长褂,披头散发的在他们身后飘来飘去,最后终于忍不住了,飘来到桌前,用一只手指戳戳K的肩头,轻声的叫道:“K,K……”那声音朦朦胧胧还带着颤抖,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啊!鬼啊!”K被戳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朦胧中看见晓玉的样子,大叫着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马飞被他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嗓子吵的一激灵,坐了起来。晓玉平静的拿着行李放在桌上,幽怨的说句:“我快疯了!”   马飞和K定睛看着她黑黑的眼圈,疲惫的脸色,突然不约而同的喷笑出来。   接下来的路途还算顺利,没有再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可是每到一处,晓玉都要像个侦探一样,警惕的注意着每个人的表情,稍有些奇怪的举动,她就会紧张起来,还时不时的把自己的猜测和K讨论一下,希望K能从“专业”的角度进行解答。尽管她的神经质搞得马飞和K非常头痛,不过也为枯燥乏味的旅程平添了不少乐趣。就这样,三人一路走来,终于到了京城。      第十四章 初到京城   初到京城,繁华的景象让晓玉兴奋不已。街道宽阔得很,两边林立的都是二、三层楼的建筑。街边各式各样的商铺应接不暇,买的有绫罗绸缎,翡翠珍宝,也有柴米肉蛋,蔬菜水果。街边有摆摊的,卖艺的,说书的,相面的,路上飘着烹炸煎炒的味道,酒菜的味道,也有香料胭脂的味道。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推杯换盏声不绝于耳,路人更是形形色色,有坐着轿子的大家眷属,骑着马的行侠义士,也有牵着骆驼的外国商贾,有拉着孩子挎着菜篮子的妇女,也有三五成群结伴同行的富家公子,有坐在路边吃瓜子卖呆的老妪,也有趴在地上乞讨要饭的乞丐。各种牌坊,各种招旗让晓玉眼花缭乱,早就忘了那次的凶险。   “不愧是京城啊!真是繁华啊!”她东瞧瞧西看看,笑弯了眼睛,拍手赞道。   “是啊!天子脚下怎么能不繁华呢?”马飞补充道,黑亮的脸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K一点头,简单两个字概括着:“和谐!”   三人来到一家客栈,晓玉和K先进了正堂,马飞把马和行李交给小二,转身刚要往店里走,突然白光一闪,眼前飞过一张纸条。马飞“嗖”的两指夹住,黑白分明的眼睛迅速扫视四周,垂眼瞥向纸条,看了上面的字收在怀里。   稍事安顿之后,三人来到了客栈一层的餐馆。   “进宫有什么计划?”K放下筷子,瞥了一眼对面的马飞。   马飞向空中抛了一颗花生米,张嘴接住,边嚼边抬眼看着天棚说道:“暂时还没想到。”   “有没有什么熟人领着,化妆混进去?”晓玉皱起眉头,一手搭在嘴边煞有介事的说道,“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化装成太监混进去么!”   “嘘!小点声!”马飞听了忙把手指顶着唇上,示意她的声音太大了。见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马飞嘴角一撇,摇摇头说:“熟人倒是有,可是化妆混进去却不太可能啊!谁敢冒那么大的风险帮你呢?!”   “那能不能买通官员,招募进皇宫呢?”这几天当侦察的晓玉似乎有些上瘾了,轻蹙着眉头自言自语道,并拼命地在脑子里搜索着各种电影里的情节。   马飞本想喝口茶,可听她这么一说差点呛到,连忙放下茶碗,擦擦嘴角,坏笑道:“招募?呵呵!……小姐,我们俩要是被招募进去,这一辈子就不完整了!”   “不完整?”晓玉眉头更蹙,灵动的眼睛盯着马飞。   见她没听懂,马飞和K对视笑起来。怎么说也是个现代人,晓玉立刻明白了他们俩的意思,大大的白了他们一眼,觉得十分无趣,拿起茶碗嘟囔着:“有那么好笑么……”   “这样吧,明天我就去找我的朋友打听打听情况,看看有没有机会被、招募进宫。”马飞笑着故意把后面四个字拉长了音,又冲着晓玉单眼一眨戏谑的说道。   马飞倒是说话算话,第二天便去找他宫里的朋友了。   晓玉闲来无事要K教她骑马,于是二人来到了城外的河边。   夕阳斜照在泛着波纹的水面上,星星点点的闪着温和的光。金色的光束透过大树繁茂枝叶的缝隙射进来,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河边柳树万条垂下,在微风中旖旎婆娑。   虽然知道马儿温顺,可是面对着这么一只比自己还要高大的动物,晓玉不免有些胆怵。她大着胆子摸摸马的头,又摸摸它的脖子,不停地劝它要乖。   K夹着胳膊在一旁站了足足半小时,晓玉只顾说话不肯上马,最后实在有些忍不住了,摇着头走上前去叫到:“喂,女人!如果你只想和它说话呢,那我可走了!”说着转过头去。   “哎!~”晓玉忙叫住他,紧紧的拽着缰绳,见K转回身来,一双无奈的眼睛盯着自己,嘿嘿两声讪笑,之后压根一咬,大着胆子单脚踩上马蹬,马被拽的难受急了,嘶鸣着原地打转。   K赶忙过来护着她,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扶着她的背,可晓玉还是找不到上马的敲门,另一只脚始终不敢跨上马背,K看的有些不耐烦了,用力的一推晓玉的屁股,把她推到马背上。   “啊!你干嘛?!”晓玉大叫着,脸红心跳的瞪上K。   “不推你,你怎么骑上去啊!上个马都这么费劲!还好意思叫!”K凶狠的说道,扭过头嘴角却露出一丝坏笑。   起初坐在马背上还有些拘谨,后来见马儿乖得很,晓玉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圆圆的眼睛笑成了月亮弯,兴奋的握着马鞍,伸手去摸马脖子说:“你很乖啊,是不是?!”   马儿可能觉得痒,突然用力一晃头,晓玉没压根就没拉缰绳,“啊!”的一声从马上摔下来,重重的摔在草地上。   “啊,好痛!”晓玉捂着脖子大叫到,疼的五官挤在了一起。   “你!……”K气的无话可说,赶忙跑到她身边,俯下身要将她扶起,可是只要一碰她,她就会大声的喊痛。   “怎么了?到底哪里伤了?!”K横眉紧皱,真想狠狠的骂她一顿,可看她眼角疼的凝上了泪花,心中又气又痛。   “我的脖子,好痛……”晓玉叫着,略带着哭腔,听得K心中一阵烦乱。   城边的小路上,K双手抱着晓玉,腰间别着缰绳牵着马往城里走。   路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还不时的在他们身后指指点点。晓玉眼角撇过那些古怪的眼神,心中郁闷的撅起嘴,突然又灵机一动,嘿嘿一笑,从兜里掏出一块白色的手绢蒙在脸上。   K低头瞥见她脸上蒙了块白布不由得激动起来,想喊却又不敢大声,努力的压低声音问道:“喂,你……你干什么呢?!”   “太丢人了!”晓玉隔着手绢说着重吐出一口气,手绢翘起一角又慢慢落下。   “你这不是一叶障目么?……那我、我不丢人么?!”K斜着眼瞥见旁边更多指指点点的人,冷汗直流,却又不能把她放下,气愤的用力摇摇她。   “哎呦,痛!我都伤了,你还想让我怎样……”晓玉没好气的回道,白手绢下轻轻一抖。   “哎,你这女人真是……!”K紧皱着眉头,怒目圆睁恨不得一把将她摔在地上,可又那她没办法,想来想去只好自己憋着气,尽量低下头,硬着头皮快走几步。   二人走进了城,路上的人更多了起来。不但对他们回头回脑的看,还议论纷纷。   一个包着红头巾的老太太站在道边嗑着瓜子,看见他俩从向着自己这边走来,赶紧用胳膊捅捅旁边一个系着花围巾的老太太说:“快看,快看!哎呦,这是怎么了?脸上还蒙着块布?”   花围巾老太太嘴角一撇,眉毛拧在了一起:“哎呦,许是死了吧?”   “啧啧啧,年轻轻的……真是命苦啊!”红头巾老太太直晃头砸着嘴吐出瓜子皮。   K抱着晓玉走过两个老太太面前,老太太顿时放下手中一切,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向天拜道:“哎呦,阿弥陀佛啊!阿弥陀佛!……”   K见老太太们在旁边祭拜他们更是不舒服,心头不爽,双唇一紧加快脚步,可却挤不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飞哥,混……这可不是小事啊!你可别冲动啊!这要是被当成刺客抓到那是要掉脑袋的啊!”胡二喜只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清秀的脸上微蹙着眉头。   “我知道啊,所以来找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子?”马飞想了想,咬了咬牙说道,“比如乔装混进去?”尽管这么说,心里却在暗骂自己没水准,居然要拿晓玉那么弱智的提议来试探。   胡二喜摇了摇头,手中酒杯轻晃着说:“我们宫里的人就算不认识,也都混个脸熟。你们就算混进去了,出出进进的不是很危险么?也许一时侥幸不会被发现,可如果需要经常进出,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失鞋啊?”   马飞轻叹了口气,黑亮的眉间一点烦闷。   “马飞!”   K见马飞坐在店中,低叫了一声,尽量不引起别人注意。   马飞扭头见K抱着晓玉,牵着马走到了店门口。晓玉一动不动,脸上居然还蒙着白色的手绢,心中一沉,连忙跑过去叫到:“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非要学什么骑马,结果把脖子摔了!”K冷哼一声。马飞霎时送了口气,真不知道这小祖宗还能惹出什么祸端,倘若乔装进宫,被抓也只是迟早的事。马飞伸手帮K解开腰上的缰绳。   晓玉听到了马飞的声音,心知到了客栈,一把抓下脸上的手绢:“都怪那马,我只是摸了它一下,它就生气了!小气!”   “都这样了,还不忘了骂!”K抱着晓玉走进客栈,三步并两步的走进了客房,到床前几乎脱手将她摔在床上。   “啊!”晓玉捂着脖子怒目瞪着K,一脸的不满。K白了她一眼抻抻胳膊,揉揉肩膀:“非要把自己弄个死人似的,走这一路真丢人!”K想起被那两个老太太当街祭拜的场景心头有恨,愤愤的坐在桌前。   “还是快去找个大夫吧!”马飞嘴角一咧。   “唉,让我歇一会!胳膊都要断了!”K端起水杯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晓玉斜眼看去,也够难为他的了,竟抱着自己走了那么远的路都没有休息一下,还被路人指指点点。虽说她蒙着脸没有看见,不过耳朵还是贼的很,在手绢底下想也想到了K的窘态。于是收回目光,嘿嘿坏笑。   “还是我去吧!”马飞说着一转身,见胡二喜,忙介绍说:“哦,忘了给你们介绍,这是我兄弟胡二喜,他在宫里当侍卫。”   K起身抱拳:“幸会!”胡二喜也抱拳回礼。   马飞和胡二喜给晓玉请了大夫。大夫仔细看过晓玉的病情表示并无大碍,休养几天就好了。送走大夫已是天黑了,马飞和胡二喜走在路上,见二喜一直低着头思量什么,马飞好奇的问:“想什么呢?一直不说话。”   “飞哥!如果……如果是刚才那个姑娘想进宫,我倒是有个主意。”二喜站定,月光之下,他年轻的脸上闪着淡淡的银光。      第十五章 接风   “你干嘛呢?……”晓玉躺在床上百无聊赖,斜眼瞥见K在用布条缠着一个不大的木桶心中好奇。   K装作没听见,继续缠着。晓玉用力撇撇嘴,不满的白了他一眼,大声叫道:“我渴了!我要喝水!”   那人依旧没有反应,晓玉心中郁闷刚要抬头,听见那人重重的叹了口气,把木桶放在桌子上,起身给她倒水。晓玉于是继续安心的躺在床上,嘴角一抹胜利的微笑。   “喝吧,老太太!”K端着水杯走到床边,手掌拖在她的脖子后面,小心翼翼将她扶了起来。   “谁是老太太?”晓玉眼睛瞪向面前之人,她其实只是无聊想说说话罢了,有人逗趣才不肯喝水。   “你都不能自理了!快喝吧!”K不耐烦的把水杯放在她嘴边,几乎给她灌了下去。只听杯子下面呜呜的惨叫,一杯下去晓玉差点没呛到,边咳嗽,边擦着嘴角的水埋怨道:“有你这么照顾人的么?”   “照顾你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K轻轻把她放下。   “嘎吱——”门一响,马飞迈步走了进来,看了看床边的两人,黑亮的脸上毫无表情,淡淡的说了句:“K,出来一下,有件事和你商量!”   “什么事啊?”K走到桌边,漫不经心的倒了杯水。   “你出来!”马飞伸手拽上他的衣袖,K一皱眉,放下杯子走出了门。晓玉斜眼瞟向门口,这两个男人奇奇怪怪的,有什么是要背着自己的?   马飞把门轻轻掩上,看着K写满疑惑的脸,顿了顿说:“我那兄弟有个主意可以帮我们进宫!”   “哦,什么主意?”K立刻剑眉一挑,急不可耐。   马飞明亮的眼睛在他脸上打了个转,轻叹口气伸手扶在他耳边小声说着。   “不行!绝对不行!”马飞还没说完,K把他向身边一推,黑白分明的眼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扶手推门。   “K,”马飞出手拦在他身前,“我也知道这很危险,可是,这也许是我们唯一的办法!”   “我不同意!”K用力拨开马飞的手,“砰”的一声把马飞关在了门外。   “K!”马飞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拳头轻挥,无奈的叹了口气,风一般的下了楼。   夕阳的余晖在金色的琉璃瓦上轻轻的跳动,宫女们一身淡雅的秀裙托着长盘排成一队,像要去给王母娘娘祝寿的仙女,整齐的走在皇宫长长的红墙之间,纤细的影子依依映在墙上,画出一道道纷飞的裙影。   守卫雕像一般的伫立在宫门的两侧,暖暖的阳光照在银灰色的盔甲上,淡淡的温暖似融化了他们手中兵器的冷酷。   皇帝坐在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里,眉头微蹙,笔尖轻动,认真的批着折子,低眉抬眼之间却没有察觉这样一个阳光艾暖的黄昏带来的惬意。   林翊挺拔的身躯站在一旁岿然不动,脸上正气蔚然,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炯炯。屋外空气有了细微的变化,林翊转眼望去,白虎迈步跨过高坎走进御书房。   白虎一身黑衣,一对剑眉横立方脸之上,长长地鬓角垂到胸前,尽管眉目端正略有些书卷气,可表情冷峻,细长的眼中放出的锐利之光仿佛能看穿一切。   “皇上!”白虎停在龙案前,鞠躬请安。   皇帝放下折子抬起头,见是白虎,眉头一松。   “都下去吧!”皇帝轻声一唤,周围的侍从婢女通通行礼退出屋外。   白虎上前一步,长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低头说道:“皇上,臣一路追查到了离乌县不远的一片树林。在那里搜了三天却一无所获!”   “会不会被人先捡到了?”皇帝剑眉轻蹙。   “臣也是这样以为,于是派人在周边的村镇打听,据说有三个人也曾经到那里寻找什么东西,可是一无所获,除此以外再没有任何消息了!”   皇帝不语,眼中凝住了阳光,他慢慢站起身,背着手踱步到桌前轻声说道:“不可能这样不翼而飞的……”他抬起头对上白虎坚毅的目光,眉头一动,“继续追查。现在知道神眼重现的人越来越多了,你们一定要谨慎,尽快把它追回来!”   “遵旨!”白虎抱拳行礼。   “皇上!”一个太监门外叫道。   “何事?”   “启禀皇上,太后在慈宁宫设宴为善宜公主接风,请皇上前去共进晚餐。”太监在屋外轻声说道。   “知道了!”皇帝一挥手,太监退离了门口。   “这件事还要尽快去办,且不能掉以轻心。好不容易有了些线索,不能就这样放弃了!”皇帝走到白虎的身前,一身明艳的龙袍闪闪发光。   白虎低头领旨离开了御书房。   “林翊!”皇帝叫道。   “臣在!”林翊躬身行礼,黑色官服一扯,肩上的肌肉绷得紧紧地。   “你跟朕一同去慈宁宫赴宴吧!”皇帝扭头说道。   “这……”林翊有些顾虑,蔚然的脸上突然泛起一丝窘色,低身推辞道:“皇上,臣还是不去了吧......”   皇帝见他白净的脸上竟有些微微泛红,眉目舒展,嘴角一动,声音异常柔和起来:“也好,你们的时间还长着呢!”他说着拍拍林翊的结实的肩膀接,“那你有时间去找她吧,太后把她留在了慈宁宫!”   “谢皇上!”林翊头低了又低。   皇帝轻笑,大步出了御书房。   尽管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慈宁宫里就已经掌了灯,金凤台座的烛台上架着盏盏宫灯,宽敞的房间里一片通明。   圆桌上铺着金线绣花的红缎桌布,桌上的菜品道道惊艳,美食美器,让人见了舍不得破坏,可是香味却又四溢,让人闻了忍不住垂涎三尺。摆在那里真是一种折磨,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众人早已经落座了,也问候过了,也攀谈过了,只剩下几目相对微笑点头了。万事俱备,只等一人。   “皇上驾到!”只听门外传来恭候多时传话声,众人的目光立刻齐刷刷的转向门口。   不多时,皇帝长襟一抖,一身明艳的龙袍映着灯火迈进正堂。除了太后之外,众人纷纷起身请安,等皇帝落座了,才各自坐下。   太后拉着铭欣的手,脸上乐开了花:“今天高兴,就把你姨娘和欣儿一同叫来给善宜接风!人多热闹!”   皇帝眉目舒展,微笑着点点头,转头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善宜公主,还没等他开口,善宜就把他拉到自己嘴边,小声问道:“哥!那个傻子呢?!”   皇帝哼笑一声,低声说道:“就知道你见了朕第一件事问起他。朕让他一起来的,他不愿意!”   “什么?还敢不愿意!”善宜立刻瞪起了杏核眼,嘟着嘴巴气呼呼的。皇帝浅浅一笑。   太后见他兄妹二人说悄悄话,即刻“咯咯”的笑起来,对王夫人说:“你看他们俩,一见面就说个不停!   王夫人只是抿着嘴点点头,心中却别有他想。王夫人是太后的妹妹,铭欣的母亲,她知道太后此番让她们母女进宫来并非单纯的给善宜公主接风。皇帝已经到了成婚的年龄,封了后才算是真正成人。铭欣自小能说会道,讨得太后很是欢心,这次进宫太后见铭欣已经长成了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了更是对她有了心意。铭欣对此心领神会,可是王夫人却对此有所忌惮,因此一直不肯表态。   “他们兄妹感情这么好,自然有好多话说!铭欣好羡慕啊!”铭欣坐在一旁见他二人有说有笑,有些嗔怪。   善宜对铭欣说话的语气十分厌恶,冷哼一声道:“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啊!以前什么话都可以说,现在还要顾及什么君臣,什么礼数!”   “哦?皇妹还知道礼数么?怎么从未见你遵从过!”皇帝莞尔笑道,眼睛里闪着无限宠爱。   “今儿个也不必顾及什么礼数了?!来来来,大家也都饿了吧!吃吧,吃吧!善宜,快尝尝这个!”太后招呼着,大家才动了筷子。   月光照在落在慈宁宫的庭廊上,也照在宫外的小巷里。   “这样进宫是很危险,也没什么把握。不过,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出别的办法了!”胡二喜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马飞说,年轻的脸上映着淡淡的银色,“所有的内容都在上面了。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也帮不了你们了。”   马飞借着月光睫毛摆动,看了看纸条上的内容,把它叠好揣在怀里,黑亮的脸上一抹轻笑,拍了拍胡二喜宽厚的肩膀,说道:“好,谢谢你,二喜!实在不行,我们在想别的办法!”   “嗯,飞哥!保重啊!”胡二喜说罢转身快速离去。   马飞侧身望着他的离去背影,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      第十六章 议进宫   经过几天的修养,晓玉终于可以坐起来活动了。她拖着脖子走到K身边,见K拿着缠满布条的木桶,觉得好奇,可还没等她问,K已经站起身,不由分说的把木桶套在她的脖子上。   原来是给自己做的护颈。晓玉低下眼睛,见K细长的手指灵活的将一根长绳子缠在木桶上之后打了个结,把木桶牢牢地固定住。心灵手巧用在他身上真的一点也不为过。晓玉抬起眼睛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带笑的嘴角,心里满满都是感动。   K退后几步看着自己的杰作,夹起手臂得意起来:“Perfect!”   “你真是太聪明了!嘿嘿!我去找马飞让他看看!”晓玉笑弯了眼睛,说着推开门,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K不禁想起小津安二郎的一句话:高兴就又跑又跳,悲伤就又哭又喊,那是上野动物园猴子干的事。哼,这说的不就是她么?原来她的行动也证明了人类是猴子变来的。K嘴角一咧露出两颗虎牙,摇了摇头坐在桌前等着听赞美了。   晓玉来到马飞的门前兴奋地敲了敲门,可是没人答应,于是推门进屋,果然是出去了,她刚嘟起嘴扫兴的要离开,忽然发现凳子旁一团脏衣服上有张叠着的纸,上面好像密密的写了写了些什么。   晓玉好奇的捡起纸,打开一看,皱起了眉头,费力的辨认着上面的文字:“第一关,例行检查,第二关,女红,第三关,作画.....”她看的专注,不觉马飞已经走到了身后。   “看什么呢?”马飞突然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吓得她肩头一抖,转头见马飞正伸着头盯着自己手中的纸。   “哦,没什么,我来让你看看K给我做的护颈。”晓玉说着把纸条递给马飞,“这是什么啊?奇奇怪怪的?”   马飞接过纸条搓成一团扔在桌子上,叹了口气,拾起地上的脏衣服说:“没什么,是皇帝选秀的步骤,本来想让你利用这个机会混进皇宫的。可是,K不同意!”   “选秀?这样可以混进皇宫么?”晓玉马上对此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灵动的眼睛闪亮亮的盯着马飞。   马飞转回头继续收拾衣服,在她看不见的背后嘴角一扬,又轻声叹了口气:“嗯!”   晓玉走到桌前把那张搓成团的纸打开,在桌上平整了一番又仔细的看着上面的内容。马飞见她那认真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别看了,看也没用,K是对的,确实有些危险。没关系,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吧!”说着要去抢纸。   “别,别,别!”晓玉抬手一躲,抿嘴坏笑着说,“其实,我还挺想知道皇帝是怎么选妃的呢!我去找K!”说着拿着褶皱的纸跑了出去。   马飞叫了她一声,可是她已经蹦出了屋,马飞黑亮的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睛得意的一眨。   K见晓玉蹦蹦跳跳的又跑了回来,还以为马飞极致的赞美了一番。没想到她进门拿着那张写满罪恶的纸,还兴高采烈的和自己说着计划,一听气不打一出来,冷哼一声,刚要起身出门去找马飞算账,马飞就来自首了。   K横眉冷立,刚一张嘴,马飞便一伸手堵在他的嘴前:“我可没说啊!是她自己发现了二喜写的纸条,这跟我没关系啊!”   “我觉得这是个机会!”晓玉跳到K的身前谄笑着,握住他的胳膊,渴望的看着他。   “想都别想,不行就是不行!你知不知道如果被发现了有多危险?”K严肃起来,提高了音量。   “你是怕皇帝真的看上了晓玉吧?”马飞在一旁小声嘀咕一句。   “闭嘴!”K呵斥一声,马飞一耸肩膀不再吱声。   “不会的!不会的!我会很小心的!”晓玉双手轻摆,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我看你就是因为好奇!根本就不想后果!”K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晓玉的目的。   晓玉立刻变了脸,知道自己没什么可掩饰的了,破罐子破摔,把纸拍在桌子上,固执的坐下说:“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你帮不帮我,我都是要去的!”   “你!”K很气她,可也知道硬碰硬的,自己一定犟不过她,于是又摆了摆手说,“你去不了,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年龄超限了。一大把年纪的人了!”   晓玉瞪眼刚要反驳,K马上又说:“你好好看看,就算你永远的十八岁,就算你过了第一关,第二关能过么?女红,你会做么?画画你会么?这上边写的,你哪样在行?无论怎样,都是自取其辱!”   “不会又怎样?重在参与么!”晓玉自顾弄着头发,低着眼睛小声嘀咕着。   “你以为这是运动会么?最后跟你说一遍:不——行——!”   如此认真严肃的问题,晓玉听了却对他大大的做了个鬼脸然后开始傻笑。K又气又恨,冷哼一声,摔门而出。   “哎,一物降一物啊!”马飞摇摇头也跟着出了屋子,黑亮的脸上一抹轻笑。   第二天,晓玉没和K商量便跟着马飞以乌县方家小姐的名义给自己报了名,回来之后还肆无忌惮的在K面前炫耀,K看她那又得意,又可气的样子,胸中一阵憋闷,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揽住她的腰,扛在肩上。   “喂,喂!快放我下来!你要干什么?”晓玉不老实的又是蹬又是踹。   K却不理,扛着她快步走到窗边,用力冲开窗子,把她放在窗框上,晓玉向下一看,身子向外一趔趄,吓得大叫一声,一手扶住床框,一手搂住他的腰。   “怎么?怕死么?!你这种性格要是进了宫,一百条命都不够死的!”K低眼看去,晓玉的额上冒出了点点晶莹。   “你,你快放我下来!”晓玉撅着嘴仰起头,一双灵动的眼睛仰望着他,身子贴的太近下颌抵在他胸前。   K低眼看她,本来满心怒火,却忽然心中莫名一动,牙关一咬,扭过头去。   晓玉见他不理,将手从他腰间抽出,咬紧牙用力的一推,却不料对方站的稳稳的,自己却被反弹了出去,“啊”的一声大叫,差点跌出窗外,K赶紧伸手环住她的肩膀,把她楼了回来。   晓玉吓得惊魂未定,靠在K的身上急喘了两口气。   “喂!我说二位!是不是适可而止了?下面的人要报官了!”马飞靠在墙上无奈的摇摇头。   两人向下一看,不知何时楼下竟聚集了很多人,硬是把宽阔的马路挤了个水泄不通。个个瞪大了眼睛向上看着,巴不得看有人跳楼的好戏。晓玉趁K不留神,得了个空档跳下窗子,跑到马飞身后躲了起来,K用力关上窗户,怒目瞪着她。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被揭穿了,方员外,甚至方家上上下下都要受到牵连?!”K指着晓玉大声叫道。晓玉也觉得此事确实做得有些鲁莽,可是事已至此再无挽回余地,心里虽虚,可脸上却表现得一如既往的死不悔改。   K看她的样子有些咬牙切齿,用力的攥紧拳头,后悔刚才心软没有把她扔出窗外,抬眼又看到马飞在偷笑,大声吼道:“马飞,你怎么能随着她的性子做事,不知道她是一根筋么?!”   马飞嘴角一撇,黑亮的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K再次冷哼一声,摔门离去。   见K走了,晓玉才露出心虚,瘫坐在桌前,双手拄着下巴,眉头紧锁。   “怎么?后悔了?”马飞跨上凳子坐在她身旁。   “K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万一,万一要是被抓了,会连累被人。是我太冲动了!”晓玉一脸的茫然,重重的叹了口气。   马飞轻笑一声,胳膊架在桌子上认真的说道:“小姐,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你若不去,一样会追查下来,到了那时候一样会连累他们。”   “嗯?那怎么办?!……我还想,要不抱病……”晓玉瞪起了眼睛,似乎最后的一根稻草也被人揪了去,身子一抖,差点跌落桌下。   “哼,想的美!你现在能做的就是——认认真真的准备,祈祷自己能被选中!既然迈出了一步险棋,为何不努力将它走完呢?也许走下去,海阔天空也说不定呢!”马飞脸上轻松地笑着,盯着晓玉低转的眼睛,嘴角露出一丝魅笑。   “你看这是什么?!”马飞从兜里掏出一摞绣花样子递给晓玉。   “这是……”晓玉接过,看着一块块精致的手帕上个个绣的精美,颜色艳丽,鲜活栩栩,嘴角马上露出笑来,刚才的凶险,K的训斥,还有那些顾虑全部抛到脑后,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开心的不行。   “嗯,好好练吧!”马飞明亮的眼睛闪出一丝温暖,说着起身出了门。掩门的瞬间看见晓玉那欣喜的背影,嘴角冷哼,真是个思想单纯,头脑简单的笨蛋!   太阳落到了屋顶上,半遮着脸偷偷的窥视着御书房。原本就金碧辉煌的屋子里更加熠熠生辉。   “哼!祯皇叔为什么处处都要与朕为敌?难道当年也是这样辅佐先皇的么?岂有此理!”皇帝愤然起身将奏折摔在桌子上。   “皇上息怒!”林翊恭敬行礼劝道。   “做了那么多不可见人的勾当,居然还敢这么猖狂!”皇帝一甩袖子,双手背到身后跨到桌前,好看的脸上笼上一层密密的阴云。   “皇上,”林翊上前一步走进皇帝低声说道,“潼关已经截获了祯王爷写给敌营的密信,这几日便可……”   “哥哥!”善宜跑进御书房大叫一声,见林翊也在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   “公主!”林翊低身行礼。   善宜大大的杏核眼瞟了他一眼,便跑到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对着皇帝撒娇似的说道:“哥哥,你能把他借给我一会儿么?”   “公主,臣和皇上还有些事要处理。”林翊用力把善意的手从胳膊上拨开,原本刚正的脸上却露出一丝生硬的怯色,别过头不去看她。   “你能处理什么啊?!”善宜的手被拨开心中不爽,用力一甩胳膊翻了个白眼。   “呵呵!”皇帝看着善宜高高撅起的嘴,脸上的阴云一扫即散,轻叹口气,竟是试探的问,“善宜,朕和林翊的确有事,一会再把他还给你,好么?”   善宜滚圆的眼睛瞟了皇帝一眼,虽然很不情愿,可还是懒懒的答应了:“那好吧,快点啊!”   皇帝笑着摇了摇头:“好!你先去母后那儿吧,这么长时间没见,她一定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哼,没事就把我往母后身边推!”善宜撇撇嘴小声嘟囔着,接着又拉长声行礼道:“好——!遵——旨!”说着又大大的白了林翊一眼,背着手昂首阔步走出了御书房。      第十七章 不负相思   夜色浓重,月明星稀,晚风徐徐吹在脸上,舒舒爽爽。御花园的湖中的回廊上每隔几步就有一盏红灯悬着,柔亮的灯火,轻薄的幔帐连同桥下水中的影子一同摇曳。   林翊独自立于桥上,背着手,举头望月,衣上黑纱随风微微摆动,修长的身姿,宽阔的肩膀,映在湖面红光之中。   “猜猜我是谁!”突然一只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还用猜么?还有谁这么大胆敢蒙住御前明甲将军的眼睛?”林翊稳稳的站着,依旧背着手,戏谑的说道。   善宜无趣的松了手,一晃闪到林翊身前,圆圆的脸上一对杏核眼依依映着灯火:“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有没有勾引别的女人?”   “哈!”林翊低眼看去她认真的模样,哼笑一声,随即别过头不去理她:“随你怎么想。”   “什么?!”善意一听瞪起眼睛,撅着嘴,本以为他会乖乖的说没有,没想到这个死男人居然一副凛然的样子,公然跟本公主作对,真是反了!伸手之上他的鼻尖,“你!”   林翊低眼看去,她的手指都要戳到自己鼻尖了,伸手拨开她的指头,嘴角一翘,不禁笑道:“说没有你又不信,说有又会抱根问底。所以——随你。”   “哼!现在敢跟我耍心眼儿了!”善宜咬着嘴唇叉起腰,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让本已经圆圆的脸上嘟起了两块肉肉,让人忍不住想去掐一把。   林翊本是不苟言笑的,鉴于御前侍卫的仪容仪表,更是面如止水,正气凛然。可每次见到她都会不自主的笑出来,就像现在,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耍泼撒野,不但毫不生厌,反而笑颜盈盈,冷峻的脸上不知不觉透出了温柔。   他摇摇头,长出口气握住善宜的肩头,问道:“怎么样,一路累了么?”这声音如晚风般轻柔,让人听了心中怒气烟消云散,每个毛孔都透着舒服。   善宜对上他盈盈的笑眼,忽然有些怯于相对,目光瞥向一边,拿着腔调说道:“我说不累你又不信,那我只好说累了!”   林翊大笑,摸了摸她的头。   见他不再故意和自己作对,善宜抿嘴一笑,小声问道:“你,有没有想我?”   “嗯”他只闷闷的答了一声,善宜立刻又撅起嘴来,盯着他的眼睛问:“想,还是不想?”   林翊定定的看着她,月下灯下,她面色温润,泉水般汪汪的眼睛渴求一般的望着自己,那眼神让他心中一动,本想将她搂在怀中,可还是攥紧了拳头,微微一笑。   “想。”   “有多想?”善宜踮起脚尖,轻蹙的眉下眼神更加灵动。   “想就是想,什么有多想?”林翊收回目光,他不敢再看那眼睛,自己的心中早就按耐不住想搂过她吻上那温润的面颊,可又不能,隐忍,自顾走下桥去。   “喂!”善宜一努嘴,赌气的追到他身边嚷着:“小气!你就不能说亲爱,可爱,美丽,娴熟的善宜公主,你知道我是多么多么的想你么?”   “呵呵,傻瓜!”他也不看她,只顾自己走路,善宜不悦,有些羞恼的拦在他身前:“我不管,你就得说!”   帷帐轻摆从她身后掠过,那一双闪着星光,熠熠闪闪的眼睛不断地试探着自己的耐心,林翊攥着拳头咬了咬牙。垂下眼睛再看去那闪亮之中微微泛起的涟漪,唇边掠过一丝温柔的笑容,长身俯下靠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很想你!”   这一句带着体温的话忽如一夜春风从善宜的耳朵里传进心里,千树万树开满心头。   他的脸就在自己的脸庞,如此近的距离,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善宜只觉得脸上微热,忙推开他,转身向桥下走,低声嘟囔着:“这还差不多!”   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这个平时仰仗皇帝和太后的偏宠,在宫中飞扬跋扈,横行霸道的公主才会露出怯生生,羞嗒嗒的姑娘样儿来。林翊嘴角一扬跟了上去。   这是一个多么美妙的夜晚啊,让她连做梦都带着笑意。   “我——很想你!”他低低的声音整晚都回荡在自己耳边,梦中依然面带桃花。   第二天,善宜很晚才起。本想去给太后请安,却在半路上遇见了铭欣。铭欣恭敬的请了安,便眉飞色舞的请她去屋里喝茶聊天。她虽不喜欢铭欣的矫揉造作,不过,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看看她要耍些什么花招,找个机会损她两句,图个口头之快也还不错,于是背着手,大摇大摆的随她去了。   “公主请用茶!”铭欣把一杯茶轻轻的放在善宜的面前,蜜似的笑容嘴角荡开。   善宜既没答谢也不还礼,眼睛一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早就听说这个善宜公主目中无人,张狂得很。那日慈宁宫太后设宴,她还有所收敛,今日却丝毫不会顾及颜面,不可一世的样子显露无疑。铭欣尽管心里不舒服,可还是强挤出一丝笑容,细长的眼睛斜睨了她一眼,兰花指一伸问道:“公主此行许多时日,想必有很多见闻。不妨说来听听,也好让铭欣开开眼界!”   铭欣一字一句抑扬顿挫,那矫揉的声音让善宜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轻咳一声,回道:“见闻倒没什么。不过是看看江南的风景。”   “哦?那公主觉得江南风景如何啊?”   对方明显没话找话,善宜冷哼一声,把本已抬得高跷的下巴仰得更高,恨不得鼻孔朝天似的,叹了口气:“郡主不是在江南出生的么?不是比我更了解么?”   “哦……呵呵!”铭欣一时觉得尴尬,强笑一声,伸手摸了摸头上的金钗,“只是,想知道公主什么印象!”说着,瞟了她一眼,端起茶杯。   “嗯……风景秀丽,民风淳朴内敛。我很喜欢!”善宜见她被自己窘到了,心中大喜,突然一笑。   这一笑莫名其妙,刚才还一脸的不屑,火药味十足的,现在却突然开心起来,真是个怪咔!铭欣有些不知如何答对,正巧丫鬟小巧端来些糕点给她解了围。铭欣马上纤手一指,请她品尝。   善宜毫不客气拿起一块,仔细看了看,白润酥软的一团,淡淡一股沁香,于是咬了一口,入口即化,绵软可口:“嗯,味道不错,甜甜的,还有桂花的幽香!”   铭欣见善宜缓和了态度,连忙陪笑着说:“公主喜欢就好!”说着,拿起一块刚想放在嘴里,却又停住,手指蜻蜓点水般捏着糕点,细长的眼睛瞥了善宜一眼,试探的慢慢问道:“嗯......不知道,皇帝哥哥会不会喜欢,一会儿,也拿给他品尝品尝!”说着轻轻放在嘴里,小小的咬了一口。   善宜扭头见她吃的做作啊,不由脸上一抽。哼!我说怎么这般好心请我吃什么糕点,原来是想讨好皇上!本公主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你今天算是找错人了!   “应该不会喜欢吧,他不喜欢甜的东西!”善宜说的斩钉截铁。   “哦?是么?那他喜欢吃什么呢?”铭欣立刻放下桂花糕,胳膊拄着桌子,满眼期待的问。   善宜见她细长的眼睛都要瞪圆了,也不顾嘴角还有些残渍,那么急迫想要知道答案,眼睛一转,认真的说道:“皇上喜欢吃辣!越辣越爽!”   “辣?是么……”铭欣有些匪夷,转回头来若有所思。   “对啊!”善宜即刻认真的点头,瞪大的杏核眼闪着坚定地目光。   “公主,郡主!林将军在外求见!”小巧进屋俯身说道。   “哦!知道了!”善宜立刻站起身,本想撒腿就跑,却还是停住了脚步转回头来,“哥哥喜欢吃辣可是秘密,千万别告诉别人!”说着一笑,跑出了屋子。   善宜满脸憋得通红,出了门,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林翊见了觉得奇怪得很,问她也不说,只顾自己开心。   善宜拉着林翊走了一段,她终于收敛的笑容,努力的平复了心情,抬头看去林翊一脸茫然的表情又笑了起来。林翊忍无可忍快走几步,她才收住了笑追上去问:“喂!你还没说,找我干嘛?”   林翊扭头看去,见她收了笑,平静下来,才撇撇嘴说道:“京城里来了位书法大家,皇上想去见见。”   “书法家?什么时候?”善宜瞪起了杏核眼,她才不关心什么书法家呢,不过能出宫转转倒是很乐意的。   “明日早朝后。”林翊轻声说道。   “可是明天我要和母后去祭拜,能不能后天啊?!”善宜大失所望,遗憾的吼道。   “嘘!小声点!”林翊一指抵在唇前,见周围没人轻声说道,“后天人家就走了!”   “真无聊!一个书法家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猴戏!不去就不去吧!”善宜叫到,撅起嘴,用力的甩着手绢。   “哎呦!”晓玉放下绷子,用力的挤了挤,指尖立刻冒出一点殷红,她把手指放在嘴里吮吸着。   K闻声看去,见她那模样故意问道:“怎么,又扎了?”   晓玉气恼的把绣样摔在床上:“这是什么破玩意儿啊!我的手都要被扎成筛子了!有现成的不用,干嘛还偏要自己绣?皇后会自己绣手绢的么?嫔妃会自己绣么?无聊!姐不干了!”   “哼!早知道你不是这块料!”K说着放下手中的剑谱走到她身边,“来,让我看看绣的怎么样了。”说着拿起绷子,见上面歪歪斜斜的绣着只似鸡非鸡,似蛇非蛇的动物,皱着眉头大笑道:“你这绣的是什么啊?四脚蛇么?”   “四脚……?!”晓玉嘴角一撇,抢过绷子看了看,指着上面的图案,白了K一眼,“你有点审美好不好,这是鸳鸯!鸳鸯!看看这个!”说着把绣样拿给K看。   “鸳鸯?”K怎么也不能相信她绣的这个跟鸳鸯有什么关系。明明就是一条虫子长了四只脚嘛。他接过样子,拿在手中,两个一对比,喷笑起着,“这……这怎么,怎么可能?!哈,你这个,怎么看也看不出是两只动物,说四脚蛇已经是抬举你了!连儿童简笔画都不如!”K说着不屑一顾的将绷子和绣样扔在晓玉怀里。   晓玉拿着绣样和绷子对比一下,撇撇嘴,的确不怎么像,可是,姐毕竟也是好多天绣出来的,怎么能这么赤裸裸的揭穿真相,给点鼓励会死么?!   “什么简笔画!这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学会的!绣成这样已经不错了!”晓玉把绷子摔在床上。   “你也知道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的?那还选什么秀啊!趁早放弃算了!”K又坐回桌旁,翘着二郎腿,拿起剑谱比划起来。   “我不也是为大家牺牲么!我容易么?!”晓玉怒目圆瞪,嘴唇撅的能挂两个酱油瓶。   K冷笑一声,刚要无情的揭露她,马飞“咣”的一声冲进屋子,大声叫道:“喂!我有一个好消息!”   **************************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李之仪《卜算子》   第十八章 纳兰性德,对不住了!   正午,太阳高高的悬在空中,街上的人影也变得短小了许多。尽管只是初夏,人们中午的太阳却依旧毒辣,让人只想想找个阴凉的地方躲躲。   酒楼二层窗户打开着,透明的纱帘落在窗边,稍有微风拂来依依摆动。   “好!好字啊!”众人边称赞边喝彩,个个兴致勃勃。   原本宽阔的一角被文人墨客团团围住,当中一人,笔尖用力,笔麾一甩又热一阵宣鸣。   “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好诗,好字!”一位身穿红色锦衣,眉目俊俏的公子二指平伸点着字顿顿的念道,众人频频点头称赞。   “就这打油诗?好什么啊?”K冷一哼笑,鄙夷的说,摇头喝了口茶,条条脏辫支在脑后微微颤动。   “这是《太白酒歌》!没文化,真可怕!”晓玉白了他一眼,拿起茶碗回头看去,不远处那一群人个个精神抖擞,摇头晃脑似沉醉其中。   红衣公子轻手捏起纸角,浓眉之下一双皓月般的眼睛闪过纸上,嘴角一翘,露出倾城笑容。   “宋先生的笔法瘦劲婉畅,风骨遒丽!我愿掷千金买下!”   众人无不惊叹,一阵躁动。红衣男子却只微笑的望着宋广,眼光熠熠。   “嚯,这人出手真大方啊!”马飞黑亮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随即摇摇头,有些无奈的感叹道,“啊,有钱人真好啊!”   晓玉扭头远远望去,人头攒动,只见一身红衣却看见那人的长相,不过尽管如此,却能瞟见那人挺直的身影,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傲人之气就算相隔数米也依稀能够察觉。   “呲!他自然出手大方,因为……他就是皇帝!”K低着头喝茶,却眼神一闪,狠狠的盯向那红影。   “皇帝?!你怎么知道?”晓玉立刻转回头,睁大眼睛好奇的问。   “谁非用千金买张破纸?!又不是傻子!况且,你看他旁边的那个保镖,一直警惕着周围。一看这人就是训练有素,职业中的职业!”K说着喝了口茶,嘴角露出一丝轻笑。   “嗯!这样说来还真是如此。一般公子出门怎会随身带着这样一个顶尖的高手?看气息便知其内力浑厚,多年习武之人。而且,他身上带着那把剑,也是出自名门,若我没看错的话,那剑应是玄乙所铸,目前世上也仅存几柄而已!”马飞扭头望去。   晓玉虽看不清红衣人的面容,可他身后挺拔站立的黑衣男子却看得清楚。那人身材极为高大,宽阔的肩膀,挺拔的身姿,一双白底黑靴稳如泰山般挺立。而那张脸上鼻直口方,一双眼睛如鹰般警示,凛然正气扑面而来。   “呵呵,此字千金不卖,只赠有缘人!”宋广捏着短胡子,眉角轻抬,春风得意中赫然透着一个“拽”字。   “有缘人?”红衣男子却觉得新奇,放下字,下颌轻抬,笑眼看去,见宋广不语,只是傲然转着头,红衣人轻笑,开口说道:“既然先生不肯收钱,我就把钱送给市井穷人,以求得先生的字如何?”   “哈哈哈哈!”宋广大笑背过手去连连摇摇头。   众人议论纷纷,不知这位名震天下的大师口中所说“有缘人”是什么人。见众人议论纷纷,茫然不知所措,宋广更加张狂,仰面朝天,微闭上眼睛自顾得意。   晓玉冷冷一笑站起了身,K一把拉住她:“喂,你干嘛?这可不是计划中的。”   “我知道,成败在此一举。”晓玉嘴角一翘,向K单眼一眨便甩开他的手向人群走去。   “宋先生口中的“有缘”,所谓如何?”红衣人依旧笑靥如花,眼光温和的向宋广问道,谦谦君子之气散尽无遗。   宋广扭头看去,眼光飘渺,刚要开口,闻听众人背后一声高呼“此字,不买也罢!”   竟是一个女声!众人闻声惊异的向后看去,只一个姑娘站立人后,凝脂般洁净的脸上一双俏丽娥眉,灵动的眼睛滟滟似水,挺直的鼻下一点红唇嫣然带笑,盈盈闪闪。整齐的头发帘后一席乌黑的长发瀑布一般直到腰间,配着似雪般洁白的长裙,金色的束腰,两根缨络甸甸垂落膝头,身姿姣好却不妩媚,举手投足之间透着轻轻淡雅,彷如月宫仙子临风而来。   众人止住了惊啧,瞪大眼睛闪出条路来。   晓玉穿过人群翩跹走到桌前,看着宋广惊异的目光嘴角一翘,眼光流转到桌上他刚写完的字上。定定的看了一翻,晓玉复又笑眼望去宋广。   宋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虽不知这黄毛丫头什么来头,不过什么造诣,居然敢如此放肆班门弄斧,不由轻蔑的一笑,开口问道:“为何不买也罢?”   晓玉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似乎问者此语正中下怀:“字虽是好字,却也只是表面上的华丽罢了!就好像是装了美玉的盒子,虽精致,却也只不过是个盒子。怎值千金?!买椟还珠,不值!不值!”晓玉略带叹息的摇了摇头。   “天呢,这下没戏了!她、她竟然敢说皇帝买椟还珠!”马飞用力的挤了挤眼睛,大手捂上黑脸,趴在桌上叹了口气。   林翊抬眼掠过皇帝的脸,那人依旧面容和煦,眼波袅袅,似乎正饶有兴致的等着看下面的好戏。   宋广有些挂不住面子,脸色一沉,眼中漾起一丝愠色。晓玉马上轻拳一抱,给个台阶:“先生恕罪,这只不过是个激将法罢了。这位公子既然愿掷千金送给穷人以换取先生的字,足见诚意。况且先生说赠有缘人也并非贪图钱财。既能高山流水觅得知音,又能济贫施德抚恤苍生,这岂不是两全其美么?先生何不成人之美呢?”晓玉只管盯着宋广,嘴上虽阵阵有次,心中却有些惊慌,不敢看去红衣之人。   众人闻之,无不点头称是。舆论的力量再次发挥极致,宋广本想出词反驳,可围观之人频频点头,窃窃私语,只觉得自己被孤立出来,不免有些心虚。抬眼看去晓玉滟滟闪光的眼睛,可人的笑容,心中还是不服。自己威名天下,所到之处只有附和没有质疑,今日却要栽在这么一个毛头丫头手中,让他情何以堪呢!   “哼!好个成人之美。”宋广嘴角一抹邪笑,笃定自己要扳回一城,眼光一闪,似有些轻佻的说道,“姑娘说的不错,今日能与众位在此相会即是缘分。既然今日尽兴,不如姑娘作一词,把姑娘的宝珠配上宋广的美椟一同送给公子如何?”   众人即刻把目光投向了晓玉,定定的要看她如何接招。   “呵呵!小女子才疏学浅,不敢在先生面前卖弄!”晓玉嫣然一笑,深鞠一躬。她心底清楚明白,宋广并非美意,而是故意将她一军。   宋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于是胸脯一挺,凛然笑道:“刚才听姑娘一席话,便只不是等闲之人,姑娘你就不要推辞,不要谦虚了!”宋广说着轻瞟她一眼,拿起笔沾了沾墨。   皇帝抬眼看去,阳光倾泻在她如玉般的脸上,五官精致的如同精雕细琢一般,眼睛里闪着波光粼粼,就像晚霞下的一汪秋水,纯净清澈。他突然感觉心中一动,却又瞬间消失。   晓玉抿嘴一笑,哼,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作诗虽然不会,可背几首你没听过的还不是小菜一碟么?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加深一下那人的印象。我可要好好想想挑个什么合适的诗词,既有文采又能打动他呢……   “姑娘可想好了?”宋广见她慢慢吞吞,只顾微笑不见说话,心中极爽,迫不及待等她主动求饶。   晓玉点了点头,心中却异常紧张,默默念道,纳兰性德,对不住了!希望这首诗不要流传下去!   晓玉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仰头高声说道:“那我就作一首木兰辞,拟古决绝词柬友。”说着,煞有介事的一抱拳。   “好!”宋广提起了笔,又蘸了蘸墨。   “晓玉还真会作诗啊!”马飞惊异的瞪起了眼睛小声问K。   K轻瞥了她一眼,举起茶杯不屑的一笑:“哼,她只会背诗!”   晓玉待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个个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才露出笑容,声音变得婉丽:“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词一出口,众人之中便已唏嘘起来,有的则惊得面面相觑,宋广刚要下笔,却眉头一皱,抬起头来重新审视面前这个小丫头,接着轻蹙眉头,认真的蘸了蘸墨,动了笔。晓玉一字一句念得有声有色,余光瞥见身旁红衣之人一直默默的注视着,心里不禁小小激动,可依旧没有勇气扭头看他。   一词念罢,宋广的字也一气呵成,落了款。众人围过来,看着字,念着词,纷纷赞叹是天作之合。皇帝从宋广手中接过字,长长的睫毛摆动着划过每一个字,心中惊喜洋溢脸上,不由轻声念出上面的词。念罢,扭头寻去,而刚才那双灵动滟滟的眼睛却不见了。   “公子,那姑娘已经走了!”林翊在身后轻声说道,皇帝这才收回目光,重又看字,而嘴上却没了刚才的笑意。   皇帝把字握在手中和林翊从酒楼出来走在长街上。人潮熙攘叫卖喧,天子脚下,一派繁华景象,皇帝却没心思观看,眼前那个白色的影子,灵动的眼睛,嫣然的笑容却一直挥之不去。刚才的一切似梦一般,只是手中的字却提醒着他,那人曾经出现在他眼前。   “人生若只如初见……”皇帝不由的脱口而出,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林翊扭头看了皇帝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便没有打扰。   一红一黑穿梭在正午热闹的人群里,身后不远处的胡同里,晓玉偷偷探出头来,遥遥的望了他们一眼,握紧了包裹跟上前去。   K坐在酒楼二楼的窗框上向下观察着情况,见时机成熟了,便给不远处胡同里的马飞使了个眼色。马飞轻一点头,突然抬脚冲出了胡同,奔向晓玉,身形掠过她身前时出手抢下她的包,晓玉还没反应过来,马飞便已推开人群快速向前冲去,与林翊擦身而过。   “嗯?……抢劫啊!”晓玉大叫着提起裙子追了过去,刚好皇帝和林翊闻声回头,晓玉便从他们中间穿过,裙子一扯,绊倒在地。   “啊!我的包!”她似要爬起来,去又无奈脚下一软跪在地上,望着马飞的背影伸出手低声叫道:“还给我!啊!”晓玉放下手,痛苦似的扶着脚腕,另一只手支在地上。   “林翊!”皇帝示意林翊去追,林翊却一抱拳说:“公子,那是个习武之人。恐是追不上的!”   晓玉低着头看着地面,听见他们的对话,心中突然一震,天呢,这都能看出来?我可要小心了!想了想,抬起手装作要擦眼泪的样子,在手心里多吐了几口唾沫涂抹在脸上,边抹边抽泣着,“还给我……”   皇帝站在她身边,只低着眼睛看着她,乌黑的长发瀑布一般倾泻在背上,那雪白的领口透出一抹腻白。刚才那挥之不去的影子,现在就在他身下,如此娇小柔弱,让他忍不住想伸手将她扶起,可是……这也未免过于巧合,不告而别,又离奇相遇,为何偏偏是她?若不是上天有意,便是……有什么阴谋?   晓玉坐在地上,见身边红衣之人迟迟不上前来劝慰,也不离开,晓玉心里没了谱。难道这人是要看笑话么?皇帝也如此八卦?可是不行,如果现在不抓住他,等会儿他从旁边绕过就没有机会了!   晓玉很费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是身子刚站直却又腿下一软差点要摔倒。皇帝下意识一抬手,晓玉便抓定他的衣服。皇帝被这一抓心中几分了然,果然是……别有所图。他反手扶住她的胳膊,轻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见得逞了,晓玉心中暗暗庆幸,她收回手借势起身,微微行礼,细声说道:“谢公子!”她本想偷看一眼皇帝的模样,可是心虚的没敢抬头,只知道那人正眼带笑意的注视着她。   晓玉松开皇帝的手,擦擦“眼泪”起身要向前走,皇帝却还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人应该已经认出我了吧?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是木讷至极,还是及其冷血啊?怎么对恩人这般无情?晓玉刚走出一步,便“啊”的一声假装作摔倒,皇帝似乎正在等着这个时机,一个箭步冲上去,时间刚刚好。一手抓着她的胳膊,一手揽住她的腰,稳稳将她扶住。   虽然早有准备,不过此时晓玉心里突然一惊,这才抬起眼睛向他看去。那人早已在身前,眼带笑意的注视着自己了。   他俊朗的脸上一双明眸,长长的睫毛掩映下,眼波旖旎,默默如水,又似温婉,那深邃的眸子直视着她,仿佛能看到她心里。   心若一动,便已千年。时间就在此刻停滞,周围的人影也变得缓慢,那人在阳光之中,面若桃花,一笑倾城。而他离自己竟是如此的近,近的让她的心脏咚咚作响,顿时一股热浪从心底袭来冲到脸上。晓玉一惊,连忙把目光收回,低下头。   酒楼之上,K的眼中早已怒火熊熊,这个笨蛋居然有些失态,难道假戏真做了不成?那人就真的那么让你心动么?!   “哼!”K夹起手臂扭过头,气鼓鼓的坐到桌旁,腿下抖个不停。   马飞兴冲冲的跑上,黑亮的脸上透着一脸得意:“怎么样?怎么样?上钩了么?”说着跑到窗边,偷偷露出一双贼眉鼠眼向楼下张望。   尽管林翊不想打扰这二人的眉目传情,可是觉得这事情来得蹊跷,他伸手帮着皇帝把晓玉扶起来问,凛然的脸上一股正气,淡淡的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晓玉还沉浸在心潮澎湃之中,听这一声如梦初醒:“啊?哦,没事……”说着直起身子,摸摸滚烫的脸,可恶,一定红成了番茄,我是不是有点太投入了,真丢人!可是这机会不能放弃!   晓玉刚一起身便“哎呦!”一声,这次没有再等对方反应,直接说道:“我的脚好像扭了,两位可以扶我到旁边坐一下么?”   皇帝温柔的脸上一丝淡淡的笑意,他点了点头,扶着晓玉向旁边的一家小茶馆走去。林翊纵然心中疑惑,却也顺从的跟在身后。   三人刚在茶馆里坐定,林翊便问道:“姑娘你觉得好些了么?”   嗯!”晓玉点点头,却不敢回应他的目光。   林翊眉头轻蹙,转过头对皇帝抱拳说道:“公子,天色不早了,既然这位姑娘没什么事,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晓玉一听急了,那哪儿成啊,正事还没说呢!立刻捂住脚腕表情痛苦,一手支在桌上,眼泪“吧嗒”一声落在黑褐色的桌面上,接着哽咽一声,泪眼汪汪的抬起眼睛点头说道:“多谢公子相助,公子请回吧!”   林翊看了看晓玉,哼!这女人的眼光闪烁,定时心中有诈!一定是方才在酒楼见皇上千金买字,便下定主意要捞点便宜,不过这么俗套的段子亏她想的出来!不知她可又同伙?不如给点钱打发了!林翊打定主意从怀里掏出些银两推到她面前:“你既然丢了包裹,这些你先拿去吧!我家公子还有事……”   “不!”晓玉突然仰起头,大声打断了他的话,不,不能让林翊说出“先走”这个词。林翊一愣,晓玉马上察觉自己有些心急,又一抽噎,放低声音,“怎么,能要公子的钱,素不相识……”晓玉咬了咬牙,说话时那造作的声音让她很想到一旁呕吐。   林翊低下眼睛,难道是我想错了么?她竟然不收钱?   皇帝却轻笑一声,看她红红的眼圈,睫毛上凝着的泪珠随着眼睛的眨动盈盈闪闪,那楚楚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   “刚才你帮了我的忙,我也要还你一个!”皇帝开了口,唇角闪着阳光。   “帮忙?”晓玉眉头轻皱抬眼看去。   ******************   拈花有意风中去,微笑无语须菩提。   念念有生灭四相,弹指刹间几轮回。   轮回中,心若一动,便已千年。   第十九章 因为一女子   “刚才你帮了我的忙,我也要还你一个!”皇帝开了口,带笑的唇角闪着阳光。   “帮忙?”晓玉皱起了眉头。   皇帝举起宋广的字在她眼前晃了晃,晓玉看着那卷起宣纸,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指着皇帝叫道:“原来刚才买字的是……公子?”   皇帝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林翊在一旁白了她一眼。哼,装的还挺像的!   “既然丢了包袱,这些银两你就拿去应急吧!”皇帝将银两推到晓玉身前。   晓玉低眼看去他纤长的手指推着闪闪的元宝到自己手边,苦笑一声,把手缩了缩,眼睛里又起了雾气,波光粼粼,迎着阳光忽然滑落嘴角。   “怎么?伤得很严重么?”皇帝轻轻蹙眉。   “不严重……只是,银两对我已无益处……”晓玉扇动着睫毛一点一点的抬眼看去,他轻轻蹙着眉头看着自己,好看的眼睛,浓重的眉毛,她很像用手去摸一摸看看是不是真的,突然缓过神,赶紧收回目光,狠狠的挤出几滴眼泪,眼泪在她尖翘的下巴上汇合在了一起,晶莹一滴落在手背上。   皇帝看了看掉在她手的泪滴,晶莹一滩,微微晃动着,又抬眼看去那张软玉般细腻的脸,嘴角带笑,轻声问道:“为何?”   他的表情如此令人难以捕捉,林翊不由低下眼睛,真不知道皇上在想些什么,难道没看出这其中有诈么?   晓玉长长的抽泣一声,酝酿好情绪,抬起头,微微红肿的眼睛望向皇帝说道:“事到如今,告诉二位也无妨……公子,有所不知!我是......”她顿了顿,袖口轻轻抹去下颌上的泪滴,又轻叹口气说,“我是从乌县来京城选秀的。”   林翊即刻抬起眼睛盯着她,警觉的扭头去看皇帝,皇帝眼睫轻动,表情却一如既往,只是眼神有些飘忽。林翊警惕的环视一周,而周围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竖起耳朵,也没有听见可疑的动静,才稍稍安了心。   见皇帝没有任何反应,晓玉便低下眼睛接着说道:“我家里虽不愁吃穿,可也不算富裕,费了很多周折才帮我弄到了选秀的资格,都希望我这次能光宗耀祖。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所有的文书都不见了,也没了身份证……哦,我是说任何能证明身份的凭证……如果我不去,家里人肯定是要受连累的。去了,又没有任何凭证……”晓玉说着眼泪滴下来连成了线,她用袖子挡住脸,作抽泣状。   皇帝怔怔的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开口一笑。林翊皱起眉头,不知皇帝笑从何起,嘲弄?不屑?还是……   “也许我可以帮你!”皇帝带笑的眼睛盯着晓玉,声音如此笃定。   “啊?”晓玉和林翊不由同时发问。   “公子!”林翊轻声叫道。皇帝一摆手,林翊微微行礼,不再言语,于是看去晓玉泪眼未干,且有些瞠目。   “你叫什么名字?”皇帝眼带笑意的问。   晓玉怔怔的看着他,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放着圣洁的光芒,而他的眼中的熠熠神采让自己半天回不过神来,怔怔的说:“我……我叫方晓玉!”   方晓玉……皇帝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盯着她的眼睛,从那灵动闪光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倾城的笑容。他怎知道,这一声默念,会像烙印一般深深刻在心上,此生再不能忘。   “呵,你只管去选吧,不会有人拦你的!”皇帝说完前襟一抖,站起身来,迈步走出茶馆,林翊瞥了晓玉一眼,紧随其后。   晓玉还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呆呆的望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   怎么会这么顺利?他就一点怀疑也没有么?来得及时,走的也及时……难道是,我太有魅力了么?!不对,不对,一定是我的演技超群,恩恩,我想也是!   晓玉抽泣一声,袖子擦了擦脸上未干的眼泪。居然流了这么多眼泪真是浪费,不过……她抓起皇帝留下的银子,在手上掂了掂,足斤足两,就算选不上,也值了!嘿嘿!她把银子鼓鼓囊囊的揣在怀里,蹦蹦跳跳的出了茶楼。   皇帝和林翊走到了宫门前,林翊终于忍不住问道:“皇上,她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这事情也有些蹊跷,您怎么就……”   “怎么?”皇帝却异常平静,嘴角掠过一丝邪笑:“今日出宫,不是只有你我知道么?”   一句话问的林翊哑口无言,点头称是,灰头土脸的跟在身后。   皇帝和林翊刚回宫就被请到了慈宁宫。   自那日善宜说皇帝喜欢吃辣,铭欣便开始准备了,这几日连屋子也没出,只顾设计菜单,要给皇帝做顿丰盛的“全辣席”。终于几日的研究出了成果,定了菜单让御膳房备好料,亲自下厨。   皇帝大步快进屋子,还没坐定,太后便拿起了筷子,指点着菜说:“皇帝啊,你快尝尝菜吧!这都是铭欣亲自为你做的!”   “是么?”皇帝嫣然一笑看去铭欣,铭欣报以甜美的笑容,眼巴巴的瞅着皇帝希望他赶紧动筷。   一旁落座的善宜更是心里乐开了花,可是想笑还不能,憋得满脸通红,肌肉都要抽筋了。   皇帝终于拿起了筷子,伸向面前的一道菜,发现有很多辣椒,眉头微微一皱,又伸向另一道,发现也有辣椒,于是收回筷子,低着眼睛环视了一圈桌上的菜,居然都是辣的,便干脆放下筷子。   铭欣原是满心的欢喜,见皇帝放下筷子还有些皱眉,甜似蜜的笑容突然掉了下来,忙问:“皇帝哥哥,怎么不吃啊?”   “哦,朕突然想起还有些亟待处理的公文!”皇帝温和的对着铭欣一笑,请按桌子站起身来,太后马上皱起眉头,略带埋怨的问道:“皇帝有什么重要的事,连饭都不吃呢?”   “是一些很急的公文。而且,儿臣今日累了,想早些批完,早些休息。母后,姨娘,儿臣先告退了!”皇帝说着请鞠一躬,快步离席。   “恭—送—皇—兄!”善宜在身后拉长声音大声叫道,终于忍不住用袖子遮住嘴笑起来。   “这……”铭欣的心拔凉拔凉的,眼根紧咬,眼泪就快夺眶而出了,站在位子上不可坐下,定定的看着皇上出去的背影,好像期盼着皇帝又突然饿了,转身回来一样。   “铭欣啊,坐下吧。皇上不太喜欢吃辣。不过,没关系,相信你的心意皇上是知道的!”太后安慰着说道。   什么?不爱吃辣,可是善宜明明说他喜欢,所以自己猜大费周折的……铭欣眉头一拧,怒目看去一旁偷笑的善宜。   哼!善宜并不回避她的目光,傲慢的、轻蔑的定定的看着她,冷笑着大大的白了她一眼。   善宜!铭欣坐下,玉牙咬的咯咯作响,双拳紧紧握的有些颤抖。   晚饭过后,善宜迫不及待的找到林翊分享自己的战果,没想到却被林翊说是欺负人,于是心里不爽,杏核眼大大的瞪着林翊,语气更是咄咄逼人:“怎么?你也怜香惜玉了?”   “我只是觉得你没有必要这么整她。”林翊背着双手走在路上   “我不喜欢她!”善宜说着越过他,大步流星的向凉亭走去,林翊背着手在后面跟着她说:“你有什么不喜欢她的,你又不了解她?”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还需要理由么?!再说,她说话做事都假惺惺的,而且做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这么恐怖又有心计的人,我怎么会让她在哥哥身边伺候着!”善宜说着走上凉亭,双手一甩坐在圆凳上。   “那你说话做事就没有目的么?凭着皇上和太后的宠爱就可以这样捉弄人家么?!”林翊走到她身边,黑纱袍子轻轻一抖坐在她身边,胳膊支在桌子上,宽大的袖子落在桌下。   “好!我说不过你!所以——不说了!”善宜圆圆的笑脸微微一扬,杏眼圆瞪白了他一眼。   林翊对她的直率任性虽不满意,可也看成了她的可爱之处,每每此时,看着她嘟起小嘴就像上去掐一掐,可是估计身份,只能按按压下心中的悸动,凛然正气的脸上一抹难的温存,大手握住她的手,眼睛带着笑。   善宜有些难为情,想把手抽了回来,却又被他抓定,脸上微微红润:“好了,好了!别再说我了,说说你们今天出去开心么?”   林翊想了想,脸上露出一种让她捉摸不透的神情:“皇上好像很开心。”   “为什么?”善宜睁大了杏核眼,看样子是有些有趣的故事了。   林翊抬眼看去她那好奇的模样,心中一动,卖关子的说道:“因为一女子。”   “女子?!”善宜果然来了精神,八卦的魔力充斥着她的神经,她急迫的央求林翊给她仔细讲讲。林翊拗不过她,只好给她讲了事情的经过。   “这可真是巧了,只是,难道心中没有疑虑么?”善宜皱起了眉头。   “哼!连你都有了疑虑,皇上那么聪明的人怎会没有察觉。”林翊紧了紧握着她的手。   “可是,那为何又会如此痛快的答应她呢?”   “皇上的心思,我们怎能妄加揣测?”   “那姑娘……美么?”   “……嗯!”   “哼,以前觉得哥哥食古不化,没想到在美人面前也不例外嘛!”善宜冷笑一声,突然眼神一转盯向林翊,“那,你觉得她漂亮么?”   林翊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晓玉的模样,点点头说:“还好!”   “什么是还好?!”善宜马上瞪起了眼,恐吓道:“林翊,我可告诉你,你只能觉得我漂亮,别人都不漂亮!知道么?”   林翊斜睨了她一眼,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服气么?”善宜说着挣开他的手,手指一伸在他身上一顿乱戳,林翊痒的很,赶忙捉住她的手,笑着求饶:“公主,饶命!”      第二十章 两个怪咔 (更+)   这是给=@如花小姐姐@=童鞋的加更哦!感谢亲的支持!~~~虽然奇遇记工作很忙滴,可是一定会努力更新的哦!~~~   另,有喜欢西方奇幻的盆友们可以支持=@如花小姐姐@=童鞋的大作《金山羊的赞歌》!~~~MUA!群摸~~~   ******************************   青石的路上泛着淡淡的月光,路上静的已经没了人影,凉风吹过,卷起地上淡淡尘土。从小酒馆的木门缝里透出黄色的光来。只有三人赖在角落里有说有笑的不愿离去。店里的伙计从不知道竟然还有如此赖皮的人,赶了好几次也未见动作,最后只好自认倒霉,趴在柜台上睡了起来,不停地咂着嘴巴,口水滴在台子上。   “干杯!~”晓玉和马飞把杯子碰的高高的,里面满满的酒被这一震,漾了出来。   晓玉皱着眉头一口干了进去,只觉得从舌尖到喉咙热辣辣的,赶紧放下杯子,用力的扇着舌头,眼泪都要留出来。   马飞竖起大拇指,黑亮的脸上微微见红:“晓玉,你今天表现的实在是太出色了!如果我不知情,我都以为是真的了!”   “是吧!哈哈,我就知道我有当演员的天分!来来来,满上满上!”晓玉雪白的脸上泛起了红光,指着杯子大声叫道。   马飞立刻抓起酒瓶再给她倒酒,壶嘴刚碰到杯子,K伸手拦下。   K望见她红红的面颊,心中一阵烦闷,不耐烦的说:“一个女孩子家喝那么多酒干什么?”   “唉,K,今天特殊,别那么小气,来庆祝一下!”马飞拨开K的手,又给晓玉的杯子满了酒,晓玉嘿嘿一笑,弯弯的眼睛里闪着点点星光,伸手去拿杯子,K抢过,仰头干掉。   “就是,就是!好端端的,生什么气啊?!来,一起喝!”晓玉明显有了些醉意,把手搭在K的胳膊上,拿回自己的酒杯。她平时根本不喝酒的,今天连干了几杯,眼光有些迷离。   晓玉拿起酒瓶给K斟酒,K眉头一皱抢下瓶子,重重放在桌子上,甩开她的手说:“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了,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呢!你怎么知道那人说话一定算数?!”   “嗯,那到也是!”晓玉翻了个白眼,看着天棚吧唧着嘴,叹了口气,胳膊肘拄在桌子上拖起红红的脸,觉得凉快了许多,嘴角一动自言自语道,“还剩下几天的时间,我应该干点什么呢?”   “哎,晓玉,这样好不好?我们明天去给你买几套衣服!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你一鸣惊人!”马飞放下杯子,双手支在腿上,兴高采烈的说。   “啊,好啊,好啊!还是你够朋友!”晓玉用力拍拍马飞的肩膀,眼睛变得惺忪起来,“喝……”说着自倒一杯,向马飞举手一敬,仰头喝下,只喝到一半被K强行抢下,杯子一晃洒出了些就在她衣服上。   K看着她有些狼狈的样子,把杯子摔在桌上,指着她的鼻子,横眉倒立,愤愤的骂道:“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干嘛?!这两天绣花,绣的我都快憋死了!而且,皇......”晓玉突然瞪起眼睛捂住嘴,眼睛一转,看了圈周围,没人,嘿嘿的笑了两声又重新说道,“黄公子,给了那么多钱,能买好多好多衣服!哎呀,想想,他真是又温情又慷慨啊!!”晓玉双手一拍,想起阳光里皇帝温文的样子,心动不已,只觉得脸上一阵惹来,双手捂住脸,讪讪的笑了起来。   K用力的白了他一眼,想起下午他二人两两相望的样子,那红衣人一手搂住她的腰肢,一手握住她的胳膊把她送到旁边的茶馆,真是可恶!K越想越憋闷,再看她一脸花痴的样子,牙关紧咬,一口干掉面前的酒,紧握的拳头砸在桌上,怒吼道:“慷慨什么?!一个剥削人民的奴隶主!”   “什么奴隶主啊?你说话好听一点好不好啊?”晓玉一拍桌子瞪起了眼,酒气冲上头,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我看人家即绅士又大方!不像某些人那么小心眼!”晓玉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如果今天丢钱的是马飞,你看他是不是还那么慷慨?!肤浅!幼稚!”K毫不视弱的回瞪她,愤怒的哼了一声,夹起手臂别过头。   “你说谁肤浅!”晓玉一拍桌子仰起头,怒气让她的脸更加鲜红。   “好了,好了,别吵了,挺高兴个事!K别这么计较么!吃什么醋么,演戏而已,演戏而已!”马飞一手拍拍K,一手拍拍晓玉,劝住这两个冤家。   “我是怕某些人假戏真做!到时候被卖了还替人数钱!”K冷冷的说,语气讥诮无比。   “你说谁呢?!”晓玉板起脸用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借着酒气大声喊道,说着有去推K的肩膀。   “晓玉,晓玉!”马飞拉住晓玉的胳膊,用力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哄小孩儿一样的说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乖啊!~K也只是担心你嘛,怕你出事!到此为止,到此为止!”   晓玉冷“哼”一声,愤愤不平的把头转向另一边。马飞坐在二人中间甚是无奈,左看看,一个后脑勺,右看看,也是一个后脑勺,无语,摇头,自干一杯。   太阳慢慢爬上了屋顶,跳到了半空中,昨晚闹得不可开交,你死我活的两个冤家,早上醒来又碰到了一起。马飞一见,赶紧躲在一边,想起昨晚回去的路上,K依旧喋喋不休的说着些让晓玉不爱听的话,而她挥舞着胳膊使出天马流星拳,要不是自己拉着她,估计K的脸上就要开花了。   今天一早两人居然同时夺门而出,又不约而看着对方,马飞只觉得后背一阵寒气,难道又要开始了么?他可不想再掺和进去了,赶紧跳进屋子把这门缝偷偷的观察着动静。   “早啊,K公子!”晓玉突然嫣然一笑,朝阳洒在脸上。   “呵呵,晓玉姑娘早!”K亦笑的坦然诚恳,“昨晚睡得好么?”   “哦,昨晚酒劲儿太大了,还微微有些头痛。”   “哦,晓玉姑娘还是多多休息吧,不要太辛苦了!”   “嗯,谢谢K公子,不知公子昨晚睡得如何?昨夜深归,一定很累吧?”   “是啊,是啊,不过睡得还好!”   二人无比亲密的并肩走到楼梯口。   “啊,晓玉姑娘请下楼!”   “哎~,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公子先请!”   “哈哈,女士优先,晓玉姑娘请!”   “那不如,与公子并肩同行如何?”   “甚妙!请!”   “请!”   “哈哈哈哈!”   两人寒暄半天,终于双双下了楼,身后堵了一票客人。   这……马飞抓了抓脑袋,黑亮的脸上满是狐疑,不解,不解,真是两个怪咔!   吃了早饭,晓玉说上街去买写东西,K的头摇到口水横飞。马飞没办法,只能担当护花使者了。   两人一脚踏出大门,马飞便知道为什么K说死也不来了。晓玉就像查户口一样,不管卖的是什么,每家都要进去逛一圈,就连卖土特产的店也不放过。不过幸好他们出来的早,好些店家都还关着门,马飞才有了一些些喘息的机会。   “咦?!马飞,快来快来!”晓玉笑弯的眼睛,小手忙摆,想招呼小狗一样的叫着。   马飞懒懒的走上前,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家店面装潢不错成衣店,他再一低头,晓玉已经一路小跑的冲了进去。马飞嘴角一翘,摇了摇头,跟着进了店铺。   他刚抬腿踏入店中,不远处胡同的拐角里伸出两个脑袋,身着黑色紧身衣,脚下轻动不搅动一点尘土,目光凌厉的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第二十一章 晓玉的心魔   马飞和晓玉刚踏入店中,不远处胡同的拐角里伸出两个脑袋,身着黑色紧身衣,脚下轻动不搅动一点尘土,目光凌厉的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见他二人进了店,一人挺身而起,刚要踩地跳上屋顶,却被身后人出手按住胳膊。身后之人脸带疤痕,一双眼睛如寒星一般闪着淡淡阴冷的光芒。他给同伴使了个眼色,冒失之人顺着目光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方脸的男子跨步进了成衣店。   脸上带疤的男人寒星般的眼睛狠狠的盯着那个高大的身影,喉咙中闷闷突出两个字,二人慢慢退回胡同里,转眼消失在转角。   时间尚早,成衣店里客人不多,一件枚红色绣着金花的长裙吸引了晓玉的注意。   “这个怎么样?”晓玉兴冲冲的指了指,扭头看去马飞。马飞驾着手比靠在桌前,轻轻点了点头。   “呲!男人怎么都是一副模样?问什么都说好,没问一样!”晓玉嘟囔着叫住老板娘,“劳驾这件拿来试一下!”   老板娘摘下裙子把晓玉逮到了试衣间。马飞倚在柜台前,两个衣着入时的姑娘从她面前走过。马飞黑亮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姑娘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扭头看来,马飞单眼一眨抛了个媚眼,嘴角一咧,露出两排皓齿。   姑娘不好意思的轻声一笑,手绢挡住了嘴,边走边和一同来的姐妹说笑着,不时回头偷偷的向马飞看去。   “老板娘!”   一个声音传入马飞的耳朵,马飞眉头轻蹙转头看去,一袭白衣走过面前,站在他身旁。   老板娘帮晓玉关好门连忙跑过来,一见白衣人眉开眼笑:“呦,白大人来了?是来去衣服的么?”   “嗯。”白虎长眼一抬轻瞟了她一眼,冷漠的脸上毫无表情。   “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跟您拿来!”老板娘说着一路带小跑的去了后房。   马飞侧着脸仔细的端看着面前这个身材高大,方脸的男子。眉目端正,眼睛狭长,长长地鬓角垂到胸前,尽管有些书卷气,可表情冷峻,眼光中也带着阵阵寒意。尽管有衣服包裹,可身上肌肉的完美的线条依旧无法掩盖。此人手大脚大,走路却轻如鸿毛,不带一丝风声。   呵,没想到在这里竟遇见了高手!这样的气息在江湖上也实在难得一见,不知道是何方神圣?马飞直直的盯着白虎,嘴角轻笑。突然发下对方细长的眼睛中似乎有些异样,看定只是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那人岁站定未动,可那长长的眼角内乌黑的眼睛正直直的盯着自己,只是一个眼神便让见到之人觉得犹如泰山压顶一般,窒息的透不过气来。马飞可不想让这位神圣误会自己是在挑衅,朝他妩媚的一笑,眉头轻挑,害羞的眨眨眼睛。   白虎的脸上突然一抽,即刻收回目光,不忍再看。   “好了!”晓玉说着开了门,看看身上的衣服,又向柜台前看去。突然心中一沉,汗毛直立,倒吸一口凉气,“砰”的一声用力把门关上。   那,那个人……她握住门把的手颤抖起来,腿下瘫软,慢慢坐在地上。那个月光清照的夜晚,厨师惨白的脸,掌柜瞪着突出的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有那把闪着邪光的剑穿透身体发出的“吱吱”响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晓玉的脸色苍白,嘴唇瑟瑟发抖,只觉得心脏咚咚震得胸口生疼。她伸手抓住自己胸前的衣襟,蜷缩着身子,生怕下一秒钟心脏会崩裂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又遇见了他,那个,让她这辈子也无法忘记的冷酷的脸,还有那一双刺穿人心的眼睛。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可没想到他再一次出现,近在咫尺。是命运的捉弄,抑或是自己的心魔。她身上打着冷战,连牙齿也跟着“嘚嘚”作响,眼睛里的泪水忍不住“唰”的滑落下来。   “咚咚咚……咚咚咚……”   “姑娘?”   “姑娘,没事吧?……”   一个飘渺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晓玉慢慢缓过神来,听清楚了,原来是老板娘在敲门。   晓玉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轻轻咳了一声,稳了情绪叫到:“没、没事,我……忘了系扣子!”   “哦!”老板娘摇了摇头,拿着衣服走到柜台旁。白虎一双犀利的眼睛盯着那紧闭的屋门,耳朵里“吱——”的一声作响。那女人明明是说了谎,难道是在偷东西么?白虎扭回头,他从来不愿多管闲事,除非……人命关天。   白虎付了钱,无表情的脸上始终未变,拿了衣服走出门,经过马飞的时候,马飞还冲他妩媚的小手一甩捂在嘴前,白虎不由眉头一蹙快步走出店门。   过了许久,晓玉才悄悄的把门打开一条缝,确定那人已经不在了才长出了一口气,轻轻的开门。   “哎,小姐,你终于出来了!你是去试衣服还是去做衣服啊?照您这速度,恐怕……”马飞立刻迎上去,不耐烦的抱怨着,可看到晓玉苍白的面色又住了口。   “我试好了!就它吧!”晓玉说着把衣服放在柜台上,眼神闪烁,惊魂未定似的,不时的向外张望。   晓玉双手紧紧的抱着衣服快步走出了店门,马飞奇怪的跟在身后。晓玉不再逛了,径直往客栈方向走去。马飞跟在身后,见她一直行为古怪,一路只管低头走路,和来时大相径庭,可又不敢多问,只乖乖的跟在身后,两人一路沉默到了客栈。   终于回来了,晓玉送了口气,提着的心慢慢落地,脸上也恢复了些血色。她走到门前有些无力的一推门。   “嗖!”   一柄放着寒光的剑尖直指咽喉,晓玉立刻瞪大了眼睛,身子僵直在门前,衣服滑落身前。她慢慢低头看那银光闪闪的剑尖只差两毫米就碰到了嗓子,马飞也一惊怔在原地。   K深蹙的眉间渐渐舒展,一丝得意的笑容嘴边荡开,手腕一抖收回了剑。   晓玉吓得差点滑出眼泪,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马飞拾起衣服拍了拍灰尘,扭头看见晓玉脸色难看,碰了碰她的胳膊,蹙眉叫到:“晓玉?!”   K收了剑,抬眼见晓玉僵在那里,以为在为自己刚才的惊喜生气,嘴角一哼,戏谑的说道:“这么快就回来了?出息了?每次不都是逛到闭店的么?”   晓玉咽了口水,抬脚走进屋子,也不言语,径直走到桌边倒水,“咚咚咚”的喝了下去,接着又倒了一杯,直到壶里见了底才终于放下杯子,双手支在桌角,定了定神说道:“我看见他了!”   “谁啊?”马飞和K不约而同皱着眉问。   “就是……就是在我面前杀人的那个。”晓玉低着头说道,她真的不愿再想起那些恐怖的记忆,只是为何以为自己都忘记了,偏偏又像梦魇一般出现在眼前挥之不去。她有些激动了,扶着桌边的双拳有些颤抖,眼了“吧嗒”一声落在桌子上。   “哈!”马飞突然大笑一声说,“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呢!那不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么?!你应该上去跟人家说谢谢啊!怎么还躲起来了呢?!”说着摇摇头靠在柜子上。   “少说两句能死啊?!”K顺手抓起旁边一条毛巾向马飞扔去。   马飞快速出手抓住了毛巾,冲着、看吐吐舌头,突然恍然大悟,想到店里遇见的那个高手,大声问道:“你说的不会是店里取衣服的那个人吧?”   晓玉闻声肩头轻抖,忍住激动,点了点头:“是!我还是……很害怕他!”声音如此脆弱,略略带了些哭腔。   “喂,不至于吧?!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你还......”马飞黑亮的脸上一副不屑的笑,可对上晓玉红红的眼圈突然止了笑,嘴角一动靠回柜子上。   “他也看见你了么?”K走到她身边用力按住她的肩膀,强迫她僵直的身子坐在凳子上。   晓玉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他也在这里?”   也许就是来办事的,偶尔被你撞见了!”K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着。   可她却不语,心中的恐惧让她产生了种不祥的预感。真是噩梦一般的人,温和如玉的脸,残酷无情的眼睛,狠辣残暴的内心,简直一个……玉面阎罗!可是为何这玉面阎罗却又偏偏缠上自己,心魔一般,挥之不去。      第二十二章 恩赐   正午的太阳当头落下,照在层层叠叠的叶子上,一片一片泛着油油的光芒变得透明起来,脉络条条,清晰可见。   祯王爷悠闲的坐在太师椅上,双目紧闭,手上的玉扳也被阳光照的剔透玲珑,闪着星星点点的光,两只核桃悠然转在掌中,毫无声响。   “王爷!”水四轻步走进书房,见王爷正闭目养神,轻叫一声,脸上疤痕紧微微抖动。   王爷不语,继续悠然转着核桃,一缕阳光打在他脸上,千沟万壑更显深邃。   水四抬头望了他一眼,知道他在听,稍一俯身轻声说道:“王爷,拿密信的人已经找到,就在城里!今日本来可以抓住他的,可是遇上了锦衣卫指挥使白大人,所以就没敢轻举妄动!”   “白虎?他也与此事有关?”祯王爷眼皮一动,微微睁开眼睛。   “这个,属下不知,也许只是碰巧而已。只是属下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敢轻举妄动。”水四说道。   “如果他也参与进来就不好办了!”祯王爷坐直了身子,棕色的袍子轻轻一抖,面无声色,想了想又问道,“知道拿信的人住在什么地方么?”   “就住在长街的一家客栈里!”水四说,眉头一动望向王爷,又忽然欲言又止,稍带犹豫的说道,“可是,他现在不是一个人。而且,跟宫里的人好像也有接触。”   “那人什么底细?”   “这个,属下尚未查明。”   “看来,来者不善啊!”祯王爷倾吐一口气,站起身,漫步踱下脚踏,一手转着核桃,一手微微握拳背在身后,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倾泻在叶子上夺目的光芒,眯起了眼睛,眼角的皱纹拧在一起,“把他们盯紧了,可是不要轻举妄动,找机会拿到密信再除掉他们!”祯王爷淡淡的说,话语中却透出阵阵寒气。   “啊!我要去,我就要去……”   突然从院子里传来小孩哭闹的叫声,祯王爷紧皱的眉头一松,飞快的向院子里瞥了一眼,快步走出书房。   正堂院子里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梳着乖乖的娃娃头嘟着小脸仰天大叫着,眼泪顺着红扑扑的面见流落下来。奶妈蹲在地上着急的摸着他的胳膊劝道:“小少爷,别哭了!唉……”   祯王爷并步上前,大手张开将飞飞抱在怀里,大手抚摸着他的圆滚滚的脑袋,望向旁边一脸窘像的奶妈,尽量压抑着怒火问道:“怎么搞的?!”   奶妈知道王爷生气了,连忙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握在身前低声说道:“少奶奶今早回了娘家,小少爷偏要跟着。少奶奶怕他前些日受凉没好利索就说不带他回去了,小少爷就哭起来……”   “夫人呢?!”祯王爷咬了咬牙,厉声问道。   “夫人在……佛堂……”奶妈的声音有些颤抖。   “哼!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斋念佛,有什么用?!去,把她叫出来,把小少爷带走!”祯王爷用力挥手,大袖甩在身后。   “是!老爷!”奶妈一刻也不敢怠慢,叽里咕噜从地上爬起来低头弯腰跑向佛堂。   祯王爷转回头,见飞飞还在抹着眼泪,抽抽泣泣的,粉嫩的小脸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着泪光,祯王爷心头一软,伸手拍拍他嘟嘟的脸蛋,温柔的说道:“飞飞最乖了!不哭不哭!明天爷爷带你出去玩,好么?你想要什么告诉爷爷,爷爷给你买!呵呵呵……”   佛堂里传出当当的木鱼声,香火依依袅袅之上屋顶,观音菩萨的供像前,夫人稳稳的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睛,一手转着念珠,一手轻敲木鱼,嘴里默默的念颂着经文。   “夫人,小少爷哭呢,老爷……请您过去!”   一个人影出现在床上,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夫人手中的念珠一听,慢慢睁开眼睛,放下木槌,双手胸前合十,虔诚的望着菩萨低垂的眼睛,轻轻说道:“大慈大悲的菩萨啊,再多不可饶恕的过错,都是因我辈而起,请不要怪罪在孩子们身上。保佑他们平安!”说着向佛像三叩首。   拿好念珠,轻叹口气,慢慢起身走出佛堂。   ***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御书房,皇帝坐在龙案前,眉头微蹙,笔尖轻动。一身明艳的龙袍在阳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衣服周围似泛起了一层浅色的光晕,包裹着他,天人一般。   王总管走进御书房,轻一俯身叫道:“启禀皇上,选秀之事基本准备妥当,后日开始初审。遴选程序请皇上过目。”王总双手擎着,递上折子,林翊接过送到皇帝手中。   皇帝轻描淡写的翻了翻:“嗯,就这样吧!”说着合上折子,放在了一边。   “是!皇上如果没有其他吩咐,臣告退!”王总管抬头,见皇帝点了点头,俯身行礼,刚后退一部准备离开,皇帝有突然把他叫住:“爱卿且慢!”   “臣在!”王总管止住脚步。   皇帝垂下眼睛想了想,抬头说道:“若是有个乌县叫方晓玉的参选,不要为难她!”   嗯?林翊和王总管不约而同的看向皇帝。   皇帝面色泰然,眼中坚毅的目光映正阳光更是明亮无比,龙袍闪着光芒笼在阳光下,神圣不可亵渎。   “是!”王总管会意轻一鞠躬,领旨退下。   林翊收回目光,低下头,还以为皇帝早就将此事忘于脑后,没想到确是记得清楚。难道那个叫方晓玉的人在他心中,真的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么?   “林翊!”皇帝轻唤一声。   “臣在!”林翊立刻收回思绪,俯身低头。   皇帝绕过桌角走到他面前,一手背在身后看着他凛然正气的脸,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善宜准备了些点心和水果让我们一起去御花园休息。走吧!”   “是!”林翊一鞠躬,跟在皇帝身后。   皇帝步伐稳健的走在御花园甬路上,林翊漫步跟在身后,皇帝转头望去,林翊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凛然正气,眼神炯炯异常明亮。   皇帝微微一笑,目光中赞许尤佳,抬头看着前面的路,幽静雅致,他对林翊说道:“先皇非常喜欢善宜,所以她从小娇惯,脾气很倔强。不过,她很善良,也很单纯。有些事情如果做的不得当,你要提醒她,不能什么都依着她。你说,她会听的。你说她,比朕管用!”   林翊点点头,凛然的脸上泛起难得的笑意,只是这笑意中又有些羞涩,让这威武的明甲将军消去了少许冷漠,多了些许温存。   “林翊,朕与你跟白虎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朕很了解你的为人,所以也放心把妹妹交给你。善宜是太后的心头肉,也是朕至亲的人,你要好好待她,等过些时候,你让荣皇叔向朕提婚,我们就真的是一家人了!”   “臣定当谨记!谢皇上成全!”林翊忙鞠躬行礼,皇帝伸手一摆。   “唉?谢什么呢?是不是皇帝哥哥有赏啊?那我也要!”善宜见皇帝和林翊到了御花园,蹦蹦跳跳的跑过去,正好听见林翊向皇帝道谢,跳到皇帝身边拉住他的胳膊好奇的问,大大的杏核眼又圆又亮。   “呵呵,你想要什么?”皇帝垂眼看向她,温柔的目光落在她可爱的脸上。   “赏他什么,赏我什么!”善宜不假思索,骄傲又任性的把头一昂,高声说道。   皇帝大笑,摇了摇头说:“朕把你赏给了他!”   “啊?!”善宜听了脸上大窘,突然一把火烧的圆脸红霞一般,撒娇似的说道:“哥哥,说什么呢!”说罢,偷偷瞄了林翊一眼,抿着嘴低下头。   见从来都是大大咧咧的刁蛮公主竟害羞起来,皇帝摇摇头,讽刺的说:“你也会害羞?”   “哎呀,不说了,不说了!快来尝尝我的茉-莉花茶吧!”善宜说着拉起皇帝跑到凉亭里坐下,又奉了杯茶,坐在对面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皇帝轻轻掀起盖子闻了闻,淡淡的幽香中仿佛还有些香甜的味道,吹散了热气品尝了一口,连声称赞。   听到皇帝的夸赞,善宜更是得意起来,转头问林翊:“林翊,怎么样?”   “还好!”   “还好?”怎么才是还好?善宜不爽,皇上都夸我做的好,你却不领情!撅着嘴霸道的瞪起了眼睛,“什么意思?不好喝么?”   “还好啊!”林翊显然有些木讷,不解为何她又气急了。   皇帝眼带桃花的看着这一对,一个怒目圆睁,一个眉头紧皱,确实说不出的动人可亲,皇帝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善宜,朕已经和林翊说了,以后你都要听他的!等你们完了婚,你就是人家的人了,要懂得规矩,以夫为贵,不能想怎样就怎样。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学着收敛一点。”   林翊有些得意的看去善宜,善宜努起嘴,一眼看看林翊似笑非笑的脸,一眼看去皇帝温柔似水的招牌笑容,心头一气,不爽的说道:“喂,你给了哥哥多少好处!竟然还找个帮手来教训我,哼!”      第二十三章 盛颜仙姿   终于等到了遴选秀女的日子,太阳透过屋顶照进院子来。秀女们早早的便在院子里排好了队候着了,唯独不见晓玉的身影。昨晚因为兴奋失眠的她,一早睡到了太阳晒屁股,大叫一声坐了起来,也顾不得梳洗打扮,蓬头垢面的就出了门。   王总管慢步蹬上台阶,环视了一圈,看着下面一个个花容月貌的美佳人大声说道:“今天是个大日子,是皇上选秀的日子。你们可都是百里挑一选出来的,一定要知道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我知道你们个个有心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是我要在这里提醒你们一句,我们的遴选是很严格的,凡是托关系的,舞弊的,让我抓住了,哼,别说是你们,连你们的家人都要受连累。所以,选秀期间,你们一定要懂规矩……”   晓玉喘着粗气赶到了门口,听见里面已经开始训话,心中焦急万分。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怎能来不及尝试就失败了。她提起裙子大步迈进门槛,却被士兵拦在门口。   “我叫方晓玉,路上太堵了,所以来晚了,可不可以让我进去?”晓玉和颜悦色的讪笑着说。   守卫却面无表情,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她。   晓玉撇撇嘴,转向另一个,嫣然一笑:“这位大哥,你看看能不能帮我通融一下?”   另一位冷眼打量着她,大大翻了个白眼。   晓玉低垂下眼睛,眼泪汪汪。   “唉,如果就这样回去,愧对全村人民啊!你们看小女子多可怜啊,呜~~~”   ……   “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妻儿……那个下有弟弟妹妹,大哥们,行行好吧……”   ……   “你有多少兄弟姐妹?你父母尚在吗?你说句话啊,我只是想多交一个朋友而已啊。”   ……   “做官和做民都是一样,要有仁慈的心,官民鱼水情啊!……”   ……   “你让不让我进去?!不就是来晚了点么,至于这么教条么?!官僚主义害死人懂不懂?!”   ……   “让开!让开!……再不让开我放狗了!……我真的放狗了!马飞!马飞!”   ……   门口吵吵闹闹,王总管听了话转头看去,对身旁的随从轻声说道:“去看看!”   随从到了门前,声音才渐渐平息下来,王总管在台子上远远望着。   一会儿,随从跑回来,在王总管耳边轻声的回禀一句,总管耷拉的眉毛轻轻一挑,若无其事的继续训话。   晓玉见王总管听了随从的话压根没什么反应,有些失望,撅起嘴,送了两个门神每人一个白眼,扭头气呼呼的站在一旁。   K靠在墙上望着她那副又绝望,又失望,又愤恨,又自责,又赌气,又无奈的复杂表情,幸灾乐祸的说着风凉话。可晓玉竟然一句也没听到,还不死心,继续向院子里张望。   总管训过了话,院子里的姑娘们就在宫女的带领下排着整齐的队伍分别进了不同的屋子。晓玉这下真是绝望了,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在她眼下映出一个个细细的影子。   “算了,晓玉!我们再想别的办法!”马飞走过来安慰她说。   “哼!谁让你自己起晚了!走吧,走吧!早就说不靠谱!哈哈!”K大摇大摆的走上前,双手抱在脑后,怎一个兴高采烈。   晓玉长出了口气,默默转过身和他二人慢步离去。   “咳!”   他们刚走两步,身后一声故意拉长声音的咳嗽让晓玉停住脚步转头看去。   啊,居然是刚才里面训话的那个人!难道还有希望么?晓玉即刻眉开眼笑的跑过去行礼。   王总管背着手站在台阶上,高高的头仰着,嘴角微沉,低着眼睛瞥了她一眼。   衣冠不整,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睡觉时压出来的印子,一看就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还以为是怎样的高贵优雅,倾国倾城,没想到竟如此大胆,连选秀这么大的事都敢迟到,懈怠不羁,漫不经心,真是没有教养!怎么也能被那个人……看中!哼!   王总管撇撇嘴,不愿多看一眼,沉着的嘴角不情愿的一动,不冷不热的问:“你,叫方晓玉?”   “是是是!”晓玉用力的点头回答,瞪大眼睛眼仰望着那一张高傲的脸,仿佛忠实的羔羊在等待着主人的训示。   王总管又重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冷冷一哼,问道:“你从哪儿来啊?”   “乌县!”晓玉说。   “是,是,乌县!乌县!”马飞在一旁附和着,一脸媚笑,K鄙视的撇撇嘴。   王总管斜睨了晓玉一眼,傲慢又无奈的对随从一摆手,转身进了门。   “方姑娘,请跟我来吧!”随从微微鞠躬,伸手请她进门。   “Yeah!”晓玉跳了起来,拳头用力一挥,跟在随从身后进了院子,还不忘回头和K打了个“OK”的手势。马飞更是激动不已,握住双手,翘起一条腿扭了扭说:“太好了!太好了!”   K见马飞一副很娘的样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拔腿就走,离他站的远远。   晓玉被随从带到一个静谧的院子,树影婆娑映在红漆窗棂上,树下油油的小草上露珠还未散去,盈盈的映着阳光。   “方姑娘,请!”随从推开漆门,俯身请晓玉入内。   晓玉稍一还礼,迈步跨进门槛,随从没有跟进,在她身后轻轻掩上了门。   晓玉仰起头环视着四周,不过是一间普通的屋子,除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外,没有别的家具。唯一特别的是从屋顶垂下一条宽大的灰色布帘,将屋子隔成了两部分。晓玉左顾右盼不知道帘子后面是什么,刚想抬脚走过去,帘子却一展,从里面出来一个眉目清秀的姑娘。   那姑娘看见晓玉,微笑点头,掀着帘子站到一边,一个身材匀称,面容俊俏的女孩儿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那姑娘黛眉远岫,眼带秋水,绛唇映日,风鬟雾鬓,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她透着珍珠般的光芒的肌肤在清晨柔光的映耀下圣洁出尘。而晓玉则完全被笼罩在这光芒之下,呆呆的望着那美人,双目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天香看见晓玉直直的盯着自己,微微一笑,脸颊带霞,晓玉心中一动,忙惶恐还礼。   “小姐,林将军已经派了车在外面等您。”月容行礼说道。   “好!”天香转身向宫女点头说道:“今天辛苦各位了。”   宫女向天香行礼打开屋门,天香漫步而出,身影娉婷,曼妙非常。   晓玉看着天香的倩影不肯收回目光,所谓盛颜仙姿也不过如此吧!她一直目送着天香离开,直到一个宫女把门关上,还翘首倚望,不愿遗漏一丝。   “方姑娘,方姑娘?”一只手在晓玉的眼前晃了晃,晓玉皱起眉头,心中气恼打扰自己欣赏美人,突然回过神来,看定在她面前的宫女,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   “姑娘准备好了么?”两个宫女梳着圆圆的发髻,模样乖巧。   “准备?准备什么?哎……”晓玉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宫女拉进了帘子。   “喂,你们要干嘛?!啊!放手,救命啊!!……”   宽大的帘子乱飞起来,惊恐的大叫直传出院外,碰巧王总管和随从经过,被这声音惊住了脚步,仔细一听,眉头紧皱,冷哼一声,快步离去。   “怎么还不出来啊?真够慢的!”K就一直站在门口急切的向里张望,出来一个姑娘都要激动一下,看看是不是晓玉。连续过了几个都不是,有些不耐烦了。   马飞坐在墙根下拔了根草叼在嘴里,玩的不亦乐乎,扭头瞥了一眼K,不紧不慢的说:“唉,我劝你还是坐一会吧!那么多人,且呢!”说着揪下一根草递给K说,“来,吃草么?”   K看了一眼马飞递过的草和他那黑亮的脸上无比纯真无邪的笑容,不由肩头一抖,转过头去。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马飞抬头看去,只见一辆锦缎马车停在了门口,旁边一匹青色的马上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横眉星眸,正气凛然,一身黑纱长袍,英挺威武。   “喂,K,你看那不是皇帝身边的侍卫么?”马飞吐了草,拍拍屁股站起来,碰了碰K的胳膊。   K转过身一瞧,果然是林翊。   “他怎么会在这里啊?难道……皇上派他来直接把晓玉带走么?”马飞眼睛一瞪,仿佛猜透天机。   “哥哥!”   身后一声轻唤,娇莺初啭,听见之人倍感神清气爽。   马飞和K不由转过身去,只见一个步履翩跹,裙带湘江的美人扶风而来。   第二十四章 彼岸花 (更+)   ?如约相见,嘿嘿,祝女同胞们节日快乐,男同胞们陪着快乐!?   ******************************************************   “哥哥!”   身后一声轻唤,娇莺初啭,听见之人倍感神清气爽。   马飞和K不由转过身去,只见一个步履翩跹,裙带湘江的美人扶风而来。   林翊望见天香款款而来,凛然的脸上闪过一丝浓浓的笑意,翻身下马走到她身前。   天香微微俯身行礼,身影翩跹,柔美飘逸,看的马飞口水横流,两眼冒火。   “天香,一路辛苦了!已经备了马车,回家吧!”林翊说着接过天香手里的包裹,伸手将她扶上马车,一同离开。   马飞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惊叹一声:“原来是他妹妹啊!真是一貌倾城,般般入画啊!”   车已走远,马飞跑到路中央抻着脖子远远地眺望,直到翘首也不见车影才悻悻的转回身,见K依旧向院内张望,摇了摇头走到他身边,长长叹了口气说:“唉,这下不好办了啊!那个叫天香的姑娘人如其名,国色天香,看那温文有礼的架势,也知道一定饱读诗书,估计琴棋书画精通,再加上有这层关系,难免成为晓玉的对手啊!”   K本来有些焦躁,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却乐不滋的,莞尔一笑转身说道:“那就对了!早就应该让她知道自己半斤八两了,哼!”   “说谁半斤八两呢?”   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其阴森恐怖之口气寒气逼人,让身前二人肩头一颤,慢慢转过头来,见晓玉怒目冷对,叉着腰站在他二人中间左看右看。   “哦吼!没什么,呵呵,呵呵!”马飞无辜似的甩甩胳膊做纯情状,K却不屑一顾的插着手说道:“还能说谁?咱们这里有谁不知道自己半斤八两的?马飞呗!”K说完,下颌高扬,抿着嘴胜利般的径直向前走。   马飞愤愤的盯着K得意的背影,刚要反驳,对上晓玉一双锋利的眼睛,晓玉可是他最大的筹码,恨不得把她供在天上,哑巴吃黄连,无奈的笑笑,点点头!   三人来到一家不大的酒馆,晓玉毫不犹豫的点了她最喜欢吃的酱牛肉。盘子刚一落在桌子上,晓玉就以风卷残云的气势一扫而空。马飞和K在一旁刚一伸筷,只见空空如也的盘中只剩下几粒细小的肉削儿向他们招手。在一眨眼睛,连肉削都消失不见了。二人正怀疑小二有没有上菜,又一道青菜上了桌,二人摩拳擦掌,死死盯住盘中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当仁不让之势快速出击。   哼哼!这次果然够快,两人都满意的夹到了一筷子,放进嘴里滑入胃中,再一抬眼,盘中之间一江春水微微泛着油光。   马飞转眼看去,晓玉捧着饭碗筷子飞舞出多重影子,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马飞忍不住皱起眉头,一脸怜惜的看着晓玉,啧啧叹道:“哎,刚才得多遭罪啊,才能让她变成这样?!”   K也放下了筷子,夹起手臂问道:“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嗯,我是单独检查的嘛,当然快了!”晓玉嘴里还嚼着饭,呜呜的说着,听不太清。   “单独检查?什么意思?”K问。   “就是……”晓玉喝了口水,拍拍胸脯咽下饭说,“我自己在一个屋里检查!除了前面一个姑娘之外就没有别人了!”   “那个姑娘,叫天香么?”马飞问。   “哎?你怎么知道?”晓玉皱起眉头,一双灵动的眼睛望向马飞。   “哈哈!”马飞一拍桌子大声叫道,“太好了!晓玉,我跟你说,你这种待遇只有王公贵族家的女孩子才能享受到。看来他们是很重视你,这说明那个人对你很满意啊!成功一半了!哈哈!来,多吃点!”说着,把刚上桌的菜都推到她身前,黑亮的脸上春风满面。   晚风徐徐透着淡淡的花香。荣王府黑漆的柱前挂着盏盏红灯,光影斑斑落在地上,依依袅袅。   荣王妃拉着天香的手坐在桌前,灯光映在天香如玉的脸上,饱满的肌肤如水一般透亮,映着烛光更有质感,睫毛纤长向上弯翘,双目澄澈,秋水一般,高挑的鼻下一点樱唇,不说出的美艳动人。   荣王妃静静的坐在天香对面,脸颊带笑,欣赏杰作一般盯着她,许久不肯说话。   “姑姑在看什么呢,那么出神?”天香一笑嫣然,有些羞涩的垂下眼睛。   荣王妃这才叹了口气,再看去她羞涩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天香啊,像你这般标致可人,让你爹爹找个公孙王侯家的公子不好么?!为何一定要选秀女呢?”   天香不语,只是抿嘴微笑,眼波若水,似笑似怯。   月容在旁边忍不住了,上前一步,俯身说道:“夫人,您不知道,自从那年冬天在猎场遇见了皇上,小姐就没一天不把皇上挂在嘴边的,让她嫁给别人,恐怕有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呢!”   “不许胡说!”天香转过头斥道,语气却如此轻柔,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   月容嘿嘿一笑,退后一步站在她身后。   荣王妃看了看天香有些微微泛红的面容,还有那含苞带笑的嘴角,脸上的笑意有所收敛,用力握了握天香的手问:“天香,你真的就……那么喜欢皇上么?只凭着一面之缘就要托付终生么?”   “姑姑,这,本是难于启齿的,可是,不瞒姑姑,自那日起,他的眼睛,他的笑容,他的影子,甚至和他相遇的那个场景都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天香虽语气平和,可说到这里,那明亮的眼中似又无数星辰耀动,沉醉,复又嫣然一笑,低声说道,“我知道,这些不是我该念念不忘的,曾经也想劝服自己,可越是想忘记,越是记得清晰。我想也许,他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不想在躲避,只想顺从心意。”   荣王妃皱起眉头,看着眼前低眉带笑的美人,不由轻叹口气:“你可知道,为何你爹爹不同意你来选秀女么?”   这一句,天香收起了幸福的微笑,眼底闪过一抹凄凉,沉默。   “你可知,一入宫门深四海,多少妃嫔一辈子也没有得到过皇帝的宠爱,甚至连皇帝的面都没有见到,凄凄惨惨的走完一生,到最后还要自缢陪葬?天香……”荣王妃声音微颤,紧紧握住天香的手,深锁眉头。   “姑姑,你说的,我知道。只是,若没遇见他,我也许不知道什么是心动,什么是缘分,我也许会听从父母的安排,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可是,命中注定遇见他,此生只想生死契阔,与子成悦。我不想带着对他的眷恋嫁给另一个人,于人于己都不公平。既然他向我敞开了一扇门,为何我不可一试呢……”天香说着有些激动了,眼睛起了雾气。   “天香,傻姑娘!他的门不只向你一人敞开啊。你看见今天去参选秀女的姑娘又多少了么?就算你能脱颖而出,能得一时欢爱,能得一世荣宠么?以史为鉴,你想学班婕妤,真成薄命久寻思么?你也想后人写诗哀怜你么?你知道有多少人想争夺着他,想坐在他身边?宫中的虚与委蛇,尔虞我诈都是没有硝烟的战争啊!向你这样单纯善良的姑娘,不懂得戒备和算计,怎能适应深宫后院的生活?倘若有个什么闪失,让你爹娘怎么办呢?”王妃说到这里转过头,深深的叹息着,眼角流落一滴,赶忙用手绢轻轻拭去。   天香扶着王妃的肩膀,心中早已波澜澎湃,努力的压抑着激动,微微一笑:“姑姑,我并没有想做什么皇后,也不祈求他只对我一个人的垂怜。天香只求每天能看见他,哪怕只是远远的望着。他说的话,也许不是对我说的,他的笑,也许不是对我笑的,只要我能听到,能看到就是幸福的。班婕妤是幸福的,最后侍守陵寝,可以长久的陪伴在他身边直到终老,这样已经足够了。”天香忍不住,两行热泪滑落腮边,心中虽痛,脸上却笑意浓浓。   “天香,那里的寂寞不是你能想象的,没有真情,没有幸福,没有亲人,就连月容也不能陪着你,伤心难过的时候甚至连一个倾诉的人都没有……一时冲动走了进去,却要用一生来追求自由?”王妃有些激动了,坐近天香,瞪起眼睛认真的说道,“天香,如果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们可以请王总管帮忙取消你的资格,可是如果你进了殿试,一切就都来不及了,也许一辈子也走不出……”   “不,姑姑!”天香毅然决然,“天香已经选择了,我不想自己年老的时候因为没有勇气追求幸福而遗憾。我知道前面也许有很多荆棘,有很多坎坷,可是我不怕,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是我的宿命,不管是怎样……我都,接受!”   “可是你的父母怎么能接受啊?!”见天香那么决绝的样子,王妃心中如刀割一般,本想再加劝阻,可是想到天香是如何顶住压力,受尽折磨才来到这里,王妃哽咽了,嘴边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声无奈的叹息,“算了……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王妃抹了抹眼角的残泪,唉叹一声起了身。   送走王妃,月容服侍天香更衣,刚才听了王妃的话,月容心中千回百转:“小姐,王妃说的也不无道理,你可要想清楚啊!”   “月容,你怎么也来劝我啊?”天香嫣然一笑,一笑倾城,“难道不知道为了选秀,我受了多少苦么?我可不想让之前的努力都化为乌有。”   月容皱着眉头不再说话,叹息一声帮天香盖好被子,放下床帘:“是!我知道,每天思念的那个人近在咫尺,小姐怎么舍得离开!希望小姐梦中有他吧!”   月容行了礼,轻吹灭灯盏,出了屋子。   是啊,朝思暮想的人终于近在咫尺了。那人的音容,海市蜃楼一般,指引着凤蝶,迷失在无尽的沧海。   笑靥如花,倔强如斯。有生之年,不诉离殇……      第二十五章 装学问   遴选第一轮结束时已经天黑了,王总管顾不得吃饭,披星戴月的赶回宫中复命。   御书房里,王总管有条不紊的向皇帝汇报着第一天的情况和进展,可皇帝连眼睛都不抬一下,眉头微蹙,只顾盯着折子,偶尔批阅。   王总管嘴上不停的说着,抬眼看去,皇帝压根就没在听自己说什么。早知道皇上对选秀之事毫不上心,唉,可怜自己连饭都没顾得上,一片丹心报天子啊!还好皇上不时的“嗯”一声,也算是给了自己安慰了,于是又低下眼睛,想着赶紧说完也就不在这里碍眼了。   “哎?方晓玉呢?你见到她了么?”皇帝突然撂下奏折抬起头来。   “嗯……”王总管一怔。尽管知道也许皇帝会问起,可却没想到他会打断自己,难道自己汇报的内容,与那人相比,竟是如此的无关紧要么?哼,王总管心中苦笑,很想大喊苍天,唉声叹气的怨天怨地一番,可只在脑海中过过瘾,深鞠一躬,低声回复道:“臣,见到了。”   “她的脚好了么?”皇帝又问,一双眼睛中像是带着笑意。   笑?王总管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心中一丝诧异,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可又不敢确认。而自己,压根就没有注意方晓玉的脚有什么问题,也没想到皇帝会问的这么细致,心中不由一沉。仔细回想着今日早很见那丫头活蹦乱跳的情形,居然还大胆包天的公然挑逗侍卫的样子,倒不像是有什么伤病在身,于是俯身答道:“回皇上,臣今日见她,一切正常。”   “哦?……”皇帝嘴角一动,眼睫轻眨,玩味似的一答,再一转头,眼已看向别处,若有所思。   王总管见皇帝许久不答,不知是不是该接着继续汇报,正在犹豫着,只听门外传来一个娇如莺啼般的声音:“谁的脚伤了呢?”   总管扭头看去,一个婀娜妖娆的身影闪过身旁。   一袭桃红色的长裙裹着凹凸有致的身形,珠圆玉润,增娇盈媚。双手擎一长盘,盘中端放着只精致的莲花玉碗,她身形曼妙,宛如赴宴蟠桃的仙子,轻盈踏来。   “铭欣给皇帝哥哥请安!”铭欣身子一福,颔首行礼。   王总管见是她,有些意外,这御书房毕竟是皇帝下朝之后的办公之地,连骄横跋扈的善宜公主也不能随便到这里来,铭欣不但不请自来,还没有让人通报,若非是太后给了什么特权,量她也没这个胆量吧。王总管自然深谙其中,躬身行礼:“郡主!”   皇帝挥手示意王总管退下,自龙案之后站起身来,轻声问道:“铭欣,你怎么来了?”语气虽温和,可眼中却闪着不悦,只是那洞察秋毫的人此刻正低着头,不曾察觉。   “皇帝哥哥,上次都怪铭欣不好,不知道哥哥讨厌吃辣。还想用家乡那边的特色给哥哥品尝品尝。这几日,也没见哥哥,想是公务繁忙无暇休息,就做了点排骨莲藕汤,给哥哥补补身子。哥哥日理万机,可不要太劳累了!”铭欣说着起了身,从长盘上取下玉碗放在龙案上,玉手轻抬揭开碗盖,汤的香气霎时弥漫了整间屋子。   皇帝看着这一只玲珑剔透的玉碗,青莲一般绽放在金色的案上,碗中美物清新淡雅,缓缓飘散的热气仙雾一般,依依缭绕,美食美器,见之生津。   “嗯,这样一闻还真是觉得有几分饿了呢!好,就让朕来尝尝!”皇帝轻抖龙袍,稳稳坐在椅上,轻轻喝了一勺,果然如所想一般,入口沁香,鲜美万分,于是转头看向铭欣,点头称赞,“嗯,不错!”   “如果哥哥喜欢,铭欣可以天天做给哥哥喝!”铭欣细长的眼睛一瞪,侧着脸望向案上之人,柔声细语的试探着,只希望皇帝能顺口说出“好的”,这样自己就有机会经常侍奉在他身边了。   皇帝只淡淡一笑,细腻如玉的脸上再无任何其他的表情。   铭欣有些失落,没想到皇上竟是如此警惕,不给自己一丝一毫的机会。看来以后还是要小心应对才是。不过,这次得到了皇上的称赞,也为上次的事搬回了些颜面,还算不错!   铭欣心满意足的拿着托盘和空碗走出了御书房,丫鬟小巧侯在屋外,见铭欣美滋滋的出了门赶忙上前迎接,铭欣目不斜视,眉头一挑,把托盘甩到小巧怀里,翘着嘴角,大步离去。   ***   “姑娘!有人在么?”   “方姑娘!……”   “方姑娘在么?”   “谁啊?一大早的?”晓玉嘟囔着慢慢睁开眼睛,看不清周围的景物,只觉得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的有些刺眼。   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不耐烦的坐了起来,揉揉脑袋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慢吞吞穿了鞋,走到门前。   小二刚要举手敲门,门突然一开,一张平板的脸,蓬头垢面的伸了出来,吓得小二一激灵,镇定精神,确认那是人,而不是某种灵异的生物后,忙点头问好,双手奉上一封信,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的扭头就走。   “什么玩意?”晓玉打了个哈气接过一看,白色的信封上漆红的框里端正的写着“方晓玉亲启”。   “亲启?”晓玉觉得有些奇怪,谁会给她写信呢,不会又是K的恶作剧吧?嘴角一撇,“嗤啦”一声拆开来,掏出信看了一遍,突然皱起眉头瞪大眼睛又读了一边,“啊!”的一声大跳起来,飞奔出门。   “K,K!快开门啊!开门,开门,开门!”晓玉用力的凿着K的房门。   不一会,一个头发蓬乱的平板脑袋探出头来,晓玉吓得一激灵。   K一看是晓玉,扭头拖动着身子向屋内走去。晓玉忙拽住他的胳膊,把信在他眼前晃了晃,眉开眼笑的叫道:“你看,你看!我过关了!”   “哦!”K大大的打了个哈气,倒在了床上,脑袋只刚沾到枕头,就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那家伙还真是能睡,到了下午的时候才去找晓玉。瞥见她正在桌前身子挺得笔直,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举着笔描描画画的,不知在搞些什么名堂,好奇的走过去问:“你干什么呢?”   “准备考试啊!下关是笔试,我先练练字,熟悉熟悉用毛笔的感觉。”晓玉一本正经的说,还突然将头发帘向后一甩,一派意气风发的模样。见K走了过来,她煞有介事的放下笔,下颌微扬,低着眼睛,把宣纸在面前轻轻一抖,指着上面一个字问:“繁体的花字是这么写的么?”   K瞥了一眼那个模糊不清,几乎看不清比划,扭捏一团的字,冷冷一哼,不屑一顾的坐在一旁夹起手臂:“我劝你还是省省吧!人家根本就不用看内容,一看你的字迹这么烂就知道你是个文盲!”   晓玉瞪了瞪眼睛,本想好好教训这厮,却又嘴角一翘,淑女起来,把纸放回桌上,温柔的说道:“风萧萧兮易水寒,走自己的路,别人,爱咋说咋说好了!”   “好!有志气!”K重重的拍手,站起身,嘴角一咧露出两颗精致的虎牙,“可是,小姐,就算人家耐心的看你写的东西,你能写出什么内涵呢?难道还像那日背首诗就能蒙混过关么?”   “背诗不行就背歌词呗!随机应变好了!”晓玉吹着小调放下纸,平整平整,又拿起笔,挺直了身子,背起手,装模作样起来。   “学什么不好,偏要学人家做淑女!哼!”K摇摇头走到她身边,斜眼望去,晓玉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依旧一副笑模样的写着看不清的字。哈哈,真不知道这丫头能坚持多久,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一定气炸了吧!哇卡卡卡!K抿着嘴在一旁观看,看她到底能绷多久。   晓玉每写一个字,K都要在旁边指手画脚一番,什么这个地方缺个点,那个地方少一撇,左边大了右边小,右边长了左边短的,终于——那人急了,红着脸瞪着眼睛,“啪”的一声把笔拍在桌子上,溅起的墨汁迸了自己一脸。   K见她一脸大小不一的黑脸,立刻捂住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憋着笑,不出声,可最后还是没忍住,突然一声喷笑出来,用力的拍着桌子,捂着肚子大笑起来,笑弯腰的样子,活脱脱像只虾米。   晓玉本是气愤的,瞪着眼睛不说话,可看他笑得那么开心,笑得那么放肆,笑得那么惊心动魄,也绷不住笑了出来。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终于等到了上战场的那天,这回晓玉可没有迟到,衣冠整齐,昂首阔步的早早到了考场。进门时见王总管站在一旁,嘿嘿一笑,伸出手,用力的摆了摆。   王总管见她远远地走来,一袭白衣素雅出尘,发髻整齐垂落胸前,灵动的眼睛波波泛着阳光,衣袂翻摆,玉体迎风。这样看来,也颇具姿色,于是也暗暗赞道,佳人一枚。   只是,那脸上嘿嘿一笑是什么?嘴角咧到了耳根,别说笑不露齿,她是恨不得把喉咙都翻出来跟人看,这,这,这……真是毫无教养可言!还有,那不停地摆动的是什么?衣不蔽体,手臂外露,真是毫不知耻,无药可救!无药可救!   “哼!”王总管脸面一抽,皮笑肉不笑的嘴角一撇,拂袖而去。      第二十六章 全线飘红   ?@@亲爱的盆友们,《穿越千年之眼》很快就要签约了,因此更名为《玲珑眼》,不要找不到文文哦~~~乖!~~~?@@   ******************************************   ?明亮的阳光照进屋子,落在隔栏上映出窗棂的曲纹,折折回回,很是好看。若是这时躺在榻上晒着太阳,听着莺声低语,享受凉风扑面,怎一个惬意。可是这偌大的屋子里,却无人欣赏,各各低着头,面色吃紧,手腕灵活的转动,在雪白细软的宣纸上写出一个个精巧的字来。   王总管眉头微蹙,低着眼皮巡视考场。突然,他面露惊色,仔细侧头看去,又转惊喜,字迹隽秀,虽柔美却不乏风骨,排列工整,几近完美,然人看了顿觉畅然。若不是看了那笔尖染墨飞快的划过宣纸,还以为是花了时间精雕细琢的,其深厚功底可见一斑。再仔细看去内容,字字斟酌,句句入理,行文如水,一气呵成。   王总管掌宫多年,阅人无数,可看了这张卷子还是着实激动一番,不由看去提笔之人,黛眉远岫,绛唇映日,虽看不见她的目光,可那不是扇动的睫毛似蝴蝶振翅一般,缭乱人心。人如其字,王总管眉目舒展,欣然点头。   这是什么考题啊?怎么驴唇不对马嘴啊?出题的人有没有点逻辑思维啊?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晓玉皱着眉头咬着笔杆,盯着卷子上的题目心中大骂。尽管不知到要考什么,可凭以往考试的经验,只要写满卷子,至少还有个感情分吧!想到这,把笔杆从牙缝儿中抽出来,可一不小心墨汁掉下来,滴在空白卷纸上氤成一个巨大的点。   “啊!”晓玉倒吸一口气,忙用袖子去蘸,可却更糟了,之前写好的字迹模糊了一片。晓玉赶忙举起卷子冲着窗外想让阳光晒干,可还是嫌速度太慢,于是双手捏着纸角举到面前,不停地翻滚,鼓起腮帮子,用力的吹着。   “咳!”   寂静考场里突然的一声咳嗽让她一惊,马上抬眼看去。一双凌厉的眼睛盯着她,晓玉顿觉寒气袭人,赶忙放下卷子低下头,偷偷瞄了王总管一眼,拿起笔继续答题……   终于挨到了考试结束,秀女们站成排,一个挨着一个的递上卷子。   晓玉窘迫的瞅了瞅脏兮兮的卷子,歪歪扭扭,大小不一的字迹,还有那一个大大的黑点心中无比怆然,自尊心驱使她排在最后,生怕被人看了去。   可最终还是轮到了自己。王总管垂着眼睛看向她,眼神中带着阵阵寒意,似乎提醒她“不要倚着皇上的关怀,就可以随意放肆!”   晓玉自是看不懂他的眼神,只不过心虚的很,谄媚的挤出一丝笑容,从背后把那惨不忍睹的卷子双手奉上之后,一溜烟儿的逃走了。   哼!坐没坐样儿,站没站样儿,不拘小节,没有教养!王总管望着她脱逃的背影,从头到脚数落个遍才肯罢休,手腕抖抖卷子,再低眼看去,不由大跌眼镜,盛怒之下差点没昏厥过去,幸好身边副官扶住他的胳膊,才免得摔倒。   “大人!大人!”副官看着那脏乱不堪之物,眉头深锁:“大人,这,这怎么向上头交代啊?”   王总管实在不愿再看一眼,把晓玉的卷子夹在中间,整理着卷子,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这就由不得我们了。她可是皇上钦点的。”   “可是,大人!我怎么也搞不明白,她和皇上到底是……”   “住口!”王总管忙瞪起眼睛背起手,“皇上的事也是我等能说的么?!”   “是……”副官吓得额上冒出冷汗,俯首行礼。   王总管摇了摇头,这孩子还年轻,怎知隔墙有耳,自己多年在宫中什么样的事没见过,若是从自己嘴里走漏了风声,被太后知道了,那还得了,到时候迁怒了皇帝,自己难免吃不了兜着走。王总管叹了口气,夹起卷子转身离去。副官见总管没在责难,轻轻出了口气,低头跟在身后。   马飞和K在考场之外等的有些着急了,所有人都出来了,唯独不见晓玉。他二人正在纳闷,便见一个摇摇摆摆的身影慢悠悠的跨出了院门。   “怎么样?怎么样?”马飞飞奔过去,黑亮的脸上满怀期待。   “糊了!”晓玉嘟着嘴,没精打采的向前走。   “糊了什么意思啊?”马飞皱起眉头,K却在一旁酣畅淋漓的大笑起来,浑身上下都透着幸灾乐祸:“糊了就是没戏了!”   “为什么啊?怎么会呢?这两天不是练了很多么?”马飞追了上去。   晓玉双手一摊,摇了摇头:“出题的人没脑子!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让我写些什么?!还无逻辑可言,而且,那支笔也不听使唤!这下彻底没戏了!”   马飞听了有些失落慢下步子,K却兴高采烈拍着晓玉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饶有兴趣的说什么“没关系,再接再厉啊”,说什么“失败是成功之母啊”,还说什么“在哪里跌倒在哪里爬起来啊”,最后拉着晓玉和马飞去酒馆,说他请客开心一下,“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重头再来!”   “来吧,来吧!吃这个!”K又给晓玉倒酒,又夹菜,忙得不亦乐乎。   而那两个人向两尊石像,拄着下巴,托着脸,愁眉不展的一动不动。   “来来来,马飞!干一个,干一个!”K又给马飞满上酒,马飞不动,K自己去撞马飞的酒杯,之后仰脖喝下。   “好!”晓玉突然一拍桌子大叫一声,桌上的盘盘碟碟跟着蹦了起来。原本吵吵闹闹的酒馆一下静了下来。K刚和一半,被她惊天动地的一嗓子吓得差点呛到,刚要责怪她,之间晓玉气势汹汹的把筷子用力伸向远方,大声叫道:“不就是个考试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不过了!吃!”说着饭碗捧到嘴边,飞快的舞动着筷子,风卷残云一般吃了起来,不过几分钟,桌上原本香飘四溢,热气腾腾的盘子里只剩下几点菜叶晃晃荡荡。   “咚咚咚,咚咚咚”   “方姑娘,方姑娘!”   ……   晓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缓了缓神,果然是屋外有人在叫她。懒懒的答应一声,从床上爬起来,忽然头上一晕扶住床边,想起昨晚喝了两杯,轻叹口气,以前从来不喝酒的啊,怎么到这儿之后就成了酒鬼?哼,难道真的像那人所说入乡随俗么?   晓玉穿了衣服走到门前,开门一看,却是小二。   小二撇着嘴,牛大的眼睛瞪着她,居然这么久才来开门,还一点惭愧的没有,真是没有教养!没好脸色的大手一甩,递给她一个信封。   “方晓玉亲启?”   晓玉接过,冷冷一哼,自言自语道,“这么人性啊,没考上都要通知一声!”说着拆开来,心中好奇信中会用何等言辞羞辱自己,劝她知难而退,重重一抖信,展在眼前。   小二听了她的话有些好奇,身子倚在门框上,跌着脚,挑着眉,斜眼睛睨去。   “啊!!~~通过啦!!”晓玉突然大叫一声,之后仰天长啸,吓得小二身上一抖,脑袋撞在门框上,大痛不已,赶忙用手捂着头,三步并两步的跑下楼去,边跑还边回头望向站在门口大笑之人,“疯子!真是个疯子!”   就这样,晓玉过了第二关,翩然来到了作画的考场。之前的不堪一扫而光,见到了王总管依旧嬉皮笑脸的摆着小手,嘴中叫“Hi!”   王总管也依旧脸面一抽,大袖一甩从她面前愤愤离去。不过,他的这种傲慢却丝毫不能影响那厚颜之人,并且这股志气,在看到她的大作“小鸡啄米图”之后,彻底的被放掉了。原本还有的期待,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干瘪。无奈的看看身旁瞠目结舌的副官,手上用力扣了大印:“通过!”   装修典雅,红罗幔帐的大厅里铺着精美绣花的地毯,身着白色襦裙,气质如兰的宫女端端的挺着腰板跪在毯上,旁边九莲香炉里升起的烟氲婀娜的浮上屋顶。   “砰,砰砰……”晓玉一只手指拨弄着琴弦,那声音说是“弹棉花”都是抬举了。坐在她对面的太常寺洪少卿一袭宽大的红衣裹着宽胖的身躯坐在对面,闭着眼睛仿佛在仔细聆听,可是眉头越蹙越紧,最后连鼻子也挤上了眉心,紧握的双拳开始颤抖。   晓玉偷瞄了她一眼,不想竟是这样一番惊人的神色,她本来就僵硬的手上稍一用力,琴弦伴着一声尖锐的呲响,霎时崩断。   原本强忍怒火的洪少卿终于忍不住,奋力的一拍桌子,惊得周围宫女肩头一抖。晓玉更是瞪大了圆眼惊恐的看着她如贞子一般一点一点的的趴到自己面前,那愤怒的眼睛里明显的充满了杀机,恨不得下一秒就冲出一把刀子刺进她的心脏。   晓玉屏住呼吸,僵直着脖子,低下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洪少卿咬着牙,从厚厚的鲜红的嘴唇里挤出两个字:“通——过!”   晚风习习,一位清瘦的老人端坐桌前,花白的长须随着晚风轻轻摆动,一袭白色朱子深衣款款迎风。他面前的石桌上摆了一盘“残棋”,两只细指夹着一颗泛着圆润的黑子,“咯噔”一声放在盘上。   二人如坐蓬莱,听着花语虫鸣,忘记了时间的流转,千年轮回。   “啊!”老者突然身体向后一仰,失重让他霎时惊醒过来,挤挤眼睛看看四周。对面之人拖着下巴,眉头紧锁,眼光锋利的拿着白子认真的在空位比划着,想放到一个地方,犹豫了,又换到另一个地方……   老者重振精神向盘上望去,果然是一盘“残棋”,只是,这也太残了点,偌大的棋盘之上只有一颗黑子。而对面之人却迟迟举棋不定,其认真之目光,慎重之精神,实在令人称叹。只是,其他的考官都已收场了,打扫卫生的老妇正在不远打扫,幽怨的眼神时不时的瞥向这方。   老者突然抢过晓玉手中的白子,晓玉一怔,缓过神时,对面已经空空如也,清风一过,一片树叶飘落桌前,棋盘上竟不知何时摆满了白子,晓玉木讷的转身看去,老者早已不见踪影,只闻空落的院中回荡着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通过!通过!”   至此,司徒晓玉同学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全部的考试,迫不及待的等着几天后的殿试了。      第二十七章 前夜   (⊙o⊙)啊!亲爱的盆友们,《穿越千年之眼》很快就要签约了,所以更名为《玲珑眼》,可不要找不到文文哦~~~乖!~~~(⊙o⊙)   ********************************************************************   “太后,我们母女在宫中住了太久,让你们费心了,明日就想回去了。”王夫人坐在侧位俯首说道。   “什么?明日就要回去?才来几天就这么急着回去?!”太后带笑的脸突然绷了起来,眉头一蹙,连眉心的黑痣也跟着一动,“我还想着让铭欣和皇帝多相处些时日。皇帝刚选了秀女,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铭欣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我见了就喜欢。如果以后能……”   “姐姐说笑了。”王夫人大声打断了太后的话,太后一愣,没想到有人敢如此大胆打断她的话。   王夫人深知此举有些唐突,脸上泛红,低头说道:“铭欣这孩子没受过什么管教,读书也不多,怎敢妄想。何况男女之事也要两厢情愿才好。新选的秀女就要入宫了,铭欣……”   “两厢情愿倒是对的!”太后扬起下颌,轻轻吸了一口气,收回目光望着远方,声音虽然平静,可味道似乎有了些别换,“可是他们二人并没时间接触啊。你们就多住些时日吧,也好让他们二人再相处,相处!”   “谢太后成全!”太后的话音刚落,铭欣就应声跑到太后跟前俯首行礼。   “嗯,铭欣,既然对皇上有意,可要多多上心才是!”太后拍拍铭欣的手。   铭欣慢慢抬起细长的眼睛,嘴角露出一种羞怯的笑容:“是!”   太后摸了摸铭欣的脸,含笑点了点头。王夫人摇了摇头,心中沉甸甸的。望着铭欣满心期待的模样,心中更觉恻然。当她还待字闺中时,太后已经是皇贵妃了,当时为了争抢后位,拉拢辽王爷,太后把妹妹送给辽王爷。后来辽王爷因和先帝政见不合,自请辞官去了江南,对王夫人更是冷若冰霜,过了多年,也只是个夫人,连侧妃都算不上。没过几年,辽王爷一病不起,两年前郁郁而终。   尽管太后让王夫人搬回京城,可是她一直拒绝,带着铭欣独自生活在江南。那些本该有花有雪的日子,她只依依守着窗外,孤独和痛苦便是生命的主题。尽管心中有着太多的不甘,可又能如何呢?木已成舟,命运早已画好了轨迹,一步一步走下去,遵从,仅此而已。   她自是知道太后想立铭欣为后不仅仅是因为心中对铭欣的喜爱,恐怕还有对自己的愧疚。只是这份愧疚太过沉重,涉世不深,心高气盛的铭欣承受不起。知女莫若母,王夫人不希望铭欣步入自己的后尘,只是,她的那些不堪、那些伤痛又怎能在自己的女儿面前启齿,自己毕竟能给她的东西不多,又怎么能让她生活在母亲卑微的命运阴影之下?   王夫人轻轻叹了口气,看着铭欣的笑脸,不知何去何从。   “晓玉,晓玉!你听见我跟你说的了么?”马飞跟在晓玉身后像尾巴一样,看着晓玉漫不经心的表情,心中起急,“喂,我再说一遍啊……”   “见了皇上一定要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千万不要露出破绽啊!”晓玉白了他一眼,把最后几样东西放进包裹里,系上带子满意的说道,“大功告成了!呵呵!”   K本坐在一旁愣着神,手里拿着一枚钱币不停在两只之间转动。突然闻着一声“大功告成”,心中一动,烦闷的伸手抢过包裹,一脸严肃的站起身道,摆了摆手:“不行!还是不要去了,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   “喂,你吃错药了么?!”晓玉伸手去抢包裹,K却快速的换到另只手上,手臂伸直,把包裹举过头顶。   他本来就很高大,再把手臂伸直,晓玉蹦起来都够不到,心中着急,用力扯着他的衣襟向上跳。K并不在意,目光坚定而决绝,看着在自己眼前一起一落出现的那张脸,严肃的说道:“我没和你开玩笑。我仔细想过了,进宫太危险,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还没等晓玉反驳,马飞上前一步,黑亮的脸上一双眼睛亦然决绝:“当初是你答应的,帮我送情报,我帮你们找珠子的!现在马上就要成功了,你可不能说反悔就反悔啊!”   “我已经反悔了!”K放下手臂,毫不客气的对上马飞锋利的目光。而全然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兔子样儿蹦跳的人。   正好让晓玉得了机会,趁着他放松警惕的时候抢了包,跑到马飞身边,正气凌然的瞪大眼睛反对道:“马飞说的对,都已经答应人家了,就要说话要算数!”   “你别在旁边帮腔!”K大吼一声,瞪起了眼睛,一切都是她的好奇心而起的,现在居然还振振有词。K心中气闷,本想出言呵斥她,可是看见她被刚才那一声吼叫吓得肩头一抖,灵动的眼睛闪烁着,搂着包裹躲到了马飞身后,于是叹了口气,放低声音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就是出于好奇想进皇宫看看,根本就不是那么好心帮人送什么密信!”   见自己的目的被K毫不留情的揭穿了,晓玉只好咬咬嘴唇,腆着脸说:“嗯……我是为了要帮马飞……只不过……顺便看看皇宫嘛,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K夹起手臂冷笑一声,“向你说话做事这么直来直去的人,行在宫中难免惹祸上身,倘若被皇帝知道你冒名顶替,入宫又动机不纯,为了寻找镇国之宝,我看你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我劝你还是仔细想想吧!”   是啊,如果他知道了冒名顶替,还骗他,设计他,一定不可饶恕的吧。只是,努力了那么久,马上就要成功的时候,知难而退,这……这,不是我司徒晓玉的作风!   晓玉摇了摇头,走出马飞的保护,把包裹放在桌上,轻轻拍了拍包裹上打好的结,嘴角忽的动了一下,睫毛轻摆,抬眼看去K铁青的面色,莞尔一笑,自信百倍的说道:“姐是见过世面的人,姐可以hold住的!”   四目相对,K坚毅的目光完全淹没在晓玉的骄傲的眼中。他知道,当她这种目光出现的时候,已经无法挽回的陷入倔强之中。无论自己怎么劝说,也只会徒劳。除非,除非那人真的闯了南墙,遍体鳞伤才会回头。只是,到了那时他该是怎样的心痛?他不知道。他咬着牙,心中暗暗憎恨这个自大又自负的人,除此以外又能如何?放任不管,只会让自己徒增伤悲,也许现在能做的就是为她做好一切,倘若哪天真的跌落下来,会有个人在下面牢牢地接住她,不至于粉身碎骨。   ……   灯影阑珊,照在漆木罗帐的床前。月容和天香在床前整理着行礼。   “吧嗒!”   一滴眼泪落在了天香的手上,碎成一滩,凉丝丝的。   天香看着如玉的手上那一滴晶莹,心中扯痛,慢慢抬头看去,月容早已满脸泪痕,却憋红着脸,忍着不出声。   “月容……”天香不禁轻唤一声,看着月容通红的眼圈,不断喷涌的泪水,心中更像被狠狠的刺着,一股温热翻上眼眶。而她却笑了,国色天香,一笑倾城。   伸出手,长指抚着她发烫的脸,曾经的,一幕幕的在她眼前掠过,一起欢笑,一起流泪,一起伤感,一起嚼舌……一起长大的感情让她们情同姐妹,那一生中最美好的花信年华,她们一起走过,那也将是她们一辈子最美好的回忆。   这一刻,她捧起月容的脸,绢丝的手绢轻轻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没有主仆,只有姐妹情深。月容扑到天香肩头痛哭起来。   天香自然知道月容心中所想,可是她不能去安慰,因为她怕自己也会难忍心中的不舍。于是她笑了,轻轻的拍着月容的肩膀,眼泪默默无声流在心里……   “好了,月容,别哭了!又不是永远不见了?”天香轻轻推起月容,强挤出一丝笑容。   月容擦擦眼泪,抽噎着:“小姐,如果真的像夫人说的那样,在宫里的生活那么孤独,那么苦,到时候没有月容陪你,你可怎么办啊?伤心难过的时候,寂寞无聊的时候连个说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天香不想把这个悲伤的话题接下去,秋水般的眼睛泛着淡淡的灯火:“怎么会呢?皇上一定会认出我的,到那时候,我求他让你也进宫,我们就又能在一起了!”   “小姐……”月容低下头,她知道天香的允诺只是遥不可期的安慰而已。   “月容,好妹妹!回家之后好好地帮我伺候爹娘。我知道,他们对我生气是为了我的幸福,为我担心……离开他们,伤了他们的心,我很自私,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愧疚……月容,我不能在他们身边孝顺他们,你要好好的照顾他们,知道么?”天香说着,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过如雪般盈亮的面庞,打湿衣襟。   月容抽泣着点点头,拿起一个小人玩偶递给天香:“小姐,这个你带着!她就是月容,她会一直陪着你,你开心了,不开心了都和她说,你生气了,委屈了就打她,拿她出气!”   天香接过玩偶,长睫低垂,抚摸着绣的精致的玩偶,嘴角突然一沉,轻声的说:“如果她是你,我怎么舍得拿来出气?”   “小姐!”月容再一次失声哭了起来。   天香看着她红肿的眼睛颗颗滴落的泪珠,心中有万般不舍,可却不在劝阻。   坚强,她要让自己义无反顾,了断牵挂。   她顶住了一切的压力跑来京城,一直有爱和希望支撑着她,有克服一切艰难险阻的勇气鼓励着她,可心里终究是害怕的吧,未来在她面前一片漆黑,尤其在这个有泪,有离别的夜晚,漂泊的心更显凄楚。   前方的路,没有父母的指引,没有朋友的搀扶,放弃拥有的一切珍贵的东西,奔向那座城里,你真的准备好了么?   这一刻,她一直守护的信仰突然让她有些迷茫了……   月色已悄悄黯淡,终于这个日子要到来了,一个平常的,却即将改变很多人命运的日子终于,要到来了……      宫门似海   第二十八章 今花未识   ?亲耐的盆友们,《穿越千年之眼》已更名为《玲珑眼》,可不要找不到文文哦~~~乖!~?   *****************************************************************************************   这注定是个无法入眠的漫漫长夜。   幻想,谋划,期待,欢喜,迷茫……一个个无声的音符默默交织在宁静的星空。   可是,无论夜有多长,第二天的阳光一样准时的升了起来,慢慢的越过墙头,照进红墙黄瓦的院子里,照在厚重气派的长阶上,照进盘龙雕金的屋子里,照在那人的如玉的脸上……   皇帝正襟端坐在高高的台阶之上,头上顶着乌纱翼善冠,两条金龙盘在冠顶,金丝缨络从冠上垂下,甸甸落在胸前。身上穿着十二团龙衮服,黄色绫罗上用金线绣着云纹,映着阳光闪闪发光,胸前和两肩都绣着色彩斑斓、华丽精致的龙样,腰间一条嵌着宝玉的腰带束起纤细的腰肢。胳膊搭在刻着金龙的扶手上,宽大的袖口垂在椅外。   殿上静的很,连细细的呼吸声都如惊雷一般。   皇帝垂下眼睛,蔼然打量着跪在殿下红毯上的秀女们,眼神依依划过每一个娉婷的身影,落在一个人的身上,长长的眼睫忽的一动,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笑意。   善宜穿着华丽的冠服,顶着金丝髻坐在龙台下,仔细的打量着下面的秀女。她可是磨了皇帝好几天,才在殿上混到了一席之地,瞪大了杏核眼,按捺不住好奇心仔细的端看着,琢磨着,哪个才是让皇帝破天荒开了金口的女子。   “平身吧!”那天籁一般的声音从殿上传来。   秀女们各各如沐春风一般,拎起轻柔的罗裙,慢慢站起身来。尽管心中兴奋异常,却还是暗暗压抑着,不敢抬头直视高高在上的,那神一样的人。   皇帝握着椅子的手一紧,站起身来,一手端在胸前,一手背在身后,踱着方步,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秀女们面前的空气似乎随着他脚步的临近变得越来越薄,屏住了呼吸。   善宜终于忍不住小声的问林翊哪个是晓玉,林翊环视了一周,悄悄的给她指了指。善宜看去,站在最边上的一个姑娘一直低着头,看不清长相。别人都穿的珠围翠绕,艳丽非常,她却穿了一条素白的襦裙,只在领口,袖口绣着藏青色的花纹,身上除了一颗低垂的玉佩之外别无其他的配饰,若不是和秀女们站在一起,还以为是哪个宫里的丫鬟。善宜有些失望了。   皇帝走过秀女身前,所有的人都尽量睁大了双眼露出甜美的笑容,希望给皇帝留下一个好印象。这笑容,可是她们对着镜子练了很多天的,练到脸都僵硬了,抽筋了,练到就像在脸颊上挂了钩子,每一次的微笑都能精准的把嘴角吊起到最佳位置。可是尽管脸上镇定安宁,心中却早已波涛澎湃。   天香慢慢抬起眼睛,一个明亮的身影渐渐出现在眼前,那人从阳光里走来,亦如那日相见,剑眉星眸,面如冠玉。   她曾经无数次的幻想再次相遇的场景,一万种情境,一万种猜测。而当那个人终于温文尔雅的慢慢的向自己走来,除了心跳,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终于皇帝走到了天香的面前,如秋水般温存的目光滑过自己的面庞。   “他在看我了,他是记起了我么?他……”天香的心咚咚跳个不停,而涌出的疑问还未来得及证实,便向肥皂泡子一样一个一个的破灭了。   尽管她双瞳剪水,一笑倾城,可依旧无法引来他的驻足,只一霎,便越身而去。天香低下头,心脏激烈的一动,慢慢沉入谷底。定了定神,余光瞥见所有的人都在向她这边瞭望,慢慢抬起目光,见那一身明艳之人站在自己身旁,秋水般温柔的目光落在身边那个素衣白裳,低垂臻首人的脸上。   重重的心跳在晓玉的心中回响起来,尽管她不停地告诉自己要镇定,镇定,可是真的看见那一袭明亮的袍子停在了自己面前,心还是不由自主的提到了嗓子眼儿。   看不见,看不见,快点走吧,走吧!晓玉在心里默念着。只是那一袭明艳的龙抛下两只黑靴稳稳的站在自己对面,并无挪动的意思。晓玉盯着那一双,心脏乱跳不停。   皇帝站在她对面,垂着眼睛,从她整齐的发髻到流落肩头的长发,那微施粉泽的面上泛着淡淡的红光,长睫掩映下,那双灵动的眼睛似乎有些无所适从的左右摇摆,尖尖的下颌上樱桃一般丰盈滋润的小嘴也很不老实的轻轻动着。总之,表面上看上去稳如泰山一般镇定自若,实际上却是紧张的暗流涌动。   皇帝在她面前站了许久,看了许久,那人却一声不吭的如同对着空气一般,这不是在掩饰还能是什么?看见她那既紧张又带着窘迫的样子,皇帝突然轻声一笑。   皇帝轻叹一声,低声问道:“你为什么不看朕?”那声音温婉如水,天籁一般让人难以抗拒。   有多少美人对皇帝觊觎已久,挤破头皮也要来选秀女,朝中大臣更是费劲了心机,挖门盗洞将女儿送到殿前。今日终于得君一顾,真是名不虚传,若能常伴君侧,实乃三生有幸。只是,皇上的品味有些奇怪,丰饶魅惑的美人不要,倾城倾国的佳丽似乎也不中意,怎么就偏偏对这一个素面朝天,丫鬟似的姑娘情有独钟?竟然还对她露出那般迷人的笑容,众人低声的唏嘘,目光道道凌厉的投向晓玉。   晓玉本想抬起头,可是不知为何,此时的头重如千斤,凭她怎样都动弹不得,心虚到了极点。   “抬起头来!”皇帝淡淡的说,声音温柔非常,可隐隐能察觉一种无形的压力。   晓玉咬了咬牙,把心一横抬起头,对上他那双带笑的眼睛,心中一动,本想装作很惊讶,却呆住了。他这一身明艳的龙袍托着那张如玉的面庞,横眉之下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头顶善翼冠上的金龙微微颤动,金黄的璎珞垂在胸前,怎样的意气风发,器宇轩昂,与那日小街一见时更多了几分英姿和俊朗,晓玉看的挪不开眼,顿时有些口干舌燥,心跳加速,一时间除了四目相对,竟说不出一个字来。直到王总管有意无意的一声咳嗽,才将她拉回殿上,发现那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肩头一动,忙收回眼神。   皇帝却显得异常的平静,眼睫轻动,有看去她深红的面颊:“住榭香阁吧。”   “榭香阁?!”善宜杏眼一瞪,刚要起身开口,被林翊用力按住肩头。   “哦!”晓玉随口说道,余光瞥见王总管挤在一起的五官,和那急的似乎要跳起来的模样,突然想到了什么。谢恩!对对对,要谢恩。虽然她立刻明白了王总管的意思,可情急之下却忘记了之前学的动作,比划了几个都没有做对,最后就干脆跪在地上说了句“谢皇上!”。   “起来吧!”皇帝说着转身走上台阶。   看着那双黑靴终于离了眼前,晓玉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长长松了口气,定了定神站了起来。却发现周围的气氛似乎起了变化,身上不知为何打了个冷颤,扭头看去,众人各种表情,各种眼神在她身上不停的打着转,她肩头一抖,若无其事的看向棚顶,很想指着天说“哈,今天天气不错啊!哼哼……”   殿试结束后,晓玉被两个宫女引领着去了榭香阁,其他的秀女都留了下来由王总管安排住所。当所有人都围在王总管面前问东问西的时候,天香从他们中间转过头,看着晓玉离开的背影,心中淡淡酸楚。慢慢收回目光,转回头听从王总管的安排。林翊事先和总管打过招呼,天香被分到了一个较好的院子,住在畅音阁。   忽然一阵芳香飘进了御书房,皇帝抬头看去,见铭欣一袭紫色的罗裙飘然出现在门前,手上托一只青瓷碗,宽大的袖口下露出纤细圆润的手臂,步伐轻盈,珊珊作响。   铭欣见皇帝抬头看着自己,忙停住脚步,浅浅屈膝行礼。   “平身吧!”皇帝嘴角一动,放下笔。   铭欣谢过,轻盈的走到案牍前,放下瓷碗,细语说道:“见哥哥每日劳累,铭欣特意做了养气补神的汤给哥哥喝!”   皇帝低眼望着案上的瓷碗,釉质细腻透着淡淡青色的光芒,碗口金线沟边,淡雅中带着尊荣,碗盖紧扣却挡不住里面散出的香甜气息。   “辛苦你了,不过朕现在吃不下,先放在这儿吧。”皇帝抬头对铭欣微微一笑。   “没关系,哥哥什么时候想喝了,铭欣再去做。”铭欣凤眼轻眨,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和皇帝接触的机会。   皇帝微笑会意,却没有更多的暗示,随手拿起了一本奏折翻看起来。   铭欣见他这是要下逐客令了,眼睛一转,马上问道:“听说今天秀女都进宫了?哥哥可有中意的?”   皇帝眼睛滑过奏折上的文字,短叹了口气说:“今花虽新我未识,哪里来的中意?”   “哦?……可是,铭欣听说哥哥赐一个秀女住在榭香阁?”铭欣试探着问。   “嗯,一个故友……”皇帝漫不经心的说。   提到那个秀女的时候,皇帝的嘴角似乎闪过一丝笑意,可只是一闪而过,铭欣并不确定,可心中却暗自生疑,她刚吸了口气打算再问什么,林翊和镇远将军走进了御书房。   皇帝眉头一紧,摆手示意铭欣退下。尽管她心中不愿,却也识趣,屈膝行礼后推出屋外。   “张将军为何急着来见?”皇帝问道。   张将军半身甲胄,风尘仆仆,斑白的眉下一双坚毅的眼睛炯炯有神,伸手抱拳,身上甲胄泠泠作响:“回皇上,我们在龟兹国边境抓到了一个龙山教的人。那人称龙山教长老发现了神眼的下落,并派人追踪,一路到了京城。”   “龙山教?”皇帝按住桌沿站起身来。武林教派虽多,即便不甚了解,却也能听个耳熟,龙山教的名号皇帝从未听过。   “龙山教是一个善用邪术的教派,”张将军挥舞着大而厚的手掌解释道,“据说是来自西域赤陀教的一个分支,总坛设在龟兹国边境深山一带。他们的教徒神出鬼没,很难寻得踪迹,但他们从不主动招惹是非,且教坛位置特殊,所以并不曾摧毁。”   “他们有多少人?”皇帝背过手绕到桌前。   “这个,卑职不甚了解。”张将军俯首回复道。   “他们是怎么知道神眼下落的?”   “据被抓的人说,长老有着通灵之力,可以得知神眼的线索,于是便派人追查。还说,如果长老得到了神眼就可以练就神功,不但天下无敌,还可以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皇帝不由笑了起来,“荒唐!神眼放在宫中多年,经历了多少朝代,有哪个君主长生不老了?”皇帝突然收住了笑容,表情也变得异常严肃,势在必得的说道,“不过,神眼乃我镇国之宝,不管它有没有神力,也绝不允许在朕的手中失去!林翊,你和张将军再叫上白虎一起把线索汇总起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另外,让白虎把注意力放在京城,但一定要暗中侦察,不要让这些线索泄露出去。”   “是!”林翊抱拳领旨。   镇远将军横眉一皱,面露难色,抬眼看了看皇帝紧锁的眉头,抱拳说道:“皇上,臣还有……一事相报!”   皇帝挥手让他讲来。   镇远将军握紧拳头,咬了咬牙,低声说道:“近日我们截获了祯王爷里通外国的文书,想把它当面呈给圣上,于是派了副将和几名校尉秘密的前往京城,可半路上被祯王爷的人追杀,不但无人幸免,连密信也没了踪迹!截获密信的人是臣安插在王府多年的密探,事发之后也被灭了口。调查王爷的线索可能……”   镇远将军喉咙一哽,不知如何继续。追查祯王爷多年,成功在即,却因为自己的失职功亏一篑,他自知罪不可赦,把心一横,撩起前襟,跪倒在地:“臣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   皇帝心中本是十分气恼,多年容忍今朝尽雪,却没想到最后一刻出了纰漏,想那祯王爷奸诈狡猾,这次一定知了教训,再想抓他谈何容易。皇帝皱起眉头,被在身后的拳头紧紧握着。低眼看着俯身在地的镇远将军,突然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将军请起!此事朕已知晓,这也是将军始料未及,朕,不再追究。当务之急是如何再次抓住机会将祯王爷人赃并获,绳之以法。”   镇远将军虽身经百战,却在额上渗出汗滴。没想到皇帝没有追究他的责任,想必是看在三朝元老的,东征西战的份上,更觉得心中羞愧无比。只是此时不宜多做表露,只有不负皇恩,以除奸为要,于是起身谢恩,暗暗下定决心。   林翊见镇远将军不满沧桑的脸上羞愧的异常,想帮他解围,化解尴尬,于是抱拳说道:“皇上,锦衣卫已加派了人手,日夜监视祯王爷的动静,一有消息便会来禀报。”   “嗯。”皇帝叹了口气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轻声说道,“不过……还要多从他身边的人下手才是。”      第二十九章 暗悉君心   ?亲们,《穿越千年之眼》已更名为《玲珑眼》,再次声明哦!别嫌我烦啊~~嘿嘿?   *******************************************************************************   紧张了一天,也兴奋了一天。晓玉重新审视着这座伫立在自己面前的伟大宫殿,瞪大了眼睛看着富丽堂皇的装饰,琳琅满目的摆设,看到眼睛都干了,酸疼了也不肯放过每一个入眼的小小细节,希望把一切所见统统记在心里。   终于夜幕降临了,不得不去休息的时候才悻悻的去了头饰,换了一身洁白的睡衣。这睡衣是分体的,衣服和裤子都宽大的很,柔柔软软的质地贴在身上很舒服,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沁香,让她迫不及待的爬上床。   “姑娘!”   晓玉一条腿刚跪在床上,就被两位宫女拦住,一边一个把她架下了床上。   “你们,这是做什么?”晓玉看着面前两个乖巧伶俐的小宫女,端着肩膀羞涩的站在床边,“难道……睡觉还要又仪式么?”晓玉抓了抓头发,好像没听王总管交代啊。   “怎么能让……能让姑娘自己来铺床呢?以后这样的事还是让我们来做就好了!”这个个子稍微高一些,年龄稍大些的宫女叫春晓,她身边的小丫头叫秋思,二人都是榭香阁的宫女。   榭香阁曾是大公主兰月的住处,自从兰月公主奉旨去龟兹和亲之后,院子就一直空着。听说有个秀女一进宫就被皇帝赏赐住在这座豪华的庭院,可见皇上对她有意,就算以后当不了皇后,至少也会得宠一时,她们自然不敢怠慢。   “您住在这里,就是我们的主子,以后有什么事,您吩咐我们就是了!”秋思低声说道,声音中还有这些许稚嫩。   两个宫女说罢走到床前帮晓玉整理床铺,铺好被子。   “哎……真不用,我自己可以的!”晓玉实在不好意思让这两个小妹妹伺候着,可自己几次靠近都被她们婉言谢绝了,也只好傻呆呆的站在一旁着。   曾经羡慕电视里公主格格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生活,可真轮到自己被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才发现原来被伺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春晓边收拾,边回过头来看着灯盏旁傻站着的晓玉,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晓玉姑娘,你可真厉害。一来就被皇上看中了!”。   “看中?呵,不就是让我住在这儿么?就算是看中了?”晓玉忽然想起今日殿上那些人听到皇帝说让她住在榭香阁时瞠目结舌的表情,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那可不一样。”秋思扭过头认真的说,稚嫩的脸上一脸严肃,“榭香阁是皇上每天上朝下朝的必经之路,住在这里见到皇上的机会很多啊!姑娘不知,善宜公主非常喜欢这里,可都没有机会住上一阵子,姑娘一来就住在了榭香阁,真是令人羡慕啊!”   “哦,真的么?!”晓玉一听兴奋起来,虚荣心大大的被满足了,心花怒放,得意洋洋,头脑一热,坏笑着问道:“那我在这里唱歌,皇上也能听见啦?”   “那要看你唱多大声了!”宫女们整理好了床铺站到一边,青色的衣袖遮着嘴笑答道。   “嘿嘿,你们可别小瞧我的嗓门啊!我可是麦霸!”晓玉眉飞色舞的说着爬上床。让她这么早睡觉还真是不习惯,不如开心一下,唱两首歌听听吧!她抢过宫女手中扫床的扫帚,倒拿着,像握了麦克风一样,像站在床中央清了清嗓子:“我就给你们唱个高亢的!咳咳!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得人民好喜欢……”   晓玉扯着嗓子唱着,脚下踩着十字花,扭着大秧歌,宫女们见晓玉的古怪的模样,捂着肚子大笑起来:你唱的这是什么啊?!哈哈哈!”   “哎,我教你们啊!来,跟我一起唱,呀呼嗨嗨……”晓玉见她二人笑的满脸通红,唱的更起劲儿了,不停地蹦跳着,扭到头上冒出了汗。   林翊陪着皇帝走在狭窄的路上,几个侍从提着灯跟在身后。   “别笑了!一起唱,呀呼嗨呼嗨,嘿嘿……”   不知从哪里隐约的传来歌声和笑声,皇帝轻眉一皱。   从前回宫休息的时候走在这条路上都是静悄悄的,今日突然有了动静倒是很不习惯,尤其是在这么安静的夜里,那些莺莺啼啼的声音似乎比平时更是大上几倍。皇帝走到了榭香阁门前,那声音似乎就是从这间院子里传出来的。他一手端在身前,一手握在背后,腰板玄直,仰头一看,“榭香阁……”忽然想到了什么,眉目舒展,嘴角一动。   见皇帝有意,侍从们赶忙推开院门,提着灯笼恭敬地分站两边,动作一致的就像照镜子。   皇帝本来只是无意的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些侍从竟是如此“暗悉君心”,索性轻轻一抖衣襟,拔步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院子。   皇帝进了院子,只见正房的门开着,灯火通明。刚有人要通报,就被他摆手拦下,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径直的走进了屋子。   “民主政府爱人民呀,共产党的恩情说不完,呀呼嗨嗨,呀呼嗨呼嘿……”晓玉站在床上拿着手绢手舞足蹈的扭着大秧歌,宫女们在床旁边捂着肚子大笑着。几人玩的正嗨,谁也没有看见皇帝和林翊已经站在了门口。   皇帝见到屋子里的一幕,意外的一怔,在门口挺了脚步,林翊见那几人压根就没发现圣驾降临,赶紧用力的咳嗽两声。   春晓听到男人的声音,心头一惊,回头见皇帝和林翊赫然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闹剧,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着叫到:“皇上万岁……万……万万岁!”刚才还眉开眼笑的,这下子吓得冷汗直流,连话也说不完整了。   秋思一听头,头也不抬的转身跪在地上,头低的都要碰到了地面。   晓玉被这突然的变故搞得呆住了,像正在淘气的孩子被家长发现后,脚步也不动了,手绢也耷拉着,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方晓玉,见到皇上为何不跪?!”林翊厉声问道。   “啊?!”晓玉这才反应过来是要行礼的,慌张的向下一跳,正好踩在脚踏的边缘,脚下一滑,“啊!”的一声摔了个五体投地。脚踝顿时火辣辣的,她赶紧坐起来,只顾着捂住脚腕“依依呀呀”的长吁短叹龇牙咧嘴的叫痛。完了,完了,这下是真的扭了!原来是这么痛!报应啊,报应!……   皇帝缓步走到了她身边,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玩味似的看着她,那一袭白衣之上乌黑的长发瀑布似的披在肩头,光着脚坐在地上,捂着脚腕毫不掩饰的叫着痛。   林翊大大的白了晓玉一眼,不知这女人又在玩什么花招,难道故伎重演么?哼,看那疯疯癫癫的样子也知道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林翊刚要迈步上前训斥,却瞥见皇帝嘴角露出的一丝笑容。他和皇帝一起长大,皇帝这么细微的变化也就只有林翊能够察觉,只是,这笑的有些奇怪,尽管皇帝平时待人和蔼,总是面带微笑,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可那招牌笑容只不过是面具罢了,而现在嘴角着一丝淡淡的笑倒更像是自然流露呢?林翊收住了脚步,静静的站在一旁。   晓玉疼的五官都要皱在了一起,瞥见那一身明艳的衣襟上绣着锦绣河山,白底黑靴稳稳的站在一旁,岿然不动,就像那天长街一样,心中十分不满。这人怎么那么不通人情?!上次在长街见他时……尽管我是装的吧,也至少要怜香惜玉一点啊,木讷的只知道傻站在旁边,就算不上前扶一下,至少也要问句没事吧?啧,这次真的扭了,还在一旁看热闹,嘲笑我是吧,哼!真够无耻的!……   晓玉正在心里数落着他的不是,忽然一只手伸到她的面前,纤长的手指,完美的手型,就像从画里伸出来的一样。晓玉一怔,抬眼睛看去,那人眼带笑意的弓着腰向她伸出手,那笑如此动人,让晓玉心中怒气消了一半,可是强烈的自尊心还是让她收回了目光,拒绝接受他的帮助,努力用手撑着地面准备站起来,可稍一用力又是一阵刺骨的痛。   那人倒也识趣,见她并不理会自己的美意,冷哼一声,背起双手,挺起玄直的腰板,站在一旁看着她。   晓玉疼的额上冒出了虚汗,眼睛也起了雾气,可还是忍着痛用一只脚站立起来。她金鸡独立一般张开手臂保持了平衡,尽管眼里都是氤氲,可还是骄傲的扭头瞪着皇帝,哼,看见了吧,用不着你帮忙,我,司徒晓玉也能行!接着嘴角一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保持着平衡,演杂技一样颠着转过身。   这表演倒是头一次见,虽然有些意外,不过,她那倔强的样子倒是很有趣,皇帝索性不语,看她还想表演什么。   刚才一直强忍着脚上的痛,她转过了身才龇牙咧嘴起来。咬了咬牙,向着床一点点的蹦去,蹦到了脚踏前,看着这个让她丢人现眼的东西,恨不得一脚跺碎它,可又不能,伸手够向床缘又太远了,一不小心可能又摔一跤,那就得不偿失了。   晓玉正犹豫着要怎么才能安全上垒,突然膝盖也被什么东西重重的顶了一下,猛的一弯,她顺势的向后倒去,一只手从背后揽住她的腰,这速度之快,她还来不及反应,皇帝已经措不及防的把她抱了起来。晓玉一惊,下意识的搂住他脖子,刚才那么不可一世的骄傲,一下子烟消云散了,抬头对上他那双深邃的摄人魂魄的眼眸,心中一惊,脸颊蹭到他肩头绣着的龙纹,扎得很,赶紧躲开,收回目光,脸颊仿佛要燃烧起来,额上的虚汗早就蒸发得一干二净了。   ?欲知后事如何,投个票票,收藏吧,或者留个言,打个酱油噻!嘿嘿!?(ˉ(∞)ˉ)↓↓↓      第三十章 怂到了家   ?亲们,《穿越千年之眼》已更名为《玲珑眼》!一天唠叨一遍,身体倍儿棒,吃嘛儿嘛儿香~?   ************************************************************************************   晓玉正犹豫着要怎样踏上台阶,突然膝盖被什么东西重重的顶了一下,她顺势的向后倒去,一只手从背后揽住她的腰,速度之快,她还来不及反应,皇帝已经措不及防的把她抱了起来。   晓玉又是惊又是羞怯,也不敢随便乱动,直觉得呼吸不畅,心脏“咚咚”震得身子都跟着抖动起来。而那人抱着她,既不迈步,也不将她放在床上,只侧着头看着她的脸从白转到红,又从红转到白。刚才那么倔强又趾高气昂的人现在在他怀里安安静静,温顺的就像只小猫。他怡然自得的看着她所有的锐气被磨平了,丑态百出,窘迫不安。   晓玉能感觉到他的温润的呼吸吐在自己的脸上,目光也一刻不停的在自己身上打转,逼得她无处可逃,那焦灼让她口干舌燥,喉咙一动,紧紧咬住嘴唇。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看够了,抱着她转过身,对林翊吩咐道:“林翊,宣太医!”   “是!”林翊抱拳领旨出了门,皇帝瞥了怀中之人一眼,那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而身子僵尸一般硬邦邦的。他嘴角一动,抱着她稳稳的踏上了脚踏,伸出双臂想把她放到床上。可这个动作只做到了一半,晓玉便像只受惊了的泥鳅一样,身子一扭,挣出他的怀抱,“哧溜”一下钻进被里,缩成一个球。   而这猛然动作的代价就是,害得她脚踝疼痛难忍,挤着眼睛,嘴里嘶嘶叫个不停,又不敢大声,只好咬着嘴唇强忍着。   皇帝理了理袖子,抖了下前襟坐到了床边,看着她那狼狈的样子,心中似乎无限的满足,微笑的眼睛里映着的灯火,静静的看着她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得意,窃喜,隐忍,害羞,还有现在的惊恐。哼,原来就是一只纸老虎,一戳就破。他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却又带着点挑衅的味道。   晓玉不敢看他,把被子扯到脸上,只露两只眼睛,惊恐的瞥了他一眼。   “怎么又摔倒了呢?”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声音亲切的仿佛能说到人的心里,“上次伤到的,还没好么?”   “嗯……”晓玉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声,不敢回应他的目光,向被子里钻了钻。   “那,在床上跳什么?”他的口吻突然变得有些戏谑,晓玉嘴角一动,头埋得更低。   “看着朕!”他说,语气依然温和,可短短的三个字却让人觉得威严袭人。   晓玉“嗖”的看了他一眼,又马上收回了目光,把被子向上扯扯。   皇帝不再说话,只看着她,突然闷声一笑,玩味似的问道:“脸怎么了?刚才也摔倒了么?”   “啊?”晓玉赶紧双手捂住脸,哎呀,烙铁一般,可真够烫的,要是冬天都可以拿来烤红薯了!晓玉尴尬的脸面一抽,闭上眼睛,暗暗骂道,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关键时刻居然这么丢人!   忽然额头上凉丝丝的,像顶了一块冰巾,舒服的很,她满足的享受着这丝丝清爽,脸上荡起满足的笑意,可,不对!她猛然睁眼一看,眼前是皇帝宽大的袖袍,他的手背正贴在自己额上,那如玉的脸上带着笑意定定的看着她,晓玉心中更囧,赶忙躲开。   皇帝却身子一倾,凑近问道:“今天在大殿上见到朕很惊讶么?”   真不知道这人为何哪壶不开提哪壶,晓玉抱紧被,低头不语,而周围的空气似乎泛起了层层的热浪,让她头上冒出汗来。   “刚才不是还很豪迈的在唱歌么?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呢?”皇帝轻轻一挑眉稍,“你现在如愿以偿的进了宫,不用受到责罚,也可以光宗耀祖了,你不谢朕么?”皇帝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问的晓玉无处可逃,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不回答,也不抬头,更不敢去看他,心虚得很,生怕自己的脸会像个受热的西红柿一样突然炸开。可是她越是想躲,却越是躲不开,看样子,那人誓要逼得自己无路可逃了。晓玉心中憋闷,瞪了他一眼,又赶紧收回目光,把头别了过去。   “皇上,太医来了!”林翊从门外走了进来,那一句话就好像天使的歌声,让她激动地直想流泪。   太医拿着药箱走到床前恭敬的行了礼,皇帝才收回目光站起身,临了还不忘斜睨她一眼,嘴角露出得意的笑。   太医查看晓玉扭伤的脚,这点小伤并无大碍,于是从容的走到桌边拿起笔写下药方。   “她伤的如何?”皇帝问道。   “回皇上,方姑娘没什么大碍,也没伤到筋骨,养几天就好了。”太医俯首说道。   “那,她怎么会觉得那么痛呢?”皇帝问道。   太医瞥了晓玉一眼,突然忍不住哼笑一声,这笑声中竟充满了鄙夷和漫不经心:“感觉痛,叫声大,说明并无大碍。”   “哦!”皇帝玩味似的轻声一答,似乎在和太医演双簧。这婉转的一声过后又扭头去看晓玉,晓玉正抻着脖子向外望呢,见皇帝转回头,就立刻像见了猫的老鼠一样缩回洞里。   送走了太医,皇帝走到床前,见晓玉依然缩成一团蜷在角落里,嘴角一动,对旁边的宫女吩咐道:“你们要好好照顾晓玉姑娘!不能有任何差错,知道么?”   “是!”宫女们深深的行礼,齐声答道。   皇帝一手端在身前,一手背在身后,玄直的背,明晃晃的袍子闪着光。晓玉歪着头,偷偷看向他那灯下欣长的身影,夜近中宵还这般神采奕奕,器宇轩昂的,这人真是不知道疲惫呢!那人转过头来,瞥了她一眼,迈着步子转身离去。   见皇帝走了,晓玉紧绷绷的身子才放松了下来,抻抻胳膊,直直腰。脚上似乎也没有那么痛了,难道真的是心理作用么?还是被刚才那同行鄙夷的一笑刺激到了内心,变得坚强了?晓玉懒得去想,相比之下,刚才在皇帝面前拙劣的表现更让她耿耿于怀,本以为自己会厉害的见招拆招,八面玲珑,没想到第一天就怂到了家,丑态百出,被人看尽窘态。   而她身边的两个宫女却个个春心荡漾,春晓呆呆的望着天棚,双手紧握在胸前,满脸幸福的回想着刚才皇帝突然抱起晓玉的那一霎那,激动的说道:“我进宫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皇上呢!今日得见真是羡煞人也!”   “是啊!是啊!早就听说皇上英俊潇洒,貌比潘安了,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真是绝顶的好男人呢!”秋思说拿着手绢似要放到唇边,那稚嫩的脸上竟有一双汪汪的眼睛,含情脉脉。   “噗!”晓玉喷笑出来,看着她二人如痴如醉的模样,摇了摇头,笑道,“看你们俩花痴的样儿!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晓玉说道。   “是!”宫女们这才缓过神来,帮晓玉放下了床帘,“晓玉姑娘,你也好好休息吧。有事可以叫我们。”说罢行礼退下,轻掩房门。   晓玉躺在床上把被蒙到嘴边,睁大了眼睛看着屋顶,刚才的情景却又浮现在眼前。皇帝霸道的抱起她的时候,她是害羞的,不过没人的时候想起来,却觉得他好威武,而且那温柔的目光虽然盯得自己面红而赤,却不得不承认,那一双眸子是既好看的,好看到……让她忍不住一遍一遍的回想。那日长街上也是这样被他的目光所吸引吧,眼波旖旎,默默如水……   “讨厌!想什么呢?!”晓玉突然缓过神来,气恼自己一样犯了花痴,用力把被子蒙到了头顶,在被子里等踹一番,脚上一痛停了下来,在被窝里叹了口气,把被子一掀坐了起来。坐直身体,清清嗓子,严肃的指着空气说:“司徒晓玉,这是一个教训!你现在是一个有使命的人,不能太张扬了,以后你要低调,低调懂么?!如果你不想引起皇帝的注意,不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你就一定要克制自己!……当然,偶尔看看美男,小小的激动一下也是可以,不过……”   “嘎吱——”   门突然开了,晓玉赶紧躺下钻进被里。月光顺着门缝照进屋子,明亮的一条,就算隔着床帘也清晰可见。晓玉直勾勾的盯着慢慢打开的房门,屏住了呼吸……   ?来的人会是谁呢?有奖竞猜啊!~~~猜对的同学请送给奇遇记红票一张!哇卡卡卡!~~?   ※今天中午会有一章特别呈现哦,千万不要错过呢!!!~~~~※   PS。半路出来看文文的童鞋,如果不理解晓玉和皇帝之间的纠葛,请参见第十八章纳兰性德,对不住了!      第三十一章 赔了夫人   ?亲们,《穿越千年之眼》已更名为《玲珑眼》!一天一遍,妈妈在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   *****************************************************************************************   屋里亮着一盏暗黄的宫灯,透过十二根龙骨的灯罩,照亮不大的房间。   天香把东西收拾得当了,一个人坐在金色的铜镜前梳理头发。灯光微弱的打在有些不平整的镜面上,像泛着阳光的湖面,依依映出自己倾城的容貌。她忽然怔住了,插在头发里的梳子停了下来,呆呆的望着镜中那双伤神的眼睛,突然苦笑一声,随即对着镜子问道:“你为什么不开心呢,今天不是在大殿上见了他么?他还对你微笑的……”   那微笑亦如当年他们所见之时,那人依旧一身明艳,仿佛身上能放出光来。他脉脉如水的眼睛望着她,嘴角一抹洒满阳光的微笑。她凝脂一般洁净的脸上泛起了绯红,却依旧不舍得收回目光。   两两相望,定住了时间,也定住了今世无尽的思念……   天香轻轻叹了口气,把木梳放在桌上,忽然看见一旁放着月容做的玩偶,圆圆的脸蛋儿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可爱非常。天香随手拿了起,忽然想起月容那日送她到宫门的情景,那小小的人儿擦了擦眼了,细细的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那是她们十几年来第一次分开,竟然会分的如此彻底,也许今生在不得相见。她搂着月容,那娇小的身子在自己的怀里微微的颤抖着。她心中浮浮沉沉,却终于不希望自己牵绊在这离愁别绪之中。毕竟自己以后的路还要一个人走下去。于是狠下心,咬着牙推开月容,大步向着宫门走去。   “小姐!”月容在身后哭喊着叫了一声,双手捂住嘴,止不住的呜咽。   这一声让她的心中一颤,眼泪“唰”的流了下来,却终于狠着心没有回头。   “月容,你不会怪我吧?”天香有些哽咽了,眼睛里泛起了涟漪,赶紧抽泣一声,晃了晃玩偶,挤出一丝笑容,“月容,你知道么,今天在大殿上我见到了他,他就从我身边走过,他……还和当年一样,还是我心中的那个,风度依然,温柔依然,笑容……”天香突然想起皇帝看着晓玉的神情,似笑非笑,却是发自心底的愉悦呢。天香喉咙一动,鼻子有些酸酸的,“算了,不说了!”敷衍的一笑,放下了玩偶。   “找了你半天了,原来你在这啊!”   马飞望着树枝上对着月亮喝闷酒的K叉起腰,见K不理,双脚点地,轻盈的跳上树,坐到K的身旁,扭头看向K,突然谄媚的“嘿嘿”一笑。   K斜眼瞥去,马飞紧靠着他坐着,一脸妖娆。   “离我远点好不好?”K嫌弃的说。   马飞嘴唇一动,本想破口,却又忍住了,向树梢边挪了挪。看K目光有些空灵的对着空中的月亮,脸上洒满了清冷。   “喂,你看什么呢?”马飞胳膊碰了碰K。K不予理会,拿起酒壶轻酌一口。   “哎~~,我知道了,是在想晓玉呢吧?”马飞眯缝起眼睛,一脸坏笑笑中带了些许龌龊。   K放下酒壶,咬了咬牙,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地上。   马飞却毫不知趣的拍拍K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大笑两声说道:“哎呀,没事的,没事的!不要担心了!才分开一天,看你像阔别几年一样!小别胜新婚!明天我去找我兄弟打听一下情况!唉,你这人平时看起来挺爷们儿的,怎么……”   马飞正说得开心,突然手下一空,身边人已经不见了。马飞愣着向树下看去,K已经出了后院,向前厅走去。   “哎,K!你这人,你……?!”马飞狠狠的瞪了眼K的背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有个性!我喜欢!”   K本想找个清静,却被马飞搅了个乱七八糟,他回了房间继续喝酒。   不知道那个家伙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和皇帝……不会的,不会的,才第一天而已。可是……K想起了晓玉和皇帝长街一见时,她凝望着皇帝时那不小心流露出来的悸动。是的,他知道那种眼神代表着什么,因为那正是自己所担心的。   他知道她不会演戏,不会伪装,所以才同意了设下美人计,希望她拙劣的演技当场被人揭穿,也就可以断了她的念想。可没想到是,那家伙竟然对皇帝露出了真心,真是蠢到家了!她不知道自己那呆呆的样子有多么可爱,一张白净的脸上灵动的眼睛有多么让人心生怜爱,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自然流露,才会让那么高傲的人甘心情愿落入圈套吧?难道,这一次,算计错了,要赔了夫人又折兵么?K背靠着墙,一脚踩在凳子上,眼神迷离的喝了口酒。   “咣,咣,咣!”   K白了门口一眼,继续喝酒。都怪这个家伙出什么馊主意!如不是他……   “K,开门,开门!”   K本不想理他,可马飞敲得他心烦,于是才起身开了门。   “怎么才开么?!”马飞眉头紧皱,见K转身走向屋内,不由分说拉住他的胳膊愤愤的走向自己的屋子,K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花招,本想甩开他,可马飞用力推开自己屋门的那一刹,K那惊呆了。   “这……这是被打劫了?”   屋子里一片狼藉,衣服,包裹散乱一地,衣柜、抽屉也被打开了,床上的枕头、被子凌乱的堆着。K环视了一圈屋子,才慢慢迈脚跨进房门。   “我刚才问过小二,他说没见有人到过我的屋子。可是这……”马飞挠了挠头,皱了皱眼睛,黑亮的脸上满是疑惑。   “丢东西了没有?”K翻到了马飞的钱袋,里面竟一文不少,K皱起眉头,“他们不是冲钱来的,难道是……”   “密信?!”二人不由得同时破口而出。   “信呢?”K问。   马飞从胸口的兜里摸出了小木桶,递给K。   “看来我们是被人盯上了!”K三指捏着木桶,在眼前一转,又还给了马飞。   “他们没有找到密信也不至于把这里弄成这个样子吧?”马飞把信收好,抓起身旁一件落在凳子上的衣服拍了拍灰尘。   “这是在警告我们,他们已经知道了密信在我们手中。”K夹起胳膊说,“咱们要小心了!要尽快把它解决掉才是!”   “可是,把他放在哪里才会安全呢?”马飞盯着K问。   K夹起胳膊低下头,一只手半握着拳头抵住了下巴,剑眉轻蹙,沉默了。   “嘎吱——”   门突然开了,晓玉赶紧躺下钻进被里。月光顺着门缝照进屋子,明亮的一条,就算隔着床帘也清晰可见。晓玉直勾勾的盯着慢慢打开的房门,屏住了呼吸。   一会儿见没了动静,晓玉慢慢把眼睛露出来,警惕的注视着帘子外面。可是,隔着帘子什么也看不见,晓玉斗着胆子,慢慢伸出手,细长的手指轻轻一弯,拨开床帘。   “没人啊!”她皱起眉自言自语道,再看看周围,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可是安静的很。难道幻听了么?晓玉松了口气躺回床上,把被子扯到嘴边闭了眼睛。   “司——徒——晓——玉——”   一个唏嘘颤抖的声音飘忽的传来,晓玉心里一惊,忽的睁开眼睛。   床帘突然被掀开,一个头猛的冲了进来,吓得晓玉一声惊叫,脚下一踹,“啊!”又疼了起来,再定睛一看竟是K,再一看,马飞也钻了进来。   晓玉白了他们一眼,平复了心中的惊恐:“这么晚了,你们怎么来了?”她一边问,一边揉着自己肿胀的脚腕。   “某人担心你嘛!~嘿嘿!”马飞对K抛了个媚眼。   “脚怎么了?”什么也瞒不过K的眼睛。   见到晓玉光着脚,马飞突然捂住了眼睛,正直的说道:“非礼勿看!”   “哼,你不要看啊,千万不要看啊!”K不屑的白了他一眼,伸手向晓玉的脚腕探去。   “啊!别动,痛!”晓玉拨开他的手。   马飞从指缝中见装,把手放了下来:“既然你们无所谓,我也无所谓啦!嘿嘿!”   晓玉轻轻触碰着脚踝:“报应啊!上次是装的,这回是真的扭了!”   “不行,我得带你离开这里!”K皱起了眉头,虽然庆幸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不过刚进宫就伤了脚,以后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乱子。K说着要拉起晓玉的手腕。   “哎,你疯了!皇宫里平白无故丢个人怎么能行?再说,我现在行动不方便,不是等着被抓呢么?!”晓玉甩手挣开了他。   “说的是啊,K!你平时也不是这么容易冲动的啊。怎么一下变得没有脑子了呢?!”马飞斜眼摇了摇头。   “你……”K愤愤的一只手指着马飞的鼻子刚要开口,马飞便握住他的手指抢着话说:“好好好,因为我,因为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哼!”K一甩手,白了他一眼,别过头。   晓玉望着他俩不可开交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晓玉,我听说神眼就出现在皇宫附近,也许是已经回到皇宫了。你可以找机会打探藏匿神眼的位置,但是千万别被人发现了。这可是宫里最大的秘密,如果被人知道你在找它,后果不堪设想!”马飞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嗯,可是……皇宫这么大,最好能有张地图!”晓玉说。   “地图倒是好办,不过,可要等几天了!”马飞摸了摸下巴寻思起来。   “这几天还是算了吧,等你的脚养好了再说吧!”K命令似的吩咐道,又皱起了眉头轻声说,“还有,祯王爷好像已经知道了密信在我们这里。有人搜过我们的屋子,你自己在宫里可千万要小心啊!”   “什么?!”晓玉一听心里一惊,没想到祯王爷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她不免为K和马飞的处境担心,“那,你们俩怎么办?!”   “你放心,我已经有了计划,等过几日时机成熟了,再告诉你要怎么做!你什么都别管,只要安心的把脚养好就成!”K坚定的说,一双眸子熠熠闪着星光。   看样子他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晓玉也稍稍放了心,不知为何来到这里之后,自己对K的信任翻了好几倍。   “嘿嘿,K的武功练得不错,都快赶上我了!哈哈哈!”马飞说的开心,不由得笑起来。   屋外突然想起脚步声,门前映上了灯火。   ?答案揭晓:原来是K(⊙o⊙)啊!!哈哈,你猜对了么?猜对的同学替奇奇摸摸头,真乖!~~~别忘了奖励奇奇一张票票哦!~嘿嘿!!~~~~?      第三十二章 金色回忆   ?亲们,《穿越千年之眼》已更名为《玲珑眼》哦!最后一次声明,周末找个时间把封面的字换掉,就大功告成了!(╰_╯)#!~?   *************************************************************************************************   马飞正说的开心,忽然听闻屋外脚步声,门前也映上了灯火,三人都闭了嘴,屏住呼吸,门前的灯火一直停在那里,似乎也在试探。   “都怪你!”晓玉白了马飞一眼,轻声说道。   “嘘!”马飞把手指抵在唇边。   晓玉怏怏的住了口,伸头探向门口,忍不住问道:“谁在那里?”   “晓玉姑娘,我是春晓,刚才听见你屋里有动静。可是有什么需要么?”   “没事,你们去休息吧!”晓玉大声的回复道。   “是!”门上的灯光慢慢消失了。   “呼,好险!我说这里不安全的吧,你们还是快点回去吧!”晓玉把声音压到不能再低。   “那好!你自己小心,我们过两天再来!”马飞说着拽了拽K的衣袖。K有些不耐烦,可是想到自己在这里还会给她平添烦恼,于是叹了口气,本想嘱咐她两句,可是瞥见她高高肿起的脚腕,心中一痛,竟是什么都没说,跟着马飞悄悄溜出门去。   晓玉又躺回了床上,被子扯到嘴边,见到他们踏实了不少,这回可以安静的睡觉了。   “吱——”   门又响了,晓玉胳膊支着床缘,伸手撩开帘子,K蹑手蹑脚的跑了过来。   “你怎么回来了?”   “用这个把腿夹住,再用布条缠起来。”K说着拿出两块木板和一块干净的布。   “这……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这家伙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齐这些东西的?   K蹲在床边,不由分说把木板夹在晓玉的脚上,用布条缠了起来。   “啊!轻点!”晓玉痛的差点掉下眼泪,赶紧伸手探去。   “忍着点,至于那么痛么?!”K不耐烦的说,回过头瞥见黑暗里,晓玉那双灵动的眼睛里盈盈闪闪,心头一沉,忙松了布条,心虚的问,“真的,很痛吗?”   晓玉撅起嘴用力的点点头,月光落在她细滑如玉般的脸上,淡淡的清冷,眉头轻皱,眼睛里泛着湖水,我见犹怜,那稍有些凌乱的长发,随着她点头的动作悄悄滑落肩头。   K的眼神变得温柔非常,伸手想去摸摸她的脸,手刚触到她脸边的秀发,只觉得一股酥麻从指尖一直传进心里,手一抖蜷成了拳头,轻轻定了一下她的额头,收回目光:“忍着点!”他说,偷偷咽下口水,低下头继续帮她包扎,直到离开也没有再看她一眼。   这人就这么走了?晓玉望着关上的房门,心中暗骂,真是狠心,连声招呼都不打!马飞至少还嘱咐了两句呢!哼!   晓玉放下床帘,看了看整整齐齐包裹在脚上的木板,不过还是很细心的。于是嘴唇一抿,想起多年前一个金色的黄昏……   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照在教学楼长长的楼梯上。   放学之后做完值日,晓玉准备回家了,她扎这个马尾辫独自在铺满了金色的台阶上,阳光从身后照来,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聚光灯下的明星,看着台阶上拉长的影子不由得轻声笑起来。   她刚抬脚准备迈下台阶,突然辫子被人从后面用力的拽了一下。她回头见是K,于是大大的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下楼梯。   那时的K还没留长头发,梳着傻傻的学生头,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深蓝色的运动裤,咧嘴笑着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他总是那样突然从她的背后冒出来,然后就会一直跟着她,从校门到车站,到她家门前。有几次还遇见了晓玉的奶奶。奶奶是个和善的人,总是招呼他进屋吃饭,K自然开心的厚着脸皮答应了,咧嘴笑着要向门里走,可每次走到门口都会对上晓玉一双愤愤的目光,接着就是“嘭”的一声,硬被她关在门外,有几次鼻子正好撞到突然关闭的门上,弄得生疼。   K见晓玉又一次无视自己的存在,实在是不甘心,追上去拉住她的辫子不肯松手。   晓玉想挣又挣不开,见K开心的不得了,挥手想去掰开他的手,谁料脚下一滑,身子趔趄着紧走几步滑下了台阶,尽管摔的不重却崴了脚,坐在地上挽起裤脚,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他当时说了什么,就跑上楼去,不一会儿从那金色的阳光里跑来一个身影,晓玉觑着眼睛看去,他背对着光,看不清面容,只记得一道周身镶了一道宽厚的金边。   他用手绢把两根板凳条绑在了她的脚上,尽管她一再追问板凳条是哪儿来的,他却不说,只是傻笑着,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第二天早上,班主任老师穿了一身新购置的职业装,洋气十足的款款走进教室。刚走到自己平常坐的凳子前却发现缺了两根板凳条,想是那个捣蛋鬼的恶作剧,让孩子们主动交代,可教室里鸦雀无声。老师气愤的把板凳搬到讲台上,指着台下笑开花的同学们又问了半天也没人回答,老师涨红了脸,发誓一定要追查到底。   晓玉偷偷的扭过头看K,他冲她单眼一眨,嘴上一抹轻笑。   纸还是包不住火,那天放学的时候,晓玉准备回家,见K的位子上课本还在,书包也躺在椅子上,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刚走出教室,就发现走廊的尽头,班主任老师正站在窗边对着K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看样子非常气愤。   K不说话,低着头背着手站在她对面,一动不动的认真的听她的训斥。夕阳温暖的从他们身后照进来,金晃晃的,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笨蛋!”   她忍不住叫出声来,又轻轻一笑,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满眼都是金灿灿的一片。   回忆就像当时的阳光,暖暖的,充满了她的心,亦如当年。   “你还知道来找我?!哼!”   善宜瞪大了眼睛,双手叉着腰别过头,圆圆的脸上一双杏眼翻上了天。   “这也不能怪我啊,昨晚陪皇上去了榭香阁,没想到方晓玉的脚崴了,又去请御医,等我到这里的时候你已经走了啊。”林翊伸手解释着,黑色的官袍上绣着只威武的豹子,金鈒花带束在腰间,乌沙顶在头上,衣冠楚楚,威风凛凛,可脸上却哄孩子一般的温和无奈。对面那个鼻孔朝天的人又是一声冷哼,转过头看向另一面。林翊无奈,背过手,叹了口气。   “哼!又是方晓玉!这个女人实在可恶!抢走了哥哥不说,还害的本公主半夜等了那么久,差点冻死我!哼!那天被我抓到了,看我不好好教训她!……”   善宜自言自语了半天,扭头一看,林翊望着远处若有所思,根本没有听她讲话,于是甩甩手绢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喂!想什么呢?!听见我说话了么?!”   “哦!”林翊突然缓过神来,随便应承一声。   “我问你想什么呢?”善宜又叉起腰,一脸不满的盯着他。   林翊长叹口气,眉头一皱:“我是突然想起了表妹天香,她也是昨天进宫的,不知道是不是适应宫里的生活。”   “天香?……就是那个镇北侯的女儿么?”这个名字似乎以前听林翊提起过。   “嗯!”   “她在宫里不好么?”善宜细眉一挑,完全不屑的问道。   林翊说,看着善宜狐疑的眼神,圆圆的脸蛋上微微撅起的小嘴,忽然松了眉头轻声一笑:“不是宫里不好,是她不好!”   “她不好?”   “是啊,就为了五年前一个冬天,与皇上一次意外的邂逅,就念念不忘,不远万里,不顾家人反对进了宫。可是……”   “她竟见过哥哥?!呵,有趣,快给我讲讲!”善宜坐到了桌边,摆好了姿势准备听故事了,林翊抖了下官服坐在她对面。   阳光轻轻洒在湖面上,闪着点点金黄,水光应在万春亭红色的漆柱上,自由的摆动着影子,龙宫一般奇幻非常。   “天呢,怎么从没听哥哥说起过在北方围场还有这么一段美丽的故事?”善宜双手捂住圆脸,皱起眉头,眼前似乎就是那个有雪的冬天,绯红的脸颊,眼波微转,“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镇北侯不愿将自己的女儿嫁入宫中?难道还有哪里比皇宫更舒服的么?”   林翊当然明白善宜那些简单的心思,有些无奈的笑道:“你是皇帝的妹妹,又不是嫔妃!怎会理解?!这皇宫就像一个金子做的牢笼,哪有自由的海阔天空好?”   善宜似懂非懂的寻子了一阵子,却还是想不通,于是抬头,见林翊带笑的眼睛盯着自己,温柔中似乎还带了些许嘲笑,于是嘴角一撇:“唉,天香到底是个怎样的姑娘呢?”   “呵,天香啊……”林翊微微一笑,想了想说,“以前觉得她是个懂事又孱弱的孩子。饱读诗书,世事洞明,心灵若水般一尘不染,从小到大她都是他爹娘的骄傲,从来没让他们有过一丝为难。可是这次因为要来选秀女挨了打不说,还被关在屋子里数日。她为了说服家人竟然绝食,甚至晕死过去。没想到她竟是一个那么倔强的人。可是,她的坚持会为她带来什么呢?昨日在殿上见那朝思暮想的人匆匆走过身边的时候,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走!我现在就去找皇上说去!这样的女子,别说他错过了,就是怠慢了,也将是一生的遗憾!”善宜用力按着桌子站起身来,说着大步冲出了亭子。      第三十三章 合欢香径   “走!我现在就去找皇上说去!这样的女子,别说他错过了,就是怠慢了,也将是一生的遗憾!”善宜用力按着桌子站起身来,大步冲出了亭子。   “喂!”林翊起身,两步已窜到她身前,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又气又无奈:“你这么鲁莽的前去一定适得其反,让皇上觉得是碍于我的面子去求了情。这件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男女之事本是缘分,有缘相见便以匪浅,能否相聚,那就要看天意了。此非你我所能推波助澜的,还是顺其自然吧!”   善宜住了脚步,却仍是心有不甘,无法按捺住心中对天香的怜惜,瞪着杏眼问道:“那我去见见天香总可以的吧?!”一句话未说完便抬脚冲了出去。   “等一下!”林翊最了解善意的性格,直来直去,从不给别人留后路,也不给自己留后路。只怕一时激动说些什么无心的话让天香难过,不过自己也担心天香,想去看看,却又碍于身份,不便前往。跟着善意去倒也是个办法,顺理成章,于是没再阻拦,跟了上去。   畅音阁犹如其名,是个小巧别致的庭院。院中的合欢树枝桠繁茂,树上的马缨花扇子一样,花丝如缕,一簇一簇花团锦簇,早已高过了墙头,远远的,就能在红墙之外得见。犹是这会儿,太阳还未高过头顶,寒露未散,清新的摇曳在阳光中,娇艳不已。   善宜和林翊走到门前,忽听院内传来箫声。善宜细眉一蹙,停住了脚步,也摆手让林翊止了步子。   箫声幽静,本已哀怨,吹者心思起伏,更使这箫声如诉,缠缠绵绵萦绕在半空中。善宜默默的听着,又联想起她的身世,轻声一叹,抬头望去,合欢树嫩绿色的枝桠上,那一簇簇粉柔柔的花朵开相映成趣,依依飘过一丝暗香。缕缕朝随红日展,燃尽朱颜谁省。可叹风流,终成憔悴,无限凄凉境。   呵,我倒是忘了,这树原名苦情树。树虽美,花朵虽艳丽,虽化名合欢,寓意和乐美满,却依旧无法掩饰苦情的命运。   善宜推门走进,见一位姑娘穿着淡蓝色的月华裙坐在树下的石凳上,裙子甸甸垂在地上,群间每褶各用一色,轻描淡绘,色如月华,手中握着一管玉箫,纤纤细指轻轻按在空上,红唇一点凝在顶端。   天香一惊,停了箫,站起身来,见一位衣着华贵的圆脸杏眼的姑娘走了进来,林翊跟在身后。她还没反应过来,善宜已走到自己的面前,上下左右的打量着她。   虽不知是谁,天香也温文有礼的微笑着施礼。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说的不就是你么?!”善宜围着天香转了一圈,不自禁轻摇着头自语道,“笑靥如花,容颜似水!”   天香被善宜的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抬起望向林翊。   林翊自是明白她所想,双手背在身后,威风凛然的脸上闪过一丝轻柔的微笑:“我曾与你说过的,她就是善宜公主。”   原来是哥哥心中之人,天香微微一笑,再次行了礼:“参见公主!”   不卑不亢的,亦温婉有礼,不像这宫里的人趋炎附势,虚与委蛇的令人生厌,善宜更是高看一眼,心底越发的喜欢她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呢?丫鬟侍女呢?”善宜环视了一下空荡荡的院落。   “皇上圣明,精简宫事。天香是刚进宫的秀女,原本就不是什么来宫里享受的,不需要别人照顾,自己都可以的。”天香含笑答道,提及那个人,心中是怎样的欢喜呢,垂下眼睛,嘴角却难以遮掩。   善宜却没有察觉,什么精简宫事,与她何干,仰起头,厉声说道:“这怎么行?!镇北侯的千金怎么能没人照顾?!明日便给你找个丫鬟来!”   “谢公主,可是,不必了!托哥哥的福住进这么别致的庭院已经很满足了,不必再为天香特殊安排了。”。   虽然天香婉言谢绝,可凭着善宜的个性,话既然说出了口就一定要办到,要不怎么能显出公主的能耐。   ********************************   奇遇记:(╯﹏╰)这几天太忙了,可依旧坚持更新,可怜自己吆喝,那票票却不见涨,/(ㄒoㄒ)/~~   奇奇的心情就像今天北京的天气一样,黯淡,迷蒙。先少更一章吧,若是晚上还能坚持,再更一章……   呜,求点动力啊!      第三十四章 公主驾到   “姑娘,铭欣郡主求见!”秋思微微屈膝行礼。   “郡主?”晓玉重复着,这是个什么来头?不过听这个称谓,应该是个亲王的女儿吧?!素不相识,为何求见?   这日,宫女帮晓玉把缠在脚上的木条拆下来,扭伤本来就不重事,加上皇帝的关照,用了最好的药内服外服的,没两天就痊愈了。本想着来宫多日却也没出去到处转转真是可惜,于是梳洗打扮好了准备出门,却忽然来了个什么郡主,真是扫兴。   尽管晓玉怏怏,可还是说了一声:“快请!”   不多时,一个娟娟二八的姑娘提着飘逸的长裙迈步进了屋子,身形微动,缎带翩翩向后摆去,金色的束腰,闪闪发光,手中一块绣的精致的绢巾更是绝美。   晓玉起身相迎,走到近前端端施礼:“不知郡主驾到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晓玉姑娘何必如此客气?”铭欣玉手一伸,抵住她的胳膊。   晓玉顺势站了起来,抬头看去,这姑娘尖尖的脸蛋,细细的眉毛下一双纤长的凤眼,长裙裹着凹凸有致的身形,珠圆玉润,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娇媚。   从一见面,铭欣就一刻不停的打量着晓玉,半晌也没有其他的言语,看那样子恨不得记住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似的,让晓玉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不过,此人锦衣玉饰,称“郡主”,身后跟着的丫鬟也俏丽非常,衣衫不俗,想来不是凡人,晓玉便只微笑对之。   二人落座良久都未开口。晓玉本来就是个不会和陌生人攀谈的人,到了这个年代,更是觉得没有话题了,而铭欣又不肯先开口,凤眼咕噜噜只在她脸上,身上来回打转,晓玉心中莫名,这人为何总盯着我不放呢?也不开口说话,这是在拿我当动物园里的猴子看么?   晓玉把胳膊往桌子上一支,刚想开口打破这尴尬,铭欣像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抢占了先机:“听说晓玉姑娘伤了脚,我特意准备了些草药给姑娘送来。小巧!”   丫鬟小巧把几包药放在桌子上,铭欣从袖口里掏出一张折得整齐纸,轻轻打开来递给晓玉:“这是我们家乡专门治疗跌打损伤的方子,姑娘可以命宫人按方子抓了药,煎好涂抹在伤处。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哦!”晓玉笑着接过方子看了看,尽管她已经不用再敷药了,可还是没有推辞,“多谢郡主!”   铭欣笑了笑,细长的凤眼掠过晓玉闪着星光的眼睛。   二人于是又是一阵沉默。   春晓端了两杯茶放在桌子上,把药收了下去。   晓玉寻到了一个很好的话题,开心的一伸手:“郡主请喝茶!”   “你叫我铭欣就好了!”铭欣似蜜一样的笑容泛上嘴角,双手翩翩端起茶杯,兰花指揭开杯盖,一缕热气冲出杯子,铭欣把杯子端到嘴边,红唇一皱,慢摇着头吹了吹,小小的喝了一口。   晓玉见了这一系列的动作,瞠目结舌,额头一滴大大的汗珠。难道宫中的人都是这么喝茶的么?这我可学不来!晓玉本有些口渴,端起了茶碗,又怕自己的姿势不够优美被人笑话,想了想,还是忍着放下了。   铭欣轻扣盖子,“咯噔”一声,放下杯子,手绢点点嘴边,微微一笑:“晓玉姑娘可能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是辽王的女儿,皇上的……表妹。”   “哦!”晓玉笑着点点头,她对等级完全没有概念,何来敬畏。   铭欣见自己故意着重强调的这个名头并没有让晓玉对自己肃然起敬,心中暗自有些不爽,不过还是优雅的一笑,又道:“我们本来住在江南的,可是一月前太后特地请我们来宫中做客。唉,说是做客,其实……呵呵……皇上也到了该成婚的年龄……”铭欣说着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低下头,用手绢轻轻触碰了一碰面颊。   晓玉坐在对面听着,心里暗笑道,哈,原来是来向我显摆的啊!不过,看她着样子,似乎还没有得逞,嘿嘿,真是有趣!   铭欣慢慢放下手,微微叹了口气,眉心一皱,接着说道:“晓玉姑娘一进宫就得到皇帝哥哥的垂怜,铭欣真是心生羡慕啊!听说姑娘和皇帝哥哥是故交?”   晓玉之前还美不滋儿的等着看笑话,可一听这话,忽然心中一颤,变了脸色,天啊,她怎么会知道的我和皇帝进宫之前就认识?   铭欣最好察言观色,晓玉却丝毫不会遮掩。   见晓玉嘴角微动,脸色一沉,铭欣便知道已经说道了她心里,于是得意的弯眉稍挑,抿起嘴等着晓玉如何答对。   看来,来者不善啊!我说这高高在上的郡主怎么会突然拜访一个微不足道的秀女?!哼,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不过看样子她并不确定,不过若是矢口否认,必定惹她怀疑。   “我只不过是平凡女子而已,且不住在京城,怎能有幸与皇上是什么故交,不过一面之缘而已!”晓玉端起杯子刚要喝茶,只听那边追问道:“你与皇上几时见过?”声音竟毫不掩饰的急促。   “嗯……”晓玉瞟了铭欣一眼轻声说道:“很多年前的事了!晓玉……已经记不得了!”   晓玉故意把“已经不记得了”说的很夸张,让铭欣知道自己在卖关子,不要自讨没趣的继续追问了。   铭欣定定的看着晓玉,慢慢的收回了目光,嘴角一抹轻笑:“哦?是么?”这一句说的也意味深长。   她二人又东拉西扯的闲聊了一会儿,铭欣便借了个机会离开了榭香阁。   送走了铭欣,晓玉才松了口气,自言自语着:“这宫里的人真可怕,表面看着平平静静的,其实却是暗流涌动……居然会知道我和皇帝进宫之前便已相识,哪儿得来的消息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摇头告诉自己多加小心,本来想出去转转的,这下也没了心思,便乖乖的回屋休息。   铭欣从榭香阁摇摇曳曳的出来,正巧善宜经过,远远的就认出了那个婀娜妖娆的背影。   善宜皱了皱眉,背过手,快走几步到了榭香阁门前停了步子,扭头看向匾额,轻声念道:“榭香阁?!……那不是方晓玉住的地方么?她来这儿干嘛?!”善宜瞪起了杏核眼,昂首阔步进了门去。   晓玉刚走到桌前端起刚才没敢喝的茶,秋思便慌张的跑了进来。   “姑娘,善宜公主来了!”秋思边进门边喊道。   “公主?!”   今儿个到底是个什么好日子啊?一早上就来了两位姑奶奶?!晓玉放下茶杯,还没说出“请”字,善宜便已经迈进了屋子,趾高气昂的仰着头站在门口,背着手等着她请安呢。   看着面前这位个头不是很高,圆脸杏核眼,鼻孔朝天傲慢非常的公主,晓玉知道怠慢不得,赶紧俯身行礼:“晓玉给善宜公主请安!”   “免了吧!”善宜似乎等这句话等的不耐烦了,伸手一摆,走进了屋里。   善宜进了屋子,只顾看着四壁,却不看晓玉。想到那天听丫鬟们说善宜公主对榭香情有独钟,觊觎了很久都没有得到,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只不过今日一来应该不是只为了看房子吧?晓玉心中暗动,不知道她是打着什么主意,只好乖乖的站在一边,准备见机行事。   “你的脚怎么了?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么?”善宜顺手拿起搁架上的彩陶小人,扭过头瞥了晓玉一眼。   “哦,不小心扭到了!不过……”晓玉站在桌边话还没说完,便见善宜已走到了跟前,速度之更快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那你快坐下吧!”善宜说着兀自坐到了桌旁,对旁边候着的秋思说,“给我拿点水来,我渴了!别弄得太烫了!”   “是!”秋思行礼出了屋。   宫女见她来了自然早就去备茶了,呵,真是个急性子,晓玉抿嘴一笑,坐在桌边,看着面前这个依然东张西望的善宜。这年纪和皇帝差不多。公主?应该是他妹妹吧?   善宜余光瞥见晓玉一直在盯着她看,立刻扭头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吼一声:“看什么呢?我脸上有麻子么?”本来就对她不爽,气她先是夺走了皇帝的欢心,分了哥哥的爱,再是突然的介入横在了天香和皇帝之间,让这对本来天造地设的佳人即使四目相对,却不见对方。   晓玉“扑哧”一笑,转过头来,见这架势也不是善茬儿。可她心里哪里知道善宜心中所想,只是凭着感觉恭维一句:“我只是好奇,公主这般豪爽的气质不像宫里的人啊。”   这句马屁正好拍对了地方,善宜的态度马上有了缓和,眉头一挑,挺直了身子,嘴上带笑,骄傲的说:“那是!我可不像某些人那么扭捏,造作!”   某些人?晓玉虽不知善宜指的是谁,不过隐隐觉得她来的另有目的。   秋思奉了茶,善宜端起茶杯一口干掉。   原来是可以这么喝茶的呀!晓玉看着善宜大咧的动作,心底多了几分轻松。   善宜放下杯子,打量了晓玉。那日大殿之上离得太远,她还一直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只记得那人穿的素白,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今日倒是看得仔细,凝脂般洁净的脸上一双俏丽娥眉,灵动的眼睛滟滟似水,挺直的鼻下一点红唇嫣然带笑,盈盈闪闪,身姿姣好却不妩媚,举手投足之间透着轻轻淡雅。   “哼,你虽没什么姿色,却倒也长得标致!”善宜扭过头,顺势将头一仰。   她看了半天竟是得出这样的结论,晓玉的脸冷冷一抽,这年代都是这么夸人的么?哼哼!见善意又昂起头,鼻孔朝天似的看着屋顶,晓玉心中犯了嘀咕,她为何总是仰着头,房顶上难道有什么异样?!晓玉也抬头看去,雕梁画柱精致流彩,阳光的映照下,那些金色的线条闪着光华,亮亮闪闪。虽然好看,可是……也没什么特别啊!   善宜回头见晓玉和她一样高昂着头,心头一气,好啊,竟然敢在本宫面前如此无礼,真是,真是岂有此理!不过,毕竟是哥哥喜欢的,无论怎样也不能翻脸。善宜暗暗压下火气,用力的咳嗽一声。   晓玉闻声收回目光,看向善宜,那大大的杏眼正狠狠的盯着自己,虽无其他动作,可隐约能感到周围的空气开始加温,晓玉不由一抖。   “刚才铭欣来找你做什么?”善宜收回了目光。   “没什么,就是听说我扭了脚,送些药材来!”晓玉回答着,本还想夸赞一下铭欣的,可话还没出口,便听善宜不满的冷“哼”一声:“虚情假意!”   原来她是好奇铭欣为何来找我。唉,一个是亲妹妹,一个是表妹妹,两人却不合。幸亏我刚才没有说出口。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善宜厉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说让我好好养病的。”   “什么都没说,也没问?”善宜根本就不相信铭欣只是好心送药才来的。晓玉又自然不能说出铭欣来追问她和皇帝相遇的事,于是只含笑摇头。   善宜显然非常失望,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又扭头看向晓玉,一脸带笑的样子,虽然对她心无反感,可还是气不过哥哥喜欢她,于是拿着腔调的说道:“告诉你,宫里可不比外面,你们这些新来的人可要处处提放着点。而且,也别想耍什么花招,不要以为能骗得了皇上也能骗得了所有人。”善宜瞪大了杏核眼盯着晓玉,警告,挑衅的意味十足,哼,你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别想在本宫面前耍什么花招!哼!   晓玉对上她那一双又圆又亮的眸子,心中一动,听这口气,她似乎也知道了什么,只是没有说破。   晓玉莞尔一笑,点了点头:“公主说的……”   “什么能骗了所有人啊?!”一声响亮的问话如同雨后惊雷,清脆透亮。   两人闻声望去,只见一袭明艳的黄袍跨过了门槛,阳光包裹着他欣长的身形,在他肩头闪闪发光,那光芒又好像自他体内散发而出,圣洁脱俗不容亵渎。   *******************************   ?今天天气不错呢,早上起来发现外面下雪了,每辆小车上都扣了白白的帽子,非常可耐啊!呵呵,在北京能看见雪真是开心啊!吼吼!周日愉快!?   第三十五章 败下阵来   “什么能骗了所有人啊?!”一声响亮的问话如同雨后惊雷,清脆透亮。   两人闻声望去,只见一袭明艳的黄袍跨过了门槛,阳光包裹着他欣长的身形,在他肩头闪闪发光,那光芒又好像自他体内散发而出,圣洁脱俗不容亵渎。   “哥哥!”善宜立刻蝴蝶一般的飞了过去,脸色变得及快,却不觉得突兀,是真诚发自内心的开心。善宜拉住皇帝绣龙的袖子,也只有她如此大胆敢拽着这龙袍了。   呵,看来他们兄妹二人的关系还真是不错。晓玉俯身施礼。   “起来吧!”皇帝远远的望了她一眼。   “我只是给她们讲讲宫里的规矩。”善宜挺起胸膛,趾高气昂的说。   “哈,你还给别人讲规矩?你就是宫里最不懂规矩的!”皇帝低头看看她拽住龙袍的手,戏谑的说道。   “哥,你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我吧!”善宜撅起嘴,松了手,觉得很没面子的望了眼站在皇帝身后威风凛凛的林翊,冲着皇帝小声嘀咕一句。   皇帝对她的心思早已了然,摇摇头走到晓玉面前,低下眼睛见她的脚已经拆了绷带,穿戴整齐,一笑问道:“好些了么?”   “谢皇上关心,好了许多!”晓玉浅浅的行礼。   “嗯!”皇帝点点头,坐在桌边,善宜也颠儿颠儿的跑了过来,看样子也想坐下,皇帝眉头一蹙,看向林翊:“林翊,你不是说有事找善宜的么?正好她在这里,你们就先下去吧!”   林翊一怔立刻明白了皇帝的用意:“谢皇上!”说着给善宜使了个眼色。   “什么事儿啊?!”善宜杏眼圆睁瞪了林翊一眼,林翊不由分说拉起她冲向门口,等善反应过来事有蹊跷的时候已经到了大门,她用力挣开林翊,没好气的问:“什么事啊?为何不能在里面说。”   “没事!”林翊一笑,天真的像个小孩子。   “没事拉我出来做什么?”善宜说着又要转身回去,被林翊一把拽住。   “你还没看出来么?皇上就是不想让你捣乱,所以才故意把你支走的。来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哥哥怎么能这么对我?!”善宜听了立刻气呼呼的要冲回去,林翊冷冷一笑,用力将她拉着出了榭香阁。   见那骄横的善宜被带走了,皇帝嘴角一抹得逞后惬意的微笑,刚扭头想和晓玉分享一下这胜利的喜悦,却见晓玉直挺挺的坐在那里,目不斜视,岿然不动的就好像一尊雕像。   这又是在耍什么花招,是要和朕对峙还是怎的?皇帝眼睫一动:“善宜从小娇生惯养,她没有为难你吧?”   “公主心地善良,心直口快,多给奴婢些忠告也是好的!”晓玉淡淡的说,尽管已经做好了面对皇帝的准备,不想让自己再像那天夜里那么丢人,可面对他的时候还是心虚的很,人多的时候还敢看他一眼,现在这样只剩两人的时候竟不敢抬头。   也许是怕眼神中有太多的秘密,一不小心泄露了出去,被皇帝看出了破绽,也许是因为无法回应皇帝那么温柔有真挚的目光,可是不管是什么原因,晓玉对自己的这么怯懦的表现恨之入骨,恨不得把那个胆小的人拉出去枪毙一百次。   皇帝侧脸见晓玉又低下头,紧握着的手绢用力的搅动在一起,有一处似乎因为用力过大要脱丝了,而她自己竟全然不知。呵,和那日大殿上一样,表面装得很震惊,实际心里紧张的不得了,如果是个演员,真的很不职业!皇帝嘴角一动,突然伸出手握住晓玉搅着手绢的手:“不要称自己奴婢,你,不是奴婢。”   皇帝虽制止了晓玉因为紧张不停搅动的手,拯救了那条秀的极为好看的手绢,晓玉却似乎并不领情,在他的手掌捂住自己的一瞬,猛地一抖,触电一般抽了出来。   不称奴婢难道要称……臣妾?!咦~~~,想想就觉得肉麻,一身的鸡皮疙瘩。比起那个,还是叫奴婢来的好一点。   晓玉低头不语,眼睛却转个不停,皇帝见她停了手又换了眼睛,不知道心中在暗暗想些什么,呵,表面不动,心却总是不会有一刻闲余的吧,只是,为何又要遮遮掩掩,到底在掩饰什么呢?   “见到朕很惊讶么?”皇帝嘴角一笑,眉目间露出不限的温柔。   那声音天籁一般,仿佛能说进人的心里。“嗯……”晓玉答应一声,眉头稍稍一蹙,唉,司徒晓玉啊,这一次你又彻彻底底的败下阵来了。还以为你会见招拆招,没想到那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哼,你还真是只纸老虎,只敢在心里波涛澎湃,丢人,真丢人!晓玉眉头轻轻动了动,默默为自己的懦弱叹了口气。   “为何还不愿和朕说话呢?”   如果晓玉这时候抬眼看皇帝一眼,她肯定能发现那眼神中无限的戏谑,赤果果的没话找话。   拜托!这些问题你前几天就问过了,还想让我说几遍呢!额滴神啊!晓玉在心里怨声载道,脸上却无比平静。不能,不能再被他占上风了,以前你不是来者不拒的么,怎么遇上他就,歇菜了?!不行,不说为了别人,就算是为了二十一世纪自由,平等,独立有个性的女性朋友们尊严,也不能如此丢脸!   晓玉镇定了情绪,先是把嘴角向上一翘,皇帝眉头一动。   晓玉身体未动,头却转了过来,这动作机器人似的,生硬非常:“那日,若知道你是皇上,晓玉绝不敢……”   “不敢什么?”皇帝饶有兴趣的问道,头随着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动。   晓玉本已鼓足勇气,被他的一问又生生的把话吞了回去,在看上他那面带桃花的笑容,金灿灿,闪着圣洁光芒的龙袍,喉咙一动,别过头去:“没什么……”她轻声说道。   似说还羞的样子如此动人,皇帝盯着她每一个细小的动作,捕捉着她每一次情绪的变化,似乎越是见她心情紧张,窘迫不堪,心中越是觉得有趣,想要看的更多。   “朕还是喜欢那个在酒馆里不卑不亢,为朕要字的姑娘!那,是你么?”   最后那一句问话,一字一顿,字字铿锵冲进晓玉的耳朵里,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忍不住转头看他,却对上他脉脉凝视的眼睛。那眼神如此炽烈,让她忍不住面红心跳,不知如何答对,便又收回眼神。   “呵!”皇帝开怀一笑,不想再难为她了,毕竟他不喜欢山穷水尽,坐看细水长流不是更加惬意么?   “你且好好休息吧,等你病好了朕带你去御花园转转!”皇帝说着一抖衣襟站起身来,晓玉也随之起了身。   皇帝从上到下瞥了她一眼,一手握在腰间,一手背在身后,嘴角一勾,转身出了门。   “恭送皇上!”晓玉立刻行礼,这一声却叫的响亮,似乎迫不及待的。皇帝闻声一怔,转头看去,晓玉知道自己心急犯了错,连忙将头低了低。皇帝微微一笑迈步跨出门坎。   “呼!”晓玉用力呼了口气,伸手拍拍自己的胸脯,拿起那碗凉了又凉的茶碗,不管三七二十一“咚咚咚”的仰头灌了进去。凉气冲进胃里,赶走了炙热,舒服很多。   她放下水碗坐了下来,自己刚才的表现简直不堪回首,忽然想到皇帝那依依带笑的眼睛,和那张如玉的面庞,胳膊只在桌上捧住微热的脸,心中似乎晴朗了许多,那个人,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   ?奇遇记:友情提示,若是不了解上一次晓玉如何在皇帝面前如何丢人的童鞋,请参见第三十章怂到家了,听这个名字也知道内容了,嘿嘿!不过好奇的还可以点一下!   晓玉:喂!导演!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诋毁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鸟见鸟呆,玉树临风的形象也就罢了,不用再这么肆无忌惮的大肆宣扬了吧?!   马飞:唉?刚才那几句,好像是用来形容我的耶?   晓玉:我想只有鸟见鸟呆比较适合你吧!啊哈哈哈哈!~~~~   马飞: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那个,各位看官,如果不了解晓玉有何等丢人的经历请参见第九章,看司徒晓玉同学如何被一个小孩儿折磨的死去活来,第十三章,看司徒晓玉同学如何被白虎天马溜溜拳吓得魂飞魄散,第十四章,看司徒晓玉同学如何被一匹马教训的几天起不来床,再看第二十三章……   晓玉:(挥动着棒槌)马飞!我可是睚眦必报,睚眦必报!   ”啊————”   奇遇记:此处镜头过于暴力血腥,请带着孩子的家长注意挡住小朋友的眼睛!喂喂喂!不是说你啊,是让你把小盆友的眼睛挡上啊~~~呜!!~~~~   ?嘿嘿,又是一周开始了,每周都想写点鼓励的话,好好学习,好好工作,热爱生活,周一加油!?   第三十六章 夜遇锦衣   ?今天早上U盘坏了,又去做了个数据恢复,所以更晚了,呜~~~~好心疼那些银子啊!那个,以后会小心!还有,提醒大家,重要资料一定要多多备份啊!~~~~悲催的爬过……?   ************************   马飞和K这几天也没闲着,白天在城外的树林里武功,力量和技巧,晚上的时候,就到祯王府附近偷偷窥视,希望能发现些线索。   可是自从密信丢失以来,祯王爷处事更是格外小心,从不露出任何破绽。每天下了朝便在家中读书,练字,写奏折,和小孙子飞飞玩耍。偶尔会客,说的也尽是些家常琐事,抑或是些历史诗文,连国事都闭口不谈。而至于那个脸上带着刀把的水四更是许久未曾出现,甚至让人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这日夜里,马飞和K照旧酒足饭饱之后溜到祯王爷家的后院侧门处。侧门旁边不远处有一颗高大的杨树,看样子已经有了不小的年龄,粗大的树干,坚实的枝桠,茂密的树叶,而且位置绝佳,站在树上,正好能窥探到书房的窗户,里面的场景可以说一览无余。他二人都觉得纳闷,这棵树是不是为了偷窥,故意种在此处的。   不过,从这几日祯王爷每天傍晚都会开着窗子,在窗边读书,批奏折,那样子就好像故意要让外面的人知道他在做什么。马飞和K一开始甚是谨慎,后来便有些懈怠了。K靠在树干上,斜眼睨去窗边灯火出那个矍铄的背影。一手背在身后,一手高高的握着管粗大的毛笔,玄腕轻抖,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正”字。   “哼!”K不屑的冷哼一声,目光一转,正对上马飞向口中抛了一粒花生,一口接住,得意的冲K抛了个媚眼,K白了他一眼,别过头看向别处。   唉?那是什么?!不远处的树上突然又东西一闪,虽然这闪光十分微弱,却也逃不出K的法眼。K眯起眼睛仔细的观察着刚擦那一闪而过的地方,心头不由一惊,居然是两个黑衣人!   K即刻坐直了身子,胳膊肘用力一碰马飞,只听一声闷哼,K扭头看去,马飞大手掐着脖子,想咳嗽又不敢,憋得满脸通红。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K轻声说道,扭头再看去,那两个黑衣人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正在向他们张望。马飞缓了缓,终于咽下了刚才那颗卡在嗓子眼里的花生,刚要对K发火,却对上对面树上一双如夜鹰般明亮的眼睛,不由心头一惊,双眉紧蹙。   四人身子都紧绷着,寒星一般的目光冲破黑暗,直穿入对方瞳孔。他们都屏住了呼吸,暗暗运气,空气在这黑暗中凝结起来,霎时变得寂静非常,连草科儿里飞虫振翅都听得一清二楚,K用力握紧拳头,脚下暗暗用力。   “不要!”马飞感觉到K的气息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K冷眼瞥去,马飞黑亮的脸上那一双眼睛竟如钻石一般闪亮。   “锦衣卫!”马飞嘴角轻轻一勾,顿顿的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K眉头紧皱,抬眼仔细看过,那两人穿着紧身夜行衣,黑色的绑带牢牢地绊住粗壮的手腕和结实的小腿,一身健美的肌肉就算隔着衣服也略显身形,可是却看不出是什么人。   马飞看出了K心中的猜忌,嘴角一扬,低声说道:“看他们带着绣春刀!”   K仔细望了望,这两个人腰间似乎都别着一柄黑色窄长的刀,与其说是刀,那形状更像是剑,只不过不如见那样笔直,在剑尖处稍稍弯折,更像是日本刀。天黑看不太清刀鞘的模样,只是隐约可以看到刀把和刀口处都缠着金丝,刚才似乎就是这金丝微弱的光吸引了K的注意。   对面的两个黑衣人未曾蒙面,坐在近出的这个黑衣人,削尖的脸上,一双眼睛夜鹰一般放着寒光,紧紧的盯着这方,忽然五指用力握紧刀把。马飞和K变得紧张起来,隐约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一股凶狠的杀气。四人渐渐俯身蓄势,如箭在弦,一触即发。   “嘎吱——”   突然侧门一响,马飞和K立刻收回身子躲了起来,扭头望去,对面二人也遁入了黑影之中。   “小少爷,在屋里尿尿不好么?你看天都黑了,出来多危险啊?”奶妈说着迈出高坎,伸手用力向上一拽,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费力的迈出了门。圆圆的脑袋,粉嫩的小脸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刚一出门,飞飞就甩开奶妈的手,奔向侧门外那颗高高的杨树,马飞和K不由一惊,伸手握紧树干。   “小少爷!慢点!”奶妈赶紧追了过去。   飞飞跑到杨树下,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向上看,K垂着的眼睛正对上他的目光,那孩子抱着树干,一直盯着树上看个不停,也不说话,奶妈皱了皱眉,向上看去,K心中紧张万分,不由喉咙一动。   “小少爷,你看什么呢?赶紧回去吧!”奶妈说着收回目光,伸手去掰飞飞抱在树上的手。   “不!”飞飞大叫一声,甩开马飞继续向上看。马飞和K一动不敢动,身上僵硬的慢慢渗出汗来。   飞飞眼睫一动,突然拍了拍树干,指着树上说:“我要让树长得更高!”说着伸手去解裤带。   “小少爷,你这是干什么啊?!”奶妈疑惑不解。   “那日见后院的小狗在树下尿尿,娘说是为了让树能长得更高。我也要让树长高高!”飞飞说着解开裤子,低头冲着树根尿了起来,树上二人脸面不由一抽。   这倒霉孩子!K不禁收回目光扭过头,冲着树干。可是为何半天不见动静,垂眼看去,那孩子正光着屁股蹲在树下,不一会,一股臭气冲上树梢。   马飞和K想捂住鼻子却又不敢动弹,只好屏住呼吸,五官皱到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那孩子终于心满意足的拉着奶妈的手进了侧门。   马飞和K才松了一口气,刚像呼吸,那股臭味却死死的跟定了他们。   “这个狗崽子!”马飞捏着鼻子自言自语道,K也屏住呼吸,不住的用手扇着臭气,余光瞥去,旁边树上那两个黑衣的锦衣卫正捂着嘴,双肩轻抖,讥笑嘲讽的眼神就算深夜,就算相隔数米也清晰可见。   马飞和K相视一下,再看去对面树上两人,嘴角一翘。   就这样过了几天,双方也都相安无事,甚至知道了彼此经常出没的时间和经常隐蔽的地点。有次偶尔在街上小馆里碰到了其中一个,削尖的脸,夜鹰一般明亮的眼睛,几人抖着胆子还聊了两句,知道那人叫千鸟,是锦衣卫同知。后来,慢慢熟络起来,偶尔见面还会微笑着打个招呼。   这天夜里无风,马飞和K酒足饭饱的从客栈出来照例要去祯王府监视。连续几天都无所收获,让K觉得没了心情,走在路上,突发奇想的问道:“马飞,你说这京城里谁的武功最高?”   马飞向空中扔了一粒花生,张嘴接住,黑亮的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睛睨过K:“不知道!不过,京城人才济济,肯定有不少武艺高强的吧!比如……皇宫里训练御林军的教头!”   “御林军?”K想了想,横眉一挑,认真的问道,“他们晚上会训练么?”   “应该会吧。”马飞含糊着,突然瞥见K一脸严肃的表情,会意一笑,妩媚的向K单眼一眨:“哦!~我知道了,你是想偷师学艺的吧!”   “哼!”K见被识破了,爽朗的一笑,露出两颗精致的虎牙,“反正还有那几个兄弟守着,不如,咱们今天去看看他们训练如何!”   “嗯……也好!”马飞又朝天扔了颗花,“这几日的确无趣,不如去看看热闹!”   二人说着转了方向。   他们偷偷摸进了御林军训练的围场,围场的高墙上里每隔几米插着只火把,场地正中一张宽大的台子,台子两旁立着两架画着麒麟的巨型打鼓。   “一!二!……”张教头背着手站在台上高声喊着口号,下面几百名御林军手中握着长矛整齐的做着动作。   马飞和K照旧找了个不错的掩体——一棵大树,坐在上面向内观看。   “他会是将军?”K皱起了眉头,火光依依映在他脸上,高高的鼻梁在投下淡淡的影子,浓密的眉毛下,一双眼睛熠熠闪光。   许久也不见张教头有何动作,下面的御林军虽然练得认真,动作协调,整齐一致,可是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不过是些简单的冲、刺、挑之类的,毫无价值。   “也不怎么样么!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K架起了手臂,摇摇头,脑后根根脏辨随之微微颤动。   “呵,他们主要是靠人多势众。如果单打独斗,个个都是包子!”马飞说着从兜里掏出来一个苹果,香香的咬一口,清脆的声音伴着清甜的味道。   K即刻扭头看去,眉头一蹙:“什么时候拿的?”   “干嘛,这你也要管!”马飞又狠狠的咬了一口。   “你能不能小点声吃?兜里到底装了多少吃的?”K白了他一眼,继续抻着头向场内张望,过一会儿,还是抵不住这味道的诱惑,咬咬牙,扭头问道,“还有么?”   “没了!”马飞说着把咬了两口的苹果递给K,“要来一口么?”   K低头看了看还沾着他牙印儿的苹果扭过头,低声骂了句“变态!”   “嘿!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马飞见K不领情,瞪起眼睛撇撇嘴,狠狠的咬了一口,用力的嚼起来。   “无聊!”K说着想要跳下树去,马飞突然用力拉住他的胳膊:“K,你看那人不是皇帝身边的侍卫么?”   K扭头看去,只见林翊头顶乌沙,挺直的身躯上一袭黑色的官袍,伸手一抖前襟,威风凛然的买上了高台。   **********************************   ?奇遇记:奇奇代表《玲珑眼》剧组全体工作人员,对各位看官的支持致以最最崇高的敬意,感激涕零,五体投地!   谢谢你们的支持,让《玲珑眼》登上了强推榜。   眼泪哗哗滴,啥也不说了,从今天开始,每日两更!   ※另,有票票的童鞋投个票票,没票票的童鞋求个收藏,要是,啥也没有的童鞋,赏个留言呗~~~先谢过了!MUA~~~~?      第三十七章 以卵击石(二更)   马飞放下苹果拍拍K:“你看,那人不是皇帝身边的侍卫么?”他边嚼边说,口水喷了出来,溅了K一身。K是何等爱干净的人,立刻嫌弃的拍了拍衣服上那星星点点的水渍,横眉冷对:“你能不能有点礼貌啊!真恶心!……怎么跟晓玉一个德行?”   “跟你礼貌什么?你也就是嫉妒我吃了苹果没给你带份儿吧!切!”马飞说着,故意瞪大眼睛,狠狠的咬了一口。   K无奈的白了他一眼,扭头看去,只见林翊头顶乌沙,挺直的身躯上一袭黑色的官袍,伸手一抖前襟,威风凛然的买上了高台。   他走到张教头面前说了几句话,可是离得太远,那二人讲了什么他们竖起耳朵也听不清。只见林翊抬手抱拳,黑纱映着淡黄色的火光,威风凛凛。   “林将军,既然来了,不如我们两个比划比划!好久没有见过林将军身手了,不知长进了多少!”张教头摸了摸又粗又硬的胡茬,舌头舔了舔厚重的下嘴唇,脚下移动,身上甲胄泠泠作响,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林翊面色冷淡,对上他挑衅的双眼,心中冷哼一声,且不说他师出无门,就算是名门正派,中上等的侠客异士也是根本入不了林翊的法眼,小小教头敢挑战御前明甲将军,真是自不量力,可毕竟也是朝廷命官,况且当着百十几号御林军的面,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下官还有公务在身,改天再向教头讨教!”林翊嘴角一勾,后退一步,伸手抱拳,转身离开。   只听“嗖”的一声,一个人影霎时挡到了林翊面前,速度之快,让人有些眼花,台下御林军纷纷赞叹教头身手敏捷。   “哎,您可是我们这里的稀客,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呢!来来来,林将军,别太小气了!”张教头拖长声音说到,头微微一沉,那挑衅的目光中有了几分杀机。   “比试!比试!比试……”   御林军们兴致高涨,都听说林翊他曾是已归隐的武学大师了为的得意门生,有着深厚的内力和武学修为,却无人真正见过他一招半式。而且据说他腰间那把佩剑,据说是稀世珍宝,尘封多年不曾开启,不知今日是否有幸一赌他的风采。张教头武功也算上乘,并且苦心修炼多年,内力也不差,可是要说与林翊相比不知胜算几何,倘若真的侥幸胜了林翊,这明甲将军的面子往哪里搁呢?御林军们心怀各种期待和猜测,大声的嚷着,仿佛一场激烈的比武即将拉开帷幕。   林翊本已冷峻的脸上更添一层冷酷,慢慢抬起眼睛,寒星一般看向张教头。教头不由心中一抖,寒流瞬间袭遍全身,只那一瞬,胜负已定,只是,毕竟自己挑事说要比试,现在不战而退,让他以后如何服众?教头眉头一皱,握紧拳头。   “张教头,林翊还要回去向皇上复命,改天再来求教,告辞!”林翊收回目光,又一施礼,抬步绕过了张教头。   台下吵闹声随着林翊的离去陷入寂静,张教头只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心中气恼,粗壮的胡茬轻轻一抽,突然从背后出拳向林翊袭去。   碗口大的拳头紧握的青筋迸起,拳上带风呼啸着向着林翊的后心飞冲过去,拳头触到黑纱官袍的一瞬,张教头嘴角一翘,哼,林翊,你可别怪我让你在众人面前丢丑!于是手上用力,势要一击致命。   林翊本来以为给足了张教头的面子,准备离去,却没想到张教头死心不改,非要自取欺辱,竟然如此恶劣的背后偷袭,灵异微微摇了摇头,听着身后飞驰而来的拳头,故意等到拳头擦到衣襟才轻身一动,已经转过身,正面对上张教头。   这,怎么可能?!自己明明已经打到了他,他是怎么转过身来的?这么庞大的身躯怎可能在一霎翻身过来?教头还没来得及思考,只觉得拳头撞到了一堵墙,或者比那更糟,只听“嘎巴”一声,张教头心头暗叫不好,巨大的冲击力没有冲进林翊的身体,反而瞬着拳头反冲向自己,手骨错了位。那冲击力马上要冲进内脏的时候,却忽的如春风一般消散了。   张教头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震惊看去,他那碗口大的拳头正正打在林翊的手掌上,原来刚才那巨大的冲击力并不全是自己的力量,而是来自于那掌心。张教头心里一惊,浑身僵硬,虚汗已阴湿了衣襟。这人好强的内力,只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抬手,就可以在瞬间摇了他的命。张教头喉咙一动,勉强咽了口唾沫。   林翊退后一步,收了手,冷峻的脸上正气凛然,又一抱拳:“张教头,失礼了!下官告辞!”林翊说罢,大步走下高台。   张教头镇定一下,慢慢收回僵硬的拳头,手上那撕裂的疼痛让他的手微微的颤抖,可台下还有一百多双眼睛看着,只好忍着痛,慢慢将手背到身后装作无事,又硬又粗的胡茬轻轻一抖,冲着林翊的远去的背影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抬举你叫你将军,还不就是皇帝殿前的一条狗!”接着转过身对下面议论纷纷的御林军大声吼一声:“还都傻愣着什么?!继续练!一、二……”   K远远只见张教头一拳打在林翊的手上,简直不堪一击,连连摇头:“哎,太逊了!还以为是什么人物,早知道就不来浪费时间!走吧!”说着,纵身跳下树。   “来时就没报什么希望啊,都说了是看热闹嘛!”马飞把苹果核向身后一扔说道,跟着跳下树去。   ******   下朝之后,祯王爷挺直着腰板,迈着方步走出宫门,带着玉扳指的手上还转着两个核桃。早有一辆锦面马车候在宫门外,准备送他回府。   王爷走到车边,小厮掀起了门帘,王爷见到车厢里水四那张带疤的脸,眉头一皱,扶着小厮的胳膊上了车。   “王爷,事情有些复杂了!”水四说道,“和拿着密信的人在一起的女人叫方晓玉,她现在……在宫里。”   “宫里?!”王爷觑起眼睛,手里转着的两个核桃停了下来。   “是,她叫方晓玉,是新选的秀女。据说皇上非常宠爱她,第一天就把她分到了榭香阁,而且隔三差五的就会去看她。”水四轻一低头,拱手答道。   “她知道密信的事么?”   “这个,属下还不清楚!”   王爷深吸一口气,眯着眼睛转起核桃,千沟万壑的脸上沉了下来。   水四见王爷沉了面色,心中一颤,立刻抱拳低头认罪:“王爷,都怪属下没有抓住时机,没在她进宫之前杀掉他们!”   王爷不语,只是转着核桃,水四抱着的拳头一直不敢放下。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责怪你的!”王爷眼皮一挑,轻瞟了水四一眼,“这个女人进宫……也许有两个动机,一者,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碰巧而已,再者,是有人故意安排在皇帝身边的!”   “王爷,那我们怎么办?”水四暗自松了口气,放下手问。   “若是第一种,我们也不需要杀掉她,免得引火烧身。若要是第二种,必杀不可的话,也要神不知鬼不觉!……你先去查清楚她的来历吧!”王爷说罢闭上眼睛,两只核桃悄无声息的转在掌心。   “那……剩下的两个人?”   “先留着他们,免得打草惊蛇!”王爷依旧闭着眼,不动声色,“下次不要白天冒然前来!”   “是,王爷!”   *****************************************************   ※更新时间:中午1点,晚10点!※   ?奇遇记:(黑着眼圈)求票票,求收藏,求…各种…支持!~晚安,亲们!!~(ˉ(∞)ˉ)~?      第三十八章 初游御园   经历了上次两位姑奶奶的明里暗里的试探,晓玉深知皇宫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于是打消了游园玩乐的念头,深居简出,皇帝却出人意料的经常来看她,问她的问题还和以前一样“还是不愿和朕说话么?”,“到现在见朕还那么惊讶么?”,“你是怕朕么?”……   晓玉从一开始脸红心跳,到后来习惯了的面不改色。“嗯。”,“是。”,“不是。”也对答如流的,有时候甚至知道他下一句想问些什么,在心里默念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这句话真是没错的。   这日皇帝又来了,二人端坐在桌前,皇帝依旧柔情似水,晓玉依旧坚如磐石。二人沉默了一会儿,皇帝盯着她灵动的眼睛,眉目舒展又开了口:“今天想说话了么?”   晓玉在思想上翻了个白眼默默叹了口气,又开始了!   “为何不愿见朕呢?”,“朕再问你为何不答?”,“你是害怕朕么?”皇帝连问几句晓玉都闭口不答,心里的怨念却慢慢升腾,最后实在受不了了,突然扭头直视着皇帝大声的答道:“是!”   晓玉理直气壮的瞪着皇帝:“我是很怕你,怕到在这里住了几天连门都不敢出,怕你会因为我犯的错误一气之下杀了我。我不愿意和你说话,我怕不小心说错了话被砍了头,怕我不懂的规矩惹得你们不快,怕我在这里惹上了官司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行了么?这次说的够多的了吧?如果满意了,请你不要在反复的问这几个问题了行么?我都要疯掉了!!”   说罢气鼓鼓的转回头,瞪起大眼睛喘着粗气。   皇帝被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惊得愣住了,连站在身后的秋思和春晓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气捂住了嘴相互对视着,屋子里一片寂静。   皇帝侧脸看去晓玉,突然嘴角一翘笑了起来,接着大笑起来:“哈哈哈,你终于肯开口了。朕就是要问到你烦了,疯了,不想回答了,想换个话题了。还以为你能坚持几天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投降了?!哼哼!”   晓玉听了皇帝的话一惊,侧眼看去,见他笑得那么开心的样子,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是故意在捉弄自己,原来如此!晓玉也忍不住抿了抿嘴。   “好吧,既然今天把话都说完了,那朕也不再问了。想你已经不那么怕朕了。既如此,朕答应过要带你去御花园的,走吧!”皇帝不由分说的抓起晓玉的手,夺门而出。   红墙黄瓦之间,两个人影匆匆行走,所见之人无比闪身避让。晓玉想把手挣开,可是他拉的太紧,想停下,却被拽着小跑似的。晓玉虽心中气恼,却也不敢声张,只好乖乖在后面跟着。   有风从面前吹来,带着皇淡淡的清香,那味道似曾相识,晓玉想了想,那日长街相见是这股香气,扭了脚的那天也是如此,原来是他身上的味道,晓玉忍不住大大了吸了一口,那沁香的味道从鼻子传入,回身上下都觉得舒服。   路上遇见的宫女侍从都为他们让路,在一旁停下来躬身行礼,等他们走过了就围在一起小声的在背后议论。   不就是拉拉手么,有什么啊?!至于用这种眼神看我么?我们是纯洁的男女关系,那个、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们不都是这样的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对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心里虽然这么想,可却用袖子遮住脸,恨不得能找个麻袋到把头都套起来。   穿过几道宫门到了御花园。皇帝暮的停住,转身想告诉她他们到了,却见她用袖子把脸遮了个密不透风,没刹住车,直直的撞在他身上。   晓玉一愣,把手放下来,看看四周,亭水楼台,花繁叶茂,假山怪石错落有致。可她却没心情欣赏,眼睛里只有花园里不停闪烁的异样目光,很多宫女,侍从,远处好像还有几个一同进来的秀女,大家见到他们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指指点点的议论着,晓玉脸一红,短促的说道:“皇上,这里人太多了,晓玉先告退了!”说着用力甩开了皇帝的手,刚要转身开溜,却被皇帝一个箭步冲上前,拽住了胳膊。   “皇宫就这么大,你想去哪里?”皇帝嘴角一翘,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我……我回榭香阁啊,哼哼!”晓玉讪笑两声,眼珠翻滚。皇帝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拉着去到万春亭里坐下。   天香和秀女傲之几人从他们一进门就远远的看着了。傲之见晓玉一副羞怯,冷冷一哼,阴阳怪气的说道:“哼,装的还挺羞涩的,背地里不知道怎么风骚呢!真看不出来她到底有什么办法把皇上收的这么服帖,三天两头去榭香阁?!”   秀女柳晴用手遮住嘴,娇滴滴的说道:“呵呵,我听说啊,进宫的那晚皇上就去了榭香阁呢,可是啊,她却从床上摔了下来,伤了脚,皇上可是败兴而归呢?!”   “啊哈哈,哈哈哈哈!”几个秀女一同笑起来,假惺惺笑声中参杂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天香看着这几个其实不想笑,却又要装作很开心恨不得笑出眼泪来的“深宫怨妇”,再望望坐在亭子里那两个人叹气不语。   正巧善宜和林翊也打此经过,善宜见此景气愤要冲去万春亭,被林翊拉了回来。   “别拦我,我倒要跟皇上好好说说,这几天每次我去找他,他都不在,一问才知是去了榭香阁。自从方晓玉进了宫,哥哥就喜欢她胜过喜欢我。在她面前说话的时候声音都不一样!对我却不闻不问的!岂有此理,哪有这么当哥哥的?!”善宜挣扎着喊到。   林翊用力的拉住善宜说:“你跟她吃什么醋呢?他对你的感情和对她的当然是不一样的。你是妹妹,她是妻子。而且,人家从很远的地方来,进了宫,无依无靠。多给些关心有什么不对的呢?换个角度,我是应该多陪在你身边还是应该多在妹妹身边呢?”   “你……”善宜用手指指着林翊,撇撇嘴又把手放下转过身,“好吧,我说不过你,反正我就是不开心!”善宜尽管娇惯,可还是通情达理的,又善良又心软。   晓玉和皇上也只不过是在御花园里吃吃点心喝喝茶罢了,可之后的几日,宫里就像炸开了锅,所有人八卦的话题就只有这个了。玉树临风确是没错的,大家的眼睛都像掉在了榭香阁,皇帝几时又去了,呆了多久,又带晓玉去了哪里,这些都成了每天必须的新闻。若宫中可以发行小报,每日出个小薄册子都是不成问题的。   这也难怪,皇帝从未和哪个女孩子那么亲近过,别说拉拉手,就是多看两眼都算是老天开眼了。况且他又倒了该立后的年纪,各种猜测不由而生。   宫里人人都知道晓玉现在甚讨圣心,都对她毕恭毕敬。连秋思和春晓也沾了光,今天显显皇帝说了什么,明天显显吃了什么山珍海味,其他的宫女都羡慕的不得了。   晓玉却不那么开心,一方面她不想成为众矢之的,惹人耳目,这样不利于在宫里查找神眼的下落,一方面又控制不了皇帝的行踪。本以为不和他说话就可以化解一切,却没想到这招不但不管用,还引起了皇帝更大的兴趣。于是为避风头,不惹人闲话,每天大多数时候她都呆在屋子里,尽管无聊却也非常无奈。      第三十九章 凤冠金钗(二更)   铭欣一大早儿就跑到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太后见了她嘴角一直合不拢,怎么看怎么喜欢她,一直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一会儿又命丫鬟拿了一个漆盒递给铭欣,说是多年前先皇在世的时候朝奉的贡品,尘封了多年突然想起来就送给她做礼物。   铭欣接过这个长方形的漆盒,指尖轻轻抚过上面雕刻的层层细致繁复的花纹,金色的勾边,七彩宝石,让漆盒美得不似人间之物。铭欣抿起嘴,细长的眼睛带笑看着太后。   太后挑挑眉点头示意她打开盒子。   会是什么呢?铭欣轻轻拨开金扣,心中紧张无比,慢慢掀开盖子。   这!一只凤冠金钗,翅膀的羽毛是一颗颗蓝绿色的宝石,羽毛和羽毛之间的缝隙排排嵌着小钻,垂下的流苏上也挂满了大大小小稀世珍珠,即便没有阳光的照射也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铭欣看着里面的东西惊讶的捂住了嘴,即可抬眼望向太后,这太贵重了吧,而且钗头是凤冠,太后这是在想自己暗示什么?   “欣儿!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收呢?还不快还给太后?!”王夫人望见那只明晃晃的凤冠,心中一惊,厉声说道。   “哼!”太后却冲着王夫人嘴角一沉,两只手指轻轻捏起钗尾,拈起来在眼前看了看,满意的笑容荡漾在嘴角,闪亮的眼睛里透过一丝怜爱,点头示意铭欣靠近。   铭欣尽管心中翻腾着喜悦,可还是有些局促的慢慢上前靠在太后膝下,太后将钗轻轻插进铭欣的发髻之中。   “嗯,佳人美饰,天作之合!好看!”太后靠在椅背上,欣然点头。   铭欣伸手轻轻碰了碰凤冠金叉,似乎不敢相信它已经戴在了自己的头上,触手可及才安下心来:“谢太后!”俯身行礼。   看着铭欣有些谄媚的伏在太后膝头,王夫人稍稍皱起了眉头,没想到几日的相处和太后竟比和她亲娘还要亲,心里有些不舒服。可再想到太后的用意,心头一阵寒意。   “欣儿啊,皇上最近有来找你么?”太后让铭欣起身,在身边坐下。   “皇上事务繁忙,日理万机……”王夫人抢着答到。   铭欣转了转眼睛接过话来:“是啊!况且,最近又新进了秀女,皇帝哥哥怕是要……忙一阵子了!”   “忙一阵子?秀女也只是给他选妃纳妾的。应该多来陪你才是啊!”太后的脸色稍变,声音也有了些许严肃。   见太后的脸色有了变化,铭欣心中得意,赶紧趁热打铁:“铭欣不敢祈求皇帝哥哥偏宠。”她特意强调了“偏宠”两个字。   “难不成皇帝看上了哪个秀女么?”太后眉头一皱,额上的黑痣显得更加突显出来。   王夫人瞪了瞪铭欣,让她不要搬弄是非。   铭欣却假装没有看到,似笑非笑的回过头来对太后说:“难道您还不知道方晓玉么?现在宫里的人都知道皇上宠爱她呢,进宫的第一天就被赐住在榭香阁,听说是皇帝哥哥的……故友!”   王夫人心中起急,怎可在太后面前搬弄是非,轻拍扶手:“不要胡说!”声音虽低,却充满了严厉。   “故友?!”太后一听这两个字,声音即刻变得愤怒起来,“荒唐!皇帝怎么会跟宫外的女人是什么故友?!把他叫来我要问问他!”   “不要啊,太后!”铭欣马上起身跪在太后面前,拉住太后的衣襟乞求着,“这些事本不该是铭欣说的,要是让皇帝哥哥知道了,只怕会怪我告密吧!”铭欣慢慢低下头,轻皱着细眉神色慌张。   太后虽动了气,却也想顾全她和皇帝的关系,如果因为自己的冲动,让铭欣在皇帝心中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倒是不愿的,只好暗暗下下火气,白眼一翻:“哪天把那个什么玉的带来见我!”   “是!”铭欣柔声答道,嘴角忍不住奸笑外露。   “啊!疯了,疯了!”晓玉大叫一声,捂着呱呱大叫的肚子突然从床上坐起。   已经快后半夜了,她饿的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好久,终于忍不住一掀被子跑下床,到桌子旁边找东西吃。   可满心的期待都在看到那空空如也的桌子时化为了泡影。晓玉撇撇嘴,简单的穿了件外衣,用力往身上一裹,边系腰带,边开门走到院子里。   月光淡淡的照进院子,银色的月光中映出她纤长的身影。   “春……”晓玉刚开口想喊春晓拿些点心来,可一想到这么晚人家都休息了,又住了嘴,本想转身回去,去暮然的住了脚步。难道没人给拿吃的就让自己饿死么?!晓玉决定自己去御膳房找点东西填饱肚子,于是嘴角一勾,兴冲冲的走到院门前。   一出院子她却傻了眼,御膳房在哪边啊?   自己进宫以来为了躲避风头,遮人耳目都是深居简出的,这么大的皇宫,折折回回的,尤其是晚上,所有的宫殿看来都长成了一个样儿。晓玉突然灵机一动,想起自己还有张皇宫的地图,原本是要拿它寻神兽之眼的,没想都现在派上了用场,晓玉开心的刚想转身要回去取,余光却瞥见两个巡夜的宫人提着红灯走了过来。   鼻下一张口,问一下不就结了,哼哼,懒得回去了!晓玉想着跑上前去,笑容灿烂的问:“请问,御膳房在哪边?”   宫人高高提起宫灯一照,见是晓玉赶忙行礼,伸手一指身后恭敬地说:“从这里往前走,穿过两道宫门,右手边亮灯的就是!”   “好,谢谢哈!”听了宫人的指点,晓玉迫不及待的向前飞奔而去,长长的衣带翻摆着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哎,你说的那不是御书房么?她问的是……御膳房吧?”另一个宫人皱了皱眉头。   “怎么可能?!”那宫人摇了摇头,自信满满的说,“你没看她是谁么?那是方晓玉!大半夜的,怎么会去御膳房,肯定是去找皇上的!哼,这些女人啊……走吧,走吧!”   “嗯!也是!”听的人扭头看去,晓玉已经穿过了第一道门,扭头拽拉拽袖子,继续并肩前行。   晓玉顺着宫人指的方向穿过了两道门,可不见宫人说的什么亮灯的屋子,正猜想是不是自己走错了路,却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一束光照来,打在她如玉般的脸上。   哈!暮然回首,美食就在灯火阑珊处啊!晓玉兴冲冲的转过拐角见到了灯光扑了过去。   刚走了两步,她却一怔,停了下来,远远地看见那屋子旁边还有守卫,心里纳闷,御膳房为何会有守卫?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真是奇怪啊!   不过……也许是怕人投毒?!嗯,一定是这样!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晓玉趁守卫巡视过去的空档跑到了屋子的后面,提起裙子爬上台阶,谨慎起见蹲在窗根下先探听一下,免得出什么问题。   她还没等把沾了唾沫的手指按在窗纸上,只觉得背后冰凉,双肩一抖,扭头看去,月下一把冰冷的剑放着寒光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   奇遇记:哇哦!晓玉偷鸡不成犯被抓哎!大家快来猜猜之后会怎样呢?   某K:哈哈,晓玉福大命大,一定会化险为夷的!啵~   某飞:切,这丫头半夜不好好休眠,找什么吃的?哼,要是被我抓到,一定拖出重打二十大板,让你丫的嘴馋!   某K:把你兜里的苹果交出来!   某飞:凭什么,凭什么?   奇遇记:咦?小飞飞还有苹果啊?拿出来分了吧,半夜三更的,本导演也饿了的说!?   某飞:啊!!干什么?你们干什么?非礼啊~~~~……(怀中空空,内牛满面)坏银,你们都四坏银!/(ㄒoㄒ)/~~      第四十章 夜闯书房   晓玉还没等把沾了唾沫的手指按在窗纸上,只觉得背后冰凉,双肩一抖,扭头看去,月下一把冰冷的剑放着寒光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什么人?!”只听身后厉声吓道。   “误会,误会了!我只是想找点吃的!我……”晓玉忙举双手做投降的姿势,脖子向旁边躲了躲,侍卫收了剑,晓玉转刚想转头讪笑,却被用力向前一推,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两只胳膊背在身后,“快走!”那声音真是毫不客气。   “你们真的误会了。我就是想找点吃的,没什么其他的意图!真的!”   “闭嘴!”   “找点吃的犯法了么?!你们要带我哪儿啊?!”晓玉叫着想转过头,却又被用力的一推差点绊倒。   龟兹国上表要来朝觐,朝中大臣引论纷纷。这几年龟兹这几年日益强大,边境也冲突不断,此次朝觐不知会生什么事端,大臣们纷纷上表,意见不一。皇帝正在御书房里认真的批阅奏折,忽听屋吵闹声,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眼前忽然出现一张笑靥如花的脸,于是放下笔,让侍从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一会守卫押着晓玉进了御书房,用力按下肩头,让她跪在地上,晓玉怒目瞪去,只见守卫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丝毫不被她的邪恶的眼神所动。   晓玉白了他一眼,扭回头,却是一惊,正对面一袭明艳的黄衣正襟危坐在桌前,就算深夜也熠熠生辉。不可能!晓玉再一看屋子里的陈列摆设,龙案、架柜,古籍……   “这……”顿时有些瞠目结舌,大大的眼睛用力的挤了挤,明白了为什么守卫那般无礼,心里懊恼至极,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下会不会被当成刺客然后……血腥的场面让她肩头一抖。   皇帝心中的猜测,在那一身雪白被推进御书房的一刻得到了证实,只不过那个人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稳坐桌前,一脸的不忿和幽怨回头瞪着守卫,嘴里念念碎碎不知在说些什么。刚才看奏折时的阴霾似乎一下子烟消云散了,皇帝嘴角一挑,倒要看看她见到自己时的表情,如何尴尬和窘迫。   果然,见到自己后那双原本凶狠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呆傻了,念念碎碎的嘴唇也不动了,怔了一会,又忽然眉头一周,合上的嘴撅了撅,泄了气的低下头。   皇帝侧脸看去,刚想笑却又说道,清了清嗓子故作威严的问道:“怎么回事?”   “启禀皇上,这个女人在御书房后面鬼鬼祟祟的趴窗户!”守卫严肃的说道。   这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诋毁我玉树临风的形象,鬼鬼祟祟,啧!   “不是的,不是的,我以为是御膳房,所以……”晓玉立刻抬起头来,委屈的摆摆手,   “都下去吧!”皇帝一挥手。   守卫行礼出了门,晓玉心中有些打鼓。干嘛要让他们出去,说清楚不就好了,非要让我们……单独相对么。她也不辩解了,咬着嘴唇低下头听候发落。   哎,又开始了,那人许久也不说话,又不敢抬头看他,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晓玉跪的膝盖酸麻,手支着地偷偷的动了动。   起来吧!”一个声音在她面前响起。   晓玉一惊,那人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于是道了谢,提着裙子站起来,依旧不敢抬头。   “半夜去御膳房做什么?”他有些不动声色的问。   “我饿的受不了,只觉得胃都挤在了一起就想……找点东西吃,发现桌子上什么都没有,又不忍心叫醒宫女,所以想自己去御膳房……可是又不认识路,碰见两个巡夜的说……御膳房在这面就……”晓玉斗胆瞟了皇帝一眼,见他那温文如玉的脸上依依映着火光跟显得润泽异常,心中一动,赶紧收回目光。   “晚上,没吃饭么?”皇帝突然轻笑两声。   真可真是问到了她的痛处,“大胃女”脸上一阵火辣,低声嘟囔道:“吃了啊……”   皇帝又是许久不语。   难道被我吓到了么?能吃又怎样?身材不是依旧窈窕?!晓玉心中暗暗想着,突然想到那窈窕若是……自己摆个凤姐的招牌S型,嘿嘿!她突然不自觉的笑了两声,却有反映极快的收了回来,硬压下嘴角的翘动。   忽然手上一紧,低头看去,皇帝牢牢抓住她的手,她心头一动,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拉到旁边一张方桌前,皇帝暮然回头,指着桌上的糕点和水果说:“这些都可以吃!”   “呃……这多不好意思……呵呵……呵呵……”明明口水一惊流出来了,还要装作矜持,不过这矜持对她来说实在不值钱,而且肚子又不争气,见到食物叫的更欢了,晓玉不好意思的抬眼瞥了皇帝一眼,皇帝眉头一周,假装没听见把脸转向一旁,肩头轻轻抖动。   明明就是在嘲笑她,晓玉把心一横,既然丢人都丢到家了,不如大吃一顿!   “那我就不客气了!”晓玉微微一提裙子坐在桌旁,饿狼似的抓起一块松糕吃了起来,什么吃相?统统靠边站!   皇帝坐在对面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嘴里塞得慢慢的,脸都被挤出了两个包,忍了许久,终于笑出声来。   见他那般,弯弯的眼睛里闪着点点星光,那如玉的脸上唯美的笑容是怎样的令人心旷神怡。晓玉不知为何他发笑,是嘲笑还是怎的,不过还是很喜欢他笑的样子。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脸颊泛红,张口说道:“要不,你也吃……!”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噎住了,难受的瞪起眼睛用力的捶向自己,心里后悔至极,不过也庆幸没有喷皇帝一身,如果是K坐在对面估计又要被骂了。   “你平时也是这么吃东西么?”皇帝给她倒了些水,递过去,眼中莹莹闪着笑意。   晓玉不客气的接过,她怎知道,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给别人端水。晓大大的喝了两口,算是平复了,翻着白眼舒服的松了口气:“我饿的时候才会这样的。胃不好,饿了就会痛,所以一定要吃东西。”说着又拿起一块松糕大口的吃起来,这回聪明了,边吃边喝水。   “那你就在这里慢慢吃吧,朕还要批奏折!”他笑着说,见她吃的专注,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回到桌前。      第四十一章 只如初见(二更)   晓玉吃的差不多了,眼睛开始不老实了,一边动着嘴,一边环视着整个御书房。   房间不算大,雕梁画柱却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就连窗户也暗暗的有着纹路。屋内的摆设更是个个精巧,虽然不认识那些物件都是何珍宝,可是看那精细的做工,柔腻的质感也知道是选材上等,精雕细琢而成。   晓玉正仔细端详着每一个新鲜的玩应儿,看到一处突然愣住了,那是宋广的字,皇帝已经把它装裱起来,端端正正的挂在了墙上。   那日酒楼里念诗之时,她的心里紧张的很,根本无暇顾及宋广写的是些什么。今日那字就婷婷的挂在她的对面,供她仔细端详。   灯光映在字上,依依袅袅,宋广的字偏又写得章草入神,有些颠张醉素之意,把那首诗的意境演绎的如此契合。   晓玉看的出了神,默默地在心里念着: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读到此处,想起那日长街相遇的情景,阳光从他的身后倾泻下来,他目光似水,琉璃婉转,身上带着淡淡的清香,四目相对……她顿觉感从心生,转过头去看伏在案前认真写字的皇帝,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这么安静的看着他。   浓浓的眉毛像两柄宝剑横在额端,长长的睫毛下眼睛依依映着火光,虽然眼神中没了刚才的温存,可这认真的神态更令人着迷。   若是在现代也应该是很受女生追逐的那种类型吧,既有挺拔风绰的身姿,又有温柔含水的内心,勤勉求卓,以天下为己任,这简直是堪尽完美的一个人!   晓玉静静地凝视着他,如飘摇的灯影沉醉在夜色之中……   忽有凉风拂过,她不由打了个冷战才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犯了花痴,赶紧收回了眼神,拿起最后一块松糕,大咬一口,还没等嚼就咽了下去,连忙喝了口水。   最后一块松糕也被她吃掉了,看着空空的盘子笑颜盈盈的摸了摸满足的肚子,这回可以乖乖睡觉了!   她站起来走到龙案前想和他道别,可才叫了声“皇上!……”就立刻收住了口,那人似乎看得专注,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桌前。而那微微轻蹙的眉头,那微微轻皱的眉头……晓玉很像伸手抚平眉上的细纹。   晓玉低头看去,左边一摞高高的奏折,右边一摞高高的,夹在中间那么高大的身影,现在也似乎渺小了许多,脸上没了往日的招牌笑容,严肃异常,虽说那认真的样子令人着迷,可是,他的心应该很累吧。   “怎么,吃饱了?”   “嗯?”晓玉一激灵缓过神啦。   皇帝停住笔,温如泉水的眼睛望着她,脸上有泛起了如斯的笑容。晓玉看着那笑容,心中不知怎的,忽然起了一丝悲伤,轻轻点了点头,柔声说道:“嗯……反正我也不困,要不帮你研墨吧?”   皇帝一怔,盯向她,那眼神似乎在问:你,确定么?   晓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么一句来,大概是自己又爱心泛滥了吧,可此话已出也就笑嘻嘻的搬了凳子坐在皇帝对面,拿起墨条,食指放在墨的顶端,两指夹住墨条,有模有样的研磨开来。   难得她今日如此慷慨,不但没有撒腿就跑,反而主动请缨,皇帝虽有些意外,不过见柔滑的墨汁在她纤细的手下慢慢的化开,也只微微一笑继续批改折子。   晚风轻轻的从窗缝吹进来,带着些安静的花香,桌上的烛光不时的随风旖旎。   晓玉认真的研着墨,却又忍不住悄悄地抬起眼去坐在她对面的人。   富丽堂皇的书房,各式各样珍奇异宝,映着火光闪着夺目的金光,而那些远不不上面前这个人,他仿佛自己就是个光体,身上就散发着光芒盖过一切,晓玉看的入迷,嘴角泛起了淡淡的笑意,她却不自知。   也许就是因为这张艾美的脸庞让自己看不够,又舍不得离开,所以才会那么大胆的说要陪着他吧。此刻她的心中似有种莫名的冲动,想就这么一直坐着,看着他直到永远……   皇帝忽然抬起头,一双熠熠的眼睛看着她,晓玉如梦惊醒一般,身子一抖,收回了目光,低头去看砚台,手下快速的画着圈圈。   皇帝嘴角微动,眼中闪出一丝温柔,一扶衣袖,继续低头看折子。   过了一会儿,一股熟悉的淡淡的味道伴着花香一同飘进了她的鼻子里。那味道是当日被他牵着去万春亭时闻到的,虽不浓烈,却沁人心脾。   想起他温暖的手紧紧的拉着自己,晓玉不由得心里悸动起来,脸上发热。不会是又脸红了吧?她赶紧一只手托起了下巴捂在脸上,胳膊肘支在桌子上,镇定了精神,继续低头研墨。   这味道却似有魔力一般,让她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透着舒服,她半闭起眼睛,肆意的呼吸着,这会儿,可以不用顾忌别人的眼光,尽情的享受这味道带来的安逸了。   皇帝抬起头,见晓手研墨的手已经不动了,宽大的袖口摊在肘边,露出玉葱般细白的胳膊,手支着下巴,不停地点头。   “晓玉,你回去睡吧!”皇帝轻叫一声。   “嗯……”迷糊之中,她只听到“睡吧”两个字,眼皮已不受控制,睁也睁不开的轻轻一动,答应一声,放下手中的墨条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长长的黑发轻落案上。   皇帝无奈的一笑,继续低头批阅奏折。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手上的折子换了几次。当他合上奏本放在一边,又拿起另一本时,忽然发现还有一个人在御书房,那个人坐在对面睡得香甜,细长的手指垫在头下,烛火依依照着她如玉般的脸颊,浓密的睫毛躺在脸上,还有那饱满又泛着润泽的嘴唇闪着珠光。   皇帝的脸上没了笑意,只是平静的,默默注视着……   太阳刚刚跳出了地平线,晓玉匍匐在床上,听见一阵细细碎碎的响声,她动了动胳膊,慢慢睁开眼睛,隐约望见有宫女在屋子里忙活着,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她于是坐起来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掀开细帘。   “啊!”的一声捂住嘴。   宫女们居然,居然正在帮皇帝穿朝服……   *******************************************************   奇遇记:厚厚,看来晓玉不但没有被诛杀,反而有机会近距离看美男咩~~~   某K:(╰_╯)#导演,你要不要这么无聊啊!   某皇帝:小K同学,这集没有你,心里一定不爽吧?可是,不要灰心嘛!   某K:温如泉水,还带着花香,咦~~~我看就是个娘娘腔吧!~   某皇帝:……   白虎:说话小心一些啊,小心我的天马溜溜拳!(掰着手指嘎嘣嘎嘣作响)   奇遇记:(讪笑)哎呦喂~~~都是自家兄弟,不要这么无情啦,K!明天会给你加戏的哦~~   某K:哼!你最好说话算数!否则小心我拍死你!   奇遇记:……   某皇帝:奇奇我真同情你!现在当个领导容易么?!呵呵~~~~大家加动动手指,加个收藏呗!支持一下奇奇呗!~~   奇遇记:对的,对的!附赠帅哥香吻一枚!!~~~~?      第四十二章 冤家路窄   第二天一早,晓玉匍匐在床上,动了动胳膊,身下柔软的绸缎细滑的皱在一起。她微微睁开眼睛,隔着低垂的紫色珠帘见隐约看见宫女在屋子里忙活着。   “春晓……”她迷迷糊糊的叫了一声,坐起来大大的伸腰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掀开珠帘,定睛一看,宫女们在帮皇帝穿朝服。   “啊!”晓玉一惊,即刻倒吸一口气用手捂住嘴,再看看周围,粉妆玉砌的卧室,雕龙的红柱,吐着缕缕青烟的香炉,还有这张纸醉金迷的龙床……这里显然不是榭香阁!   她下意识的一捂胸口,发现身上穿的宽大的睡袍竟也不是自己的衣服,想起最后记得的是昨晚在御书房说研墨的,后来……怎么就睡着了?!   晓玉郁闷至极,气自己竟然会犯下这样的错误,真是不可救药,胡乱的用手抓着头发,又把手一耷拉到床上自言自语着:“怎么这么背……什么时候来的这里啊?……竟一点也记不得了,吃饱了就睡,司徒晓玉你真是头猪啊!呃……”   皇帝整理了衣服,听见身后有声音从床上传来便转过身,见晓玉坐在细细的珠帘后一会狂抓着头发一会又耷拉下胳膊仰天长叹,嘴角一动,平静的说:“你醒了?”   闻这一声,晓玉不由得肩头一抖,赶紧用被将自己包裹起来,就露两只眼睛惊恐的看着他没有回答。   皇帝端端的站在桌旁,伟岸的身上穿着那件她觉得最帅气的龙袍,整整齐齐的发髻上带着黑色乌沙金顶盘龙,两边垂下的金穗当当落在胸前。   “桌子上有点心,随便吃!”皇帝眨眼一笑,整理了袖口,一抖前襟迈步走出了屋门。   尽管这般威武英姿看的她有些垂涎,可还是耷拉了脑袋愁眉苦脸,突然用手使劲儿的敲了敲头,恨不得抓狂的把头发都揉成一团。   “啊!~~~~怎么会这样呢?!司徒晓玉,昨晚你到底都干了什么啊?!帮人研墨?……你真是……唉!”   “晓玉姑娘,要伺候您更衣么?”乾清宫的宫女们已经在床前站成了排,一个个和颜悦色,眼带桃花的盯着她。   “呵……不用!谢谢,谢谢”晓玉被这几对眼睛盯的脸红起来,抱紧了被惊恐的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   “这是您的衣服,已经清洗干净了!”一个宫女把叠的板板整整的衣服放在了床上,一干人等行礼排队依次走出了屋门。   “呼!”晓玉总算是送了口气,赶紧抓起衣服。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还没等她整理好了从乾清门走出来,她在乾清宫过夜的事就已经成了一早上的热点新闻。   初升的阳光照得红墙的更加的鲜红,晓玉走在其间觉得十分刺眼,与她迎面相逢的人一个个的眼神也怪怪的,虽然路上遇到的人不多,可她却觉得自己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身上起了阵阵寒意,于是赶紧加快了脚步。   真是冤家路窄,她匆忙的走出一扇宫门却和傲之几人碰了个正着,不自然的一笑,向她们请安行礼又快步向榭香阁走去。   她还没走远,傲之就在身后白眼一翻开了腔:“哎,你们知道么?她昨晚就睡在乾清宫!……”傲之绘声绘色的说,所有的情节就好像自己亲眼所见一样,“说是半夜跑去帮皇上研墨,之后就……哼,我就说这个女人心机多吧!”傲之说着嘴都要撇到了耳根。   天香看着晓玉快速离去的背影听着秀女们的八卦感到有些意外,眉头一皱。尽管进宫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每每见到或者听到这样的事,心里也像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哎呦,怎么有人那么好命啊!”柳晴又用她那娇滴滴的声音柔声细语的说,“从进宫到现在啊,皇上从来也没有找过我呢!估计他啊,连有我这个人都不知道呢!唉!”柳晴拿着手绢一摊手,眨眨眼睛哭丧着脸。   “可不是么!人呐,就是命!”梅兰附和着,“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魔法就能这么牢牢的把皇上抓住!一起进的宫,却相差这么悬殊,我们以后可怎么过啊?!唉!”   傲之见几人没精打采怨天尤人的,俨然“深宫怨妇”的模样,细眉一挑冷笑一声,张开手抬到眼前,前后翻着手掌看着指头上带的闪闪发光的蓝宝石戒指,轻轻一吹,用手绢擦了擦:“哼!一群怨妇!我呀,可不像你们,每天都只会想着男人!我来宫里就是来享荣华富贵的!才不管什么受宠不受宠呢!”   “哎呦呦,傲之啊!我说你还是算了吧!这进宫的,谁不想抓住皇上的心呢,当不了皇后当个贵妃也是不错的啊!~你啊,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好不好?!”柳晴扭捏的白了傲之一眼,推推天香说,“天香啊,你倒是说句话啊?!”   “啊?”天香还直直的盯着晓玉去的方向,根本就没听见这几个争风吃醋的女人在说什么。   傲之不满的瞪起了眼,手绢在脸前一甩:“哼!咱们啊,谁也不用说谁!半斤八两的,都是苦命的人!天香,你还看什么啊?!走了!走了!”傲之说着拽着天香的衣服把她拉走了。   这几人的话碰巧被小巧听了去,即刻回去禀告了铭欣。   铭欣听了,气的从凳子上跳起来,完全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道:“真是个不要脸的女人!没想到她这么有心计!”   小巧被铭欣的冲动吓了一跳,尽管在她身边侍奉了很多年,可是这般生气的还是头一次见到,咬牙切齿的像要吃人,站在一旁有些后悔不该告诉她,端着肩低头不敢搭腔。   铭欣却走到她面前指着她说:“你给我盯好了她的一举一动,有什么情况马上报我!”铭欣有些声嘶力竭的喊道,又把拳头重重的砸在桌子上,“真是气死我了!”      第四十三章 正和戏院(二更)   这几日的天气都还不错,每日艳阳高照,人们也都喜欢在街上逛着,即便什么都不买也可以随处看看。毕竟是京城,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比比皆是。这边敲锣打鼓好戏开场,那边吆喝着开业大吉,减价甩卖,好不热闹。   马飞和K刚从城边的树林练功回来,走在拥挤的路上四处观望。忽然从对面拐角处驶来一辆蓝色锦缎罩面的马车,车头坐着一个马夫和一个小厮。   马飞用力一甩缰绳,马车飞快驶过,看这锦缎马车便知不是等闲之人,再加气势汹汹的样子一定有什么急事,路人见之纷纷躲闪一边,马飞和K也止了步子,停在一旁。   马车飞驰过他们面前的时候,轮子压在一块硬石上,微微颠簸,窗户上的帘子微微一抖,二人眼聪目明,透过帘子的缝隙见一人端坐车内,两鬓苍白,脸上布满暗暗的沟纹。   祯王爷!马飞和K几乎同时在心中惊叫出这个名字。难道为了躲避夜间的监视,铤而走险的白天出门么?这么着急有事去哪儿呢?二人相视一眼,抬脚跟在后面。   车子拐了几个弯,绕进了一个狭窄到勉强能容下马车通过的胡同里。细长的胡同笔直一线,中午的阳光照进来也显黯淡,青石铺成的路面让人觉得有丝阴冷,举目望去,竟无一人。   车放慢了速度,停在一个窄长的红门前。马飞和K侧身躲了起来,远远地在盯着车子的一举一动。   红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浓妆艳抹,衣着艳丽的中年女人。那女人丰满非常,稍稍一动,双峰跟着甸甸颤抖。女人堆笑着双手握在胸前,等着王爷下车。马飞和K尽管躲在远处,却也能闻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刺鼻的香料味。   坐在车前的小厮下了车掀开帘子,伸出手臂,一只带着玉扳指的手搭在他的手上,祯王爷躬身出了车门,女人面带桃花的堆笑着扶王爷下车,脸上的涂得厚厚的脂粉似乎有细削掉了下来。王爷和女人进了门,马车“嗒嗒”的驾走了。   “哈,没想到,王爷还好这口!”马飞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夹起手翘起腿靠在青砖墙上。   “什么意思?”K问。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一看那女人就是个妓女,或者是个老妈子!可是……这种姿色王爷怎么能看得上?”马飞用手摸着下巴,很亮的脸上闪过一丝狐疑。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K嘴角一勾,无比狡猾的瞥了马飞一眼,双脚轻轻踩地,纵身跃上院墙,马飞摇头一笑,也跟了上去。   二人翻进了院墙,躲过几个干活的下人,弓着身子,脚步轻盈的溜进了院子深处。   可这院子出奇的大,像个迷宫。每到一个路口就会出现不同的岔路,房子一排一排长得都是一个模样似的。马飞和K心里纳闷,这里到底住的是什么人呢?祯王爷又是来这里见谁呢?二人觉得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投乱撞不是办法,于是纵身跃上了房顶,一探究竟。   尽管这个举动有些冒险,可是当他们站在了屋檐之上时,却只觉得瞠目结舌。原来刚才的那个门只是无数侧门中的一个,从房顶看去,竟分辨不出来时是从哪个门进入的。整个宅院大得占到一个街区,屋子排排落落,多的就像皇宫,而且每间屋子无论建筑风格,装饰布局都是一模一样的,排列布局也十分严密,身在其中很难分辨清楚。   二人跳过几个屋顶又有了新的发现,这一大片的住宅只不过是个后院,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三层楼的红色漆楼,正对着他们的只是楼的背面,然而朱漆红润,装饰精美,除了没有金色琉璃屋顶,简直还以为到了皇宫,而它富丽堂皇的样子甚至比皇宫里的藏宝阁还略胜一筹。它的正面临街,像一面巨大的墙挡住了后面的整个区域。   马飞和K正在猜测着那座楼的用途,忽听下面有人经过,立刻俯下身隐藏起来,只见刚才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绕过拐角向内走去,二人暗暗地跟着她。   女人在一间屋子前停住,从里面出来一个蓝衣短打的下人。   “泡壶好茶让素素给爷送去!”女人仰头低眼吩咐道,面上表情全无。   “是!”蓝衣人转身进了屋子。   她口中的“爷”想必就是祯王爷吧,马飞和K等着下人端了壶茶从屋子里出来,便悄悄地尾随在他身后。   蓝衣下人端着茶送到红楼的后门,静静的等着,门帘一撩,一个红色长裙的姑娘走了出来,聘婷的身子,面容姣好,正是刚才中年女人口中的素素。素素双手接过茶又转身进了门。   “嗯~~姿色不错啊!”马飞嘴角一咧,两眼放光,“嗖”的一声跳下屋顶,悄悄走到楼门前。   K见身后无人,也跟着跳了下去,掀开门帘跟了进去。   二人进了门发现那姑娘已经不见了,他们面前是条狭长、漆黑的通道,通道的尽头也被帘子遮着,里面透出灯光,吵闹非常,那声音听上去像是在打斗。二人即刻警惕起来,踮着脚见走到走廊的尽头,把门帘掀起一条缝向里面观看。   眼前的场面却让他们有些意外,这里居然是一家戏院。   不过这可不是家普通的戏院,从挑空的三层楼顶垂下硕大的吊灯,吊灯足足有几米高,由大小不一的几个铜圈组成,粗大的铁链把他们连接在了一起,每圈都安放着数十支蜡烛,厚厚的蜡油已经包裹住了铜圈,只在背面能看出原有的暗暗的花纹。   吊灯下面是一个宽大的舞台,红色的地毯,他们听到的打斗声是演员们正在排练着晚上要演出的剧目,还没来得及上妆,正在台上排练。   舞台两侧从上垂落下来的绸缎帷幕上绣着珍珠,颗颗闪亮,放着星星般的光芒。帷幕顶端正中是块雕刻精致的镂空隔板,黑色烫金的大牌匾上大大的写着“正和戏院”。   台下是一水的黑漆茶座,每张桌子上都铺着素雅的桌旗,桌旗四脚垂下的流苏上还挂着雕刻精美的玉饰,桌子上摆放着彩陶花瓶,瓶里的插花也是个个精挑细选,造型别致,生气盎然。   抬头向上一望,二楼还有一圈雅座,每个房间都是独立的,尽管每间的装潢都不一样,有的清新淡雅,有的雍容华贵,可每个细节都是经过精雕细琢。   这么一座戏院到底是给什么样的人准备的呢?又是谁有这么巨大的财力投资修建了这样一座豪华的宫殿呢?   马飞和K还来不及思考,余光一闪,那个穿着红色长裙的素素姑娘端了一个空盘子正向他们走来,二人想躲闪已来不及。姑娘一手端着盘子,一只手轻轻挑开门帘。   马飞和K纵身跳起,双脚踩在走廊的墙壁上,身体大字型的撑在门的上方。幸好动作迅速,素素放下帘子径直走了过去。   **********************************   明日就是周末了,能休息的童鞋真幸福!奇遇记还要为人民服务,无奈的上班,肌无力的爬过……      第四十四章 子夜探宝   已是三更,夜静的似乎可以听到微风拂动树叶的声音。宫内漆黑的狭道上渐渐出现一点亮光,照的宫墙鲜红一点,滴血似的。两个巡夜的宫人提着红灯慢慢走过,身后又是漆黑一片。   晓玉猛然睁开眼睛,身上早已穿戴齐整,身子一挺,轻盈的坐起身来,回手从枕头下面拿出地图,折叠整齐揣在怀里,悄悄溜出了屋门。   这几日为了找到藏匿神眼的地方,她苦练眼力,已经到了可以自由掌控这种能力的层次。今夜决定小试牛刀,经过认真的分析之后,她决定就从慈宁宫下手。   晓玉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庭院,轻掩上院门,藏在宫墙旁的树丛后面,从怀里掏出地图仔细的查看线路。   尽管已经背了几天每座宫殿的位置,并且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可是落到实战还是有些生疏。确认了计划之后,她仔细的观察了周围的情况,两只眼睛明亮的扫过狭道的两端,确认无人经过,便悄悄的钻出树丛,沿着墙垣穿过几道宫门,七拐八拐的到了慈宁宫门前,侧身躲在镇门的石狮子身后,靠着墙蹲在地上。   四周寂静一片,只又细小的风声吹着树影在墙上不停地晃动,夜里依旧寒冷,她却觉得浑身燥热,额上已经渗出了汗珠。   晓玉警惕着四周,确认转角和路上一时半会无人经过,才鼓足了勇气跑到宫门前,集中注意力向门里观看。院内的情形慢慢的浮现在了眼前。空荡荡的院子里除了月光安详的洒在地上,别无动静。   “很好!”晓玉从袖口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撬杆,左右两边又扫了一眼,确认安全,便将撬杆插进门缝里,一点一点拨动着内里的门闩。   “咣啷!”门闩开了,挂在门上晃了晃,最终保持了平衡,没有砸在地上。一切堪称完美,晓玉嘴角一抹得意的笑,收起撬杆,把门打开一条缝,溜了进去。   晓玉站在院子里拿出地图仔细的查看每个房间的位置,收起地图穿过长廊到了内殿。   内殿正中是一座宏大的建筑,金色琉璃顶上跳动的光点宛如星光,熠熠生辉,厚重粗犷的暗红漆柱撑着屋顶,白玉台阶光滑似水,阶下两侧的石狮子更是威风凛凛。   晓玉忘了那狮子一眼,只觉得它面目狰狞,那突出的眼球仿佛怒视这自己的一举一动。晓玉咬了咬牙子,提起裙子轻轻的跑上了台阶。   “咯吱——”   太后的屋门竟然没有上锁,轻易就被打开了。大概是怕晚上有事,特意给侍女们留的门。晓玉推开屋门,月光从门缝找在地上,雪亮的一道,剑光一样直冲进屋子,雪白之中映出一个欣长的影子。   她抬脚进了门,轻轻掩上,绕过正厅走到内室,屋子黑漆漆的,从窗外射进些许冷冷的月光投在地上,映出窗上雕琢的图案,树影婆娑很是好看。可她来不及欣赏,心脏咚咚跳个不停,用力咽下唾沫,握紧拳头。   司徒晓玉,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来了就没有后路了,你要加油!她咬了咬牙,蹑手蹑脚踩在柔软的毯子上,猫一样的步伐,毫无生息。   内室里有很多搁架,上面摆放着很多盒子,这些都是宫里最珍贵,也是太后最心爱之物。晓玉定住脚步,集中注意,认真的查看每个盒子里装的东西。   项链,珠花,扇子,金钗……她默默地念着,忽然眼角余光像被什么东西刺到了,身子一抖,扭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架子深处的一只盒子里面有颗珠子闪着淡淡的光芒,那大小,形状与神眼相差无几。   难道是它?!晓玉激动起来,立刻迈步过去,脚下一拌,只听“咣当”一声,踢到了地上的香炉腿,香炉一趔趄向后倒去,她忙收回脚弓着身子扶住香炉,身子僵硬,背后冒出的汗湿了一片,心脏似乎都跳到了嗓子眼儿,盯着里屋的房门,用力咽了口唾沫。   “是谁?谁在那里?”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完了,这下死定了!晓玉心里一抖,来不及扶稳香炉,不顾一切的跑向屋门。就在她刚踏出屋子的一霎那,内室亮了灯。   “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晓玉听了心中更惊,搂起裙子加快脚步,一溜烟儿的冲出了内殿,侧房的灯一盏盏的亮了起来,窗上映出了人影。   晓玉一口气跑出了慈宁宫,可情急之下也不知道哪条是回去路,也不顾那么许多了,只想离开慈宁宫越远越好。   她冲到了小路上,七拐八拐奋力的跑着,只觉得耳旁生风,口干舌燥,可是危险却正在逼近,身后不远处渐渐亮起了火光,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御林军急促的脚步声。   怎么办?被抓到只有死路一条了!   眼看火光越来越明亮,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转个弯就会看见她了,晓玉急中生智用力的去推旁边的一扇宫门,最后的一根稻草!   啊!万幸!宫门没锁,晓玉连忙钻了进去,迅速的将门掩上。背靠在宫门上喘着粗气。   只是一瞬,火光透过门缝照了进来,她屏住呼吸,手指冰凉,心脏就快跳出了胸膛。御林军似乎在喊些什么,可她脑袋里嗡嗡直响,拼命去听也听不清楚。也许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她却仿佛忍了几个世纪。   终于,火光熄灭了,脚步声也渐行渐远,她常常出了一口气,简直是死里逃生,僵直的身子慢慢松懈下来,转过身趴在门缝上向外看去,黑漆漆的窄路上安静的躺着月光,只有风轻轻浮动的树影摇摇晃晃。刚才紧张的一切似乎从未来过,只是一场幻觉而已,而自己的惊魂也恍如隔世。   “呵,幸好在这个时代没有摄像头,不然我一定跑不掉的!”晓玉自言自语道,胳膊掠过额头,擦了把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可忽然觉得背后一凉,身上的汗毛不由的战栗起来。身后的黑影里一双眼睛正牢牢的盯着她。晓玉慢慢转回身,只见一袭白衣站在树下,茂密的树叶遮在头顶,黑暗中那雪白的一身是如此的突出,而她从进门起,竟然毫无察觉。晓玉望着眼前人,身子不由一激灵,撬杆从袖口滑出,“当啷”一声砸在地上。   *******************************************   ?奇遇记:有奖竞猜!那一身白衣之人会是谁呢?!~哇卡卡卡,答案今晚揭晓!?      第四十五章 灵犀相通   ?昨晚断网了,到现在才修好,所以今天会是三更,17:00,22:00~~~?   ***************************************************************   晓玉正庆幸躲过了一劫,忽然觉得背后一凉,身上的汗毛不由的战栗起来。身后的黑影里一双眼睛正牢牢的盯着她。她慢慢转回身,只见一袭白衣站在树下,身子不由一激灵,撬杆从袖口滑出,“当啷”一声砸在地上。   “我……嗯……”晓玉一时心虚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种种怪异举动,伸出手指指外面吞吐着,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天香平静的望着她,一双眼睛明亮的映着月光。   她已经在一旁看了她很久,看到她趴在门缝偷偷向外看,也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现在又见她惊恐的表情和满头的大汗,睫毛一抖,看了看掉在地上的撬杆,再抬眼对上她惊恐尴尬的笑容,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进来吧!”   “啊?”晓玉一怔,还没等她确认自己听到的话,天香已经转身回了屋子。   晓玉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和天香进屋之后该如何解释这尴尬的一幕,而看天香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要把自己交出去的意思,而且如果现在出门也许会遇到麻烦。她已经别无选择,只好硬着头皮捡起撬杆用力塞在袖子里,跟在天香身后进了屋子。   晓玉轻轻把门掩上走进屋子,环视四周。毕竟是在宫中,屋内的装修摆件虽也精致富丽,可和榭香阁相比,却是相差甚远。   桌子上点着灯,灯下放了本翻开的书和一杯清茶,天香穿戴的整齐,床铺上的被子也叠板板整整,一看就不是刚被吵醒的。天香在桌旁坐下,也示意她坐到桌边。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晓玉笑了笑坐到桌旁好奇的问。   “那你呢?为什么还不睡觉被御林军追着来到这里?”天香胳膊支在桌上,那张绝美的脸在灯下更加明艳,可却让晓玉觉得心头一抖。   她本想随便找个话题聊聊的,却没想到被天香将了一军。   “我……”她本来就心虚,现在更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编起瞎话,“我,呵呵,半夜睡不着,出来逛逛。不巧碰到抓刺客,怕被误会,所以……呵呵……”晓玉觉得自己的骗术实在不怎么高明,只觉得耳根发热,趁着灯光昏暗,把头压得更低。   天香沉默了,却让晓玉心中更觉不安。   “你那拿的是什么?”天香突然问,低眼看去晓玉的袖口里露出的一劫撬杆。   “啊?”晓玉一惊,连忙用力的塞塞揣在袖口里的撬杆,尴尬的一笑,“没什么,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玩应,呵呵……呵呵……”   天香是个聪明的人,晓玉又是个拙劣的演员。这些细小的伎俩自然无法蒙骗过关,可是既然对方不想对你坦白,你又何必刨根问底呢?天香没再追问下去。   过了许久,晓玉才大着胆子抬眼去看眼前这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心中惊叹,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完美的女子,如玉的面庞毫无瑕疵,五官如此精雕细琢,真是令人艳羡,就算同为女人,也不由心动。   天香见晓玉一直盯着自己,目光僵直,微微翘着嘴角,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很不喜欢别人盯着自己这样看来开去,仿佛自己是个异类。因此以前在家的时候很少出门,她讨厌街上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尤其是那些流着口水的男人,让她打心眼儿里觉得恶心。   而现在,自己对面坐的也是一个标志美艳的人,齐齐的发髻,珍珠般白净的面庞,绛唇一点,完美无瑕,四目相对,虽有些不自在,却又好像灵犀相通,一时间竟回不过神来。   “这个时间出来……能遇到皇上么?”   还是天香一语打破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让晓玉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啊?”晓玉忽然想起自己前两天做的蠢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脸庞抽了抽,再次陷入窘迫中……   清晨,太阳还没有升起,天边淡蓝淡蓝的,水墨点染一般。早起的鸟儿还没有出巢,懒懒的睁开眼睛。   晓玉独自走在宫中的路上,清晨的空气如此清新,沉静、清爽,怎样的惬意。可她的心却混沌不堪,迷迷茫茫,幽魂一般,只顾走路,脑子里混乱的想着昨晚天香说话的模样,时而依依,时而脉脉,谈吐之间透着温婉和智慧,赏心悦目,相比之下,自己又是何等的粗浅和轻浮,怪不得王总管每次见她都一副不屑和鄙夷。   “你为什么要进宫?”晓玉双手托着下巴瞪大了眼睛好奇的问。   “你呢,为什么?”天香反问着,烛光在她脸上依依袅袅,衬托出绝美的轮廓。   “你怎么总是喜欢反问呢?”晓玉脸颊微红,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抿嘴一下笑说道,“我觉得,你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人,所以才会这么问的,如果不方便就不要说好了!”   天香垂下长长的睫毛,嘴角露出一缕嫣红。   初夏的晨风袭袭,倍感清爽,可忽有阵风吹来,却让她打了个冷战,幻似秋风道道割在自己的脸上,忧伤隐隐吹进心中,她只觉得路两边的红墙突然高大起来,脚下的路也变得狭窄而悠长,自己就像走在看不见天空的峡谷深处,那么渺小而又微不足道。   “讲讲吧!我会保密的!”晓玉的好奇心再次促使她厚着脸皮打听别人的秘密。   天香慢慢抬起了睫毛望着她的眼睛,纯净的就像一汪清泉,令人动容。天香微微一笑,眼睛里的烛火不停地跳动。   是啊,幽静的长夜,灯下漫谈,多么温馨的一件事啊,自进宫以来,她便很少言语,偶尔和几个秀女聊聊天,而那些人和自己之间似乎隔着一层透明的墙壁,亲近不得,更别说和谁敞开过心扉了。多少个寂静的夜里,回想着和月容无话不谈的日子,辗转反侧,只有把灯夜读,也许只有书中才能找到知己。   今夜这个不速之客贸然闯入,进了屋子毫无戒备之心,纯净如水,温和如玉,心思简单,竟让她有了久违的笑容,望着对面那单纯又好奇的目光,她放下了戒备和矜持,没有顾忌。情敌,抑或是对手,在此刻已并不重要,只当是一个朋友好了,可以说悄悄话,分享心动的闺中密友。   天香圆润的嘴角微微一动,一副巨大的画卷在晓玉面前呈现出来:“那是五年前一个晴朗的冬日,无云……”      第四十六章 感君一顾(二更)   那是五年前一个晴朗的冬日,无云。   肆虐了几日的暴风雪把天空洗得湛蓝湛蓝的,宝石般的透亮。   山上叶子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厚厚的积雪定格成了一幅斑斓的画卷,放眼望去,皑皑间透着的红色,黄色,绿色,娇艳无比。   正午的太阳高过了头顶,照在山林中洁白的积雪上,闪着七色的光芒,空气冰凉冰凉的,沁在裸露的皮肤上,顺着着鼻子吸进肺里……嗯,通透!   有风吹过,挂在枝头的雪簌簌的落下,金灿灿的飘到空中,落在脸上,凉丝丝的。   天香的脸颊已被冻得绯红,凝脂般洁白的皮肤上更显一丝娇柔,如描似画的面庞,峨眉远黛,眼含秋水,是落入凡尘的仙子不慎误入雪中。   她用力的拉扯着缰绳,桃红的披风在风中颤抖着,就像雪中一朵盛开的梅花。可无论怎么努力,马儿就是走不出深陷的积雪,仰着头长鸣一声以示抗议。   天香娥眉轻皱,后悔自己为何一时冲动偷偷的跑来围场。   昨夜听说皇帝今日要在围场狩猎,天香好奇,本来求着爹爹让自己跟着一同前往,没想到被爹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心中气不服,便背着爹爹偷偷的跟来。   北方围场对她来说并不陌生,一草一木,每座山川,每条溪流都在她的脑海中。她早就算到了他们行进的路线,于是从小径绕了进来,算来算去却没算到几日的积雪让马儿深陷不能自拔,她正有些绝望的想要下马,只见不远处一个发光的影子立在坡上。   欣长的身子挺立马上,头上戴着鞑帽,肩上披着金色的披风和厚厚的狐裘,一袭淡黄色的无袖的罩甲,里面穿着大红色的曳撒,两臂上织金龙纹,一双白色的皮靴踏在脚下。   相隔较远,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的见他站在那高处,浑身上下散发着光芒,威风凛凛,器宇轩昂。   天香不由心头一动,望着那人轻抖缰绳,顺着坡路向自己走来。   金色的狐裘随风轻轻摆动,炽烈的阳光之下,他象一只火鸟翩然而至。   他策马立在她身前,有风吹过,树挂纷纷飘落,闪着金光在她的眼前变成一圈圈的光晕,映着他如玉的面庞,乌黑浓密的眉毛之下,一双眼睛朗如明星,熠熠生光,挺直的鼻梁下,一张朱唇似笑非笑,令人浮想。狐裘上厚厚的毛羽随风轻动,触摸在他的如玉般温和的脸上,若不是,他呼出了阵阵的白气,还以为是遇见了仙人,如此圣洁出尘。   感君一顾,轮回甘堕。   “把缰绳给朕!”他说,身影映在蓝天里,阳光从背后洒落下来,逆光中,他的眼神温暖而清澈,就像那束直下的阳光,瞬间温暖了她早已冻僵的身体,心中的寒冷慢慢融化,温暖似水流遍全身。   她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微微振动,收回目光,手上缰绳一甩,被他牢牢抓住。   他轻扯缰绳将马儿转了头,用力牵引,把天香的马儿从雪地里拉了出来,牵着,一步一步走在金色之中。   深陷,或是脱困,天香已不在乎,目光无法从那个背影上挪开,仿佛沧海已变桑田,高山变成了海洋,他们就那么从容的走着,走在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蹊径上,阳光,寒冷,积雪,佳人……   “不要再往雪厚的地方骑了!”他转过头来轻声说道,嘴角闪着一点阳光。   那话语如同天籁一般,仿佛能说进人的心里,而他呼出的白气仿佛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天香早已忘记了一切,眼光在他的脸上流转,他微微一笑,把缰绳交到她手中,策马而去……   她骑在马上,久久的站在路的一头,绯红的面颊,桃红的披风,目光旖旎,随着那个金色的背影渐行渐远……   从此,那个无风的冬日,那闪耀的背影,深邃的目光,淡淡的微笑就像烙印一般,留在了她的生命里,此生此世,再不敢忘。   之后的每年冬天,她都会去他们相遇的地方,看皑皑的积雪,湛蓝的天空,走那条属于他们的路,便又像回到了从前,嘴角泛起微笑,暮然,欢喜……   ……   晓玉沿着宫墙静静地走着,脚步沉重,像上了枷锁似的,每迈一步都很吃力,心中翻滚,她自己也不知为何,这种莫名奇妙的感觉已经占据了自己的心,一阵阵的,压在心头有些透不气来。   朝阳不知何时跳过了屋顶,穿透了层层晨雾,洒满了她的身子,凉风习习,吹动着她的衣带向着身后翻动飞舞,可,她却觉得寒冷无比,自己就像个影子,有些飘摇。   那个绯红的面颊,那个伫立雪中的人儿,还有那些无限的思念和痛苦交织在一起的漫漫的长夜仿似在她的眼前,那深深的一望给心灵带来的触动,匆匆离去之后的遗憾和眷恋,甚至是那融化冰冷的一刹,仿佛,也是她的梦,也是她挥之不去的记忆……   晨光柔和,绵绵的照在她的脸上,暖暖的,仿佛没有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前方的路也没了踪影,自己就走在那一片金色之中,心中却升起无限的凄楚和哀伤,泪流两行。可她却不想去擦掉,任风吹过,滑过脸颊流到腮边,吹散在风中……   “方晓玉!”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前方那一片耀眼的金色中传来。   晓玉眯起眼睛,眼中的泪水让那个人的身影朦胧闪烁。   阳光从他背后袭来,放着圣洁的光芒,在他那欣长的身姿周围镶上一层金色的光晕,狭长的影子落在身前。   那个让人魂牵梦萦的人,正背着手站在榭香阁的门前。   晓玉停住了,阳光晃得她睁不开眼,她拼命想看清他的脸,却始终看不见,心头一酸,热泪又夺出了眼眶,赶紧伸手用袖子把眼泪擦了擦,抽噎一声,走了过去。   “为何彻夜不归?!”皇帝厉声问道,朗如皓月般的眼睛盯着她的脸。   晓玉不语,把头低了又低,越过他的身前径直往门里走。他眉头一皱,伸出手挡在她的身前,侧头望去。   她攥紧拳头隐忍着,望着那闪着金光的袖口,长长的手指,喉咙一哽,抬起头,望着他翼善冠上微微颤抖的金龙,垂落脸庞的金丝缨络,如剑一般的眉毛,还有那清澈如水的眼瞳,哽咽了,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悸动,眼泪夺眶而出。   皇帝被她泛红的双眼和突然涌出的泪水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微微一怔。   “我……累了,想休息了。”她垂下眼睫收回目光,眼泪汇聚颌尖,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滚落在地,越过他挡在身前的手走进大门,袖子拭去脸上的泪水,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那个人仍然的站阳光里,身子被勾勒出一道金边,侧头看向院内,眉头微蹙凝着她的背影,慢慢收回手背在身后。   ***********************************   ?奇遇记:今晚22:00还有一更,只不过这两天网络非常不好,时断时续的,希望能按时更新吧!如果真的遇到突发情况,明日会加更滴!~~~顺便说句:那个,求个收藏噻!~?      第四十七章 作贼心虚(三更)   刺客没有抓到让太后非常气愤,不知是何方大胆狂徒敢到慈宁宫撒野,遂命宫内加强戒备。这件事也传的沸沸扬扬,各种猜测层出不穷,可猜测最多的是飞贼半夜入宫偷宝,而不开眼的误入了慈宁宫,于是各宫各院也都加增了夜间巡守。   皇帝并没有继续追查此事,天香也没有将秘密说出去,这让晓玉吊着的一颗心慢慢平静下来,不过想来还是后怕,如果当时自己不是遇到了天香,而是其他几个秀女,估计会死的很惨,还好自己人品不错,下次一定要多加留心。   马飞和K不知晓玉经历了如此凶险,又偷偷的潜入了皇宫,只觉得宫中守卫比平日森严许多,不知是何缘故,幸得他二人向来谨慎没有纰漏,小心躲避了守卫翻进了榭香阁的院子。   马飞和K从屋脊后面探出头来。   马飞打了个哈欠,用手拍拍嘴,又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咯噔”一声,身下一只瓦片被他胳膊一蹭,滑下屋顶。   K用力一按屋脊,飞身追了过去,瓦片一滚,滑下屋檐,正巧秋思从檐下经过,瓦片直直落下,刚要砸到了秋思的瞬间,K两只手指牢牢夹住瓦片,慢慢的把手收回来。一切迅速的突如其来,可又悄无声息的似乎从未发生。   秋思提着灯笼,信步回了屋子。   “呵,身手不错!”马飞不知何时来到了K的身边,笑着K手中的瓦片,笑着称赞道!   “你还好意思笑?一点也不职业!”K说着飞上屋顶把瓦片放回原处。   晓玉坐在梳妆台前卸下耳饰,一拉抽屉,看见撬杆,又想起那夜的情景和那个金色中负手身后的金色影子。   “方晓玉!”他厉声的叫道,只是这声音天籁一般,让她又崇敬,有喜欢,搁在心里,久久不能忘记。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一想到他,心中像开满了鲜花,不自主的笑了出来。只是,一想到天香和他的故事心中又沉重十分,那天早上竟然在他面前哭了出来……   难道我是在嫉妒么?不不不,不会的!晓玉放回撬杆推上抽屉,转身走到床前,却愣住了,仿佛看见他坐在床边,眼中带笑的看着床上那个羞怯非常的自己。   司徒晓玉,你一定是疯了!她用力的摇摇头,踏上脚踏,脱了鞋钻进被子里,把被沿儿拉到嘴边。   如果对皇帝产生的情愫被K知道了,那他……   晓玉心中重重的一跳,又突然觉得有些烦闷,那个人明明和自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知道了又怎样?可就算她自己如此安慰自己,刚才心中那忐忑却是无可否认的。   “喂!”   床帘猛然一抖,一只脑袋伸了进来,晓玉吓了一跳,瞪眼看去,原来是K。   “才几点就睡觉?!怎么老太太似的,看了新闻联播就要睡了?!”K看了看手表,嘴角一抹坏笑。   刚还为这个人忐忑,现在突然出现自己面前,晓玉有些回不过神,目光直勾勾的落在K的脸上。   K皱了皱眉,锐利的目光盯向她。   怎么,被发现了么?他总是能发现我的秘密,难道这次……   “哈!我说的是晚间新闻联播!笨蛋!”K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漂亮的虎牙。   晓玉收回目光,稳住了精神:“你不会来这里就为了告诉我应该几点钟睡觉的吧?!”晓玉说着坐起身。   “呵,自然不是!”马飞黑亮的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不过也差不多,某人就是那种随便找个借口,就要拉着兄弟跟他一起冒险的!这次的理由是:去看看那家伙有没有找到神眼!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明明就是他想你,所以……”   “闭嘴!少说话能死么?!”K等起眼睛,凶狠的目光落在马飞黝黑的脸上。   “不过……我确实是,发现了线索……”晓玉低声说道。   “哦?!”马飞和K不由的紧张起来,四只眼睛盯着晓玉。   晓玉看了看他二人迫切的目光,讲了那天夜里的情形,只不过,有些情节被她自主砍掉了。   “你看见的那个珠子是什么样的?”K横眉一挑。   晓玉仔细的回忆着她所看见的:“嗯,大小差不多,而且藏在一个宝盒里,闪着淡淡的光芒。”   “嗯,在太后的屋子里,我觉得倒是,有点意思!”马飞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起来。   “要不要现在去看看?!”晓玉把被子一掀。   “不好!”K断然否定,“他们已经加强了戒备,如果这时候我们前去,只会自投罗网!”   “嗯!我觉得也是!咱们还是先避避风头,等过几日他们松懈了再下手不迟!”马飞补充道。   “那个天香可靠么?她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么?”K的脸上满是狐疑。   “应该不会吧,如果她想告发我,我现在也不会安然的呆在这里了。”   晓玉想起那夜天香脉脉含情的样子,还有那朝阳中一抹镶着金边的人影,心头一动,眼神闪烁。   “怎么?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啊?”   晓玉一惊,灵动的眼睛望向K。他果然对她了如指掌,任何一个细小入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K如此坚定自己的猜测,目光凌厉,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那个……”晓玉心中打鼓,心虚让脸上渐渐起了热浪,她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于是喉咙一动,吞声说道,“那个……我把撬杆落,落在了她那……”   “喂,小姐!”马飞忽然激动起来,“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心大啊?这不是把证物白白送到人家手上了么?!”   “呵,那个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晓玉苦笑一声,瞟了眼马飞,却不敢回应K的目光,地垂下眼睛。   丢了撬杆?看这家伙的样子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她怎么会为这点小事心虚?K的心中升起一层疑云。   马飞在一旁有些上蹿下跳,叽哩哇啦的不知道说些什么,而那两个人却都默默不语,一个夹着手臂目光凌厉,一个低垂臻首眼神闪烁。   窗外响起了脚步声,听声音不止一两个人,窗子上也映出了淡黄色的灯光。“不好,皇上来了!你们快藏起来!”晓玉说着飞身下床,她刚穿上鞋子,还没等起身,宫女已经推开了门,那一身明艳赫然出现在门口。   **************************************************   ?亲,给个好评噻,给个收藏噻,给个留言噻,给个……嗯,能给点啥给点啥噻~~~\(^o^)/~?      第四十八章 小人女子   窗外响起了脚步声,听声音不止一两个人,窗子上也映出了淡黄色的灯光。   “不好,皇上来了!你们快藏起来!”晓玉说着飞身下床,   “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K的口中明显带着愤怒和醋意。   晓玉把床单掀开让马飞和K藏在床下。就在她刚穿上鞋子,放下床单的瞬间,宫女推开了门,那一身明艳赫然屹立门口。   晓玉一惊,上前一步差点摔倒,忙定住了身子,低头俯身:“参见皇上!”   皇帝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屋子,目光落在她慌张的脸上,迈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低头俯身的样子,眼神滑过内室。   “起来吧!这么晚了,为何还不睡?”皇帝伸手象征性的一扶,又把手臂负在身后。   “皇上不是也没睡么?”晓玉起了身,却依旧不敢抬头。   皇帝突然冷笑一声,望见她额上微微闪着汗光,手指在她额上轻轻一抹,果然是汗。晓玉心惊,不知他在干什么,抬眼望去,皇帝正捻着手指,于是伸手一抹额头,心中更抖。   “你在做什么,为何如此慌张?”皇帝背过手。   “嗯……呵呵……”晓玉赔笑着,伸伸胳膊,动动肩膀,“哦,没什么,我睡前喜欢做做操什么的,这样睡得香……呵呵……”她说着看去皇帝的眼睛,那张依旧似笑非笑的嘴如今看来竟有些令她毛骨悚然,于是看向他身后,林翊居然没有跟来,“恩,皇上这么晚了来榭香阁,有什么事么?”   晓玉依旧甩着胳膊,白净的脸上一双灵动的眼睛。如此多的小动作是不是有些……欲盖弥彰?于是收了动作,笑靥如花的望向皇帝。   “过几天是端午,朕要宴请群臣。朕想让你在晚宴上表演节目。你还没有见过太后,朕希望你们的这次会面可以给太后留下好印象!”皇帝淡淡的说。   “节目?”晓玉差点暴跳起来,她日夜想着低调低调的,竟要让她在台上演节目,难道她注定要成为众矢之的么?想想那几个秀女幽怨的眼神,晓玉不禁起了一身鸡皮。   “怎么,有问题么?”皇问道,声音天籁一般,却又掺着一股强大的压力。   “没……没有……”晓玉脸上一抽,低眼说道。   皇帝嘴角一翘,双手握住她的肩头,如此圆润又有弹性,皇帝似乎有些松不开手,用力掐了掐,果然手感很好。   K在床下见此,奋身要起,却被马飞生生按下,两人动作虽无生息,可气流还是让床单轻轻一抖。皇帝抬眼看去,目光直盯床下。   晓玉被皇帝握住肩膀不由心中一动,却又不敢反抗,只好任他摆布,只是为何许久不见开口?晓玉抬眼看去,见皇帝目光凌厉的盯着身后,好像下一秒钟就会冲上前去。   “皇上!……”晓玉轻声叫道,上前一步,一手扶在他的臂上。   她从未主动叫过他,也没有主动接触他,这一声把皇帝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低头看向胳膊上那只纤长白皙的小手,又对上晓玉闪着灯火的眼睛,温柔的一笑:“你也不必太过费心,尽力就好!”   “是!”晓玉收回手,俯身行礼。   “嗯。”皇帝顺势收回手臂负在背后,又看了眼刚才微动的床单,转身出了门。   “恭送皇上!”晓玉低头说道。   直到皇帝出了屋子,宫女们关上了们,她才重重的松了口气,起了身。再一摸额上,汗水竟然湿了头发帘。   “哎,看来这个皇帝还真是喜欢你啊,要让你见太后!说不定以后还能让你当皇后呢!哈哈!”马飞拍拍衣服惊喜的说,K却夹起手臂冷冷一哼。   晓玉走到他们面前,见K一脸的杀气,断然答道:“我来这里可不是当皇后的!不过我倒觉得这是个机会。找到有可能藏宝的地方啊!端午皇帝宴请,大部分的禁卫军都在忙着保护会场,除了吃晚宴的地方,其他的都可能疏于防守。如果我这个时候偷偷潜入,应该容易一些!”   “嗯,是个主意!”马飞点头。   “不行,太危险了!”K说道。   “嗯,也对!”马飞对K又点点头。   “两面派!”晓玉和K一起冲着马飞扔出一句。   “要行动,也要一起!”K说。   “不行,人多了目标太大!如果我单独行动,就算被抓,也会想办法脱身。”晓玉说。   “脱身?如何?跪下求他么?”   “什么?”   “你自己知道说的什么!”K心里还在芥蒂刚才的一幕,那只该死的手竟然握在她的肩上,还,还不知足的摸来摸去,可自己却灰头土脸的藏在床下,真是可恶!K越想越生气,用力攥紧拳头。   马飞见状赶忙拍拍K的肩膀,讪笑着说:“要不,现在还是帮晓玉想想演个什么节目吧!”本来想缓和一下气氛,却又引来了一阵争吵。   “唱歌吧,简单!”   “五音不全不知道么?”   “你说谁?”   “说谁谁知道!”   ……   “那不如跳舞吧?”   “跳什么舞?又不是舞女!”   “你说谁是舞女?”   “当然不是说你,你是宠物,被人养在家里,让你做什么都去!”   “你……”这男人竟然如此小气,出言恶毒,晓玉终于忍无可忍,用力抬起手,马飞赶忙伸开手臂挡在她身前:“晓玉,冷静,冷静!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不是君子!”晓玉怒喊一声,隔着马飞要去打K。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K依依不饶,用力拨开了马飞,上前一步站在晓玉面前,低着眼看着她,满心的不忿宣泄在她脸上。   晓玉本来想狠狠的打他一顿,可也知道K是为了什么才和她作对,心里突然一痛,高高举起的手犹豫了一下,半轻半重的打在了他的胸膛,他竟一动不动,眼睛不眨一下的瞪着他。   晓玉咬了咬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抬脚越过,气呼呼的躺到床上盖上被子:“你们走吧!我要睡了!”   K还站在那里不动,目光依旧直直的盯在原处,拳头攥的紧紧地,牙根狠咬。   “晓玉,你自己要小心,我们先走了!”马飞叹了口气,见晓玉没反应,用力把K拽到窗边,跳了出去。   他竟然说她是,舞女?他把她当成了什么?!不知廉耻下贱的人?!晓玉心里一阵委屈,鼻子一酸,流下泪来,亏自己之前还对他心含愧疚!   “哼!为那个混蛋不值!”她抽泣一下,用力的擦了擦脸,翻了个身,把被子蒙在了头上。   ************************   ?奇遇记:从今天开始回复一日一更了咩~,不过会经常加更的,请大家继续关注支持,有啥意见或投诉滴,请在留言区猛砸~~~?      第四十九章 魑魅魍魉   自那日在正和戏院遇见祯王爷,马飞和K便经常去那里打探,但从来只是暗访,一来数日也没什么收获,这日晚上,他们决定光明正大的在戏院里卧底,看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名堂。   二人大摇大摆的来到了戏院门口,远远就看一片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的景象好不热闹。   “哈,原来古代人这么有文化修养啊!”K嘴角一咧,露出两颗精致的虎牙。   “什么是文化修养?”马飞向K望去,纯真的眼睛萌的K有些头晕目眩。   K肩头一抖,摇了摇头说:“哼,你就属于没有文化修养的人!”说着向人群中走去。   马飞看着他的背影,那一头的脏辫根根晃动着,虽然没有听懂,不过也知道K说他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于是“嗤”了一声跟上前去。   二人来到戏院门前,成排的灯笼一只挨着一只,照的门前火红一片,二层楼上点着黄色的灯笼,照的街上昼亮,衬着那雕工细作的装潢,怎一个纸醉金迷了得。   见正门口有个门童在收钱放票,K便走了过去,可还没走两步就觉得胳膊一紧,冷不丁的身子有些踉跄,回头一看,马飞大手把他拉了回来:“K,估计咱俩是进不去了!”   “为什么?”K一头雾水。   马飞望了望门童,黑亮的脸上写满了无奈,头一仰个K使了个眼色:“你没看他手里拿的都是100两的银票么?”   听马飞这么一说,K转头望去,仔细的看了看门童手中的一摞银票,果然,面值最小的也要一百两。   怎么可能?!这门庭若市的,怎可能票价这么贵?K抬眼看向周围买票的人,心中几分愕然。果然在门前的不是身穿绫罗绸缎前呼后拥的阔太太,就是三两成群的富家公子,不是大腹便便的商贾掌柜,就是被丫鬟搀扶着走下马车的金枝玉叶,个个看来都财气十足的样子。   于是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在看看马飞,一个吊儿郎当,满头怪异的脏辫,一个举止轻薄,黑不溜丢的像个煤球。与其相比,说衣冠不整都是高抬贵手了!再摸摸兜里,俩人的钱加起来连半个人的票都不够买一张的。   “唉!命运不济啊!”马飞唉声叹气的连连摇头,“我怎么就没那么好的命?怎么没生在王公贵族的家里?!哼,现在连和人家同台看戏的资格都没有,真是……悲哀!悲哀!”马飞说着转身刚要离去,却被K一手挡在身前,马飞惊异,抬头看去,K的嘴角一勾,自信的笑容荡在脸上。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混进去!”K说。   “怎么?又要翻墙?!哼!”马飞不屑的一笑,摇了摇头。   “呵呵!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K说着眼睛里露出了一抹狡黠。   “喂!你说的更好的办法么?!这就是最好的办法?”马飞一脸怨气,夹起手臂坐在树杈上,两条腿当啷着荡秋千似的。   “当然不是!”K断然答道,不停的向四周张望,似乎在等待什么。   “不是,是什么啊?你就别卖关子了,好不好?!”马飞实在忍不住了,瞥了一眼祯王府的院子,祯王爷今天也没在窗边看书写字,书房里都没有点灯,院子里也黑漆漆的一片,毫无人迹,真不知道K说的好办法是什么,马飞冷冷一哼扭过头去。   “等一会你就知道了!”K瞥他一眼,一脸自信的笑容。   “哎呀,也不知道这天上会不会掉钱袋啊!或者祯王爷家的银两太多了,倒垃圾的时候顺手丢出来啊!”马飞知道不管他怎么问K都不会告诉他,于是翘起了二郎腿靠在树干上双手捂在脑后,说起了风凉话。   K扭过头只是笑眼看他,摇摇头,根根脏辫随之一颤。   “嗖——”不远处突然出现两个黑影,速度之快若不是练家子肯定以为是幻觉,K的坚毅的眼睛中放出了光芒,嘴角一翘,推推马飞:“财神爷来了!”   “财神爷?”马飞立刻起身向不远处望去,定睛一看,一张尖尖的下颌,黑色的夜行衣,一把纤长的绣春刀,是千鸟。   马飞脸面一抽,挠着头说:“锦衣卫是……财神爷?!你疯了吧!”   K去不理他,向千鸟摆摆手,千鸟冲他们点头打了个招呼。K随即做出手势让他借步说话,于是双脚轻踩树干,“沙”的一声,掉落几片叶子,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K负手站在一条狭长的胡同里,胡同两边高高的墙壁看不到尽头,青石铺成的路面泛着阴冷的月光。   不一会儿,墙头出现两个黑影,其中一个纵身跳下,稳稳的落在K的身后,而另一个俯身蹲在墙头。   千鸟尖尖的脸上一双鹰般的眼睛盯着K洒满月光的肩头,又看了眼墙头上那张黑里透亮的笑脸,眉头一皱,淡淡的问道:“找我来,有什么事么?”   K轻笑一声,慢慢转过头来,月光照在他脸上,泛着银光,趁着那双横眉下的眼睛更加如炬:“兄弟,你知道我们也在监视祯王爷,至于原因……我们也有约在先,互不相问的。不过,最近我们发现了一条特别的线索,可是,以我们的能力无法接近事情的真相,不过,也许你们可以。我想这条线索也是你们需要的,如果你们愿意……”   “什么线索?”K还没有说完,千鸟便抢着问道,。   K望着千鸟尖尖的脸上,那双丹凤眼早已按耐不住流露出了迫切,嘴角一扬,露出笃定的笑容。   “这么早就来了?呵呵,来的还挺是时候,是知道我们要吃早饭了么?!”马飞擦了擦脸,把手巾搭在架子上,望着千鸟一脸的愁眉又说,“怎么?是查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千鸟坐到桌前,眉头轻皱:“倒也不是,只是觉得这家戏院有些蹊跷。”   “为何?”K坐在桌边给千鸟斟满酒。   千鸟一只胳膊抵在桌上,酒杯端在嘴边轻声说道:“戏院的老板叫万九台,是个开钱庄的,在多地都有分庄。”   “那他住在哪里?”马飞跨过凳子,稳稳的坐下。   千鸟摇摇头,放下酒杯又说:“据说此人风流成性,行踪不定,可是具体什么身份,什么背景,什么来历,却无从得知,而且此人年纪不大就腰缠万贯,真是蹊跷。更神秘的是,戏院只是偶尔接到他的指令,所有人只知其名号,却从未有人亲眼见过他,体貌特征更是无从知晓,想从他的身上找些什么端倪,几乎如大海捞针,难上加难。”   “哼,这正和戏院还真是有趣!不但往来的客人有趣,连主人都如此神秘!”马飞摇了摇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三人一阵沉默。   “到底为什么祯王爷和正和戏院有着过密的接触,他们又和万九台又是什么关系呢?”K自言自语的说道。   马飞喝了口酒,脸上微微见红,也匪夷所思的皱着眉:“我现在倒是对这个戏院充满了兴趣,真不知里面究竟是何鬼魅魍魉!”   “嗯,我也很想进去看看!”千鸟说,一双眼睛鹰般的明亮。   一语中的,K嘴角一翘,毫不犹豫的跟进:“不如千鸟兄和我们一同前去一探究竟如何?”   “好啊!”千鸟用力的点了点头,毕竟只有他们见过祯王爷出入正和戏院,如果能有他们带路指引,也许会有以外的收获也说不定。   “不过,据说这戏院的票价不菲……”K侧着眼睛看向千鸟。   “这倒不是什么问题!”千鸟大手一挥,拍在桌子上,不管这几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告诉他这些线索,不过他们应该不会蠢到来戏弄锦衣卫,千鸟嘴角一翘,鹰般的眼睛盯向K,“只要能找出些线索来,钱,不是问题!”   “好!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尽快进去一探究竟,免得夜长梦多,丢了什么线索!”K认真的说,千鸟点了点头。   才吃不多,千鸟便起身离去,说是要回镇抚司请示指挥使大人,毕竟这也不是小事,若是祯王爷真的与正和戏院有什么勾连,还要请求上面加派人手,对戏院深入调查。   千鸟走后,马飞对K傍大款的技术赞不绝口,K却冷眼一瞥,正义凛然的说:“总之花的都是纳税人的钱,与其公款吃喝,不如花在刀刃上!”说罢仰天长啸,自恋不已。      第五十章 心悦君兮   树影斑驳随风摇曳着落在书页上,仿佛时光荏苒。   天香坐在院中的石桌前看书,淡雅的罗裙甸甸垂地,胳膊拄在桌上,袖子滑落桌上,露出雪样的肌肤。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一片花瓣不知从哪里随风飘来,落在书上,粉嫩中透着腻白,天香纤长的细指轻轻将花瓣拿起放在掌心里,动作至轻,甚怕把那娇柔的花瓣折了边。   看着这粉中透白的花瓣忽然想起从前在家的时候和月容一起泡花瓣浴。她们特意在大木桶里放了很多很多的热水,让热气充满了整间屋子,水汽漂浮回旋,灯影在这云雾中若隐若现。   她们面对面坐在大大的漂满花瓣的木桶里,隔着雾气看着对方,像坐在了飞花的云端,仙境一般。   那是她们第一次一起洗澡,月容还很不好意思,自己这么卑微的身份怎能和小姐一同沐浴,可是天香硬是把她按在了水中。   看着月容泛红的面颊,天香调皮的撩起水,点点弹在她的脸上,月容轻叫一声闭了眼睛,伸手擦了擦脸,见天香在那边开心的大笑,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她们一面享受着滋润着,一面讲着听来的八卦,从府里新来的几个俊俏的长工说到市井里的新鲜事,当然也会说道那个不变的主题,说道那年的冬天,说道他,说道她心里。天香有些羞涩了,泛红的脸颊衬着如玉的面庞。   “小姐脸红了呢!呵呵!”月容捂着嘴坏笑着说。   “去你的,死丫头!就你多嘴!”天香有些羞怯的说着把水扬在月容脸上,月容尖叫一声,本来还躲躲闪闪的,后来竟也放肆的和天香对着扬水,   那天真好,没有秘密,没有顾忌,没有主仆,她们开心极了,互相的泼着水,说笑着,分享着小小的感动和只有她们才知道的秘密……   天香想着那些美丽的画面,嘴角泛起一丝幸福的微笑。   “天香姑娘!”   一个略有些慵懒的声音把天香从的回忆中拉了回来,定神看了看眼前,红墙黄瓦,树影斑驳。   “天香姑娘,皇上有请!”一个侍从正站在门口,正向她行礼。   天香稍稍一怔,才看到侍从,于是点头示意她知道了,回房稍稍装扮了一下,便随他前往御书房。   走在狭长的宫中甬路上,天香一直低着头,心中紧张的就像那天的殿试。   去见他的这条路曾经是那么的长,看不见头也看不见尾,她只能凭着感觉在黑暗中摸索,而现在她正的走在这条路上呢,一步一步的,离他越来越近,她知道他就在那里,等着她。   尽管早就猜到皇帝为何要召见自己,天香还是非常激动,满心的喜悦似乎让她一下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除了兴奋,心中什么也装不下了。   终于在他的门前停住了脚步,甸甸的罗裙婷婷垂地站在那里,宫人进门禀告。她滑动着眼睛探视屋中目光可及的景致——那是他的房间,是他的生活,带着他的气息。   透过那些摆设她似乎能想象到他出入这里的身影,想到他站在书架前翻书的样子,想到他眉宇间流露的坚毅与温柔……   “让她进来吧!”   天香听见屋子里传出那个人的声音,熟悉得能让她的心顿时温暖起来。   侍从走到门口低身俯首请她进入。   天香提起罗裙慢步走进御书房,走到他的桌前。她没有抬头,可她知道那个人正坐在她的面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那一身明艳,那强大的气场就算远隔数米也能清楚的感受到。   “参见皇上!”天象恭敬地行礼。   “天香……”皇帝叫出了她的名字,似若有所思,声音依旧亲切温柔,她大着胆子慢慢抬起头,睫毛一抖,对上他的目光。   这是他们第二次真正的四目相对。那眼神依旧清澈而温暖,让她的心泛起涟漪,连呼吸都有些不自然了。她曾无数次的在脑海中勾画两人再次见面的情景,亦如现在,眼中只有彼此。她多么希望他们凝视就此定格,直到——时间的尽头。   “镇北侯武广的女儿,”皇帝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林翊又说,“林翊的表妹?”   天香这才发现原来林翊也在御书房内,心中有些羞愧刚才居然紧张的没有发现,连忙转身向他轻轻行礼。   皇帝站了起来,长长的手指滑过桌面,慢慢踱步转过桌角,到她的面前停住脚步,目光扫过她唯美的面庞,弯弯的细眉,宝石般黑亮的眼睛,出水芙蓉般白里透红的面颊和那丰润的嘴唇,如画中走出一般,清新淡雅,国色天香。   林翊站在一旁只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可又不能动弹,只好低下头。   她静默的望着他,看着他走过桌角,看着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流连,心中涌起波澜,无限的期盼和话语冲上舌尖。她希望他能记起她,记起那个寒冷的冬日,记起被他牵着马带出困境的那个……   “方晓玉那晚在畅音阁么?”皇帝收回了目光,淡淡的问。   天香喉咙一动,低下头。这一句虽然早已料到,可听到时还是觉得那么刺耳,似乎所有美好的期许像盛开的鲜花被暴风雨打落在地。   “是!”天香调整了呼吸,轻声答道。   皇帝把目光转回到她的脸上,又问:“她去做什么?为什么一早上,哭着回来了?”   哭着回来?怎么会?那个女人明明和自己聊的很开心啊,怎么会哭?!难道她也……天香低下头,心中已经了然。还以为皇上会问慈宁大盗的事,呵,亏得自己还想怎样帮她打圆场,看来没那个必要了。   皇帝看着她的脸从平静转到惊讶,接着嘴角微微一动,像是一丝苦笑。   是啊,怎能不是苦笑呢?那个她朝思暮想的人,仿佛正在用一种责备口气质问自己另一个女人所受的委屈?天香沉默了,心中就像负了重物,鼻子微酸,开口说道:“也许是因为臣妾的一个……故事。”   “故事?”皇帝追问道,目光中却充满了重重的疑惑和好奇。   天香低垂的睫毛微动,抬起眼睛毫不避讳的对上他的目光,眼睛里似乎起了淡淡的薄雾,眼光迷离,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皇帝看着她的闪动的目光,秋水一般,原本清澈的眼中却充满了很多复杂的情绪,似忧郁,似怨念,他读不懂,于是眉头轻蹙。   “皇上想听么?”天香有些哽咽却没有收回了目光,依旧大胆的盯着他。   皇帝刚要开口,白虎走进了御书房,他张开的嘴巴吸了一口气,却又轻轻吐出:“改天吧!你,先下去吧!”   天香这才恍然收回目光,提着的一颗心砰然坠地。轻呼了口气,恭敬地行礼,又转身像林翊浅浅的行了礼。这么难得的机会,她应该是不舍的,可不知为何脚步飞快的冲向门口,逃也似的,飞奔出去。   林翊目送她出了门回头却对上白虎的眼睛,只觉得白虎来的不是时候,心中烦闷,嘴角一撇,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白虎心中犯难,不知林翊为何这种态度对自己,轻皱眉头一脸疑惑。   “什么事?”皇帝开口问道。   “回皇上,我们发现祯王爷与正和戏院交往甚密,而且正和戏院似乎也与其他的官员有着某种联系,比如……吏部侍郎吴庆卖官似乎也与其有关。”白虎拱手答道,书生似的儒雅却又有着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肌肉。   “正和戏院?”皇帝仰起头,“就是万九台开的那个戏院么?”   “正是!”白虎答道。   皇帝转过身对着墙壁寻思良久,低声自语道:“万九台会想买官么?!……”   见皇帝转过身许久不语,白虎拱手叫到:“皇上!”。   皇帝转回身,一身的明艳的龙袍在阳光下晃得白虎眼睫一抖。   “去查清楚,看看到底是谁在从中作祟!”皇帝淡淡的说,“不过要谨慎行事!”   “是!”白虎躬身领旨。      第五十一章 戏院搭讪   “哈哈,穷小子们终于可以睡热炕啦!啊哈哈哈!~~”马飞叉着腰仰头大笑着,笑的满面春光,满脸通红,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有了皇帝的谕旨,锦衣卫便毫无顾忌的对正和戏院明察暗访。当然,作为天下第一大特务机构说话还是算话的,马飞和K也参与在他们行动之中。   “低调,低调!”见千鸟从戏院门前走了过来,K用力的拍拍马飞的肩膀,马飞这才把咧到耳根的嘴角慢慢收了回来。   千鸟把门票分给了他们,几人便穿过熙攘的人群走进了这座豪华的戏院。   尽管他们曾经多次来过戏院的大厅,对里面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可是作为观众还是头一次,依旧被这里富丽堂皇的装饰和纸醉金迷的气氛所深深的触动。   三层挑空的穹窿上花纹繁复,几百只蜡烛将大厅照得通明,帷幕上的珍珠亮片闪闪发光,台上坐着两个暖场弹琵琶的姑娘,轻纱的长裙隐隐露出嫩白的皮肤,低眉信手之间弹拨着娇柔的乐音,绕场回荡,余音不绝。   台下早已座无虚席,穿着绫罗的阔太太们摆弄着金贵的首饰,大腹便便的商贾们靠在椅背上指点着高谈阔论着,公子哥儿们跟着台上的曲调踮着脚摇着扇子,红裙水袖的送茶姑娘个个如花似玉,身段优雅的穿梭在每个座位间……   他们几人挑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来,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刚刚坐定,一个红裙姑娘飘然而至,面若桃花,娇柔美艳,淡淡微笑,奉茶三盏之后便轻盈的的拿着托盘行礼退下,马飞突然一把拉住姑娘的手,姑娘一惊回头看去。   “素素!”马飞黑亮的脸上一副媚笑。   姑娘有些怔了,忽的又一笑,娇滴滴的声音开了口:“这位爷,我们见过么?”   马飞哈哈大笑几声,用力向后一甩头发说道:“像你这般美人,怎会不知?!”说着又将另一只手也握上,双手握住素素的手,轻轻的拍了两下。   素素有些不好意思了,腮上微红,用托盘半遮着脸,有些半推半就的说:“爷,这真是折煞奴家了……”   “怎会?!素素,改日请你楼外小叙!”马飞眉头一挑,猥琐的表情让K恨不得冲上去撕烂他的脸,可他又暗暗忍住,转过头去看向别处,千鸟却很好奇的一双凤眼直盯着他们看,面上毫无表情。   “好呀!~”素素放下盘子露出娇嗔的笑容,向马飞妩媚的单眼一眨又说,“爷有什么吩咐尽管跟素素说!”   马飞笑着点点头,舍不得似的撒开了手。   看着素素婀娜的身影飘然离去,千鸟忍不住凑近马飞问道:“飞哥,你们认识?”   “不认识啊!”马飞一副自豪的样子,头发向后一甩,意气风发。   “不认识怎么……”千鸟歪着尖尖的脸,眉头轻皱,不认识怎么对她这般轻薄,还……可是这话他却说不出口。   马飞见千鸟的一脸疑惑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不由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又拍了拍千鸟的肩膀,头发向后一甩,得意的说:“飞哥对女人还是很有研究的!以后有这方面的问题尽管来找我,不瞒你说,飞哥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这个回答让千鸟听了有些哭笑不得,脸面一抽,勾起嘴角,无奈的把茶放到嘴边小酌一口。   “哼!”K在一旁不屑的一哼,“就算你想从那姑娘口中套话,也不用做的那么猥琐吧!看了叫人想吐!”   “哈哈!K,还是你了解我!没错,那姑娘就是我们第一次遇见给那人奉茶给……“爷”的人,我已经注意她很久了,也许以后会用得着她!”马飞对K一眼识破自己的意图投去赞许的目光,可又对刚才他形容自己的那个不堪入耳词有些怀恨在心,眼睛一骨碌,低声说道,“不过,有一点我觉得你是要学习的哦!做男人一定要够坏够风流,女人才会为你着迷。比如,晓玉……”   K一听便知他接下去要说什么,还没等他说完已经抄起盘里的苹果塞进了他的嘴里:“闭上你那鸟嘴!”   “晓玉是谁啊?”千鸟问,他不会放过一个机会更多的了解这两个人。   马飞“吭哧”咬了一口苹果,耀武扬威似的说:“是K心中的女神!”   “吃也堵不住嘴!”K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表面上气他泄露了自己的秘密,可心里却怪马飞给了千鸟更多的信息。尽管他们和锦衣卫现在同处一个战壕,可是他们之间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如果不留意给对方落下什么把柄,日后想脱身只怕难上加难。没想到这家伙竟一点防范的心都没有,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早晚这事要坏在他手上!   台上的两个姑娘停了琴,旖旎着走到大幕之后,好戏即将开演,所有人都停了手中的动作,坐直身子想台上看去。   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扶着腿登上舞台,身上的香料味就算坐在二楼也能闻得到。K一见嘴角一声冷笑,这是每次出门迎接祯王爷的那位,原来是这家戏院的一个丑角。   “哈哈,原来马飞大侠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K指着台上那中年女人轻瞟了马飞一眼,嘲笑着,“你不是说从未失手么?怎么把高尚的艺术家错看成了妓女啊?”   马飞有些挂不住面子,却真是无言以对,白了K一眼,摆摆手说:“百密一疏,百密一疏!”   女人寒暄之后,戏码正式上演。这正和戏院还真是了得,戏种繁多,门类也各不相同,不仅有京剧,徽戏,相声,杂耍,还有金发碧眼的外国艺人表演的幽默,杂技和歌舞,看的台下的人一个个春光满面,笑逐颜开,掌声雷动。   可是曲终人散之后,K几人还是悻悻而归,因为除了和素素搭讪之外,这夜别无收获,边走还边心疼那买入场券的几百两银票。      第五十二章 灯泡威武   “叮叮当当,叮叮叮,当当当……”   晓玉和十几个乐师在榭香阁的院子里练着为端午节晚宴而准备的节目。   她只不过是让春晓去太常寺问问是否能在端午她演出的时候有配乐,太常寺就派来了二十个乐师任她差遣,搞得她冷汗直流。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新来的秀女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莫敢怠慢呢,连二把手洪少卿也亲自前来。晓玉有些哭笑不得,心想着狐假虎威在宫里原来如此受用。   说起洪少卿,晓玉和她还曾经有过一段渊源。几月前她参加选秀时遇到过洪少卿,就是那个胖胖的,有着厚厚嘴唇的红衣女考官。还记得当时她弹棉花一样的把琴弦弄断的时候,洪少卿气的歪着鼻子爬到她的对面,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她像要把她吃掉一样。   而现在这个依旧红衣招展的女官却蔼然相伴,仔细的演绎着晓玉编排的乐曲,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儿,还不时的称赞道:“姑娘真是才貌双全,推陈出新!妙哉、妙哉!”   “皇上来了,皇上来了!”春晓突然从门口跑了进来,急迫但小声的叫着。   晓玉赶紧命人把东西都收了起来,乐师们用桌布将桌上的东西蒙住了。   “皇上驾到!”侍从喊着推开了榭香阁的院门。   皇帝和林翊迈步走进了院子,见这一干人都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整齐的俯首请安,不想也知道是事先有人通报了。   他们是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才被吸引走进院子的,可是进院之后却没有发现能发出的声音的乐器,转眼一看桌子上用布盖着鼓鼓囊囊的不知何物。皇帝很是好奇,瞥了一眼低头站在一旁的晓玉,迈步走到桌前,晓玉紧张的瞥了他一眼。   呵,果然暗藏玄机,皇帝细长的手指伸出大大的袖袍,刚碰到遮盖的桌布想要掀开一探究竟,却立刻被晓玉按住手腕,皇帝一怔,转头见她脸颊有些泛红。   “皇上勿动!……您,不是说惊喜么?现在不能看!”晓玉有些吞吐。   “不能看?……”皇上眉梢一挑,见晓玉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神情恳切。哼,不知道她又要刷什么花招,“好吧!”皇帝说着嘴角一扬,放下手中的布角,可反手握住晓玉的手,“不看就不看!”他一字一顿,盯着晓玉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些什么,晓玉看不懂,只是手腕被他抓住有些脸红,用力一挣,他却握的更紧。   晓玉侧眼看去,满院子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对面的人更是一秒也不离开她的脸。她忙低下头,努力地想把手抽回来,可他却紧紧的握住不松,笑眼盯着她,好像故意要让她难为情,看她的窘像。   晓玉见躲不过,便转身对乐师们说:“你们都去休息吧!”   乐师们本想接着看好戏的,却被轰了出去,真是扫兴,于是都悻悻的行礼排成一队走出院子。   见人都走了,皇帝的笑容却微微有了些收敛,暮然松了手,仿佛刚才只是做戏给人看的。晓玉虽然心中松了口气,却有些不舒服,这人果然是在捉弄自己。纵然心中有气,可还是忍了忍,因为这些天里她心中有件事一直放不下,想找个机会问问皇帝,现在正是个机会,于是上前一步。   “皇上……”她刚想开口,见林翊站在皇帝身后,一身漆黑的官袍,正气凛然的脸上,一双淡然的眼睛盯着自己。晓玉咂了咂嘴,欲言又止。   皇帝见她原本害羞的脸因为自己拉着她的手不放变得羞涩,一直挣扎,心中觉得好笑,倒想看看如果自己不松手她会怎样,没想到竟把人都打发了,无聊。于是收回手,轻轻一叹气,她似乎也看清了自己的目的只是做戏于是脸上又有了些许愤怒,只是这愤怒又瞬间烟消云散,而现在这会儿欲言又止不知所谓何事。   “想说什么?”皇帝问,眼睛里映着阳光。   晓玉看着林翊那一脸正气的样子,心中打鼓,生生咽了口唾沫,抿起嘴。   皇帝见她眼神飘忽自己身后,想是因为林翊在,不便开口。可她能有什么不便开口的事儿呢?难道是……皇帝忽然想到那日半夜有人因为饿昏了头闯进御书房,之后……哼,皇帝对晓玉的心思已经了然,可若是林翊不在,哪里能见得她如此的惶恐和羞涩,于是嘴角一挑,对她说道:“但说无妨!”   晓玉抬头看着笑眼如花的皇帝,那副表情怎么如此……猥琐?难道又想捉弄我么……晓玉暗暗憋下一口气,又探头看看林翊,林翊识趣的把头转向一边。哼,捉弄又能如何?这事都被宫中传遍了,丑态也都被看尽了,又有什么可遮掩的。   晓玉咬了咬牙挺胸抬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想问皇上你……你……”本来已经鼓足了勇气,可话到嘴边却心虚的很,只张着嘴,眼睛眨个不停。   “想问朕如何?”皇帝嘴角一勾,誓要和她装傻到底。   晓玉见他那样子,心中有气,咬了咬嘴唇。没什么的不了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况且,理论上是不可能的,我只不过是需要一个确认。   “其实……”晓玉再次定了定,扬起头认真的盯着皇帝,可是一对上皇帝那温柔的目光心里一颤,赶紧重整旗鼓,咳嗽一声,郑重的问道:“其实我是想问,那晚给皇上研墨……”   “是啊,你还吃了一大堆东西!”皇帝立刻讥诮的说。   “……啊,是啊……哼哼!”晓玉脸面一抽,冷笑几声,刚有的士气一下子被击溃了,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   “接着说!”皇帝笑眼看着她,心中快意非常。   “嗯……”晓玉低头抬起瞟了林翊一眼,见林翊依旧转着头看向别处,她于是把心一横踮起脚尖伏在皇帝的耳边轻声的问,“那我怎么会睡在……乾清宫?”   林翊还是听到了,果然很尴尬,眉头一皱,用力的闭了眼睛。   “哈哈哈哈!”皇帝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脸上一副“我早就知道你要问这个”的表情,看的晓玉紧锁眉头,满心郁闷,怒视着他的笑容,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居然敢用这种眼神看朕,你还真是大胆!皇帝由大笑转成了微笑,稍想了一下,扬起头说:“朕批改奏折到天亮才回去换朝服!”   尽管这个答案晓玉早已猜到了,可听到之后还是长处一了口气,心中默念老天保佑,阿弥陀佛!   “林翊,去把善宜叫来,朕好久没见她了!”皇帝扭头说道,“让她到万春亭候着!”   “是!“林翊抱拳转身离去。   “刚才怎么不让他走?!”晓玉一撇嘴,小声嘀咕着,心中埋怨皇帝这个威风凛凛的电灯泡亮了这么久,害的自己提心吊胆。   “你说什么?”皇帝明明已经听清了她说的,却故意追问,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啊?没什么,我说很好,很好……”晓玉讪讪的陪着笑脸,忽然觉得手上一紧,还没反映过来就被他用力一拽,身子向前趔趄着跟他出了门。   第五十三章 一骑红尘   皇帝说着拉起她的手大步迈出院门,飞也似的走在高耸的红墙之中。   晓玉被拽得一溜带小跑,耳边似起了风声,而扑面袭来一股淡淡的幽香,是他身上的味道,她知道的,于是又想到那天晚上坐在他对面偷偷看他的情景,虽没有温暖的笑意,可那认真专注的模样让她心动不已。于是心中一阵小小的幸福,温暖的笑着看着面前一身明艳,脚下生风。   “你是宠物,被人养在家里,让你做什么都去!”   K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她的嘴角忽的一沉,是真的每次都像宠物一样被他牵着走呢,K说的没错……她不由得在心中痛恨起自己,想来,她是有能力挣脱和拒绝的吧,可心底里却是软绵绵的,无力挣脱,或者说,她是舍不得挣开……   晓玉分了神,脚下一绊差点摔倒,膝盖跪在台阶上,皇帝停下来,回身看她。   “没事,呵呵!”她抬头望去,已经到了万春亭,刚才绊到自己的是台阶,自己竟没有发现。皇帝看着她傻乎乎不拘小节的样子,轻轻一哼松了手,背在身后走上台阶,晓玉拍了拍裙上的灰尘,跟在身后。   两人在万春亭里坐下。   这座六边形的亭子探向湖心,放眼望去仿佛置身水中央。湖水碧绿,涟漪上金灿灿的闪着阳光,湖中漂浮着很多莲花,粉嫩欲滴,随着涟漪轻轻摇曳。晓玉低垂着眸子望着亭外景致眼波滟涟,唇角泛起淡淡的笑意。   “喜欢么?”皇帝只看她,不看景。   “恩!”她盈盈的点点头,转头看去,湖光映在他的脸上,一闪一闪的,和着那温柔的笑容十分好看。晓玉一时看傻了眼,愣愣的,收不回目光。他也不说话,只定定的看着她,雕像一般,一动不动。这一刻凝滞了,只有闪烁的波光和拂来的微风提示这时间的流转。   “来,尝尝妃子笑!”皇帝拿起一颗荔枝递给她。   “嗯?”晓玉忽的缓过神来,见宫女青衫飘飘端着空盘子走下亭子,一颗荔枝送在眼前,白色闪光的果肉飘着淡淡的香甜。晓玉抬头看去,那人的神情似乎有些得意。天哪,自己刚才怎么又走了神,不知被他看了多久,真是丢人!晓玉眉头一皱,脸上滚起了热浪。   “你想让朕一直这么举着么?”那人忽然开口说道,口气有些冷峻。   “啊……”晓玉闻声一惊,赶紧接过。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可惜,皇上没有求的妃子笑,妃子惊,妃子羞倒是不少呢!”善宜甩着手绢走上台阶,刚一来就望见这么一幕,真是不舒服。本以为几日不见,哥哥想妹妹了,没想到找自己来是来作陪的。善宜冷哼一声,醋意十足,“哥哥,你真是偏心眼儿!怎么也不说给我吃荔枝呢?!”   晓玉忙放下荔枝,起身行礼。   “免了吧!”善宜转着手绢,上下轻瞟晓玉一眼,傲慢的坐在石凳上翘起了二郎腿。   皇帝淡然一笑,示意晓玉坐下,也让林翊坐在一旁。   善宜拿起刚才晓玉放下的荔枝,在眼前转了转,忽然眉头舒展递到晓玉面前:“还不赶快……含情凝睇谢君王?”   林翊眉头一皱,用力咳嗽一声。善宜却不理,把荔枝递到晓玉面前,眼神毫无遮掩的表露出厌恶和傲慢。   含情凝睇谢君王?晓玉心里冷哼一声,这是说我虽得了皇上的宠爱,也不过会像杨贵妃一样得不了好下场么?晓玉心中望着那张傲慢的脸,忽然报以甜甜的一笑,伸手接过荔枝:“谢谢公主!”   善宜见晓玉没有因此生气,心中有些不爽,嘴角一撇,睁大了杏核眼瞪着她,完全失去了刚才矜持暗喻的耐心,高声问道:“晓玉姑娘和皇上是怎么认识的呢?”   “嗯……”晓玉听出了善宜的画外音,心头一颤。   “你这么说不是明知顾问么?朕身边……不是有你的人么”皇帝先开了口,说着也递给善宜一颗荔枝。   没想到皇帝会开口替她解围,善宜一听努起嘴,刚才的气势顿时全无,一下子变成了赌气的小孩子:“可是!……我不相信第一次见到就,就喜欢么?!”   “为什么不能?”皇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转过头看向晓玉。   皇帝的回答让晓玉一怔,而和他对视让晓玉心中砰的一声,赶紧躲开了他的目光。   “那……”善宜不依不饶。   “少数两句!”林翊听不下去了,拽拽她的袖子,从刚才她醋意十足,到暗讽晓玉,林翊瞥见皇帝嘴角一沉。虽然只是一个细微的变化,他却知道皇帝心中有些不快,只不过以他的涵养不会和善宜动怒,再则恐怕是想看看方晓玉有何反应吧。不过问道方晓玉的来历,却是直中了两人关系的要害,林翊才不得已出口相阻。   “少说什么啊?!”善宜用力的一甩袖子,完全没有理解林翊的意思,嘴巴更嘟,白了林翊一眼,“我就是要说!我要嫉妒死了!”   林翊无奈的把头转向一边,威风凛凛的脸上闪出愁容。   “哈哈哈哈!”皇帝爽朗的笑道,“好吧,好吧!是哥哥不好,怠慢了你!来,这些都是你的!”说着把一盘子荔枝都推到了善宜面前。   “那还差不多!嘿嘿!”善宜说着拿起了一颗放在嘴里,满足的笑笑。   其实也不过是个耍脾气的小孩子,心思简单而已,晓玉心中暗暗笑道。皇帝和林翊也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善宜把核吐了出来:“呆着也是呆着,不如我们捉迷藏吧!”   “捉迷藏?!”林翊的口气中明显带了排斥,不想要她出什么幺蛾子。善宜却全然不领会,杏核眼一瞪,认真的解释道:“对啊!今天人多,玩玩捉迷藏啊!”   林翊刚要阻止她,皇帝却似笑非笑的说:“好啊,就听善宜的!”   几人来到假山前的草地上,善宜用一条绣花手绢系住了眼睛,两手伸到面前:“我来数10个数,你们可要藏好啊!1,2,3,4,5……”   皇帝拉着晓玉跑到假山后面的缝隙里蹲下:“我们就藏在这儿吧!”   他一手紧紧拉着晓玉的手,一手搂在她的肩上,伸着头向草坪上张望,那认真和幼稚的劲儿就像个孩子。   晓玉靠在他的胸前,那熟悉的味道又飘进了她的鼻子,她扭头看去,见他俊朗的脸上透出几分天真,眼神清澈如水。   她突然想起天香的故事,还有那伫立阳光之中镶着金边的身影,心中忽然起了淡淡的忧伤,不由得垂下眼睛,若是现在的自己换成天香,她该有多开心呢,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告诉皇帝……   “吱——”   “啊!”晓玉大叫一声,双手用力捂住耳朵,脑袋里突然的一声惊响吓的她身上一抖,那响声越来越大,随之剧烈的疼痛像要冲出脑壳似的,她咬紧牙关屏住呼吸,可是那痛却越来越强烈,她一头撞在皇帝身上。   皇帝一怔,握着她肩头的手感觉到她身子颤抖的厉害,心头一震,双手把她推起来,可看到她的样子却更觉得惊心。   “晓玉?……”   晓玉脸色苍白,嘴唇发紫,额头上汗珠如雨,颗颗渗出来,只觉得窒息的很,手握成了拳头用力挤着自己的头,眼泪从眼角滑落而下。   “晓玉……你怎么了?晓玉……”   晓玉费力的抬起眼皮,眼缝儿里看见皇帝惊异的表情,她想开口,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皇帝的声音变得虚无飘渺,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晓玉望着他的脸在自己眼睛里晃动,慢慢模糊起来……      第五十四章 神兽异动(二更)   “吱——”突然的一声惊响伴着剧烈的疼痛让晓玉只觉得窒息,眼前的景象变得有些模糊而晃动。   “晓玉!”皇帝见她不说话,脸色煞白,嘴唇也在瑟瑟发抖连忙把她扶起来。晓玉咬着牙,借力站了起来,可只觉得天旋地转,分不清方向。皇帝紧紧搂住她的肩膀把她带出假山。   “哈哈,我逮到你们了!”善宜突然跳到他们面前大喊一声。   晓玉本来憋着一口气才撑着站了起来,被善宜这突然袭击吓得出了气,只觉得腿上无力,向一旁瘫软过去。皇帝忙用力搂住她的腰,紧紧搂住她才没摔倒。   “怎……怎么了?”善宜本来很开心,可一看那人惨白的脸色,暗紫的嘴唇,僵住了,没想到晓玉竟然这样不禁吓,不知所措的轻声问道。   “晓玉不舒服,朕带她回去休息!”皇帝搂着晓玉向前走了两步。   晓玉头痛的像要炸开了,恨不能找面墙用力撞上一撞,只是身子坦然,腿脚无力,用力抓着皇帝的衣服,眼泪顺着脸颊不住的流下来。   “晓玉……”皇帝侧眼看去,她的眉头拧在一起,身上抖个不停,皇帝俯下身子,将她打横抱了起来,飞快的向园外夺步而去。   “哎?哥……”善宜还呆在原地,那两个人影却已经闪出了御花园。她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成了这个样子?!善宜撅起嘴,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开心一下,却又是不慌而散,真是失望。   “善宜,你们在玩捉迷藏么?我也想玩!”一个娇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回头一看是铭欣一身闪亮亮的走了过来。善宜背过手,下巴抬得老高,一副高傲得意的白了她一眼,扭头说道:“改天吧!晓玉不舒服,回去休息了!”说着阔步向院外走去,心想,这方晓玉头痛的还挺是时候的,正好抓到机会排挤铭欣!嘿嘿,于是心里得意洋洋,边走边喊,“林翊,出来吧!”   铭欣在她身后望着那个鼻孔朝天,飞扬跋扈的背影紧握住拳头,玉牙“咯咯”咬碎,嘟囔着:“哼!真傲慢!总有一天让你哭着走!”再看去那个一身明艳匆匆而去的身影,心中更是幽怨,用力的扯着手绢,暗暗恨道:“方晓玉,让你耍花招,早晚一天吃不了兜着走!哼!”   皇帝抱着晓玉飞快的走在红墙之间,不知是一路上风吹的舒服,还是他的胸膛给了太多温暖,晓玉头中巨大的响声慢慢消减了,理顺了呼吸,抬起眼睛向上看去,皇帝蹙着眉头,目光中透着紧张和担忧,他的心跳咚咚的声音从胸膛传来,速度极快。她本想开口说自己好了很多,可又不好说自己这么快就恢复了,也不知如何解释,刚才那一幕又是怎么回事,只好静静地躺在他怀里。   秋思和春晓见皇上抱着晓玉冲进了院子,连忙上前相迎,见皇帝一脸焦急,晓玉脸色苍白,闭着眼睛靠在他身上,虽不知出了什么事,却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赶忙跑到房前推开了门。   皇帝冲进屋子,快步走到床前,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又将身旁的被子拉过来替她盖好,一抖衣襟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叫到:“晓玉……怎样?”   晓玉微微睁开眼睛,低垂的睫毛下看不见她的目光,她只嘴角一动,微微的点了下头。   “给你叫太医来看看吧!”皇帝说着转头吩咐道,“春晓,请……”   想起上次扭了脚,太医来看她时那种鄙视的哼笑,至今还觉得丢人,这次虽不知为何突然头痛,可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再被嘲笑恐怕……晓玉突然用力拉住皇帝的手,瞪着眼睛叫到:“皇上……”忽然又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伸手遮住嘴咳嗽一声,放低声音又说,“嗯……不用请太医的,我已经,没什么事了。”   皇帝一顿,她拉住自己时,那手上的力量并不柔弱,和刚才的样子截然相反,再看那突然瞪大的眼睛炯炯有神,这会儿却又有些心虚的左右转动。皇帝心中犯疑,可想想方才在御花园的情景也不像是装的,方晓玉啊,你到底……有多少秘密?!   皇帝盯着她若有所思,晓玉也已经察觉了他的猜疑,袖子遮住嘴,微微侧过头。林翊匆匆走进屋子,神色慌张的都顾不上行礼,直冲到皇帝身边,伏在他耳边不知低声说了什么,声音太小,晓玉只听见了“假山”两个字。   听了林翊的话,皇帝突然一惊,连身上也轻轻一抖,可他又瞬时镇静下来,淡然说道:“知道了!”尽管他语气平静,可还是能听得出声音中带了一丝急促。   “皇上,有事您就先去忙吧,我已经好多了!”晓玉俯首说道。   “嗯!”皇帝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眼神依然温柔,只不过嘴角边的微笑略显匆忙,“朕一会儿再来看你!”说着起了身快步走到了门口,却又突然停住了,转回身说道:“朕已命御膳房每晚送些糕点过来!以后就不用挨饿了!”他望了她一眼,提起龙袍迈出门去。   他可真贴心!晓玉心中一阵温暖,黑溜溜的眼睛凝望着空空的门庭,呵呵一笑,躺正了。   真奇怪,脑袋里确实没有什么响声了,头也不痛了,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以前从来没有过类似的情况,这阵头痛来得快,去的也快,真是怪事!不过刚才折腾那一下子,身上倒是乏得很,于是闭上眼睛准备眯一会。   “假山?!”她突然睁开眼睛,想起方才林翊慌张的模样,这一点都不像明甲将军一贯稳重沉着的做派,“他们这么匆匆去假山做什么?难道……”   密室里暗淡的火光下,一块半米见方的镀金石板前,皇帝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石板,眼睛里映出板上雕刻的神兽,目光落在神兽凹进去的眼睛上,眉头紧锁:“怎么回事?”   “回皇上,守卫说,刚才石板突然摇晃的很剧烈,之后又渐渐的平息下来了!”林翊拱手答道。   皇帝不语,只是神情依旧凝重,手指划过神兽的眼睛,抬到眼前,轻轻一捻指尖的尘土,回身问道:“白虎呢?他那边怎么样了?”   “回皇上,白虎正在城里查找消息。不过似乎没什么进展。”   “难道真如龙山教所说,神眼在宫里么……”皇帝自言自语道,思量片刻,对林翊说:“让他回宫里打探,看看是否能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是!”   ************************   奇遇记:放假了咩!~~~~   众人:鼓掌,鼓掌!(掌声雷动,响彻寰宇)   奇遇记:(思考状)那……要不要加更一篇噻?   众人:要滴,要滴!   奇遇记:嘿嘿,那要记得票票啊!~~   众人:必须滴,必须滴……   奇遇记:哇卡卡卡卡!   众人:……做梦吧你!   奇遇记:……(突然星星眼)收藏也行啊,亲!给个评也行啊,亲!?   (众人狂吐不止)   奇遇记:哎!~~~不至于吧,算你们狠!晚上17:00,点击一下也好……呜~~~-_-|||      第五十五章 钟馗捉鬼   初夏时节,阳光明媚得很,正是姑娘们花枝招展,男人们大饱眼福的好时候。街上人头攒动,姑娘们如花般美艳穿梭在人流之中。   马飞穿着一件明蓝色绣花的锦衣坐在酒楼二楼靠窗的桌边。长袍下露出白缎的裤子和一双上了档次的黑靴。他正喝着茶,挑着眉毛看窗外结伴游逛的美人们,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娇嗔的叫声:“飞哥!~”   短短两个字,却被那人叫的千回百转,若是让旁人听了准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可是马飞何许人也,自然是处之若安,眉头一挑扭头看去,只见素素穿了一件透薄的杏花长裙款款而来,轻手一挥坐在了自己身边,滑腻的肌肤隐约可见,浑身透着胭脂的香气。   “素素!”马飞眉开眼笑,黑亮的脸上嘴角一列,露出两排皓齿。见素素坐下了,便把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俨然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素素矜持的袖子挡住嘴角轻笑两声,身子却靠了过来,挑起秀眉依旧娇嗔道:“飞哥啊,这几日你去了哪里啊?怎么也没去看戏,人家天天盼着见你呢!”说着伸手扶上马飞的肩头。   “呵呵!”马飞舒服的大笑两声,头发忽然被风轻轻吹动露出迷人的笑容,看的素素好是心醉,低眼一笑,挑逗似的抚摸着他肩上坚实的肌肉。   “素素,今天找我来可是有了消息?”马飞顺势搂住她的肩膀。   “哎呦~,你怎么一来就问这个啊?”素素一手挡住半边脸,侧眼看去,满是埋怨,嗔怪着,“也不说想人家了。”   马飞紧了紧握住香肩的手,爽朗的大笑一声,发帘一甩,怎一个意气风发了得:“哈哈,是哥哥不好!这几日冷落你了!”说着掐了掐素素的下巴。   “讨厌!”素素打掉马飞的手,忙用雪白的水袖遮住樱红的嘴唇一阵嗔笑,那声音至尖,让后桌听到的人不由打个寒战,而马飞却依旧面带桃花。   “飞哥真是个人物!这个,我可做不来!”后桌,千鸟摸了摸颤抖的胳膊,鸡皮都起到了脸上,只觉得呼吸都是一股寒气,赶紧伸手倒杯热茶一口干掉,引来K的一声冷笑。   夜里无风,街上已经收摊了,店家们也都熄了灯火,可正和戏院里门前依旧灯火通明,人头涌动,一派热闹景象。   马飞、千鸟和K三人来到戏院,在那个熟悉的角落里坐了下来。从他们一进门就被素素盯上了,还没等三人坐定,她便端了盘子翩然飘到桌前奉上了香茶,目光勾魂摄魄般的瞧着马飞,马飞亦一样的目光相迎。   二人目光对峙产生无比激烈的火花在空中“呲呲”作响,千鸟和K霎时被烤的焦黑。   那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又走上了舞台,眉飞色舞的寒暄一番之后,大幕再次徐徐拉开。话说这正和戏院还真是了得,今天的戏目和前两天的完全不同。可台下的看客却依旧春光满面,笑逐颜开,掌声雷动。   而那几人却没什么心思观看,看似轻松地喝着茶,鼓掌叫好的和普通的观众没什么两样,可是目光却警惕的盯着戏院里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已过半场,千鸟有些坐不住了,看了眼旁边拍手叫好的马飞,心中翻滚异常:“飞哥啊,素素的情报到底可不可靠啊?怎么都到了这时还没有动静啊?”   “可不可靠我不知道,但是若为了舍不得那三百两银票错过一个绝好的机会却是不值的。”马飞头也不回的盯着台上,又笑逐言开的拍手叫好。   千鸟不知道该说什么,尖尖的脸上嘴角一撇,又转头去看K。K只在一旁平静的喝茶,两指中转着硬币,根本不去理会两人的对话。   千鸟正挠头郁闷,侧门走进的一个蓄着短胡的人让他顿时瞪起了凤眼。   “吴庆?!”他不由脱口而出,马飞和K立刻警觉起来,齐齐的向门口望去。   从侧门进入的正是他们今晚等候的猎物——吏部侍郎吴庆。   这个正三品大员居然没带任何随从,蓝色的布衫挽着袖子,灰色的麻裤,一双草鞋,朴素得就像一介草民,他被一个小厮带着从侧门走进,低着头向后台走去。   尽管这身打扮让人很难辨认,却也逃不过训练有素的锦衣卫之眼,三人顿时警觉起来,六目相对,开始分头行动。   K悄悄的从场地后面绕过去跟着吴庆,马飞守在门外观察动静,而千鸟在原地继续观察是否还有其他的官员来往戏院。   K沿着吴庆的足迹跟到了后台,探头向内,却只见忙着化妆扮相的演员们,却不见刚才那个蓝衫人。他走进屋子,躲在衣柜后面仔细的观察着屋里的构造,这是个封闭的空间,确实只有一扇门可以进出,再查看四周的墙壁,找不出什么有可能做暗室的线索。K非常困惑,可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准备返回台前。   正当他经过后台自上而垂的帷幕时,一个演员正好掀开门帘走下场。在他掀动帘子的一刹那,K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之前他们都以为前台和后台之间只有一层帷幕,可是其实不然。前后台被两层一模一样的帷幕隔着,中间还有一段距离。演员掀开帘子的一瞬间,K看到两层帷幕中间好似有光,尽管那光微弱的很,可K却看得清楚。他横眉一皱,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走到帷幕旁,把门帘轻轻掀开一条缝儿,钻进了帷幕之间。   夹缝里黑洞洞的,不过有一处的地板下面微微透出光来。K提起气,轻功走过,脚尖落在地板上好似鹅毛飘落,毫无声息。   他走近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扇地下室的门,也许是年久失修,木头有些变了形,从狭长的缝隙中透出光来。   K轻轻趴在地上从门缝里观察下面的情况。突然门帘一开,一束亮光照进夹缝,一个演员走了进来。K来不急闪躲,连忙把头贴在地上。演员没发现他径直走上了场。K轻轻松了口气,侧过脸,一只眼睛向缝里看去。   缝隙太窄只能看见有个守卫站在门下,再向内里的景象就不得而知了。   “那就拜托吴大人了。”里面隐约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透过缝隙,K看不见说话人,可却看见穿蓝色布衣的一只胳膊将什么东西揣在了怀中。   “您放心,我一定转告李大人!告辞!”吴庆说着一抱拳。   守卫拿出梯子,架在墙上,伸手向上一举,打开了门。吴庆被一个小厮带着出了地下室,从后台低着头走出侧门。   千鸟坐在角落里,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吴庆。不一会儿,K也从后台走了出来,对他轻点下头,千鸟随即起身,脚步轻盈绕道门口。   深夜的月光照在石头铺成的路面上放着淡淡的冷光,一辆马车快速的穿梭在巷子里,传来阵阵脆亮的马蹄声,车头坐了一名马夫和两个带刀的侍卫。   三个黑影从两墙之间纵身跳起,在月亮上划出一道道黑影落在车头之上。   只听三声闷响,马有嘶鸣着急剧的停下,惯性让坐在里面的吴大人球一样的滚出了车帘,“啊!”的一声大叫趴在车前。   吴庆镇定了,发现自己正躺在车夫身上,脸上还蹭了一些黏糊糊的液体,用手一擦竟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顿时冷汗横流,向后蹬踹着靠到车棚边上。   等他定了神,看清了躺在面前的车夫和倒在一旁的侍卫手中握着的刀还尚未出鞘,心中大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掉进了他的眼睛把自己吓了一跳,用力一挤眼睛料到大事不妙,连滚带爬下马车,头也不回的向胡同尽头奔跑。   可惜没跑出几步就听耳边“嗖嗖”几声,抬头望去,狭窄的胡同前方月光之下赫然站了三个黑影。   “什……什么人?!”吴庆壮大了胆子大声问道,可却惊恐的止不住颤抖。   千鸟抬起头,削尖的脸上双眼明亮的就像夜空下盘旋的黑鹰,抬起手腕,慢慢举起绣春刀。   “啊!”吴庆倒吸一口冷气后退一步,“锦……”话未说完便已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第五十六章 自取其辱   准备了十几天的晚宴终于要开始了,晓玉站在场边树后面踮着脚偷偷的看着宴会场内的景象。   场地周围每隔十步有一架高高的火台,熊熊的火焰把会场照的如同白昼,火台前面每五步就有一盏红色的宫灯,柔红的颜色契合着今夜的主题,为夜宴增加了些许温情。   太后和皇帝坐在中间的高台上,身后盛装的宫女双手托着华丽的孔雀羽扇。太后威严的端坐在台上仰头低眉看着台下,额上的黑痣在那双眉之间高高的凸起,面色冷淡,庄重而拒人千里。   原来那就是太后!晓玉手扶着树枝探头仔细的看着,看起来不那么好接近啊……可皇上偏又让我演什么节目讨好她,可是我的节目……估计也不一定能被她接受,到时候只怕会弄巧成拙,不好收场啊……晓玉嘴角一动有些泄气,回眼又见坐在太后旁边的皇帝。   他今天没有穿那身招牌的明艳龙袍,而是穿了一件暗红色的金花长袍,圆领露出内衫白色的领角,金色的发带高高系在头顶,镶玉的带穗垂在胸前。啊,他真是个衣服架子,穿什么都那么好看!晓玉望着他如玉的面庞,温文尔雅不时向身下众臣举杯,紧张的心也慢慢的放松下来了,眼神变得温柔,嘴角泛起微笑,即便只是这么远远地望着,心里也会觉得幸福。   文武大臣在场内分坐两侧,面前的八仙桌上铺着金色绣花的桌旗,金樽玉盏盛的美酒佳酿香气宜人,琉璃盘上的各色菜肴更是让人十步开外便垂涎三尺。大臣们推杯换盏,个个面色红润,喜笑颜开。   看着这般热闹的景象,晓玉心中却有了些小小的紧张,不知道今日演出的节目会不会让这些人受用,若是冷了场,怕是要辜负他的一番美意了。想到这里,晓玉又抬眼望向高台之上那个百看不厌的人。   “哟!原来是晓玉姑娘啊,哈!我还以为是撞上了女鬼呢!”   晓玉闻声侧身看去,只见铭欣正站在她身边兰花指捻着手绢挡住嘴,一副惊讶又嘲笑的模样上下打量着她,“哼,你今天……怎么这幅模样?!是要去奔丧么?”铭欣身后的宫女忍不住咯咯的笑出声来,个个低着窃窃私语的瞥向她身上。   见晓玉的表情似乎是没有听懂她的话,铭欣哼笑一声慢步走到她面前,伸手嫌弃的拽起晓玉披在肩上没有任何装饰的长发,又歪着头上下打量着她裹在身上白色圆领长袖衣和过膝的白纱裙,低头看看她脚上穿的白色的鞋子,一脸的不可置信,怪笑着说:“呵,这一身打扮还真像是女鬼!……听说晓玉姑娘今日也要登台,难道就穿这个么?!这是什么古怪的衣服?!”铭欣说着一抬手,嫌弃似的退后一步。   晓玉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看看铭欣的,她穿的可真是霓彩华裳啊,不但颜色艳丽非常,每个细节都是精心缔造的,映着灯火熠熠闪耀,尤其是头上那只凤头钗更是耀眼异常。相形见绌,相形见绌啊,晓玉微微皱起眉头。   铭欣自然看出了晓玉的些许的郁闷,心中大喜,迫不及待的讽刺道:“哎!这么重要的宴会真是难得的机会,要么一鸣惊人,平步青云,要么……”她斜眼睨去晓玉一张尴尬的脸,忍不住心中的狂喜,忽的一笑,发自肺腑,“啊呀,要么,也是一鸣惊人,落成家长里短的笑柄!呵呵!姑娘可真是……别出心裁啊!哼哼!”   晓玉只觉得“噌”的一声,怒火熊熊窜上心头,可咬了咬牙压住火气,嘴上微微一笑:“那就祝愿郡主平步青云了!”   “啊哈哈哈哈!……不敢,不敢!”铭欣忍不住笑的有些忘了形,花枝乱颤的,似乎已经宣告了今晚自己的胜利。不知笑了多久,终于止住了,手绢点上眼角,浅浅的行礼,又轻瞟了晓玉一眼,蔑视的嗤笑一声拂袖而去。   “没品位!没文化!没见识!没礼貌!……”晓玉狠狠的瞪着铭欣的背影,指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对着口型暗暗骂了几句,末了还用力跺了一脚,把头扭向一边。可骂了几句虽然心中烦闷稍有缓解,忐忑的情绪却风起云涌一般,的确,这样的装扮看来古人是无法接受了,今晚出丑已成定局,唉……她叹了口气,重重垂下头,可事已至此,再怎么丢人也不能临阵脱逃吧!   “对!”晓玉大手一挥厉声说道,“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她瞪大的眼中写满了自信,熊熊的火焰在眼中跳跃,跳跃,慢慢熄灭……唉,放下手,耷拉在一旁,心中无限凄凉,只觉得这句话像是赴刑场前的自我安慰,悲壮极了。   “皇上,太后!”祯王爷从席间站起身来,带着玉扳指的手托着金盏举向高台。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事看着他,晓玉也闻声望去。   只见祯王爷一手拖着金盏,一手胸前挥动,那神态,那做派突然让晓玉想起了一个电视广告:“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她忍不住嘿嘿一笑,随即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都到了这步田地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唉,司徒晓玉,你可长点儿心吧!   祯王爷见众臣均已坐定,浑厚的声音高声说道:“今日太后,皇上与臣下们共同欢度佳节,真是臣子之福,臣提议敬太后、皇上,祝愿太后福寿安康,祝愿皇上恩泽四海!”说着双手握住酒杯高高举起,目光如炬。   大臣们统统站起身来,共同举杯敬向高台,齐声说道:“祝太后福寿安康,皇上恩泽四海!”   “好,与祯皇叔和众爱卿共享此杯!”皇帝说罢双手握住金樽,一口干下。   “谢皇上!”众人随之共饮,相继坐下。   祯王爷看了看高台之上那人春风拂面一般温柔的笑容,尽管嘴角微笑回应,脸上却没有什么喜悦的表情,眼神更是如月般冰冷,将黑袍向身后一甩稳稳坐下,放下杯子又拿起桌边的核桃自顾转了起来。   哦!原来他就是祯王爷!晓玉扶着树干,翘首张望,表面上如此服帖,背地里却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真是不可貌相!   她仔细端看着王爷冷若冰霜的面目,只觉得此人城府深厚,藏而不露,便又替K和马飞的处境担忧起来,不知道那两个人现在在做什么。   耳边突然响起了欢快的乐曲,晓玉转头看去,只见铭欣舞动着桃色的水袖飞一般的翩跹上台,轻轻一甩,窈窕行礼。   铭欣缓缓起身,和着音乐碎步走到台前,轻轻向上一抛,水袖泛着波浪从空中猝然坠落仿佛七彩瀑布从天宫倾斜而来,待袖子落定便又抬腿向空中一跃,手臂舒展,长长的丝带绕在身前,随着她的动作快速的转动,而环绕之中,那个婀娜的身影仿若破茧而出,脚尖轻落,柳腰后弯,长襟一闪露出绝世的佳颜,眉目含情对着高台上那个红衣人传送袅袅秋波。   她时而轻快,时而调皮,时而曼妙,台下众人啧啧称叹,一时间掌声雷动。连太后那不可一世的脸上也有了笑意。太后扭头见皇帝嘴角微翘,眼神脉脉看着这般艳丽的舞蹈,眉梢一动,拍起手来。   晓玉在树后看着铭欣惊艳无比的舞蹈,心中的自信分数不断地下降,只觉得自己是自取其辱,后悔答应皇帝来表演了,更是后悔自己居然也撞衫似的选择了舞蹈。   她扶着树,慢慢低下眼睛,已经不能再看了,只怕自己真的会控制不住临阵脱逃,可听到那席上传来阵阵的掌声和笑声,还是忍不住又抬起眼睛向台上望去,真的,很美啊!   曲调慢慢消失在了掌声之中,铭欣婀娜的身姿也做了收势,悠然行礼,抬头见太后正伸手招呼她坐到自己身边,于是心中无限欢畅,提着裙子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自己今天的表现不说超常,却也至少是个满分,于是乐不滋的登上台子。哦!对了,不知道那个人看了,会是什么反应!呵,铭欣忽然扭过头看向不远处的晓玉,虽无言语,可那眼神十足的张狂,晓玉不禁向树后一躲,哼!铭欣继续向台上走去。   啊,怎么办,怎么办?现在逃跑吧,就说突然感了风寒……不不不,今天白天的时候还见过皇上,那时还好好的。说,又突然头痛了吧……啊,可是又装不出来,怎么办,怎么办?!   晓玉抱着树,脸贴在树干上,低着头灰心丧气的唉声叹气。   “晓玉姑娘!晓玉姑娘!……”   晓玉忽听背后有人唤她,皱着眉头幽怨的转头一看,是洪少卿和太常寺的乐师们,啊,丢人!居然被人看见了!她赶忙松了手,讪笑两声,拍拍树干,“嗯,挺结实的!哼哼,哼哼……”   乐师们忍不住低头掩住嘴,偷偷的笑起来。胖胖的洪少卿依旧一身红装,丰姿凸显,嘴角一翘,走上前来,把肥厚的“肉爪”搭在晓玉的肩上,认真的说道:“台下看别人,台上看自己!”说罢拍拍她的肩膀,退后一步,微微行礼,带着乐师们离开了。   台下看别人,台上看自己……晓玉看着她们离开的身影和一个个笑盈盈的面庞,心中翻腾起来。   也许作为专业人士的洪少卿也并不看好这个节目吧,现在想想,当她听到自己策划提议的时候是多么惊恐的表情,后来慢慢收了表情,脸面抽出的点头说:“方姑娘真是……哼哼,大胆,新颖啊……”   那时她还以为洪少卿是在赞美自己,被自己的伟大创造力所折服,但是现在想来,那明明就是无语的流汗啊!是了,她自己什么水平洪少卿还不知道么,早在太常寺选秀的时候,她那么恶狠狠地样子,恨不得吃了自己似的,要不是估计某人的吩咐,早就一脚把他踢出府了,现在又碍于身份只是屈从,哼,她早就料到了这个突发奇想会又怎样的结果了。   不过,还要感谢她!晓玉犹豫的眼神中闪出如钻石般坚毅的眼神,“台上看自己!没错,管他三七二十一的,这就是我,怎样?!”   不能让那个人认为我是个胆小鬼,不能让那些不辞辛苦陪我一起努力的人失望,更不能让大家的劳动付之东流!司徒晓玉,加油,加油,加油!晓玉紧攥拳头用力一挥,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挺胸昂头走向舞台。   ****************************   ?奇遇记:哎,话说今天我还要上班呐,还更了很多呢,还不辞辛苦呢,大家总要赏点啥吧,有啥出啥,偶不挑食滴,嘿嘿!还有作者投票地,点一下5分,有空也可以去搞一搞,o(╯□╰)o~~~~呜,无力的爬过?   第五十七章 脚尖舞蹈   铭欣开心的坐到了太后的身边,任太后拉着她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蛋。   “皇上觉得铭欣跳得如何啊?”太后合不拢嘴的转过头问道。   “妹妹跳得很好!”皇帝微微一笑,旋即又转回头去。   尽管皇帝向来带着微笑,做的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可太后深知他这只是敷衍,冷眼看他不语,皇帝却好像没有察觉,依旧笑眼看着台下。   铭欣看出太后的心思,立刻举起酒杯,温柔又羞涩的说:“铭欣想敬太后和皇上一杯!能和至亲的人在一起渡过佳节,铭欣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太后冷漠的脸上忽然春风浮动,举起酒杯,赞许的看着她点点头,与她碰杯。皇帝也微微一笑,向铭欣举杯示意。铭欣刚伸手过去与皇帝碰杯,皇帝却已将手收回,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铭欣望着皇帝的动作,心中憋闷,嘴角一丝苦笑,袖子遮住半边脸,一口干下。   太后放下金樽,看看坐在右边的铭欣,又看看坐在左边的皇帝,忽然拉起他们的手:“是啊,咱们一家人多开心啊!皇帝,你也到了该成婚的年龄,立了后才能算是真正的成人,如果有喜欢的秀女可以封妃,不过皇后……”   “母后还是看表演吧!”皇帝头也不回,只冷冷的说道,接着又笑着向大臣们举杯,脸上泛着红润的光芒。   太后被皇帝突然的打断弄得有些尴尬,面带愠色,可当着众大臣的面又不好当面回驳,只好暗暗忍气。   晚宴现场的火台突然全部熄灭了,只留下红色的宫灯发出微弱的光,众人有些哗然,场内嘘声四起,可转身见宫女侍从们镇定的岿然不动,料想是特意的安排,于是也慢慢安静下来。   等他们回过神来,才发现舞台中央已经摆上了一块用白布绷着木框做成的巨大的屏幕。屏幕的后面亮起了灯光,一个蜷缩的影子跃然幕上。   洪少卿和乐师们在地上摆了一些大碗,碗中盛了不同水位的清水。见幕后那人站定,洪少卿率先用筷子敲击碗边,泠泠清脆的声音好似从遥远天宫传来一般。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一点小小的杂音干扰了这轻巧的乐音。   乐师们慢慢的加入节奏中去,交相作响的叮咚之声仿似山涧泉水,又似空灵天籁。从未见过如此演奏的大臣们相互瞠目对视,却又不敢大声说话,怕扰了这份悠扬。   屏幕上蜷着的影子慢慢舒展开来,一个擎着莲花的美人侧面跃然出现。从高高的鼻梁到突起的小嘴,再到尖尖的下颌,透着影子也依稀可猜见背后之人的绝色天姿。   灯光熄灭了,屏幕上美丽的影子如梦一般戛然而止,场地再度陷入一片暗红。   一只白色的舞鞋慢慢从幕边伸出,轻轻向外探了探又俏皮的用力绷起,轻点脚尖,支撑着笔直的身体,双脚交替着,碎步踱到幕前。   这脚尖上的舞蹈让众人更加瞠目,忍不住相互议论起来。铭欣余光瞥见皇帝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一袭白衣,神态平和,似笑似赞。   晓玉优雅的伸长腿,张开双臂舒展着身体,眼睛却一刻都没有抬起,高傲,却又像沉溺在了乐曲之中,跳在一个人的舞台之上。洪少卿在台下敲着瓷碗,微微勾起嘴角。   场上静的很,只听到泠泠的敲击声,不知什么时候从高台之上簌簌飘下点点的花瓣,洁白似雪。晓玉的脚尖轻轻点地,伸长胳膊慢慢的转着圈,缕缕青丝随着她的转动缠在腰间,定了,笔直的腿高抬过头顶,身子向后一弯,长发及地,像一道黑色的飞瀑流落人间。花瓣随风飘到台上,她就在这雪中优雅的摆动着脚尖……   台上的舞步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竟不知世上还有如此舞蹈,这般优雅,这般轻巧。众人目不转睛的观看,心中暗自称奇,而场边暗影之中却有一人早已泣不成声。   曲罢,舞者慢慢收回舒展的双臂,脚跟稳稳着地,腿微向后一迈,做了谢幕势,场间却依然寂静,鸦雀无声。   呵,果然,到最后依旧冷场。晓玉在心中暗暗自嘲,瞥向场边洪少卿。少卿对她微微点头,晓玉的脸上也泛起意思笑意。   “啪——”   高台之上忽然一声击掌,众人皆寻声望去,只见皇帝拍着手从位子上站起,漫步走下高台,众臣之中也渐渐响起了掌声。   晓玉抬眼望去,那一袭红衣已踱到了她的面前,艾美的面庞,深沉的目光。   “跳得好!赐酒!”皇帝说,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她的面庞,伸手,宫女递过金盏。皇帝回手拿起,送到晓玉面前。   “谢皇上!”晓玉接过酒杯,短短三个字,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可终究化作微微一笑,一饮而尽。   “歌舞继续!”皇帝笑喊一声,用力拉起晓玉的手走上高台。   晓玉一怔,她本想安静的离开,却没想到那人当中拉起自己的手,而且看那样子是要走上高台。她抬头看去,太后紧锁眉头低眼看着她,表情黯然带愠,而坐在她旁边的铭欣更显得杀气腾腾,恨不得用那凌厉的目光将她扼杀在台阶之下,心中所想早已毫无遗漏的表现在了脸上。   晓玉打了个寒战,明显感觉到眼前这两个人邪恶的能量正在不断地聚集,这可如何是好?!她心中打鼓,生怕自己葬身在这怒气之中。可皇帝却从容不迫,依旧面带微笑,温文尔雅,固执的拉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将她带进这危机四伏的恐怖之中,难道他就没有感受到那两个人的怨气么?抑或,故意如此,别有用心呢?   原来她就是那个秀女,穿成这个样子真是不成体统!太后盯着晓玉,披头散发,服饰怪异,没有一样入眼。   “晓玉给太后请安!给铭欣郡主请安!”晓玉走到桌前,行礼道。   “哼!”太后将头一别,不满的对仰起头对皇帝冷冷的说道,“皇帝也不该当着众大臣的面赏赐一个秀女坐在这里!更何况穿的这么不伦不类,有失体统!”   晓玉还没有起礼,半蹲着站在那里,一见太后的盛气凌人,刚想答是,借机离开,可皇帝让她起了身,又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不咸不淡的转过头问道:“母后,为什么不可呢?铭欣妹妹不也坐在这里么?”   太后先是一愣,后又瞪起眼睛说:“铭欣是郡主!”声音虽轻,可语气却异常强硬,那紧皱的眉心一颗黑痣更显突兀。   皇帝了无愠色,一声轻笑,悠然说道:“可是,善宜贵为公主却也坐在下面啊!”   “你!……”太后万万没有想到皇帝竟会为了一个区区的秀女和自己如此作对,可又不知如何答对,只怒眼瞪着皇帝。   天啊,要不要这么激动啊!不就是个位置么!晓玉肩头一动,刚要开口请退,却被皇帝按住。   皇帝倒了两杯酒,递一杯给晓玉,并向她举杯,虽没有一句话,却胜似千言万语。晓玉感到一股炙热的怨气自皇帝身后喷薄而来,而眼前人却依旧面带桃花,像一道飞瀑挡在她的身前。   铭欣实在有些忍无可忍,嘴角撇到了耳根,阴阳怪气的说道:“听说一日晓玉姑娘住在了乾清宫?”   晓玉大惊,刚喝进去的酒差点没吐出来,赶紧捂住嘴,咳嗽两声。这样的事怎么能拿到台面上来说?还当着太后的面……难道她疯了么?!   “什么?!有这样的事?!”太后显然并不知情,明显能听出她语气中压制的怒火,可这火势却愈演愈烈一触即发。晓玉有些心惊,却不知如何答对,只怕越抹越黑,于是抬眼看向皇帝。   皇帝似乎没有听到,不语,依旧含笑看着台下的表演。   太后咬咬牙,稍稍克制了一下情绪,冷哼一声,拖长着声音低沉的问道:“皇帝宠幸她了么?   宠幸?天呢,这是个什么词啊,听起来怎么这么刺耳!这皇宫里的人还真是开放,什么场合都能可以谈论……晓玉在一旁也有些坐不住了,只觉得浑身不舒服,恨不得拍桌子起身离去,可身边的红衣人却平和依旧,笑颜盈盈,仍旧闭口不答,可紧紧握住晓玉的手,像是在安慰她不要急躁。晓玉慢慢压下心中火气,安静下来。   见皇帝不语,太后更是气愤,想找人争论,可那人却偏偏不理你,自然更加不爽,瞥见那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更是觉得刺眼:“皇帝怎么这么不冷静呢?!万一让她……”   “那有何不可呢?”皇帝终于转过头来,微笑的脸上突然一沉,目光也变得异常坚定,“她本来就是朕的秀女!”顿了一下,突然嘴角一笑,举起酒杯敬太后,“儿臣的事自有分寸,不劳母后费心!祝母后福寿安康!”不等太后回复,他已一饮而尽。   皇帝为保护自己所做的一切晓玉都看在眼里,心中异常温暖。可,那毕竟是他的母亲,让他为了自己与母亲为敌,晓玉实在无法接受,再说自己根本不想加入这场战争,于是用力抽出握在皇帝掌心的手,扶在额头,半睁眼睛柔弱的说道:“皇上,晓玉实在不胜酒力,有些头晕,想回去休息了,请皇上恩准!”   皇帝对她所想早已了然,微笑着轻声说道:“也好,早些回去休息吧!”   “谢皇上!”晓玉起身谢过皇帝,又向太后和铭欣行礼道别。那二人却都不理她,于是收回目光走下高台。   “哈!”台下一人暗自发笑。   刚才那些事一丝不漏的被他看了个正着,带着玉扳指的手不断地转着核桃,看着方晓玉一步一步从台上走下,心想,皇上虽有城府,却毕竟还是年轻啊,这般气盛!和太后斗起来,终会两败俱伤!不过……这个方晓玉,看似文弱,却果真有手段!能这么牢牢的抓住皇上。呵,如果能为我所用一定是个不二人选!      第五十八章 玉面阎罗   “祯王爷,来来来,下官敬您一杯!”吏部侍郎吴庆拍了拍王爷的肩膀说道。   “啊,吴大人!吴大人请!”祯王爷和吴庆碰杯一饮而尽。   吴庆轻轻摸了摸胡子,行了礼转身要走,祯王爷拉住他的手腕:“吴大人,这是何往啊?”   “下官还有公事在身,先行离席了!”吴庆一抱拳。   “吴大人,前几日为何不见大人啊?连大人府内管家也不知大人去处,是为何啊?”   吴庆一愣,脸色稍沉,又马上赔笑说道:“哦,哈哈,王爷有所不知,吴庆乃是受了人之托,办些私事,办些私事……哈哈哈……”   “哦?呵呵,是什么样的事竟能让大人亲自出马啊?”祯王爷眯缝的眼睛稍稍转动着,似若有所思一般,面上微风和煦,可话中似乎棉里藏刀。   “呃,这个……都是些琐事,入不了王爷的法耳!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吴庆有些心虚,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忙低头鞠躬,“呵呵,王爷,下官还要赶回去,有些公事亟待处理,提前离席,告辞!告辞!”吴庆说着又向王爷行了礼,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席。   祯王爷望着吴庆的背影深吸口气,手中的核桃不停地转动。   “方晓玉!!”   身后一声怒吓让晓玉停了脚步,还来不及转头看是谁,就被那人用力拽住胳臂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天香?!”晓玉望着那人的背影迟疑的叫到。   天香头也不回,也不答应,只是狠狠的将她拉进了御花园。   众人都在晚宴上享受着佳宴美酒,御花园里空余红红的灯笼孤独的对影自怜。   晓玉被天香拉到了桥上终才停了下来。   “天香……”天香背对着她,只见肩头微颤,晓玉轻轻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可天香依旧不动,晓玉转到她的面前。   “天香,你怎么……”   天香的眼睛早已红肿起来,眼泪在脸上流成了河,晓玉想问为何哭泣,可见她那般委屈的样子又瞬间明白了原因。   皇帝让晓玉在晚宴上表演,她冥思苦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出来,马飞和K偏又不帮她,让她抓破了头皮也想不出个好点子来。   那日夜里狂风大作,她睡不着就坐在桌边唉声叹气,愁不可耐。正在此时,窗户猛的被风吹开,几片花瓣随风吹了进来,在空中打了几个漩儿,映着灯光慢慢落在地上。   晓玉披了衣服去关窗户,忽然怔在窗边,院子里盛开的花朵在狂风中被吹得七零八落,冷月下,花瓣随着风在院子里盘旋,就好像……   “雪花?”晓玉伸手抓住一片,摊开在手心里,如此柔弱的一片躺在掌心,月下有些凄楚,“天香……”不知为何,望着花瓣晓玉想到了她。   她关了窗子,盯着这一片洁白的花瓣走到灯下,淡黄的灯光悠悠晃动,天香和皇帝围场相遇的场景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想着那夜灯下天香脉脉含情的样子,晓玉的心柔软了,尽管心中小小的嫉妒,可还是不忍心看他们咫尺天涯。应该找个机会让他想起来!晓玉手指一蜷,将花瓣握在掌心,目光炯炯盯着那跳动的火焰,于是便有了这夜美轮美奂的芭蕾……   “天香!别哭了,你听我说……”晓玉用手绢去擦天香的眼泪,却不料被她抢下仍在地上。   “方晓玉!……那是我的故事,不是你的,更不是让你拿来在人前……戏弄的!”天香哭红的双眼瞪起来,睫毛上还残留着泪滴,楚楚凄凄让人忍不住心痛。   “不是的,天香,我只是想帮你……”晓玉拉住天香的手想和她解释,可天香却没有给她机会,长袖一甩,头也不回的向假山后面的长廊跑去。   “天香,你等等!你误会了!天香……”晓玉不想,也不愿意伤害这纯净如水的姑娘,抬脚追了过去,“天香!”   “吱——”突然的一声巨响起伴着剧烈的疼痛冲进晓玉的脑袋。   “嗯……”她赶紧双手捂住耳朵,只觉得一阵眩晕,扶着旁边一个粗糙的东西,稳住身体,可腿上一软,还是不听使唤的瘫在地上,她望着周围,心中一惊,“假山……”   她再抬眼看去,天香擦泪的身影已经跑远,只好叹了口气,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   “啊!”又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又是这样的痛,这感觉竟和上次一模一样?!晓玉心想。只是这次,没有皇帝坚实的臂膀可以依靠,也没人能帮她,她只能靠自己了。晓玉努力的调整呼吸,用力抓住假山的边缘站起身来,扶着假山绕到前面,每一步都是如此的吃力。   好不容易绕到了山前,擦了把额上汗,假山?!她突然停住了脚步,难道神眼在这里么?   这个念头来时凶猛,让她身子猛的僵住,疼痛似乎也没了感觉,她咬紧牙关,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慢慢转回身,扶着假山回到原处。   脑中的响声随着她一步步的靠近变得剧烈,腿上忽然又没了力气,“噗通”一声扑倒在地,她紧紧抓着地上的草,爬了起来,一手捂着头,一手在假山背后的草丛里翻找。   “在哪里?在哪里……”眼睛已经看不清前面的景物了,眼泪不住的留下来,她闭上眼睛,伸手努力的摸向深处。   突然一只大手握住她的肩上,她心头一惊,刚想回头,身子已被抛在了空中,随着一声尖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啊,好痛!是谁?!”晓玉只觉得腰上一阵剧痛,气愤的捂着腰从地上翻滚起来,刚要咆哮是谁这么大胆,却在看清对方的时候暮然愣住了。   “这,这个人……”她瞪大了双眼,喉咙一动,嘴唇忍不住颤抖起来。   面前的人一身白衣,身材高大,长长地鬓角垂到胸前,方脸上一对剑眉横立,尽管眉目端正略有些书卷气,可表情冷峻,眼光锐利的传来阵阵杀气。   “是……他!”晓玉觉得浑身的汗毛都战栗起来,手指冰冷的就像十跟冰棍,寒气袭遍了全身。   那个血腥的夜晚,吐着黑血的厨师,放着寒光的尖刀,掌柜布满血丝的眼睛,穿过他身体刺到她胸前的滴血的刀尖,还有,还有这面前如剑般冷酷的双眼……种种就像埋在她心里的炸弹,“砰”的一声炸成碎片飞到她的眼前。   她身子一抖缓过神来,很想起身逃跑,可这想法刚在脑中一闪而过,那个似乎满手是血的玉面阎罗已经到了自己面前。   她瞪大眼睛,努力咽了口唾沫,嘴唇颤抖的不知怎样合拢,用力踹着地慢慢向后退了退,惊恐的眼神像一只被饿狼逮到的兔子。   白虎上前一步,用力抓起她的胳膊把她拉起来,眼光凌厉的打量着她,一身怪异的衣服,披头散发,遮遮掩掩的,一看就不是宫里的人。   “你是谁?!”白虎厉声问道,手上一用力。   “啊,好痛!”晓玉尖叫一声,别过头,不敢去看白虎的脸,可胳膊被拽的生疼,于是用力去掰他的手   “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白虎抓的更紧了,晓玉“嗷”的一声,白虎一皱眉,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我,我是新来的秀女。”晓玉小心翼翼的说,白虎的手指就像嵌到了她的肉里,任她怎么用力拉扯也无济于事,晓玉盯着他只大手,心中恶念一闪,很想一口咬住,不断地撕咬,可又怕之后会死的很惨,于是暗自忍了忍,咬着牙用力的去打。   白虎却毫不在意,眉头都不皱一下,用力把她向自己身边一拽,晓玉身子一趔趄,离他只有一拳之遥,自他体内散发出来的寒气,让晓玉不由身子一抖,停住了动作。   “你在这里做什么?”白虎眼中放着寒光,低声问道。   “我……我没做什么,只是路过,路过而已……”到了白虎面前晓玉更加惊恐,能感到他的呼吸扑面而来,可是似乎闻到了血腥的味道,她努力克制自己,深吸一口气,快速瞟了他一眼,用力的挣了挣。   白虎的耳边忽然吱吱作响,他冷哼一声,厉声吓道:“说谎!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刚从皇上的宴会上来,喝多了,有点头痛……走迷了路。”晓玉有些心惊肉跳,却又不知如何摆脱。   白虎的耳边又吱吱做声,手上用力,晓玉身子跟着一抖:“哼,别跟我耍花招!你是从宴会上来,是有点头痛,可是,你没有喝多了,也不是走迷了路。你快说,不然……”白虎说着突然将晓玉的胳膊用力向身后一掰,只听“嘎吱”一声,她已跪在了地上。   晓玉伸手扶住肩膀,胳膊好像错了位,疼的额头冒了汗,心中暗自叹道,这个人真是奇怪,怎么我说的一句话里真真假假他都能分得清楚?难道他也有特异功能么?   “快说!”白虎又一用力,疼的晓玉眼前一黑,急急地喘了两口气。   “我说,我说,可是你先放开我吧!我的胳膊都要断了!”晓玉擦了把虚汗,苦苦的哀求道,可白虎却并不怜香惜玉,依旧不肯松手。   “好吧,好吧!那你轻一点总行了吧!”晓玉又叫到,眼珠一转,轻声说道,“我,其实是来……找东西的!”      第五十九章 一个妖孽   “我说,我说,可是你先放开我吧!我的胳膊都要断了!”晓玉擦了把虚汗,苦苦的哀求道,可白虎却并不怜香惜玉,依旧不肯松手。晓玉眼珠一转,轻声说道,“我,其实是来……找东西的!”   “找什么?”白虎立刻紧张起来,又一用力。   “啊!”晓玉身体前倾,只觉得一股钻心的痛从肩上传来,她心中一股火气,扭头大叫,“你既然知道我是刚进宫的秀女还这般粗鲁!要是让皇上知道了……”   “少废话!”白虎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还是回手把晓玉的胳膊摆正了,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这还差不多!”晓玉趁着白虎不注意,突然一甩手挣脱开刚想开溜,却被人家识破,一步窜上抓住她的手腕,又将她拽了回来:“别耍花招!快说,你在找什么?!”   晓玉明显觉得手掌冰凉,手指酸麻,有些回不过血了,她用力一挣,怨恨的瞪向白虎,却对上那刀锋般锐利的眼神,吓得赶紧收回目光不再自讨无趣,不过,眼睛一转,想接着试探他,于是轻声说到:“我是来找……一颗珠子!”   “珠子?”她说的是实话,白虎的耳边没有异响,于是眉头一皱,声音也变得迫切,“什么珠子!”   晓玉虽然没有去看他的表情,可是从那句问话中也听得出他迫不及待的心情中还带了些紧张,这家伙竟然单纯的中计了,心中大快,晓玉忍不住嘴角一翘,又镇定一下,缓缓抬起眼睛看着白虎认真的说道:“是……一颗丢了的珠子!”   “快说!什么样丢了的珠子?!”白虎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发生了细小的变化。   晓玉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个身材高大,一脸凶煞的男人也有可爱的一面,像个小孩似的被自己耍的团团转,终于忍不住嘴角一撇,似笑的说道:“是……我耳环上的珠子!”   “啊!”后果当然不难想象,只听一声惨叫,她又重新跪到了地上。这家伙下手可真够狠的!真是可恶!   白虎显然已经看出打扮怪异,行为乖张的可疑女子是在故意耍他,于是心中气急,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居然被一个小丫头戏弄,岂有此理!他胳膊稍一用力,把晓玉从地上拽了起来,将她两只手都扳到了身后,一只手抓住她两只手腕,也懒得和她废话了,押着往御花园外走。   白虎不说话,晓玉却有些不安起来,扭头大声问道:“喂,你要带我去哪儿啊!放开我!”可身后那人依旧毫无颜色,闭口不答,只是推着向前走快走几步。   真不知道这人会把我带到哪儿去!这样下去,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晓玉硬撑着胆子大声叫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不过你敢在这宫中押着皇上的秀女,还拉拉扯扯的,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快点放开我!放开我!”   白虎继续沉默,不说话也不解释,只管用力推着她向前走,晓玉有些心虚了,连威胁也没有用,心中知道无论怎样,这个玉面阎罗也不会轻易放了她,于是闭了嘴,只祈求老天保佑,饶了她这条小命。   正当绝望的时候,不远处廊中走过的一个身影让她心中大喜。她瞥了眼身后毫无颜色的脸,诡异的一笑。白虎一怔,慢下脚步。   晓玉突然向下一缀,坐到地上,一只胳膊挣开白虎的手放在嘴边大声喊着:“啊!放开我!救命啊!强抢民女啦!非礼啊!救命啊!……”   白虎顿时脸面一抽,满脑门子黑线,毫无颜色的脸上有些泛红,大吼一声:“住口!”说着出掌要劈她,吓得晓玉立刻身子一躲,捂住嘴,不过抬眼看去,那廊中之人已走到了近前,于是腹黑的一笑。   “快起来,别耍花招!”白虎拽着晓玉的手腕把她拉了起来,她本来可以站住的,却脚下一软,故意顺势靠在白虎身上,抓着他的衣服却用力推着他,楚楚可怜的说道:“放过我吧……我们不可以!”   “嗯?”白虎心中大抖,他一向洁身自好,不近女色,今天这女人不但大声污蔑他,还贴上身来,真是无耻!他心中一怒推开晓玉,大喊一声:“滚开!”   他根本就没有用力,可那女人却像被重重的一击,尖叫一声摔在地上,嘴里还不时的叫着:“我们真的不可以……”   白虎心中盛怒,刚想出掌劈她,只听身后喊道:“白虎!你这是做什么?!”   林翊威风凛凛的走了过来,刚才他经过廊中,无意间听见有人大喊救命,心中诧异,怎会有人在宫中呼救,于是转过长廊直奔声音而去,却见白虎拉着一个姑娘的手从地上拽了起来,一用力拉到自己身边,姑娘好像在挣扎,“我们不可以……”白虎似乎非常生气又将她推倒在地。林翊心中大惊,这是什么情况?!于是紧走两步到了近前。   白虎转过头见是林翊,而林翊脸上的惊异却猛然让他惊醒过来,低头看看坐在地上一脸怪笑的晓玉,才明白她刚才为何如此行为,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出掌劈去,林翊却握住他的手腕,再向他身后看去,坐在地上的人竟是方晓玉,心中一沉,不由皱起眉头。   晓玉可怜巴巴的望了眼林翊,扭过头委屈的抽泣着。   “怎么回事?”林翊问道。   “哼!”白虎冷哼一声,甩开林翊的手,指着晓玉说道:“刚才我看见这个衣着怪异的人在假山后面偷偷摸摸的,于是上前询问,结果她没有一句话是真的。我正要带她去审问,没想到她却又在耍花招,骗你过来,真是个妖孽!”   林翊很了解白虎的为人,知道他不会如此冒失,更何况是在宫中。而方晓玉……他低头见方晓玉抽泣的样子,这场景和她当初设计遇见皇帝时似乎同出一辙,原本对她进宫的意图非常怀疑,料想皇帝也是心知肚明,可是那个人似乎对她很有兴趣,二人之间的关系十分的微妙,如果只因白虎的猜忌就把她带回镇抚司,恐怕会让皇上为难。   “我看……还是让皇上亲自审问吧!”林翊皱着眉说。   哈,不错!终于可以摆脱这个阎罗了!晓玉紧张的心总算安稳了许多,虽然还没有想到如何对付皇帝,不过至少比对着这个满眼杀气的阎罗好了许多。   白虎见林翊如此说,加之刚才这女人自称是秀女,想必身份特殊,于是点了点头,把晓玉从地上拽了起来。   这人长得如此俊俏,可为何满脸重重的杀气?白虎?左青龙右白虎,难道说的是他么?呵呵,这名字真是弱爆了!晓玉跪坐在御书房的地上,望着白虎的侧脸,忍不住“咯咯”笑出声,可忽然背后一凉,只觉得一道寒光袭来,让她不由打了个冷战,抬头见白虎转过头来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眼光凌厉。她赶紧收住笑,认真跪正,低头看了看刚才被白虎抓的红的发紫的手腕,心中发难,这家伙真够心狠手辣的!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皇帝和林翊进了御书房。晓玉虽然没有向后看,可她知道是谁来了,心中大喜,赶紧用手抹着眼泪“呜呜”的哭了起来,白虎闻声看去,刚才还在自己背后偷笑,这会儿见皇上来了就变了一副嘴脸,真是可恶,恨不得一掌劈过去,拍死这个妖孽,却又不敢造次,于是冷哼一声,转回头去。   皇帝走到近前,看了看坐在地上的捂着手腕泣不成声的晓玉,又看看站在一旁威风凛凛的白虎,对弱势群体的同情之心油然而生,皇帝走到白虎面前问道:“怎么回事?”   白虎拱手答道:“回皇上,臣适才在御花园周围巡视,发现这个衣着古怪的人围着假山形迹可疑,便上前询问,没想到,这个人所说均不属实,就想带她去镇抚司审问,半路遇到林翊,他说,还是由皇上亲自审问为好。”   皇帝眉头一皱,她不是说要回去休息的么?为何又跑去了御花园,还在假山那里……他踱步走到晓玉面前,定了定,低头看向她,见她跪坐在地上,一手紧紧抓着裙子,一手抵在嘴边呜呜咽咽,凄楚可怜的样子,心中一动,低声问道:“是这样么?你在假山那边做什么?”   晓玉没有抬头,看着皇帝暗红的锦衣下白底黑靴定在自己面前,心中暗想,如果我编个瞎话,那人立刻就会察觉。不如……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就不开口,看你能如何!   晓玉慢慢抬起头,如玉般白皙的面上满是泪痕,红肿的眼睛里眼泪汩汩的滑落下来,那樱桃般的红润的嘴唇动了动,委屈的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被抓红的手腕,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紫红的一片。   皇帝眉头一皱,他早就看见了她那段粉臂上紫红的一片,心中烦乱,可不想在人前表露出来,于是暗自压抑着,背在身后的手握紧拳头缩进袖子里,可刚才那红肿的眸子让他心中一颤,于是弯下腰拉起晓玉的手,看了看上面紫红的一片轻声问道:“胳膊怎么了?”   晓玉瞥了眼白虎,眼中闪出杀机,她很想好好的告个御状,可转念一想,只要她一开口便会被问到其他,于是暗暗咬了咬牙,忍气吞声,只是放大了抽泣声。   皇帝本来心中就有怜悯,见她又这般隐忍,梨花带雨,凄凄楚楚,眼泪更是豆大的颗颗落下,心中烦闷,放下晓玉的手,转身对白虎呵斥道:“白虎,你怎么能这么粗鲁呢?!”   “皇上?……”白虎本以为皇帝会一眼识破她的,没想到竟然斥责自己的不是,这,毫无道理而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前一步,刚要张口争辩,皇帝却转身背对着他,伸手一摆让他打住。   “皇上!”白虎半是惊异半是愤怒的叫了一声。   “好了,好了,你们都出去吧!”皇帝淡淡的说了句。   “是!”林翊立刻拱手行礼。   “可是……”白虎还不肯罢休,再低眼时,看见晓玉朝他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心头更气,暗骂一句:“妖孽!”   **********   ?话说这周只有两天便又可休息了,真是嗨皮啊!既如此,不如给我投张票票吧~收藏也好,评也好~总之冒个泡噻!~群摸!?   第六十章 落荒而逃   林翊见白虎不甘心,硬把他拉出了御书房。   出了御书房,白虎的怒气依旧不见消减,一甩胸前长鬓,闷闷的说道:“皇上这是怎么了?!一看那女人,活脱脱就是个妖孽,怎么还能相信她?!”   林翊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哼笑一声,摇了摇头。   “这人什么来历?真的是秀女么?”白虎问道,两眼喷着火气。   林翊见向来沉着的锦衣卫指挥使竟被那女子气成这样,再想想刚才遇见他们时的情景,心中也了然许多,于是笑眼瞥去,玩味似的说道:“呵呵,如果你听了她的来历,我怕你会忍不住杀了她!”   “什么?”白虎一听这话更是起了兴趣。   林翊从晓玉和皇帝酒楼相遇,讲到长街被抢,又讲到巧合的是待选的秀女,白虎认真的听着,若有所思。   “咦,你怎么这般镇定,还以为你会暴跳如雷冲回去劈了她!”林翊有些扫兴。   “我只是奇怪!”白虎握了握手中的宝剑,“这么低级的骗术,难道皇上看不出么?”   “呵呵,”林翊眼光一闪,“皇上心里明镜一般,怎会看不出呢?只不过是觉得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很新鲜罢了!”   “可是,我总觉得那女人不仅仅是在耍把戏,她身上似乎有着更大地秘密……”   “是啊,我也觉得她不是为了享受荣华富贵而来的,所以我也对她十分留意。”林翊说道,见白虎的眯着眼睛,目光凌厉,林翊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不过,这件事上我们要小心处理,不要扰了皇上的兴致。”   “嗯!”白虎点了点头。   见白虎被林翊拉出了御书房,晓玉提着的一颗心也慢慢放了下来,轻轻松了一口气。可是面前这个人似乎还在和她对峙着,定定的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亦如平日。尽管她已经习惯了对峙,不过这次还是自己理亏,不知如何是好。继续装哭,要哭到什么时候?刚才发力过猛,这会儿已经欲哭无泪了,要是现在起身离去,也不好,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晓玉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依旧坐在地上握着紫红的手腕呜呜的抽泣着,以进为退,耗着吧,相信皇帝不会一直站着不说话吧!   终于,她看到那红袍子动了动,迈步走近自己。   皇帝一扯长襟蹲了下来,看着晓玉整齐的发髻,披散在肩上瀑布般的长发和堆在地上的白色纱裙,朴素淡雅,仿若仙子。皇帝慢慢伸出手,轻轻抚上她头上乌黑的长发,她轻轻一抖,霎时止住了抽泣,皇帝嘴角一动,从头顶滑到肩头,柔声问道:“为什么还在哭呢?”   晓玉不语,从他的指尖触到头顶的那一刻,心里一阵悸动。   “让朕看看吧!”他说着坐在她的面前,从白纱裙上拉起她那柔软的,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折断手。那手冰冷冰冷的,雪白的腕子上有一个大大的紫红色的印子。   皇帝微微蹙起眉头,把受伤的胳膊拉到嘴边轻轻地吹吹红肿的地方,晓玉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胳膊上传来直涌进心窝,她慢慢的抬起头,面前这个平日里威风凛凛的九五之尊,现在竟也和自己一同坐在了地上,低着头温柔的抚慰着自己的伤痛,这怎会是皇帝所为?他就像邻家的哥哥,如此温柔细腻。   “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他笑着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淡黄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   那声音真好听,天籁一般,仿佛能说进人的心里,让听的人虽然表面泰然自若,可心中却似沸腾般的翻滚起来。晓玉脸上发热,想把手抽回来,可皇帝却用力的将它按在胸口,她一怔,抬起眼,见他微笑的眼睛正脉脉的凝视着。   这家伙是怎么了,我倒是宁可他劈头盖脸的骂我一顿!晓玉不敢看他,别过脸,可还没等她的脸转过去,就觉得下颌一热,被一只手指轻轻抵住,被慢慢的转了回来。   晓玉的心脏跳的更快,身体僵硬的不知道如何动弹,只任他的目光牢牢的锁在自己脸上。   “怎么了?为什么不愿意看朕?”他低声的问。   她不语,心脏飞速的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完完全全的呈现给眼前人了,脸上烧的滚烫,于是愈发的低下了头。   可她越是躲闪,那人心中越是快意,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看着朕!”他说,让人无法心存丝毫的抗拒。   晓玉深吸一口气,慢慢抬起眼睛,望见灯下一张如此艾美的面庞,心中像被什么东西射中,一下怔住了。若是平时,她可能会害羞的转过头去,可是现在,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无力从他的脸上移开,放肆的盯着他,一种强烈的欲望用上心来,她很想伸出手去触摸他浓浓的眉毛,灵动的双眼,纤细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带笑的双唇。   她的目光正在他的脸上尽情的流连,却忽然发现那张绝美的脸庞正慢慢的靠近她。他的气息越来越近,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心跳,晓玉觉得面前的空气变得稀薄起来,连呼吸都变得奢侈。   她很想闭上眼睛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可是……   “皇上,不早了,您也该休息了!”在他的双唇要吻到自己的一刹,她用力推开了他,身子也随之向后一躲。   皇帝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有些呼吸急促的人,她的一只手还抵在自己胸前。   晓玉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那一霎那突然有些惶恐,她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恐怕自己连躲闪的力量也没有了。她突然提着裙子站起来,来不及行礼,落荒而逃。   皇帝还坐在地上,望着她仓惶逃走的背影默而不语……   晓玉逃出了御书房,叉着腰深呼两口气,竟没想到自己的额上已经渗出汗来。她赶紧用袖子擦了擦,向着榭香阁的方向飞快的走去。   “走的这么急是要去哪儿呢?!”一个淡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晓玉心中一惊,停了脚步,她听出说话的人是谁,那语气虽然平淡,却让她大汗淋漓的身上汗毛站立。他为何没有离去,难道刚才那一幕也被他看了个正着么?晓玉对这个人真是又害怕,又气愤,却又不敢面对。   白虎从旁边的灌木丛中跳到甬路上,落地至轻毫无声响,可是那身上的寒气却刺人入骨,他站在她的背后轻声说道:“你不要以为这事就这么轻易地结束了。你要小心了,我会……一直看着你的!”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就像一阵寒风从背后吹来。   晓玉喉咙一动,紧紧握住拳头。不能和他说话,也不能表现出害怕!晓玉想着,深吸一口气,迈开灌铅的腿向前走去。   哼,这个女人还真是有趣,不过,我不会放过你的,倒要看看你能玩到什么时候!白虎盯着她转过墙角,才甩了下衣袖,转身进了御书房。   见白虎走进来,皇帝抬起眼睛,放下手中的奏折。   “启禀皇上,我们抓到了吏部侍郎吴庆收受贿赂、卖官的证据。”白虎拱手上前。   皇帝以为白虎回来是对刚才的事情来做解释,可他却只字未提,心中诧异。   见皇帝没有搭话,白虎又说:“而且,我们还发现吏部尚书李光焕也参与其中。臣已搜集到了确凿的证据,并把吴庆收入了镇抚司。”   “李光焕?!他好大的胆子!”皇帝一听,缓过神来,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红衣闪动,走到桌前,“还以为他会和他父亲一样做个任人唯贤的官,这才刚上任几天啊,就爆出这等丑事!”皇帝本来气愤之极,可突然眉头一松,疑惑的问,“你说,你把吴庆收到了镇抚司?可是朕刚才在宴会上明明见到了他呀!”   白虎上前鞠躬:“回皇上,臣想……放虎归山!”   皇帝一愣,转念想到,若是利用吴庆去挖出祯王爷的证据倒是个不错的机会,只是不能打草惊蛇。他开了眼白虎毫无颜色的脸,白虎做事向来谨慎,相比早有计划,于是摆手说道:“照你的意思去做吧!”   ***   晓玉身上无力,垂头丧气的回到了榭香阁,刚推开院门,春晓和秋思就跑了过来,兴高采烈的拉着晓玉的手大叫:“听说表演很成功,皇上还赐了酒?!”   “是啊是啊,皇上还拉着姑娘坐在自己身边么?”   “啊?……呵呵!”晓玉苦笑一声。没想到这事会传的这么快,简直就是现场直播么,宫中的狗仔效率堪称一流!不过她可没什么心思讨论这个,于是敷衍的一笑向房里走去。   “姑娘是累了要休息么?要不要去帮姑娘……”见晓玉有些无精打采,秋思忙问。   “不用了……”晓玉说,她知道自己为何颓废,心神不宁,现在只想找张床,蒙上被子窝在里面。   秋思和春晓见晓玉如此冷淡,不知原委。本想让她仔细的讲讲当时的情形,让自己也跟着高兴高兴,却不想人家没有心情,于是双双对视,肩头一耸,各干各的去了。   晓玉稍加洗漱,坐在床上,斜倚着床边的镂空雕栏上,想到刚才在御书房里的场景,自己竟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还肆无忌惮的在他的脸上流连……真是,弱爆了!难道自己假戏真做了么?   不不不,那不是我的问题,那只是个意外,谁让他长得那么好看!瞬间被治愈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是,为何现在想起来还心跳的厉害,而且,那两两相望时,心中万马奔腾的感觉明明就,就不是个意外。   “怎么办啊……”她用力捂住脸,难道真的这么无可救药的,这么轻易的就……就喜欢他了么?   “No!”她几乎瞬间跳了起来,鄙视,超级鄙视自己!没想到竟是个花痴!   “啊——!”她大叫一声,用力胡乱着头发,又叹口气耷拉下脑袋,磕头一般。没办法,这可如何是好?她睁开眼睛,望见手腕上红肿的一块,又想起他吹伤口的样子,又把手紧紧地按在胸前,心中又开始悸动起来。   她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如果皇帝真的对她有意,她该如何回应呢?留在皇宫里,永远不回去了么?那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保护她的K怎么办?又怎么向默默守候皇帝的天香交代?如果不去回应……司徒晓玉,你能做得到么?   她心里正激烈的挣扎着,忽听窗户一响,一个黑影跃进了屋子。   **********************   ?明天又休息了咩~~~大家有木有开心啊?既然开心,不如收藏一下,投张票票吧~~~O(∩_∩)O~?      第六十一章 请君入瓮   晓玉正在心里激烈的挣扎着,忽听窗户一响,一个黑影跃进了屋子,她一怔,见那黑影已经跑到了自己床前。   “K!”她怔怔的叫道,真声音有些恍惚。   K见她表情奇怪,刚想开口问原由,忽的望见她胳膊上红肿的印子,心中一沉,拉到眼前仔细的看了看:“这是怎么弄得?”   晓玉低下头,把手抽回来,不知为何心跳不止,如此紧张。她真的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低声说道:“没事,只是……我又遇见他了,而且,被抓了个正着!”   “他?”K问。   “是……”晓玉蹙眉,表情黯淡,“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也在宫中。”她大致讲了讲事情的经过,却把那段真正让她心烦伤神的一段略了过去。   见晓玉心神不宁,K微微一笑,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说:“别怕,没事的!”   晓玉扭过头,望着他脸上阳光般的笑容,忽然觉得心中愧疚,目光闪烁。   “好了,别再这么闷闷不乐了!这不是你司徒晓玉的作风啊!”K咧嘴一笑,露出两颗精致的虎牙。   晓玉实在觉得他那微笑刺得心中难受,于是扭过头不敢回应,低声问道:“你今天来这里是……”   “本来想趁着他们举行宴会的机会去慈宁宫看看你说的那个发光的珠子,既然你今天不方便,还是改天再说吧!”K嘴角一勾,摸了摸她的头发,晓玉一愣,脸颊一红低声唤道:“K!”   “嗯?”   “……我没事。”躲过他的手,呼吸有些混乱了,刚才那人也是如此吧,轻轻的抚着她的头,柔声细语的安慰着。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K,今天还是去慈宁宫打探一下吧,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她说,抬头快速的撇他一眼。   “也好!”K点点头。   “马飞呢?”   “三个人目标太大,还是我们两个去吧!”   “好!”晓玉点点头,她现在极想找些事做,也许这样心中就不会如此空虚了吧。   晓玉换上了夜行衣,两人蒙住了脸,从窗户跳了出去。   宫中的守卫果然都调去晚宴了,二人一路上基本没遇到什么危险。在晓玉的指点下,他们来到了慈宁宫,绕过前厅进到了太后的房间。尽管这过程太过顺利,似乎顺利的有些不可思议,可是顾不了那么多了,要抓紧时间才好。   K侧身向屋外望了望,见没有动静便回身对晓玉伸出拇指。晓玉点了点头,踮着脚尖慢慢走过去,这次她及其留意,没有绊到任何东西,顺利的来到了架子前。   晓玉睁大眼睛,集中精力看着架子上的摆设,渐渐地,盒子里的物体显现在了她的眼前。她按着记忆中的位置寻了过去,那颗发光的珠子果真还在那里。看来上一次他们并不知道她要找什么。晓玉嘴角一翘,伸手拿开挡在前面的盒子,小心翼翼伸手去拿那只装着珠子的盒子,心中既紧张又开心。   “不好!快走!”K轻喊一声。   她手指刚触到盒子,窗外突然亮起了灯火,闻K一声,赶紧抓起盒子揣在自己的怀里。   “快走!”K拉起她刚冲到门前,推开房门的一瞬间惊呆了。   院子里已经布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林翊背着手站在正中,威风凛凛,胸有成竹的望着他们。   “不好,中计了!”K心中暗叫一声。怪不得今天一切进展的如此顺利,原来他们早有准本,请君入瓮。   林翊坚毅的盯着面前这一高一矮两个黑衣人,果然上次没有得手这次让他抓了个正着。哼,这次让你们有来无回!林翊想着眼中掠过一丝杀机,刚一摆手,K早已看出他的心思,眼睫一动,伸手抱起晓玉,纵身飞上树梢。   想跑,没那么容易!林翊双脚踩地,“噌”的一声腾空追了过去。   K只觉身后一阵寒风,知道形势不妙,急中生智把晓玉放在树叉上,双脚用力一蹬树干,鱼跃着冲了上去,迎面一脚向林翊飞踹过去。林翊眉头一皱,空中翻滚着变了个方向,K扑了个空。   二人双双落在地上,御林军从四面八方挥动着长矛直向K冲来。K还没有站稳,明晃晃的矛尖便闪着寒光向他刺去,K身形一闪,腾空跃起,冲向高空。御林军收紧队形,竖起长矛支成了锥形,锋利的矛尖直指夜空,根根锋利等着K落下的时候将他刺成筛子。   这些变化只在一瞬,晓玉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大喊一声:“K!”   K却毫不惊慌,身体要接触到矛尖的一刹,突然从空中翻滚起来变了方向,林翊心头一惊,这明明就是刚才自己用的一招。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只见黑衣一闪,转了个圈,稳稳落在林翊对面,目光坚毅又似挑衅般的盯着林翊。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林翊大喝一声,拔剑向K刺去。   K踩地腾空,跳到林翊的身后,出手打伤了一个侍卫夺下把刀。林翊见扑了个空,翻身张剑一刺,K眼光一瞥,从剑身翻滚而去,转到他的背后举刀向他砍去,林翊把剑一横,抵住飞驰下来的刀身,抬眼对上那人的目光。   虽不知是什么人,什么来历,不过一看便是早已锁定了目标。可树上之人似乎不会武功,为何冒险前来?林翊用力抗住K的刀锋,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二人正僵持不下,院外亮起了灯火。晓玉坐在树上握紧树干,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转头一看,居然是皇帝陪着太后回宫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太后惊在了院门前,身子一抖,扭头看去皇帝。   “保护太后!”皇帝大喝一声,御林军潮水般涌到太后面,架起围挡之势,皇帝袍子一抖跳上近前,见林翊和K在对峙,从腰间“嗖”的一声抽出软剑,向K刺去。   林翊的内力实在雄厚,K早已招架不住,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缩,因为身后还有要保护的人,于是硬着头皮使出浑身力量僵持着,虎口早已逼得要裂开一般。皇帝突然来袭,K自是顾不过来的,“小心!”晓玉在树上大喊一声,握着树枝的手指狠狠的嵌在树皮里。   皇帝本要向K刺去,闻这一声,猛然止住,见树上还有一人,眉头一皱,纵身跳上树梢。   晓玉心中一颤,瞪大了眼睛,只见这一身红袍越过了头顶,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正满带杀气,手中长剑呼啸着向自己劈来。   嗯?这眼神?……皇帝本想挥剑刺向她的心脏,可偶一瞥见那人的眼神,心中一颤,原本的杀气霎时全无,可已经收不住手中的剑,晓玉大叫一声,下意识的抬起胳膊去挡剑。   白光闪过,长剑生生落在她柔弱的胳膊上,锋利的剑身割破夜行衣,在那本已红肿的胳膊留下长长的伤口。   皇帝还没缓过神来,已落在地上,一滴殷红的血滴在了他的剑上“吧嗒”一声,划过冰冷的剑身。皇帝抬头向上看去,那黑衣人并没有逃跑,娇小的身躯柔弱的捂着胳膊坐在原地。皇帝眉头一皱,心中忽然闪过一个身影,他刚要纵身跳上去,却听后面一个声音大声吓道:“你的对手是我!”   一阵冷风吹过,K举起刀向皇帝背后砍去,皇帝猛然振臂,软剑蛇一般抖动着对上K的刀身,皇帝用力一扯,牢牢将他的刀缠住。K还来不及用力抽回刀身,林翊已单脚跃起从身后追上来,长剑一指,直奔K的后腰刺去。   “K!”晓玉顾不上手臂上的疼痛,急的身子一抖,差点从树上跌落下去。   清脆的一声剑响,林翊的长剑被一股强力弹开,另一个黑衣人不知从何而来,当下他的剑,身形一转倚在K的背后:“叫你不要冒失,幸好我来的及时。”   晓玉一听是马飞,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长出一口气。   皇帝却不给K任何喘息的机会,抽剑上前,刚才还柔软的剑突然变得坚硬无比,剑剑逼向K的要害,K奋力相迎,一黑一红绕转纷飞,不时划过的刀光剑影不分伯仲。   晓玉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胳膊上的血已经湿了衣袖,顺着手指的缝隙流淌出来,可她感不到疼,心狠狠的搅在一起。那两个人,都不要受伤……   “K,不要恋战!”马飞挡住林翊横扫一剑,转身说道。   K使出全力,快出几招将皇帝逼退几步,又一纵身跃上树稍,单手抱起晓玉跳上琉璃金顶。皇帝追到树下,见那两个身影喉咙一动。晓玉扭过头见下面的红衣人斜剑仰望,表情凝重,咬着牙抓紧K的肩膀,转回头去。   马飞从身上掏出一个金球,大手一甩摔在地上,一股黄烟伴着刺鼻的味道瞬间布满了整个庭院,林翊屏住呼吸冲到烟的背后,马飞早已不见了踪影。   ***   灯影婆娑映在一颗圆润的珠子上。晓玉双指拿着珠子,眼睛里跳动着火光。   “呵,费了这么多力气,差点送了性命,偷到的却是一颗普通的夜明珠。”晓玉苦笑一声,经历两次生死,却又是前功尽弃,她冷笑一声,把珠子放回盒子里,轻轻扣上盖子。   “咣咣咣!”   “晓玉姑娘,晓玉姑娘!”   门外传来春晓的敲门声,晓玉赶紧把盒子藏在被子里,拽了拽袖子遮住伤口,应声走到门前。   “啊?!”她倒吸一口气,她呆呆的看着门前一身红袍,血液似乎凝住了。   皇帝负手身后低垂的眼睛慢慢抬了起来,目光凌厉的落在她惊恐的脸上。   ***************************   ?亲们,求票票,求收藏,求各种评,好的坏的统统来者不拒!O(∩_∩)O~~~?   第六十二章 倔强如斯   晓玉怔怔的看着门前一身红袍,皇帝负手身后,低垂的眼睛慢慢抬了起来,目光凌厉的落在她脸上,心中一惊,慌张的蹲下:“不知皇上深夜前来,怠慢了,请皇上恕罪!”   皇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不语,晓玉虽没有抬头,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压力压得自己透不过起来,脚冰冷的没了知觉。   良久,皇帝突然微微一笑,伸手扶着她的胳膊让她平身:“不知者……不怪!”   “谢皇上!”晓玉平了身,可以就不敢抬头。   皇帝瞥了她一眼,一手半握身前,一手微微背在身后,迈步走进屋子。他仔细的打量了四壁,一切安然若初,于是转身一抖红袍坐在椅子上。   晓玉走到他身前,斗胆瞥了他一眼,他目不斜视,眼睛盯在一处不知何想。   “我去命人给皇上泡茶!”她强挤出一丝笑容,头也不抬转身要走。皇帝一把拉住她的手,微微一笑:“不必了!”   他拉着晓玉冰冷的手迟迟不语,晓玉又不敢去看他,两人僵持在那里,似乎都在心里试探着对方。   “坐下吧!”皇帝看了眼身边的椅子。   不知道是由于太过紧张还是心虚,晓玉总觉得这声音没了往日的温柔,她抽回手,嘴角一动,坐在了他身旁,双手紧握着,放在腿上。   皇帝转过头凝视着她,晓玉出了一身冷汗,她不敢抬头,更不敢回视他,只觉得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自己有些窒息,握紧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努力咽了口唾沫,轻轻拽了拽袖子。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司徒晓玉,你要镇定,镇定,镇定……   皇帝借着烛光看着晓玉低垂的眼睫,鬓间的头发似乎因为有汗水结成一缕,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的握着。   方晓玉,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不知皇上深夜前来……”突然面前人的嘴角起了一丝笑容,转过头来直视着他,声音也变得缓和许多。   “呵!”皇帝微冷的脸上眉目舒展,“没什么,朕只是来看看你,不知道你胳膊的伤怎么样了,有些担心罢了!”说着,伸手握住她紧握的手,那手冰冷冰冷,触到时微微一颤,皇帝眉头一皱,抬起眼睛对向她的目光,“为何你的手如此冰冷?”   晓玉一笑:“没什么,从小身子比较弱,经常手脚冰冷的。”   “哦,原来如此!”皇帝一笑,拉长声音,恍然大悟一般。只是那微笑让晓玉觉得十分突兀,不知在皇帝的眼中,她的笑是否如此,于是附和着微微一抿嘴,抽回手。   “不早了,你也好好休息吧!”皇帝说着站起身来。   晓玉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轻松地一笑刚要起身,只听皇帝又说,“让朕看看你的胳膊怎么样了!”说着,手掌摊在她面前。   晓玉心中大抖,看看那手掌,在抬头看看皇帝。灯光下,他的面容依旧,微笑依旧,只是那目光如此冰冷,好像能放出万道箭射在自己身上。   “不必了吧!区区小事,皇上何必在意!”她收回目光,伸手扯了扯袖口。   “你的事……朕,很在意!”皇帝顿顿的说,明明能听出他话中有话,让人头皮发麻。   晓玉不知道该说什么,伸手捂住胳膊,半天也不说话。皇帝收回手,半握在身前,笑着问:“呵呵,你在紧张什么?朕只是想确定你没事才能放心!”说着走进一步,晓玉也下意识的站起身,仰头看他似笑非笑的眼睛。   哼,没什么大不了的,抓到了无非一死,又能怎样?晓玉目光中突然闪过一丝无畏,瞪着眼睛坚定的与他对视着,并不回避。   皇帝一直盯着她的脸,看着她每一个细小的变化,惊恐,不安,犹豫,窃喜,到现在的决然。他拉起她的手,这手依旧冰冷,十根冰棍儿似的,在他的手触碰到的一瞬间握成了拳头。晓玉喉咙一动,收回目光。   皇帝好像诚心要折磨她一样,动作缓慢极了,目光锁在她的脸上,慢慢把她的胳膊抬到自己的胸前,绢丝的袖口拂过她白皙的胳膊,落到肘上,露出了绷带包扎着的胳膊。   “这是……”皇帝说着把她的手举向高出,手腕抬到自己的眼前。   “因为有些红肿上了些药,能好的快一点吧……”晓玉咬了咬牙,扇动睫毛望向他。   “是么?”皇帝说着,另一只手拂过绷带,细长的手指在绷带上摩挲着,突然用力的抓住她的伤口,晓玉的身子一抖,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觉得伤口已经裂开,并开始不断的向外渗着血,她很想抽回胳膊,可是咬了咬牙,忍住痛,从容的一笑,目不转睛的盯着皇帝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皇帝看着她眼睛里闪出了晶莹,可目光却依然倔强,嘴角一动,把她的胳膊慢慢放低,俯身轻声问道:“你,真的不痛么?”   晓玉调匀呼吸,逼回眼泪,微笑着直视他近在咫尺的眼睛:“不痛,小伤而已。皇上要拆开来看么?”   她的目光坚定倔强,而他如剑般锋利。   空气在他们面前凝住了,时间也似停止了流转。   烛光微动,蜡油滴下落在桌子上“吧嗒”一声凝成一块。   皇帝睫毛一动,微笑随即在嘴边慢慢荡开:“不必了!”说着放下她的胳膊。   晓玉总算松了口气,收回目光,低下头。   一只手指抵在了她的下颌,轻轻地把她的头抬了起来。晓玉翻动睫毛抬起眼睛,却不知何时皇帝的脸靠近了自己,近的能看到他眼中的自己有些惶恐的神情。而他的目光虽清澈,却像深湖一般深不见底。   他盯着她的眼睛,似在寻找什么,许久,他的面庞慢慢靠近她的脸,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忽然额头一热,睁眼时只见他雪白的衣领。   他的双唇慢慢的从她额头上移开,侧脸看着面前那张有些发白的面颊,嘴角掠过一丝诡异的笑容。   “你好好休息吧!”他说,转身走向门口。   “恭送皇上!”晓玉在身后行礼说道。   皇帝刚开了半扇门,忽然停住,转身打量着一身雪白半蹲在那里的晓玉,悠然说道:“最近宫中不太安全,晚上……不要随便乱跑!”   晓玉眼睫微微一动,低头行礼:“是!”   皇帝又望了她一眼,走出门去。   晓玉跟到门前,看着他走在月下欣长的背影,心中复杂的很。晚上不要随便乱跑,是在告诉自己收敛一些,别再让他抓到么?晓玉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胳膊刺痛的很,关了门,撩起袖口才发现血已经染红的绷带。她咬着牙走到灯前,忍着痛用剪子把绷带一点点剪开,伤口上血肉模糊地,于是又重新上了药。   他是在怀疑我么?可是,如果知道我也参与其中,直截了当看伤不就结了?为何做如此多余的事情?!还有,那……那额头上一吻又是什么意思?宫中不太安全,是在说守卫森严让我不要轻举妄动么?他到底是……   “啊!”晓玉一不留神勒紧了绷带,疼的眼泪流了出来,“司徒晓玉,你真是个笨蛋!”她自言自语着,松了松绷带,伤痛又让她忽然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幕,他就那样残忍的抓着她的胳膊,感受着伤口迸裂开,温热的血汩汩流出来的快感,那犀利的眼神似乎毫不察觉她的痛楚,或者他的心残酷而冰冷……。   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为何那么温柔的面孔下,隐藏着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的东西?……晓玉想不通,放下袖子走到床前。今夜发生了太多的事,她来不及思考。她觉得累了,很累,真的很累……   月光清冷的洒在青石路面上,马飞和K穿着夜行衣静静的走在无人的街上,K一直沉默不语,他的心里始终放不下那个受伤的人,终于忍不住突然转身向回走。   “K!你干嘛?”马飞在身后喊道。   “我……去要地图!”K没有停住脚步。   要地图,哼!这个人真是……“喂!K!”马飞追上前拉住他,“你担心她,想去看她是么?”   K瞥了眼马飞继续向前走,脏辫根根在脑后颤动。   “你别冲动好不好?!现在回去很危险的!晓玉不会有事的!”马飞追上前,手上运气拽住他的胳膊,K挣了挣,他的手却像铁钳一样牢牢的夹住。   K扭过头,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淡淡的银色,他的目光坚定决然:“你知道我是一定要去的,所以,请别拦着我!”说着胳膊一挣,走进夜幕中。   那一瞬,马飞愣住了,他的坚定让他无法拒绝,他也知道自己无法阻止这个在爱情面前冲动的家伙,无奈的望着他的背影,“K……”   K小心翼翼的晃过了守卫,跳进榭香阁的院子里。夜色浓重,只有树影微微的晃动着。K推开窗户翻身跃进,脚尖点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轻掩上窗户,伸头向屋内望去。床头的红灯没有熄灭,借着灯光,他看见晓玉躺在珠帘之后。   他轻手轻脚走了过去,伸手拨开珠帘坐在床边,晓玉安静的睡着,只是眉头深锁着。   “没事就好!”他轻出了一口气。他知道她今天累坏了,也吓坏了,可是依旧那么坚强的独自忍受着恐惧和痛苦。现在安静的睡着,他不想打扰。对于他来说,能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平安已经十分欣慰了。   他一低头,望见她手臂上缠着的绷带,心中一痛,伸手想去抚慰她的伤口,却怕弄痛了她,手停在在半空中,终于轻轻一抖攥紧拳头收了回来。   红灯泛着柔和的光照在珠帘上微微闪烁,佳人如水安静的睡着   晓玉!这一切对于你来说并不容易,不过,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你走下去……以后不会再让你面对这些危险了,之后的事交给我吧!   K从枕头下面轻轻地抽出地图,又紧紧的看了她一会,叹了口气,拨开珠帘迈步走下脚踏。   “皇上!”晓玉低声沉吟道,那声音至小,至轻,可他却听得清楚,心中像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刺中了,定在那里,半晌也没有缓过神来。   “皇上!”她又叫了一声,这一声他听得真切,本已深深插在心头的刀子插的更深,拿着地图的手突然用力的攥紧了。他不想回头,不想亲眼看着她从口中念出那两个字,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早点离开,这样也就不用刺痛自己的心了。   许久,她没有再出一声。K慢慢缓和了情绪,向前迈出一步,可那一步似乎沉重的让他几乎使出了全身力气……      第六十三章 生如夏花   月光如此清冷,照在他的身子上摇摇晃晃像一个找不到主人的影子,跌跌撞撞。   “K?……K!见你许久不归急死我了,到处找你呢,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马飞跑上去按住K的肩膀,“我还以为你……”   K红着脸,用力睁睁眼睛见是马飞,胳膊一甩将他推开:“走开!都是因为你!”   说着挥拳向马飞打去,马飞闪开抓住他的手腕:“K!你干什么?”   “就是因为你,要她进宫?!哼!”K说着把酒瓶摔在地上,拳头用力挥起向马飞脸上打去。尽管他喝醉了,挥拳的速度不快,可却使出了全力,上一拳,下一脚直冲要害而去。   马飞无奈就随着他打,接招,拆招,躲闪。不问也知道,他这个样子一定是和晓玉有关,可是这个近乎疯狂地人根本不听劝告,醉成这个样子又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街上,马飞于是边逃边打,两人一路纠缠到了城外的树林。   K飞身跳起,空中横腿直冲马飞的头劈了去。   马飞双手护在头顶用力一扛将腿弹开,K空中翻了几个圈落在地上,脚下一滑,靠在树上,两眼放狠,脚一踩树又立刻扑了上去。   “喂,你疯了么?!你非要打是不是?!”马飞怒眉冷对,没想到这厮居然毫不留情,心中怒盛,迎面冲了上去,晃过K的拳,从背后一脚将他踹到地上。   K不甘心,爬起来转身又向马飞挥拳砸去,马飞本想上前把他拉起来,却没想到他挥拳再起,真是冥顽不灵!于是胳膊抗住飞来的拳头,攥紧拳头用力打在K的脸上,K只觉得一阵眩晕,踉跄着后退几步倒在地上。   K躺在地上,脸上刚才挨拳的地方火辣辣的,他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刚才打了一路,酒气也顺着汗流出了体外,被马飞一拳打得清醒了。可是酒醒了,却又掩饰不住内心的烦闷,一咕噜爬起来上,用力的将拳头砸在地上。   马飞站在对面叉着腰见他终于冷静了下来,长呼口气,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司徒晓玉,你这个混蛋!K低着头,愤愤的一撮一撮拔起地上的草。   “怎么了?累了么?”马飞捡起一根被K扔掉的草攥在手里。   许久也不见K说话,马飞摇了摇头,按住K的手:“好了,不要再拔了,你看看周围一圈都让你拔秃了!啧啧,画画草草也是有生命的么!”   K挣开马飞的手,夹在膝盖上,咬牙说道:“她喜欢他!”   “谁?”   “她喜欢皇帝。”K拾起石子用力挥手扔向远处。   “呵……我以为,她是你的。你……”马飞本想插科打诨,却突然觉得玩笑开的不是时候,于是住了嘴。   “我听见……她在梦里叫他。”K说,垂下眼睛。   马飞望着面前这个有些落寞的人,嘴角一翘,说道:“就凭这?那能代表什么?也许是噩梦呢!……”   “你真会安慰人!”K瞟了马飞一眼,低下头。   那眼神如此似水,又带了淡淡的哀伤,让人看了心头颤动。可这眼神怎会是K的?马飞从未见过K如此。尽管他大多时候表现的不羁,可是不能不说他心思缜密,头脑清晰。以前如炬般的目光,现在竟然如此空落,借着月光看去,黯然伤神。他对她的心,世人皆知,可她偏偏装傻,怎负了这有情郎。   “我觉得你是在捕风捉影!”马飞心中百转,尽管对晓玉有些不满,可还是要劝劝K,不能火上焦油。马飞折断手中的草根,淡淡的说,“你就是把她看的太重了,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影响自己。K,晓玉是人,不是物件,不是你用力抓住就可以永远留在身边的。你可以把水捧在手心,可是如果你想抓住它,握紧拳头,它就会溜走!你需要冷静一些。”   “你不明白……”K说,凭他对晓玉的了解,他知道那家伙是动了心的,尽管她遮遮掩掩,并不想在他面前表露出来,可是他心中清清楚楚,只是不能点破。   “我看你才不明白!女人就是水,你可以把她捧在手心小心的爱护,却不能握紧拳头想要控制她!像你这样整天追着人家不放,不被你吓跑才怪呢!”马飞又拾起一个草别再耳后,一根放在嘴里。   K不语,眼神依然凝重。   多年以后,当K再回忆起马飞的这段话时,淡然一笑。当时还觉得他只是个局外人,讲些什么大道理来安慰自己,没想到这些话竟然真的一一验证了。   “喂,别这么垂头丧气的好不好?不就是做梦么,你还真当真了?!”马飞用胳膊碰碰他,“其实呢,我觉得你已经很幸福了!不管晓玉爱的是不是你,至少你可以远远的看着她,默默地守护她,不像有些人,明明很相爱,却又不能在一起。”   “明明相爱,却又不能在一起?!哼!”K站起来,抖抖身上的灰尘,越听越离谱了,于是拍拍马飞肩膀,嘴角一动,“兄弟,如果你说的是你,也许我会欣慰些!”说罢,转身离去。   “哎,你是什么人?!我在安慰你啊!”马飞把耳后的草拿用力的扔向K,“哼!这个臭小子!”   ***   “阿嚏!”晓玉大大的打了个喷嚏,这已经是她打得的四个喷嚏了,“该死,不知道谁又在骂我了!啊!”她抽抽鼻子下了床。   前夜睡得很沉,醒来了只觉得浑身酸麻,精神欠佳,胳膊上的伤口虽然好了很多,可还是会偶尔刺痛。她特意选了一件明快的黄色长裙,希望这颜色能刺激自己清醒一些。   “晓玉姑娘,祯王妃和小公子在外求见!”秋思站在门口俯身说道。   “祯王妃?”晓玉诧异,心里纳闷得很,祯王妃就是祯王爷的老婆了?……她怎么会来见我呢?晓玉想着已经迈出了屋门走到院子里。   只见一个清瘦的夫人带着一个小孩儿站在院中,身后还跟着个丫鬟。晓玉走上前行礼道:“不知祯王妃驾到,有失远迎!里面请!”   王妃打量着面前黄裙飘摆的人,五官端正,眉目清秀,尤其是那一双灵动的眼睛,我见犹怜。祯王妃微微一笑,说道:“姑娘不必客气!”   晓玉把他们让进屋,让秋思备了茶。   王妃落了座,飞飞也跟着坐在身边,黑溜溜的眼睛葡萄似的盯着晓玉。   晓玉打量着这位略显单薄的王妃,清瘦的脸,花白的头发,淡然若善。看面相几乎不像是富贵之人,可又偏偏是祯王爷的正妻,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和她想的祯王妃的形象不相匹配。那样一个专横罢市,暗藏心机的人,他的老婆也一定乖张不羁,至少也应该是城府颇深的人。不过今日一见,面前这位衣着朴素,眼神中透着虚无,仿佛浮华看尽,空无一物。   王妃余光见晓玉一直在端看自己,微微一笑拉过飞飞道:“这是我的孙儿飞飞!”   飞飞见晓玉看自己,不好意思的藏在王妃身后,又扭着头露出一只黑溜溜的眼睛偷偷地看她,葡萄似的不停地眨呀眨甚是可爱。   晓玉笑眼看去,伸手和他打招呼,他却腼腆的一笑藏了起来。   王妃摸摸飞飞的头,笑着说:“这孩子就是有些调皮!”   “小孩子嘛,调皮一些很可爱!”晓玉笑着说。   刚才略显紧张的气氛似乎被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化解了,几人都面带笑意。秋思奉了茶和水果,放在桌上。   “王妃请用茶!”晓玉伸手请王妃喝茶,又拿了一个梨递给飞飞,“来吧,小宝贝儿,吃个梨呀?”   飞飞本来想要伸手去拿,可又突然腼腆的笑笑,藏到了王妃身后,咕噜着眼睛,怕生似的。   “呵呵,害羞了!”晓玉见他那副乖巧的模样忍不住爱心泛滥,又用梨逗了逗他。   祯王妃看看晓玉手中的梨说:“如果老身没看错,这应该是西域进贡的香梨吧?”   “嗯?”晓玉倒是没注意这梨是个什么品种,闻听此言,拿起来仔细一看,果然是新疆的香梨。   “呵呵,”祯王妃笑了笑,握着手中的念珠说道,“这梨不是随便就能吃到的啊!尽管大公主兰月经常会派人不远万里送来香梨,可去无几人有幸品尝啊!看来皇上对晓玉姑娘是宠爱有加呀!”   没想到一只梨还有这么多说道,而且还能和皇帝宠爱挂上钩,真是……哼哼!晓玉脸面一抖,不好意思的把梨放回盘中,赶紧转移话题:“不知您今日前来……”   “其实也没什么事!早就听说了晓玉姑娘想来拜访的!”王妃笑道,又低下眼,似乎心中有事,在故意回避她的目光。王妃顿了顿,又说:“前两日听王爷说姑娘得到了皇上的宠幸,就特地给送些滋补品,希望姑娘能早日生个龙子,也是皇家血脉相承的福分!”   “宠幸?!”晓玉一听红了脸,那日误入乾清宫的糗事不但在宫中传开了,没想到都传到宫外了,真是丢人,她着急的摆了摆手,激动地说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们只是……”   王妃却一抬手,抿着嘴说道:“呵,姑娘不用谦虚。”   “谦虚?这算什么谦虚的?这……”晓玉皱起眉头,觉得又气又好笑。   “宫里的人嘛,能得到皇上的恩典那可是天大的荣幸,若是今后再能生个一子半饲的,也就能在宫里站稳脚了。”王妃再次抬眼向晓玉看去。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   王妃又一抬手,转头瞥了身后一眼。丫鬟拿来两个盒子放在桌上。   祯王妃轻轻拍拍盒子说道:“这是王爷的一点心意,没什么贵重的,都是些滋补品,请晓玉姑娘笑纳!你刚进宫,也许有些事情还不太清楚,慢慢来,没关系的。不过有一点想提醒姑娘,得了皇帝的宠,也就成了其他人的靶子,如果没有个坚实的依靠,没有一个有能力的人保护,虽生如夏花般绚烂,可到明年插在人头上的不知道是谁了呢?”   晓玉听了,心中一惊,原来是祯王爷派来拉拢自己的,她心中暗笑,正想着如何答对,王妃轻轻捻起花瓶中的一朵放在盒子上,一起推到晓玉面前,低声说道:“姑娘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只靠一两个“宫外”人的力量怎么能在宫中站住脚呢?”   ****************   ?新的一周开始了,亲们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求个票票,求个收藏,求个评啊!~~?   第六十四章 夜半蛇鸣   王妃轻轻捻起花瓶中的一朵放在盒子上推到晓玉面前:“姑娘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只靠一两个“宫外”人的力量怎么能在宫中站住脚呢?”   晓玉原本还在嘲笑祯王爷妄想招安自己,可闻听此言,心中大惊:“她这是在……威胁我么?!K和马飞现在平安无事,是他们的筹码?”晓玉垂下眼睛,盯着盒子,心中翻滚,这颗如何是好?!忽然盒子里面的物品慢慢浮上眼前。嗯?!居然满满的都是些珠宝,祯王爷可真下血本啊!晓玉突然觉得好笑,冷哼一声,自己何德何能让祯王爷如此器重,威逼利诱。   晓玉盯着盒子,不自觉的哼笑让祯王妃心中一颤,不知是何用意,定睛凝视她的一举一动。只见她那双灵动的眼睛忽的抬起看向自己,眼中闪过一丝尖锐,不过又转瞬即逝。   晓玉望着祯王妃,本想狠狠地揭穿他们的目的,可转念想到王爷在宫外的势力,如果真的惹怒了他,恐对马飞和K不利,于是暗暗压住火气。   不如把矛头引向自己吧,量他祯王爷胆大包天,也不至于在宫里搞什么名堂吧。晓玉脸上一笑,把盒子推回王妃一方,细声说道:“您太客气了!晓玉无功不受禄呢!怎么还敢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呢?”她仔细强调了“贵重”二字。   王妃又把盒子推向晓玉一边:“哎!~怎么说王爷也是皇上的叔叔,我们都是一家人,还客气什么!”   晓玉伸手顶住盒子和祯王妃僵持着,眼波一转,说道:“虽说皇亲国戚的,可王爷赚钱也不容易,也担了风险的,不是么?外国人的钱……应该更不好赚的吧?!”   外国人的钱?!呵!王妃的脸色一沉,略显尴尬。原本不知道祯王爷为何要派自己来贿赂这个姑娘,以为真的只是想在皇帝身边安插个眼线。可听她说话的意思,对于王府的事知道的不少,难道这次没那么简单么?!这刚刚进宫的秀女到底是何身份,又怎会有胆量和王爷作对?祯王妃重新端看着面前这位朴素无华的姑娘,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目光却如此倔强坚毅。祯王妃嘴角一翘,笑问:“姑娘的话是从何说起啊?”   “晓玉,自是有根据的。”她望见祯王妃眼睛里的惊异和猜疑,“呵呵!”一笑,又道:“王爷的一番好意晓玉心领了!宫中名贵的药材倒也是不少的,不如把它打开看看到底是那些,之后让御医照着抓就是了!何必劳烦王妃亲自前来?”   晓玉说着站起身来,伸手要去拆开盒子,王妃一愣,忙按住她的手,这个方晓玉怎会知道里面的东西,难不成是误打误撞?对!她不可能知道的,一定是猜的!只是,当着这些下人的面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又是如此拿不上台面儿,若是有传出去,反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晓玉姑娘说的也是,想这宫中倒也不缺什么的……”祯王妃似有些慌张的说。   “那您就拿回去吧!不是晓玉不肯收,实在是‘太名贵了’,晓玉担当不起!还请您回去替我多谢王爷的一片好心!”晓玉嘴角一翘,收回手,俯身行了个礼。   王妃也站起身,看了看面前这个裙摆微动的姑娘,勉强一笑,淡淡的说道:“那好吧!”转身吩咐身后的丫鬟收了礼,拉着飞飞冲晓玉轻一鞠,快步夺门而出。   “恭送祯王妃!”晓玉跟在王妃身后到了门,抬头望见飞飞回头冲她招手,心中快慰,若世间都如孩童般纯真该有多好。晓玉抬手挥挥,眼中温柔翻动。   见他们出了榭香阁,晓玉慢慢收敛了笑容,隐隐的担心起来:“看来祯王爷对我们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了,要赶快把密信交给皇上才行,否则只怕K和马飞会有危险。”   ***   “呦,飞哥!你怎么才来啊,让人家等的好辛苦啊!”素素坐在酒楼二层那个“老地方”见马飞踱步而来,站起身子娇滴滴的说。   “呵呵,这不是有事耽误了么!难道要罚酒三杯么?”马飞说着坐在素素身边,伸手自然的搂住她纤细的腰肢。   素素却轻轻一拍马飞的手,撒娇的说道:“飞哥,你是越来越坏了!怎么一见到人家就动手动脚的啊?”   “哈哈哈哈!”马飞大笑,用力向后一甩头发,意气风发。黑亮的皮肤更映出牙齿的白皙,他收回手,给素素倒了茶说,“来来来,我向你赔个不是!”   “这还差不多!”素素低笑一声,见马飞如此倜傥,不由心动,把纤纤玉指搭在马飞的肩上,摩挲着靠近他的耳边轻声说道:“飞哥!我今天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可是你可不能亏待了我啊!”她边说边轻轻的抚摸着马飞肩膀,细细的手指似挑逗一般在他身上打转。   “好!不过,我要看看这个消息好到什么程度,才能决定怎么好好的待你!”马飞说着把素素的手从肩膀拿下来握在掌中,又挑起她的下颌,轻巧的向上一抬,引来素素一阵嗔笑。   素素这次给他们带来的确实是一个重要的消息,K和千鸟一听都觉得十分振奋,为了庆祝一下即将到来的成功,他们三人在小酒馆里喝到闭店,被撵出来才各自回去休息。几人不说喝的酩酊大醉,也是有些头目眩晕,回到客栈倒头就睡。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月色透过雕花的窗棂寂寞的照在地上,一片霜白。马飞躺在帷帐里睡得昏天黑地。   “叮呤——”   一声清脆的响声,一个光着脚的西域女子幽然出现在马飞的门前。绿色的薄纱掩着脸,月光照在薄纱的金丝银丝上闪闪点点光芒。虽看不清面容,可那露在外面的一双深陷的眼睛像两颗绿色的宝石一样,即便在黑夜也依旧璀璨夺目。   她垂下眼睛,轻轻抬起一只手臂,手腕上一大串金镯子“呤”的一声滑落到小臂上,手臂翻转着抬到自己面前,一条青蛇扭动着身体,从绿衣中探出头来,鲜红的信子十分的刺眼,它顺着雪白的胳膊旖旎的爬上手背。   女子低下头,丰盈的嘴唇在青蛇的头顶轻轻一吻,青蛇便滑上前,把窗纸戳了个洞扭动着身躯慢慢爬了进去。   青蛇半米来长,从窗户慢慢爬到地上吐着信子立起头,一双红色的眼睛滴血一般的盯着周围。它静静的吐着信子,见屋内没有任何动静,继续扭动着绿色的身躯向内爬去,身上的鳞片闪着淡淡的寒光。它转过桌脚,绕过地上的衣服攀上床缘,钻进帷帐。   床上之人睡得正香,呼呼的喘着酒气,压根儿就没有发现有东西爬上了床。   青蛇滑到那人身边立起身子吐着信子看着那张熟睡的脸,他身上的温度如此炙热,让它有些忍不住想多迷恋一会儿,可突然目光凌厉,张开血口,狠狠的咬住他的胳膊。   “啊!”马飞一咕噜从床上蹦了起来,定睛一看是一只青蛇,先是一惊,随后嘴边诡异的一笑,一把握住青蛇的脖子,可青蛇并不松口,死死的咬住不放,暗红的血顺着胳膊流了出来。马飞眉头一拧,手上用力,青蛇终于忍不住痛,松开嘴,吐着信子,一双滴血的眼睛怒视着马飞,身子还在半空中不停地甩动。   马飞望了眼胳膊上几个深深的血洞,心头郁闷,偏那闯祸的青蛇还不老实,马飞气愤的用力甩了甩它,青蛇被晃得有些晕厥了,微微扭了扭身子,乖乖的缠在马飞胳膊上,不动了。马飞于是摇摇头拿起衣服出了门。   城外的树林里漆黑一片,只能听到远处隐隐的呜呜咽咽的叫声,听的人心神不宁。马飞揪着蛇头四处望望,大喊一声:“出来吧!”   见许久没人回答,于是又转了个方向,伸手举起青蛇大声喊道:“你若不现身,我现在就把它剥了皮,穿上树枝烤了吃!”   树林里只有自己空荡荡的回声。   “好!这可是你逼我的!”马飞说着伸出掌,带着一阵风声去拍蛇头。   只听“啪”的一声鞭响,绿衣姑娘身形鬼魅的出现在了他身后。马飞虽没回头,却已了然,收了掌,嘴角带笑的刚一转身,绿衣姑娘长鞭一挥,缠住他拿着蛇的胳膊,马飞撒手用力拽住鞭子,青蛇像得了救命稻草一般,吐着信子顺着鞭子爬到姑娘一边,钻进衣袖里。   “呵呵,你还是舍不得啊!”马飞玩味的说,眯着眼睛盯着面前的姑娘。月光之下,她一身绿衣点点闪闪,随风轻动,如仙子一般。   姑娘一双碧眼放着寒光,如月般清冷,挥手一甩,把鞭子收了回来,胳膊上的一大串镯子泠泠作响。   马飞温暖的一笑,迈步上前,刚伸出脚,却被一鞭子狠狠的抽在脚前,不得不停了下来,他一惊,下意识的抬头望去,那姑娘却如来时一样,鬼魅般的消失了。   他正纳闷,四下张望,忽听头顶上有什么东西呼啸着直奔下来,马飞迅速抬头,见鞭子冲他狠抽下来,望见只是,辫梢儿已经近在咫尺,马飞心头一惊,飞身跃起,鞭子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的抽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子。   *****************   ?亲,轻轻地,你走了,正如你轻轻地来,动一动鼠标,留个收藏呗!没有的,留张票票呗,在没有的,留个评呗!偶不挑食的!?   第六十五章 叫我马飞   马飞正四下张望,忽听头顶上什么东西呼啸着直奔下来,马飞一惊,抬头见鞭子冲他狠抽下来,他飞身跃起,鞭子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的抽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子。   马飞站定,怒目瞪去,绿衣姑娘双手抻着鞭子,冷漠的眼中透出一丝杀机。   “喂!你干嘛下狠……”还可还没等他说完,姑娘回手又是一鞭,马飞纵身飞起,腾空展臂,空中金鸡独立之势望着地上落空的鞭子。   姑娘向上甩出鞭子钩住树叉,用力一荡,绿影晃动,飞脚踹去。   “喂,有话好好说!”马飞双手挡住一脚,向后一翻落在地上。再抬头时,姑娘分出无数个绿色的影子,在他头顶快速的飞转,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只听“劈劈啪啪”一阵惊响,鞭子从四面八方而呼啸而来,马飞使出浑身解数批命躲闪,终于忍无可忍的眉头一皱,看准时机突然出手抓住鞭子,手打了个转,将鞭子缠在胳膊上用力一拽,其他的影子消失了,绿衣姑娘应声落下。   马飞嘴角一翘,双脚点地飞身迎了过去,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轻挑扯下她的面纱,“MUA!”他大大的亲了姑娘一口,她面上又冰凉又丝滑,吹弹可破。马飞心中大大满足,又把脸贴上去蹭了蹭,如获至宝似的。   他二人在空中转了两圈,刚一落地,姑娘便出手要去抽他的嘴巴,却被马飞以更快的速度擒住了手腕,“灵,你已经咬了我一口,不可以再打了哦!”   灵眉头一皱,用力挣了挣,殊不知这般生气的样子如此诱人,看的马飞心跳加速,尤其是那张半咬着的嘴唇,夜色中更有几分迷离,让他看的欲罢不能,马飞忍不住把脸凑了过去,刚要亲到那滑亮的樱桃,只觉得唇上一凉,马飞低头一看,青蛇正吐着信子盯着他,那信子一伸一屈正吐到他嘴上。   “呸呸呸!”马飞用力怒气冲上头顶,大喊几声,用袖子狠狠的擦了擦嘴,瞪起眼睛指着青蛇厉声喝道:“喂,你再咬我!看我不把你顿汤吃!”   青蛇似乎听懂了,突然变得一副乖巧起来,睁大眼睛萌萌的望着马飞。马飞又一瞪眼,青蛇吐吐信子,“哧溜”一扭,缩了回去。   马飞正气愤,去余光瞥见怀中之人暗暗偷笑,心中怨气一扫而光,陪着笑脸用力抱紧她:“这么久没见,就用这种方式迎接我么?”   “哼,这种方式已经不错了!谁让你一天沾花惹草,咬你一口算是便宜的!放开我!”灵突然又板起脸,把头别向一边,翻动着长长的睫毛,一双眼睛宝石般的透亮。   马飞手指轻轻一刮她高翘的鼻梁,宠溺的说道:“小气!”   灵翻身挣脱了他的怀抱,绿色的纱裙随身体翻转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站到马飞对面,双手一扯鞭子,手上金镯子碰在一起“呤”的一响,马飞急忙后退一步,伸手挡到面前:“别来了!我可没时间给你玩儿!”说着,嘴角露出邪魅,张开双臂迈步上前,“有时间还是多亲亲吧!”   “去死!”灵刚一挥鞭子,眼前的人突然消失了,只听头顶一个声音说道:“呵,不要以为只有你会幻影移行!”   灵仰头望去,除了黑黑的树影和被树影遮住的半个月亮之外,别无他物。四周也静的出奇,灵警惕的望着四下,突然腰间一紧,一只手环过,将她牢牢的搂住。灵一惊,低头看去,另一只胳膊从前面整个将她环住。灵刚想回头教训他,没想到那人还真不知足,把脸凑了过来,抵在她的肩上,脸蹭着脸,一副满足的样子。   “放开我!”灵扭动着身子,挣扎了一下,身后之人却毫无感觉。灵挣扎了几下,终于慢慢停了下来,他的温度,从肌肤相亲的地方温暖着她冰冷的身体,那温度让她有些贪恋。   夜色沉静,只有风吹过,树影微微的摇摆。他吐出的气息带着熟悉的味道,灵慢慢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安逸。   忽然一股腥甜的味道飘了过来,灵睁开眼睛低头一看,只见环着自己的那只胳膊上被青蛇咬的两个洞还在流血,心中刺痛,轻叹口气,掏出一条白色的手绢给他擦了擦。   马飞嘴角一咧,露出皓齿两排,在她颈间轻轻一吻,刚想说些什么,忽然望见那条白色的手帕,心中大抖,那是素素的东西,怎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灵的身上?难道她刚才说的沾花惹草是……凭马飞的了解,若是真的生气了,杀掉素素只是弹指一挥间,于是惊恐:“喂,你不会把她杀了吧?!”   灵见马飞表情有些惊慌,冷哼一声,咬着牙慢慢说道:“怎么会啊?!我还要留着她……慢慢折磨!”   “呼!”马飞松了口气,继续把脸贴在她的脖子上。灵的心里只有生和死两种念头,就算杀人也会给个痛快,不会变态到留着慢慢折磨。她虽然冷的就像她的体温,可心底一处还是温暖如春,这么矛盾的一个人偏偏是他心中那个无可替代的唯一。   “唉!”马飞叹了口气,紧了紧手臂,想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似的。   灵把手绢缠到马飞的胳膊上,抱住了伤口,又在上面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马飞侧眼看着她,看着她的脸上又气,又嫉妒,又心疼的复杂,嘴角一翘,幸福的享受着这完美的时刻,又忍不住被她身上的香气吸引着,一低头,轻轻地吻上她细滑的脖子。灵只觉得脖子上一片温热,痒痒的,身子一抖挣脱了他的怀抱。   马飞怎肯就此放弃,刚伸出双臂要去抱她,灵却一摆手,淡淡的说:“好了!说正事吧!”   “呵,正事也可以抱着说啊!”马飞不由分说,胳膊用力将她拉了回来,搂在怀里轻声说道,“好了,你说,我听着!”   灵稍稍挣扎了一下,却也耐不过他紧紧的拥抱,她无法抗拒他身上的温暖,那温暖让她痴迷。灵慢慢的伸出纤细的胳膊搂住他的背,串串金镯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的身上怎么还是如此冰冷,就像……”马飞轻声在她耳边说道,股股热气吹近她的耳朵。灵觉得痒,微微一躲,心中一阵悸动,柔声问道:“就像什么?”   “哼……”马飞嘴角一动,鼻子顶上她的脸颊,“就像你身上带着的那家伙。”   灵微微一笑,深邃的眼睛里闪着璀璨的光芒,月光落在林子里,斑斑驳驳的闪着银色的影子,灵抬头望见当空的月亮被云遮住一半,踮起脚紧紧的抱住马飞。   “怎么……不想说了么?”马飞忽然推起灵暧昧的说,“如果不想说,我们可以有很多事做”   “阿吉番!”灵马见他一脸坏笑,羞涩的叫道。   “还是叫我马飞吧!”他嘴角一动。   “好,马飞!长老问你是否找到了那个姑娘,还有泪之眼是不是在她身上。”   马飞抬起眼睛望了眼密云中的月亮,深吸口气,闻着灵身上特有的西域熏香紧了紧手臂,百无聊赖的说:“你回去告诉她,我是找到了那个姑娘,她叫司徒晓玉,可是泪之眼却没在她身上。她和一个叫K的人是被神眼从未来带回来的,我总觉得那个姑娘和神眼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所以一直在追查。现在我已经取得了他们的信任,跟着他们一起寻找……”   “嗯!”灵答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指尖一动,声音变得柔软下来,有些撒娇的又说,“那……那酒楼上的那个素素是……”   马飞一笑,紧紧握着她的肩膀,看着她因为娇羞底下的头轻声说道:“说你小气吧!那只是个线人,她给我们提供情报,我们给钱,仅此而已!”   “什么线人?”灵问,抬头望向他,绿宝石般的眼睛闪出的光芒似乎有种魔力能勾走人的魂魄,看的马飞移不开眼。   “为了让司徒晓玉和K相信我的身份,我自然要做些与身份相符的事啊!他们都是聪明人,小小的骗术根本瞒不过他们!”马飞轻声说,终于忍不住吻上她的眼睛。   “好吧……可是你还是要尽快找到神眼,那个人可没什么耐性看你演戏!”灵扇动着睫毛又靠在马飞肩上。   那个人……马飞低头望她一眼,脸色变得黯然,沉默片刻,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怜惜的问:“你还好么?她又……打过你么?”   灵眼睛一动,表情忽的沉了下来,嘴角的微笑也旋即消失:“没有。”她淡淡的说,声音变得强硬。   “灵……”他轻声唤道,刚想说些柔软的话,却被灵推开。   “好了,话已带到,我要走了!”灵的声音变得有些生硬,用力推开马飞。   “灵!”马飞望着她已经飞上树梢的绿影大声叫道。   “尽快找到神眼!”她的声音如此淡然,仿佛只是个陌生人,深深的望了马飞一眼,将头纱遮住面孔转眼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六十六章 兰月公主   天空中传来闷闷的响声,乌云层层叠叠直逼上地面,压得人有些窒息。   祯王爷一手拿着茶碗,一手不停地转动着手中的核桃,笑眼看着院子里。飞飞手里扯了一个小风筝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肥嘟嘟的脸蛋儿甚是可爱。   “飞飞啊,来!到爷爷这儿来!”祯王爷放下茶碗,躬身双手伸向飞飞。   飞飞蹦蹦跳跳跑到祯王爷身边,黑溜溜的眼睛笑眯眯的盯着王爷布满沟壑的脸,举着风筝送给他。   “呵呵呵呵,给爷爷的么?”祯王爷接过风筝,摸了摸飞飞的头,笑容和爱意早已写满了一双眼睛。飞飞点头,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祯王爷把飞飞楼道腿边,柔声说道:“飞飞真乖!呵呵!”   水四脚下生风的从院外走了进来,双手抱拳:“王爷!车已经备好了!”   王爷原本喜逐颜开的脸忽的一沉,半侧过头,声音高挑的叫道:“王妈!把飞飞带走!”   “是!”王妈答应着,赶紧碎步上前拉起飞飞:“走吧,小少爷咱们去找夫人!走!”   飞飞却不愿离开,用力拽住祯王爷的手,嘟着小嘴喊道:“不,不嘛,我不去!”   祯王爷望着飞飞有些泛红的面颊,眉目舒展,粗壮的手摸摸飞飞细嫩的小脸:“飞飞乖啊,爷爷现在要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给你带风车好不好?”   飞飞黑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撅着的小嘴轻轻一努勉强同意了,王妈见他松了口,赶紧把他带向后院。   王爷望着那个较小的背影,脸上又阴沉下来,眉头紧锁,握着核桃的手向前一伸,提着长袍随水四出了门。   天空不时传来几声闷雷,街上的人似乎也少了很多。锦面马车在胡同里转了几个圈,最终停在正和戏院的后门,还是那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在门前迎他。   小厮撩开帘子扶王爷下车,水四从车棚里伸出头来递过一把雨伞:“王爷,您带着伞吧,看样子要下雨了。”   祯王爷接过雨伞刚要转身,突然想起了什么,扭过头来对水四吩咐道:“回去的时候在街上看看有没有风车给小少爷带回去!”   “是!”水四拱手低头。   王爷挺身进了戏院,中年女人向胡同两边看了看,轻轻关上门。   王爷被引着七拐八拐的穿梭在一排排长得一样的房子中间,终于在一个门前停下,女人从腰间拿出一把钥匙插进大大锁中,用力一拧,解开锁头打开门,王爷迈步走进房间,穿过一道隔门到了内室。   中年女人把书架向旁边一推,墙上露出一扇门,门内是条密道,从里面隐隐透出光来。王爷向内望了一眼,提着袍子走进密道。中年女人把书架推回正位,便出了门。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为什么现在还不来?”马飞趴在一幢没有经过打磨的石墙前眯着眼睛透过一个铜钱大小的孔向隔壁的屋子里张望。   “飞哥啊!~你这是不相信我呢,还是不相信我呢?”素素娇滴滴的说着,纤手搭上马飞的肩上,轻轻地抚摸着。马飞回头望她一眼,想起昨天夜里一个绿色的影子,心中一暖,脸上一丝温柔的笑意。素素见他如此,心中得意,手上用力掐着他肩上的肌肉。K和千鸟坐在旁边只觉得寒气逼来,身子一抖,摸了摸胳膊。   不一会有人走进了隔壁的屋子,几人又都警惕起来。定睛一看,是个二十几岁的姑娘,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长裙,金丝绣的透明罩衫坐在桌前,正对着他们坐下。   “让我看看!”千鸟低声说着趴在墙上,透过小洞向里看去,“这是……”千鸟见到姑娘的正脸,瞳孔放大,神情有些慌张。   “她是谁?”K问。   “她是……大公主……兰月……?”千鸟忍住惊讶轻声说道,然而声音中充满了疑问,原以为是敌国在搞鬼,没想到却是自己人,千鸟头上冒出了冷汗,依旧不肯相信,又定睛望去。   小洞里人影一闪,祯王爷提着袍子走了进来,和兰月公主轻一抱拳,坐在她的对面。   几人偷窥的那个小洞其实是隔壁密室墙上挂着的一条琉璃金龙的眼睛。金龙下面一张宽阔的塌米,榻米上摆着一张八仙桌。   “祯叔近来可好啊?”兰月从桌上拿起一杯茶,轻轻放在祯王爷面前,细眉一挑,目光落在祯王爷的面上。   “嗯!”王爷拿打开盖子吹吹热气,一股浓郁的米香扑面而来。   “密信之事有下落么?”兰月问,尽管她年龄不大,气质却是莫等闲的,眼神之中藏了太多东西,深不见底,又无比冷漠。   “哼!”王爷没喝便放下茶杯,“我猜想那密信一定就在方晓玉手中!否则她不会出口张狂,不识抬举!前日让你婶婶去和她说与我们合作,没想到她不但拒绝了,还说什么‘虽说皇亲国戚的,可王爷赚钱也不容易,国外人的钱应该更不好赚的吧?!’真是,不识抬举!气死我了!”祯王爷用力一拍桌子,怒目转个不停。   马飞和K听了对视一笑,千鸟却微微皱起眉头。   “哈哈哈哈!”兰月公主捂着嘴笑起来,宝蓝色的袖口遮住嘴角,可那笑容依旧遮不住双眼的冷漠,末了,兰月眉头一挑,“这个方晓玉倒是十分有趣。想来我这个皇弟口味还真是刁钻,就是喜欢这么古灵精怪的丫头!呵,我听说她还是秀女中唯一一个被宠幸的?”   宠幸?!马飞心中一抖,即刻扭过头看K,K的脸上毫无表情变化,泰然的就像没有听到。这家伙难道是开窍了,还是受了太多刺激麻木了?马飞心中猜想着,忽然察觉到K的气息有了些许变化,于是嘴角一翘,唉,还以为如何呢,不过是故作镇静罢了。哼!   祯王爷点了点头:“可惜啊!这样的人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就只有死路一条了!”王爷拿起茶杯吹了吹,喝上一口。   “唉,这样说来,皇上可要心疼一阵子了!”兰月淡淡的说,眼睛一滑轻瞥向祯王爷,又问,“那,祯叔打算怎么做呢?”   “哼!还能怎么做?!过几天我会派人去找密信,只要信一到手……”祯王爷说着用力的攥住核桃。   “祯叔!我看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吧!”兰月轻轻端起茶壶给祯王爷续了些茶,眼睫一动,慢慢的说道,“密信固然要找到,不过这人嘛……不能这么轻易就死了!皇上最喜欢的妃子死在宫中,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吧!若是查来查去与王爷有牵连,恐怕是不妥吧!”   “那么,你说……”   “呵呵,兰月倒是有个主意!”兰月端起茶杯轻酌一口,“新来的秀女都要去庙里祈福的,如果是个意外……”兰月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哼,还是你想的周到!我回去就着手安排!”王爷笑着摇了摇头,身子向后一仰,赞赏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你父皇的儿女中只有你最精明强干,可是他却偏偏把你远嫁西域,真是……”   “祯叔!咱们不提这个吧?!”兰月带笑的脸上顿时变得阴郁起来,语气也变得冷峻,将手一伸,杯子放在桌上“咯噔”一声。   “好!”祯王爷抿嘴一笑,点了点头,又说,“对了,那个吴庆平白失踪了几日,你可知道?”   “吴庆失踪了?这个,有所不知啊!”兰月眉头轻皱。   “哼!这个人的行踪有些奇怪,我们要多多留心才是!”   “嗯!”兰月点了点头,冷漠的眼睛微微一眨。   祯王爷从正和戏院出来的时候阴沉的天早已下起了大雨,马车等在狭窄的巷子里,被雨淋得周围起了雾气。   见王爷出来了,小厮跳下车为他打伞又掀起门帘扶他了车便飞快的驶在雨中。   K三人从屋檐后慢慢探出身来,见四下无人,便运气飞身跳在漆黑溜滑的屋檐之间。到客栈三人洗了个热水澡后便聚在屋子里,让小二送了几个小菜和一壶热酒到房间。   “你说那女人是兰月公主?什么来历?”马飞夹了口菜问。   “兰月公主是大公主,论起来还是当今圣上的姐姐,她母亲是霖妃娘娘。先皇是极宠爱霖妃娘娘的,可惜她早早的过世了,只留下这么一个公主。偏偏兰月公主和霖妃娘娘长得又是出奇的像,先皇每次一见到兰月公主就会黯然伤神。娘娘过世一年之后,龟兹国乌萨尔王子来朝见,先皇就把兰月公主许配给了他,那时公主才刚刚十二岁……可是,她现在应该在龟兹国才对,怎么会在京城?”千鸟摇了摇头,心中的猜测如潮水般翻滚,而这些猜测却不能说出口。   “回来复仇的呗!”马飞一只脚抬起踩在凳子上,“母亲过世才一年就因为长得像,让她老爹看了不爽被踢到西域,要谁能开心?”   “可是三公主贤良淑德可是出了名的,她……怎么想也不能做出危害朝廷的事来,而且当今圣上和兰月公主关系甚好,知道皇上喜欢香梨,公主经常会命人从西域专程送来,她怎会勾结祯王爷出卖皇上!这真是匪夷所思!”千鸟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哼!这有什么不能?人嘛,都是会变的,是不是K?”马飞用胳膊肘顶了下K。   K从正和戏院出来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刚才听他们讨论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被马飞一撞才缓过神来。   马飞一看他面上如此黯然的神情便知他心中所想,于是起了捉侠之心,暧昧的试探着问:“K,你是在想他们刚才说的皇帝宠幸……”   “没有!”K眼睛一瞪,厉声否认。   “话说,刚才那两人提到的方晓玉,可是皇上新选的秀女么?听他们的意思,她也和密信有关?”千鸟话音刚落,猛的想起上次在正和戏院的时候,马飞无意中提到一个名字,晓玉,还说是K心中的女神,难道说的就是方晓玉么?千鸟凤眼一转瞥向K。   “是!”K心中暗骂马飞多嘴,也看出了千鸟心中的怀疑,于是目光坚定,毫不避讳的回答说,“我们认识她,而且她也知道密信的事。不瞒你说,密信……就在我们手上!”   第六十七章 锦衣摊牌   “什么?!”千鸟瞪大了眼睛,猛然起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密信在我们手上!”K盯着他认真的重复了一遍。   这回是是听得真真切切了,密信居然在这两个人的手上。虽然对他二人的底细不甚了解,可是终于知道了他们为什么一直在监视祯王爷,还会冒风险和锦衣卫合作。千鸟突然觉得自己被利用了,可转念想到如果密信真的在他们手中反倒更好,不用再废辛苦去抓祯王爷的把柄了,于是收住惊讶和怒气慢慢坐下。   K看了看马飞,马飞擦擦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递给千鸟。千鸟一看便知是镇远将军府的东西,又抬起头看了看面前这两个人,心中疑云重重。他拆开竹筒,拿出里面的密信定睛一看,没错,这的确是祯王爷的笔迹,上面详细的答复了同意送出西北兵力分布图和已收到订金二百万两黄金等内容。   千鸟赶紧将密信收好放进竹筒,刚要起身揣在怀里却被马飞用力按住胳膊:“兄弟,这封信,我们不能给你!”   “为什么?”千鸟疑惑的看着马飞,“为何让我看了,又不给我?”   K嘴角一翘,昂着头说:“因为这封密信死了很多人,我们坚持了这么久,冒了这么多风险,不能让他在最后一刻有闪失。况且……我们还有一个人在宫里……”   “宫里……”千鸟旋即明白了他们指的那个人是谁,尽管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是何目的在他面前展示密信,可是不能让这好不容易到手的线索就此消失,于是定了定神,稳住声音问道,“那,你们说要怎么办?”   “我们要见锦衣卫指挥使!”马飞轻佻的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锦衣卫指挥使是何等人也,岂能是你们说见就能轻易得见的?千鸟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若是……现在用强,抢过密信,恐怕凭自己的武功也不敌这两个人,闹不好还会断了这条线索,虽不知他们居心何在,不过看样子不像是祯王爷那边的人,不如先稳住他们回去禀报大人再行商议。千鸟凤眼扫过面前二人,认真的说道:“好吧!”说罢把竹筒放在了桌子上,推到马飞面前。   马飞嘴角一翘揣在怀里,又拍了拍千鸟的肩膀给他倒了酒:“来,咱们再喝一个!”   千鸟举起杯子和马飞碰了一个,一口干了下去,咂咂嘴,瞥见K指间翻动硬币若有所思,想到方才马飞的话,于是问道:“方晓玉和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她会在宫里?”   K的面色突然一沉,指尖硬币一顿,却又转瞬如常。不过就算是这细微的变化却也被千鸟捕获眼中。千鸟凤眼直直的盯着K,K却毫不在意,没看见似的放下硬币,夹菜喝酒。   “呵呵,起初我们想让晓玉送信进宫的,可是她进宫之后就和我们失去了联系,所以……”马飞却眼睛一眨,含笑说道,毫无戒备之心。   “哦?是么?”千鸟瞥了K一眼,嘴角一翘说道,“哼,这也难怪,有哪个女人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千鸟说着端起酒杯和马飞一碰,又说,“我听说皇上极是宠爱她的,也是唯一一个被皇帝宠幸的秀女,以后前途无量啊。那日端午大宴,皇上还差点因此跟太后反目!呵,虽然我没见过她,不过也很想知道是怎样的人会让皇上如此着迷。”说罢嘴角一翘一口酒干下。   千鸟话虽说的无心,却句句入刀子一般插进K的心里。“怎么还有和我一样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啊!”马飞心中叹了口气。若是K知道他心中所想定会对他这么有自知之明刮目相看。   “来,吃菜,吃菜!”马飞夹了菜到千鸟碗里,很想直接塞到他嘴里,堵上那张惹祸的嘴。他一面夹菜,一面斜眼瞟过K,生怕他一时忍不住把桌子掀了去。可K这次却是出奇的平静,马飞不由差异,难道是在等着愤怒升到极限突然爆发,让说话之人血溅当场么?   马飞心想着不由起了一身寒战,继而更加谄媚的笑着给千鸟倒酒,可这厮却不偏不倚正中要害。   “K和方晓玉是什么关系呢?好像……很熟啊?!”千鸟接过马飞的酒问道,尖尖的脸低垂着,目光却鹰般的扫过K的面容。   马飞不禁觉得身边两道寒光骤起突然射向对面,空气骤然凝至冰点。   K对上千鸟凌厉的目光,舌头舔了舔后牙,眼底掠过肃杀之意,却忽然一笑,淡淡的说道:“一个朋友而已!”说罢拿起酒杯仰头干下,脑后脏辨跟着极富有弹性的颤了又颤。   这三人一同谋划,怎么可能是简单的朋友而已?!这轻描淡写的回答不是更值得怀疑么?可刚才那瞬间凝住空气的两道寒光分明带了杀气,着实让千鸟背后一凉。继续追问只怕会是自找没趣,若是热闹了这个人,难保不会牵扯到密信,到时候只不过是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千鸟旋即一笑,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三人酒足饭饱之后,相约下午和锦衣卫指挥使在酒楼见面,千鸟按耐不住紧张和激动,匆匆离去,回镇抚司复命。见这个扫把星扫地出了门,马飞坐回K的身边,看K依然淡定自若,悠然喝酒,拍了拍K的肩膀笑道:“K,你今天表现的真不错!”   K不语继续喝酒,马飞见没达到预期效果,泛起了贱人之心,眼睛一转想捉弄他一下,故意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兰月说的,皇上宠幸晓玉的事……”   果然还没等一句说完,K就抬起了锋利如刀子般的眼睛瞪向他,马飞只觉得他目光所及之处已血光粼粼,贱人之心马上有所收敛,讪讪的笑了笑,转了话题:“哈,我是说,他们要趁着去上香的机会……”   “晓玉不会蠢到那种程度的!”K收回目光,并不回避刚才的话题,转过头不屑的说道,“宠幸……哼……”也许这是他的心理话,可是想到那晚那人梦中低低的叫声心中怒气,话中带着一点点愤怒和酸涩。   见他如此直言不讳,马飞松了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大手一挥说道:“就是嘛!我也觉得这是个误会!”   “不过,无风不起浪,不知道这家伙一天都在干些什么!”K一咬牙,怒火熊熊烧在脸上,手中攥着的酒杯里泛起了涟漪。   “别,别激动,别激动!弄坏了是要赔的!”马飞忙按住K的手,“……咱们还是好好想想过两日庙会上怎么保护她吧!”   K长出了口气,松了手,马飞这才松了他的手,叹道:“呼,好悬啊!差点又破一个!”   ***   下午的时候雨还是没停,倾盆似的浇在地上溅起一层水雾,街上寥寥无人,只有街边店铺的掌柜坐在凳子上拍着腿望天摇头,而伙计们则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甚是开心。   马飞和K来到了约好见面的地方,从门缝里看见千鸟和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人站在屋子里,那人背对着门站立,看不清正脸,只见极高大的身材,宽阔的肩膀,尽管衣服宽大却依然得见大臂上肌肉的线条,长发整整齐齐披在身后。   “这背影仿似在哪里见过!”马飞心想,K毫不犹豫要上前推门,却被马飞一手挡在身前。   屋内之人似乎听见了门外细微的声音,慢慢转过头来。方脸,目光冷峻,尽管是透过门缝对上他的眼神,那人不能看见门外的人,可马飞只觉得心中颤抖,好像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他面前一样,莫名的惶恐在他心底四散开来。   “是他?!”马飞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惊呼,是那日在成衣店见到的那个人,是客栈里出手杀掉掌柜的人,是晓玉的心魔。   千鸟走到门前推开门,可门外却空空荡荡,出了走廊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别无其他。   “咦?明明听见有人啊!”千鸟自言自语的关上了门,正疑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只听身后之人说道:“那两人已经走了!”   “走了?!”千鸟惊叹,转身看去,白虎一袭黑袍,侧身望向门口,眼光犀利的盯着门前。千鸟心中一叹,不愧是白虎大人,仅凭声音便知门前几人,只是,凭他的了解,马飞和K不会无缘无故爽约的,即便他不知道那二人的目的,不过既然敢在他面前显示迷信,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且计划周全的,怎会突然消失了?!   白虎望见千鸟面上浓重的疑惑,从刚才细小的声音来判断,刚才门外二人武功匪浅,气息和内力虽不算上乘,却也不俗,于是侧脸问道:“这两个人可靠么?”   “回大人,上次就是多亏了他们才抓到了吴庆,也是因为他们才能混进正和戏院,而且,今天属下亲眼所见密信,确是祯王爷笔迹,装密信的竹筒也是镇远将军府内之物,不会有差错的!”千鸟拱手说道。   “他们什么来历?”白虎问。   “这个,属下不清楚!”千鸟头一低,轻声答道,“他们有约在先,不相问的。”   白虎锐利的目光盯着千鸟,不动声色。他说的是实话,因为自己的耳边没有听到任何杂音,不过,“不相问,不代表不可以调查。去查查这两个人的来历。”   “是!”千鸟行礼出了门。   白虎负手身后,欣长的身子立在窗边,望向窗外。雨水顺着屋檐的弯折流落下来,练成了一条条珠线,青石的路面被洗的透亮,一切污秽荡然无存。不知此番迷信重现是祸是福,要如何在这些人中周旋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呢?白虎深吸口气,眯起眼睛。   ***************   马飞:好久没在章后出没了,今天放我们出来,还真是开心啊!~O(∩_∩)O哈哈~   K:谁说不是呢!~~每天这么辛苦的拍戏,也该有点轻松时刻吧!   马飞:那个,导演啊!你能不能不要再诋毁我的形象了啊?!什么贱人之心,贼眉鼠眼的……你情何以堪呢!   奇遇记:(掩嘴坏笑)嘿嘿,对了小飞飞,你这两天有看书评区么?   马飞:怎样?   K:哼哼!有个叫漓云的妹纸说“那个啥,叫马飞的肿么那么呆呀?害得偶差点以为他是迷路的小天使了……”   马飞:噗……迷路天使……这是谁啊?!晕!不过,哥哥还是挺喜欢这个名字的,不知道是哪里的妹纸……   奇遇记:那个K同学啊,你这几天有看书评区么?   K:怎样?   马飞:哼哼!有个叫漓云的妹纸说“K的名字起得那么随便咧?呜呜……强烈要求K再邋遢一点,那个,邋遢中有些随意,随意中有些不平凡!”   K:噗……再邋遢点,喂,漓云妹纸,你有没有搞错啊!像我这么又品位的人……算了,谁让我遇到个后妈,不给起名字也就罢了,还要在脑袋后面帮个这,遇到下雨天就跟一坨XX似的,毁我形象!当个男主容易么?!   马飞:唉!可怜的男人们啊,在女频咋就这么不好混啊?!   K:就是!被后妈和女主折磨的死去活来!我还是想去男频……   马飞:是啊,是啊!要不我们去男频吧?!   (二人携手)   奇遇记:(河东狮吼)谁——敢——走——?!谁要走先把刚才的盒饭钱付了!   二人:……那个,我们还是留下吧!……就是就是!……其实这戏也还不错的!……非常不错!……女主们个个如花似玉!……那是那是!……   奇遇记:嘿嘿!再坚持一天,明天就要休息了!加油!?对了,有票票的同学千万别浪费了,记得按下下面的“投红票”即可!多谢支持,群摸一个!!啵~~~↓↓↓↓↓?   第六十八章 临阵换帅   K跟在马飞身后走在雨中,他实在不明白马飞为何临阵脱逃。而那家伙似乎也是一反常态的固执,到现在也透露一个字。K心中翻腾,终于忍不住顺势一跳躲进旁边的屋檐下,止了脚步。马飞一愣,也停了步子,跳到他身边。   “刚才为何不进去?”K扭头问道。   马飞抖了抖身上的水,看着眼前之人脸上满是雨水,尤其是脑后那原本根根竖起的脏辫,也似落汤鸡般的粘在了一起,一坨样儿的耷拉下来,模样很是狼狈,于是不屑的一笑:“呵呵,干嘛这么看着我?!难道是责怪我扰乱了你的计划?!”   K不语,依旧冷峻的盯着他,满脸写着“为何不怪你?!”   “哈哈哈!”马飞大笑两声,黑亮的脸上闪过无比的得意,“这个你还要谢我!”   “谢你?……谢什么?”K不解,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剑眉一横。   “刚才那个黑衣人……就是让晓玉怕的要死的救命恩人!”马飞悠然的笑着说,瞥见K惊异的表情,“噗嗤”一笑,尽管早就知道他听了心中一定大大的惊讶和疑惑,不过见他如此的神情还是忍不住心中大快,慢慢的说道,“呵呵,你看你那傻样儿!怎么,不相信我的眼睛么?”   “不是……”K转过头不语,顺着屋檐淌落的雨水“哗哗”直响,溅到腿上冰凉一片。“他居然是锦衣卫指挥使?!”K皱起眉头自言自语,依旧无法相信竟有这样的巧合。先是救了晓玉,后来又在宫中捉她现行,现在自己居然还要和他合作……不过确实要感谢马飞,晓玉和那人之间本来就有芥蒂,如果让他们合作难免会生事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算来算去竟没有算到他……K暗暗叹了口气,现在如何是好,已经和人家摊了牌,却弄了个进退两难。   “现在怎么办?”马飞见他神情凝重许久不语,拧了拧衣上的雨水,无奈的说道,“原以为计划周全,现在却弄得如此被动!唉,这下把朋友变成敌人了,腹背受敌啊,哼!”马飞苦笑一声扭头看向K。   K却不语,目光定在雨中,思绪已在千里之外。   “喂!K!……”马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依旧没反应,加快了速度不断地晃来晃去。   “烦不烦啊?!”K忍不住抽掉眼前那只苍蝇般的手,扭头说道,“现在,也许只有一个人能帮得了我们!”   “是谁?”   ****   倾盆的大雨瓢泼似的一直下到第二天中午才意犹未尽的慢慢停了下来。乌云依旧不肯散去,低低的压在半空中,不时闷响几声。   林翊一袭黑色官服挺挺的骑在马背上,黑纱风中一摆露出白底官靴,威风凛凛。马儿慢慢踏在满是积水的路上,脚踏之处溅起点点泥水。   “啪嗒”一滴水珠滴在马臀上,随即顺着光滑的皮毛滚落下去。   林翊不动声色,眼光却轻瞟身后,又旋即收了回来,目光狠狠盯着前方,肃杀之意乍现眼底。   “驾!”林翊突然大喊一声,策马扬鞭飞驰而去,马蹄之下水花四溅一跃半空,路人无不惊慌失措的躲闪一旁。   屋檐上突然一阵风声,黑影鬼魅般的闪过,运起轻功踏着屋脊,飞也似的急追过去。   ……   “这么晚找我来所为何事?”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林翊微怔,转过身见白虎高大的身躯立在窗前,侧脸望着他,长长的鬓角垂落胸前,凉风拂过吹得发角微微一动,他轻掩上窗户,走到桌前。   林翊曾是已归隐的武学大师了为的得意门生,自幼习武,有着深厚的内力和武学修为,任何一个细小的声音,微弱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耳眼。可刚,方才不知是自己走了神还是如何,竟然未能察觉白虎从窗而入。   “你来了!”林翊走到白虎身边,愁眉紧锁。   “怎么了?”白虎近身问道,见他表情黯然有差人密告深夜议事,不知是何等重要的事情,难道是皇上又有什么新的指示。   林翊把手伸进袖口,慢慢掏出一只竹筒,举到白虎面前。   “这!这是……”白虎一惊,一把从林翊手中抢下竹筒,摊在掌心仔细观看。是的,他没有看错,这是镇远将军府内的竹筒没错,只是……白虎剑眉紧皱,瞟了林翊一眼,来不及问明来路,迫不及待的打开竹筒从里面拿出密信,轻轻一抖展开观看。   借着灯光白虎一遍一遍默念着信的内容,眉目渐渐舒展,失而复得的喜悦绽在嘴角,眼中一闪光亮。他抬眼望向林翊,刚想询问林翊如何得了这密信,却见林翊神情凝重,一点胜利的快感都没有,难道这迷信背后还隐藏着什么秘密?于是不动声色,瞪着林翊开口。   林翊对上白虎犀利的足以看穿一切的眼睛,知道他满心疑问等着自己去一一解释,于是轻出了口气说:“你今天应该是去见了两个人吧?”   白虎皱了眉头默而不语,林翊眼睫微微一动,低声说道:“是他们给我的密信!”   “为何?”白虎问道,明明知道这信是来自那两个人的手中,只是为何他们舍近求远去找林翊?难道就不怕节外生枝吗?   “哼!”林翊忽然一声冷笑,有些轻蔑也有些无奈的说道,“他们的目的,你绝对想不到!”   ……   林翊策马飞奔出城,转眼间到了城外林边,他用力一拉缰绳,马儿嘶鸣着急停下来,蹄子顿顿踩在泥上,掉头转向身后。   泥泞的路上被马蹄踩出的水坑里映出一个黑色的影子,紧身束衣,黑色的头巾,根根脏辫挺立脑后,一双目光坚毅如石。   “你是谁?为何要跟着我?!”林翊骑在高大的马上,低眼看着下站之人。   那黑衣人虽穿着夜行衣,不过身上明处并无武器,手中也空空如也,难道来意并非险恶?可是,为何他的眼神比锋利,似乎目光所及之处已见淋淋血光。   马儿似乎被他的杀气惊吓到了,猛一仰头,哼鸣两声,林翊勒住缰绳,一只马蹄向后一退,才稍稍稳住。   “我,要送你一件东西!”他淡定的口吻亦如马上之人,他把右手慢慢伸向衣口,摸到怀里。   林翊并不知此人来历,只觉得来者不善,见他身上并无兵器,难道要送他的“东西”是……暗器?!林翊不由眯起眼睛,握着缰绳的手攥紧拳头。   K锋利的眼神直盯在林翊的脸上,两人目光交汇对峙。   一阵冷风吹过,树上残留的雨水飘散过来,打在脸上,冰冷非常,又像落雨似的。   K的动作极其缓慢,仿佛是在故意试探对方的忍耐一般。马上之人心中虽起了警惕,脸上却依然泰若自如,冷峻的脸上毫无颜色。   K终于慢慢抽出手,两指捏着一个竹筒举到自己面前。   嗯?!这是……!林翊盯着他手中之物,眼前大亮,只是,转眼间心中一抖,再看向竹筒身后那双锋利的眼睛,默不作声。   “这可是你们求之不得的东西?”K轻笑这问,显然是明知故问。   林翊稳稳的坐在马上,默不作声,若是不知道此人的目的,还是以静制动的好。   K见他日次泰然,锋利的眼神有所缓和,嘴角一翘,露出两颗精致的虎牙:“果然是殿前明甲将军,看到此物竟还能如此镇定,佩服!”说着两指一转,将竹筒握在手心揣回怀中。   林翊心中一抖,没想到这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看样子也是有备而来,只是目的何在?“你是什么人?”林翊开口问道。   “K!……告诉你也无妨!”K将头一仰,自信又高傲垂眼看向马上之人,“如你所见,我手上有你要的东西,而你身上也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林翊攥紧拳头,眼底掠过一丝杀机。K却微微一笑,眼睛瞟向他身后一处。这个看似细微又不起眼的动作在林翊眼中确是个重要的信号,对方是要让他知道,他身后还有藏匿之人。   “你想怎样?”林翊目光一转,厉声问道。   “呵!”那人轻笑一声,漫走到马前,马儿竟不自觉的抬起前蹄又向后退了一步。   忽有凉风吹来夹着湿湿的雨气,林翊低眼望着黑衣人不动声色,他自是自信,就算那人在如此近的距离出手,凭自己深厚的功力也招架的住。只是他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也许会因此丢掉好不容易到来的线索,尽管这线索还未证实,不过哪怕有一线机会也不能放过。   K伸手摸了摸马头,抬眼看向稳坐马背的林翊,嘴角一抹狡黠的笑:“以我的猜测,将军会和我做笔生意。可是呢,我这个人做事向来不喜欢有人打扰,希望这笔生意只是在我们之间进行,最好不要牵扯别人,比如说将军的……主人。”   “让我对皇上保密?!”林翊心中一动,听不太懂K的意思。   K微微一笑,声音平和了许多:“因为,这笔生意的成败在乎一个人,而这个人在宫中……”   ……   “嗯,他的计划倒还算周全!”白虎眉头轻蹙淡淡点头,烛光跳在长睫下。   “其实我也觉得K的计划可行,如果真的一切顺利,抓住祯王爷也许指日可待。”林翊背过手,侧脸又说,“只是,我现在倒是担心那个方晓玉……如他所说,方晓玉一开始设计入宫是帮助镇远将军送密信,可是她明明有很多机会接近皇上,直接把信交给皇上不就结了,为何迟迟不出手呢?”   “方晓玉!”听到这个名字白虎忍不住冷哼一声,想起那夜她是何等诡计多端,极近各种姿态令龙颜不悦,并将自己赶出了御书房,想到如此就怒火中烧,“早知道这个妖孽没有那么简单!可是皇上却一再的纵容她,最后只怕引火上身!”   第六十九章 螳螂捕蝉   “方晓玉!”听到这个名字白虎忍不住冷哼一声,想起那夜她是何等诡计多端,极近各种姿态令龙颜不悦,并将自己赶出了御书房,想到如此就怒火中烧,“早知道这个妖孽没有那么简单!可是皇上却一再的纵容她,最后只怕引火上身!”   白虎咬着牙根,身上肌肉似乎也跟着绷紧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崩裂开来。林翊心中暗笑,没想到那个女人竟会让素来镇定的锦衣卫指挥使如此愤恨。不过这也难怪,白虎一向洁身自好,遇到她那么主动“投怀送抱”侮辱自己名节,不气才怪呢!于是安慰道:“皇上早知道她别有用心,只是拿她当个消遣罢了。其实,皇上心中对太后想让铭欣当皇后的事情非常不满,方晓玉正好成了他和太后博弈的一颗棋子。只是,今日听得此事总觉得心中隐隐不安。前几日曾在慈宁宫与刺客交过手,那人虽蒙着面不知相貌怎样,可他的气息却与K极为相像,我怀疑他们的目的并不在乎密信,这也许只是个掩护,他们有着更重要的事!”林翊低头思量起来,这才是真正让他忧心忡忡的原因。相比祯王爷,那个处在暗处又深深潜伏在皇帝身边的诡异女人更是令他惶恐。   “这件事不用费心,我自会多派人手盯住她的一举一动。想在皇宫搞什么名堂,没那么容易!”白虎目光炯炯,胸有成竹。那是自然,经历了上次的事,他就还是怀疑这个女人,并且早就秘密派了人手监视晓玉的举动了。   “嗯!”林翊安心的点了点头,白虎做事一向毫无纰漏,“不过,”他又有些担心白虎对晓玉的极端情绪会让他冲动的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失手杀了她,于是拍了拍白虎的肩膀,认真的说道,“只是监视就好,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还是等了结了祯王爷的事再行查办!”   “嗯!”   “还有一事!”林翊又说,“K的条件是要求我们暗中保护方晓玉。想必你也知道了兰月公主的事,如果祯王爷真的在秀女去拜庙的时候下手杀了她,咱们的计划也就落空了,到最后只怕前功尽弃。不过,若是我们保护她却又不能再明处,小心打草惊蛇。”   “嗯!我会派千鸟协助他们的。”白虎蹙眉说道,尽管让他去保护这个满嘴谎话的腹黑“妖孽”真是情非所愿,不过,目前为止,这个人还是有利用价值的,要以大局为重。不过,私人恩怨,哼,秋后一定好好算算!   ***   夜幕之下,一辆挂灯的马车穿过街道拐进路口,灯光像一盏灯塔指引着游魂野鬼忽闪忽现穿梭游移在迷宫似的胡同里。轿厢前坐着一个身穿蓝衣的小厮,双手紧握缰绳用力抖动,高高挽起的袖口下露出的胳膊上的肌肉憨实,血管绷在皮下根根分明。   身边微微响起的风声中似有些异动,小厮嘴角轻挑,唇下皓齿一亮,用力抖动缰绳,马车跑的更加飞快。车子转过几道弯,速度慢了下来,停在一户亮灯的院前。   院子不大,只有两间屋子,屋内淡黄色的灯光在雕花的窗子上映出一个女人的影子,那女人倚窗而坐,身姿旖旎,就算是背影也让人浮想联翩。   小厮揭开车帘低头把手伸向车内,吏部侍郎吴庆扶着他的手慢慢走下了马车,拍拍衣服上的尘土,站定后背过手对小厮轻声说道:“此事不得与任何人提起!”   “是!”小厮恭敬地抱拳行礼,吴庆从兜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递给小厮:“这是打赏你的,两日后来接我!”   “谢大人!”小厮接过钱袋嘴角一扬,黝黑的皮肤更衬出明亮的双眸,连空中的明星也黯然失色,小厮拱手谢过吴庆,便跳上马车独自驾走。   吴庆站在门前向两边端看许久,见四下无人便轻轻推开院门,快步走进房去。   房门一开,窗上人影触电般的跃了起来,飞样儿的冲向门口。   “大人怎么才来啊?想死奴家了!”屋内传来一声女人喜悦又娇羞的叫声。那声音千回百转,娇嗔中又带着羞涩,听到之人顿觉浑身舒畅,连窗下俯身偷听的两个黑影不由肩头一抖,心中荡漾。   “是么?”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   两个影子依偎在一起,绰绰的出现在窗子上,屋内一会儿低声细语,一会是暧昧的笑声,春光无限的场景随着那些细细碎碎的声音引得人有些离魂,窗下两人慢慢探出头,小心翼翼的捅破窗纸向屋里张望。   窗户边有张桌子,桌上放了一盏明亮的油灯,那灯光晃眼得很,屋内的景象看不大清楚,不过这光线却更加增添了暧昧的起飞。桌子对面是一张半遮帷帐的床,两人坐在床边,女人半遮着脸看不清模样,只是忽而听得见一阵低低的笑声。   女人俯下身子帮吴庆脱靴子,吴庆伸手在她的背上来回抚摸着,她本来穿的就单薄,隔着单衣似乎能感觉到她的体温。吴庆面色红润,眼睛里冒出了火似的急切的盯着她。   女人直起身子,羞涩的用袖子遮住脸。吴庆在她柔嫩的脸上轻轻一掐:“美人啊,想煞我了!”说着一手揽上她的腰,想着自己的身边拢了过来。   “啊!”女子一惊,害羞的低叫了声:“大人!”玉手抚上他的肩膀。   吴庆双手紧紧的搂住她,女人还有些半推半就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吴庆有些不耐烦了,吻上女人白皙的脖子,坚硬的胡茬扎在脖子上,女人下意识的向内一缩,嗔笑几声。吴庆手上用力,把女人扑倒在床上,伸手截去衣带,狂吻如雨点般落下,女人慢慢从低笑变得安静下来,时而发出几声呻吟,吴庆回手把床帘落下。   “大人……”红帐内传出女人低低的叫声,似哀求又似急迫。红帐一动,女人的衣服掉落床下。   窗下两个黑衣人喉咙一动,相互对视,顿时觉得口干舌燥。他们不远处一个高高的屋檐背后,一双鹰般明亮的眼睛炯炯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   “王爷,事实就是这样,属下亲眼所见!”水四拱手说道。   祯王爷想了想,慢慢转过身来,千沟万壑的脸面沉得令人生畏,带着玉扳指的手中转着核桃。   水四俯身上前,低声又说:“王爷,吴庆在那房中呆了两天不曾出门,每日都只与那女人厮混在一起。属下从他走进院子到走出门,一刻不曾离开,看得真切!”   祯王爷半眯缝着眼睛,深吸口气,低声自语道:“吴庆想找女人,会去那么偏僻的地方么?……”   水四抬眼望了王爷一眼,脸上的刀疤一抖,又低头下去。王爷向前迈了一步,又停了下来,尽管疑惑重重,可这已经是第三次查到吴庆与这个女子厮混了,并且时间和情形都与第一次相吻合,难道他前日失踪真的只是如此么?王爷侧过脸又问道:“他还和什么人有过联系?”   “不曾!”水四肯定的说道,“属下就连他晚上几时睡觉,几时吃饭也都查的清楚,除了和这个叫素素的女人有来往以外,再无任何可疑的迹象。”   “嗯。”王爷轻轻点点头,冷峻的脸上忽然浮起一丝轻笑,冷哼一声,说道:“看来吴庆,也不过如此!”   ***   月朗星稀,挂灯的马车依旧“嗒嗒”的转过街角,车上蓝衣小厮驾着马行驶在迷宫般的胡同里,终于又到了那个亮灯的院子,女人依旧灯下,窈窕身影跃然窗上,而马车并没有停下来,小厮奋力抖动着缰绳,加快了速度飞驶过院门前。   女子身姿旖旎的坐在窗边的桌前,胳膊支在桌上顶着头,双目低垂,轻轻叹息一声。   突然房门“嘎吱”一响,女子一惊,立刻起身,飞一样的冲到门口,裙裾翻摆,仙女似的。   “大人!”她冲到门前娇声喊道,进门之人不由身上一抖,黑亮的脸上随即露出暧昧的小肉。   “你……”女子望向眼前人,不禁肩头一抖,怔了怔,又随即白了他一眼,“怎么是你?!”说罢,转身回到桌前坐下。   “怎么?见到我不开心么?”蓝衣人关了门,望向桌边裙裾落地,身影翩跹的美人,嘴角一勾,柔声说道,“好甜的声音啊!让人听了真是……浮想联翩啊!”蓝衣人说着拍了拍袖子,慢慢走进屋子,拿起桌上的茶碗本想喝口水,余光却瞥见美人的身上,衣衫半开,香肩外露,内里风光无限。   她细滑的皮肤在灯下如钻石一般闪闪发光,吸引着男人的目光迟迟不肯离开。男人眼睛一眯,目光中“腾”地蹿出了火来,放下刚握在手中的茶碗,侧着头盯上她的脸,细细的眉弯,长长的睫毛,犹是那绛唇一点,映着灯火犹是动人。男人嘴角荡开一抹坏笑。   女子知道他在做什么,把头扭向一边,不去看他,牙根轻咬,面上微微泛红。   她那含羞带臊的模样更让男人心思荡漾,手指抵上她的柔软的下颌,低声唤道:“美人!”   第七十章 休来调戏   女人那含羞带臊的模样更让男人心思荡漾,手指抵上她的柔软的下颌,低声唤道:“美人!”   说着还以为会有怎样春光旖旎的情形出现,没想到在他手指触碰到那下颌的一瞬,女子猛然回头,握住男人的手指用力一掰,只听骨节错动的“嘎巴”一响,疼的男人嗷嗷三叫。   “好了,好了,我错了,松手,快松手,要断了……K!”   K见马飞痛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才将他的手指用力一甩,冷哼一声:“你怎么来了?!”   “你要不要这么狠啊?!很痛的啊!……”马飞一脸的不满,用力掰了掰手指,又活动活动肩膀说道,“那你还想让谁来?难道演戏上瘾了么?”   “哼!”K夹起手臂,把头别想一边。   “难道前两天,你也是这么对吴庆的么?……怪不得他每次都是心惊肉跳的!”马飞甩手靠在桌子上,低头看去,K唇上抹了蜜似的,在灯下一闪一闪很是诱人,尤其是这会儿生气的时候,更显得丰盈异常,于是又起了贱人之心,流着口水,嘿嘿坏笑说道:“美人,你那令人销魂的声音可真是……”   “找死不用这么麻烦!直说就好!”K瞪他一眼,用力扯下头上的假发扔在马飞的脸上。   “哈哈哈!何必如此?你可是我最成功的作品!哎呀,我就觉得自己是个天才吧!神眼给你模仿的能力,你拿它来练武,我却把你变成了一个……黛眉远岫,眼带秋水,绛唇映日,风鬟雾鬓的佳人子!岂不妙哉!”马飞两手握在身前,无比自恋的望着天棚。忽闻身边人不屑的一嗤,才收回身来。看着面前这位衣衫不整,春光乍泄的窈窕佳人,情不自禁的又伸出手去,K突然一转头,锋利的眼神冲向他,马飞脸上一抽,没趣的讪笑两声,慢慢收回手来。   门又一开,千鸟走了进来。   “怎样?”K站起身迫不及待的问。   “这回他们没有再跟来!”千鸟走进屋子。   “这么说祯王爷相信吴庆前几日失踪是私会了?”K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得意的嘴角轻挑,抬头刚要和千鸟说什么,却对上千鸟惊诧的眼神,K眉头一皱,刹那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千鸟抿起嘴,收回笑容。   “怎么,千鸟,你也觉得K很有姿色是不是?”马飞媚眼抛向千鸟,打趣道。   千鸟捂住嘴,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K脸一红,心中憋闷,恨透了这身该死的女人装,于是白了他们一眼,走到床前解开腰带,扯下身上的衣服扔在地上,露出如玉的后背,曼妙的腰身衬着身下的襦裙,若是不知,还真以为是那家的闺秀。只是这样的场景还真是难得一贯,马飞在后面肆意的欣赏着美人脱衣的乐趣,眉梢轻挑,吹了声口哨。K忽然一顿,只觉得背后被盯得灼烧非常,额上打满黑线,咬咬牙没理他,加快了换衣服的速度。   “唉,我觉得呢,为了打消祯王爷的疑虑,K,你还是要委屈一下,时不时的演一场才好,况且……”马飞把脚踩在凳子上,盯着眼前人,大嘴一咧,“也可以让兄弟们无聊的时候有点消遣……嘿嘿!”   K知道他在故意挤兑自己,边系上腰带,边转过身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过,吴庆那边不能多做接触了,只怕祯王爷的眼线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千鸟摸着下巴认真的说道。   “嗯,还有晓玉那边……”K说,毛巾擦了擦脸上的胭脂,低头一看,毛巾上红扑扑的,很是刺眼,眉头一蹙,用力摔在桌子上。   “呵,这个你放心,我们已经安排好了,绝不会让她有危险的。”千鸟目光明亮,尖尖的脸上露出一丝从容。   床上一片狼藉,衣服散乱的堆在一起,有的顺着床沿滑到了地上。晓玉正在灯下挑选着明天去庙里祭拜要穿的衣服,拿起一件,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一番,嘴一嘟,摇摇头扔在一边,又换了一件在身上比了比,也觉得不妥,一时郁闷把衣服往旁边一丢,耷拉着脑袋看这一床的衣服,只觉得两眼犯晕,大叫一声:“额滴神呀!”挠挠头发躺在衣服中间。   窗户一响,K和马飞跳了进来。   “哎,你们来的正好!”晓玉蹭的蹦了起来,飞奔到窗前拉着K的胳膊,拽倒床前,“快帮我看看明天我应该穿什么衣服啊?”   K看着满床乱七八糟的衣服,皱起了眉头,再看晓玉笑眼盈盈的样子,叹了口气:“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啊?!怎么搞的这么乱?!”K说着从地上捡起一件衣服抖了抖,衣服手感细滑非常,上面暗暗绣着精致图案,一看便知是上等材料精工细致的,却被她如此不在意的丢在地上。K摇了摇头,把衣服叠好放在一旁。   “怎么啦?!我就是不知道穿什么嘛!”晓玉嘟起嘴。   “又不是去相亲,随便穿什么不行啊!”K一脸的不屑,白了她一眼。   “我是不是应该穿的正式一点啊?这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仪式吧?我还从来没去庙里拜过呢?穿什么颜色好呢?!”晓玉端着下巴,望着天棚,脸上一会欣喜,一会惊叹,一会踌躇,似要把一辈子的表情用完。说罢又陷入沉思,皱起眉头打量着床上几乎堆成山的衣服。   “真是个麻烦的女人!”K白了她一眼,双手夹在胸前把头扭向一边。   晓玉瞥了他一眼,忽然一愣,眼睛水汪汪的,直直盯着他看个不停,K被她这么看着,有些脸红心跳,不知所措的问道:“你……你看什么?”   晓玉扶着K的胳膊,跨到他面前,仔细的盯着他的脸,K明显有些慌乱了,放下胳膊,像个被调戏的大姑娘似的,羞涩的向后一退靠在床框上。晓玉上前一步,踮起脚,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伸出手在K的嘴唇上轻轻一压,K的心猛地一颤,喉咙一动,面如桃红。   “这是什么啊?”晓玉看看手指上一点嫩红,疑惑的望去,“你……擦了口红么?”   “口红?……喂!你说什么呢?!谁会擦那种东西!”K瞪起眼睛装出凶狠状掩饰心虚。却用袖子使劲的擦了擦嘴唇,低声骂道:“该死!”   马飞在一旁早就忍不住了,捂着嘴兀自看着好戏。原本很像借机会整K一次,又怕回去自己吃亏,算了做回好人吧,于是说道:“K怎么会擦口红呢?我们刚吃了辣子鸡!”马飞给K抛了个媚眼,却遭到K的冷眼一瞪。马飞心寒半截,这男人果然不识好人心,下次要好好整他一整才好!   “辣子鸡?”晓玉一脸茫然,辣子鸡怎会这种颜色?!晓玉不信,又向K的面上看去。   “喂!我觉得这件不错啊!多喜庆啊!”马飞见晓玉不甘心,于是抓起床边一条红色的长裙,双手一抻,挡在晓玉面前。   “咦?是啊!”晓玉接过红裙左右,又在身上比了比,赞同的点点头。   “不行!这件太显眼了,你还嫌她的目标不够大么?”K抓过长裙扔在床上,眼睛扫了一圈,拿起一条白色的塞在她手里:“这件吧,穿的越素越好!”   “什么目标?什么太显眼了啊?”晓玉惊异的看着手上这条白色青花瓷的长裙问道。   “祯王爷要在你们去上香的时候杀了你!”马飞身子靠在窗框上,一脸淡然的说,语气就和“我刚吃完饭”一样的平静。   “什么?!”晓玉心里一凛,瞪大了眼睛盯向马飞,马飞打了个哈欠,点点头,晓玉又转头看K。   虽然本也是来告诉晓玉明天的安排,可听马飞刚才没有任何铺垫就正中主题的话,K恨不得跳起来一掌拍死他,可话已出口,再去掩饰安慰,只会让听的人更加紧张,K索性伸出手握住晓玉的肩,认真的看着她说:“那是他们的计划,不过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只要你跟着人群走,别单独行动就好!”   这么说是真的了?祯王爷要对自己下手了么?晓玉看着K坚毅的眼睛心中仍是惊愕,慢慢垂下眼睫。暗杀?行刺?这些词似乎太遥远又太戏剧化,怎么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晓玉拿着衣裳的手一落,怔怔坐在了床上。   “哎呀,都跟你说没事啦!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连锦……”马飞不耐烦摆摆手,可还没等说完就被K凌厉的眼神逼得咽了回去。   “锦……锦什么?”晓玉立刻敏感的抬头看向他,虽然不知道他没说的是什么,但总觉得还有什么事瞒着她。   马飞装作没有听见,挠挠额头扭向一边。   “锦衣卫!我们找了锦衣卫帮忙,更稳妥些,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糟糕。”K坐在床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锦衣卫?!……你们什么时候和锦衣卫……”晓玉忽然想起白虎那张可怕的脸,还有那双看穿一切的眼睛,喉咙一哽,竟说不出话来。   K知道她心里担心什么,轻松地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不用担心,不是那个人!”   晓玉将信将疑的转回头看向K,他的脸上笑容轻松,眼睛也澄澈温柔,不像是再骗自己,于是放心许多,可,依旧心怀忐忑,表情凝重。   “晓玉!”K用力的摇了摇她的手,晓玉转头看向他,他咧嘴一笑,悠然说道:“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只要你大喊一声,齐-天-大-圣,我就会立刻出现!好么?”K傻傻的笑着,露出两颗精致的虎牙,像小孩儿一样的比划着。   没想到平日里冷峻桀骜的K,为了哄她开心,竟如此不惜放下身段儿,“哼!”马飞在一旁嘴角一翘,摇了摇头。   “齐天大圣?”晓玉见他傻兮兮的样子,心中温暖,轻叹了口气,眼睛一转,把手摊在他面前,倔强的说道:“好吧,那你还要再给我三根汗毛!”   “啊?!”K一愣,没想到这丫头竟然真的入戏了。   见她接着“扑哧”一笑,K知道她也在故意逗弄自己,看着她那泛红的脸蛋上一双玲珑的大眼睛滴溜溜看着自己,心一下子柔软下来,忍不住搂过她的脖子吻上额头。   晓玉一愣,只觉得头上冰凉一片,眼前是他细长的脖颈和突出的喉结。   “喂……喂……这还有个人呢!”马飞只觉得自己有些多余,看的非常尴尬。   “知道!”K回头托长生声音叫到,又转过头看着晓玉呆呆的目光和那更加绯红的面颊,忍不住很想再吻下去,可咬了咬牙忍住心中的冲动,眼神一闪,挥起拳头说道:“我相信你,司徒晓玉!AZa!”也不等她回答,摸了摸她的头转身离去:“好好休息吧!”   晓玉呆呆的愣在那里,刚才那是什么?额头上冰凉一片,还有那温柔的眼神?她似乎从来没有见过K如此温情的一面,在她的印象中,他就是那个调皮捣蛋,古灵精怪又有些叛逆的文艺小青年啊!怎会……晓玉怔怔的坐在那里,侧头见他的背影已走到了窗边。   马飞呆呆的站在床边心中纳闷,这个酷酷的背影和方才那个百媚千娇的美娘子,还有印象中目光锋利杀人于无形的硬汉皆不相符,到底哪个才是他?   “看什么看?!你还傻站在那儿干什么?!”K没有回头便知马飞的一举一动。   “唉,真是服了你!”马飞摇了摇头,冲着晓玉单眼一眨,晃晃荡荡的跟了上去。   *************   K:马飞,不要那么色迷迷的盯着本公子!   马飞:怎样?你生来就是要被人看的!   K:看本公子也行,不过要拿银子来!   奇遇记:买票了,买票了啊!~~红票一张看一眼啊!书评,收藏神马的也都可以啊!~~   K:导演!你……有票票,有收藏,有留言的同学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周一快乐!么么!?      第七十一章 东施效颦   第二天一早,晓玉果然穿了K选的那件白色长裙,只在领口和袖口有着青花瓷的纹样,衣带飘扬,素雅出尘。她走到宫门口时,见马车早就排排站在了那里,一个侍卫正向着内宫方向张望,见她来了,便上前行礼,晓玉定睛一看,那侍卫面容清秀,竟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二喜!”晓玉开心的叫道,是马飞的好友,那个帮她进宫的人。   胡二喜嘴角一动,俯身行礼,嘴上却恭敬的说:“方姑娘。”   晓玉一愣,本想攀谈的,没想到对方如此冷淡,转念一想,以自己的身份却是没道理认识他的,毕竟还是装作不相识更好一些,于是四处张望,问道:“其他人呢?还没来么?”   “她们……都已经在车上了!”胡二喜拱手说道。   晓玉脸面一抽,尴尬异常,没想到不知不觉中,自己又成了拖后腿的最后一名,一时后悔刚才那句问话,于是自觉的加快脚步跑到一辆马车前面。胡二喜跟了上去,掀开车帘,晓玉刚要抬脚上车,发现里面坐着的是傲之和她的两个侍女。车厢本就不大,再上一个人就会显得拥挤。   可是,明明没说要带侍女的啊!晓玉看着那两个侍女稍稍皱起眉头。傲之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还不等她出口想问,便冷哼一声,白眼一翻,在面前摆弄着手上的蓝宝石的戒指,心不在焉的说道:“晓玉啊,这里已经坐满了,你还是去别处吧!”   晓玉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好吧!”于是向另一辆走去。结果还是一样,车厢内坐满了人。晓玉心知她们这是故意串通好了,要让自己难看,可是……哼,就凭这想激怒本姑娘,你们也太小瞧人了!   终于找到了一个有空位的车厢,晓玉刚迈脚踩在秤上,车厢内的柳晴就扶着头,一脸愁苦装娇柔的说:“哎呦!姑娘还是去别的车吧,我晕车呢,只怕一会,弄脏了姑娘的衣服!”   崩溃!没听说过坐马车还会晕的!晓玉在心中大喊一声,连连碰壁让她的耐心到了极点。   其实她并没有迟到,只是那些秀女早早的就都到了宫门口。见车队来了,便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原本是不可带侍女的,可他们每人却不只带了一个,原来是计划好的,为了让那人来了之后没有位置。胡二喜恍然大悟,这些后宫的女人还不是因为晓玉受宠,联合起来排挤她。二喜心中为晓玉抱不平,可是他一个小小的侍卫又能如何?只是能低着头在一旁候着。   晓玉咽下口气,转身对胡二喜说道:“不如,让我骑马去吧!”   “这……”胡二喜一惊,别说是皇亲国戚,但得有些身份、地位的姑娘也不能抛头露面,更何况是要骑马走在街上,简直……不成体统。只是这些话他又不好向晓玉解释,一时尴尬的愣在哪里。   听了她的话,不少马车的车窗帘都掀起了一条缝,里面的人叽叽喳喳,小声的讥笑嘲讽着。   晓玉不知二喜为何面露难色,看看车队前面有几个骑马的侍卫,让出一匹有何不可,目前看来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却不知二喜为何如此为难。不过她也知道,二喜绝也不会为难自己,定是有难言的苦衷?而自己平时很少与其他秀女来往,到这时候求人帮忙只怕要碰壁。   两人都不开口,僵在那里。   “让她坐到这里来!”队前的一辆马车的门帘一掀,一个声音温柔的说道。晓玉和二喜顺声望去,是天香。   天香望了晓玉一眼,慢慢退回车中放下门帘。   “啊,好!方姑娘,走吧!”胡二喜好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立刻跑过去,为晓玉掀开门帘伸手请她上车。   晓玉俯身进车厢,见天香端端的坐着,身旁跟着一个宫女。她冲甜甜的天香微笑道谢,天香却像没看见没听见一样,脸上毫无表情,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晓玉自是知道她心中对自己的不满,于是识趣的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车棚突然一晃,晓玉还没有坐稳,尖叫一声撞在天香的肩上,连忙道歉,天香却依面色如常,直直的盯着前方。   前方有什么好看的么?晓玉扭头瞥了一眼,只不过是车帘随着马车的行进摆动着,可天香却看得仔细,一副极认真的模样。晓玉收回目光,再向天香开去,她知道她心中还在为跳舞的那件事耿耿于怀,而这件事确是自己想的不够周全,虽说是想帮天香表达心意,可归根结底是为了自己能应付差事,没想到皇帝没看懂舞中之意,却伤了这个本已很受伤的人儿。   晓玉轻叹了口气,深深的自责之余,还在心中暗自佩服天香的度量。虽然天香不与自己交谈,当所有人都排挤自己的时候,她却可以做到不计前嫌,敞开胸怀接纳自己。与之相比,晓玉更觉得十分惭愧,暗自皱眉低下头。   坐在晓玉对面的丫鬟一直盯着她看。美是美的,是百里挑一的美,可,这秀女之中哪个不是百里挑一的美?为何皇上偏偏喜欢她?呵,有趣!丫鬟盯着晓玉,见她一会好奇,一会尴尬,一会黯然伤神的叹气,就像自导自演的独角戏,虽没有观众,却演的很投入,真是个怪人!   “天香……”她突然抬起头,眉头轻蹙,灵动的眼中盈盈闪闪,拉住天香的手说,“谢谢你!”   天香目光平静,默而不语,面如桃花,心似云闲。她的美丽似乎带着光芒,照在晓玉的眼睛里,落在她的心上,晓玉只觉得更加惭愧,低头轻声说道:“我想……我想和你道歉,我不想为自己开脱,是我的错,我……”   “方晓玉!”天香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可这一声却又些许凌厉,面上表情也不似刚才悠闲,她瞪着面前有些吃惊的人,收敛了情绪,稍顿了顿声音,缓缓说道,“我对你说过什么,难道,你忘了么?!”   看似平常的话,却听起来有些异样,晓玉皱起眉头望向她,她目光中有什么在闪烁着,是什么呢?晓玉稍稍一怔,忽然想起那晚在御花园里天香哭红的双眼,“方晓玉!那是我的故事,不是你的,更不是让你拿来在人前-戏弄的!”   原来是……晓玉一怔,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宫女,那宫女正瞪着眼睛好奇的看着她,似乎巴不得她把刚才的话说完。晓玉低下头,慢慢收回手,紧紧攥在一起,自己又差一点伤害了她。   “是,我记得!对不起!”她轻声说道,低头不语。   天香见她不再开口,才慢慢收回目光,身子挺直的端庄而坐,目不斜视。   马车渐渐放慢了速度,车外也变得吵闹起来,浓浓的香火味儿顺着车帘的缝隙灌进车厢,呛人得很,晓玉和宫女都下意识伸手遮在嘴边,天香却依然端坐,眉头都不皱一下,平静,泰然。   “司徒晓玉,你可真没规矩!看看人家大家闺秀!啧啧!”晓玉暗自嘲笑着自己,放下胳膊,学着天香的样子坐直了身体,双手放在腿上,本想目不斜视,可对上对面宫女嘲笑的眼神,是啊,自己就是在东施效颦啊。   马车一晃,停了下来,侍卫撩开车帘说道:“请各位姑娘下车吧!”   晓玉跳下马车,向四周看看,红墙碧瓦,香火缭绕,很多上香的人成群结队的往门里走。她抬头一看,一块红棕色的牌匾上大大写着几个烫金的字“隆福寺”。   “呵,晓玉姑娘就是喜欢出人意料啊!”   晓玉扭头一看,是傲之走到她身前,满眼嫌弃的望着她身上,那眼神就如同端午晚宴上铭欣看着自己一样。   “啧啧!”傲之望着她的衣服,阴阳怪气的说道:“今天是来祈福的,不是来吊唁的,穿成这样是嫌自己的命不够薄么?呵呵!”说完,一耸肩膀,冷笑两声,袖子遮住嘴角越过她身前。其他的秀女也三三两两低声的议论着什么,目光直指晓玉身上的白裙,嗔笑着,嫌弃的目光上下打量她。   晓玉眉头一皱,抬眼看去,这才发现他们的计划再一次落败了。K本来想帮她选件平淡无奇的衣服,希望她不要那么显眼,却没想到其他的秀女们都齐齐的穿了红色,自己那一身雪白在鲜红之中格外显眼,简直就是个活脱脱的靶子。   “哼!有什么大不了的?!姐姐我吉人天相!”晓玉把心一横,挺胸抬头,大步跨进门槛。   天边才刚刚露出朝霞,隆福寺里却已人头攒动。淡淡的金光透过缭绕的香火一束一束的射进院子里,给大殿外怒目危坐的石狮子上罩上了一层波波的金纱。   据说隆福寺是出了名的灵验,祈福上香、还愿诉愿之人络绎不绝,几里之外便能闻到浓浓的香火气,进了院子更是烟雾缭绕的看不清前方的景象。   晓玉从来没去拜过庙,压根不懂其中什么规矩,为了不让自己再次出丑,小丫鬟似的跟在天香身后,学着天香的样子装模作样的拿着香起,一边扭头盯着人家,一边做着动作。那左顾右盼的呆样儿,就像猴子在学人,滑稽的很,让寺外茂密的树叉上的一人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嘘!”马飞手指放在嘴前,瞥了K一眼。K捂着嘴,点了点头,脸上憋得通红,终于深吸一口气忍住笑,问道:“看见千鸟他们了么?”   “混在人群里了!”马飞盯着院子里一张尖尖的脸说道。   K顺着马飞的目光看去,千鸟一身便装站在晓玉不远处,遥遥望着她。晓玉看着香炉里烧的旺盛的,心中大喜,于是用力拍了拍手上的灰,刚想向里走,却忽然被人死死的拽住了袖子。      第七十二章 齐天大圣   晓玉从来没去拜过庙,压根不懂其中什么规矩,为了不让自己再次出丑,小丫鬟似的跟在天香身后,学着天香的样子装模作样的拿着香,上下拜了拜,见天香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她红色的一闪在缭绕的香火中更显一丝娇媚,那祥和的面上一点红唇微微的碰动,怎样的虔诚楚楚,晓玉看的入了迷。   天香睁开了眼睛,晓玉赶紧收回目光,侧眼撇去,学着她的样子把香放进香炉。看着香炉里烧的旺盛的,心中大喜,于是用力拍了拍手上的灰。   “姑娘!”晓玉刚想向里走,却忽然被人死死的拽住了袖子。   “这人?!”K紧张起来,猛然一动,却被马飞牢牢按住肩头:“冷静,冷静!不要暴露了!”   “姑娘,行行好吧!行行好吧!”一个乞丐佝偻着身体,衣衫破乱不堪,花白蓬乱的头发堆在头上,脸上脏的看不出模样,连香火味儿都压不住他身上的恶臭,晓玉差点呕出来,赶紧伸手捂住鼻子。   “姑娘!行行好吧!大慈大悲!姑娘!”乞丐牢牢拽住晓玉的袖子,用力的摇着手上残破的瓷碗,苦苦哀求着,周围不时有人扭头看来。   “好!”晓玉憋住呼吸微微一笑,从兜里掏出些钱币放在乞丐的托盘里。乞丐立刻撒开了手,迅速把东西放进口袋,双手合十,在晓玉面前大大的鞠躬,模糊的声音不断地念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活菩萨啊,活菩萨!”说罢,转身离去。   见他离去,K紧张的心稍稍的放松下来。   “你看,我说没事吧!”马飞瞥了K一眼,自鸣得意的说道。   晓玉见他走了,嘴角一翘,这算不算是做了件善事?!她开心的转身,想继续跟着天香,却发现秀女们都已经没了踪影,她四周张望,身边人潮汹涌,唯独不见那几个红衣的身影。   “只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能去哪儿呢?”晓玉正踮着脚张望着,忽然头一晕,眼前变得模糊起来,她想抬手捂住头,可是手臂却僵硬的不听使唤,浑身的肌肉也绷得紧紧地,她正纳闷儿,刚想在努力尝试一下,却不料身体自己动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晓玉心中大抖,刚想张嘴喊,却发不出声音,那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固执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她这是去那儿?”K伸着脖子遥遥的望见晓玉走的飞快,思虑时已埋进了大殿。   他们方才只顾着看乞丐向晓玉讨钱,也没见到那几个秀女去了哪里。难道她们去了殿里?不过,总是觉得她那动作乖乖的,像个木偶人一样。K扭头看向千鸟,发现千鸟被挤在人群中,目光盯着晓玉走的方向,却一时无法脱身。K有些心急,想喊却又不能,心中憋闷,于是让马飞继续守在树上,自己跳下树,追了过去。   晓玉僵直的身体不断地穿梭在人群中,仿佛有人指引一样,可以避开对面的行人和遇到的建筑,从一个房间穿到另一个,穿过回廊,窄门,庭院,身边的香客越来越稀少了。   尽管身子不由自主的动着,她的头脑清醒的很,她努力尝试着,想用意识控制身体,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着了魔似的飞快向前走着。   “怎么会这样?难道我中了毒么?”一个念头涌上心来,想到网上相传拐卖人口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下了药,让人一闻,便不由控制的跟着人走,心中一惊,身上也跟着冒出了冷汗。   她张了张嘴,依旧发不出声音。猛然间想到了刚才那个向她乞讨的乞丐,心中不由一颤,若真他故意给自己下了药,恐怕是早就计划好的,并且有人暗中操控着,想跑怕是来不及的。她心头一沉,这才想起K昨晚的话,他说会保护自己的,可从开始就没见人,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自己的异常。   晓玉一颗心七上八下着,仰头,却发现自己已经迈进了一座大殿内。这宏大的宫殿里静悄悄的,烟气依依袅袅向上扩散,除了正对面金身的佛祖眉目慈蔼的望着她意外,别无他人。   晓玉僵直的身体走到殿下,“噗通”一声跪在蒲团上,膝盖生疼,却又叫不出来,只好挤挤眉头,双手不自觉的抬了起来,合在胸前。   “这是……难道,要,要开始了么?”晓玉望着自己的手尖,汗毛战栗,恐惧充斥着每一个毛孔。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原来是竟是这么恐怖,毫无反抗等着下锅的感觉让她冰冷的手心里冒出冷汗,呼吸也变得混乱。   她抬眼看去,阳光从殿外照进来,照在佛祖安详的面上闪着金光,他嘴角似笑的俯视着她,殿前的香娉婷的飘向殿顶。一切竟是如此祥和平静,而死神却正在悄悄逼近。   “佛祖啊,我虽然从未来过庙里烧香供奉,可是也没有做过什么恶事,您不想这么就了结了我的性命吧?况且是在您的大殿之上!……”晓玉望着佛祖的眼睛,心中默默念道着。   一阵冷风愕然吹进殿内,烛光随之剧烈的一晃,晓玉只觉得背后一激灵,身边已多了一个黑影,晓玉身子一抖,对上那人杀机满溢的双眼。   “找到晓玉了么?”K急切的问,不祥的预感冲上心头。   “没有!”千鸟尖尖的脸上眉头紧锁,自己之前夸下海口,却没想到在最后一刻失了手,正在踌躇,只听旁边一声“大人!”,急目看去,一个便衣的锦衣卫跑到了身前,在他耳边轻说了两句,千鸟便和K一起冲向了院子深处。   晓玉跪在垫子上的腿有些颤抖,喉咙一动,冷汗顺着额头滑到耳边。   一个穿着墨色长袍的男人站在与她相隔不远的一个蒲团前,目光锋利如刀子一般死死的盯着她,那眼中的杀机早已毫无遗漏的表现出来,尤其是脸上那道深深的疤痕更是触目惊心。男子袍子轻轻一抖,跪在殿下,慢慢转过头去。他的动作极慢,慢道似乎是要让她看个清楚是谁,是如何将她置于死地。   何等残忍!何等残忍!晓玉斜望着男人,只见他冷峻的脸上嘴角一动,慢慢的扭过头,那目光忽然变得异常空洞,行尸走肉一般看不出一丝生的迹象,晓玉浑身发毛,牙齿不住微微打颤,想收回目光,怎想已无力转动眼睛。   男人盯在她那已经惨白并且微微颤抖的脸上,嘴角忽然升起一抹诡异的笑,手腕一扭,从袖子里掏出三根银针。   原来,原来自己是死在银针之下……晓玉心中一动,虚脱了一般,收回目光闭上眼睛,绝望和无助的恐惧充斥着她僵硬的身体,紧绷的心压迫着血液凝固起来。   “真的,要死了么?可是,可是K……K你说过会没事的,你……你说过会一直在我身边的,你这个骗子!你在哪里?!为什么,还不来救我?K!……”她眼前浮现出昨夜K柔软的目光,嬉笑的面容,如此美好,如此温暖。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只要你大喊一声,齐-天-大-圣,我就会立刻出现!”   “骗子!你这个……”   晓玉的心紧紧揪在了一起,嘴唇微微颤抖着用力的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心中默默的喊道:“齐、天、大、圣!”   男人盯着她惨白且微微颤抖的脸,紧握银针手臂抬在胸前,运气发力用力一甩。   “晓玉姐姐!”一个奶气的声音忽从殿外传来,男子一惊,霎时收了收手。   男子那了无生气的眼睛中似有一丝惊讶,望着那个较小的身影心中大抖,额上冒出汗来,若不是自己下意识的收了手必成大祸。男子正后怕,见一妇人迈步进了殿堂,那人清瘦的身子,与世无争的表情,只是那眼神冰冷又凌厉的狠狠瞥了他一眼。   这声音似天籁般传入晓玉的耳朵,她提着的心忽然沉了下来,身体却动弹不得。一只小手轻轻抓住了她的肩膀,她侧眼看去,是一张稚嫩的脸,黑溜溜的眼睛正盯着她,飞飞!晓玉像看到了天使,很想扭过头叫他的名字,紧紧的抱他,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只盯着他纯真的笑脸热泪盈眶。   祯王妃提了口气,走到晓玉和黑衣男子中间的蒲团前轻轻跪下,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晓玉眼中的委屈的泪水霎时滚落,心中百感交集,似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得重生。   “姐姐!”飞飞用力推了推她,“你怎么不说话啊?怎么不理飞飞啊?”飞飞爬到晓玉的蒲团上,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见那面上两道闪闪亮亮的不知何物,小手温暖的伸向她,擦了把闪亮的东西,把手掌伸到自己面前,忽然恍然大悟,瞪起眼睛,皱起眉头,说:“晓玉姐姐,你怎么哭了?”   祯王妃闻声慢慢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去,轻声说道:“飞飞,不许胡闹!”说着又慢慢转回头看向不远处的黑衣男人。   殿外忽的传来一阵风,K和千鸟几人迈步跃进殿内,却只见晓玉,祯王妃和飞飞,不见其他的人。   “晓玉!”K松了口气,一个箭步跨到她身前,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害我担心!”   祯王妃闭着眼睛口中默念着什么,复又睁开说道:“飞飞,走吧!”说着走到晓玉跟前拉起蒲团上坐着的飞飞。   “和姐姐再见吧!”祯王妃看了晓玉一眼,那晶莹闪亮的眼中写满了委屈和感激,却又开不了口。   “姐姐再见!”飞飞拉起王妃的手,笑嘻嘻的冲她摆了摆,便出了门去。   千鸟怔怔的愣在原地,看着王妃带着那个娇小的身影越过他身边,望着他们的背影不解的皱起眉头。   “他们是谁?”K蹲在晓玉身边,瞥了那两个身影问道,侧头看去,见晓玉眼圈红红的,面上闪着光,心中一惊,又推了推她,“怎么不说话呢?”K握着她的肩膀,只觉得那肩上肌肉僵硬的很,而晓玉始终不语,也不见动作煞是奇怪,皱起了眉头,紧张的问道,“晓玉,你这是怎么了?”   *************   ?在外出差还更新的,话说很辛苦啊,用票票,收藏神马的给点奖励吧,亲!?      第七十三章 又得重生   K蹲在晓玉身边,侧头看去,见她眼圈红红的,面上闪着光,心中一惊,又推了推她,“怎么不说话呢?”K握着她的肩膀,只觉得那肩上肌肉僵硬的很,而她始终不发一声,眼中似哀求一般,却也不见动作,煞是奇怪,紧张的问道,“晓玉,你这是怎么了?”   “是中了移形散吧!”千鸟走上前,从兜里掏出了一只锦袋,从里面无数只小瓶中挑出一只递给K,“给她闻闻这个!”   K看了看这个葫芦形状的釉色小瓶,又看了看千鸟那双明亮的眼睛,拔掉红色的盖子,在晓玉的鼻下轻轻地晃动,不一会儿,她的身子瘫软了下来,向旁边一倒,K赶紧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拉了回来,没想到那身子软塌塌的,像没有骨头似的倒在自己怀里。   K心中一惊,不知她刚才遇见了什么凶险,正后怕的想要询问,却不料晓玉一拳打在他的身上大喊着:“你不是说没事的么?!你不是说安排妥当的么?!你不是说会一直在我身边的么?!你不是说一叫齐天大圣就出现的么?!你在那儿啊,在哪儿啊?!……”   K愣在当场,望着怀里她委屈的样子,心中针扎似的透着疼,去不知说什么,低唤一声:“晓玉……”竟是无比的心痛。   “我,叫了……你也没出现……你也……”晓玉说不下去了,委屈泛上心头,喉咙一哽,肩头微微颤抖着,眼泪如泉水般涌出眼眶,看的K有些惊心,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紧紧地抱住。   他知道,方才她若不是经受了什么难以承受的事情,凭她那么倔强的性格绝不会说出这些话来,更不会在人前显现自己的软弱和委屈。于是更加自责和怜惜,似乎连呼吸都会牵动心跳,于是用力的咬牙忍着,细声在她耳边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   晓玉趴在他的肩上,紧紧的攥着他的衣服,很怕一松开他就会刹那消失似的,   “好了,别怕!没事了,没事了……”K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只紧紧地抱着她,抚摸着她披在背上如丝般的长发,小心翼翼的哄着说。   千鸟望着肩头上那张梨花带雨的脸,那整齐的发髻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周围红红的,眉头轻皱,似是隐忍的模样,看得他都有些动容。没想到竟是这种情况下见到了那个好奇很久的人,那张容颜果然如传说中一般风华绝代,只是,看样子,这个方晓玉和K的关系匪浅,想想每次提及她的时候,那人的眼中都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尽管看不透那一闪而过的究竟是何,不过今日见来,果然如自己猜测的一般。   只是,现在不是拷问他们的时候,方晓玉毕竟是皇帝的秀女,竟如此毫无顾忌的和一个男子肌肤相亲,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会让皇家颜面无光,而她又是皇帝最宠爱的秀女,这顶帽子如果扣在那个万尊之人头上,查出今日的事来,自己和锦衣卫其他人也都脱不了保护不当的干系,于是低声对旁边有些目瞪口呆的锦衣卫吩咐道:“今日之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否则格杀勿论!”   “是!”身后之人缓过神来,统统低头拱手,自是知道其中利害。   千鸟见晓玉慢慢镇定下来,身子也恢复了许多,于是低头行礼说道:“方姑娘,该回宫了!”。   晓玉本不想松开了K的,那感觉像是浩劫之后与亲人团聚,如此温暖。抬头看看那说话之人,尖尖的脸上目光如炬,和自己目光对视,那人竟回避了目光,低头俯首,一副卑微的样子,晓玉心中料想该是锦衣卫吧。   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若是再拖下去,恐怕会引来无限的猜疑,于是把低头一低,沉默了片刻,慢慢松开K的衣襟。K自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不过望着她泛红的眼睛,残存在睫毛上的凝露,心中百般愧疚和不舍。   晓玉抬起眼睛,深深望了他一眼,提着裙子站了起来。刚想转身离去,却又收回步子,定定的站在佛前,双手合十放在嘴边,闭上眼睛,碎碎念着什么,那模样不似刚才装腔作势,也不娇柔做作,倒是十分的虔诚。她又抬头望了一眼那高高在上,低眉似笑俯视她的佛像,转身离去。   K几人远远的跟在她的身后,穿过几座殿堂,绕过庭廊甬路,人也渐渐多了起来,香火弥漫的院子里依旧热闹非凡。云雾缭绕,香客摩肩接踵,映着那升起的太阳更显得几分欣欣向荣,可那个惊魂未定的身影走在其间,却觉得身在其外,恍如隔世。   回宫的车队早就停在了门外,胡二喜正翘首向院内张望,远远的望见一个一身洁白的身影穿过乌压压的人群,从香火弥漫中走来,阳光照在她身上,四种竟泛着一丝光晕,而那裙影摆动,衣带翻飞的样子竟如踏风而来。   “二喜!”   二喜一惊,缓过神来,却惊讶那佳人何时走到了面前,心中羞愧,面上一红,赶紧俯身行礼:“晓玉姑娘!”抬身却见那人凝白的面上一双红红的眼圈,眼睫上好像还有残留的泪花,心中一凛,不知刚才她落队之后发生了何事,下意识向院门里一望,却望见K一张忧郁又有些悲愤的脸,那表情甚是复杂。   二喜心中略略了然,转头对晓玉扬嘴一笑,轻声说道:“姑娘,请上车吧!”   “嗯!”晓玉缓缓点头,跟在二喜身后。   二喜方才被那神仙似的人弄得走了神,忘了先前自己的担忧,这会儿走到车前,忽的想了起来,不由停住脚步。那人似乎刚受了委屈,眼睛红肿的令人心怜,若是这会儿……岂不又要伤心?自己该怎么做啊?!   晓玉走到车前却不见胡二喜掀开车帘,只停在原地怔怔不动,眉头皱着,像是在思量什么。可是,他那么小心谨慎的人,为何此时突然有些失礼?晓玉心中纳闷,不过刹那间明白了缘由所在,于是上前一步掀开车帘,却对上了傲之奸笑的眼睛。   “哎呦,晓玉啊,我想和天香说说悄悄话呢,你不介意吧?”傲之手绢遮着嘴,眉头一挑,拉起天香的手说。   晓玉看了眼天香,她端庄的坐在那里,低垂着眼睛。晓玉知道傲之是故意换到这车上来的,就是不想让她有位子,天香又岂会不知?只是她本来就势单力薄,若是再和这帮秀女闹翻脸,只有自讨苦吃。   “不介意。”晓玉平静的说,有什么可值得生气的呢?自己刚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她们如此,也只不过是向汹涌澎湃的大海里掷了一粒石子,根本激不起什么波澜。晓玉缓缓放下门帘,却听傲之在里面嗔笑着大声说道:“姑娘不是会骑马么?!骑马好了!”一句说罢,后面的车棚里也隐隐传来笑声。   晓玉面色如常,眼神淡然。胡二喜无奈的望她一眼,心中也泛起同情之心。皇帝的宠爱让她遭人嫉妒也是在所难免,他一个小小的侍卫却也不能左右其他秀女行为,只能眼睁睁的在一旁看着。   晓玉站在车前不动,二喜躬身在一旁候着不知如何是好。见他面带难色,晓玉嘴角一翘,轻松的说道:“没事,我走路回去就是了,反正也不是很远!”   “这怎么可以……”胡二喜急忙躬身,低声说道,可心中却焦灼万分。   “人都到齐了,为何还不回去?!”只听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车棚里传来。   “哎呀!~是的呢!人家回去还有好多事呢!~”又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后车传来。   “走吧!”晓玉瞥了眼胡二喜,知道他不会同意,于是自顾向前走去。   K在门里远远地望着,外面之事看的一清二楚。那几个合在一起欺负她的人,是如此可恶,心想着,脚下已不知不觉走上前去,刚要伸脚迈出院门,却被千鸟侧身捂住了胳膊:“K!”   千鸟不再多说,知道这个人虽然有些冲动,但是很识大体,于是放了手。K果真停了步子,可目光依旧紧紧跟随着前面那个娇弱的身影,那一抹雪白,照的他心中刺痛。   晓玉自顾向前走,就快走到了队前,一台轿子突然拐到她面前,缓缓落下,拦住了她的脚步。晓玉一怔,抬头看去。那窗帘掀动,一个声音说道:“我送姑娘回去如何?”   晓玉向内一看,是祯王妃,飞飞也扒着窗户露出一对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她嘻嘻的笑着。胡二喜追上前去,见了王妃,赶紧鞠躬行礼:“参见祯王妃!”   晓玉扭头瞥去身边的胡二喜,想到,若是自己真的徒步跟车倒也无所谓,不过这样一来,只会让二喜更加难堪。若是上面责难下来,免不了要怪他失职,于是身子一福轻轻行礼,说:“好!晓玉谢过王妃!”说罢,转身对二喜微微一笑,“我和王妃同行!不必担心,你们先走吧!”说着走到轿前。   王府的下人掀开轿帘,晓玉提起裙子迈过撑杆坐进轿子里。   等起了轿,胡二喜才慢慢收回手,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车队里呲声不断,尽是些恶意的言语,二喜白了一眼身后的车厢,心中不快,大喊一声:“开动!”纵身跳上马背。   *************   ?原本出差在外有些疲惫,想犯懒的,却看见评论区里面热情洋溢的留言,心中十分感动,感谢大家的支持!泪奔……?   第七十四章 卿卿性命   K被千鸟拦住,心中仍旧放不下那人,一脚迈出院子,在身后远远的看着她快走到了队头,却被一个锦缎轿子拦了下来。从那轿子制作的工艺不难看出取材上层,连普通的一根轿杆上也暗暗刻着花纹,奢华非常,却又极其低调。   轿子侧面的床帘一掀,里面的人似乎和晓玉说了些什么,晓玉便上了那轿子。K眉头一皱,侧头问道:“那是什么人?”   “祯王妃!”千鸟不动声色的盯着前方一颠一颠的轿子,淡然说道。   “什么?!”K心中一凛,这不是送羊入虎口么?!于是脚下一踩,竟是要运气飞冲过去。千鸟早知他会如此,当即按住他的肩头,轻叫一声:“K!”,扭身站到他面前,说道,“你被冲动!刚才在大殿里见的就是她,如果她想杀晓玉,早就下手了,怎会愚蠢到众目睽睽之下刺杀之!况且,晓玉若是觉得她危险,怎会主动上轿?!”   K想了想,终于松了气,自知尚未从刚才的凶险中缓过神来,是自己神经绷得太紧了,太过敏感。   轿子一颠一颠走在路上,晓玉从未坐过轿子,虽然觉得摇晃的有些剧烈,不过也有趣的很。   飞飞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一会向她笑笑,一会伸手去摸她的手,晓玉望着眼前这个灵动的天使,想起刚才她那一声“晓玉姐姐!”宛如天籁一般,拯救了自己即将逝去的灵魂,心中百味,自顾盯着他,嘴角淡淡的笑。   王妃见飞飞如此淘气,毫无拘束,拦住他伸向晓玉的手,拉到身边,让他坐好。面上毫无颜色,目光盯向前方,默而不语。   晓玉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望了眼面前岿然不动的身影,忽的想起了天香,这里的人都是这么坐车的么?目光落在王妃的脸上,更觉得比前几日相见更加消瘦了几分。要杀她的,是祯王爷,救她的,却是祯王妃,这两个人究竟……王妃似乎察觉到了晓玉的目光,转头对上她的眼睛,晓玉一惊,却微微一笑。   “刚才要杀我的人,是王府的人吧?”她淡淡的问道。   王妃收回目光,依旧不语,只是刚才听完她说的话时,眼睛里那微微的一变,却没有逃过晓玉的目光。   “夫人为何要救我?”晓玉又问。   王妃深吸了口气,垂下眼睛,半晌,才慢慢的说道:“只是佩服姑娘的胆识。”   “胆识?”晓玉不置可否。   王妃深深望了她一眼,想到那日替王爷去拉拢她却被她羞辱一番,没想到这个外表似水的女子,骨子里却又倔强的很,只是那股霸气并不是倚仗何人的气焰,却倒像是出自于心的。尽管当日被她羞辱有些狼狈,可心头却是暗暗欣赏的。不过,王妃自知身份特殊,于是收了目光,继续沉默。   晓玉见王妃不答,又说:“晓玉对今日王妃出手相救万分感激,只是,一面作恶,一面行善,可否?”   王妃闻言心中苦笑,自是什么都瞒不过她的,只是这丫头的嘴,为何总是这么不饶人呢?   晓玉似看出了王妃的心思,俯首行礼说道:“晓玉斗胆了,只是不明白,夫人既然深明大义,积德行善,为何又要助纣为虐?”   这话若是别人说出,定会让人觉得是在挖苦,或是讽刺,只是从这姑娘口中说出,倒觉得几分恳切,并不刺耳。王妃慢慢转过头,望着她一双灵动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低声的说道:“往昔所做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   “这……晓玉,不明白。”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只是……”王妃扭过头,望见飞飞瞪圆的眼睛,嘴角一眼,温柔自眼中流露出来,竹节似的手指摸了摸飞飞的头,轻声说道,“连累这卿卿性命……”   王妃前半句说的硬挺,可后面这句,为何听上去更像是悲戚的自语?晓玉低头看了看飞飞,又望去王妃微微皱起的眉头,心中已知王妃的顾虑。只是……想到皇帝那艾美的脸庞,温柔的眼神,如水一样的人,怎样也无法同残酷,暴力,血腥联系在一起,反而,想到他时,心中会觉得一丝温暖,于是微微一笑,问道:“夫人是否多虑了?”   夫人闻之一惊,惊异的望向晓玉,那白皙的肌肤透着一丝红润,目光如许,清澈见底,纯净出尘。王妃心中一动,轻声问道:“若是如我所忧,姑娘可愿排解?”   “哎?”晓玉忽然一惊,不知她为何如此相问,正想着该如何回答,却不料轿子一颠,祯王妃眼睫一闪,收回目光,淡淡的说:“姑娘该走了。”   晓玉刚想开口,小厮掀开轿帘,躬身侧在一边。晓玉想了想,终究没说出什么,轻轻向王妃行礼说道:“多谢您今天救了我,还将送了我回来!”   王妃不语,依旧面无颜色,目光幽静的看着前方。   晓玉冲飞飞笑了笑,摸摸他的头,温柔的说道:“飞飞,再见!”   “姐姐再见!”飞飞笑弯了眼睛,又抿起小嘴,胖胖的小手冲她摆了摆,甚是可爱。   晓玉微笑着又向王妃浅浅行礼,走出轿厢外,站在一旁。见小厮放下轿帘抬着轿子一点点走远才转过身来,刚想向前迈步,却又忽然停住,望了眼面前高大的门楼,红墙黄瓦,守卫林立,心中百感交集,深深一叹,迈步走了进去。   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汉白玉铺成的甬路,琉璃屋顶上闪着点点光芒,摇曳的树影斑斑映在鲜艳的红墙之上,不时听到鸟儿清脆的叫声。   路上遇到的丫鬟侍卫都停下来躬身向她行礼,一切如斯平静,静的就像她初到之时,只是,她心底隐隐的觉得这平静那么不真实,更和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晓玉叹了口气,攥紧拳头低头走去。   “方晓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面前传来,那个人挺直的身影,一身金黄站在阳光下。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竟丝毫不必那夕阳的光辉逊色多少,反倒更胜一筹。晓玉缓了缓神,走到近前,见他下巴微扬,低眼看着自己,尽管面如温玉,却在不知不觉中给人一种威严,让人不敢正视。晓玉俯身行礼:“皇上万岁!”   “起来吧!”他淡淡的说,淡的好像白开水一般,没有任何味道,脸上也没了往常的笑意,那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里忽然闪现一丝严厉,“为何坐王府的轿子回来?”   这质问的口气让晓玉心头一冷,不禁怀疑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抬眼却对上一脸的冷漠,刚才自己走神竟没有发现他的变化。心知他对祯王爷心存芥蒂,而自己坐王府的轿子回来,如此亲密让他不舒服,可,若是说了刚才被挤兑才不得已而为之,恐怕会连累别人,于是身子一福,平静的说道:“奴婢几日前曾见过祯王妃,今日隆福寺偶遇,觉得甚巧,想和她聊聊罢了。”   “聊聊?”皇帝眉头一挑,眼神划过蔑视随即变得锋利,语气中明显带了不屑和责备,又说,“谁允许你‘擅自’行动的?!”   经过今日的事,晓玉已经十分疲惫,心绪还没有完全沉静下来,对上这让人没辙的问题,她只轻叹口气,不想与他争辩,于是顺着他说道:“奴婢知罪!”   “知罪?哼!如何治罪?”皇帝对她的退让似乎并不领情,更有步步紧逼之势。   晓玉闻之心中莫名有些烦闷,只想打发他了事,却没想到这人不知在何处出错了药,如此死缠不休,于是抬头盯到他面上,想看清他到底意欲何为,却不想那人的目光太过明亮,她竟看不出到底是真的想治罪,还是在故意逗弄她,可自己却没心情和他玩什么游戏,深叹口气,竟是一副疲惫又有些慵懒样子,仰头问道:“那皇上想如何?”   皇帝一愣,见她竟对自己如此应付,毫无规矩可言,切心不在焉的,冷一哼笑,下巴更扬,肩头微动,戏谑的说道:“打你一百大板如何?”   晓玉眉头轻蹙,心想,君无戏言,沉默片刻,更是挺直了腰板,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傲然的摇下头说:“不好!”   “大胆!”皇帝脱口而出,是自己平时太过宠溺她了么?虽说自己也不过是一句试探,没想到她竟然这般无礼,敢当面忤逆自己。本想她会主动认错或者坦然接受,也满足一下自己虚荣的心,却没想到碰了钉子,皇帝稍稍一怔,望着那人依旧莫然的眼神,嘴角一动,压住火气,无趣的问道:“为何?”   “祯王妃是皇上的婶婶,晓玉不觉得和婶婶共乘一轿有何不妥!何罪之有?”晓玉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皇帝嘴角刚动,晓玉又道,“皇上若想拿晓玉出气尽管吩咐就是了,何必欲加之罪?若是皇上并不想降罪与我,又何必多费口舌?这皇宫里自然皇上最大,皇上想要打我一百大板来做消遣,晓玉也别无二话!”   “你……”   这话说得,倒是自己无理取闹了?!对面之人裙摆一飘,目光也随之闪烁,一副大义凛然,宁死不屈的架势,竟让自己心中堵得很,目光逼去,那人亦下巴微扬,倔强之中似带着一丝藐视。心中憋闷,擒住她的手腕,用力拉到自己面前,又顶在宫门上,双唇重重的压了上去。   **********   晓玉:呜!后妈!强吻,竟设计这么下三滥的情节!   皇帝:我觉得……还不错!~哼哼!~   奇遇记:想接着看下文的同学请投票票!~   众人:走了,走了……   奇遇记:……   众人:投票去了!收藏去了!评去了!   奇遇记:哇!!~~~~谢谢!(星星眼,群摸!)      第七十五章 强取豪夺   皇帝见她一副大义凛然,宁死不屈的架势,竟出口揶揄自己,一副骄傲的神情挑战着自己的权威和耐心,心中堵得很,目光逼去,那人亦下巴微扬,倔强之中似带着一丝藐视。依他的了解,就算是自己真的狠心打她一百大板,她也不会屈服。   皇帝嘴角忽的邪魅一笑,晓玉心中一沉,本能的觉得危险的很,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却不料那人比她先动一步,反应之时已被擒住了手腕,腰上被很大的力道用力拉了过去,身子趔趄尖叫一声,后背重重的撞在宫门上。   晓玉一惊,刚要喊叫,却不料话未出口,嘴上一软,他的双唇已经紧紧的贴了过来。   “呜……”她惊讶之余更是愕然,初吻啊,就这么一瞬间被暴力的夺走了!晓玉心中有些懊恼,脸上灼烧起来,她奋力的挣扎着,可面前那人却根本不理,紧紧贴在她身上,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而那双唇,也随着他的动作变得炙热非常,近似疯狂的亲吻着。   惩罚么?他是在惩罚自己么?!晓玉羞愤非常,想躲又躲不开,于是蜷着胳膊使劲儿的推他的肩膀,可只觉得像在推一堵墙,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是枉然。   皇帝眉头一皱,居然如此都不老实,干脆腾出一只手握住那只奋力推开自己的细碗,用力向后一扳,顶在门上,晓玉攥紧拳头,已无计可施。对面之人满意的一笑,全神贯注的享受她的羞報,惊愕甚至恐惧。   晓玉只感觉到他呼吸变得沉重,心跳激烈,就算隔着层层的衣服也能感受得到。她只觉得委屈,曾经幻想着那些书本里写道的美妙的感觉,临到头上,却只觉得恶心,嘴唇被他弄得生疼,真没想到如此温文尔雅的人,竟也有这么粗鲁的一面。   她扭动着身体做着最后的挣扎,半睁开眼睛,见面前的他双目紧闭非常专注,而他身后台阶下,几个过路的宫女看的瞪起眼睛捂着嘴呆傻在那里。   天啊,真是太丢人了!这人为何总是要在人前故意让她难堪?堂堂一朝之君,如此强取豪夺,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晓玉心中暗暗叫苦,可自己又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凭任他肆意轻薄。   皇帝慢慢陷入其中,起初还因为她的挣扎只想着惩戒,后来见她没了办法,心中放松许多,竟慢慢恋上了这种唇齿相接的感觉,只想更深的吻她,恨不得一口吃干净,于是松了手向她背后楼去,晓玉却警惕的很,手得了机会,使出全力用力一推,这一空档他没留意,被她一推,身子不稳,踉跄着退后一步。   晓玉本以为是无望的挣扎,却没想到竟然成功了,也来不及多想,撒腿跑向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上了锁,奔到衣柜前,“嗖”的一声钻了进去,带上门。这几个动作快到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简直就像快进一样,一瞬间完成。而那人此时好似还没从刚才的温情中缓过神来,呆呆的站在门口,两手空空,缓过神来才嘴角一翘,得胜般的笑眼望着那紧闭的房门,负手身后。   晓玉在柜子里坐定了,双手不断地在胳膊上搓来搓去,想让起的一身鸡皮快点散去,呼气吐气,呼气吐气,努力咽咽口水,再拍拍灼热的脸,终于慢慢的平静下来了。   “这男人真是……说不过就动手么?!”她心里暗自埋怨着,白眼翻得分不出白天黑夜。她刚想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忽然想起他炙热的双唇,脸上又是一阵火辣,人家的确是……动了口……想到此,脸上又是一阵燥热,刚平静下来的心,又被那一恶念搞得胡乱不堪。   “哎呀!”她用力胡乱了一通头发,嘴一努,两手耷拉身下,重重叹了口气。自己小心翼翼经营着的形象啊,谨慎的跟他保持着距离,去不了被这一吻烧的灰飞烟灭。想想刚才那些宫女愕惋的模样,真不知道这件事又会在宫中传成什么样。自己的误会已经够多的了,现在真是雪上加霜,成为活靶子的命运已经在所难免了。   可是她现在还来不及担心这个,只希望门口那个人不知为何兽性大发的人不要再来纠缠就好。   ***   夜色笼罩着整个寰宇,暗蓝色的天空之树木摇曳着黑影,沙沙作响。K一身夜行衣站在茂密的枝叶中间,遥遥眺望着宫中那几处树影中摇晃的灯影,身形矫健的跳上金色琉璃的屋顶,黑影一闪,消失在夜幕之中。   “吱—”窗户被掀开一条小缝,K侧着头向屋内看了看,居然没有点灯,难道这家伙睡了么?他想着,已翻身跳进屋内,关了窗户。屋里空荡荡的,竟似没有人的样子。K心中一动,向内走去。   他走到床边,见床铺整整齐齐叠在那里,似乎都没有动过,正奇怪晓玉去了哪里,转身下了脚踏向门口走去,却瞥见衣柜下的缝隙里露出一个裙角,白色的布料上青花瓷的图案在黑暗中十分突兀。   那不正是她今天穿的裙子么?K轻脚走过去,两指一动挑开柜门,淡淡的月光照在一张恬静的脸上,K一皱眉,打开柜门,见那人双手搂着腿,蜷着身子靠在柜子里睡得正香。   他眉头一拧,这家伙又在搞什么把戏,居然睡在柜子里,真是无可救药的笨蛋!刚想抬脚踢醒她,却望见她双眉之间微微皱着,长长的睫毛安静的躺在那雪色的面上微微一动,恬静却又有一丝不安。   K轻叹口气,俯身下来,伸手想把她抱起来,却不料,手刚碰到她身上,那人就像被电到一般,身上一激灵,随手就是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他脸上,嘴里还大喊着:“流氓!”   K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若不是黑这天,定能看出五个大大的指印。只是,自己好心要抱她出来,没想却换来一巴掌还不说,流氓?!好大的一顶帽子,刚才真不如一脚将她踹醒。K忍住气,咬着牙猛的转过头来,怒目瞪着她。   “啊!……K……”晓玉定了神才发现面前的这个人不是忌惮的某某,而是某某,倒吸一口气,眼中闪着愧疚,可怜巴巴的说:“对不起,我还以为是,是……”她咽了口唾沫,没说出口低下头去。   “还以为是谁?!”K狠狠的问道,嘴角还有一丝疼痛,心想这女人下手够狠!刚要开口骂她一顿,却想起今日大殿之上她曾受的委屈,见她低头怯怯的样子,不会是想到那个要杀她的人了吧?!于是心中一痛,恨自己说错了话,眼底闪过一丝怜惜,语气柔软了许多,轻轻说道:“没事了,出来吧!”说着伸手拉起她。   晓玉见他忽的变了态度,刹那明白了他心中所想,更觉得愧疚非常。借力站了起来,可在里面蜷的时间太长了,膝盖不吃力,小腿也麻木了,“哎呦”一声,又坐进了柜子里。   K不知道她在柜子里呆了多久,想到是因为今日庙中的惊险害怕而藏了起来,心中更加责备自己的大意疏忽让她深陷险境,心头一软,伸手想干脆将她抱出来吧,却又一顿,想起了什么,指着她的鼻子认真的说:“这回不许动手了!”   晓玉见他是被刚才那一巴掌打怕了,咬着嘴唇,忍住窃笑点了点头。K见她一副偷喜的样子煞是无奈,瞥了她一眼,双手用力将她轻轻抱出衣柜。   晓玉还在回味着刚才K被打时那惊愕愤怒不知所以的表情,自顾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却发现K的脚步一停,在床前停了动作。   晓玉瞪大眼睛看着他,借着月光从这个角度看不到他扎在头后的脏辨,少了很多痞气,那张熟悉的脸上轮廓分明,英俊十分,奇怪以前自己怎么没有发现,其实K还是挺俊俏的啊,哼,估计是因为光线太暗挡住了他的缺点吧!晓玉想着点了点头,见K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声,忽然转过头,目光狠狠的盯着她,肩头一动,若无其事的问:“干嘛不把我放下来?”   K只侧头看她不语,那眼神……那眼神奇怪得很,似温婉,似怜爱,忧郁中好像还有淡淡的凄楚,这……这怎会是他的目光?!晓玉不由打个寒战心里发慌。   “干嘛?!……快放我下去!”她装腔作势的装着胆子,厉声叫道。   K听了却紧了紧手臂,双唇一碰似欲言又止,眼神更是闪烁不定,看的晓玉有些惊心,不知他要干什么,于是讪讪的看向别处。   K顿了顿,低声说道:“你,你今天真的……”K忽然咳嗽两声,喉咙一哽,咬了咬接着问到,“真的……喊了齐天大圣么?”说罢,只觉得脸上一热,若不是夜黑,笃定她看不到,早就藏起来了,可现在偏偏更想听她的答案。   “嗯?”晓玉一愣,原来他问的竟是这个,一时觉得有些尴尬,装作漫不经心的小声嘀咕着,“什……什么啊?奇奇怪怪的?”   “告诉我。”K说,不知为何声音如此轻柔,说的晓玉心脏少跳一拍,脸上滚烫,本想向内躲起来,却发现那是他的肩膀,心头莫名一跳,把头扭到外侧。   K直直的盯着她,目光落在她侧去的脸上。   两人一阵沉默。   屋子里的空气似乎正在凝固升温,而屋外的树叶却沙沙的响声,惹得两个人有些心神不宁。   第七十六章 奈何,奈何   K直直的盯着她,目光落在她侧去的脸上。   两人一阵沉默。   屋子里的空气似乎正在凝固升温,而屋外的树叶却沙沙的响声,惹得两个人有些心神不宁。   “哼!”K突然诡异的一笑,原形毕露,威胁的说道:“你不告诉我,我就不放你下去!”   晓玉见他一切如常,立刻转过头瞪着他,一吐舌头大大的做了个鬼脸:“不下去就不下去,反正我舒服的很!”说着竟在他怀里摇晃起来,荡秋千似的。   “是么?”K坏笑着,看着她在自己怀里胡乱的动着,眼神中浮现一丝狡黠,忽然假装一松手,晓玉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搂住他脖子,缓过神来瞪去K近在咫尺的脸。   “怎么,改变主意了?”他抿嘴微笑,晓玉知道那笑代表什么,于是知趣的闭了嘴,却还是忍不住朝他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K哼笑一声,踩上脚踏,轻轻把她放在床上。   晓玉觉得身上一沉,竟是他的身子压了过来,她心头一抖,惊叫一声:“啊!你,你干嘛?”用力去推K的肩却不敢大声喊叫。   “嘘!”K轻声叫道,侧着脸躺在她的脸旁,鼻尖触到她的脸上,微热一点。   K只是静静的躺着,嘴角带笑,满足的很。晓玉推不动他却又不能叫喊,用力打他也无济于事,那人身子死沉,烂泥一般纹丝不动。   唉,今天这是怎么了?……晓玉想到今天遇到的这两个人,竟是如此合拍,难道他们之间心有灵犀?哼!想到挣扎也无济于事,于是放弃了,以一种投降的姿势无奈的躺在下面,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压在雷峰塔下的白娘子,可怜得很。   月光冷清的照进屋子,树影斑驳在窗上微微晃动,院外隐隐传来守夜人细细的脚步声,两人只是这么静静的躺着,静静地。   起初,晓玉还觉得害羞的很,几时和人这般亲密过,想到今日门前哪一出,更是卯足了精神,警惕着,生怕他一时冲动做出些什么。可是转念却觉得这个想法可笑得很,这个人不会似那人一样强迫自己,这一点她确定无疑。于是,放松下来,有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来,她似乎,似乎有些享受这种姿势,感觉安全又踏实。   于是低头望向身边的人,他闭着眼睛,嘴角带笑,竟觉得有点可爱。她很想伸手摸摸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只是,想到抽他那一巴掌,手心现在还麻酥酥的,他却毫不生气,反而来安慰自己。呵,这人还真是傻的可以,那一巴掌不过是,替人受过而已……   想来,自她进宫以来,他们之间真的生分了很多。以前无话不谈的,那个可以在他面前各种吐槽的人,现在却变成了那个自己最防备的人。晓玉想来想去总觉得对不起K,可心里话却又不能对他说,憋在心里闷得很。是啊,闷得很,真是闷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晓玉缓缓神才发现被他压得有些难受。良久也不见他动一下,而他呼出的热气在自己的脖子上拂动着,痒痒的,心想,这家伙别是睡着了,于是推推他,可他却不动。晓玉觉得蹊跷,心中莫名恐惧,用力的摇晃着他的肩膀,急促的叫到:“K!K!你怎么了?K!你睡着了么?……”   他终于忍不住身下人这般叽叽喳喳的叫声,慵懒的声音闷闷的传来:“干嘛?……别动!”他轻声说。晓玉只觉得他说话时吐出的气息似乎炙热的有些过度了,凭着医生的直觉伸手去摸他的脖子。   “你发烧了?!”晓玉摸见他飙高的体温迅速缩回手,着急的问,他却不语。   晓玉使尽全身力气将他推了起来。他本不愿起的,犹是那小手捂在自己脖间的时候,冰凉一片,舒服得很。可她却像只热锅上的蚂蚁躁动起来,望见她这般紧张自己心底一丝丝的甜意,只是又怕她担心,于是不舍的长叹口气,坐直了身子,眼神却有些迷蒙,晓玉麻利的坐到他身边,摸摸他的头,滚烫滚烫地,心中更急。   “怎么病了也不说一声?!我给你拿药去!”说着翻身下床,K却用力把她拽回自己身边,一把搂住她的肩膀,炙热的脸贴在她的颈上:“别走!”   这一声她却听得心惊。   她本想挣开的,却此刻呆呆的怔在他怀里,听他在耳边轻声的说:“晓玉……对不起……以后不会让你独自面对危险了,你,你相信我!”他的呼吸如此炙热,声音微微弱弱,却一字一句听的真切。本已如此虚弱却还对今天的事念念不忘,语气中透出深深的自责,让她的心中一阵温暖,却又隐隐作痛,有什么涌了上来,却被自己暗暗压了下去。   “K……”没想到那感觉如此强烈,竟是她压不住的,终于涌上鼻尖,泛在眼中。她暗暗恨自己没用,于是努力的睁大眼睛转了转,不让那些如他体温一样炙热的东西滴落下来,也不想被他看见,于是低着头用力想要推开他,故作镇静的说道,“我去给你拿药!”   “不用了!”他轻轻一笑,她的一个细小的动作他都感同身受,“感冒原来是这么幸福,可以被你怜惜,被你照顾……”   他的话,夹杂着那灼烧的气息冲进她的耳朵,晓玉只觉得胸口闷得很,喉咙有些哽咽,还没等回过神来,K黑衣闪过,魅影般的消失了。   屋子里空空荡荡,只有清冷的月光和摇晃的树影,而他似乎从未来过。   “K!”晓玉跑到窗边,却见那微微晃动的窗外只又暗蓝的天空中点点繁星回应着自己的目光,而那黑影早已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她站在窗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冷风吹过,发丝悠悠飘荡在胸前,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滚滚而出,落在窗棂上,氤湿了一片。   要,怎样选择。   这两个男人……   一个风情万种,一见钟情,逃不过他温柔的目光,也藏不住心中的悸动,   一个满腔赤诚,默默守护,躲不过他温暖的怀抱,也遮不住依恋的情愫,   两个人的感情,三个人的纠结,奈何,奈何……   ***   午后的阳光透着淡淡的花香安静的洒在院子里,照的黑漆雕柱的厅堂里暖洋洋的。厅堂正中挂着一幅玉骏图,下面的黑漆桌角两边各放一个高颈青花瓷瓶,荣王妃坐在桌边做着针线,闻听脚步声抬起头,见林翊穿着官服从阳光里走来,英姿威武。   王妃一见,自豪的喜悦荡在嘴角,放下手中针线起身迎了上去:“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哦,今天告了个假,我爹呢?”林翊卸下剑,递给身边的丫鬟。   荣王妃闻声心中一惊,知子莫若母,林翊是个尽忠职守之人,今日怎会无故告假?!他向来处事稳重,今日望他面色匆匆,似乎还有些许的慌张,不知是何要进的事,于是说道:“你爹爹在书房!翊儿……找你爹爹,有事?”本想试探着问一句,林翊却形色匆忙,只说道:“嗯,有事和您二老说。”一言未尽,便朝着书房去了。   荣王妃见林翊严肃的样子心中有些纳闷儿,不知道究竟何事要当着两人的面说。   不一会,荣王爷便随林翊到了厅堂,在夫人身边坐定,问道:“有什么事,说吧!”   林翊走到两人面前,官袍一抖,单膝跪地。   “翊儿……你这是……”荣王妃微微站起,向他一伸手,心中触动,不知为何行此大礼。   “爹,娘!今日有件事,想请您二老给孩儿做个主。本来端午之前就想说的,可是公事缠身一直没有机会,今天想请您二老为孩儿定夺,孩儿想……娶善宜……”林翊低头拱手说道,后面几个字半带羞涩,半带紧张,说的吃力。   “这……”王妃一听皱起了眉头,再看看身边王爷,阴沉的面上低垂着眼眉,俨然山雨欲来的架势,赶紧说道,“翊儿,这件事……你可想清楚了?”   “是,娘!翊儿想清楚了,请二老做主!”林翊的声音异常坚决,抱拳又一拱手。   “哼!”荣王爷瞪他一眼,狠狠的将头扭向一边。   夫人不想让王爷生气,却又不忍伤害林翊,忙说:“翊儿啊,你表妹天香才刚进了宫,你就要娶公主……是不是……”   林翊咬了咬牙,恳切的说道:“娘,成婚之事,翊儿并不着急,只是想让爹爹……去和皇上提亲,把这件事……”   “荒唐!”还没等他说完,荣王爷就奋力的拍着扶手大吼一声,震得荣王妃肩头一抖,“这件事,我和你说了多少遍?早就劝过你不要再和善宜有什么来往,你不但不听,还要娶她,我看你真是疯了!”   “爹,善宜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只不过……”林翊心中一紧,抱拳提善宜辩护道,可不提则罢,一提那名字,王爷面色更沉,一拍扶手站了起来,指着林翊的手抖个不停:“混账!这件事不许再提!”说完袖袍一甩,满面怒火,愤愤离去。   林翊咬了咬牙,心中再次落败,跪在地上抱拳的手慢慢落下。   荣王妃见王爷愤然的背影,又看看跪在地上的林翊,轻轻摇了摇头,走到林翊身前,握着他的肩膀劝道:“翊儿啊,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吧,你爹爹也是为了你好。善宜是个好孩子,可是她贵为公主又有些专横,皇上和太后对她百般娇宠,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免不了磕磕绊绊的,倘若真是……”   “娘!您,别说了……”林翊喉咙一动,霍然起身,望向王妃忧心的面上,稍一行礼,转身走进阳光里。   “翊儿,翊儿!……”荣王妃双手握在身前,望着他低头离去的背影,心头重叹。      情迷金銮   第七十七章 太后息怒   自那日强吻之后,榭香阁的宫门从早到晚都紧闭着,皇帝这几日忙着番外朝觐无瑕顾及,不过每次经过门前,看到紧闭的大门时只是轻哼一声,快步离去。   可这宫门挡住了皇帝,却挡不住流言急剧蔓延的态势,那一幕从榭香阁门前沿着红墙扶摇直上到了御花园,又从御花园爆炸般的四散开来飞溅到每个院落,也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   “太后……欣儿可怎么办?呜……”铭欣跪在太后面前,伏在她的膝头上边说边哭个不停,身子微微颤抖着看的太后直皱眉头。   太后伸手轻轻拍了拍她捏着手绢的手,想起那天晚宴上皇帝拉着晓玉亲密的样子真是刺眼,还以为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女子,穿着怪异不懂礼数,皇帝居然还为了她顶撞自己,哼!真是岂有此理!太后越想越气,心中火气冲上了头顶,用力一拍桌子,怒吓一句:“皇上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铭欣一惊,赶紧拉住太后的胳膊说道:“太后息怒!”说着,兰花指捻着手绢轻轻在眼帘下点了点,抽泣着说,“其实也不能怪皇上,怪只怪铭欣生的不如方晓玉那般乖巧,也不如她能言善语的讨得皇上欢心,只怪……”铭欣说着又“呜呜”的颤抖着身体伏上太后膝头。   铭欣哭的太后看了心烦,早就想找机会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女人了,于是眉头一拧,指着外面咬牙叫道:“去!把那个方晓玉给我叫来!”   “是!”宫女闻声一激灵,见太后动了怒,嘴唇气的抖个不停,心中紧张起来,一刻也不敢耽误,碎步小跑似的出了门,跨过高坎,穿过宫门,飞一般的跑到了榭香阁,见大门紧锁着,用力的叩了叩门。   “谁呀?”院中传来春晓的问声。   “姐姐,我是慈宁宫的莲儿,太后请晓玉姑娘过去问话!”莲儿双手握在胸前退后一步,见春晓开了门,又急着重复道,“太后请晓玉姑娘过去!”   春晓见莲儿神情慌张,头上好像冒了汗珠,多问一句:“所为何事啊?”   “这……”莲儿看了看春晓有些难于启齿,上前一步伏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什么,春晓眉头一皱,随即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你等着,我这就去叫晓玉姑娘……”说罢转身跑进院子。   晓玉这两天着实有些憋闷,不想出门见到那个人,也不想忍受别人异样的目光,于是把自己封在院子里,也没什么事做,就在桌前抄书,顺便认字。   “姑娘,太后请你去慈宁宫。”春晓跑了进来,行礼说道。   “慈宁宫?”晓玉停笔,抬起头,想到那日太后傲慢的神情和对自己的百般刁难,心知肯定没什么好事,可又不能不去,只好放下笔,淡然一句“好吧!”起身往门外走。   “姑娘!”春晓在她跨出门口的一刹那拉住她的胳膊,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的,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轻声说道,“听说是为了上次皇上……”   “知道了!”晓玉冲春晓微微一笑,提起白色的长裙跨出门去。她当然想到所为何事,这老巫婆一定是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不过既然已成事实,也没什么好遮拦的,随她说便是了。   “姑娘……”春晓轻声叫道,心想此去凶多吉少,宫中谁不知太后的心意,可皇帝偏偏逆流而上,受伤的当然会是这个夹在中间的人。   晓玉没听见背后的叫声,径直走向门口。春晓跟上几步,扶在门框上踮着脚尖向外望去,见晓玉被莲儿领着出了门,心中甚是不安,她知道晓玉的脾气,只怕会惹怒了太后,最后自己受罪,本想多嘱咐几句,却没想到那二人走的甚快,等她追到门口之时,她们已经穿过了一道宫门走远了。春晓深深叹了口气,刚要关门,见一个黑色的影子从阳光里走来,那人一脸正气,威风凛凛,正是御前明甲将军林翊。春晓咬咬嘴唇,迎了上去。   晓玉被引到了慈宁宫前厅,转过珠帘幔帐,踏着繁花细做的地毯绕进了屋子。   太后皱着眉头,低垂着眼睛危坐在上,眉心的一颗黑痣高高-凸起,更显威严。铭欣双手捂着手绢乖巧的站在她身后,怒目冷对,嘴角还多了些奸邪和冷笑。   晓玉一踏进屋子就觉得气场不对,瞟了一眼面前二人,心中便已了然。身子一倾,问安道:“晓玉给太后请安,给郡主请安。”   “起来吧!”太后淡淡的说道,傲慢的仰着头,低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一身白色的长裙不带任何装饰,只在领口袖口淡淡的绣着金丝,黑幽幽的长发瀑布似的泛着光泽披在肩上。齐齐的头发帘下面一双低垂的眼睛,浓密的睫毛忽而灵动,直直的鼻下一张樱桃般的小嘴泛着淡淡的光泽。没有粉妆玉砌,淡雅出尘。   这是太后第一次正式的与晓玉见面,那晚太黑,没能看仔细,加上和皇帝赌气,更不曾正眼瞧她,今日借着正午高照的阳光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却也觉得是个美人胚子,只是……   “长的,倒还算标志,”太后轻叹口气,胳膊加上扶手,悠悠说道,“只是,想在这宫里搏出位,光靠长相是不行的!”   晓玉闻之不语,太后心中一动。一般的人说听到太后这么说都会附和着称是,可那人却像没听见似的,站在那里大眼睛咕噜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不在焉似的。太后侧脸见她没反应,心里十分不爽,嘴角一撇,心中暗骂,难的本宫夸赞几句,静也不知道谢恩?!凭着皇帝的宠爱竟敢这般傲慢,真是胆大包天!于是瞪大了眼睛,声音变得严厉了许多:“方晓玉,你勾引皇上可知罪么?”   知罪?!那日坐王府的轿子回来,皇帝也是这么问的。哈,这里的人怎么动不动就喜欢问人知不知罪,真是怪癖!晓玉眉头一挑,淡淡的说道:“不知!”   这么淡的口气,不似回答,更像是在挑衅!太后早已忍耐不住心中的怒气,闻这一句,攥紧了把手。方晓玉啊方晓玉,皇帝容忍你,你竟敢趴到哀家头上,真是岂有此理!   “好大的胆子!”太后用力一拍桌子,桌上的杯盖跟着跳动起来。   不知罪就是好大的胆子么?毫无逻辑而言!晓玉长叹了口气,终于抬起眼睛望了眼太后,亦用同样的口气说道:“晓玉真的不知所犯何罪,请太后明示!”   太后见她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竟然敢直视自己,口中还振振有词,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可若是自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大发雷霆,也有失身份,于是暗暗忍下气来,眯起眼睛狠狠地问道:“不知道?哼,哀家问你,为何半夜跑去御书房又住在了乾清宫?拜庙回来之后又和皇帝在榭香阁门前做了什么?!”   太后声音一句高过一句,赤裸裸的逼问,丝毫不留情面。晓玉轻哼一声,慢慢说道:“去御书房的事确实是晓玉的失误,不该半夜被饿醒,不该怕吵扰别人休息自己出门找东西吃,更不该遇见两个指了错路的宫人误打误撞到了御书房,更不该帮皇上研墨困得睡了过去,至于那天在榭香阁门前,晓玉只是一个弱女子,怎会抵挡得了皇……”   “住口!”太后大吼一声,听得脸色铁青,面颊上的肉微抖着却还要压抑着怒火:“花言巧语!你口口声声的说不该,却倒是别人的错了?你自己若不是这么轻薄,怎么会做出这等丑事来?!还敢在慈宁宫这般放肆,铭欣,掌嘴!”   “是!”铭欣听得眼睛里冒了火,太后一句“掌嘴”来的正是时候,迫不及待冲上前去,牙根痒痒的恨不得咬碎一口玉牙。   铭欣眼中怒火喷薄而出,恨不得烧遍晓玉全身,她本来冲的急,可到了晓玉面前却暮然停住了,似要让她看清了自己是如何挨打的,慢慢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的抽了下去。   晓玉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而来,脸上一麻没有站稳踉跄一下向旁边倒去。   “哎呀,痛了吧?”铭欣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扶住,望着她嘴角流出了血,忏悔般的皱起了眉头,轻轻地用手绢帮她擦了擦。   晓玉一惊,躲开了她的手,奇怪的望着眼前这个人。刚才还是一副凶煞般狰狞的面孔,怎么突然一百八十度转了弯?!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自己的幻觉,可是脸上的热辣和嘴角微微的作痛却如此真实。   晓玉心中纳闷,却闻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儿臣给母后请安!”接着,一个金色的身影闪到了身前。她这才恍然大悟回头看去,铭欣妩媚的眼睛轻轻一白,随着一个“哼”的口型,赫然将头扭向一旁,连带着身子也像波浪般的扭动着,从头波及到脚,在那人身后,目光不及的地方,嘴角荡出一丝得意的奸邪。   “真是个变色龙!”晓玉不禁心中暗暗骂道。   “皇帝今天怎么有空来慈宁宫啊?不是忙着外番朝觐的事么?或者……”太后侧头向他身后看去,目光却一如既往的凌厉,轻哼一声,又转目光滑到皇帝带笑的脸上,接着说道,“或者,是有人通风报信么?”   皇帝脸上带笑,仿佛冬日的暖阳,让人见了心里忽的一下开满花朵。太后也不例外,望着皇帝的笑容,怒气也消了不少。   皇帝嘴角轻轻一扬,平和恭敬地说道:“回母后,儿臣这几日的确事物繁忙,没能来慈宁宫给母后请安,还请母后见谅!儿臣适才见过了龟兹国太子,有些要事想和母后商量。没想到母后在……会客!”皇帝轻轻一顿,轻瞟身后。      第七十八章 花样美男   “回母后,儿臣这几日的确事物繁忙,没能来慈宁宫给母后请安,还请母后见谅!儿臣适才见过了龟兹国太子,有些要事想和母后商量。没想到母后在……会客!”皇帝说罢轻轻一顿,轻瞟身后。   “哼!”太后冷笑一声转过头去,皇帝现在倒是越来越学的冠冕弹簧起来,对着自己的亲娘也是这样不冷不热的官腔。太后心中十分不快,却也不知如何表达这种奇怪的感觉,毕竟自己似乎也深陷于此,两人的关系自从铭欣进宫之日起就有了微妙的变化,不过天下谁知父母心,皇儿,母后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可你却如何才能体会?   “铭欣,晓玉!朕有要事和太后商议,你们先行退下吧!”皇帝见太后不语,微侧过头对着身后吩咐道。   “是!”晓玉和铭欣微微行礼。   晓玉起身望着挡在身前这个高大的背影,心头一阵温暖。原本以为自己逃不掉一场皮肉之苦,可从他那一声天籁之音响在耳边的时候,自己的心中就已经开出花来,莫名的喜悦冲上了嘴角,而身边的那个人气焰却在一点点跌入谷底,随着那句“先行退下吧”,甚至能感觉到那人心中的不甘,咬碎牙齿的声音和那微微颤抖的肩膀。   晓玉和铭欣双双出了屋子,迈过高坎出了院子,铭欣突然拉住晓玉的胳膊,一副怜惜般的盯着晓玉雪白的脸上一片没有散去的红印子,眼中明明充满了狂喜,眉头却轻皱起来,和着她那副得意的脸,是如此的不协调。   “晓玉啊!真是对不起,打疼你了吧!~”说着伸出手要去摸她的脸,晓玉下意识后退一步,躲瘟神般的躲开她。   见她如此警惕,铭欣终于忍不住“嘿嘿”一笑收回手来,兰花指一动,挡在嘴边,柔声细语的说:“你说你,也真是不小心呢,和皇上……怎么就让人看了去呢!哼,下次一定要注意分寸啊!”铭欣的细长的眉毛轻轻一挑,妩媚的双眼里突然放出一丝阴冷的光芒。   晓玉见她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心中暗自嘲笑伎俩低级,不过顺势就势微微一笑,同样柔声细语的说道:“郡主说的正是,下次再和皇上有什么,嗯……呵呵,一定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她的声音足够妩媚,眉毛最够高挑,瞥见铭欣微笑的脸上猛然一抽,原本的得意的脸色变得铁青,于是心中暗自叫爽,深深一行礼,转身走出宫门。   铭欣愣愣的站在门口,望着那一袭白衣飘然离去的背影许久没有缓过神来。还以为这个平日里闭门不出的人是个软柿子,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放肆,出口张狂!是啊,若非有些心机,怎会把皇上弄得神魂颠倒?!“哼!”铭欣嘴角颤抖着,从牙缝里愤愤挤出:“方晓玉,我们走着瞧!”   尽管刚才那一回合赢得惬意,让晓玉心中痛快了许多,可是脸上还未散去的热辣和嘴角的隐隐作痛让她心中仍然憋闷得很。本来想回榭香阁好好休息一下,却又不想在那个封闭的屋子里呆着犯堵,于是转了个弯走进了御花园。   这时候,姑娘小姐们不是在打盹休息,就是在屋中密谈,御花园里安静的很。晓玉独自趴在千秋亭的石桌上享受着这难的惬意。   “那是谁?”一个白衣公子站在御花园门前,金扇一指,点向亭中。   身边侍从急忙踮脚遥遥望去。   庭中之人伏在案上,一身素白长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形,金色的裙角在微风中微微浮动,凝脂般的脸上垂着两柄扇子般的睫毛,似睁还闭的眼睛平静的看碧波荡漾的湖面,忽而一只蜻蜓掠过,在闪着金光的水面上轻轻一点,溅起圈圈环环。她嫣然一笑,长睫之下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映着动人的阳光。   侍从似被这份惬意打动了一般,轻笑着俯身答道:“回太子殿下,那是方晓玉,皇上最宠爱的秀女。”   “哦?”白衣男子眉头一挑淡淡的答道,随即下巴一抬侧眼看去。他生平阅人无数,身边倾城绝色的佳丽,窈窕端庄的淑女,丰腴妖娆的美人更是数不胜数,原本只是好奇一问,没想到说者无意的后半句却引起了他的兴趣,嘴边一抹轻笑,踱步走了过去。   晓玉慢慢沉醉在这暖意洋洋的初夏景致之中,阳光照得她身上暖洋洋的,一阵困意浮上来,微微合上眼睛。   “美人美景,真是一幅绝好的画卷啊!”   突然一声感叹让晓玉睁开了眼睛,直起身来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白色戎装手持金扇的贵公子款款迈上台阶,两眼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走到了亭中。那人的皮肤异常的白皙,眼眶深深凹陷着,长长的睫毛簇在眼帘之上,让那内里的目光更加深邃,这小生虽棱角分明,却又显得有些阴柔,秀丽非常,若是女装也一定绝色倾城,让晓玉不禁有了一丝错觉,只是再定睛看去,那人身材高挑,颈间喉结凸出,让她不再猜疑他的性别。   “花美男!”她心中突然蹦出这个词来,直直的盯着那人的面上看个不停。   他当然自知容貌倾城,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美人佳丽不顾一切的扑上身来。见晓玉盯着自己不语,心中得意无限,走到桌前白衫轻动悠然坐下,爽朗的笑声犹如春日惊雷,清脆悦耳。   晓玉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倾城美男,心中暗自猜测他的来历。那白衣男子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金扇一展摇在身前,稳住了笑容,轻声说道:“姑娘如此兴致赏景,可否也容在下在此一观呢?”   晓玉闪动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服装虽然简约可做工精细的很,一看就知是取材精良的上等材料,这人居然能如此肆意在后宫随意走动,应该也不是个等闲之辈。可是,此人言语之中带着轻佻之意,那眼睛……眼睛居然还敢这么放肆的在人家身上、脸上来回打转?!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鉴定完毕!   晓玉那时自然不知日后这个满面春风的人对自己做出的事来,若是早早料到,肯定恨不得将他一把推进湖里喂鱼吃个干净。   “怎么,姑娘不愿么?”那人金扇一动,眼神随之点点闪闪,似在勾引,又似在挑逗。   晓玉轻哼一声,满脸写着不屑,却转过头去,对他礼貌的说道:“公子随意。”   “呵呵呵呵!”他爽朗的笑了起来,扇子一收,轻轻点着晓玉,有些无奈又似有趣的摇摇头。   晓玉见他一副超级自恋的表情本想起身就走,可还是决定出于礼貌暂坐片刻。   那人深邃的眼睛玩味似的打量着她,片刻都不曾离开过她的脸,而那笑容也像没有牵动任何肌肉,一直保持着这个表情让人不禁怀疑是带了面具。晓玉被他看的有些汗毛战栗,不自在的转过头看向湖面。   “姑娘是皇上的秀女?”那人扇子“啪啦”一声展在胸前,惊得晓玉身子一抖,转头看来,白了他一眼,算是对他刚才惊吓自己的示威了,可又随即一笑,转头过去。   那人望见她脸上表情飞快的一边再变,心中暗暗发笑,金扇一折,抵住她转过去的脸,用力扳转向自己。   只那扇尖触到她的下颌,力道却如此之大让她完全没有招架,乖乖的随着扇子转回头看向他,可眼中却充满了大大的怒气。   “既知是皇上的秀女,为何举动如此轻薄?”晓玉伸手拨开他的扇子,接着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起身要走。   男子本以为她会害羞或者惊慌,没想到却冷静的说出这样一句令他有些尴尬话来,越发觉得面前着女子有趣了,刚嘴角带笑想劝她多留一会儿,却眼角一瞥,望见花园门前黄衣一闪,一个金灿灿的人影踱步走了进来,于是眼珠飞快一转,握住晓玉的手,稍一用力,便让她稳稳的坐回桌前。   “嗯?”晓玉眉头一皱,以为他会就此打住,没想到蹬鼻子上脸了,脸带愠色用力的挣了挣,可那人依旧面带桃花,牢牢的抓着不放,笑容满面的盯着她,似乎对她的抗议毫无察觉。   晓玉用手去掰他的手,可是那手却像粘了万能胶水一般牢固,连条缝儿都撬不起来,再看那扇子后面得意的笑眼,晓玉不禁瞪起眼睛心中暗骂:“这个该死的人妖!”   她正想着换种方法,要不要照他的手腕上狠狠地来上一口,突然听见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扭头一看,皇帝正迎着清风踏进亭中,于是心中大喜,扭头得意的看着面前的人,料想这厮一定肯松手了吧,没想到对上他一双猖狂的眼睛,而那手上反倒更加用力的握紧她,生怕一不留神逃掉似的。   皇帝走进庭中,晓玉刚要起身行礼,却忽然觉得手腕上连同胳膊上被一股强大的气流按住,像有人重重的将自己压在凳子上动弹不得,她马上转头看向那个春风拂面,熠熠生辉的人,没想此人竟有如此内力。   白衣美男却炫耀一般,对他单眼一眨,轻薄非常。金扇一晃,对着来者慢悠悠的笑道:“怎么,皇上也有如此兴致,前来赏景么?”   皇帝走到桌前,对他刚才那些细小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原本对他的动机早已悉数,可见到他紧紧握着晓玉的手时,却忍不住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气,直冲上眉梢。这股怒气连他自己也觉得这来的有些蹊跷和夸张,于是暗暗压住,脸上浮出招牌微笑,龙袍轻抖坐在晓玉的另一边,若无其事的说道:“是啊,今日阳光明媚正好赏景!只是……”   皇帝似不经意瞟到两人紧握的手,眼睫微动,瞬又抬起,看向对面春风得意之人,嘴角轻笑,平和的问道,“只是……乌尔为罗太子殿下拉着朕的秀女,又是为何啊?”   **********   ?亲们,别忘了动动手指收藏,投票哦!谢谢!~O(∩_∩)O~?   第七十九章 鹬蚌之争   皇帝龙袍轻抖坐在晓玉的另一边,似不经意瞟到两人紧握的手,眼睫微动,瞬又看向对面春风得意之人,嘴角轻笑,平和的问道,“只是……乌尔为罗太子殿下拉着朕的秀女又是为何啊?”   “乌什么?太子?!”晓玉震惊之余,一脸狐疑扭过头重新审视面前着笑靥如花之人。   “哎!皇帝陛下!”白衣人大笑两声,拖长声音叫到,虽称皇帝陛下,可那那语气就如同叫市场的小伙计一般,毫无敬意,“即入天国,还是称臣万九台就好!”随后又一阵爽朗的笑声,初春惊雷般清脆悦耳。   皇帝冷哼一声,有些无奈,轻蔑的瞥他一眼说道:“好吧,既然你如此喜爱汉名,就称汉名好了!只是,你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太子殿下拉着朕的秀女又是为何啊?”   “哦?!原来她是皇上的秀女啊!怪不得生的如此俊俏惹人喜爱啊!啧啧!”万九台再次用扇尖抵住晓玉的下巴,又细细端看一番,笑眯眯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一寸。   “你不是早就知道的么!”晓玉冷眼怒视,眉头横对,用力打掉他的扇子,毫不留情的揭穿他。说罢又用力挣了挣手,可万九台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握的更紧了。   “呵呵!”万九台坦然的很,脸上丝毫没有尴尬惊恐之意,而是金扇一抖展在胸前,又说“是么?刚才说的话太多了,我已经记不得了!”   万九台向来如此,每次朝觐都要给皇帝出些难题,有一次朝觐的时候居然牵了两头骆驼在御花园里,把些稀奇珍贵的花花草草每个都啃上两口,去年来的时候带了一群西域美女,裸着肩膀露着腰身跟在自己身边在宫中招摇过市。这次还以为他学乖了,变得正常了,没想到竟打起了秀女的注意。   龟兹国日实力趋增强,两国关系十分微妙,也碍于自己皇姐兰月公主是他的太子妃,所以皇帝对他甚是宽容,宫中也有些枯燥,他来了耍耍倒是热闹不少。   若是从前,皇帝一定会陪他玩到底,可今天不知为何,看着那两只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尤其是那把可恶的扇子,轻佻那人的下颌时,心中烦闷非常,只觉得怒火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能如此戏弄那个人的权力只是自己的,他万九台凭什么?!   万九台见皇帝脸色稍有变化,不似从前那般自然,更是得意起来,在晓玉脸上不停地打转,左看看、右瞧瞧,金扇子摇的龙飞凤舞,好不开心。   皇帝默默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淡淡的说:“既然已经知道了,可以把她还给朕了么?”语气平和的出人意料,脸上依旧笑意盈盈,可眼神之中却掠过一道凌厉的光芒,毫无保留的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万九台点点滴滴看在眼里,脸上笑得春风得意,满口答应着却不见撒手,“只是,皇上,臣有个不情之请!”   不情之请?!皇帝已经有些受够了他的皮笑肉不笑,闻声不由脸色微沉,低声说道:“说!”   万九台冷笑一声,金扇一晃,对着晓玉轻轻一指:“皇上能否把她……赏赐给臣?”皇帝闻声眉头一蹙,还没来得及说话,万九台转头看来,金扇轻轻碰了碰晓玉的脸蛋,轻笑着说,“皇上身边佳丽三千,不会不舍得臣讨个秀女吧!”   皇帝明显感到自己的心头一抖,怒气已经冲上了头顶,从七窍冒出烟来,也顾不上他那招牌笑容了,冷下脸来,一字一顿的说道:“难道朕的皇姐,兰月公主对太子殿下照顾不周么?”   “哈哈哈哈!”万九台大笑,好像早就猜到他会这么问,于是不慌不忙的摇起了扇子,似娇羞一般说道,“怎么会?!只是兰月她现在有孕在身!臣怎么忍心让她受累?!”   “哦?皇姐有孕在身?”皇帝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是啊,而且兰月她独身异处,对家乡无比思念,常常念叨若是有个老家乖巧的人儿作伴,也许心情会好很多啊。”万九台把胳膊支上桌面,金扇半握,一副愁苦的模样,又说,“唉,可怜可怜啊!所以皇上可否把她赐给我啊?”   皇帝脸色阴沉,笑意全无,盯着着万九台得意如春风的面容,眼中早就将他大卸八块,嘴角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好!朕成全你!”   “啊?!”晓玉一直在旁边看这两个男人的表演,本还觉得有趣得很,乐不滋儿的看热闹,闻听此句,不觉失声大喊,怒目瞪向皇帝。   你们不是在互相打趣的么?怎么突然就同意了呢?金口玉言,金口玉言啊!难道就因为我闭门几天,一气之下就把我卖了?!要不要这么绝情啊!可是,她左思右想也觉得皇帝不会做出这么绝情的事来,而那句话却明明清晰入耳,愣在当场。   万九台本来春风满面想看皇帝如何收场,听了这个答案也意外的一怔,随即笑道:“皇上真肯割爱?!”   “既然是你开口,有何不可?”皇帝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又将目光滑向晓玉,“只是如果她也愿意,朕自当成全。”   晓玉霎时松了口气,可看到皇帝的目光,心中突然气愤异常。面前这两个堪称绝色,却又各自心怀鬼胎的面具人,你言我语惺惺作态,原本看戏似的开心,却想到自己沦落成了他二人博弈的棋子。真是可恶!   “哦?呵呵!”万九台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他把晓玉往自己身边拉了拉,顿顿的说道:“晓玉姑娘,论相貌,轮才识,九台我自认不输皇上。你可愿意与我回去?”   晓玉冷哼一声把头扭向一边,皇帝见他吃了鳖,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她知道皇帝并不是真的想把自己赏赐给万九台,只是碍于面子想借她的口说来拒绝的话,帮着自己挣足面子罢了。她转头对上皇帝那自信满满的笑脸,又气不打一出来,狠狠的瞪他一眼,皇帝忽然笑容有所收敛,只觉得有些不安。   果然,那女人眼睛一转,漾起微笑看像万九台,声音也变得异常的温柔:“太子殿下的确玉树临风,温柔可人。不知晓玉和殿下回去能有什么回报?”   皇帝原本自信爆棚的心突然被针戳破,“砰”的一声跌落九霄云外,再看晓玉柔情似水的眼睛脉脉凝望着万九台,心中骤然升起了一丝担心,不知不觉紧张起来。   万九台也以为此事会就此终结,想着收场了要回驿站歇息,没想到眼前的佳人竟如此给面子,看来这场戏还没完,于是兴趣又起,“啪啦”一声打开扇子在胸前,收住了笑容,盯着晓玉泛着春光的眼睛认真说道:“姑娘问的好!姑娘在这宫中就算再璀璨夺目,却也只不过是群星中的一颗,秀女?哼!如果你肯跟我回去,等九台做了龟兹国的国王,封你贵妃,给你荣华富贵,三千宠爱如何?”   晓玉听了,融融笑意在嘴边荡开,垂下睫毛似在考虑。   皇帝见状暗自攥紧拳头,心中气急,真不知道这女人心底在打什么算盘,难道真的对荣华富贵,三千宠爱怦然心动了么?!自己才刚从太后那里救她一命,她却不但不领情,反而诚心想让自己难堪!两人说得如此火热,情意绵绵旁若无人的样子,完全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皇帝很想上前扯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再把那个得以的人踹进湖里,可是,这只能想想罢了,毕竟让她自己选择的话是亲口说的,现在也只好忍气吞声在一旁暗自恼怒了。   晓玉沉默一刻,觉得自己卖关子时间够长了,两边的男人一个笑靥如花幸灾乐祸,一个强压怒火横眉冷对,她突然一笑,拖长声音说道:“太子殿下所说……晓玉,确实动心!”   “确实动心”这一字一句抑扬顿挫,仿佛一根根尖针刺在自己心上,皇帝从不知道还会有人说的话让自己的心里如此刺痛,而这种要失去的痛苦也是平生第一次体验。那一瞬,时间仿佛停止,而自己的灵魂似乎跌入了谷底,一种无形的失落和绝望充斥了空白的大脑。   万九台满面春光,喜气洋洋的大笑着,双手握住晓玉的手说:“姑娘真是聪明之人!怪不得皇上对姑娘钟爱有佳!”   钟爱有佳?哼!你既然知道钟爱有佳还夺人所爱,岂非故意想看朕笑话?皇帝放在台下的攥紧的拳头微微一抖,恨不得上去一拳打得那人满地找牙。   晓玉低眼瞧见那人紧握的拳头用力的似乎有些颤抖,心中一震,没想到他竟会如此。于是抿嘴一笑,抬眼说道:“殿下先别忙,晓玉只是还有一事不明。”   “说吧!只要爱妃你说的,天上的月亮我也会摘下来给你!”万九台兴奋的不停在晓玉的手上抚摸着。   爱妃?!呸,朕还没有应允就成了爱妃?皇帝心中早已用剑劈了他千次万次,眼里也控制不住杀气外露。   晓玉笑眼盯着万九台,无限狡黠喷涌而出:“刚才听说兰月公主是太子妃,如果晓玉留在殿下身边,殿下会对谁更加宠爱一些呢?”   ********   万九台:皇帝陛下未免太沉不住气了吧?!   皇帝:还不是怪那个后妈,否则早就把你拖出去*%~&%@……   万九台:陛下息怒,还是用收藏和票票砸死我吧!~~   奇遇记:对滴,对滴,让收藏和票票来的更猛烈些吧!~~      第八十章 死要面子   晓玉笑眼盯着万九台,无限狡黠喷涌而出:“刚才听说兰月公主是太子妃,如果晓玉留在殿下身边,殿下会对谁更加宠爱一些呢?”   万九台满面春光的脸上忽然一阵寒意,嘴角一抽。望着她那狡黠的目光,旋即意识到自己已经沦落成为了她的瓮中之鳖。若说是兰月,她定不会答应回去,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也就不攻自破了,倘若说是她,皇帝那边又不好交差,正好给了那杀机四溅的人以可乘之机。   这女人真是……不但让自己骑虎难下,还利用自己的好胜之心惩罚皇帝刚才轻率的决定,一箭双雕。哼!方晓玉,你好狠啊!   “哼!”万九台突然摇了摇头,轻笑一声,拍了拍晓玉的手说,“怪不得皇上宠爱你,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家伙,有个性,我喜欢!”说着大笑几声,清脆如惊雷般的,“只不过,君子不夺人所爱,九台虽心有不甘,却怎么舍得把你从皇上身边带走呢?”说罢,暮然松开手,站起身来,又深深望了她一眼,才对皇帝行礼说道,“今日真是痛快!皇上,天色不早,九台告辞了!”   “嗯!”皇帝嘴角勉强一动,从牙缝里挤出一声。   万九台又看看晓玉,又向皇帝施礼,春风一笑,挥动扇子大摇大摆出了亭子。   千秋亭里只剩下晓玉和皇帝两个人了,晓玉抬眼看去,那人紧握的拳头仍不见松动,一副忿忿的表情直盯着对面的空位。自己进宫以来还未曾见过他如此的神态,心中小小紧张。   皇帝也不知为何自己刚才的情绪有些失控,明明城府很深,对付他这些小把戏游刃有余,却没想到今日栽在这小小的亭子里了,竟然在那个自大又臭屁的人面前喜怒于色,心中愤愤不平。   晓玉知道他在气自己刚才故意让他难堪,可是谁让他为了争面子,那么轻易地就说把自己送人的,要说错,也是错在他先。   两人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雕像一般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静静的亭子,静静地两个人,清风浮动着她轻柔的衣角,飘动着他头上丝滑的发带,日暖和煦的午后,泛着金波的湖面,嘤声啼语。   皇帝突然抬眼看去,晓玉那张倔强的脸,视死如归一般,毫无悔改之意,心中更怒,厉声说道:“下次不要再做这些多余的事情!哼!”说罢愤然起身,猛地一甩袍子,快步走下台阶。   晓玉嘟起嘴扭头望着他的离去的背影,轻“嗤”一声,翻了个白眼:“死要面子活受罪!”   ***   万九台摇着扇子迈步进了驿站,越想越觉得刚才那幕有趣的很。那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并不简单,只是又不知是哪里不对,总觉得微妙的很。若是还有机会,一定好好会会这个女人。   万九台嘴角一勾,走下台阶。他的贴身侍卫兼保姆冷斯怀抱着把镶满玲珑珠饰的宝剑出门迎道:“九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吴大人已经来了,正在书房等您呢!”   “恩,知道了!”万九台微微一笑,不慌不忙走向书房。   冷斯在他身前开了门,万九台衣襟轻提跨进屋中,见吴庆一身草民扮相站起身向他行礼,扇子一抖遮在嘴前,笑眼打量了他一番,戏谑的说道:“吴大人这演的是哪出儿啊?”接着俨然一笑,坐在椅子。见吴庆依然站在一旁,收扇一指,让吴庆坐在身边。   吴庆知他明知故问,也只是陪笑坐下,扭头看去,这人果然绝色,若是个女子,定是倾国倾城,只是他目光犀利的透着几分寒意,不由让吴庆想起了一个人,兰月公主,心中暗念,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吴大人等了许久,就是来看我笑的么?”万九台扇子一展遮在嘴角,吴庆这才恍然醒过,忙一拱手,说道:“九爷,下官此来,是受尚书大人之命回复九爷,您相托之事已安排妥当。”   “哦?是么!”万九台扇子一收,掂在手中,低眉哼笑,嘲讽的说道,“尚书大人果然识大体,不像他那食古不化的爹爹。”旋即一笑,看向吴庆。   吴庆不知如何接话,只好微笑着回应他的目光。   “祯王爷的地图准备的怎么样了?”万九台笑脸一收,脸色旋即严肃起来。   这突变的表情让吴庆肩头一抖,拱手说道:“地图,遇到了些麻烦……”。   “麻烦?”万九台面色一沉,冷冷的一哼,摇开扇子,用力一摇,挖苦的问道,“难道密信还没踪影么?祯王爷办事向来谨慎,这次可怎么就马失前蹄了呢?”   “九爷,这件事现在牵扯进了宫里,所以王爷的意思是……还要再等上一阵了!”吴庆放低音量。   “宫里?”万九台停了扇子,好奇非常。   “是,据说,据说密信被一个秀女带进了宫中。而且这个秀女极讨得皇上欢心,因此王爷这边也不敢轻举妄动。”   讨得皇上欢心?!万九台深邃的眸子望向窗外,脑袋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一身素色,裙带翻摆,凝脂般的脸上一双灵动的眼睛,惊讶,羞赧,表情丰富。万九台嘴角忽然泛起一丝笑容,而这笑容在吴庆看来是如此的诡异,不由心中一惊,不知意欲何为。   “你说的那个秀女叫什么名字?”   “方晓玉!”   “哈!果然是她!”万九台大笑两声,得意的摇着扇子,似乎正中心中所想。   “九爷认识她?”吴庆心中更疑。   “不曾不曾,只是一面之缘!”万九台摇摇头,可他脸上的表情明摆着是熟悉的。   吴庆纵然心中疑云无数,可想到面前这个春风得意的人原本就心思不定,令人捉摸不透,于是便没有接着问下去。   万九台定了定脸上的笑意,转头瞥向吴庆:“吴大人请带我转告王爷,不要因为区区小事耽误了时间,如果王爷办不妥,不如本王亲自出手。”   “九爷……”吴庆闻之心中一震,那人依旧面带笑意似乎玩笑之话,可暗如深湖的眼底一闪而过的寒气却毫不吝啬的冲了出来,逼得他背后一冷。   万九台嘴角一翘,扭回头来望着窗外平静的说道:“有些话,兰月不便说的,只能劳烦吴大人了!”   吴庆自知如此转告祯王爷会是何等下场,可是倘若拒绝九爷,后果更是不敢想象,不由手心出汗,心中犯怵,迟迟不敢接话。   万九台知道他心中的迟疑,莞尔一笑,却依旧不去看他:“怎么,吴大人有些为难么?”淡淡的一句话却堪比利剑逼在吴庆的脖子上。   “不不不……”吴庆马上抬起头,强挤出一丝笑意,“下官,下官会尽快将此事办妥,请九爷放心!”说着深深抱拳。   “那就有劳大人了!”万九台扇子遮住半张脸,微微颔首。   “岂敢岂敢!”吴庆忙起身鞠了一躬,只想赶紧逃离这里,瞥向那人面上,低声说道,“九爷若无其他吩咐,下官告辞!”   “吴大人请便!”万九台扇着扇子,笑意盈盈的说道。   吴庆抬眼瞥向他的笑容,只觉得头上渗出汗来,微微行礼,转身离去。   万九台看着吴庆略带慌张的背影,冷笑一声,又抬眼看向窗外,阳光肆意宣泄在深浅不一的绿叶上,忽又轻轻一笑,自言自语道:“方晓玉……”   冷斯怀抱宝剑从门外走了进来:“九爷,兰月公主派的车已经在外候着了。”   “好!”万九台扇子一收站了起来,冷斯侧身等他走在前面,万九台突然停下脚步,向他一指,吩咐道:“去给我查查那个叫方晓玉的秀女是个什么来历!”   “是!”冷斯颔首点头,万九台大步跨出门槛。   ***   “姑娘,你可算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晓玉一进院门,春晓和秋思就跑了过来拉住她的胳膊,一脸着急样儿的。   “怎么了?”晓玉见她俩心急如焚的模样疑惑的问。   “姑娘是不是在慈宁宫……”秋思还没说完,春晓掐了下她的胳膊,对她使了个眼色。秋思吃痛,一挤眼睛,又不敢叫出声,暗暗忍着。   “你们……什么意思啊?”晓玉望见她们两个吞吞吐吐的样子,心中起疑。   “是刚才……刚才铭欣郡主派人送了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说是姑娘用得着,我们还以为姑娘……”春晓年龄稍大一些,大着胆子说道,可依旧怕晓玉听了生气,于是每个字都比前一个字低了几分贝,最后连自己也听不见说了什么,低着头瞥向晓玉的脸,不置可否。   晓玉一听,不但没生气,反而耸肩一笑。这铭欣倒是有趣,只是一巴掌,就送来了跌打损伤的药,分明就是来羞辱她的,顺便昭告天下,方晓玉挨打了,而且是被她掌了嘴。恐怕现在整个宫里都知道了,不过,这么烂的手段亏她想的出来。   “留着吧!等哪天她用得上的时候再还给她好了!”晓玉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嫣然一笑,大手一摆,迈步走进屋子。   *******   ?奇遇记:亲们,厚着脸皮求收藏,求票票,求评啊~~~呜~~~~?   第八十一章 猫鼠游戏   皇帝从御花园愤愤离开之后就去了御书房,坐在龙案前翻看奏折,可是今天奏折不知怎的,故意跟他作对似的,怎么看怎么别扭,于是觑起眼睛一字一字的读,却似天书,完全看不懂写的都是些什么。   林翊站在一旁看着皇帝有些反常的举止不知缘由。他本是个很有城府的人,做事面面俱到几近完美,遇事沉着冷静又从不轻易流露自己的情绪,今日怎么突然有些心烦意乱?林翊正琢磨着,只听“啪”的一声,皇帝将奏折摔在桌上,愤然起身眉头紧蹙,双手按在桌边,一脸愠色。   “皇上……”林翊轻声叫道,不知是不是折子上写了什么令他恼怒的话。   皇帝却似乎没有听到,眼睛咕咕的转着,嘴角似有些抖动。   “太子殿下的确风流倜傥,温柔可人。”想起晓玉和万九台相视而笑的样子,皇帝眉头更蹙,明知道她只是故意在气自己,可却不知为何心甘情愿的中计了,竟会如此烦乱。又想到万九台那春风得意的模样,一边抚摸着她的手,一边色迷迷的说:“只要爱妃你说,天上的月亮我也会摘下来给你!”真是令人作呕!   “爱妃?!哼!”皇帝不由脱口而出。听的林翊脸庞一抽,原来不是有人写折子冲撞了皇帝,可是……爱妃?他并未封妃,这是在说谁呢?   皇帝攥紧拳头,又想到晓玉一句“确实动心!”不忿的嗤笑一声转过头去,这个女人真是可恶!明明演技很差,每每被他心底嘲讽一番,今日却超常发挥,居然扰得心如止水的九五之尊到现在想起来还心潮波动。   林翊在一旁看着皇帝自导自演的独角戏有些摸不着头脑,转念一想,能让皇上如此乱了阵脚的,在这宫中恐怕只有一个人了。只是,这本来是个猫捉老鼠的游戏,看来情况有些变化了,猫似乎被老鼠咬住了胡须,有些躁动不安了,林翊于是嘴角一动,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启禀皇上!”一个侍从外进入,忽见案上龙颜不悦,立刻躬下身子静静地侯着。   “说!”皇帝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   侍从上前行礼递上一个信封:“皇上,龟兹太子殿下送来请帖,请皇上和太后明日正和戏院观戏!”   皇帝瞟了一眼侍从手中的红边贴金的信封,冷哼一声,气恼的把头撇向一边,真是个不开眼的家伙,心中正为他动怒,却又立刻出现在自己面前!   林翊见皇帝许久不应,上前接过递到龙案之上。皇帝白眼一翻本不想理,可终于还是咬着牙打开信封拿出请帖,眼睛扫过上面的字迹突然眉头更蹙,用力把请柬摔在地上,嘴里恨恨的念道:“万九台!”   林翊拾起地上的请柬,见最后一行小字写道“请方姑娘共同前往”,刹那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想到万九台满面春光得意的模样和他那风流不羁的个性,也将事情的经过也猜了个大概。于是将请柬折上轻轻放回龙案之上,俯身退后几步。   皇帝终于平复了心情,可眉上深锁不见松动,满心带着不愿的对林翊说道:“去告诉方晓玉,明日午后去看戏,还有,让善宜一起去。”皇帝说罢转回头望向窗外,阳光明媚,肆意的宣泄在院子里。   “是!”林翊轻轻行礼,退出御书房。   “什么,看戏?!”晓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哇卡卡卡,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在宫中憋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可以出去走走了,她高兴的似乎有些忘形了,连鼓掌带蹦高的旁若无人。   林翊站在一边看着她眼泪都要笑出来的样子,小小的白了她一眼,心里暗暗挑剔,这女人毫无淑女形象可言,时而刁钻,时而尖酸,时而鬼魅,时而愚笨,行为古怪,来历不明,白虎一句“妖孽”倒是形容的恰如其分,只是皇上为何……呵,果然是人中之龙,与众不同,眼光和口味都很特别啊!   晓玉只顾大笑,半晌也不见答复,林翊伸手抱拳说道:“方姑娘,下官还要去通知其他人,若是……”   “啊,亲,你快去忙吧!”晓玉笑的睁不开眼睛,小手忙摆,打断他的话。   “亲?……”林翊一头雾水,果然古怪,于是轻鞠一躬,快步走出院子。   林翊从榭香阁出来还是觉得这个女人是个怪胎,不知道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忽然想起白虎惯用称呼她的词“妖孽”,嗯,果然恰如其分。   他嘴角一翘摇了摇头,抬头忽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阔步向自己走来。那人看他的目光如此凌厉,不由让这个宠辱不惊的御前将军身子一抖。那人瞪着大大的杏核眼,目光中射出万把刀子,刀刀夺命般的看着他,让他心中本来一喜,却又随即一惊。   “这几天为何不去找我?躲着我还是怎样?!”善宜十步开外便已厉声喝道。   林翊看着眼前人心中暗想,善宜虽然有些跋扈,却还算是个正常的女人,比起那个妖孽不知好上几倍,也只有皇帝整天憋闷,才会把方晓玉带回宫里寻些刺激吧!林翊想着,莞尔一笑,迎了过去:“正要去找你呢!”   “找我?哼!”她本是找遍了整个皇宫想要见他的,现在那人就在眼前,她却停了脚步,昂首挺胸,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等着他迈步前来。   林翊真是出了名的好脾气,遇到这样的刁蛮公主不但不会气她任性张扬,反而每次都是一笑而过,让善宜身边的宫女暗自称赞,可他却怎能知道,这些宫女对他的评价居然和他对皇帝的评价是一样的,一个标准好男人,具备了好丈夫的全部优点,只是不知为何,这么正常的一个人口味竟会如此刁钻,爱上一个脾气暴躁,飞扬跋扈的刁蛮公主,孽缘啊,孽缘!   “你在找我么?”林翊走到身前挑眉一笑。   “哼,自作多情!”善宜斜睨了他一眼,叉起腰来。   “哦,这样啊!”林翊低眼看去,她傲慢的高昂着头,骄傲的鼻孔都要冲上天了,大大的杏核眼更是用力的翻来翻去,嘴巴撅的能挂起一串酱油瓶。   林翊本是嘴角挂笑,却忽然一沉,想起那个洒满阳光的午后,他本是一腔热忱,心怀忐忑的去求父亲向皇上提亲,却没想到荣王爷狠狠的一句“混账!这件事不许再提!”,之后愤怒的拂袖而去,而母亲一脸无奈,尽管嘴上说善宜是个好孩子,可心里到底是不愿让她进门的吧。   她刁蛮的性格在自己眼中是可爱的,喜欢的,可在父母眼里却终究要遭到排斥,不认同她是儿媳妇的人选。他恨她任性不改,恨她不懂世故,也恨自己在爱面前别无选择,就这么一直宠溺着她,任她撒野放肆,也丝毫无怨。   林翊心中百转千回,为她默默承受,挣扎,烦恼,而面前那人依旧高傲自大,全然不顾自己的感受,我行我素。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咬咬牙根,轻一拱手,恭敬的说道:“皇上命下官告知公主,明日午后去正和戏院观戏。”   善宜瞟他一眼,不知他为何如此严肃起来,还以为他在同自己开玩笑,嘴角一撇,扭过头去。想看看他接下来会有什么法子来哄自己开心,却没想到那人稍一拱手,竟转身离去了。   “哎——”善宜见这呆子竟大步流星远去了,心中一阵气恼,猛然转身跺脚大喊一声:“林翊!你给我站住!”   林翊停住脚步,却并未转身,黑色的官纱在空中微微摆动,竟是说不出的怆然。善宜心中一抖,追过去闪到他的面前,本想冲他大发脾气,可抬头望见他的眼神即刻住了嘴。   那眼神她从未见过,或者他从未在她面前流露过,有些疲惫,又带了淡淡的失望和悲伤。   这……这是怎么了?难道做错了事被哥哥责罚了么?为什么会如此让人不安?善宜望着那一双自顾寂寞的眼睛,心砰砰的跳了起来,张张嘴巴,竟说不出话来。   他低下眼睛望着她,重叹了口气,又收回目光盯向前方:“公主还有事么?”他的声音如此冷淡,目光亦如此空洞,善宜怔怔的站在他面前,心中兀自有些颤抖。   “那个……那个,我是想问……”她拼命地在脑子里搜索着话题,她是如此思念他,找了他整整一天,好不容易见了面不但不能倾诉衷肠,还要承受他的冷漠?这眼神,这口气,难道是生她的气了么?为何,为何啊?凭她公主的骄横霸道,抽他两个嘴巴再大骂他一顿有何不可?!只是,不知为何,现在心里空落落的,不敢发脾气,也不敢问缘由,只想找个话题把他留住。   “对了,我是想问明天都谁一起去看戏呢?”善宜脸上勉强绽放出笑容。   林翊把头扭向一边,将手背向身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却并不回答。   “喂,你……”善宜皱起了眉头,伸手指着林翊。她本想再次撒泼的,可他竟是如此冷漠,似乎都懒得理她,她心中委屈,慢慢放下手指,声音变得娇柔起来,娇柔的几乎让人不相信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我,我找了你一整天……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却不理我,你,你……”她的眼中闪着委屈,起了薄薄的雾气,不像让他看见,深深地低下头。   他不是不想理她,他也和她一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只是,刚才想到父母的话,心中烦闷,本想自己安静一下,冷静一下,可她却偏偏一丝空间也不给他留,本想负手离去,可听了她的话,还是忍不住瞧了过去,她那白净的脸上泛起了微红,眼睛里盈盈闪闪,说不出的动人,心头忽然柔软起来,轻叹口气说:“好了,别再耍脾气了,你这样谁敢娶你?”   “娶我?!”善宜大喊一声,瞪大了杏核眼,刚才强忍着的泪光唰的滑落出来,她却顾不上擦掉,抓紧他的衣袖,羞涩却又激动的问道,“你,你刚才是……这样说了么?”她有些急迫又有些怯生,脸上的绯红更加凝重。   林翊见她马上又原形毕露,摇摇头,官袍一摆,继续向前走去。   “喂,林翊!你给我站住!你刚才说什么了?!说什么了?!你给我再说一遍!林翊!”善宜在身后穷追不舍,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她明明已经听清了,可还是想听,还是想听他告诉她,十遍、百遍、千遍、万遍,她就是想听……   第八十二章 一丘之貉   “方晓玉呢?!”善宜站在榭香阁门前大喊一声,却不见春晓和秋思去通报,只躬着身字挡在她面前。   这两个丫头被方晓玉惯得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善宜正在气恼,想着一会儿见了方晓玉一定要大骂一顿。可始终也不见她的人影,不由好奇的向院内望去,方晓玉的屋门关的严严实实的,真不知道在里面搞什么名堂!这女人还真是个怪胎!   “本公主大驾光临还不出来迎接,真是没有规矩!”善宜愤怒的说道,背起手,器宇轩昂的向院内大步走去。   “公主,公主!”春晓和秋思忙跑到她身前,将她拦住。   善宜眉头一皱,难道真的在搞什么名堂?!善宜忽然起了捉侠之心,越是不让她看,她越是好奇。方晓玉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可以牢牢拢住哥哥的心,不知道有何高招!若是我能像她一样牢牢拴住林翊……嘿嘿!   “闪开!”善宜不由分说拨开她们,冲上台阶,刚要推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大早上的吵什么呢?”晓玉蓬头垢面,睡眼惺忪的打着哈气走了出来。   “你……!”善宜看了半天,终于认出是晓玉,瞪起眼睛不知如何是好。没想到在这宫里竟有人比她还懒,比她还肆意妄为,日上三竿还不起床,简直胆大包天!   晓玉伸了个懒腰还以为是那两个丫头,漫不经心的定睛一看,对上善宜瞠目结舌的脸,以为自己在做梦,晃了晃头,挤挤眼睛再一看,果然是那个刁蛮公主!晓玉捂住嘴倒吸一口气,连忙用手指屡屡蓬乱的头发,尴尬的行礼叫道:“啊,……啊哈!原来是公主驾到……那个……要不你先……在外面呆会儿?”   “你说什么?!”善宜听了简直暴跳起来,这女人仗着哥哥宠爱,竟然敢如此说话,真是……真是该拖出去暴打一顿!“方晓玉!你不知道今天要去戏院看戏的么?为什么还不起床?”   “啊!看戏……”晓玉这才想起要去看戏。看这样子已经是中午了,幸亏善宜找了过来,否则又要误事了!   昨天林翊走后,自己因为兴奋过度睡不着觉,连夜起来选衣服,后来犯了选择恐惧症,面对一床衣服不知选那件好,再后来,再后来竟然趴在衣服堆里睡了过去。   “怎么办?怎么办啊?!”晓玉胡乱着头发冲进卧室。果然!床上,地上,桌上,凳上,到处都是她拿出来比量的衣服,简直没有下脚的地儿。最惨的就要说床上的那些高档衣裙了,被她压着睡了一夜,衣服都皱皱巴巴的揉在了一起。晓玉跑了过去,哭死的心都有了。   “你,你,你……”善宜跟她进了屋子,却呆呆的愣在了门口,看着那惨不忍睹的一片狼藉,一时竟也不知说什么了,再望向窗边蓬头垢面的晓玉,用力咽了口水。   晓玉却丝毫没有羞愧之情,边收拾东西,边转头对她满脸讪笑,善宜只觉额上垂下三条竖杠,无语的站在一旁。   那个蓬头垢面毫无规矩的女孩儿坐在地上,拎起一件,摇摇头,哭丧着脸对着大把的衣服唉声叹气,善宜本想严厉的批评她一顿,看到她那狼狈的样子,却不知怎的心里一乐,笑出声来:“还以为你是个多么厉害的角色,原来也有这么随性的一面,我喜欢!”善宜说着坐在桌边翘起二郎腿。   “啊?!”晓玉没惊讶,旁边帮忙整理房间的春晓和秋思却愣在当场。本以为刁蛮公主会大发雷霆,没想到却是喜欢这懒散的作风,亏她俩刚才还在门前替晓玉遮掩,早知道就不用费这么大力气了!这两个人果然都很古怪,不解,不解!   “怎么?不知道穿什么?”善宜笑眯眯的看着她,圆圆的杏核眼笑成了长长的一条。   “是啊!唉!”晓玉拿着两条裙子,左看看,右看看,唉声叹气。   善宜和她一样,面对着一柜子花花绿绿的衣服不知穿哪件是好,又不愿去找铭欣参谋,于是就想让晓玉帮帮忙,没想到她二人竟是半斤对八两。看着她那慌乱的模样,仿佛看见了昨晚的自己,于是不由大笑起来。   见善宜笑的那么春光灿烂,想起初见之时她大大咧咧喝茶的样子,晓玉也似明白了其中之意,于是报以灵犀一笑。   待晓玉梳洗打扮好了,善宜邀请她去自己的住处,让她帮自己挑挑衣服。晓玉在宫中很少和姑娘们有什么接触,这样温馨的场面倒是久违了。善宜豪爽直接的性格倒是颇像她在现代时的那些闺蜜,于是帮她挑了衣服不说,还主动请缨为她设计发型,又拿出仅有的一些化妆品帮她美美的化了个妆。   善宜对她周到细致的服务甚是满意,看看时间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呆着也是呆着,于是决定带着晓玉一起去御花园转转。   二人手挽手肩并肩,好不亲密的样子,走在一起果然显眼,路过的侍从婢女们都向她们投去了异样的目光,不知这两个活宝怎会走到一起。   她们说笑着进了御花园,还没进园子,善宜就看见一只大蝴蝶从身边飞过,浑身通透的闪紫色的光芒,身影娉婷的飞进了园子,善宜心中大喜,大笑着追上了过去。   她二人跟着蝴蝶到了桥上,那紫蝶仿佛知道有人在追它,身子一摆,骄傲的飞上了湖面。   “回来!你给我回来!”善宜在桥上止了步,指着蝴蝶命令似的大叫着,蝴蝶管她什么身份,自由自在,旖旎轻盈的飞舞而去。善宜握着栏杆跺着脚,圆圆的脸蛋气的有些绯红。   没想到这刁蛮公主竟是这般幼稚,不过,蛮可爱的!晓玉嘿嘿一笑,伸出手指在善宜鼓起的腮帮子上轻轻一戳,嘴上叫到“砰”,接着一阵嘤嘤的笑声。善宜轻瞟她一眼,见她笑的那么开心,也和她一起咯咯的笑了起来。   “哼,她们俩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铭欣端庄的从甬路上走来,远远见着桥上那两个嘻嘻哈哈,关系甚密的人,心中不爽,甩着手绢走了过去。   “在那儿,在那儿!看到了么?!那儿还有一只!”善宜扶着栏杆,翘手指向湖面上紫色一点。   “呦!公主这是在看什么呢?”一个娇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善宜一愣,旋即知道是那声音的主人是铭欣,于是装作没听见,继续开心的指着蝴蝶给晓玉看。   晓玉见铭欣带着两个宫女走上桥来,原本也不想搭话的,可碍于身份,转过身行礼,还没等叫出那人的名字,就被善宜用力挽住胳膊拽了回来。   “晓玉,快看,快看!”善宜使劲儿的拽住她的胳膊,让她回不过身去。   她的这些小动作都被铭欣看在眼里,心中暗暗气恼,这两人一丘之貉,没一个好东西!一个整天对自己冷言冷语,处处为难自己,另一个不知使了什么法术,把皇上的心牢牢地攥在手里,自己连个剩饭都抢不上,真是可恶极了!   铭欣越想越气,见她二人站在桥栏旁,忽然心生恶念,攥紧了拳头,猛然冲了过去:“在哪里?在哪里?”她大喊着,使尽全身力气用力推了过去,善宜没能站稳,惊叫一声向晓玉倒去,两个人的重量瞬时压在晓玉一个人身上,这来势太过凶猛,措手不及之间只听“啊!”的一声,晓玉跌落桥下,溅起巨大的水花直喷到桥上。   “晓玉!晓玉!”善宜下意识挡住冲来的水花,放下袖子,扒在栏杆上大叫她的名字,可半晌也不见人从水面上浮出来,善宜急了,拼命喊着:“来人啊,来人啊!有人落水了!快来人!”   宫女侍从闻声,惊慌的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突然水面上冲出了几个大泡,“啊!呼——”晓玉从湖里露出头来,大大喘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水,甩甩头。   “晓玉?!”善宜见她浮了上来,又惊又喜,激动地握紧栏杆,身子都要伸到湖里了,“你没事吧?”   “没事!不用担心,我会游泳!”晓玉冲她笑笑并不惊慌,她曾经练过跳水,这点小事难不倒她,只是这水的味道可不怎么好,她憋了口气向岸边游去。   善宜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只觉得身子有些瘫软,扶上桥杆松了口气,抬手擦擦额上冷汗,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回身。   铭欣原本得以的很,心中都乐开了花,可没想到那女人竟会游泳,看样子连点惊吓都不曾,正在愤恨,突然一道凌厉的光向她袭来。铭欣一愣,见善宜恶狠狠的盯着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啪”的一声,一股巨大的力量冲上面颊,头也不自觉的扭了过去。   这一巴掌抽的铭欣脑袋“嗡”的一声,下意识的用手捂住脸,猛然转头瞪了过去,可那人却连个正脸也没给她,依然跑下桥去。   铭欣咬着牙,仍然不相信自己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挨了一巴掌。她曾经凭着太后的宠爱那么骄傲的行走在宫里,就算方晓玉,是那个皇帝最宠爱的女人,不也照样挨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嘴巴么?现在宫中谁人见她不多几分尊敬?!没想到今日居然栽在了这个刁蛮公主的手里,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被她羞辱?!羞愧和气恼已经盖住了脸上的疼痛,周围众人的目光都是那么的古怪,看的她有些无地自容,狠狠地咬着嘴唇,跑回宫去。   善宜赶到岸边时晓玉已经爬上了岸,宫女们围在她身边帮她清理身上挂着的水草。   “晓玉,你没事吧?!”善宜冲上前伸手要去扶她,晓玉却后退一步:“别!公主,别弄脏了衣服。”善宜停住脚步,呆呆的站在对面,看看她从头到脚湿了个透,精心打扮的发式已然成了一坨,湿嗒嗒的坠在头后,妆面也花了,雪色的衣服上脏脏点点,还透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怎一副惨状。   善宜心中恨透了铭欣,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要出发去戏院了,她这幅样子可怎么得了,善宜眉头紧锁,心急如焚。   晓玉见她那着急的样子知道她心中所想,莞尔一笑反而安慰起她来:“没事,我这就回去换洗一下,应该还来得及!”她说着,也跑回榭香阁!是啊,她怎么可能放弃这次外出的机会,为了能出去兜兜风她可是兴奋了一夜呢!   “喂!喂!”善宜在她身后大叫两声,见她头也不回,狼狈的顾不上身上还有那么许多没摘下来的脏东西,提着湿漉漉的裙子跑上了甬路,想到刚才铭欣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心中怒火窜出七窍   “铭欣!你给我等着!”善宜狠狠的说罢,一口气跑到了御书房。   ********   ?奇遇记:亲们,求收藏,求票票,求各种评!~~~O(∩_∩)O~?   第八十三章 浴室惊魂   皇帝和林翊正站在桌边谈事,善宜没让人通报,气势汹汹的冲了进去,边进门边大声叫道:“哥哥!”   皇帝闻声转过头来,见她满脸涨红,杏眼圆睁,额头还渗着汗,不知她又在耍些什么,还是在哪里惹了祸,嘴角一翘,刚要开口,善宜已经冲到了近前,拉着他的胳膊大叫道:“哥哥,晓玉掉进了湖里!都是……”   “什么?!”皇帝惊呼一声,只觉得心口一震,反手抓住她的胳膊急切的问:“那她人呢?”   “回了榭香阁!你知道刚才……”善宜本想狠狠告个御状,可还没来得及说出那个恶人的名字,皇帝和林翊已经冲出御书房。   “喂,等等我!”善宜嘟起嘴大叫着追了出去。   皇帝几乎大步带跑的冲进了榭香阁,脸上满是焦虑和担忧,进门却见春晓和秋思站在院子里,厉声问道:“方晓玉呢?”   见他如此急切,声音中透着令人恐惧的厉色,春晓忙行礼说道:“回皇上,晓玉姑娘在后院沐浴。”   “沐浴?!”皇帝眉头更蹙,这个傻子,不知道掉进湖里有没有伤到,不马上就医竟在沐浴?皇帝哼了一声,用力抖下衣襟大步向后院走去,其他人小跑着跟在身后。   皇帝走到浴室门前,毫无避讳用力推门,门却从里面反锁上了。   “怎么回事?!”皇帝对着一旁已经瑟瑟发抖的春晓吓道,“你们为什么不去伺候?!”   “姑娘不让我们伺候……”春晓低着头,双肩高耸,声音弱弱的有些颤抖。   晓玉刚脱了衣服泡在盆里,便听门外一阵吵闹,也没听清到底说的是什么,只是那好像是皇上的声音,于是撅了撅嘴,把头浸在水里。   “皇上?!”她猛然想到不对,在水中瞪大了眼睛,噗的一声冲出水面,却听见门外重重的敲门声,那个男人大喊着:“方晓玉!开门!”那声音中带着不小的火气。   天啊,他可别冲进来!晓玉心中起急,伸手抓起衣服,惊慌下有些手足无措,边穿衣服边迈出浴盆,惶恐之下,脚下一滑踩翻了脚凳,“啊——”的一声尖叫摔向地面,另一条腿还来不及迈出来,挂着盆边一起打翻过来,不偏不倚,正好将她倒扣在了桶中,滚烫的洗澡水呼啸着奔腾开来,屋子里顿时升起一股暖气。   听见屋内一声尖叫又接着一阵杂乱的巨响,皇帝的脑中猛的一震,不好的预感随上心头。   “方晓玉!把门打开!”他在外面用力的敲着门,却不见人答应,屋里也没了动静,他心急之下撩起前襟,用力一脚踹开屋门,冲了进去,善宜和两个宫女也跟了进去,林翊本想迈步,却在门口收了脚步,定定等在门前。   皇帝一脚踏在污水上,眉头一皱绕过屏风冲进室内,只见内室烟波飘渺,脏水横流,衣架倾倒,衣服纷纷乱乱躺在水中,沐浴用的瓶瓶罐罐更是倒的倒,洒的洒,狼藉一片却不见晓玉的人影,正在疑惑,忽然听见倒扣在地的木桶里传来呜呜声和敲打声,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大手一挥掀开木桶,一股热水又涌了出来,打在他的鞋子和衣襟上。   晓玉爬起来,憋得脸色通红,刚才那一下真的吓坏了,还呛了两口水,一手支着地面,一手捂着脖子,不停的咳嗽着,她穿着的衣服早已浸湿,透明似的贴在身上。   “你真是……!”皇帝见她那狼狈的样子竟有些咬牙切齿,刚想怒斥一顿,却低眼瞥见她白嫩的腿上殷红一片,心中莫名一痛,怒气全无,俯身要去扶她起来。   晓玉定了定神,见了眼前一袭明艳的龙袍,不禁身子一抖,低头见自己身上仿佛皇帝的新装,心中羞恼不已,见他俯身下来,吓得蜷缩成了一团,躲瘟神样的避开他,抬眼怯生生的瞥他一眼,被水泡白的唇上抖了抖。   皇帝见她如此,不由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意思?怕朕么?怕朕趁火打劫还是怎地?都这个时候了,这女人居然还在想这些,真是不知好歹!皇帝心中怒气又起,双唇一紧,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将她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晓玉来不及闪躲,身子趔趄一下已在半空,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却又触电似的缩了回来,挡在胸前,惊恐的望着他。   秋思拿着干净的衣服从门外跑了进来,本想给晓玉披上,没想到晓玉已在皇帝怀里,稍稍一怔,即刻抖开衣服盖在她身上,晓玉立刻像得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抓着衣服,大大的眼睛惊恐的盯着皇帝。   皇帝见状本想大发雷霆,或者干脆松手把她仍在地上算了,可心中仍是不忍,紧咬着牙怒目回瞪她一眼,冷冷一哼,大步迈出浴室。   晓玉不知是何等的羞赧,出门又对上林翊紧锁的眉头和一脸鄙夷的表情,更觉尴尬的无地自容,赶紧把头低了再低,直埋进金色的龙袍里。   春晓跑在前面推开房门,皇帝跨过高槛,走进屋内。善宜和林翊刚要迈步进屋,忽听院外一声大吼:“你们在干什么?!”转头一看,太后在铭欣的搀扶下赫然站在门口。   “母后?!”   真是祸不单行,善宜向屋内一望,忙关上门冲下台阶跑到太后身边,说是请安,可更像是故意拦住她。   太后本是坐在撵上去宫门准备换车去正和戏院的,途径榭香阁,见院门大开着,便无意瞟了一眼,却见皇帝抱着似乎半裸的方晓玉匆匆忙忙的冲进了屋子,心头一惊,厉声命人停了车。   “皇帝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太后恼怒的下了车,在铭欣的搀扶下走进了院门。前两天才刚教训了那人一顿,这才过了多久啊,就变本加厉了!太后沉着面色,想冲过去,一脚踢开门,好好地教训他们一番,却被善宜挡在身前。   “皇上在干什么?!”太后指着屋子怒吓道。   “没什么,母后!……您这是要去看戏了么?走吧,正好我也要去呢!一起去吧!”善宜讪笑着揽住太后的胳膊,向门外走。   铭欣在一旁早已七窍生烟,本想借着太后好好教训教训方晓玉,可对上善宜瞪圆的眼睛,料想和刚才御花园里的事有关。见善宜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看着她,心虚的很,很怕她一着急将事情抖出来。哼,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铭欣也拦在太后身前,和颜悦色道:“太后息怒,公主说的是啊!皇上做事向来有分寸的,想是什么误会吧!我们还是快走吧!否则就来不及了!”说着架上太后另一只胳膊。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慢点!慢点!……”太后被二人左右一架,硬生生拉出榭香阁,又被推搡着上撵车。   铭欣坐在车上,转过头幽怨的深深望了那房门一眼,攥紧的拳头用力的握着,指尖深深的嵌到了肉里,方晓玉,算你今天走运!   皇帝快步冲进屋子,把晓玉轻轻地放在床上。   她刚一沾到床,便像泥鳅一样身子一扭,“哧溜”一下钻进了被子里,紧紧攥着被边儿,自始至终都不敢抬眼看他。   皇帝在床边坐下,静静的望着眼前人。她的颊上红的滴血似的,眼睫虽低垂着,眼珠却在下面转个不停,他能感觉到她的惶恐和羞怯,却不开口,也不离去。   春晓和秋思本还站在旁边,怕有什么吩咐,忽然觉得两人气氛有些怪异,相视一眼,默默出了门。   自从那日在御花园她利用万九台来“惩罚”自己之后,皇帝就再也没去找过她。每每一想起她对万九台嫣然的笑脸,还有那人一句暧昧的“爱妃”,他的心中就会升起无名之火。不但吃饭,看书,批奏折时想起时会生气,就连那日朝堂之上一不经意走了神,用力一拍扶手大叫一声:“真是可恶!”这可吓坏了启奏的大臣,“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惊呼万岁,自称罪该万死。他虽镇定了情绪念道“无妨”,心里却想,你该死什么?!管你什么事儿啊……   他坐在对面望着她,那人没了那日的骄傲,一副受了委屈模样的蜷缩在床头,绯红的面颊渐渐淡了下来。   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不应该是他的猎物、任由他捉弄摆布的么?怎么现在反倒自己变得被动起来?她对戏弄自己居然也丝毫没有愧疚,甚至连个解释都没有,简直不把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他本是个谙练稳重的人,不知为何这次却无法控制心中翻涌躁动的情绪,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纠结于此,越想越是心烦,越想越是生气,索性不去见她,让她好好反省反省,也让自己冷静冷静。   他盯着她不语,目光凌厉的像要看到她心里。本来满心的怒气,可是见她脸色平静之后竟有些苍白,头发湿嗒嗒的贴在身上,眼神闪烁,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心中的怒气竟消了一半。忽然想起刚才看见她腿上一片殷红,想是摔倒时伤到了,于是掀开被子,握住她的脚腕。   “你、你干什么?!”晓玉大叫一声。她里面穿的单薄,这人一直盯着她不语,本来心中忐忑,怎奈如此举动,心头一紧,惊弓之鸟一般,奋力向回一挣,又急忙把被盖住。   皇帝本也没想太多,自然之举,心怀坦荡,却不想她反映如此风雷电掣,一不留神,随着她腿向回一缩,半面身子倒在床上,整条胳膊都被压在了被里,手上还牢牢的握着她的脚腕。   这姿势……两人同时尴尬当场。   ***********   ?奇遇记:各位看官,本文长期求收藏,求各种票票,求各种评!~O(∩_∩)O哈哈~?   第八十四章 牺牲色相   皇帝本也没想太多,自然之举,心怀坦荡,却不想她反映如此风雷电掣,一不留神,随着她腿向回一缩,半面身子倒在床上,整条胳膊都被压在了被里,手上还牢牢的握着她的脚腕。   这,这姿势若被人看去真是……!晓玉只觉得脸上又开始灼烧起来,心脏到了嗓子眼儿,想咽口水都很困难。显然那人也是有些窘迫的,不然怎会与她僵僵的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她抬起眼睛偷偷的瞄了那人一眼,又瞬时收回目光,不知如何是好。   动,还是不动?这是个问题。   皇帝双唇一紧,心中不满,只不过是想看看她的伤,至于这么紧张么?本想开口吓斥,可见她再次泛红了面颊,目光闪烁不定,羞赧的样子十分可爱,突然起了捉侠之心,嘴角微微一动,将计就计,决定报复她一下。   晓玉心中纠结着要不要挣开他,忽然觉得他的手一松,顿时松了口气,刚一露出松懈的表情,怎知那大手又随即向上一摸,抓住了自己的小腿,她腿上原本就没有任何遮挡,被他一抓,这肌肤之亲让她顿时狠狠地抖了一下,惊恐加羞怯,她瞪大眼睛咬紧嘴唇愤怒的看向那人。   而他的目光炯炯,一刻不离的盯着她,誓要把她所有的窘态都收在眼底似的,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看的晓玉有些刺眼,对视几秒之后败下阵来,用力往回挣了挣腿。   皇帝用力握着她,起初只是得意,想让她先开口求饶,没想到她却硬是沉默到底,一言不发,真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再说那条腿,不但不老实,反而用力的挣踹着,一下强过一下,好像只要他一松手,就会被她踹翻当场似的,可恶至极!他终于忍不住了,手上用力把腿拉出了被子,晓玉惊的身子一蜷,整个人被拉到了他身前。   她连忙捂着被子,护住膝盖以上,弃军保帅似的,绝不再失一城。   她那些小心思都被他看在眼里,只是他不说破,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倒想看看她还能耍什么花招,把自己拯救出来。   晓玉猜不透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他不是喜欢在人前捉弄她,让她难堪的么,现在为何又玩起了沉默?!这姿势实在令她不舒服,心脏猛跳着,身上隐隐有些颤抖。   对方感到了她心中的恐惧和那细小的颤动,心底满足了,轻一呼气,淡淡的说:“你在紧张什么?朕只想……看看你的伤!”   “啊?!”晓玉猛的抬起头,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受了伤,真的有伤么?她随着皇帝的目光向下看去,右腿膝盖下面果然殷红一大片,蹭破了皮还渗着血,该死,方才她竟一点也没发觉,这么一看才隐隐觉得有些痛。可更令她汗颜的是,竟误解了他,原来他只是想看看伤,而已。   “给你叫个太医瞧瞧吧!”皇帝说着嘴角一撇松开手,起了身。   “不用,不用,我有跌打损伤的药,春……”晓玉扭头叫人,才发现那两个小宫女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门也关的紧紧的,于是收住了口。心中一动,随即想到,也罢,刚才那么丢人的事没被看见也还不赖,于是暗暗偷笑。   “在哪儿?”皇帝回身问道,正见她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低头暗笑,不知她又在搞什么,咳嗽一声,又问,“那药在哪儿?”   “哦!在桌子上!”晓玉这才收住了笑脸,忙指着梳妆台说。   皇帝走到梳妆台前,见桌上有个小瓷瓶,拿起开盖儿一闻,果真是跌打散,眉头轻蹙,扣上瓶盖走回床前,问:“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他的面上有了些许变化,明亮的眼底闪过一丝阴冷。   晓玉刚送下来的心一紧,当然知道他是在怀疑自己,可又不能说是因为挨了铭欣一巴掌,对方命人送来羞辱自己的,只好尴尬的一笑,轻声说道:“经常受伤,所以、留着备用……”   皇帝低眼掠过她脸上,那僵硬的面容和闪烁的眼神,一看就知道是在说谎。于是嘴角冷哼,这演技烂透了!可自己没兴趣继续询问,一抖衣襟坐在床边,回首发现她早就把那受伤的腿藏起来了。原来还是不信任自己的,冷扫她一眼,淡淡的问道:“还想再来一次么?!”   晓玉对上他霸气外露的眼睛,嘴角上一抽,又把腿慢慢吞吞的伸了出来。   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用力把腿拉了过去,架在自己腿上,打开瓶盖用手绢沾着跌打散。   “哎?他这是要……帮我上药么?!”晓玉心中一惊,赶忙把腿收了回来,伸手去抢皇帝手中的手绢说:“我自己来!”   皇帝速度极快的按住她的脚腕,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居然还敢如此不听话。他的目光坚决又犀利,让她不能拒绝,撇撇嘴,随他去吧。   皇帝想收回目光,却瞥见贴在她脸上的发髻上流下的水珠自腮边划过,顺着一缕湿湿的头发紧紧贴在白玉似的颈上一直蜿蜒进衣服里……   他看的有些口干舌燥,心中有些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赶忙收回目光,扭过头,悄悄动动喉结,快速的在手绢上沾了药,点在她的伤处。   “啊!”那药刚一碰到伤处,她身子猛的一缩,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狠狠地咬着嘴唇。   “疼了么?……”皇帝也跟着她身子一抖,紧张的抬了手,慌张似的问道。   他哪里曾做过这样的事?!自小锦衣玉食,每次外出身边都会跟着一堆人保驾护航,唯一有次上药的经历还是在二十几年前,他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下来,手心擦破了皮,太后给他轻轻点点上了些药。而那时本也没什么大事,再加上儿时的记忆早就随着时间淡去了,只知道上药的时候会痛,可是怎样的痛,却是全然不知的。   方才晓玉猛地一抖,他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知道是自己下手重了些,弄疼了她,于是住了手,眼含歉意的瞥她一眼,见她的眼睛里似起了淡淡的水汽,晶莹一点,心中不知怎地,揪在一起了似的,恨不能把时间倒回去,重来一次。   他咬咬牙转回头,又沾了药,可手竟不自觉的有些颤抖,在离伤处只有几毫米的地方停住了,迟迟不敢再动。   晓玉本想闭上眼睛忍着再一次的疼痛来临,可是迟迟没有感觉,于是轻轻睁开一只眼睛,想看又不敢似的望向那人,却见他额头似冒出了汗,面目僵硬紧张异常,身上的龙袍被水弄得深一块浅一块,有些狼狈。自己其实就是条件反射,这点疼痛忍忍就过了,没想到他心底若此柔软,竟是在意自己,狠不下心来,于是心中一阵温暖,抓着他胳膊的手轻轻摇了摇,哄孩子似的笑笑说:“没事,不痛!”仿佛被上药的是那人。   “……嗯!”许久才听那人嗓子里挤出一声,迟疑了一会,将药轻轻点在她的伤处。   尽管她没有再猛烈地抖动,可是每次按下去都能感觉她的腿在手绢之下微微颤抖,而那每一个细小的抖动都好像细针一样,丝丝刺在他心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想当初,他是何等的残酷,用力握紧她受伤的手臂,心中略带兴奋的感受着她的伤口崩裂,并不断的涌出温热的鲜血!可现居然有些心痛,难道是对这个满口谎话,形迹可疑,又对自己及其不敬的人产生了什么同情心,变得怜香惜玉起来?皇帝一边小心的替她擦药,一边痛恨自己静若深湖的心居然为这小小的伤口起了涟漪。   终于他把那片殷红都满满的涂上了药,没有漏过一个细节。望着自己的杰作,他长出口气,将手绢扔在一边,扣了盖子。   “皇上,是不是到时间该出发了?”晓玉突然惊呼道。   他这才恍然记起要去正和戏院看戏的,看这时间应该要出发了,可瞥见她腿上扑满的药,硬生说道:“你就不要去了!”   “啊?!”晓玉一听心里急了,准备了一晚上,还遭了这么多罪,怎能不去?!   皇帝板着脸,不想让自己对她的怜悯有一丝的流露,于是头也没回的把她的腿放了回去,站起身也不多看她一眼。   “皇上!”晓玉本想抓住他的胳膊,没想到他起身,手上一滑,竟握住了他的手,而且双手握得紧紧的。晓玉一愣,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为了让他同意,握的更紧,很怕他就这么走掉,急忙说道:“皇上!我没事,我可以很快就收拾好的!”   刚才为她上药时心中紧张,他的手冰冷得很,被她温暖的小手牢牢握住,皇帝心中一怔,停了动作,可虽没迈开脚步,却也不敢回头看她,只怕心中的涟漪会变成汹涌的波涛,无法自制。   见他只站着没动,晓玉心想有戏,牺牲色相也在所不惜,于是摇摇他的手又肯请到:“皇上,你就让我去吧!行么?”   她的声音柔软又有些撒娇似的,听得他心里麻酥酥的,而温暖又从手上传来,带着魔力似的顺着血液流变全身。真是该死!他闭上眼睛,紧紧的咬着牙,这温暖居然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求你了!”她咬着嘴唇,伸着脖子想看他的表情,却始终看不见他的脸。见他还不肯说话,有些忍不住了,她的耐心向来就只有那么一点点,于是原形毕露的把手狠狠一握:“你要是不让我去,你也别去了!”撒泼似的往后一挣。   这是什么话?!是在威胁朕么?你可真够大胆的!皇帝被她拉的一趔趄,心中暗自叫道,可自己却似乎并不生气,而是听得心花怒放,情不自禁嘴角一翘,随即无奈的说道:“好吧,等朕换了衣服,你若还没收拾好就不要去了!”   “哈!谢皇上!”晓玉高兴起来,立刻松开了手,左顾右盼,似要着手准备了。   刚刚被她握得温热的手上忽的一凉,皇帝心中小小失落,慢慢攥紧拳头缩进袖子里,定了定神径直走到门口,推门那一瞬,余光扫见她兴奋的样子,他很想转头看去,可最终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悸动,将头一低,推门迈了出去。   第八十五章 与君共乘   皇帝换了便服乘着辇车到了宫门口,早有轿子等在那里了,林翊撩起轿帘,皇帝跨步迈进轿厢,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直起身子转头看去。   那一刹,阳光刺在他的眼中,挺直欣长的身子,伸手遮在眼前,指缝里,他看见一个仙女从那金色的阳光里翩跹飞来,白色的衣裙在风中纷飞,缎带条条飘在身后,一缕青丝飞落,遮在眼角,她如玉般的手指轻柔一挑,拨落嘴边,飞向身后。   她身影轻盈秀丽,彷如月宫仙子踏风而来,翩跹如画。   她笑眼盈盈,颗颗星辰跳跃眼中,如湖面涟漪,叠叠层层。   时间停住了,定格在那个画面,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皇上!……我很快吧!”晓玉跑到他面前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道。   他一怔,从刚才的梦境里缓过神来,望到身前她玲珑的眼睛望着自己,笑靥如斯,温柔如斯。   “嗯……”他脸一红,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声,飞快转身,钻进轿子。   林翊放下轿帘,瞥了一眼气喘吁吁的晓玉,伸手一指后面的轿子说道:“方姑娘请上后面的轿子吧!”   “好!”晓玉莞尔一笑,向后面的轿子跑去。   林翊望着她的背影,不拘小节,没有章法,不屑的一撇嘴,摇了摇头叫道:“起轿!”跟在皇帝轿厢侧面,随着两台轿子,缓缓出了宫门。   晓玉坐在轿厢喘着粗气,心里暗自庆幸,终于在最后的时刻赶上了,嘿嘿!她掏出手绢拭去额上的汗珠了,突然遗憾没有把粉饼带在身上,要不还能趁着这个时候补补妆神马的。不过也无所谓了,看个戏而已,何必那么在乎。出来兜风真是爽呆了,晓玉心想着,自顾笑起来,微微掀开轿帘向街上张望。   夕阳西下,红彤彤的晚霞洒满了黑瓦屋顶,虽没有皇宫里琉璃金顶那么光彩熠熠,可却多了几分古朴和雅致。清风拂面,淡淡的土香,心中踏实、平和。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摆摊的、卖艺的、杂耍的,讨价还价的好不热闹。轿子走到深巷,空气里飘来了各种食物的香气,她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嗯,这是林家包子铺!嗯,这是……是、南街炒肝。她心满意足的睁开眼睛,“咦,这不是我曾经住过的客栈么?!”她自言自语道,抬眼望去客栈顶上的窗口,忽然看到两个人影。   “你,你快放我下来!”她撅着嘴嚷道,一双灵动的眼睛仰望着他,身子贴的太近,下颌已抵在他胸前。   “怎么?怕死么?!”他说,低头戏谑道,“你这种性格要是进了宫,一百条命都不够死的!”   那姑娘气急,咬牙切齿的用力去推他,不料对方站的稳稳的,自己却被反弹了出去,“啊!”她大叫一声,差点跌出窗外。   一只手臂强壮有力的环住她的肩膀,把她楼了回来,她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紧紧地抱住他。   轿子一颠一颠走出了好远,可她的目光依然留在那里,夕阳照在那开着的窗子上,投下窗棂美丽的影子。   “感冒原来是这么幸福,可以被你怜惜,被你照顾……”   他的话仿佛就在耳边,那炙热的一阵风吹进心中。   “不知道他的感冒好了没……若是这时候他也在向窗外看,会不会看到我?!”晓玉突然抻着脖子向后面张望,半张身子都要探出去似的,可是那窗子寂寞的开在那里,渐行渐远。   她忽然觉得心中闷得很,默默垂下眼睛。   “姑娘,坐回去吧,这样很危险!”旁边一个侍从恭敬地说。   晓玉才缓过神来,见自己双手握着窗边,整个身子都露在外面,她这一面太重不要紧,前后的轿夫都有些受不住了,龇牙咧嘴的向一边用力。街上的人更是异样的目光看着她,指指点点,不只是谁家的小姐这么没有规矩。   晓玉嘴角尴尬的一笑,乖乖的称是,缩回了轿子里。   “唉,想这么多做什么?!那个笨蛋身子那么好,怎会有事?!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还是好好看看风景吧!嘿嘿!”   晓玉看着记忆中熟悉的店铺,开心的细数着街上的招旗牌坊,心花怒放。   轿子突然一晃,停了下来。   “请姑娘下轿!”林翊说道,之后掀开了轿帘。   “哎?这么快就到了么?!”晓玉还没赏够景致,心中失望非常。撅着嘴,扶着门栏走出轿子。   “公子请您到前面的轿子去。”林翊俯首说道。   “啊?!到……那个?”晓玉吓得差点蹦起来,手小心的指着皇帝的轿子,期待林翊摇头否定。   “正是!”林翊抱拳点头,一张.万年不变正义凛然的脸,毫无置疑的说道。   晓玉早知自己的侥幸会落空,于是撇撇嘴,心有不愿,可还是跟着林翊上走到前面。   “皇上!”晓玉看了眼正襟危坐的皇帝轻声请安,见他不动声色,嘴巴一撇,乖乖坐在他身边。   本以为他有事要说,于是坐的端正,不敢造次。却没想到从她进轿到落座,他都一言不发,而且目光空无一物似的,当她空气一样。   晓玉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是因为无聊找自己来陪坐么?她学着天香的样子端端的坐一会,觉得实在别扭,于是身子一扭,偷偷靠在轿厢的壁上,瞟他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索性将整个身子靠了上去。   轿子外面传来高低婉转的叫卖声,神曲一般,听得她心里痒痒,可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揭开窗帘向外张望,于是侧着脸,透过轿子一颠一颠帘子摆动的缝隙向外看去。她又稍稍扭回眼睛轻瞥了皇帝一眼,见他依旧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索性大着胆子两指一夹,略略撩起帘子向外看去,时而看到些有趣的东西还会嘿嘿一笑。   皇帝实在忍不了她的闹剧,侧眼看去,那人几分钟前还像个大家闺秀,之后就小动作不断,原形毕露,现在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真是一点规矩都么有,不由得白了她一眼。可自己的心似乎被她的笑声扰得不安宁了,不知是什么让她如此动容,于是自己也很想向外看看,可又碍于面子,只好将好奇暗暗压住,真是难耐。   正和戏院门前,万九台早就满面春风的展着扇子恭候了。见一队轿子颤颤甸甸到了门前,稳稳落下,扇子一收,如花般的笑意在脸上漾开,大步走了过去。   林翊把帘子一掀,万九台站在轿外拱手鞠躬,抬眼却见皇帝眼中有些异样,嘴角闪过一抹狡黠的笑容。万九台眉头轻蹙,不知皇帝这是何用意。心中正暗暗揣测,却见皇帝突然反身向轿内一抬手,拉着晓玉走出了轿子。   万九台见他二人携手而出,先是一愣,随即冷笑一声,心中暗想那人幼稚,可面上已久和颜悦色,高声叫道:“黄兄能大驾光临,万某不胜荣幸啊!”   “万兄你又何必多礼?!”皇帝衣襟一摆,跨过轿栏,又特地回头扶着晓玉的胳膊,帮她跨过轿栏。   晓玉怎受过如此礼遇,劳烦皇帝亲自动手搀扶,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时有些窘迫,不知所以,可忽然听到那一声春雷般响亮的笑声,突然明白了什么。   “呦,这不是方姑娘么!”万九台双眉一抬,偶遇一般惊喜的说道,双手一合,浅浅行礼。   “见过太……万公子!”晓玉想松开皇帝的手,可是皇帝却牢牢地握着不松。   晓玉斜睨他一眼,他高抬着下巴俯视着万九台,融融的笑着,那笑容似得意,又似嘲弄。   万九台回敬他一个甜甜的笑,却猛然双眉一挑,金扇指向身后,发现新大陆似的望着后面的一台轿子,玩味似的说道:“呦,坐一台,空一台!黄兄你还真是……阔气啊!”说罢,扇子“哗啦”一声扇在胸前,满面春光,笑里藏刀。   皇帝面上的笑容陡然一变,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原来他半路让我去他的轿子里坐,就是为了在万九台面前秀幸福,故意气他么?可没想到小伎俩被对方看得清楚,当场揭穿。好尴尬啊!嘿嘿!”晓玉扑哧一笑,忽然觉得身边这个看似威严九鼎、心思缜密的男人也有这么幼稚可爱的一面,而被揭穿之后那略带尴尬的表情更是让晓玉忍不住爱心泛滥。   “万公子说笑了,那里那么阔气呢?刚才是我坐在后面的轿子觉得无聊,才要和公子共乘的,聊聊天解解闷罢了。”晓玉手绢掩住嘴角。   “哦!原来如此!”万九台晃着头,恍然大悟似的说道,那声音如黄莺般婉转,接着又意味深长的向皇帝一瞥,躬身行礼道:“那就请黄兄里面坐吧!”说侧身做了个请式,随即春风得意的摇起了扇子。   皇帝没想到自己突发奇想的妙计被如此拆穿,还要一个女人来帮自己打圆场,找台阶,真是……于是愤愤然的松开了晓玉,背过手,大步迈进戏院。晓玉抿嘴一笑,跟在身后。   ********   ?奇遇记:五一了,过节了,大家劳动节快乐哦!~~特别是那些还在上班的童鞋们,还有辛勤更文的作者们,节日快乐!~~?      第八十六章 心猿意马   皇帝和晓玉被万九台带到了二楼的包间,门口小厮将屋门打开,皇帝迈步走了进去,晓玉刚要提起裙子跟进去,万九台扇子一垂,挡在她身前,眼带笑意的说道:“姑娘的房间不在这儿,这边请!”   皇帝闻声侧头回望,从小厮正关上的门缝里瞥见晓玉被引向别处,心中一动,不知万九台又在搞什么花样,可还是收了目光,跨到座位前稳稳坐定。   包厢里只有皇帝、太后和一个丫鬟。见皇帝坐在了身边,太后深呼了一口气,虽然没有转过面去,可目光一瞟,那人面如冠玉,微笑如常。太后不满的说道:“皇上现在架子越来越大了,居然让大家在这儿等了一个时辰!”   皇帝低眼见台下文武百官早已坐的整齐,婉然一笑,淡淡的答道:“儿臣被些事情耽搁了,请母后恕罪。”   “皇上所说的事,是抱着秀女满院的乱跑么?哼!好重要的事情啊!”太后面色黯淡,语气中带着深深的责难。   皇帝不回答,也不解释,只是保持着他的招牌笑容。   他们坐的包间正对舞台,二层的结构是个弧形,一会见最靠台边的那个包房门一开,晓玉和万九台走了进去。那间的位置正好能让皇帝对房内一览无余。   晓玉坐定,万九台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和她说了些什么,春风带笑的坐在了她身边,还特意转过头来,对着皇帝嫣然一笑。   皇帝温润的脸色忽的一沉,望见他那得意的笑容,甚至有些咬牙切齿。万九台怎会感觉不到扑面的杀机,却并不在意似的,冲着那边点头微笑,接着向台下示意,帷幕徐徐拉开。   台上演都是正和戏院几年积攒下来最优秀的剧目,演员的表演风卷云涌,台下掌声此起彼伏。   晓玉聚精会神的望着台下,她激动的拍手叫好。   皇帝不时向那边看去,见她如此兴奋,笑靥如花的样子,灯光依依闪在眼中,心中忽然暖意融融,很想纵身飞到她身边,抓住她合在身前的小手,将她揽在怀里。可,就在自己的思绪被那人扯飞的时候,一道凌厉的目光却向自己飞来。皇帝回眼望见万九台正望着自己,那目光说不出的诡异,只觉得一阵危险。   “姑娘何必替他解围?”万九台扭头看向晓玉,放下金扇,端起茶碗。   晓玉本来看的入迷,被万九台突然问的一愣,目光扫过远处包厢里皇帝黯然的脸,想到他刚才那尴尬又幼稚可爱的表情,忍不住咯咯一笑,说道:“你又何必如此对他?”   “哈!”万九台大笑一声,“哗啦啦”展开扇子摇在身前,“他高高在上,有几人敢如此对他?我也只是怕他高处不胜寒,穷极无聊,帮他解解闷罢了!哼,可怜我的一片良苦用心啊!”万九台弯弯的笑眼盯着台上,浓浓的笑意荡在脸上,金灿灿的扇子画着圈似的摇在胸前。   “是么?可是,为何把我牵扯进来,难道我是你们的玩物么?”晓玉也是面若桃花,轻松愉快的声音中隐隐觉得不满。   万九台侧眼看去,她一双眼睛灵动非常,不由一笑,摇摇头说:“女人不能太聪明!太聪明了反而让自己难过!”   晓玉听了轻声一哼,想到那日御花园里沦落成了他二人博弈的棋子心中不满,转回头来盈盈说道:“是啊,万公子说的对!可也不能笨到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吧?”   “哈哈!”他笑了,声音如雨后春雷,清脆悦耳,慢慢收了扇子赞赏的望着她说,“方姑娘的个性我喜欢!”   “多谢公子夸奖!”晓玉对他点头行礼。   皇帝从远处斜眼睨望他二人,虽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不过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痛快非常,尤其是那万九台媚眼乱飞,还时不时瞥向他,俨然挑衅一般,而晓玉嫣然带笑,照单全收的样子,毫不顾忌身份,他心中无名之火暗暗聚集,用力握紧拳头。愤愤收回目光不想看,看了心烦,却又忍不住不看,于是百受煎熬,恨不得冲过去拉起晓玉,再一脚将那只笑面虎踹到台下。   太后在一旁发现皇帝的眼神不对,侧脸看去,见晓玉正笑着不知再和万九台说些什么,冷哼一声,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这个方晓玉还真是个狐狸精,好像天生就有勾引男人的本事一样,也不注意什么身份,什么场合,居然跟个男子谈天说地有说有笑的,真是丢尽了皇家的脸。   坐在另一间包房里的铭欣和善宜的气氛更是紧张。   铭欣本来很开心能和皇帝一起出来看戏,还以为有机会坐在他身边,却没想到被安排和善宜同坐,下午刚被善宜狠狠地扇了个嘴巴,现在却要陪着笑和她一同看戏,这是个什么世道?!再看皇帝,似乎一脸没心思的样子,总是不停看向方晓玉,真是让她的醋坛子打翻一地,气的手绢在手里搅个不停。   善宜更是不快,这个让她看了生厌,见了想吐,矫揉造作,心怀鬼胎的女人居然端端的坐在自己的身边。下午那气还没消,便又像噩梦一般挥之不去,真是不爽。若是她为了下午那一巴掌对自己表现的不满也就罢了,还算有些骨气,可偏偏又献媚的笑着给她请安,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真不要脸!再看看对面坐着的方晓玉,这个女人也很奇怪,居然会游泳,宫里的女人哪个有这本事?到底是外面进来的人!不过幸亏掉进湖里的是她,否则本公主不知要担了多大的责任呢!   台下掌声雷动,终于挨到了落幕,台上几位竟没一人知道演的什么内容。   皇帝起身扶着太后走出门,见不远处晓玉和万九台一同说笑着走了过来,大大的瞪了他们一眼,眼神中满载着肃杀之意。铭欣匆忙赶来,想和皇帝打个照面请个安的,那人却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径自下了楼,正撅嘴心中忿忿不平,善宜从身边走过,冷冷一哼,鄙夷的瞥她一眼,大摇大摆的下了楼去。   从正和戏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漫天的繁星在昼亮的灯火下黯然失色。皇帝走到了轿旁,万九台和晓玉跟在身后。   万九台金灿灿的扇子打在手中,连夜色也无法遮盖他那春风得意的面庞,金扇一指,玩味的问道:“黄兄以为今晚节目如何啊?”   皇帝一手举在身前,一手背在身后,抬眼对上他那炫耀又似挑衅的眼睛,冷哼一声,淡淡的说道:“还好!”   “哦?看来黄兄是不太满意啊,唉,真是可惜啊!我和晓玉姑娘,都觉得不错呢!”万九台说着大笑两声,雨后春雷一般,又扭头看向晓玉,晓玉立刻回敬他个白眼。   哼,不错?!你们倒是看了么?整场都在说说笑笑!一人心想。   哼,又来了!真不知道这些男人们都在想些什么,无聊!另一人想。   “谢万公子,今晚的戏目——还好!”晓玉向万九台微微行礼,故意拖长声音说道,目光锋利的飞向他得意的脸庞,可万九台并不退缩,依旧坦然相对,毫无惧色,晓玉愤愤的白他一眼,俯身行礼,转身走向来时的轿子。   皇帝突然拉住她的手腕,笑意融融的盯着她,温柔说道:“不是说坐轿子无聊么?倒不如陪我聊聊今晚的戏吧!”   晓玉一怔,万九台却冷笑一声,金扇一展遮在嘴边,心里暗道,皇上什么时候也好上演戏了?不过,这么鄙俗的套路你也能想的出来,哼,初出茅庐,青涩,青涩啊!   晓玉望着皇帝似水的眼睛,又转头看看万九台狡黠的笑容,嘴角一撇,非常不幸,自己又成为他二人勾心斗角的玩物,无奈的对皇帝轻一点头。   皇帝的脸上笑意更浓,转头轻蔑的瞥了那人一眼,拉着晓玉坐进轿中。   “恭送黄兄!”万九台收了扇子握在手中,低头拱手。   起了轿子,万九台直起身子,“啪啦”一声抖开扇子展在胸前,望着颤颤甸甸起步的轿子,笑意未尽,轻哼一声。   除了正和戏院,其他的店铺早就打了烊,街上没几个人,月光照在青石路面上泛着清冷的蓝光。   轿厢里黑漆漆一片,只偶尔透过摇摆的窗帘缝隙隐隐透些月光来。   “腿还疼么?”他突然开口。   晓玉一愣,转头却只见一个黑色轮廓,看不清他的面容。   第八十七章 夜色正浓   轿厢里黑漆漆一片,只偶尔透过摇摆的窗帘缝隙隐隐透些月光来。   两人都沉默不语,可皇帝拉着她的手自始至终不曾松开,让她动也不敢动一下。身边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语,刚才煞有介事的说什么聊天?哼哼!~晓玉轻出了口气。   “腿还疼么?”他突然开口。   晓玉一愣,没想到这木头人竟然说了话,转头却只见一个黑色轮廓,看不清他的面容。   “不痛!”她转回头,淡淡的说。   又是一阵沉默。   轿厢外碎碎的脚步声,街上偶尔传来些的人声。   晓玉有些累了,把头抵在一旁的墙上,闭了眼睛。   皇帝扭过头看她,偶尔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的月光洒在她脸上,淡淡的银色勾出她侧脸的轮廓,纤长的睫毛垂在如玉的脸上,鼻梁俏皮似的高高挺着,水润的嘴唇映着月光盈盈闪闪。他把手伸去她的头顶,想扳过来靠在自己的肩上,却犹豫的停在了半空,纤长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又慢慢攥成拳头收了回来,缩进袖子里。   夜太黑,无人看得见他的面容。他依旧笔挺的坐着,威严的傲视一切,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的如此烦乱,心中的波动早已惊涛骇浪。   她的手软软绵绵,似乎一用力就会折断,他紧紧地握着,却又小心翼翼。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的了,自从那日在御花园与万九台明争暗斗一番之后,对身边这个人似乎有了某种特殊的感觉。他深刻地记得她说出“确实心动”的时候,自己的心就好像跌下了九重,失落的感觉那么强烈的充斥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愤怒,嫉妒,恐惧……他一直压抑着,压抑着,不相见,不是因为赌气,而是,那种莫名的感觉让他害怕,怕自己控制不来。   今天当他听到她落水时,血管中的热血霎时凝固了,那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他绝不会想要第二次。她不知道自己为她上药时心中的恼怒,那伤口沾上药时微微的抖动向根根细针扎在心上,他是如此小心翼翼,凝神屏气的就要窒息了。他以为世上不会有任何事会打扰到他静如深湖的心,没想到为了那小小的伤口竟然心神不宁。他讨厌这种感觉,这种被牵绊的感觉,于是不去看她,不去理她,隐忍,迂回,却还是放不下。   原来爱,竟是如此此辛苦……   “啊!”轿厢一抖,晓玉的头撞在了墙上惊醒过来。她想用手摸摸头,却发现自己的手依旧被皇帝紧紧握着,于是用另一只揉了揉,转头看看身边的男子,依旧端着身子笔直坐着,似乎一下都未曾动过。   晓玉正了正身子,刚想靠在墙上继续睡去,却听身边的人轻声问道:“封你贵妃如何?”   “嗯?”晓玉以为自己幻听了,立刻瞪起眼睛,可是夜太黑,看不清他的脸,影子一般立在眼前,“你说什么?”   “朕封你……贵妃如何?”他重复道。   “贵妃?……”她突然想起那天万九台为了让她跟自己回去说要封她做贵妃的。呵,没想到这个傻子居然到现在还和他赌气!真是个小孩子!于是嘴角一抹微笑,摆起小手说道:“不用了!万九台只是开玩笑的,他知道我不会和他走的!”说着傻笑一声转回头去。   那人沉默。   晓玉亦然。   良久。   “朕……没有开玩笑!”   “嗯?”她瞪起眼睛扭过头,夜太黑,看不清,看不清,可她依然盯着那个黑色的轮廓,心中似有什么忽的一沉。   “朕的……玉妃娘娘!”他转过头,窗帘一抖,一束清冷的月光照在他如玉的脸上,那眼神若水般泛着月光凝望着她,可目光中似乎没了温柔,只有……落寞?   只那短短的一瞬,他的脸便又埋进了夜色里,可那眼神却像楔子,硬生生钻进她的心里,疼得厉害,他,疯了么?到底是要……   “不好……”许久,她才从口中吃力的说出这两个字,之后便躲开他的目光扭过头去。她用力一挣,想要收回手,却被他握的更紧。   “为何?”他问,声音淡淡的、温柔的,仿佛一下子就说到人心里。   “我……”晓玉哽咽了,“不愿……”她说。   明明是开心的,原来他对自己是真的在乎,可为何现在心底却又是如此痛苦?这个让她心动又渴望的人,近在咫尺,却又好像隔了天堑,遥望不及。   他不语,只盯着她,看那月光忽隐忽现照在她的脸上,梦一般,若实若幻。   “在一起……不好么?”他问,声音一丝颤抖。   不知为何他会这么问,她只觉得心被无限的挤压着,压到不能再压,仿佛下一秒就会爆裂开来。   有一种痛,从心底慢慢扩散到了全身,鼻尖,到了眼中……   “不好么?”他问。   不好么?不好么?不要再问了……   她不语,越是忍耐,那痛越是剧烈,只觉得脸上“唰”的一声已流下两行炙热,无情的灼烧着自己的心,而被他抓得牢牢地手正颤抖着慢慢变冷。   “晓玉……”他感觉得到那渐渐散去的温热和她那早已窒息的心。   他伸手握住她的脸,那炙热的,也在他的手心里慢慢化开。   这一刻,他不想压抑,不想煎熬,只想甩掉那些面具,甩掉他的顾虑,这一刻,他要的只是她而已。   他轻轻吻上她的眼睛,如此炙热的温度,原来她也一样煎熬,他不想让那些泪水再去折磨她,于是吻住她的眼睛,可他却不知,没能宣泄的泪水倒流进了她的心里,汪洋一片。   他慢慢抬起嘴唇,她的眼睛冰凉一片,闪着星光慢慢的睁开。他在她面前,近在咫尺,她拼命想看清他的样子,却怎么也看不见。   “皇上……”她颤抖的双唇轻叫一声,压抑不住,眼泪如潮般袭来,复又低下头,狠狠地咬着嘴唇,哽咽着。   他伸出手臂抱住她的肩膀,紧紧地,似乎要用尽全身力量,用尽今生全部将她抱住。   “想要什么?什么都可以……”他在她耳边轻声的说,“只是,不要离开……”那温暖的热气直冲进她的心里,她伸出手臂紧紧抓住他的衣服,眼泪湿了他的肩膀,“何必……”   何必……对我这么好,我也只不过是个路人,是骗了你的,都是骗了你的,你可,真傻……   “何必……何必封作贵妃……现在不是很好……”她努力克制着,在他看不见的背后泪已成河。   许久,他说,声音依旧温暖,温暖如斯:“好吧……你想怎样都可以……”   她喉咙一动,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轿厢轻晃,稳稳落在地上,晓玉慢慢松开他的衣襟,退回原位。   他依然望着她,落寞……   “榭香阁到了,请方姑娘下轿!”林翊说着掀开轿帘。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鼻子一抽走出轿子,站在一旁端端的行礼,看着帘子被放下,轿子又被抬了起来,慢慢驶过面前,消失在模糊的夜色之中……   *******   奇遇记:呜~~~~~写的心里好痛啊!好想大哭一场,哇~~~~~~~   K:那你抱着我是做什?   奇遇记:你不觉得感动么?(用K的衣服擦着鼻涕)   K:感动个P!你这个后妈,居然这么对我,你……你让我这个男猪脚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奇遇记:(抽噎着)亲爱的各位大大,求个推荐吧,求个票噻!~~~   K:亲爱的各位大大,快投个票吧,别让后妈再欺负我了!呜~~~~~   (二人抱头痛哭)   第八十八章 安与君绝   为何?   嗯……好难过,   好痛……   “晓玉……”   晓玉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的景物竟是如此模糊,眼睛里滚烫滚烫的,轻轻一眨,流落脸颊。   她身子一斜努力地坐了起来,抓着衣领,胸口像被什么压住了,闷闷的,闷得她喘不过气来。   明明听见有人叫她,把她从噩梦里唤了回来,醒来却又不见人影?   晓玉穿上鞋子缓步走到门前,听见几声鸟鸣,婉转清脆,推开门走进院子,忽然一阵凉风袭来,吹得她打了个寒战,双手紧紧握住胳膊,雪白的绢衣褶皱在指缝里,青丝飞落身后,竟是如此憔悴。   “想要什么?什么都可以……只是,不要离开……”   黑暗中他的眼神如此落寞。   他的话又如此清晰的在耳边,梦魇一般折磨着自己。   眼中那炙热的,早已控制不住滴落在胳膊上,瞬间碎成万朵四散开来。   冷风吹过,那片水痕在她的胳膊上丝丝冰冷。   “姑娘怎么这么早就起了?虽说入了夏,可是早上露水大,小心着凉!”春晓拿了件衣服披在她身上,侧头笑眼看去,却对上她红透的双眼和正落下的一滴晶莹。   “姑娘,你……”春晓皱了眉头,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和那一副憔悴的模样。   “没事,只是……有些想家了。”她深吸一口气,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编起瞎话来如此顺畅。   春晓立刻舒展了眉目,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揽住她胳膊送她回屋说:“刚来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时间长了就好了!姑娘坐吧,我去打水来给姑娘洗漱。”春晓说着出了门,轻轻把门掩上。   刚才的一阵凉风吹得她清醒了很多,可不知为何还是觉得心中隐隐不安。擦了擦脸上的残泪,抽泣一声,扭头瞥上桌子,眉头一皱,即刻起身跑了过去。   “咦?昨晚写的东西怎么不见了?明明就放在这里的啊!”她翻了翻桌上的纸,到处找遍了都不在,“怎么会……难道……K?”她停了下来,双手拄在桌上,落眉轻叹口气,衣服顺着肩膀滑落下来。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第五最好不相爱……   K紧紧抓着手中的纸,握起的拳头微微颤抖,横眉立目牙根紧咬。   他看着皇帝紧紧拉着她从轿厢里出来,看着她为他的尴尬一笑嫣然,帮他打圆场,看着他为她挡在另一个男人身前,看着她在飘摇的灯影下写下这些无妄的文字,又暗暗流泪。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司徒晓玉,你这个笨蛋!这只是一个精心计划的骗局,你就让自己深陷不能自拔了么?你到底要考验我的耐心到什么时候?!你这个混蛋!   K看着被她的眼泪氤染得模糊的字迹用力的把纸搓成一团,就好像揉.搓着她对他的依恋,义无反顾!   午后的阳光如此温暖,照在她的身子上,正好可以慢慢温暖那冰冷的身体,安抚那颗七上八下的心。   突然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头,她扭头一看,倒吸一口冷气,“K……”她还来不及惊讶,已经被他抓起手腕拉进了屋子。   他轻轻的关上门,晓玉站在他面前,红肿的眼睛用力的盯着他:“你,你疯了么?怎么现在来了?要是被人看见……”她说,可是看着眼前的人紧缩的眉宇,往昔坚毅的眼神似乎被笼上一层云雾,看不明朗。   她缓和了目光,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怎么?还发烧么?”   她的手被他的胳膊挡在头前,慢慢用力的拨开,他的眼神有些闪烁,脸上的表情让她猜不透,那眼神中似有火在烧,可又似冰一样极寒。   K慢慢将手中一团揉得褶皱的纸举到她眼前,上面的字迹被眼泪氤得模糊不堪。   她看着纸团喉咙一哽,慢慢垂下眼睛,果然,果然是被他拿去了,“原来,真的在你那里……”   “不想解释么?”K淡淡的问,眼中更加空灵迷蒙。   她抬起眼睛,却看不清他的目光,更看不清他眼中的自己,要怎么解释,爱与不爱只在那一瞬之间,去还是留,连她自己也没有抉择。   “不解释么?”K问,声音却是冷酷的,逼得她无处可躲。   她微微颤动着睫毛抬起眼睛,却终于无法忍受这种无形的压迫,背过身去,默默不语,只觉得心被打上结,疼痛不已。   “怎么,心虚了么?”他的口气如此冷淡,仿佛能凝住空气,让她不禁双手捂住胳膊。   “没什么,可解释的……”她说,斜眼向后一扫,狠狠咬紧牙根,眼睛里泛起了涟漪。   他看不见她的脸,她也不知道他是怎样的表情。   他展开纸,看着上面模糊地字迹,嘴角一丝苦笑,调笑的念道:“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他读着,声音中却带着酸楚和冷漠,一字一字刺在她的心里。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这一字一句读的如此艰难,可是他却仍旧倔强的举着尖刀残忍的扎在她心上,也扎在自己心上。   “K!别……”她终于忍不住叫出来,哽咽了,眼中温热流到嘴边,竟是这样咸。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他的手一抖,那张褶皱不堪的纸摇摇晃晃,枯叶一般落寞的飘落到她脚边。   她垂下眼睛,看着上面个模糊的字迹,和那千沟万壑褶皱就好像自己揉碎的心,隐隐作痛,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心中澎湃却还依旧咬着牙,努力的忍着,忍着不让眼泪喷涌而出。   “他那么好么?”一句话,简简单单的,他却似乎用尽全力说了出来。若不是她背对着,他一定无法掩饰那痛苦隐忍的表情。   “K……”晓玉终于忍不住眼泪霎时簌的落下,滴在地上,飞溅起来,留下浅浅一滩,“……你走吧,现在太危险了。”她哽咽着喉咙,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K冷哼一声,扭过头,难道自己多年的用心都比不上他一朝一夕么?!他心中愤恨,用力拽住她的胳膊,她整个身子一趔趄,转到他面前,“告诉我!”他吼道,手上像要嵌到她的肉里,抓的她生疼,可她不说话,也不挣扎,他手上微微的颤抖传到她心里,一样的颤抖。   “咣咣咣!”几声敲门响。   “姑娘?!”门口传来春晓的声音。   晓玉深吸口气,镇定一下,大声说道:“没事!你下去吧!”   春晓站在门前刚要说话,皇帝一抬手,春晓打住了,心中忐忑,着实替晓玉捏了把汗。她偷偷抬眼看向皇帝,他低垂着眼睛,淡淡发黑的眼眶中如此落寞,春晓心里猛然一抖。皇帝轻一挥手,春晓会意,行礼离去。   晓玉见门外没了动静,抬起眼看K,他灰暗的脸上一双眼睛空灵盯着她,那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心中突然害怕和他的对视,低下头去。   “K……”她反手抓住K的手臂,“快走吧,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什么时候是?”他望着她,眉头一动,眼中更加迷离,“晚上?明天?还是等你确定了你的感情向他坦白的时候?”   “K……”   “你要告诉他你骗他么?要告诉他你进宫来找什么吗?还是要告诉他你假戏真做求他原谅?司徒晓玉,你清醒一点吧!你要在这里呆一辈子么?你不想回去了么?……”   “好了,你别说了!”她挣开他的手臂有些声嘶力竭,她不想听……   “我不知道……”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紧紧攥着衣袖挡在嘴前。   屋外的人喉咙一动,慢慢低下头……   K搂住她靠在自己胸膛,摸着她的头,轻声说道:“别再犹豫了,在它还没开始之前,放弃吧。别再伤害别人,伤害自己……”他眼中点点闪闪,咬紧牙关,慢慢的说道,“看你这样,我真的……真的很心痛……”   “砰!”   门猛的被推开,晓玉赶紧松开了K向门口望去。      第八十九章 要你好看   K搂住晓玉靠在自己胸膛,摸着她的头,喉咙一哽,轻声说道:“别再犹豫了,在它还没开始之前,放弃吧!别再伤害别人,伤害自己……”   “砰!”   门猛的被推开,晓玉赶紧松开了K向门口望去。   善宜冲进了屋子,晓玉惊讶的看着她,又突然转身,身后空空荡荡,他已经消失了,晓玉定定的看着身后,落下眼睛。   “晓玉,你愣在那儿干嘛呢?”善宜跑了过来拉住她,见她哭红的眼睛上还有残留的泪痕,眉头一皱,瞪起杏核眼,“你哭了?谁欺负你了?是铭欣?”   晓玉哼笑一声,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嘶哑的说:“不是,你别瞎猜!”又把手绢捂到嘴边轻咳一声问道,“你来找我有事么?”   “哦,你那天给我嘴唇上擦的那个,亮亮的,快拿来!”善宜眉开眼笑,一副黯坏的表情。   晓玉缓缓神,看她的样子不像要去做什么好事,开口问道:“干嘛?”   “哎呀,快拿来!快拿来!”善宜只是抿嘴坏笑着说。   晓玉有些无奈,走到桌边从小抽屉里拿出一管唇彩递给她。善宜拿着唇彩,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一番,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仰头说道:“哼,谢啦!”说着跑出门去。   “喂!”晓玉追到门口,发现那个闪光的身影已然跃出了院门。一管唇彩能做什么?晓玉摇摇头回身进屋关了门。   “K!”她小声的喊道,轻手轻脚的走到帘子后面,可是没人回答,找了一圈也不见人影。   这人怎么悄无声息的就消失了呢?低头一看,地上那张褶皱的纸也不见了,他还真是风过无痕。晓玉轻叹口气,坐到窗边,手拄着脸支在窗框上,呆呆望着窗外院子里刺眼的阳光和微风轻轻拂动的树影,又叹了口气,是啊,他说的没错,他们之间的感情都是建立在欺骗和谎言之上的,哪里来的真诚。只是,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萌动了,也许,真的应该在它还没有长成之前让它枯萎掉吧,只是,能做到么……   湛蓝湛蓝的天空,雨后初晴般的透亮,阳光灿烂普照在御花园的湖面上闪着七彩的光晕。善宜和几个宫女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笑个不停,不多一会儿,一个粉裙的宫女衣带偏偏跑了过来,小声叫道:“来了,来了!”   善宜给周围几个宫女使了眼色,宫女们马上提高了音量:“公主,您这是什么啊?真好看!”   “是啊,是啊!这么闪闪的,美极了!”   “那当然了!”善宜站起来高声说道,“皇上昨天还说好看呢!”   铭欣和小巧闻声走了过来,见一帮人围着善宜说个不停,起了好奇心,一听到皇上更是心动不已,非要看看是什么能让皇上称赞,于是转了个弯,快步走了过来。   “郡主!”   “郡主!”宫女们向铭欣行礼,让开一条路。   铭欣一眼便见善宜嘴上闪亮亮的,丰盈润泽的很,在阳光下一照,更像是有颗颗细小的钻石嵌在里面,好看的很。那日去正和戏院时她便看见了,尽管光线不强,可嘴唇闪闪亮亮,美丽的轮廓依旧清晰。   铭欣拉住善宜的胳膊问道:“公主这是什么呀,真好看!”   善宜莞尔一笑,神秘的很:“这可是我最新发现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秘密?呵呵!”铭欣笑的有些不由衷,心想着这个刁蛮公主平日古怪,不知道又在搞什么名堂。   片刻不见铭欣答话,善宜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在她面前晃了晃。这小瓶子玲珑剔透的,一晃还散发着淡淡的花香,铭欣目不转睛的盯着它。   “这是什么啊?”铭欣伸手拿过,兰花指拧打开盖子向里面看了看,粉嫩的一滩,亮亮的液体,香气十足,阳光一晃,晶莹极了。   “就是它么?”铭欣睁大了眼睛,看看瓶中的液体,又看看善宜闪亮亮的嘴唇。   “是啊!”善宜点点头,杏核眼笑成了一条缝,“不信你就试试!”   铭欣心想肯定不会是什么毒药,否则这刁蛮公主吃不了兜着走!不如试试看,瞧那样子蛮可爱的。于是轻轻倒出一滴在指尖上,对着阳光一晃,粉红剔透,让人看了生怜,于是抿嘴一笑,轻轻点在嘴唇上,香香甜甜的味道,心里满足的很。   “你涂抹的太少了!多涂点点才好!”善宜皱起眉头,认真仔细的查看着她唇上。   小巧看了看铭欣的嘴唇,又看了看善意的,果然不太一样,于是说道:“是啊,郡主!确实没有公主的好看!”   没有公主的好看?!铭欣一听差点暴怒的,可忍了忍,狠狠瞪了小巧一眼,又从瓶子里倒了许多,一层一层的涂抹着。忽然有只蜜蜂飞到她面前,她不耐烦的用袖襟驱赶了。   善宜“咯咯”一笑,戏说道:“哎呀,郡主真是美得招蜂引蝶了!呵呵!”   铭欣一听,微微一笑,尽管善宜话里有话似的,可她还是忍不住心中高兴起来。   “皇上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人齐齐的扭头看去,只见皇帝和林翊进了御花园,正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铭欣自然不会放弃这样的好机会,把瓶子往善宜手里一塞,蝴蝶般翩跹的跑了过去。   善宜却定定的站在原地未动,抿着嘴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狡黠。   “臣妹给皇上请安!”铭欣俯下身子,身姿轻盈的就像舞蹈。   “平身吧!”皇帝挺直身子,双手背在身后,又侧头远远地望眼庭中的善宜。   铭欣慢慢起身,盯着皇帝,故意动了动嘴唇,阳光照在上面明亮亮的璀璨极了。皇帝低眼看了那闪亮的两片,铭欣心中暗喜,为了让他能多流连一会儿,铭欣巧笑说道:“皇帝哥哥也是因为近日天清气朗来御花园赏花么?”   皇帝刚想开口,一只蜜蜂飞了过来,皇帝用袖子一扇,皱起眉头。   铭欣痛恨那只蜜蜂打断了皇帝的话,又生怕他离去,急忙又问:“昨晚的戏,哥哥觉得怎样?”一句还没说完,又飞来几只蜜蜂,围着铭欣的脸转个不停。   铭欣用袖子扇了扇,可还是挥之不去,于是冲着皇帝尴尬的一笑,刚要开口,蜜蜂猛的撞了过来,差点冲进她嘴里,她吓的身子一抖,立刻闭了嘴。   皇帝用袖子帮她驱赶蜜蜂,可是蜜蜂却越聚越多,着了魔似的朝这边飞来,有的已经落在了她脸上,铭欣大叫着,也不顾什么形象了,双手齐上,在脸上一顿扑腾。   善宜带着一帮小宫女从廊中冲了过来。   “哎呀,郡主这是怎么了呀?快来帮帮郡主!快来人啊!”善宜蹦跳着大叫道。   一个宫女拿了大桶水冲开众人,“哗”的一声朝着铭欣的脸泼了下去。   “啊!”铭欣一激灵,深吸一口气,张着大嘴怔怔的站在原地,从头到脚湿了个透,还有几片烂叶子挂在身上。   这……自己就算是被叮几下也不想在皇上面前这样狼狈啊!铭欣呆呆的站在那里,几乎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而又发生的太过突然,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怎会那么巧,恰好有一桶水帮铭欣解围?皇帝黑着眼圈看着面前表情僵滞,妆面花乱的铭欣,再看看她身边一副得意洋洋的善宜,心中几分了然。善宜故意说有急事把自己叫道御花园里,就是为了看她导演的一场闹剧么?皇帝心里本来闷得很,见她们如此胡闹,气愤的冷哼一声,转身走出御花园。   见皇帝愤然离去,善宜开心的不得了,对自己这场戏的收效甚是满意,从修口里掏出晓玉的唇彩,举到铭欣面前晃了晃,得意的说道:“哎呀呀,太对不起了,郡主!那瓶是蜂蜜加花粉加花瓣捣成的冒牌货!刚才是我弄混了!这瓶才是真的,郡主你,还想试试么?”   “哼!”铭欣咬着嘴唇,挥手狠狠打掉善宜举在眼前的东西,气哼哼的转身离去。   “哼哼,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善宜在她身后大声叫道,看着她狼狈的背影,放肆的笑了起来。   铭欣气闷的回了房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攥紧拳头用力砸在桌上。   “郡主!”小巧跑到她身边帮她摘捡着身上的烂叶子说,“郡主,别生气了!”   “那个善宜真是可恶!等我当了皇后,看我不将她千刀万剐!”铭欣五官狰狞,咬牙切齿。   王夫人正巧从屋旁经过,闻听此言转过房角迈进屋里。见铭欣气呼呼的坐在桌边,从头湿到脚,脸上的妆面花的不成样子,身上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忙快步走到她问道:“欣儿,你这是怎么了?”   铭欣只顾生气,闷头不语。王夫人又转头看向小巧,小巧低下头,小声说道:“是善宜公主刚才捉弄郡主,在她嘴上涂了蜂蜜,结果招来了很多蜜蜂,然后,然后被泼了湖水,还被皇上……”   “住口!”铭欣厉声叫道,“噌”的窜起身来,小巧吓得一抖,向后退了一步。   王夫人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看着铭欣气的嘴唇直抖,眼睛里烧着熊熊的怒火,重重叹了口气:“欣儿啊,别气了!快去洗洗吧!我早与你说过不要和善宜置气,现在好了……”   “那还不是怪我没生在帝王家里才会如此被人欺负么?!哼,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不过善宜你也不用太嚣张了!我早晚要当皇后的,到时候要你好看!”铭欣着了魔似的,歇斯底里的叫着,用力一拍桌子,冲出了屋子。   “欣儿!”王夫人看着铭欣的背影眉头深锁暗自叹气。   第九十章 下弦月冷   夜里起了风,吹得房上瓦片嘚嘚作响,不时有东西被吹落,噼里啪啦的狼藉一地。   这几日天气就是如此怪异,一会儿大晴,一会儿又狂风肆虐,搅得人心阴晴不定。   “砰!”   狂风卷着残叶万马奔腾般冲进屋子,忽的吹灭了烛火,窗子也跟着嘎嘎的摆动。   晓玉顶着风走到窗边,风吹在脸上刀割一般,没想到入了夏竟还有如此凛冽的寒风。她伸手关了一扇窗户,插好窗销,风变得更急了,她眯着眼睛又去关另一扇,刚要合上时,一只手突然从缝里伸进来,紧紧握住窗边。   晓玉一惊,忙打开窗户,见一个黑影挺立在窗外,风吹的他头上有些凌乱。   “K?”晓玉连忙打开窗户让他跳了进来。   K进屋子,抖抖身上的尘土,晓玉走到灯边拿出火折子重新点了灯,又拨了拨灯油,淡淡的温暖的灯光让屋子里慢慢明亮起来。   她转过身子,他已经站在了她身后,这猛的转身差点让她撞上他胸口,下意识后退一步,伸手扶在身后的桌子上。   她刚想开口,突然想起早上两人的对话,心中一沉,怯怯的抬眼看去,片片灯影在他脸上摇摇晃晃,而他依旧面色黯淡,眼中尽是她说不出的东西。晓玉收回目光,动动喉咙,垂下眼睛,心中忐忑之极,胸口起起伏伏,难道他还是依依不饶么?   刚才她的一趔趄,他很想伸手扶住她,手上一动却又暗暗握紧拳头,忍住了动作。   低眼看去,灯下的她半边脸依依映着火光,双眉微蹙,唇上泛着淡淡的金黄,青丝有些缭乱,脸上一副说不出的复杂,身上更是紧张的不得了。难道她就这么害怕提到他么?或者害怕在他面前对峙?K心中怒气陡然升起,牙根轻咬,从兜里掏出一只小巧的木桶递到她面前。   黑褐色的木桶,拼接处毫无缝隙,桶口镶着一圈细细的金边,上面错综复杂的花纹是小米粒大小的“远”字。   “密信?”这支木桶再熟悉不不过了,可她却不知为何K要将密信交给自己,难道时间已经到了么?晓玉抬眼望去,他的眼光如此凌厉,像要射穿自己,吓得赶紧接过竹筒,装作查看的模样。   “万九台等不及要拿到地图,于是派吴庆向祯王爷施压,想必这几天就会有所行动,你把它藏在一个既能被发现,又不会被人看出破绽的地方。”K淡淡的说,平淡如水。   “嗯……”晓玉喉咙里发出一声,转身走到床前,把密信压在枕下。   K的平淡让晓玉心中涌动。之前还在担心他会纠结那件事,现在却是只字不提,难道他这么快就忘了?想起早上他那副寥落的神情,晓玉不觉身子一颤,抬眼望去。   K对上她目光心中慕然一动,立刻扭过头看向别处,喉咙一哽。   原来他不是忘记了,是他控制的很好,自己的情绪,每次都能控制的很好。晓玉坐在床边扶着枕头,低下头。   “收拾一下,我们要去藏宝阁!”他连身子也转了过去,背对着她冷冷的说。   “现在?”   “嗯!”   想到今晚天气诡异,也许是个机会,晓玉点了点头答应道:“好,我换下衣服。”   “不用了!”K斩钉截铁的说,侧头低低的瞥了她一眼,又即刻收回目光,“这身……就可以!”   晓玉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淡粉色的长裙,银边镶玉的腰带,薄纱钩花的罩衫,这一身繁复的衣服在夜里如此显眼,且不说被人发现,就是自己行动也十分不便。K向来做事谨慎,毫无纰漏,竟会让自己以如此身形出现?   那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又说:“藏宝阁很特殊,我要你在门外看守,若有动静替我做掩护。”他的语气冷冷的,好像下令的军官,没有多余的言语,也不带一丝感情,声音坚定的不容置疑。   晓玉怔怔的看着背灯而立那修长的身影,心中忽然有种被嫌弃,或者说,被遗弃的感觉。这莫名的感觉让她有些不安。从前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冒一点危险,而今夜,穿着这身衣服又在重兵把守的藏宝阁外徘徊,岂不是自寻死路么?而他却说的如此坦然,似乎自己被发现或被抓对他来说也是无所谓的事。她只不过是他的一件掩体,仅此而已。   “好!”晓玉忽然胸中闷得很,眼中一丝温热,随即轻轻一笑,越过他的身旁走到窗边打开窗子,狂风猛的冲了进来,她凌乱的头发肆意的飞在身后,衣裙也猛烈的摆动着,流苏迎风摆动着,月光落在她面上,闪着银色的光,是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   她转头看去,K依然站在那里,紧握着拳头,低垂着头,似在犹豫。   “走吧!”她说,声音异常坚定,倔强如斯。   K闷闷的出了口气,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跨步走到窗边。他不看她,也毫不怜惜的拦腰将她抱住,长腿一抬,踩在窗框上,“噌”的跃起,消失在屋檐上。   今夜宫中竟异常的平静,他二人所过之处只遇见几个守夜的宫人。而这种平静,平静的让人有些心惊,更在这夜色如墨,狂风大作的深夜里,平静的有些诡异。   K抱着晓玉跃在半空,逆风而上,她的袖子、裙摆波动纷飞,寒风猛烈的冲击着,夹着沙子打在晓玉的脸上,裸露的手臂上,生疼。她紧紧抓着K的衣服,把头埋进他的胸膛。耳边呼呼的风声,寒冷,刺痛,而脸下确是如此柔软,如此温暖,还有他的心跳,强烈并坚定着。   他低头看去,她的头深深地埋在自己怀里,细嫩的胳膊攀着他的肩膀,那份依赖他从未见过,若是平时,这种温馨又甜蜜的场面绝对会让他激动不已,可现在,自己心跳的确加速,可却是苦涩非常,难受非常,有种要窒息的感觉,那感觉让他握紧她的肩膀,脚下生风,奋力向上一跃,稳稳落在廊台之上。   “到了!”他说。   她感觉脚尖沾到了地上,抬眼之时,已在藏宝阁的三层阁楼上。   “你在这里等着!”K看也不看她一眼,她还未来得及回答,K已经带上蒙面,把撬杆插进了门缝。   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窍门?也不先查看一下周围的环境?!晓玉有些惊恐的四处张望,藏宝阁有三层,她可以清晰的透过一米之外的栏杆看到楼下守卫的灯火,似乎连他们的长相也一清二楚。不过不知为何,藏宝阁今日的守卫人数竟比平日少了一半,只在楼下大门处有几人举着忽隐忽现的火把来回走动,楼上却不见有人巡视。   尽管如此,晓玉还是怕被发现,向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大风猛地吹过,风速太快,她觉得有些吸不进气来,用袖子半遮住脸,回头见K已经撬开了门锁。   “等着吧!”他说,声音冷漠的夹在风中。她听不清,却用力点点头。   K深深地瞥了她一眼,踮脚进了屋子,轻掩上门。   又一阵大风吹来,晓玉下意识的一躲,她的衣服翻飞在风里,在夜里是这么突兀,那飞舞的裙摆就像招摇的旗帜,写着“快来抓我吧!”   她慢慢倚着墙蹲在地上尽量让自己的身体放低,以免被楼下巡逻的守卫发现,并集中精力警惕的四下张望。左边转角后的楼梯安安静静,右面也无危险,她慢慢放下心,蜷着身子坐在地上。   眼前栏杆一根根的黑影映在身上,她就像被关在一个无形的囚笼里,抬头望天,下弦月,却如此清冽,尽管还有那么一边能照到阳光,可凹凸的环形山像一个个疮疤刻在苍白的月身,凄凉无比。   K进去许久也不见出来,晓玉心中纳闷,转过身,集中注意力隔着墙对屋内搜索,渐渐的,屋内的景物浮现在了眼前,可是,这屋子里竟然不见他的影子?!她心中一震,慌忙站起身,还来不及仔细查看,眼角余光瞥楼梯处现了火光,有人上楼来了!   晓玉轻轻推开门,狂风从她身后凶猛的冲进屋子,屋内黑漆漆一片毫无声息。   “K!”她轻喊一声,无人应答。她觉得心跳加速,每个毛孔都战栗起来,缩头探身向右一望,两个人影已经走到了楼梯口。   “啊!”她倒吸一口气,举手捂在嘴边,脚下瘫软,怎么会是他?!那端庄稳健的步伐,随风飘摆的金丝带,熠熠生辉的眼睛,就算隔着厚厚的墙壁也清晰可见。   她觉得眼中涌上一股热气,僵硬的身子向后一退,伸手扶上门框上,“咣”的一声,那明亮之人听到了动静,忽然停了脚步,隔着墙壁似乎已经对上那人的目光,晓玉一惊,已不及多想,迅速关紧屋门,碎步迎了过去。   第九十一章 被他嫌弃   那端庄稳健的步伐,随风飘摆的金丝带,熠熠生辉的眼睛就算隔着厚厚的墙壁也清晰可见。晓玉僵硬的身子向后一退伸手扶上门框上,“咣”的一声,那明亮之人停住脚步。晓玉一惊,迅速关紧屋门,咬了咬牙,碎步迎了过去。   仅是几步的距离,可她却觉得走了很久,身心疲惫,心跳随着脚步迸发着巨大的响声,震得脑袋嗡嗡直响。可她还是咬紧牙根冲了过去,就在那人快步转过墙角的一刹,她几乎全力撞在他的身上,而那人纹丝未动,自己却像撞上了墙上,瞬时被弹了回来,后退一步定住脚,猛然抬头对上那人紧缩的眉头和震惊的眼睛。   晓玉吃力的咽下水,只觉得一身汗毛都战栗起来。狂风呼啸着划过,吹乱了她的头发,她颤抖着叫到:“皇……”可是后边的那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喉咙上像塞了个塞子,哽在那里。   “晓玉?!”皇帝上下打量她一番,横眉下明亮的眼中满是惊讶和猜忌。   她怔怔的看着他,当面对质,何等的残酷,他对自己的信任就此崩塌了,脚下有些瘫软,一手扶上墙壁,一手紧握在胸前,脸色惨白,原本灵动的眼睛呆滞了,满是恐惧的瞪着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眉头更皱,声音凌厉的好似利剑,甚至更像是压抑的怒吼。   “我……”她大脑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来,幸而狂风吹乱她的头发挡在脸上,否则她真的无颜以对了。   皇帝定定的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慌,手脚冰冷,若不是扶着墙,恐怕会瘫坐在地上。   皇帝上前一步,她心中大惊,很怕他发现屋里的秘密,于是触了电似的,伸手顶在身前:“不要过来!”   皇帝暮然停住,眼神更加锋利。她努力地咽了口水,额上汗珠被狂风吹得偏离了方向。怎么办?要怎么才能不让他靠近房门?晓玉定了定神,心中焦急万分。   “朕问你,为何深夜在此?!”皇帝挺直了身体,不顾她阻拦又向前一迈,晓玉以为他要走向她身后,马上张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突然觉得欲盖弥彰,又立刻收回手臂,轻瞥他一眼,心虚的低下头。   皇帝探头向她身后张望,眯起的眼睛睫毛一抖。晓玉直觉得心脏就要跳出了喉咙,斜眼瞥见旁边的护栏,一咬牙,冲向护栏抬腿迈了过去,整个人骑在栏上。   她本想引他注意不要窥探屋门那里,不料用力过猛,身子趔趄,“啊”的一声翻下楼去。   “晓玉!”皇帝不及思考,轻脚点地,飞身跳下楼去。   “皇上!”林翊一个箭步冲到栏边,见皇帝奋力冲下高阁在空中拉住了晓玉的手,可巨大的惯性又使他手上打滑,眼看着她摔了下去。禁卫军蜂拥而至,火把照亮了一片天空。   晓玉在空中一停,重重的摔在地上,只觉得脑袋“嗡”的一震,眼前一片漆黑。   皇帝稳稳的落在不远处,还来不及站定便冲了过去。   林翊用力握着栏杆的手稍稍一松,长出口气,扭头看向藏宝阁的屋门,那里平静的很,一点波澜都没有。林翊眼中掠过一丝杀意,握紧拳头冲了过去。   “晓玉!”皇帝俯下身子,伸手垫在她的脖子下面把她半抱起来。   晓玉吃力的睁开眼睛,眼前的火光明亮起来,景物模模糊糊的出现在眼前。她的头很痛,脖子很痛,屁股很痛……可是她都顾不上,看着皇帝模糊地面庞,又抬眼看去高楼,心里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轻轻松了口气,嘴角一动像是想笑,可脸上僵硬无比,回眼望去皇帝,渐渐看清了他的脸,可是,看清不如看不清,他那紧蹙的眉心,焦急的眼神让她心中感激又愧疚。   “没……没事!”她说,挣扎着直起身子。   “怎么会没事呢?看看哪里伤到了?!”他的声音如此急切,眼中依依闪着火光,不停地在她的身上查看着,晓玉心中一阵温暖,又一阵酸楚,除了愧疚,还是愧疚。她努力坐起来,本想站起来让他知道自己没事,可屁股上一阵剧痛让她忍不住龇牙咧嘴的叫出来。刚才落下的时候摔得麻木了,现在稍稍缓和却是热辣辣的钻心的痛,她本不想表露出来,可还是忍不住“哎呦”一声扶住腰。   “哪里?!”皇帝搂住她的肩膀急切的问,转眼盯上她的腰。   “屁股!”她毫不避讳的说,皇帝脸上一抽,一阵尴尬,低眼瞥去围观的禁卫军,于是皱起眉头,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再看看还哪里有伤?”   晓玉听话的活动活动手腕、肩膀,又活动活动脚腕膝盖,都还灵活的,似乎并没什么大碍,于是摇了摇头。   “那起来吧!”皇帝松手站起身,环视了一圈周围举着火把盯着晓玉的侍卫们,轻一咳嗽,侍卫们身上一抖,统统收回了目光,低头后退两步。   而这些细小的情节,晓玉是没有注意的,她费力的撑着地想要站起来。心里还有些怪皇帝为何刚才那么紧张,听到自己说没事就自顾站了起来,也不说拉她一把,如果是K……如果是K……她心中一揪,停住了思绪,抬眼时,却见对面之人仰着头望向阁楼之上。   “啊!嘶——”她大喊一声,自己好不容易才吸引住他的目光,千万不能再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皇帝低下头见她一手支着地,一手捂着屁股痛苦不堪的样子,那表情夸张的比刚才更甚一层。也难怪,从楼上重重的摔下不痛才怪,只是这声音,为何听起来有些刺耳?   “又怎么了?!”皇帝低眼去问。   “我……我站不起来了!好痛,好痛……”晓玉挤着眼睛,偷偷抬眼瞟去,皇帝一脸狐疑,她于是用力一挤,眼睛流出泪来,真的是很痛了。刚才是自己强忍着,可现在为了牵制某人的注意,可以不用遮掩了,痛就喊,难受就哭。多么痛快的事啊!然而心中却不知为何沉重无比,炙热一滴泪滑过脸边,狂风吹过落在发上。   她把手伸向皇帝,嘟着嘴,眼圈红红的,委屈又渴望的望着他。她必须抓住他,这样那人才有机会逃脱。   他立目瞥过她,冷哼一声,转过头去。这女人竟不惜如此为那人拖延时间,真是可恶!他看得一阵心烦,用力攥紧拳头,恨不得飞上阁楼把那人揪出来,万箭穿心。   晓玉见皇帝久久也不理她,嘴角掠过一丝苦笑,自己现在竟然沦落至此,两个人都如此对她。是了,司徒晓玉,这就是你的下场吧。她低下头,慢慢放下手,滚烫的眼泪夺出了眼眶,一瞬却又被风吹散。   楼上那个人没有被抓,她应该开心的吧,可那人居然连自己跌落都没有从屋里出来,若是平时,他早就魂不守舍了,也许他已经认定自己对皇帝的心意,放弃了?呵,男人真是、说变就变,竟能如此决绝。   她从来没又想过会被K疏远或是遗忘,她所有的回忆都有他的存在,有他的笑脸,有他的插科打诨。而现在,这颗心因为他感到如此沉重,如此疼痛,晓玉低下头握着胸口的衣领,狠狠地咬着嘴唇,钻心的痛涌上脸颊,红肿的眼中滑落的,如雨一般连成了线。   忽然一只温柔的大手搂住她的肩膀,稍一用力,人已在半空中。她一愣,抬眼看去,皇帝的面容近在咫尺,只是那脸上竟是怒气。   皇帝原本不想理她,可低眼见她裙子上湿了一大片,原本的淡粉色变成了红色,鲜血似的一滩,刺得他眼睛生疼。   “皇上……”晓玉眼角滑过一滴泪,低声叫道,她身体冰冷,颤抖的就像受伤小鸟,惊魂未定一般。   “今日之事,若是有人走漏半点风声,格杀勿论!”皇帝对着守卫大吼一声。   “是!”所有人都俯身回答。   晓玉仰望着他器宇轩昂的面庞,慢慢安静下来,心中早已疲惫不堪,狂风吹得她瑟瑟发抖,他的胸膛却是如此宽广而温暖,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将头埋了进去。皇帝低眼见她眼角残留的泪水,赤红的嘴唇上深深的牙印像要滴下血来,鼻子突然一酸,复又咬了咬牙,紧紧手臂迈步离去。   林翊走到屋门前,指尖托起被撬开的锁,冷峻的脸肌肉颤抖着,拳头一挥,一把冲开屋门。   狂风呼啸着灌进屋子里,吹起他的长发飞舞在空中,他修长的身影映着月光落在地上。   屋子除了呼啸的风声别无二响,林翊抖动着黑色的官纱迈进屋子,手中的长剑握得紧紧的。   他站在屋子中央,仔细的环视了一周,却也不见人影,压抑着胸中怒气,冷冷的说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K!”   第九十二章 作茧自缚   林翊用力冲开屋门,屋内除了呼啸的风声别无二响,他抖动着黑色的官纱走进屋子,手中的剑把握得紧紧的,压抑着胸中怒气,咬牙说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K!”   许久也不见有人答应。   林翊冷哼一声,慢慢走到窗前,拔下窗销,推开窗子,狂风呼啸着,肆意贯穿着整间屋子,吹得他的头发翻飞起来。   “嗖!”   一个黑影从房顶鬼魅般的飞出到窗边,脚尖轻点床框,蝙蝠一样展开双臂跳了出去。这些动作就在瞬间一气呵成,林翊一愣,那人已经闪身跳上了对面的屋顶,林翊连忙抬脚追去。   他跟着黑影跳下高阁,蹿上金顶,飞过茂密的树林,直跳出红墙之外。   狂风肆虐迎面袭来,可对二人的速度没有丝毫影响,他们动作雷厉,在黯淡的月光下划出两道黑影。   上次在慈宁宫与K交手之时,他的身手不过是个二流水平,没想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进步竟如此神速。而自己凭着多年修炼所得的深厚内力和武功修为却勉强能追上他。这小子还真是个武功奇才!林翊正想着,只见身前黑影突然脚下运气,腾空跃起,消失在他视线之外。   他凭着直觉仰头望去,那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长长地弧线,伸腿轻点,竟像是踩到了月亮又借力向前一挺,鱼跃着飞奔而去。   “可恶!”林翊咬紧牙根,脚下奋力一踩,双脚腾空,使出全力纵身跃到K的面前,重重着地,扬起一片尘土。   K脚下踩停,向前滑出几米稳稳站住,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横眉冷对,狠狠的盯着前方背手站立之人。   狂风猛然卷起林翊的长发,扭动无数触角一般展在空中。   K一声冷笑挺直身子,伸手拽住面纱用力一扯,一张冷峻的脸映着黯淡的月光出现在林翊的眼前。   “果然是你!”林翊双眉紧促,背后拳头紧了又紧,目光凌厉的盯着那张熟悉的面孔。   “怎样?”K下巴一扬轻蔑的问道,竟没有丝毫恐惧,大手一挥,将面纱抛向风中。   狂风卷过,地上尘土打卷儿似的翻飞起来,房上瓦片嘚嘚作响,两个修长的身形月下对峙。   “把我们骗到藏宝阁,就是为了配合你演戏么?”林翊压低了声音,隐约能感觉他语气里的愤怒和杀意。   K不语,只是坚定地看着他,狂风鼓动着他的夜行衣,隐隐显出身上分明的轮廓。   “你以为让皇上知道了她的身份,就会放手么?告诉你,从你们设计在长街抢.劫开始,皇上就已经识破了你们的意图,你这样做只会让他觉得这游戏越来越有趣!到了最后,只怕你无力收场!”   K嘴角微抖,攥紧拳头,目光中早已杀气腾腾,而面前之人纹丝不动,尘土中看不清他脸上的面容。   “别以为你们的行动我们都未察觉,大内高手岂是你们能撼动的?!只不过,我们很感兴趣,你们到底在宫中找什么?你们走遍了每个角落,却不曾偷盗任何珍奇异宝,上次从慈宁宫拿走的夜明珠恐怕也不是你们的目标吧?!”林翊脸上掠过一丝轻蔑的笑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低劣的游戏罢了。   “我们有约在先……”   “有约?!哈哈!”林翊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转眼落下凶狠的目光,眉头一拧,“可是……我现在好像不需要你了。密信已经在我们手中了,如果杀了你和马飞,再囚禁方晓玉,事情就变得更容易了,不是么?”林翊仰起头,棱角分明的脸在狂乱的发丝中更显的一丝肃然。   K隐忍了心中的怒火,慢慢回复了平静,突然一声冷笑,说道:“你就、真的那么确定那封信是真的么?哼,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那只筒子是真的——没错!”   林翊眯起眼睛看着K,他月光清照的半边脸上露出笃定自信的笑容,心中猛然一惊,这人心思缜密,全盘计划皆在他的掌握,难道为了防范锦衣卫,他把密信被调换了么?他不确定,只是这种想法让他胸中着了火似的灼烧起来。   “如果,你们还想合作,我们决不食言。你也大可不必为皇帝担心,无论是我,还是晓玉,事成之后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K立眉之下一双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   他的言语如此掷地有声,让林翊不得不为自己留条后路,只是,看来这次又要被他牵着鼻子走,就像今夜一样,原本说是有重要事情让他带着皇帝到藏宝阁的,没想到来了只不过是他演戏的道具,为了让皇帝放弃晓玉,抑或是……   “你喜欢方晓玉?”林翊的声音变得有些戏谑,面前男人原本冷漠的眼睛突然一眨,嘴角颤动的像在咬着牙根。林翊望着他的神情,心中忽然一丝快意,冷笑一声,继续揭起他的伤疤,“可是,刚才为何眼睁睁看着她从高楼摔了下去?!难道这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么?”   K慢慢收回目光,气息有些紊乱。   “哈,可那女人傻得居然为了掩护你想出跳楼这招,为了你,连命都不顾了,真是个笨蛋……”   “住口!!”K大喊一声,只觉得心口被猛击了一拳,疼的厉害,他攥紧的拳头隐隐的颤抖。   “怎么?原来这些在你的计划之外么?那你究竟为何……”林翊看着他细微的变化,感受到他心里强列的变化,那家伙看来真的是喜欢方晓玉的,否则也不会出此下策,故意在皇帝面前揭露她的真面目,想来打破他们之间的游戏规则,哼,K!你如此心机,最后却只会落得两败俱伤!   “你……”K的心扰乱的很,心跳的速度让这个字竟滴血一般难忍的从口中流出,那声音像是阻拦,可更像是哀求。   狂风凛冽卷起地上的沙土从他腰间画圈飞过,他的气息也一如风般急促。   K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猛跳的心和颤抖的拳头,克制着胸中的怒气,用力的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如果还想合作,不要,拦着我!”说着奋力踩地腾空而去。   林翊抬头,见他矫朔的身姿在自己头顶高高越过,身形如燕,迅速如鹰。他抽动的脸边冷冷一哼,果然,他是喜欢方晓玉的!可又为何要把自己喜欢的人送到别人身边?他们到底在找些什么?……夜明珠……难道?!林翊想到那件东西,突然觉得背后一凉,即刻扭头望去。   狂风肆虐卷起漫天尘土,那人早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九十三章 晚庭诉衷   夜色寥落,冷冷清清的月光洒在亭上,他把她紧紧的揽在怀中,安静的坐在亭里。狂风猛然吹来,他的发丝凌乱,眼神亦如残月般清冷。   本是初夏为何心中仿佛已入三九隆冬,寒冷蔓延在血液里,每一寸肌肤都是如此冰冷,而怀中之人竟这般安静的睡着,蔼然的,祥和的,只是眼角却挂着一滴晶莹……   晓玉忽然觉得身子很冷,打了个寒战惊醒过来。   她扇动着长长的眼睫慢慢睁开眼睛,模糊中感到寒风吹过,刺骨的冷,下弦月冷清的挂在高跷的亭角,而这温热的呼吸是……   她转过眼睛却望见一张怆然的脸,不由一惊。   “皇上?!”她用力一挣。   “别动!”他的手用力按住她的肩膀。   晓玉转头看看周围,才发现自己被他抱着坐在御花园的庭中,四下寂静无声,只有桥上寂寞的宫灯望着水中摇晃的影子。   她刚一用力,屁股传来一阵剧痛,“嘶”的一声咧开嘴,抓紧他的衣服。   “怎么,很痛么?”他问,眼底一丝怜惜,一丝心痛。   “不痛……”她咬咬牙强挤出一抹微笑,转而又皱起眉头,脸上是忍不住的痛苦。   他不语,只是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四处逃避他的目光,看着她喉咙微微一动,嘴角轻沉,看着她眼角的眼泪淬然滑落,他能感觉到她心底的紧张,疑惑,甚至微微的惶恐。   “你,真是……”他有些哽住了,咬了咬牙,心中忽然一丝恨意。这恨意他品尝太多次了,每每她忍着痛说没事的时候,他心中都会有恨,恨她为什么要佯装坚强,很像让她再痛一些,看她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只是,她的痛,好像也牵扯着自己跟着一起忍受。   晓玉抬起眼睛看着他,等着他接下去的话,可他不语,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夜下,他的脸如此黯淡,如此朦胧,只是眼中的哀伤和心痛毫不保留的流露出来。   狂风吹过,她不由身子一蜷,皇帝紧紧手臂,她的头触到脖子上,冰冷的很?他的体温似乎降到了冰点,晓玉惊讶的抬头看向他,他却避开了她的目光。   小巧从亭边的甬路走过,铭欣下午命她出宫去买善宜用的那种口红,她走遍了京城也没有找到那样闪闪亮亮粉嫩诱人的物件,怕回来被骂,于是在别的院子呆了半天,想着铭欣这会儿一定睡下了,才偷偷摸摸的往回走。正想着明天一早起来如何答对铭欣,忽然听见耳边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   “皇上……”   嗯?皇上在这儿?这声音……小巧停住脚步,悄悄俯下身透过灌木向亭子里望去。   “皇上……”晓玉抬起头,他的悲伤毫无遗漏的落在她的眼中,她的心里猛然一痛,嘴角颤抖,本想问他为何体温如此冰冷,为何如此悲伤,可张了张嘴,却说道,“这里风大,您还是……回宫休息吧!”她有些哽咽的低下头。   “晓玉……”   她不语,不敢回应,她怕他会问起她不愿回答、不愿面对的……现实。   “若朕封你皇后……”   晓玉猛的抬起眼睛,极大极明亮的瞪着他,可目光中却只惊不喜。   小巧倒吸一口气,捂住嘴慢慢蹲在树边的阴影下。   “若是皇后,你、会留下来么……”   夜色遮住了他的脸,她看不清,亦如那日轿中,她看不清,只觉得心中被猛的扯了一下。   “皇上……”她心中的痛涌上眼睛,她努力的眨眨眼睛用力吞下这种痛,嘴角生硬的一撇,“皇上……为何,为何会这么说呢?”这几个字竟是这么费力的从她的口中说出来,每个字都扯着心弦。   “你不会离开么?就算……”他的眼中一丝闪亮,可声音却如此微弱,如此怯生,“就算是,是K也不会么?”   “皇上!”晓玉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似乎跌入了万丈深渊。她不顾他紧紧的怀抱,猛然挣开,几乎摔在地上,又跪了起来。   “皇上!……”她不知道是该求他,还是该认错。她终于知道了为何马飞和K每次入宫都会如此顺利,为何他们搜遍皇宫却从未失手。他,竟然什么都知道,难道自始至终都知道么?难道从她设计进宫就知道了么?难道是为了把她留在身边才一直隐忍的么?……她心底无数的疑问向惊涛一般剧烈的拍打着脆弱不堪的内心。   他看着她跪在身前,俯着身子,惨白的手指根根用力的抓在地上,指尖颤抖,肩膀颤抖,嘴唇也在微微颤抖,似乎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因为他说出了那个人而颤抖。面对死亡她也只是狠狠咬牙,没想到提到那个人她竟然如此惶恐,如此敬畏自己。   他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抵住她的下颌,呵,她亦如自己一样冰冷!他把她的头抬起,那脸上刚刚风干的泪痕又叠上了新的泪水。   “告诉朕……就算是K也不会把你带走,对么?”不知为何,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冷漠,不自觉的居高临下。   她虽抬起了头,眼睛却一直不敢看他,低垂着,眼泪默默留在脸颊,他似乎能感觉到那两行炙热的温度,一行,一行灼烧着自己的心。   晓玉抽泣一声抬起眼睛看着眼见如此落寞的人,她想说是,想告诉他从第一眼见到他开始,她心就已经不可救药的献给了他,想告诉他她心里对他多么向往,多么依恋,想告诉他她想陪在他身边,一直走下去……   可,   为何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为何想到将和K从此不见,心中会是这样的痛,这样透彻的痛……   “皇上,是何时知道的……”她心中千回百转,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怔怔的看着她,心中被猛烈地撕扯着,忍住眼中的燥热和颤抖的双唇慢慢收回手臂,终究还是将这痛彻心扉的感觉压了下去,化为一声冷冷的哼笑,到底还是不愿意么?   他对上她的目光,她的眼神如此坚强,如此决然,亦如慈宁宫被抓之后在榭香阁里的眼神。当初只觉得可笑之极,虚伪至极,而今夜这眼神却是如此刻骨的印在心上,深深地烙下它的痕迹,他终于无法忍受的转过头。   月光如此清冷照在他的脸上,淡淡的银色,深深的蓝色,如此落寞,如此孤独。   “从你……撞在朕的身上跌倒在朕的脚边,从你装着伤了脚求朕让你入宫,从你冒名顶替参加选秀,从你在大殿上惊讶的看着朕,从你在榭香阁……”   “不要说了!”她大声的喊道,早已,泣不成声。   他看着她的眼泪从指缝里透出来,划过纤细的手背,还来不及低落就以被风吹散。她哭得如此伤心,每一声抽泣,没有个细微的颤抖都牵扯着他的心,一针一针的刺痛,千疮百孔。   “朕的问题你不必,现在回答……你……”他的眼眶红了,湿润了,终于不想控制不想压抑自己的感情了,那一滴流落腮边。他不擦,迎着风,吹散而去,他用力的咬着牙,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着:“你可以,慢慢,想……”   皇帝说着用力攥攥拳头站起身,大步离去。   第九十四章 安得双全   “朕的问题你不必,现在回答……你……”他的眼眶红了,他用力的咬着牙,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着:“你可以,慢慢,想……”说罢攥攥拳头站起身,大步离去。   晓玉望着他的背影,那一身明黄渐渐消失在暮色之中,她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股上的痛的很,可她却感觉不到似的,紧紧握在胸口的手微微抖着,眼泪亦如雨下。   曾经还心存侥幸,以为能够逃避,可世间安得双全法,现实终要面对,终要抉择。   狂风肆虐吹得树叶沙沙的响,刚刚盛开的花朵随着风纷纷摇摇,有的折了枝,有的折了颈,在残冷的月光中慢慢凋零。   晓玉擦擦脸,双手支着地,忍着痛站起身来。   狂风刮过,刺骨的寒冷。她抬头望月,挂在屋檐上的那一勾如此凄冷,没想到一切瞬息万变,容不得思考,却只能默默承受。   她叹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残泪,一步一颤,慢慢向御花园外挪动,瑟瑟的风吹得她有些趔趄,她咬着牙,扶着腰,一步一步坚定不移。   小巧见她走了过来,连忙躲进一旁的暗影里。天哪,方晓玉居然是冒名顶替的,皇上似乎早就知道了,可还是对她这么好,还要,封后?!小巧吓得双手封住嘴,望见晓玉单薄的身影在风中飘飘摇摇,似乎再一用力就会被吹倒,样子痛苦的让看的人有些心疼,小巧慢慢放下手,见她出了宫门,才拖着脚步回了慈宁宫。   铭欣机关算尽,就为了让皇上多看一眼,而这个女人却是奇怪,皇上想立她为后,她还要再考虑,怎么会有这么不识抬举的人呢?!而且皇上的语气,小心翼翼的,生怕她拒绝似的,看来是动了真心了,那么……哎呀!想不通!真是两个奇怪的人!小巧百思不得其解,皱着眉头走进院子。   “小巧!”一个拖着长音阴森的呼唤从身后传来,小巧肩头一抖,小小的身子一僵,慢慢的转过来。望见铭欣披着外衣在身后站着,心中不由一颤,强挤出尴尬的笑容:“郡主……您还没睡呢?嗯,这风大,您小心着凉了!快进屋吧!”小巧说着跑到铭欣身边,殷勤的帮她把外衣向上提了提,堆笑着说道。   铭欣一见她这么谄媚的样子便知东西没有卖到,冷哼一声,随她进了屋子。   小巧关上了屋门,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乖巧的站在铭欣对面,偷偷抬眼瞥了眼她,见她里面穿着睡袍,披着外衣,床铺凌乱,一看就是起夜,正巧碰上自己,她握着双手挤挤眼睛,心想怎么如此倒霉。   铭欣坐在灯下拨亮了灯油,看着面前这个挤眉弄眼的小丫鬟,嘴角一翘。   今晚风声大作吵得自己睡不好觉,本想出去解手,没想到遇上了这个偷懒的丫鬟,反正也睡不着,算你倒霉,陪本姑娘解解闷。   “东西买到了?”铭欣早就猜到她空手而回,却还明知故问。   小巧抬起头看着铭欣灯下更显妖娆的脸,心中一抖,支支吾吾的说:“没……没有,奴婢找遍了整个京城的胭粉店,也没见到公主的那种。”   “那为何这么晚才回来?!你不是偷懒跑去别处闲逛了吧?……”铭欣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冷酷。   “不是,不是!我……”小巧赶忙摇手,心中惴惴,突然想起皇帝和晓玉在庭中说的话,本想看口说出来替自己解围,可是想起晓玉那么脆弱的背影,在风中飘飘摇摇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她知道铭欣的性格,知道若是说了,铭欣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铭欣见她犹犹豫豫的样子,心知她藏了秘密,于是眼睛一瞪,用力一拍桌子,大声叱道:“好大的胆子!亏我平时好生带你,你却这般忘恩负义!是不是我平时对你太好了,你就敢偷懒了?!”   “不是的,郡主!”小巧见铭欣急了,忙跪在地上行礼,把心一横,咬牙说道,“其实奴婢,奴婢刚才在御花园看见了方晓玉……方晓玉……”小巧心中不忍,方晓玉平时待人宽厚,从不把宫女侍从当下人看,也不像其他秀女每天争风吃醋,哪怕别人欺负她嘲讽她,她也只是一笑了之,在宫女太监侍卫口中好评如潮,自己今天竟然为了……   “快说!!方晓玉怎么了?!”铭欣一听来了精神,见小巧如此紧张,心想一定是重要的事,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一步跨到小巧面前,恨不得抓起她的衣领让她赶紧如实招来。   小巧心知铭欣用心险恶,自己自然也不敢违抗她的命令,既然这样只有对不起了!   “方晓玉和皇上在亭子里……”   “什么?!”铭欣抓住小巧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喷火的眼睛瞪着她,“这么晚了,方晓玉和皇上在御花园……真是,不要脸的女人!”   “郡主息怒!不是这样的……是,是皇上说,说方晓玉是冒名顶替来选秀的……”小巧说到最后头也不敢抬,声音小的如细蚊。   “冒名顶替?!你说方晓玉是冒名顶替来选秀女的?!”铭欣推搡着小巧,厉声问道,“是真的假的?可又根据?!”   “是,是皇上亲口说的……”小巧只觉得脸上灼热的很,轻瞥了铭欣一眼,见那脸上一副拨云见日的模样,瞪大了眼睛微张着嘴,愣愣的看着火光若有所思的样子。小巧又低下头,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哈!我说皇上怎么说她是个故友……原来她是计划好的!”铭欣的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小巧肩头一抖,退后一步。   “郡主……您要,要告诉太后么?”小巧试探着问道,心中想着不要,不要。   “不!”铭欣果断的一摆手。   小巧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嘴角微微泛起笑意。   “现在还不是时候!”铭欣一声冷笑,“我要等到证据确凿了再去揭穿她!到时候让她插翅难逃!”铭欣攥紧拳头用力砸在桌子上,灯火一颤,她眼中闪烁着邪魅的光芒,嘴角泛起阴森的笑容。   小巧看的头皮发麻,跟从她这么多年,现在,却陌生的很。   第九十五章 触我逆鳞   晓玉一瘸一拐终于顶着寒风走回了榭香阁,狂风割在脸上,割在她裸露的胳膊上,刺痛无比,股上热辣辣的钻心的痛,可她似乎感觉不到,异常的疲惫让她无暇顾及痛楚,努力的睁着肿胀的眼睛,扶着门框,跨过门槛。   屋子里黑洞洞的,费力的关了门,不想点灯,蹒跚到了床边,提起裙子踩上脚台却慕然停住了。   那夜,窗外也是刮着强风,吹得树影摇晃沙沙作响。K压着自己躺在这里,他炙热的沉沉的呼吸还在脸庞。   “以后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危险了,相信我!”他的话依然清晰,却在不远的几天后眼睁睁看着自己从楼上坠落,却冷眼旁观?   “呵!”晓玉轻笑一声,自嘲似的,忍着痛爬上床,俯卧在床上,扯了扯被子盖在身上。   头沾到枕头的时候突然觉得下面非常不平整,她懒得睁开眼睛,伸手摸去,原来是密信。她侧着头看着指尖捏着的褐色小桶,上面的金边闪着淡淡光芒。   “吱嘎——”窗户一响,晓玉警觉的瞪起了眼睛。   是K么?他还是来了!是来看看他的挡箭牌是否依旧活着么?晓玉紧紧攥着密信闭上双眼,心中暗恨。   一个黑影跳进屋内,沾地无声,只听见窗户又夹着风声关上了。   晓玉手里紧紧攥着密信,心中波动异常。   她不想见他,更不想听他的解释。   她等待了许久,也不闻那人上前,更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个人到底在做什么?屋子里如此安静,他是……走了么?!   晓玉把眼睛嵌起一条小缝,她心里顿时一寒。   一个黑衣人正蹲在梳妆台前摸索着,他踮着脚尖,动作至轻,几乎不出一点声响。   难道是祯王爷派来的人?晓玉倒吸一口冷气,紧紧攥住手中的密信。   那人仿佛听到了动静,猛地转回头。晓玉立刻闭上眼睛,握着密信的手竟有些颤抖。   今天这是怎么了?老天像和我作对一样,从早到晚都不安生。   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晓玉没有睁眼却知道那人已走到了床前。糟了,说让她藏好的密信的,她却紧紧的攥在手里!可是,如果现在扔掉是不是会暴露了?晓玉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手指上一凉,那人已经发现了她紧紧握住的密信,指尖碰触着她的手。她只好硬着头皮忍着,尽量不露出任何破绽。   那人收回了手,周围又变得安静无声。   晓玉紧张的喉咙一动,心脏像要跳了出来似的,任凭她如何压抑都无法控制那剧烈的跳动。可是,更让她背后一凉的却是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他在做什么?为什么不离开可没有动作?   她正猜测着,忽忽悠悠飘来一股檀香味,这个味道如此熟悉,曾在哪里闻到过。   隆福寺!   她脑子里猛然出现跪在蒲团上受制于人的瞬间,那个刀疤脸邪毒的眼神,默默等待死亡的无助和惶恐……等等,自己的手为什么慢慢的张开了,这僵硬的感觉,难道这次又中招了么?可恶!   晓玉手上一凉,那木桶已经不在了。接着指尖一阵剧痛,她想睁开眼睛却动不了,想叫,却又张不开嘴,现在只觉得那阵剧痛之后,手指开始麻木,这种麻木从指尖慢慢传到手上,胳膊上,藤蔓一般攀爬上身体,进入五脏六腑,最后只觉得心脏越跳越慢,胸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像是抽空了腹腔里的空气,脑中的思维逐渐陷入黑暗……   这种痛苦的熟悉的感觉突然让她有种……很放松的感觉。身上也不疼了,指尖也不痛了,似乎心里也不同了。只觉得身子轻得很,鸿毛一般……也许这样死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不用再又烦恼和痛苦了。她本来就很累了,无力抵抗,现在也不想再挣扎了,任凭自己的身子跌下深渊。   黑衣人伸手掐上她的脉搏,只有非常用力才能感觉到微弱的跳动,他慢慢收回手指,眼睛秋风一般扫过她苍白的脸,身形一闪,消失窗外。   ……   夜已走到尽头,暗蓝色的天边隐隐有些发亮。祯王爷端坐在书房里转着核桃,脸上沟壑深深的嵌在皮肤上,灯光只能将它们显得更加深邃。   屋外传来沙沙脚步声,祯王爷用力一挑眉,眼皮抖动着抬了起来。水四进了屋子,关好门,摘下脸上黑色蒙面,露出一道深深的疤痕。   “王爷!”他上前一步,俯身拱手,“事情已经办妥了!”水四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只木桶双手递到王爷面前。   祯王爷停了核桃,手掌一翻放在桌上,“咯噔”一声。他三只手指捏起木桶拿到灯下仔细的看着。红褐色的桶身毫无接缝,桶口一圈细细的金边上刻着小米粒大小的“远”字。   祯王爷打开盖子从里面夹出一张叠的整齐的纸,轻轻一抖,展在灯下,眼睛扫过上面的字迹,冷哼一声,密信一角滑落灯边,霎时燃起熊熊的火焰。   祯王爷腕子一抖,将燃烧的一团扔进桌边的铜盆里,又拿起木桶一并扔了进去。   水四抬眼看去,祯王爷紧缩的眉心依旧没有舒展,脸上的凝重也依稀可见。看来烧掉密信并没有让王爷感到轻松,水四一拱手说道:“另外,方晓玉那边已经处理妥当。她中了离魂毒,死不了,也活不成。王爷可以放心了。”   祯王爷斜眼看去水四弓着的身子,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拿起核桃悠悠的转了起来。   “万九台那边有什么消息?”祯王爷低沉的声音悠悠问道。   “回王爷,昨夜吴庆又来替万九台传话,催促地图的事。属下说王爷最近身体欠佳,应许在万九台离京之前一定把图送到。”   “哼!”祯王爷带着玉扳指的手用力一握,嘴角轻轻抖动着,“万九台真是个狠辣的角色,竟然为这一件小事就威胁要让礼部尚书取我代之,一点情面都不留!亏我这么多年苦心为他经营,真是看走了眼!”   “王爷息怒!”水四抱拳说道,“属下以为,万九台也只不过是激将法罢了,论地位、论权势,朝中无人能及王爷。万九台不会愚蠢至此的。”   “哼!本王气他如此张狂,竟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触动本王的逆鳞,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王爷,那地图……”   “再缓几日,看看宫中的动静,择机行动!”祯王爷眯起眼睛,闪出一抹杀机,嘴角冷抽,“哼,万九台,过不了多久你在本王面前就会是贱如敝履,到时候让你也常常被甩掉的滋味!”   第九十六章 六亲不认   “怎么样?”皇帝站在床前,向太医问道。   太医掐着晓玉的脉搏的手慢慢收了回来,脸上踌躇万分,斗胆望了皇帝一眼,躬身行礼回道:“回皇上,方姑娘中的是一种蝎毒,这种毒症……啊!”   太医突然身子一抖,一股巨大的疼痛从手腕传来,他连忙用力一拽,却不想手腕被死死的拽住。太医扭头一看,晓玉握着他的手腕,面目狰狞,大嘴狠狠的咬在上面,腕上已经流下鲜红的血来。   “晓玉!”皇帝双手握住她的肩,用力向后扳,可她怎么也不松口,双目圆睁,死死的盯着太医的手腕。   太医疼的满头大汗,却又不敢大肆喊叫,只好咬牙忍着。林翊箭步上前,两指轻点,晓玉顿时松了口,捂住胸口,一阵咳嗽。   太医赶紧退后两步,惊恐的望着手腕上血肉模糊的印子,促声说道:“此种毒症多半处在昏迷状态,醒的时候神志不清,六亲不认,慢慢精神崩溃……最后……”太医挽着袖子急声说道,似乎想狠狠的诅咒一般,可瞥见皇帝紧锁的眉头,忽然心头一惊,知道自己有些失态,立刻住了口,不敢说下去。   “朕知道了,爱卿受委屈了,下去包扎一下吧!”皇帝冷冷的说道。   太医躬身退后两步,挽着衣袖,大步迈出门去。   皇帝回头看着晓玉,她已经不咳嗽了,瞪大了眼睛望着皇帝,眼中闪闪亮亮,孩童般的纯净,真让人怜爱。皇帝伸手捧起她的脸,她依旧不动,一双灵动的圆眼睛望着他。   她突然嘿嘿一笑,在他的手掌中蹭起来。   “爹爹!”晓玉开心的大叫一声,双手握住他的大手,温顺的不停地蹭着。   皇帝脸上一僵,看着眼前人甜甜的笑脸,细嫩的脸颊不停地在他的掌心蹭动,柔柔软软的很舒服。从前,她对自己始终警惕,他随便一个动作都会让她紧张的不得了。   皇帝嘴角轻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心里忽然有种冲动的希望她……永远如此,永远都不要好起来。   晓玉微笑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杀机,圆眼一瞪,反握起皇帝的手腕,张开了大嘴,扑了过去,牙齿触碰到他长手的一瞬,林翊挥手封住她的穴道。晓玉闷哼一声,晕倒下去。皇帝忙搂住她,靠在自己肩上。   “皇上,方姑娘现在神志不清,您最好还是,和她适当保持距离。”林翊躬身说道。   “嗯,你们都下去吧!”皇帝长袖一挥。   “是!”众人行礼退出屋外。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周围静的很,只能听见她沉沉的呼吸声。   皇帝低下头望着她恬静的脸上没有一丝痛苦,似乎只是深深的睡着了。他举起纤长的手指,轻轻抵上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面向自己,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上躺着乌黑的睫毛,圆润凸起的嘴唇盈盈闪闪,说不出的娇美动人。   皇帝喉咙一动,轻声说道:“晓玉,放心,朕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说着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又把她放回床上,扯了扯被子盖在她柔弱的身上。   “嘎吱——”门开了,K穿着夜行衣走进屋子。   马飞看直了眼,张着大嘴,瞪着他走到床前。   “K,你、你大中午的穿着这身衣服在街上,你……”马飞黑亮的脸上转而一股怒气,“你昨晚去了哪里?为何现在行动之前也不和我商量?!”   K背对着他不说话,脱下夜行衣和鞋子,爬上床,盖好被子闭了眼睛。   马飞见他如此对自己视而不见,气哼哼的坐在桌旁,出拳砸在桌上,咬牙切齿的说道:“真想好好教训你一顿!哼!你这个冒失的家伙!”   K翻了个身,夹起胳膊,背对着他。   马飞轻瞥他一眼,气愤的说道:“千鸟刚才来过!”   K睁开了眼睛,许久见马飞不在继续,起身问道:“他说了什么?”   马飞瞪了他一眼,故意不语,把头撇向另一侧。   “我问你呢,他说了什么?!”K怒吼一声,抓起枕头奋力向马飞扔去。马飞不慌不忙的一抬手,抓住枕头又扔了回去。   “千鸟说,祯王爷已经得了迷信。”马飞夹起胳膊,“就在——昨晚!”   “昨晚?”K想起昨晚晓玉摔下楼的那一瞬,自己本来就在窗边,看着她双手拦住皇帝的去路,又飞身跨过栏杆,惊叫一声,跌落下去。K突然心中一颤,缓过神时,竟是一身冷汗。   “K,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马飞走到床边,见K脸上有些惨白,眼睛一转,试探的问道,“昨晚,你去找她了?”   “嗯!”K喉咙一哽,翻身倒下,盖上被子。   马飞轻哼一声走到门前,突然扭头说道:“这几天,祯王爷肯定会派人去盯着她的,所以你还是忍忍,不要去见她了!”说着出了门。   K直勾勾的盯着煞白的墙壁,原本心力交瘁,现在却毫无困意,心脏砰砰的跳动着,每一下都震得身子一颤。没想到祯王爷会如此迅速的派人去偷迷信,昨晚她,她……她没事吧?   ***   初夏的阳光已然毒辣,尤是中午,烤的青砖地面上升起腾腾热气。一双白靴踏地而来,手中金扇轻轻摇动,璀璨的金光却不比那人脸上满面的得意。   “什么叫没有办法?!朕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皇上息怒!”   “皇上!”   “最多五日,治不好晓玉,你们也休想保住脑袋!”   “皇上……”   “滚!都给朕滚出去!滚!”   接着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响声还真是好听,不过,听的叫人心碎啊!不知又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葬身龙爪之下了!哼哼!”万九台春风得意的站在御书房门口,手中金扇翻摆,嘴角带笑看着从御书房里出来的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太医。   他哼笑一声,收起扇子背在身后,迈步,大摇大摆的走进御书房。   皇帝正侧身站在龙案之后,往昔的沉稳冷静都化为了满脸的怒气,深皱的眉头和颤抖的双唇。   “朕说了,都滚出去,没听见么?!真是一群废物!”皇帝咬着牙根愤愤的说着,拳头用力砸在龙案上,重重的一声闷响,忽然见那春风得以的一张脸,眉头一蹙。   “万九台,参见皇上!”万九台站在厅中躬身行礼。   皇帝斜睨他一眼,冷冷的问道:“你来干什么?”   **********   ?亲们,作品改为13:30分更新,请继续关注哦~~群摸!~?   第九十七章 认贼作父   “万九台,参见皇上!”万九台站在厅中躬身行礼。   皇帝斜睨他一眼,冷冷的问道:“你来干什么?”   “呵,九台是来向皇上辞行的!再过两日,九台就要回龟兹了!”万九台直起身子,脸上笑意盈盈,“啪啦”一声将扇子展在手中。   “哦?是么?很好!”皇帝依旧侧着身子,敷衍之气十足。   万九台见他颤抖的嘴唇慢慢收住了抖动,气息也变得舒缓了很多,深邃的眼中透出一股淡淡的寒气,想是刚才的气差不多已经消了,于是眼珠一转,笑着躬身说道:“皇上,听说晓玉姑娘染了怪病,不知现在身体如何啊?”   皇帝猛地转头看去,眼神如刀子一般落在那人脸上。想必刚才发火都被他听见了,这人是诚心在伤口上撒盐,来让朕难受的么?!真是个混蛋!   “方姑娘怎么样了?”林翊走进榭香阁,对俯身行礼的秋思问道。   “回林将军,姑娘现在还在昏睡。”秋思细声说道。   “嗯!皇上派我来看她一眼,可否前面带路?”林翊问。   “是!”秋思行礼走在前面,为林翊开了门,“林将军请!”   林翊跨步进了房间,掀起薄薄的纱帘,见晓玉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他漫步走了过去,秋思跟在身后。   到了床前,林翊低眼见晓玉安安静静的睡着,回头问道:“方姑娘这两天醒来过么?”   “自从那日咬了太医之后,便不曾醒来!”秋思低头说道。   “嗯!”林翊转过身,轻声说道,“好好照顾方姑娘!”说着抬腿要走,秋思赶忙侧身俯首。林翊眼睛一低,离开床边的瞬间,将一张纸条塞进了晓玉手里,接着迈步出了门,秋思随后关上门。   晓玉慢慢睁开眼睛,眼角瞥向门口,见屋子里没了人,便拿出纸条,长睫抖动,仔细看了上面的字。   ****   “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晓玉姑娘!”   “姑娘!”   “你们都是怪物!怪物!出去,出去!”   “啊!”   春晓和秋思抱着头跑出屋子,一只瓷碗紧随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清脆的一响,飞溅起无数碎片。   两个丫头一个捂着胳膊,一个捂着腿站在院子里,脸上满是汗水和惊恐。   “皇上驾到!”门口一声拉长的叫声。   皇帝和万九台迈进了榭香阁,春晓和秋思像得了救似的,慌忙感到门边行礼。   “平身吧!晓玉醒了?”皇帝问。   还没等她们回话,只见屋门口白衣一闪,晓玉手里拿着扫把冲了出来。她身上穿着白色轻薄的绢丝睡衣,披着头发,素颜相对,目光里充满了凶狠和冷酷。   “晓玉!”皇帝上前一步,惊讶的叫到。   晓玉满脸怒气,亦如同样的目光盯着皇帝。突然她眼神一转,望见皇帝身后白衣一人,手持金扇,春风得意的笑脸,脸上先是露出一丝疑惑,旋即眉开眼笑,扔下扫把,飞一般的跑了过去。   “爹爹!”她几乎扑到了万九台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额头在万九台脖子上不停地蹭来蹭去。   万九台一愣,却并没有将她推开,而是顺势抱住她的腰,搂在怀里,“哈哈!”大笑两声,得意的很。   皇帝怒目立在一旁,背在身后的拳头握到颤抖,又压着火气冷声叫到:“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方晓玉从太子殿下身边带走!”   “是!”春晓和秋思赶忙跑上前,去拉晓玉的胳膊。   “不要!不要!爹爹救我!他们都是怪物!”晓玉吓得眼圈红红的,像要哭出来似的,松了手却紧紧搂住万九台的腰,害怕的把头直埋进万九台的怀里。   “没事,没事!”万九台一面挥手,一面护住晓玉,不让她们靠近。满面春风的脸上更显几分喜气,向着那边一身明艳的人斜眼睨去,笑了起来,“皇上,你不是说她神志不清么?可是九台看来,晓玉姑娘清醒的很啊!”   皇帝稍稍侧脸看去,晓玉笑着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白嫩嫩的脸不停地蹭着万九台的胸口,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于是冷冷一哼,扭头问道:“你没听见她刚才叫你什么吗?”   “爹爹!”万九台毫不犹豫的回道,“九台想,方姑娘大概只是一时失忆而已,可是除此以外……”万九台说着,突然觉得怀中之人有些异动,低头看去,晓玉突然张着大嘴向上一窜,冲着他的脖子咬了过去,万九台金扇一横挡住她的嘴,晓玉咬了咬扇子,眨眨眼睛,觉得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于是收回了嘴,舔舔嘴唇,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似闪着星光似的,乖乖的望着万九台。   “哼!”皇帝轻声一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嘲笑他的轻率。   万九台却将金扇画了半圈,扇尖抵在晓玉的下巴上,嘴角轻笑,柔声说道:“乖!”   晓玉便又乖乖的把脸在他胸前蹭了蹭,满足的安静下来。皇帝看的不爽,牙根咬碎,听到“咯咯”的响声。   “上次九台的请求,不知皇上考虑的如何了?既然晓玉姑娘得了失忆症,在宫里多有不便,不如让九台将她带回龟兹治疗如何?”万九台眼中带笑,满面春风的望向皇帝。   “龟……?”晓玉睁大眼睛咬着下嘴唇,脸上嘟嘟的可爱十分。   万九台低眼望着她一双灵动的眼睛,扇子点上她的鼻尖,温柔说道:“是啊,爹爹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好!那我们快走吧!”晓玉兴奋起来,跳着要向门外走,万九台拦腰将她搂了回来,宽大的袖子遮住她的脸,瞟上皇帝早已铁青的面色,忍不住笑出声来,复又咳嗽一声,低头说道:“别急,你的……皇上,还没答应呢!”   皇帝终于忍不下去了,努力地克制着早已烧到头顶的怒火:“不劳烦太子殿下了,朕,自会将她治好!”说着冲上去,用力拽住晓玉的手腕,晓玉吃痛,尖叫了一声,使劲往回缩。皇帝更加用力,强行将她从万九台怀里拉了出来。   晓玉哭喊着用力的挣拽,可皇帝正在气头上,只想将她带走,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放,她挣不开,就干脆向地上一坐,“呜呜”的叫起来,皇帝咬着牙使劲把她拉了起来,晓玉借力猛扑过去,一口咬在皇帝的手腕上。   “嗯!……”皇帝疼的闭上眼睛,闷哼一声,僵在原地。   万九台摇摇头,箭步上前,点了晓玉的穴道。   她只觉得身子一轻,松了口,向下倒去,皇帝和万九台一同出手去扶她。一个怒目,一个带笑。皇帝冷哼一声,狠狠的白了万九台一眼。那人却毫无生畏,随即春风得意的笑着松了手,挺直身子,金扇一晃,摇在胸前。   皇帝俯身将晓玉横着抱起,托在身前,瞥了万九台一眼,冷冷的说道:“太子殿下此行无憾了吧?那就请回吧!”说着身形一转,抱着晓玉大步进了屋子。   万九台站在他身后望着他的动作,阳光下,金扇闪闪发光,一袭白衣映着他脸上春风得意的笑容,更是灿烂的惊人。   ***************   万九台:导演,你这章起的什么名字?想我堂堂龟兹国太子殿下,怎么成了“贼”?   皇帝:哼,你本来就是乱臣贼子!   万九台:你别得瑟!等我坐了国王,和你一样平起平坐!~   皇帝:哼,只怕等不到那天就先发兵灭了你!   奇遇记:耶!搬个板凳作者看戏!   众人:素滴素滴!   万九台:看戏是要买票滴!不能不劳而获哦!~   皇帝:素滴,素滴!没收藏,没投票,没评的同学快去,快去!~   万九台:快去,快去吧!等你们回来我们在开战!……【掩嘴   ?周日快乐~~~?   第九十八章 欺君之罪   “郡主!王总管来了!”小巧轻一俯身,行礼说道。   “快请!”铭欣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翩跹飘到门前。   王总管前襟轻提,迈步走进房中,见铭欣侯在门口,俯身行礼说道:“下官见过郡主!”   “王总管不必多礼,快请上坐吧!”铭欣细长的眼睛一弯,抬手向内一请。   王总管点点头,提着衣襟走到桌前,把一个蓝绸面儿的包裹放在桌子上。   铭欣目光滑过包裹,嘴角一动。   “王大人请坐!”铭欣刚要落座,总管却在身前行礼说道:“哦,不敢!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在此打扰郡主了!”   王总管说着抬眼看去,铭欣眼睛一转,出手挡在王总管身前,笑容和煦,声音婉转的问道:“王大人来了就走,难道是铭欣怠慢了么?”   “不敢,不敢!只是下官……”   “王大人你就不要推辞了,只一盏茶的时间,能耽搁多少事呢?总管请坐吧!”铭欣说着坐在桌旁,胳膊一支,倚在桌前。   王总管面色黯然,无奈的轻笑一声坐在桌前。   铭欣抬眼看他,发已花白,胡须亦然。皱纹虽少,却深深地,沟壑一般刻在脸上。他平静的坐着,目不斜视,也不言语。铭欣低眼瞥见桌上蓝绸子的包裹,眉头一挑,柔声说道:“大人请用茶吧!”   “嗯,好!”王总管双手托起茶碗轻酌了一口随即放下,便又沉默。   哼,这个老狐狸,还真是不识抬举!你想走,也要把话说明白了!   铭欣嫣然一笑,指尖轻轻点了点包裹,细声问道:“王大人,这就是我要的东西么?”   王总管扭头瞥去,点头称是。   “呵,大人为何如此拘谨呢?难道是铭欣的请求让大人有所不便么?”铭欣微扬着下巴,眉头轻挑,狐媚的一笑。   “怎么会?!郡主之请,下官自当全力相助才是!”王大人回身抱拳,却不抬眼看她,仿佛对面之人似女妖一般,多看一眼便会命丧黄泉。   “唉!”铭欣轻叹口气,眼带笑意的说道,“那我就放心了。其实铭欣,还有一事,请王总管明示!”   王总管牙关紧咬,心中异常憋闷。这个铭欣依仗着太后的偏宠在宫中颇有些势力,她想当皇后之心,也早已路人皆知。这次把方晓玉选秀的底子翻出来,不知又要搞什么名堂。那姑娘虽然身世不明,可人也倒是本分、和善,况且现在又神志不清,只怕这次被她抓了把柄,免不了一场劫难。   “王总管?王大人?!”铭欣见王总管眉头轻蹙,若有所思,伸头叫到。   “啊!下官在!”王总管缓过神来,点头说道。   铭欣一笑嫣然,细细的眼睛划过王总管额上,好像渗出了汗珠。自己还没开口,他就已经紧张上了,看起来内幕之事,他定知道不少。不如趁热打铁,问个明白!   “方晓玉……”铭欣故意拖长声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王总管脸上的变化,他肩头一动,扭过头来。哼,果然心有所想!铭欣微微一笑,重又说道:“哦,我是说方姑娘进宫之前好像就和皇上认识的,总管可知么?”   王总管喉咙一动,收回目光,轻叹口气。这女人颇有心机,且又仰仗太后,虽说方晓玉在皇上面前十分得宠,可是立后之事还要太后点头,究竟鹿死谁手尚且不知,这两方都是得罪不得。   王总管轻笑一声,扭头说道:“郡主这是从何说起啊?”   “呵,不瞒总管您说,是我那丫头无意间听到皇上和方姑娘的对话,所以才……呵呵,听说选秀之时,皇上曾暗示总管……”铭欣一双眼睛如刀子般冲到王总管的脸上。   “哦!”总管转回头,心中一沉,原来她并非无中生有,若是她知道了,想必太后早晚要知道的,若是我现在替她遮掩,想必也无济于事。王总管随即笑道:“是。皇上确实说过不要为难她。”   “那总管可知方晓玉是冒名顶替的?”铭欣瞪起眼睛,快语问道。   “冒名顶替?”王总管心中一动。因为皇上的一句话,所以连复查审核都没有进行,就直接把她纳入通过之列。如果真是冒名顶替,可是欺君之罪,罪不可赦啊!王总管不由一身冷汗,此罪如果牵扯下来,他也脱不了干系。   “怎么?总管不知么?”铭欣见王总管面色铁青,心头暗笑,咄咄相问。   “这……下官确实不知!”王总管猛然起身,俯首说道。   哦?不知么?看他诚惶诚恐的样子倒不像是在说假话,可是如果他都不知,看来是有人做了手脚。   铭欣脸带笑容的站起来,和善的摆了摆手,让王总管起身:“总管何必如此紧张,铭欣也是听说而已,又无凭据。呵呵!宫中闲碎,总管也是知道的。铭欣只是好奇而已。既然总管说还有要公事处理,铭欣也就不再耽搁了。大人请便吧!”   王总管赶忙行礼,逃也似的匆匆离去。   铭欣漫步踱到门口,看着他快步远去的背影嘴角一翘,方晓玉,看来你还真不简单,不过这次可要栽跟头了!哼!铭欣冷笑一声走到桌前,打开蓝绸子的包裹,拿出里面的东西。   “啊?!这……这是……?!”   铭欣大声惊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染着墨迹,歪歪扭扭脏兮兮的卷子?!铭欣眨了眨眼睛,怕是自己看错了,又仔细看着上面的字迹,且不看内容,单凭这字迹也不是出自闺秀之手。可是这落款,赫赫写着方晓玉的名字没错,而且红色的印章居然还大大扣着“通过”。   铭欣来不及多想,再看下一张卷子,幼儿版的小鸡啄米图?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铭欣脸面一抖,继续向下看,是女红,一块皱皱巴巴的绣卷上歪歪扭扭的绣着个什么东西,压根看不出来到底是何物。   “哼!”铭欣放下这些污秽不堪的卷子竟不知到心中在想些什么,满脑子的疑问和惊讶,定了定神才又拿起来那些东西仔细的端看一番,紧锁的眉头忽然松动了。   看来此人连小家碧玉都算不上,那么,她是怎么和皇上认识的,又是从何而来呢?冒名顶替,看来是确切无疑了!哼,方晓玉,欺君之罪,你……承受得起么?!   *****************   ?周一了,打起精神,多快好省,力争上游!O(∩_∩)O哈哈~?   第九十九章 不成人形   “九爷!”冷斯怀抱着把镶满玲珑珠饰的宝剑迎上前。   “嗯!”万九台大步流星跨进驿站,金扇一展,摇在身前,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收了扇子扔给冷斯:“给我换一把!”   冷斯抓住扇子前后看了看,完好无损啊,于是跟上前去:“九爷,这可是纯金的,好端端的,干嘛要新换一把呢?重新铸造,需要等上一阵子呢。”   “这把沾了口水!”万九台嘴角一撇,继续向内堂走。   “口水?”冷斯停下,皱着眉头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扇子,难道宫里有人敢对九爷喷口水?不可能啊!那是……冷斯的眼亲出现皇帝对万九台破口大骂的场景,吐沫星子满天飞,万九台扇子一展,挡在脸前。嗯……这倒是有可能!   万九台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转身见冷斯正在前后端看扇子,心中气愤。别说是一把破扇子,就算是再做一千把,一万把又能如何?!这厮什么时候也学会……节俭了?!   万九台上前抓过扇子,刚要扔掉,突然阳光一晃,他看到那纯金打造的扇柄上隐隐有几个印子,他仔细看了看,几颗整齐的小小的印子,翻到另一端,也有几颗对称的。   他忽然想起晓玉咬住扇子后,舌尖舔了舔嘴唇,灵动的眼睛清澈无瑕,小猫似的贴在自己身上,不停的蹭动着,痒极了。   “哼!”万九台忽然眉目舒展,轻笑一声,转身举着扇子说道,“算了,先留着吧!什么时候做好了,再扔掉不迟!”说着金扇一展,得意了的摇着进了内堂。   冷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抱着剑跟在身后。   万九台刚在内堂坐定,突然眉头一皱,左手猛然向上一抖,从袖口分出一只银镖,闪着寒光“嗖”的一声飞上房顶,屋顶黑影一闪,两指夹住飞镖,大头朝下飞下来,着地的瞬间,轻一转身,在空中飞轮一般倒立过来,双脚稳稳落在地上。   万九台金扇摇在身前,春风得意,斜眼睨去对面之人,好不惊恐,反而笑道:“哈哈,王爷都是这样训诫你们的么?竟然如此放肆?”他虽笑意十足,声音绵软,可语气之中却寒气逼人。   黑衣人单膝跪地,低着头,双手奉上飞镖,说道:“属下不敢,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万九台两指捏过飞镖,玩味似的看在眼前,飞镖菱形的头,锋利无比,镖身刻着火焰纹,火焰中间镶了一颗红宝石,阳光下光彩夺目,镖尾系着一条银色的穗络。   “呵,亏你没有浪费这只镖!”万九台说着将镖放在桌上,又看了眼身下跪地之人,眉头一挑,说道,“起来吧,水四!”   “谢九爷!”水四起身站在一旁,脸上疤痕深刻。   “嗯,回去告诉王爷,我两日后动身。让他把礼物送给兰月吧!”万九台摇着扇子,悠哉说道。   “九爷,宫中那边,不知情况如何?”水四有些为难,抱拳问道。   “哎,你们还真是狠辣!好好一个美人儿竟不成人形了!看了就让人心痛。啧啧啧,想必有人要伤心了!”万九台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眼带笑意的看向水四。   水四听了眉目舒展,那可是他一手安排的。听到这个结果,心中有些得意,嘴角一翘,低头答道:“属下明白。”   “嗯!去吧!尽快送到,我还急着要去江南呢!”万九台扇着扇子,笑的满面春风,“哎!可怜的姑娘。若只是个普通的秀女该有多好,那么本王还可以……咳咳!”   水四听的眉头直皱,这太子殿下越说越不靠谱了。不过想想他万九台是出了名的风流,若是看上了方晓玉,也不足为奇。不过,自己不能再听他胡言乱语下去了,还是尽快去办正事才是。   水四俯身行礼说道:“属下一定尽快办妥,请九爷放心。”   “嗯!去吧!”万九台略带慵懒的伸手一摆,水四行礼退出内堂,“嗖”的一声,鬼影般消失了。   哼,方晓玉!万九台收了扇子,望着金色扇柄上浅浅的牙印,嘴角一抹魅笑,轻声叫道:“冷斯!”   冷斯抱着剑从门外走了进来:“九爷,有何吩咐?”   “上次让你去查方晓玉的底细,可有了消息?”   “回九爷,属下只查到她从乌县来,可却不是乌县人,本姓司徒,其他,再无消息。”   “司徒?”万九台轻轻皱起眉头,扇子收起,打在手中,“从乌县来,却不是乌县人,呵!继续查,有消息即刻报我!”   “是!”冷斯俯身行礼,怀中剑鞘上的宝石璀璨夺目。   万九台指尖划过扇柄,轻轻碰触着柄身上浅浅的凹痕,嘴角轻笑,司徒晓玉,看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   晓玉突然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屋内,黑漆漆的屋子里只有一盏红灯放着淡淡的光芒。   夜光如水,寂静如斯。   唉,实在忍不了了!晓玉一瞪腿,坐了起来,满心郁闷。   这两天醒了睡,睡了醒的,可是憋死我了,不能按时吃饭,也不能随便走动,就连上厕所也要偷偷摸摸的,真是烦死了!原来躺着装死也不是件容易的活,而且,吃不饱饭还要饿着肚子装疯卖傻的,我容易么?!   她揉揉肩膀,晃晃脑袋,突然想到,话说,我现在出去溜达溜达,不会被人发现吧?!   她嘴角一抹坏笑,轻盈的翻身下了床。   对于外面的空气她已经忍不住了,就算只能透着门缝儿呼吸一下也好。她急匆匆的穿好鞋子,蹑手蹑脚走到门前,轻轻嵌开一条缝,院子里静悄悄地,只有微微的冷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响,随风飘来一股花香,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诱惑!   嘿嘿!她开心的一笑,伸手拉开了门,大步迈出屋外。   “嗯!”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空气真是清新,小风徐徐,吹得浑身上下舒服的很。她满足的大大伸了个懒腰,刚兴高采烈的要走下一节台阶,突然背后一冷,扭头看去,竟呆在当场。   一个修长的身影立在树下,眼睛璀璨堪比星辰,而那目光却如此凌厉落在自己身上,那眼神中有惊,有惑,还有……落寞?   晓玉不禁肩头一抖,心中大跌,目瞪口呆的望着那一身明艳,嘴里嘟囔着:“皇、皇上……”   第一百章 纯洁至美   皇帝这几日疲惫异常,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只觉得头痛不已,慢慢放下折子,揉了揉太阳穴,眉宇深皱,轻叹了口气。   林翊告假不在身边,屋子里空空荡荡的,窗前落下淡淡的月光。   清风漫入屋内,徐徐清爽,却也无法缓解他心中的倦意。   他抬眼望去,灯火之后一张方桌上摆着两盘糕点。忽然一个娇小灵动的影子出现在桌边,长长的眼睫,盈盈带笑的眼睛,黑亮的长发瀑布一般倾泻肩头,几缕流落身前。   她拿着那糕点大口大口的吃着,嘴边沾满了残渣。边吃还边对他说了些什么,接着不住的咳嗽起来。   哼,真是个笨蛋!皇帝嘴角一笑,摇了摇头,重新又拿起笔蘸了蘸墨。   那个影子突然又出现桌前,玉指轻按墨条,细细的研墨,他抬眼看她,对上她灵动的眼睛。她却如梦惊醒,身子一抖,收回了目光,低头仔细研磨。   他当然知道她一直在偷偷地看他,眼中,嘴角流露着爱恋,这一点他很清楚。在他和她说话时,她的目光总是躲躲闪闪,他拉着她时,她面红心跳,他们在假山后捉迷藏,他故意用力的搂住她,他知道她的目光一直在他的脸上流连,而当他把她按在宫门上亲吻的时候,她的心脏跳动的如此剧烈,呼吸如此炙热。她已经沦为了他的阶下囚,这一点无可置疑。只是那个笨蛋自己却不知道罢了。   他再一抬头时,她已睡得香甜,如玉般温润的脸依依映着烛光。他本想让人把她送回榭香阁,可是又怕把她吵醒,突然心中起了邪念,如果第二天她发现自己睡在乾清宫会如何?她的窘迫,她的慌张让他感到异常兴奋,于是命人将她送到自己的寝宫。   那晚他批奏折到凌晨,忽有一丝困意就回了宫。   守夜的宫女帮他更衣,换了宽大的睡袍。他本想小憩一下,没想到拨开珠帘走到床前,却见她躺在那里,小猫似的蜷成一团,这才想起自己命人将她送来。   他嘴角一笑,跨上床榻,支起细长的腿在她身边静静地躺下,扭头看她熟睡的样子,如玉一般无瑕的脸,衬着那精贵的锦缎更显几分娇柔妩媚。她头发有些散乱,旖旎身旁,蜿蜒柔软。   也许是他前几日睡不着,命人在屋里放了些迭香,她便睡得更加深沉,甚至连自己手背划过她的脸,拂过她的长发都不知。   刚才狼吞虎咽的毫无吃相,现在却如此恬静的睡着。醒时拒人千里,斗智斗勇,睡时却如婴儿一般安静,毫无防备。到底哪个才是你?   他纤长的手指轻轻挑起她脸边一缕青丝,向后一别。身边之人好像感觉到了,突然身子扭动,碰到他的手臂,于是把脸贴了过来,在他坚实的臂膀上蹭了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楼住他的胳膊,小猫一般依偎在他身边。   他一愣,一股温暖涌上心头,不由自的主吻上她的额头,望着她安静的面庞,微微一笑,这笑却是发自真心,不像平时那面具似的笑容,轻轻放平身子,静静躺在她身边闭上了眼睛。   他本想回来小憩一会儿,却不想,刚一合眼,就沉沉的睡了过去。直到侍女来叫他起床更衣,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平时他的神经都绷的紧紧的,只要稍有些动静,便会醒来,而这早居然直到侍女来叫他,还一连叫了几声才慢慢苏醒。   忽然心中有些遗憾,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回来,这样也许就可以和她多呆一会儿了。   “嘘!”清醒后的第一个动作便是把手指放在唇边,又转过眼睛,柔的看去身边沉睡之人,嘴边一丝宠溺,一丝依恋。   侍女会意行礼退到帘子后面等着。   他静静地看着她,她依旧睡得香甜,一手挽着他的手臂,一手握在脸旁。他竟有些依依不舍,却又被理智驱使着轻轻抽出手臂,在她发上轻轻抚过,翻身下了床。   侍女帮他穿了朝服,他时不时的扭头看去,帘子后的人似乎听见动静醒了过来,他赶忙转身背对着她。   忽然听见身后的她起了身,低声自言自语着,他忍不住转过身望向他。她对上自己的目光时,突然身子一抖,藏进被里,露出一双汪汪的眼睛,受惊的兔子一般,惊恐万分的看着自己,可爱至极。   皇帝眨眼一笑,便收回目光。他的目的达到了,那个家伙果然被吓到了,不难想象她的心中何等的窘迫,何等懊悔,何等的不知所措。这个时候,自己本该开心的将这些战利品尽收眼底的,可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慌张的,心慌的让自己有些害怕,于是金冠还未戴上,便匆匆迈步出门。   这本是一场猫鼠的游戏,他想看看这个费尽心思设计进宫的女子到底要做些什么。她的演技实在很差,总是掩饰不住自己内心所想,那些小把戏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低劣的手段,仅供自己解闷排遣罢了。   原本一切尽在掌握,看着她一次次在自己的压力之下变得窘迫狼狈,心中的恶念慢慢的聚集,却没有想到胜利之前,自己竟深深的陷进了黑暗里,分不清方向。一颗心跌跌撞撞,一步一步走向深渊,为了她的一丝一动牵绊不已。   皇帝自顾想着,不知不觉已走到了榭香阁门前。   他抬头望了眼月下那块牌匾,上面的字俊美灵秀,就像她。   他屏退了侍从,推门走进院子。   月光安静的洒满了院子,随风飘来淡淡花香。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沾了她的味道,她的灵气,一切看起来都像她似的。   皇帝漫步走到树下,这一株开满了花,在风中摇摇摆摆,不是落下几片花瓣。   她就在那间屋子里吧,不知现在睡得是否安稳,是否亦如那日一样恬静。   可,忽然眼前出现了藏宝阁那晚,她竟然为了那个人不惜坠楼,眼泪江水一般奔涌着跪在自己身前,难道,她真的会有一天突然离去么?就像那日初见,悄然消失的毫无声息?   皇帝低下头,心中扯痛。他原本想抑制这种恐怖的情绪,可是,事到如今,他才知道自己竟然是如此软弱无力,在这种力量面前,自己也只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咯吱——”房门轻响一声,她从屋里跳了出来。   这一刻,他的眼前出现了她,   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有如纯洁至美的精灵。   难道是自己看走了眼么?他不相信!   他定定的盯着那个影子,月下,她闭上眼睛,伸开胳膊深深吸了口气,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宽大的睡袍衬得她如此娇小,大大的袖子盖住了那纤细的手腕,晚风一吹,凌弱十分。   是她,没有错!   他静静的看着她一丝一毫的举动,不愿离开一瞬。   而此刻,她望见了自己,眼中是惊,是恐,是窘迫,是不知所措,亦如那日清晨一样。   他对她轻轻一笑,月色落在她无瑕的脸上,惊恐突然烟消云散,弯弯的眼睛闪着星光,蝴蝶一般朝着自己翩跹飞来。   ****************   亲们,这是第一百章!   感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还有一直在默默的关注!   有你们我很开?。   虽然既要工作,又要写文,真的很累,   不过看到留言区的评论心中很温暖!   点击神马,收藏神马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一路相伴的过程!   谢谢大家!我会继续努力写好文的!~   唉……感觉像完本感言似的,啧啧!   不碎碎念了,祝大家每天好心情!~   群摸!O(∩_∩)O哈哈~      一零一章 寒露中宵   “爹爹!”晓玉缓了缓神,眉开眼笑的飞奔过去,扑到他怀里,用力的蹭了蹭他的衣服,一副乖巧的样子,低着头,脸上却笑意全无,心中忐忑依旧。   皇帝伸手搂住她,锦绣的袖子护住她的头,细长的手摸着她丝般舒顺的长发,手臂横在肩上,紧了紧,心中一丝凄楚。   皇上怎么会半夜出现在榭香阁?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了自己的破绽,但愿没有,如果是,该怎么办?……   “晓玉!”他叫到,声音温柔如常,却透着薄薄的伤感,像是多年未见的情人,重逢时复杂的低唤,承载了太多太多。   晓玉闻声心中一动,垂下眼睛,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心中去翻江倒海一般。   “朕,一定会将你医好的!无论如何,朕也不会抛弃你,不会把你,送给别人……”他低下头,望向怀中小小的人。   晓玉的心脏紧紧的收在一起,浑身的血液凝在心中,手脚一凉,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热浪翻滚着冲上眼底,她紧紧的咬着牙,忍不住的哽咽。突然感到头顶一重,是他的吻从天而降。她把头压得更低,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脸,因为脸上的表情她已经无力控制,无法掩饰。   真是可恶!我本是个天才的演员的,怎么竟要被这一句话说的,热泪盈眶。不职业,不职业!司徒晓玉,你要坚强,你要坚持!   于是生硬的“嘿嘿”两声,可还是忍不住热泪涌出眼眶,她赶紧把脸在他的衣上蹭蹭。好衣裳,好料子,泪水一瞬间就被吸干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沁香自他的衣上传来,每一个和他相依的画面都在眼前飞快的闪过。   如果……如果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该有多好,她微微的叹了口气。   没有牵绊,没有纠结,没有谎言,只是两个人拥在一起,永不分离,该有多好。   想着,竟又滑落两滴。她刚想熟练地在他衣服上蹭干,却不料还没等自己出手,他好像就已经察觉了,两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开。   她一怔,赶紧用手捂住眼睛,使劲的用袖子揉了揉。   “怎么了?”他俯身问道,声音至轻至柔,春风拂面一般。   “没什么……”她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反映不对头,赶紧放下手,摆出一张傻傻的笑颜对着他,纯真的就像几岁的孩子,“眼睛里进沙子了呢!爹爹!”她说,拉起他的手臂不停地甩着,“爹爹,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找龟的么?什么时候去呢?什么时候去呢?”   他低眼看去,尽管夜色浓重,可那分明哭红过的眼圈却带着盈盈的笑意,分明心中难受不已却还强忍着翘起嘴角。   他咬了咬牙,本想对她笑,附和她,陪她把戏演下去的,可突然发现自己脸颊的肌肉早已不听使唤,向她那样装出“我没事”的样子原来会这么难。他嘴角无力的动了动,皱着眉头抚上她的头顶,又顺着头发滑落肩头,低声说道:“乖,很快!”   “嗯!”她乖乖的笑着,眼睛一直笑弯弯的,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看不见眼底的泪光。   晓玉突然瞪起眼,眉头一拧,抓起他的手腕,用力一口,紧紧的咬住,那人立刻疼得握紧拳头,身子也跟着一抖。   他竟然没躲?!晓玉的心中咯噔一声,她努力了很久,才下了狠心咬他一口,让他赶紧离开,没想到他竟然不躲,这一口咬的结结实实,可那人却连声都不吭,默默的承受,只是扶在她肩头的大手轻轻一抖。   痛楚从口中传进心里,她松了口,慢慢收了回来,看着他胳膊上带着口水的一排殷红的印子,虽然没有破皮,可是皮下明显已经淤血。   这个傻瓜,为什么不躲开?!   心像滚在仙人掌上,每一个动作都是煎熬。终于忍不住了,一滴眼泪落下来,滴在他殷红的印子上。   她一惊,发现时为时已晚,想必那人已经有所察觉了吧。很想赶紧轻轻拭去,却不知怎的,头上一重,是他的一只大手按在了头上,又滑到脸边。他的拇指捋过她脸上的头发向耳后轻轻一别。   明明已经入夏,而他的体温如此冰冷,从隆冬走来一般,透着淡淡的寒气。   晓玉不知如何应对这温柔的爱抚,只怔怔的站着,任凭他的指尖划过脸庞,轻轻抵住她的下巴,慢慢抬起来,她却不敢抬起眼睛和他对视。   “看着……爹爹,好么?”他问,声音微微颤抖,而依旧那么好听,让人无法抗拒。   晓玉扇动着睫毛,抬起红红的,带着淡淡血丝的眼睛,望着他。他的目光依然温柔,冬日暖阳一般落在她心里。   “若朕封你皇后……”他说。   她记得,那天晚上他是这么说的,眼神也亦如现在,温柔,宠爱,忧虑,迷茫,寂寞。   他是想永远在她身边的吧,是想要给她爱和保护的吧。   只是这份爱,太复杂,太沉重,而她,承受不起。   “晓玉……”那一声低唤是那样动听,是她百听不厌的呢。   她抬起眼,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脸,一点一点靠向自己,如玉的面上闭了眼睛。   ……   “谢谢哥哥,今日带我出宫!”   天香和林翊走在宫墙见狭窄的路上,不远处亮着的灯火照在他们的衣服上,斑斑驳驳,一阵晚风吹来,浮动起天香轻盈的长裙。   林翊转头看了天香一眼,那张绝美的脸上嫣然一笑,倾国倾城。只是这笑容有多少是真心的呢?林翊知道,自上次在御书房,因为方晓玉的事被皇帝召见过一次之后,他们就没再过,她只是偶尔在御花园中远远地望着那个明艳的身影。   真是个倔强的姑娘,对他的渴望是怎样的深切,却只在心中落寞悲伤,从不示人,哪怕是在自己面前也依旧笑靥如花,从无一丝抱怨。只是这样,却更让人心疼。   林翊在心里叹了口气,背着手继续陪着她走在狭窄的路上。   忽然一阵风起,卷起地上的尘土画了个圈,飘散而去,天香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肩头一抖,忽然想起不久前的一个晚上,狂风肆虐,鼓吹这人烦躁的心。   “若是皇后,你、会留下来么……”   那夜,他是这么说的,对她。   她从柳晴那里回畅音阁的时候路过御花园,猛然抬头时看见皇帝抱着晓玉踏进了千秋亭。晓玉似乎是睡着了,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皇帝稳稳的坐下,望着怀里的人。他看她的眼神本是如此的温柔,而对于天香来说,却如刀尖一般,道道刺在她心口。   惊,转成了悲,再后来,体无完肤。她本想掉头走的,可转了身却迈不动步子,身子颤抖在狂风之中。   下弦月,凄凄惨惨的落下她悲伤的影子。   “怎么,很痛么?”   就算不回头,也知道那是他的声音,天籁一般,春风一般从耳朵吹进心里。这话若是对自己说的,定会在心中开出千万的花朵,迎着他的声音飞上云端。只是,这天籁般的声音却比暴风雪来的更加猛烈,冰封了所有的温存和希望。   她是坚强的,有着一颗勇敢的心。从不轻易表露自己的内心,稳重,谨慎,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心里的那个秘密,那个只属于他们的冬日。她不怕孤独,等待,就像自己当初决定要奔向他身边一样,决绝而坚定。只是,每每看到他们的对视,他们的微笑,虽然嘴上温温带笑,可心中却会多道伤疤。   天香攥紧拳头,努力的向前迈出一步,这一次也和往常一样,她不会退缩,为了他她会坚强的走下去。      一零二章 相拥胶着   “若是皇后,你、会留下来么……”他说。   天香刚刚粘合的心又一次破裂的。   风声呼啸着从耳旁经过,而他的话语却是如此的清晰。那话中带着怎样的怜惜、宠爱,甚至还有卑微的祈求。   皇后?她不在意,任何人当皇后她都不在意,只是皇帝竟然卑微的用这至高无上权利和地位来祈求她留下来?他的终于把心完完全全的给了她吧!   一股炙热的暖流从胸口涌上来。脑中刺痛的像要炸裂开来。可她还是倔强的忍着不让泪水滑出眼眶,用尽全力压抑着身上的颤抖。   “从你……撞在朕的身上,跌倒在朕的脚边,从你装着伤了脚求朕让你入宫,从你冒名顶替参加选秀……”   他们之前就认识了?方晓玉是冒名顶替的?天香瞪大了眼睛,眼泪直直的滴下,落在地上。   她飞快的转回身,看见那一滴闪着淡淡月色的泪滴从他的眼眶里夺了出来,他攥紧的拳头隐忍着,微微的颤抖。而跪在他身前的那个柔弱的影子早已泣不成声。   他们之间究竟有何过去,她不知道,可是心中好像一下子释然了。   呵,原来没有凭白的爱,也没有无故的恨,万事皆有因果。这是该高兴呢,还是该悲伤呢?自己和他有缘无分,而他们之间却是缘分太浅,天啊,你是何等的残酷,苦心孤诣折磨着世间痴情的人儿。   天香嘴角一丝苦笑,不再忍受,任眼泪簌簌的落下,也许哭过了,才更有勇气坚持下去。   “嗯?!”   林翊突然身形向前一动,已移出五六米。   天香一愣,从回忆里拉了回来,脸上凉丝丝的,伸手一抹,才发现自己的脸上流落的泪水。她赶忙用袖子擦干了,追到林翊身边。   林翊眉头紧蹙看着远方,天香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除了琉璃金顶之外,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哥哥?”天香奇怪的问道。   “没什么……”林翊直盯着远方淡淡的说,扭头见天香一双疑虑又有些惶恐的眼睛,嘴角一笑,温和的说道,“是我看错了,没事,走吧!”   天香看着他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容,提起的心才安顿下来,跟在他身边继续向前走。   刚才那道黑影速度奇快,步伐至轻,一般的守卫很难以捕捉那样的身形。只是,在这京城之内,除了我和白虎,还有谁能有这样的功夫?……难道是你么,K?   ***   “晓玉……”那一声低唤是那样动听,是她百听不厌的呢。   她抬起眼,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脸,一点一点靠向自己,如玉的面上闭了眼睛。   她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靠在树上,“沙”的一声,飘落无数花瓣和叶子。   对面的眼睛嵌开一条缝,在长长的睫毛的掩映下,那黑色的眸子无比深邃,勾人魂魄似的。   他的美,无可挑剔,只一眼,便让她丢盔卸甲,无法抗拒。   他伸出细长的手抚上她映着月色的面庞,那一双汪汪的眼睛闪着星光,氤氲在那眼中散开,一滴暗暗滑落。   他手指一动,抹去那温热的露水:“为什么要哭呢?”他低声的问道,眼中一样起了雾气,却不想让她看见,慢慢靠近她的脸,闭了眼睛。   夜太黑,可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带着迷茫和落寞的脸。   他的手曾经温暖无比,而现在却如此冰冷,寒气直冲进他的心里。   晓玉不再反抗,闭上了眼睛,只觉得温润的两片慢慢吻上自己的嘴唇,轻轻柔柔,鸿毛一般。不像那次宫门前强吻那样暴躁,激烈,而是如此温存。   他小心翼翼而温柔地吻,含住她的嘴唇,上片,下片,撬开贝齿,柔软地舌尖温柔地碰触着她的,交融在一起。   他长长的臂弯搂住她柔弱的肩膀,纤长的手捧着她的脸。她能感觉到,这一吻带给她的是什么,从唇齿之间传递的温暖慢慢融进了他的心里,传到指尖,他的手渐渐温热起来。   忍不住,滚烫的泪夺眶而出,喷涌到腮边,流进嘴里,又咸又苦。   他是她喜欢的人,这样的时刻应该是幸福的吧,可心底却煎熬的抗拒着,身体却和心截然相反,双手却紧紧地握住他肩上的衣服。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天香……”林翊在她身后低低的唤了一声,又抬眼看去那院中相拥的两人。   飘落的花瓣随着风翻卷在空中,映着宫灯微弱的光和皎洁的月色,痴缠一般绕在他们身前。圣洁的月光落在他们面上,相拥胶着,身在情存。   这时候,我是该微笑的吧?可是心里很痛。真的。撕裂一般的痛。一切的幻想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泡影,那些,早该不是自己所期待的吧。   那两个人影慢慢模糊,淹没在海里。天香闭了眼睛,此生再不敢有任何贪想。她想转身,可身子颤抖的厉害,脚上仿佛坠上了千斤铁链,挪不开步子。   “天香!”林翊走了过来,几度伸手想要握住她的肩膀,却迟迟不知如何下手。虽在身后看不见她的面容,可那颤抖的娇小的身子在他眼中是那么凄楚。   他终于落下手掌,握住她的肩膀,掌心传来阵阵细微的抖动,也颤动着自己的心。   林翊瞥了院中一眼,紧紧握住天香的肩膀,用力把她僵硬的身子掰了回来,靠在自己身前,带着她一步一步走进阴影。   天香无声的低着头,身上的颤抖一刻也没有停止,而她没有任何抗拒,随着林翊的脚步慢慢远离。原来她不是不想离开,只是无力控制而已。林翊的心更加刺痛,回头一望,却见那金色的琉璃屋顶上一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院子。   林翊一怔,本能的一顿,却又慢慢收回目光,扶着天香走进暗影之中。   “咯吱——”   晓玉关上门,靠在门框上。   屋子里黑漆漆的,月光透过门窗落下格子影子,一个柔弱的身影映在其中。   她已经忍到了极限,脑中针扎一样的痛,不在他的面前可以肆意的哭了吧?   她捂住嘴,热泪喷涌而出,顺着纤长的手指流进指缝之间,可她突然一怔,眼泪全无。   她睁大双眼盯着地上豆腐格子上映出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一零三章 血色之夜   晓玉回到屋子里,捂住嘴,热泪喷涌而出,顺着纤长的手指流进指缝之间,可她突然一怔,眼泪全无。   睁大双眼盯着地上豆腐格子上映出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晓玉慢慢抬起头,窗花的影子映在那个人的脸上。   那么熟悉的一张脸,本来这几日辗转反侧想要见的人,一霎那间却变得如此陌生,又令她惊恐。   “K……”她放下手,瞪圆的眼睛里滑落一滴残余的泪珠。   他来了多久?看了多久?难道自始至终他,都在么?   晓玉看着K一步一步走进自己,紧张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可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表情,一只大手突然从背后搂住自己的腰,用力向前一扽,靠在他的身前,两片嘴唇压在她的唇上。   她还惊魂未定的瞪着眼睛,眼睁睁的看着他吻住自己,如此粗暴的咬住她的嘴唇。   还没等自己反抗,唇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接着一股温热夹杂着惺甜滑上舌尖。   “K!嗯……!”晓玉努力的在他怀里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的同时挥起手,重重的扇在他的脸上。   “啪!”响亮的一声。   K还无防备,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头顺着她手上的力量偏向一边,身子也跟着一趔趄,又稳稳的站定,却没有转回头。   晓玉有些后悔了,那只闯祸的手紧紧地握住,掌心灼热的刺痛着,像是有些肿了起来。而被打的那张脸,该是怎样的痛呢?   K!她颤抖着张了张嘴,却无力叫出那个名字,努力的撑着站在门前,看着身前那个高大的身影雕塑一般,岿然不动。   她望着K转去的脸上只有一块块清冷的月光,却看不见他的眼睛。   她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伸手想安抚一下那一面受伤的脸,却在指尖碰触到他的时候,被他的胳膊狠狠地拨了开。   刚刚只那短暂的触碰,却像是碰到了烙铁,灼痛着指尖。   “K……对不起,我……”她低声叫道,眼泪夺眶而出。   K没有回头,而是飞快的转身走向窗子。   “K!”晓玉追到窗边,那人影却早就鬼魅的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只剩下清冷的月光落在她的脸上。   她能感受到刚才他紧紧地楼主自己,恨不得把自己揉进身体里的那份思念,无尽无绝期的思念。   刚才慌乱之中她的脸上好像蹭到了什么,是他的泪么?这猜测尚未来得及证实,就被嘴里突然传来的生疼打乱了,他竟然那么恨自己,狠心的咬破的她的嘴唇,肆意的舔舐.着她的伤痛。   她心中突然有些愤恨,为何林翊会救了自己,没有让自己就那样死掉。如果当时那么安静的死去,或者真的变成了傻子,也就一了百了,就不用再这么痛苦,不用再伤人伤己。   晓玉紧紧地握住窗框,紧到双手开始颤抖,眼泪不住,一滴一滴打在黒木的框上,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个黑色的印子,慢慢变大。   她腿上一软,瘫坐在地上。   “晓玉!”   一个温柔的声音荡在耳边,天籁一般。   一只温热的手滑过她的脸庞,轻轻帮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晓玉慢慢睁开眼睛,是他,那个温文如玉的人,即便在夜里,那一身明艳的龙袍也闪着熠熠的光芒,而他的眼睛永远是那么温柔,如含秋水一般,脉脉深情。   “皇上!”她抽泣了一声。   “为什么又哭了呢?”他轻声问道,温柔地手握住她已经被泪水腐蚀的面目全非的脸,微笑。   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握住她的手,将她扶了起来。   她抬起眼睛望向他闪着星光的眼睛,温暖传上心间,可是伤痛却似乎并未消减。   “别怕,有朕在!”他扶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床边。   “嗯。”她闷闷的答应了一声,跟着他的步伐一步一步从容稳当。   “嗯?!”   身边的人突然一怔,僵直的停住。   晓玉奇怪,扭头望去,不由失声大叫:“皇上!”   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穿透了皇帝身体,在胸口露出半寸来长。   晓玉倒吸一口冷气,一步跨到他身前扶着他,抬头看去,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地狱,脸色惨白,嘴唇暗紫,浑身的汗毛战栗起来,恐惧充斥着每一个神经,她呆呆的站在那里,嘴里模糊的叫道“K,你……”   K站在皇帝的身后,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上,无神的目光盯着她,那目光空无一物,冷得叫人害怕。   “晓……玉……”皇帝费力的叫道,晓玉这才抖动着眼睫收回目光,看到皇帝面色铁青,他那绝望的之中却起了一丝笑意,泪珠滚动在眼里,颤抖着伸向她的脸,极寒的温度。   “皇上……”晓玉望着皇帝胸口的刀剑,殷红的血汩汩的涌出,染红了那明艳的龙袍,顺着刀尖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强烈的刺激着她敏感的神经。她抑制不住强连抖动的手,慢慢握住皇帝的肩膀。   K面无表情的抽出尖刀,皇帝的身子抽搐一下,重重的落了下来,晓玉抵挡不住,和他一起倒在地上。   “皇上,皇上!”晓玉立刻挣扎着翻起身,手臂揽住他的脖子。   他微微睁着眼睛依然温柔如水般的看着她,嘴角还泛着一丝微笑,胸口却不停的抽动着,每一下都狠狠的扯着她的心。   她感到手心一股温热,粘稠的很,展开手掌,满手都是他暗红的血。心中的痛到了极点,她颤抖着,费力的握紧拳头,眼泪早就忍不住奔涌出来。   “晓玉……不要哭……”他似乎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伸手握住她的脸,拇指轻轻滑过擦掉她的眼泪,而更多的热泪却奔涌而来,流过他凄冷的长指。   晓玉模糊的视线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他身上那耀眼的光芒正在渐渐逝去,连忙擦了一把眼泪,睁大眼睛看着他,如此恬静,温暖的笑,可眼神却慢慢变得黯淡。   “为什么?!”她实在控制不住心中的压抑,撕心裂肺的冲着K大吼一声,而这样剧烈的喊叫让她脑子嗡的一声,赶紧扶上额头。   她缓过神慢慢睁开眼望去,却又暮然对上K含泪的眼睛,他本目光如炬坚毅非常,却无声的滑过一滴眼泪,脸上那怅然的表情又狠狠的刺痛了晓玉的心,然而让她的心脏差点崩裂的是,他的脖子下面是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   “K,不要!……”      一零四章 烟消云散   “K……”她低低的叫了一声,心底的寒气袭遍全身,身上霎时失去了温度,头皮发麻,汗毛战栗。   “不,不要……”她的双唇颤抖着说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把剑,而他只喉咙一哽,终究没有说话,慢慢闭上眼睛。   “不!”她愤然起身冲向他,却“噗”的一股热血从他的颈间喷涌而出,直喷到她的脸上,迸进她的眼睛里。她顾不上眨眼,血色的眼睛里是K慢慢倒下的身影。   “K!”晓玉大叫一声抱住他的身,和他一起重重的跪在地上。   “K!K!”她不知所措的大叫着,他的头抵在她的肩上,热血喷涌而来,霎时湿透了她雪白的衣裳,奔腾的热气带着他的体温,顺着衣领流进她的身体里。   “不要……不要……不……”晓玉紧紧地抱着K,眼中是他的血,混着眼泪奔涌出来。   一瞬间,天塌了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毁掉了,而自己也跌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泣不成声。   “K……K……不要……不要离开我……”晓玉紧紧的抱着K,他的体温慢慢逝去,滚烫的血液也开始凝滞,晓玉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掏空了,身子飘飘荡荡,就像个孤魂。   无助,绝望,自杀的念头随之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已经哭不出来了,慢慢抬起眼睛,望见对面一双雪白的靴子,稳若泰山,岿然不动,她颤抖的抬起头,一双眼睛模糊不清的望向那张从容不惊,毫无颜色的脸,那双放着寒气的眼睛。   玉面阎罗,最终还是逃不过你的魔掌么?   晓玉绝望的脸上忽的露出一丝笑意。   “你,也带我走吧!”她祈求似的,闭上了眼睛……   ***   K忽然觉得心中悸动异常,他已经在这块石头上坐了整整一个晚上,此刻天边已泛微白。   山间的狂风哭嚎着肆虐在山间,而他丝毫未动,石像一般,仿佛早就与这石头融为了一体,身子僵硬冰冷,然而这突然的心悸让他身上一抖,又苏醒过来。   “晓玉……”   K握紧拳头,握到颤抖,胳膊上的肌肉迸起,涨得衣服“咯吱”一声。   他用力的咬着牙,克制着心中的悸动。那一个巴掌似乎让就在脸上隐隐作痛,狂风吹过,杀得生疼。   该死!居然眼睁睁的看着她和那个人……每每望见她灵动的眼睛,还有那张樱桃般朱红润泽的嘴唇的诱惑就想凑上去,可从未敢轻举妄动,尽量压抑着心中的欲望,没想到多年以后,竟让别人抢了先机!居然还为此狠狠的挨了一巴掌。这女人下手……还真够狠的!   K心中蒸腾起来,抓起旁边一块石头,长臂一挥,用力的扔了出去。   “啊!”   山下突然传来一个虚弱的叫声。   K横眉紧蹙,赶紧站起身向着坡下张望。   接着微弱的光线,见坡下不远处似乎有个人倒在地上,K纵身跳下石头,大步跑了过去。只见一个女人倒在一棵树旁,头发凌乱,衣服多出破开,虚弱的喘着气,身边是他刚才扔出去的石块,那女人的额头上明显肿起一块。   K脸上一抖,没想到这么倒霉,一时有些愧疚,推了推她,叫道:“喂,你没事吧?”   那女子吃力的微微睁开眼睛瞥向K,干裂的嘴唇动了动,蹦出一个字:“没……”   “哼!”这神情忽然让他想到了一个人,自己明明难过,却会说没事。   不知为何想到那人呆呆的表情,心头会是一动,不自觉的嘴角一勾,却又猛地沉了下来,心中暗恨自己。只不过有些人就是这样,你明明对她恨之入骨,可一想到她的样子又会在心中开满鲜花,干戈玉帛,只是一瞬。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K叹了口气,似乎一整夜的迷离惆怅都在心那一动之间烟消云散,他伸手扶起地上的女子又问:“真的没事么?”   女人觉得口干舌燥,用力的咽了一口,却什么都没有咽到,努力的颤动着身体,让自己还能继续呼吸,无神的瞥了K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K刚想开口问什么,女人的头却向后一仰,昏死过去。   “喂!喂!”K连忙双指抵上她的鼻尖,试探着她的呼吸,半天才感觉到微弱的呼吸,于是双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唉!你说你捡点儿什么不好,偏要捡个女人回来?捡个女人也就罢了,偏是伤的这么重的?还嫌咱们现在事儿不够多么?!”马飞拿着毛巾帮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擦着脸上的尘土。   K坐在一旁架着胳膊,手里拿着一枚钱币不停在两指之间翻动,也不去看马飞,低声说道:“我有什么办法?难道能见死不救么?!”   “捡回来你倒是照顾啊?!还要扔个我,真是无耻!”马飞洗了洗手巾拧干了又轻轻地擦着她的脸。   “哼,我守身如玉啊!”K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把头扭到的一边。   “守身……守你个头啊!”马飞气不打一出来,用力把抹布扔了过去,“是谁抱她回来的?!肌肤相亲,就该对她负责!”   K抬手抓住抹布,又用力甩了回去:“还不是为了你?!你不是最喜欢怜香惜玉的么?”K扭过头嘴角一撇。   马飞举起手本想出掌拍他,可是低头看见女子被擦干净了的脸上露出清秀的面容,放下手,低声说道:“还算你小子有眼光,要是个丑娘,老子可没时间伺候!”说着把手巾叠成了豆腐块儿,轻轻搭在她的额头上。   K轻笑一声转过头去。   马飞走到桌边坐下,望了眼K手中不停转动的钱币,倒了口水,问:“昨晚去哪儿了?为何一夜未归?”   K闻听,笑意全无,指间也停了动作。刚才因为紧张那姑娘的伤势,似乎淡忘了,被马飞一问,昨晚那花下拥吻的一幕又过心头,心头愤恨,眼中冒火,默而不语。   马飞喝了口水,许久不见他回答,转头看去,铁青一样的面色,脸上又现凄恻。哈,这小子知定是在晓玉那里吃了瘪,自己一个人暗自赌气。   马飞于是“嘿嘿”一笑,露出两排皓齿,在他略黑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我就说不让你去的吧,怎么样,看见他们卿卿我我了?”声音婉转,媚眼乱抛。      一零五章 猥琐至极   “怎么样,看见他们卿卿我我了?”马飞“嘿嘿”一笑,声音婉转,媚眼乱抛。   K一听火气冲天,随手抓起桌上茶壶向他砸去。马飞不慌不忙的将头向后一仰,茶壶飞过鼻尖,又长臂一展,水中捞月一般迅速的滑过身前,只一瞬间,那茶壶便落在掌中,长指按在壶盖上“咯噔”一声,壶里的水竟一滴未漏。   “跟你说过多少次,砸碎了东西是要陪的!”马飞笑了笑,把茶壶放回桌上。   K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去,马飞黑亮的脸上突然掠过一丝不怀好意的怪笑,手上突然一抖,茶壶风雷电掣一般向K飞去,K一扭头,手轻轻接住放回桌上,动作竟和马飞不差毫厘。   “哎呦,不错哦!”马飞笑着拿起桌上花生米向空中一抛,张嘴接住,眼角一瞥,摇了摇头,遗憾的又说,“可是,你的茶却洒了出来哦!”   K冷眼向地上一瞥,果然是漏了几滴。   “咳,咳!”床上的女人咳嗽了几声,手指动了动。   K刚抬眼看去,马飞就一个箭步冲上前,坐在床边,握住女人的手说:“怎么样,你醒了?”   K冷哼一声,鄙视的看着马飞吃人家豆腐。   女人微微睁开眼睛,感到手被握住,温暖的很,模糊朦胧之中看见一个男人坐在旁边。   “吕岩!”那姑娘竟一下子坐了起来,死死的抱住马飞,带哭似的喊道。   马飞突然一怔,低头看去,姑娘的脸埋在自己胸口,绑着的发带被这突然的一动挣开来,似水的黑发流落下来,散着淡淡的清香。马飞顿时觉得心旷神怡,春心涌动,嘴角旋即露出皓齿两排,顺手搂住姑娘的背,不断抚摸着,温柔的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姑娘听到他的声音,眉头一皱,吃力的推开他,看清了他的脸,心中大惊,急忙缩回身子扶住胸口,羞赧的说:“你……”   该吃的豆腐也吃了,马飞心满意足的笑笑,起身走到桌边,瞥了她一眼问道:“想喝水么?”   姑娘的目光随着他的身影到了桌边,又看见了K,她隐隐的记得这张脸,浓密的剑眉下一双炯炯的眼睛,头后还梳着个怪异的发型,一根根筷子样儿的,直直的立着。   她盯着K看个不停,却始终不敢确认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K淡淡一笑,随口说句:“你醒了!”   姑娘来没来得及回答,马飞已经殷勤的把水杯端到了她身边,递给她说:“喝吧!”   姑娘口干舌燥,很想喝水,可是手上无力,没能拿住水杯,一下落了下来,于是马飞的机会又来了,在美人面前展现身手,稳稳的接住杯子。   姑娘一惊,没想到这人其貌不扬的,居然有如此身手!   马飞黑亮的脸上得意非常,坐到床边,一手半楼着她的腰,一手帮她拿着水杯,慢慢把水送到她嘴里,于是满意的问道:“怎样?还要么?”   姑娘摇摇头,袖角点过嘴边:“不用了,谢谢!请问,我在哪里?”   “在客栈。”K说。   姑娘看了看身上干净的衣服,用手摸摸衣领,神色有些黯然,马飞颠儿颠儿的跑了过去,坐在她身边,正人君子一般说道:“是客栈的小丫头帮你换的,你的衣服都破了。”   “哦……”姑娘这才松了口气,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笑得灿烂的人,轻轻点头说道,“谢谢!”又默默低下头,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事,没事!应该的,应该的!嘿嘿!”马飞一直盯着姑娘的脸看个不停。   嗯,这回比刚才好看多了,细长的眼睛脉脉含水一般,配上略显苍白的脸和那细细微蹙的眉,凄凄楚楚的样子还真让人怜惜。   K在一旁见马飞那么猥琐的样子有些看不下去了,仰头问道:“你从哪儿来的?为什么会受伤?”   “吕岩……”姑娘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掀被子,翻身下了床,光脚踩在地上,腿却不吃力,断了一般,痛的钻心。   “别动!”马飞忙扶住她,,“你的腿上有伤,刚找大夫帮你包扎了一下。”   “不行!我要去找吕岩!”姑娘想推开马飞,却又无力,眼泪颗颗滑落下来。   她本也没什么力气,这样一折腾额头渗出许多汗珠,气息也有些不稳,身子抖个不停。   马飞握着她的肩,让她重新坐回床上,皱起了眉头,心痛似的说道:“你现在行动不便,不如说说吕岩是谁,也许,也许我们可以帮你去找?”   K惊奇的侧眼看去,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马飞这个平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懒蛋,今天居然主动请缨要去帮忙。果然在美女面前如此不堪一击,猥琐,猥琐至极!   “吕岩……是,我丈夫。”姑娘含羞的说,低下头。   马飞一听,心中大大的“啊!”了一声,虽然没暴跳当场,可是K依然看得出他那张黯然吃惊的脸,黑的仿佛遭了雷劈似的。K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来,又怕马飞反悔,于是站起身走了过去说:“这样吧,你来说说怎么找他,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上忙!”说着像马飞单眼一眨。   马飞怒目以对,知道他是在故意捉弄自己。   “真的么?真的可以么?”姑娘眼睛一亮,仿佛遇到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似的,紧紧握住马飞的手臂,梨花带雨的望着他,那充满希望的眼神和那喜悦的神情不由让马飞心中一动,难以拒绝。   马飞尴尬的笑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嗯!”   “哈,谢谢!太感谢了!”姑娘高兴地笑着,细长的眼睛弯成两个月牙,却又激动的流下泪来。   马飞只好叹了口气,虽然心里不情愿,可毕竟是自己提议的,唉!罢了,罢了!帮人帮到底吧!他在姑娘的手上来回摩挲着,揩点油,总算心里安慰吧!   “说说你们怎么分开的吧!”K拉了条凳子到床边。   姑娘从马飞那里抽回手,脸上黯然起来,刚要张口,却又哽住,一滴眼泪“吧嗒”一声落在手上。   马飞见状有些慌乱,最见不得女人哭了,于是又握住她的手说:“别着急!慢慢说!”   ************   马飞:导演!我抗议了多少次了?!能不能不用这样的词汇贬低我?!   K:我觉得……恰如其分!   奇遇记:那个,是不是这样,还要看官决定!~若是有人投票票收藏,下一次……   马飞:怎样?   奇遇记:我就把你写的更猥琐……【掩嘴   一零六章 如此巧合   “我叫方童,我和吕岩本住在乌县,自小一起长大。”姑娘抽泣一声,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吕岩家境贫寒,是我家的一个长工。家里人发现我们在一起,都十分生气,为了让我们不再相见,爹爹把他赶出了门,把我许配给了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而且远在千里之外。我不愿意,就与吕岩私奔出来……”   这故事似乎在哪里听过?乌县?姓方?K皱起眉头,忽然想起方冀那张稚嫩的脸,还有他告诉自己的秘密:“嘘,这是个秘密!我爹娘还以为她出嫁了呢!其实她半路就跑了!”难道她是方员外的千金?可……怎么会这么巧?   “……原本以为可以就这样长相厮守,白头到老的,可是……”方童抽泣一声说道,“开始我们以为找到了自由,每日开开心心的。可从家里带出来的钱很快就花光了,我当掉了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是无济于事,我们不得不疲于奔命,养家糊口,可是没有钱,没有手艺,又远离家乡的我们怎么能撑的住呢?努力再努力,坚持再坚持,最后还是被打败了……我们没办法维持生计,我无法支持下去,我……我想放弃了,都怪我,都怪我……”   方童已经泣不成声,眼泪如雨纷纷落下。马飞拍拍她的肩膀递过手绢:“别伤心了,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从小锦衣玉食的,能为了爱,有这样的勇气走出一步,已经厉害了!”   “之后怎样了!你们为什么会分开!”K问,审犯人一样将自己置身事外,表情严肃,语气冷淡。   马飞扭过头冷瞥了他一眼,K才觉得自己口气不对,咳嗽一声。   “吕岩不想放弃,又怕我受苦,于是他背着我借了很多钱,欠了很多债。直到前几天,债主讨上门我才知道。可是我们哪里有钱还呢?于是着急跑路,没想到,天太黑,我们跑到了山崖边却没有发现,跌下了山崖。我醒来时吕岩已经不见了……”方童呜呜的哭了起来,马飞将她搂了过来,轻轻的抚慰着,方童抓着马飞的衣服,趴在他肩头哭个不停。   “他不见了也许是件好事!”K皱了皱眉头,“不如这样吧,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们去帮你找到吕岩!”   “你们?”方童抬起头看着K坚毅的目光,稍稍有些相信了,可转过头对上马飞的嬉皮笑脸却又觉得十分不靠谱,于是有些迟疑。可不相信他们又能怎样,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有能力去找吕岩,况且若是他真的被那些债主抓到了,后果更不堪设想。   方童擦擦眼泪,奋力起身跪在床上,俯身向他们磕头道:“那好吧,谢谢两位公子!”说着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眼泪“吧嗒,吧嗒”如线似的落在床上。   “快别这样!你的伤还没好!”马飞忙扶住她。   ***   “怎会发烧的?”   “回皇上,今早发现晓玉姑娘躺在窗边的地上,窗户大开着,想是昨晚又发作……”   “胡说!”   皇帝气愤的一拍桌子,打断了春晓的话,怒目狠狠地盯着她的脸,拳头握得紧了又紧。   “啊,奴婢该死,皇上息怒!”春晓吓得声音颤抖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额头都要贴在了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发作……她怎会发作……昨晚明明还好好地,他们还在树下……皇帝咬咬牙,握紧的拳头慢慢松了松,叹口气,又问,“给她吃药了么?”   春晓在地上颤抖着,她在宫里当差也有几年了,什么阵势没见过,没想到这一次竟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秋思瞥见她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想是吓坏了,忙大着胆子回话道:“回皇上,已经按太医的嘱咐给晓玉姑娘喝了药……”秋思本就小一些,刚进宫不久,硬着头皮提春晓解围,手却颤个不停。   皇帝瞥见她稚嫩的脸上惊恐的眼睛,脸颊微微颤抖着,冷冷的说了句:“都下去吧!”   “是!”秋思像听到了大赦令一样,忙行礼谢恩。扭头却见春晓依旧跪在地上,便上前扶起她,不想春晓身子僵硬的很,秋思拖拽一样,将她拉出门去。   “林翊,你也下去吧!”皇帝稍一侧头,对着身后的林翊说道。   “是!”林翊俯身行礼,瞥了一眼直挺挺躺在床上的晓玉,眼光一转,退后几步出了门。   屋子里安静了,阳光透过窗棂上折回的花纹照进屋子,落在地上,尘埃映着光线悠然的起起伏伏。   皇帝提起前襟踏上脚踏,坐在床前望着她,那如玉的脸上明显有些瘦削惨白。   皇帝看的有些惊心,伸手拂去她的脸上,滚烫滚烫地,手指一抖,握成了拳头,余光瞥见床边还搭着宫女没拿走的毛巾,便伸手拿过,攥在手里轻轻点上她的额头,点到眉心却暮然的僵住了。   那双眼睛肿的像金鱼一样,难道昨晚哭了很久么,竟至于到现在也没有消退?是在为了昨天晚上的事烦心了么?是为了,为了他没忍住的一吻么?   他喜欢和她捉迷藏,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笨拙的出丑,看她的窘迫和无奈,看着她一点一点陷进自己设计的漩涡之中,明明知道她并不是真的中了毒,只是在装傻,却不愿拆穿她,还要逼着她继续装下去,就为了满足自己心底里对她的那份说不清的感情。   他成功了,而且大获全胜,眼前这个人显然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自己,尽管她不承认,可是他知道,他清楚得很。只是,这时候为何没有胜利的快感?甚至有些,痛恨自己?   “K……”榻上之人模模糊糊的叫了一声,这一声比蚊子叫还要轻,模糊地从唇缝儿里挤了出来,可他却听得清楚,并且看到她那眉头微微一蹙,似乎很挣扎的样子。   皇帝的心被狠狠的扎了一下,难道自己没有胜利觉得安心是因为有这个人的存在么?心中的疼痛让他从刚才的落寞中清醒过来,原来自己的黯然伤神只是徒劳,折磨她的那个人似乎也在折磨着自己!   K……这个名字……   “K,不要恋战!”   记得那日慈宁宫伏击黑衣人的时候,另一个人曾经如此说道。   那个影子……皇帝眯起眼睛,脑海中不断地翻腾着当时的景象。   那人一身黑衣,身材高大,头上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夜色太黑,加之自己没有观察仔细,只记得那人一对横眉,目光坚毅,炯炯有神。可却不知他到底是何模样,是怎样的一个人,竟能让晓玉如此牵绊。   一零七章 龟兹太子   “K……快走吧,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那天皇帝刚走到她的门前却听里面如此一句,他身子顿时僵在门口,听着屋内的对话。   “什么时候是?晚上?明天?还是等你确定了你的感情向他坦白的时候?”   皇帝听了心中一抖,他一直以来都知道他的存在,很想将这颗毒瘤铲除掉,只要他推开门走进去,只要他大喝一声,大内高手就会云集而至,天罗地网,任他有三头六臂也是插翅难逃。   只是,他现在不想,因为,他也很想知道她心中究竟如何感想,到底是为了他留下,还是真的在结束这场游戏的时候潇洒离去。   “K……”她的声音无奈中带着凄楚,听得皇帝有些心惊,他脚下一动,很想转身离开,因为那一瞬,他心中好像很害怕听到她的答案,可他的身子又不自觉的定住了,心跳还是加速,手心也出了冷汗,他害怕长久以来她对他所做的一切不过逢场作戏,而自己却是那个被耍的团团转的人。他痛恨自己,堂堂九五之尊,居然会有害怕的时候!   她沉默了,没再开口。   隔着窗子,他仿佛听见了她落泪的声音。不难想象自那灵动的眼中夺眶而出,划过腮边,从那尖尖的下颌上汇成一滴的样子。   “吧嗒”一声落在地上,那声音如此细微,在他的耳中却大得如同惊雷一般。那滴泪是为他儿流的,她不愿离开而让他伤心,那泪滋润着他心底小小的虚荣,他不由嘴角向上一勾,这个笨蛋是真的很笨呢,笨的无可救药,笨到让人不忍心伤害。   “你要告诉他,你骗他么?要告诉他你进宫来找什么吗?还是要告诉他你假戏真做求他原谅?司徒晓玉,你清醒一点吧!难道你要在这里呆一辈子么?你不想回去了么?……”   司徒晓玉,他一字一字在心中默默念着这个的名字。   “你不会离开么?就算是K也不会把你带走么?”他曾经问过她,在那个下弦月冷,狂风肆虐的夜晚。   她挣扎着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几乎是翻滚着跪在地上,身上每根汗毛都战栗着,每个细胞都颤抖着,只因为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告诉朕……就算是K也不会把你带走,对么?”他继续追问,眼中不曾流泪,可心中却揪在了一起,想等她的答案,却始终没有得到,亦如那日K没有等到她的答案一样。原本还抱着一丝幻想的心一下子跌倒了谷底,冰冷的拳头握紧到指甲深深嵌入肉里。   原来她不是因为怕自己伤心,而是不知道如何抉择。   皇帝深深叹了口气,收回思绪,继续望着眼前人。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诉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他想要,无论是什么,无论是什么,都是他的,这次自然也不例外!踏进皇宫,就是朕的人,生死都是朕的!绝不允许有人将她从朕的身边带走!无论是谁!无论,是谁!司徒晓玉,既然你无法选择,就让朕帮你选择吧!   皇帝眼毛轻抖,握着毛巾的手攥成了拳头,生生把那已经要风干了的毛巾攥出了水儿来,滴在她脸上,眼泪一般,顺着脸颊流到耳边。   ***   “林将军!”   林翊刚走出榭香阁,被身后一个声音叫住,他转头一看,是千鸟,于是停住脚步。   千鸟跑步上前,瞥了眼牌匾“榭香阁”,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上前行礼:“林将军,属下有要事要向皇上汇报,不知皇上可在这里。”   林翊看了眼千鸟,他尖尖的脸上冒出了汗,看那急迫的神情,定是紧要的事情才会被逼无奈找到了榭香阁,可是……林翊扭头看向院内,对面方晓玉的房间大门紧闭,想想皇帝刚才那副气恼的样子,心中一定难耐至极,若是现在进去,只怕会让他更加心烦,于是转过头,轻声问道:“何事?”   “瞧,那人是谁啊!好英俊啊!”   “是啊,是啊!好帅啊!”   “听说是龟兹太子殿下!”   “哇!殿下!”   “殿下!”   “太子殿下!”   ……   万九台金扇一摇,笑靥如花,春风满面的骑在马上走过长街。   金锣开路,万众瞩目,万九台听着人群中美人们献媚的叫声,心花怒放,得意万分,更露出那绝美倾城的笑容,频频和路人挥手示意。   “呵,人比人气死人呢!”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也摇着一把扇子,在人群中自言自语道,看衣着打扮也是个富家子弟。   他旁边那位稍胖一点的,冷冷一哼,低声说道:“每年他来的时候,我家那三位都要跑到街上来看。开始我还生气,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她们如此癫狂,不想到见到此人之时也大为瞠目,男人竟能长得如此……美艳,哼!”那人说着眼睛微微一眯,坏笑着说道。   “怎么,苏兄对男人也起了兴趣?”华丽哥眉稍儿一挑,低眼看去。   “嗯!~~若是他换上女装……”胖胖哥拉长声音,若有所思的扭头妩媚一笑。   “啊,哈哈哈哈……”二人相视,不约而同的奸笑起来。   “靠!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比我更猥琐的人!”马飞夹起胳膊冷眼撇过身边两人,见那胖胖的人笑的口水横飞,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忙向K身边靠靠。   “哼,五十步笑百步!”K瞅了马飞一眼,鄙夷的说道,胳膊一躲,和马飞拉开距离。   “你!……不说实话能死啊!”马飞不忿的做出凶狠的表情。   “不过……龟兹殿下……龟兹……”K伸手摸了摸下巴,抬眼看去身前慢慢走过的万九台,时不时的有姑娘扔过鲜花,他就在众人的簇拥下,鲜花和掌声之中频频点头挥手,春风满面,金扇慢摇。   如果他是龟兹国的太子殿下,兰月公主又是龟兹国的太子妃,那么说祯王爷的密信……就是送给他了?!可是,为何密信没到手,他却先行离开?难道……   K忽然想到一事,心中一冷,再抬眼看去,只见那个骑在马上,笔直的背影已在簇拥之下到了长街的尽头。   “不好!”K扭头望去,只见马飞亦用同样的目光望着自己。   K不由嘴角一翘,赞赏的说道:“原来你也想到了!”   “是!……看来他们要行动了,我们还是赶紧找到千鸟!”马飞变得异常严肃起来。   尽管K对他突变的表情有点不适应,可事关重大,于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二人挤出了人群,好不容易到了队尾,总算能松了口气,忽然见前面不远处走来一人。   那人身材不算高大,但是长得结实,宽厚的臂膀,粗壮的小腿,手里拿着一只钱袋不断地上下甸着,又粗又迷的胡茬中,一张方口咧到了耳根。   一零八章 饭馆偶遇   二人挤出了人群,好不容易到了队尾总算松了口气,忽然间前面不远处走来一人。   呵,这不是那个被林翊修理过的御林军教头么?这幅模样是……赢了钱么?   K和张教头擦身而过,望着他那沉甸甸的钱袋,心中嘲笑着,原来就这点出息,看来御林军也不过就是些摆设。那么,锦衣卫呢?还有那个人,那个让晓玉害怕的心魔又能有多大的本事?   张教头甸着钱袋,听着里面银子,铜钱碰撞一起泠泠的作响。   哈,这钱碰钱的声音是多么的美妙。张教头越听越开心,手指蹭了蹭鼻子,深吸了口气,迈步走进一家店铺。   虽是正午,店家却没有多少客人,因为半个城里的人都去欢送那个春风得意的龟兹国太子殿下了。   小二本来也是想去的,可是碍于掌柜的威慑,于是拿着抹布站在门前,踮脚抻脖,嘴角带笑的望着那个背影。   唉,就算看着背影也是一种享受啊!小二不由流出了口水。   “喂!快给大爷来杯水!”张教头,攥着钱袋,伸手拍了下小二的脑袋。   小二一缩脖,扭头刚要发怒,一见是张教头,马上点头讪笑起来,一边捂着脑袋,一边跑上前去。见张教头在张桌子前坐定了,赶紧用抹布擦了擦黑亮的桌子,殷勤的打点着。   张教头放下钱袋,又卸下腰中的宽刀放在一旁,胡茬中一张方口忍不住咧着。   “呦,张教头,今儿个又赢了不少吧?!”小二看了看鼓鼓的钱袋,一脸谄媚的笑道。   “啊!是啊!今天运气好!去,给爷上点好酒好菜!”张教头一手扶着大腿,一手头前挥舞着,眼睛却一直盯着钱袋儿,生怕眨眼间就不见了。   “哎,好嘞!您稍等片刻!”小二点头哈腰的答应着,抹布往肩上一搭,瞥了眼钱袋,心中冷冷一哼。还不是因为你是御林军教头,你去赌钱,谁敢赢啊,不是找死呢么?!哼,这些当官儿的!   “好酒好菜的上着!”小二大喊一声,转身进了后厨。   张教头本不想再去动那钱袋,谁想手上痒痒,看着看着,就不自觉的伸了过去,用力一抓,“哗啦”一声,清脆悦耳,于是方口又是得意的一动。   他正高兴,身前忽然闪过一个人影,坐在他对面。   谁?!居然敢坐在老子对面,真是不想活了!张教头眉头一拧,伸手拍上桌子,气势汹汹的抬头看去。   对面之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抖,可又立刻缓和了情绪,嘴角一翘,细长的眼睛盯了过去:“怎么,张教头不欢迎我坐在这儿么?”   “啊?!”张教头望向对面之人,倒吸一口气,身子一抖,刚要起身,却被那人伸手拦下,于是又讪讪的坐下,可始终觉得不妥,战战兢兢的望去,低头说道:“参见铭欣郡主!”   “呵呵,张教头何须如此多礼!”铭欣说着,一手挽住袖口,兰花指捏住茶壶柄,轻轻端起,倒了杯茶。   铭欣郡主可是太后身前的红人,可是招惹不起的。他也只是在宫中巡守的时候偶尔见过,可是从不曾有何来往,今日她怎会出了宫,又偏偏和自己在这个小小的饭馆儿相遇?为何屈尊坐在自己的对面?她究竟所为何事?   张教头依旧低着头不敢看她,心中翻滚,皱起了眉头。   “张教头请喝茶!”铭欣将茶杯推向张教头一端。   张教头闻声抬头,只见那玉葱般的细指将茶杯推向了自己,肩头一震,受宠若惊般的低声叫道:“啊,郡主,使不得!……怎能劳烦郡主为下官斟茶……”   “呵呵,张教头不必客气了!”铭欣收回手,又斟了一杯,见对面之人一脸惶恐,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刚才自己送的那杯茶,心中冷冷一笑,小酌了一口。   她转眼瞥见桌上鼓鼓的钱袋,放下茶杯,淡淡的说:“张教头这是赢钱了么?恭喜,恭喜啊!”   铭欣的语调的千回万转,听得张教头有些头晕。   官员是禁止在外赌博的,若是被发现了可是重罪。可是谁让他是御林军教头呢,手下的人都知道他在外赌博,却无人敢吱声,宫外之人又说不上话,京城里的县官老爷们又不愿与宫里的人作对,于是所有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也将他们的心理摸得烂透,从小偷小摸到明目张胆。这城里的赌馆有谁不认识他张教头,每次都是满载而归,让他更是有些肆意,没想到今天让铭欣撞了个正着,这真是阴沟里翻船,晦气得很。   张教头不知如何回答,也不知铭欣究竟想如何处置他,把他送官,看样子却也不像,可若不是,又是为何?张教头心中翻腾,不由掌心冒汗。   铭欣又慢慢的喝了口茶,细眼撇去,那人低着头,虽看不见他面色,可是额头上微微闪着亮光,拳头也握了又握,真是紧张到了极点。   铭欣不由的开心起来,见一个人对自己如此敬畏,心中大大的满足,欣赏够了,才慢慢地说道:“张教头不必紧张,铭欣此番前来不是要断了教头的财路,而是……”   铭欣没有说下去,张教头不敢抬头,见她许久不语,心中更犯嘀咕,这个郡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还没来的急思考,只觉得眼睛被什么东西晃到了,简直是刺痛的,赶紧闭上眼睛,再慢慢的睁开一条缝儿,试探的看过去。   “啊!”张教头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竟是,竟是一块金元宝!   “这……!”他又眨了眨眼睛,没错,就是一块一百两的金元宝。他这个财鬼见了恨不得一下扑上去,将那闪亮亮发着诱人光芒的金元宝吞进肚子里,却没敢动手,生生咽了口唾沫,咂咂舌头,惊讶的抬头望向对面之人。   铭欣望见他那贪婪的样子,嘴角一动,露出一丝魅笑:“呵,我说了,我今天不是要断了教头的财路,而是……要帮助教头生财!”   **********   ?奇遇记:感谢大家的支持,今天下午5:00还会有一更!希望继续关注!~~~?   一零九章 当局者迷(二更)   铭欣望见张教头那贪婪的样子,嘴角一动,露出一丝魅笑:“呵,我说了,我今天不是要断了教头的财路,而是……要帮助教头生财!”   “生……生财?!”张教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将信将疑的看着铭欣,又低头看了看摆在桌子上的金元宝。天哪,我这不是在做梦吧?竟能有这等好事?!   张教头终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金元宝,触感真是,暗暗咬了下舌头,生疼。竟不是在做梦。他又抬眼望去,见铭欣邪魅的一笑,心头颤抖。   “呵呵,张教头不必担心,其实铭欣是想求张教头办些……私事。”铭欣眉头一挑,妩媚非常。   “郡主有事,张某定当竭尽全力,只是这……”张教头虽舍不得,心中却知道铭欣重金所托之事必定不是什么好办之事,况且,上来就收了钱,这也未免显得自己太过小气。于是咬着牙,硬是把手心里攥的发烫的元宝推了回去。   “张教头先别忙着拒绝啊,这真是让铭欣颜面扫地啊!”铭欣又将元宝推回张教头身前。   “岂敢,岂敢!郡主所托张某在所不辞!”张教头心头一惊,忙抱拳说道,低头看了眼元宝,讪笑一声问道,“不知……郡主所为何事啊?”   “呵!”铭欣嘴角一翘,细眉轻轻一动,低声说道,“只是想请教头帮我查查……方晓玉。”   “方晓玉?!”张教头不由心头大惊。   无缘无故查她做什么?!谁不知道方晓玉是皇帝最喜欢的秀女,皇帝还因为她差点触犯太后的天威,铭欣要调查她,难道是受了太后的旨意?可却又不像。若是自己帮她,有天触怒了皇上,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铭欣看出张教头心中忧虑,于是柔声说道:“教头是有难处么?”   张教头一怔,赶紧说道:“怎敢?!只是,张某不明白,这方晓玉是哪里得罪了郡主么?”   “呵呵,教头说笑了。方晓玉怎是得罪了我呢?她是得罪了,皇上!”铭欣侧过脸,细长的眼睛里漾出杀机。   ***   “不要!”晓玉大叫一声,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手臂直直的伸向前方,像是要抓住什么,眼睛惊恐的盯着面前。   眼前是素雅的帐子,有风吹进,轻轻的拂动着。   “梦……原来是在做梦……”她松了口气,慢慢收回那僵在空中的手臂,额上的汗滑了下来,她用手一擦,不是汗,是自己的眼泪?她手掌捂住眼睛,又擦了擦,果然是眼泪。   她望着掌心里那一滩温热,轻轻叹了口气,突然一张毫无颜色的脸出现在泪水上,那双放着寒气的眼睛看的她毛骨悚然,她猛的放下手,惊恐的向后一踹。   “晓玉姑娘?!”春晓站在门前,望着床上惶恐的人,心中一惊,快步走了过去。   那人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仿佛不认识似的,她真是瘦了很多,脸色惨白,眼角红红的,惶恐的张着嘴巴看着自己。   春晓看的有些揪心,放下手中的托盘坐在床边,伸手握住她的手,冰冷冰冷的。   春晓眉头一皱:“姑娘,你……”   “春晓……”那人终于沙哑的叫了一声,眉头拧动,眼泪喷涌而来,“春晓……”她一把搂住春晓。   “啊!”春晓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只见她趴在自己肩头呜呜的大哭起来,瘦削的身上不停的颤抖着。   春晓伸出手搂住晓玉的背,轻轻的拍了拍,温柔的说道:“做恶梦了么?不怕,不怕……姑娘昏睡几日了,一直都在喊,K……”   晓玉闻声,心头一惊,猛地起身,喉咙哽咽,不知说什么。   春晓见她神色有些慌张,咬紧牙关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热泪直流,有些心疼她。   榭香阁本也不是个多大的院子,她每日都在阁内,就算K和马飞的轻功厉害,来去无声,可也保不得不会被人发现。   先前一个深夜,春晓偶然听见晓玉的房间里有动静,还以为是有什么吩咐,可走进一听,却是男子的声音,心中大惊。   在宫中私会男子可是死罪,况且是三更半夜的。可晓玉平常带她不薄,这事她也就打定主意烂在了心里。   可那日午后,晓玉在院子里晒太阳,她本想拿件衣服给她披上的,刚一迈出屋门,就见那个黑衣男子站在她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她,若不是之前就知道有他这么个人,她早就大声尖叫了。   只是,这男人疯了么,竟然光天化日之下闯进皇宫,只是为了,看她?春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男人也没有发现她,她看见他脸上是怎样痛苦和挣扎的表情,又暗暗压抑着抬起手,有些颤抖着按住她的肩头。   “K?!”晓玉惊讶的望着他,之后她被拉进了屋子。春晓心中忐忑之极,不知如何是好,却见不远处一身明艳晃进了院子。   遭了!要是被皇上撞见了,可怎么得了?!春晓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直接冲到了晓玉门前,敲了敲门,大声叫道:“姑娘?!”   “没事!你下去吧!”里面一个声音说。   她刚想说皇上来了,却发现身边多了一个影子,一身明艳,晃得人睁不开眼。   她顿时吓得有些腿软,还以为会龙颜大怒,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却没想到,皇帝一挥手,让她退下。   难道皇帝也早就知道他们的事么?可是为何……她不明白。   这几天经历的事,她好像懂了一些,那两人都是为了她,舍不得,又放不下,可那人竟是如此懵懂,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可到头来却是让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当局者迷啊!   “唉!”春晓叹了口气,抬手擦去晓玉脸上的泪水,“姑娘这是何苦呢?”   晓玉抬起眼睛望着春晓,看着她微微蹙着眉,眼睛里满是怜惜,知道一切都满不过她,于是深吸了,说:“春晓,我想出去走走!”   “嗯!”春晓答应一声,取来一件衣服给她披上,扶着她走到院子里。   阳光一如既往的明亮温暖,祥和而安静。   春晓扶着晓玉跨过高高的门槛走下台阶,到树下的圆桌前坐下。   树影摇曳,花团锦簇,一派明媚盎然的景致。   “姑娘,我去给你倒水来!”春晓看着树影中有些寥落的晓玉,暗自叹息着返身回屋。   尽管近了黄昏,光线轻柔,可即便如此,几日没有见到阳光的她也觉得那光芒刺得眼睛生疼。   可她还是渴望那片温暖,抬头迎了上去,穿过树枝丫望去,恨不得将整个身子都融进光里,她身上无力,闭上眼睛,感受它的温度。   “K!”她大喊一声冲上去,可迎面而来的却是带着体温的鲜血和倒下的身影,尽管是梦,可那撕心的疼痛却是如此清晰。   那一刻,随着他倒下的仿佛还有顶在头上的天空,万物成灰,泯灭一切。   被阳光照到的皮肤慢慢热了起来,顺着血液流动到心里,可心中依旧冰冷。   怎么会?她喜欢的是皇帝,不是他,不是他!   矛盾,犹豫,挣扎,夺出眼角。   晓玉一抽鼻子,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中,那门前好像有个发光的影子。   她眨了眨眼睛,仔细看去,竟是一个身披盔甲,手握长缨的士兵。   榭香阁门前怎会有兵?晓玉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慢慢向门前走去。      一一零章 可留全尸   榭香阁门前怎会有兵?晓玉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慢慢向门前走去。   “姑娘!”春晓大叫一声,飞奔过来,手中茶碗“咯咯”直响。她顾不得跑到桌前,直接将杯子放在地上,满脸慌张的跑到晓玉跟前拉住她,“姑娘!”   “春晓,为何……”晓玉被她拽住,刚想问缘由,却望见她无奈的神情,于是住了口,等着她解释。   “姑娘,其实是……”春晓欲说不能,咬咬嘴唇,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是皇上吩咐的。”   “皇上?!”晓玉大叫一声,心中一震。   “嗯!说是宫中最近不太安全,所以……”春晓轻声说道。   宫中怎会不安全?晓玉垂下眼睛,难道,难道要有大事发生了么?想到了什么,甩开春晓向院门走去。   “姑娘,不能去!”春晓两步追上前,用力拉住晓玉的胳膊,“姑娘!皇上……皇上禁止姑娘,出去……”春晓知道如果不对她说实话一定拦不住她,只是心里很虚,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为何?!”晓玉不解,这是要把我软禁起来么?可是为什么?晓玉心中着急,心中的那个念头越来越盛,奋力甩开春晓,向院门走去。   士兵闻听院里有动静,回头一看,晓玉面色惨淡,披着一件衣服气势汹汹的走到门口。   士兵齐齐的对她行礼。   晓玉不理,刚要跨步出门,侍卫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俯首说道:“晓玉姑娘,皇上有命,禁止晓玉姑娘踏出榭香阁!”   晓玉不语,向他身边一闪,另一个侍卫伸出手臂,将她死死的挡在门外:“姑娘,我们奉旨行事,请姑娘不要为难我们。”   晓玉瞪起眼睛,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要去见林翊!”   “回姑娘,林将军现在不在宫中,请……”   “那我要去见皇上!”   “皇上有旨,姑娘身体不适,要好好休息,不能踏出榭香阁,以免再染风寒。”   “你!”晓玉不知该说什么,看来他们早有准备,自己身子虚得很,硬闯是闯不出去的。   “姑娘,外面风大,还是回房休息吧!您也该喝药了!”春晓把她肩上的衣服重新披了披,扶着她的胳膊劝道。   晓玉只觉得虚弱的很,知道自己强行突破也抵不过这三个人。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咬咬牙,回了院子。   侍卫们见她回去了,干脆把院门关了起来。   林翊不在宫中?晓玉一惊,停住脚步,难道是……是他们要行动了么?!   她抬头望去,一朵乌云遮住了夕阳的余晖,忽然一阵冷风吹过,树叶纷落一地。   ***   深夜,十几个影子脚下生风,倾着身子划过宁静的密林,所过之处长草也倒向两边。   “嗖——”一只长箭从密林深处呼啸而来,不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一声惨叫。   影子们一惊,回头看去,最后面的一个人倒在地上,背后一只长箭,雪白色的翎羽沾着血光。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凭他们的功夫,若是身后有人跟踪追赶,他们定能察觉。这次却一点响动都没有,不觉中就杀了一人,看来来者不善!   领头的影子眉头一拧,转身刚要抬脚飞奔,却暮然停住了,前方不远处,不知何时挺挺的站立了一排黑影。   黑影头上戴着金属斗笠,泛着冷冷的银光,每个影子高矮胖瘦都是一样的,竟像是同一个人。   领头的影子只觉得情形不妙,用力握紧拳头,暗暗运气。   身后众人也个个虎视眈眈,从腰间抽出了长刀。   “放下武器,可留全尸!”   一个身材高挑的人丛斗笠后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三个和他一样高大,却没有戴斗笠的人。   那人赤手空拳迈步上前,月光照在他凛然的脸上,一双眼睛犹如寒星,有风吹过,黑色的袍子在风中翻摆,露出下面一双白底官靴。   领头的影子眼睫轻动,脸上一道疤痕也跟着微微一颤,握紧的拳头突然变成掌形,“嗖”的一声轻响,十根银针划破夜色,向前飞去。   领头人几乎同时双脚踩地,一个跟头跃上半空,向着前方冲了过去,身后手持长刀的影子们也怒吼着冲了过来。   银针极细,就算是白天也很难看清,更何况是黑夜。   可那身材高大之人却从容不惊,无意似的稍一侧身,两只手指夹住一根,挥手向上一甩,不偏不倚刺中领头人的眉心,那人一声惨叫摔了下来。   身后三人也疾风一般的闪过了暗器,而后面斗笠中却有声闷哼,黯然倒下。   手持长刀的影子们已冲动了近前,斗笠们也从腰间抽出绣春刀,飞奔着迎了上去。高大之人却飞身跳到圈外,负手身后,悠然观战。   乌云闭月,只听见兵刃相接时发出清脆的响声,接着不时传来惨叫声和倒地的声音。   乌云掠去,密林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却是一股极其浓重的血腥味儿。   月光冷清的照在温热的尸体上,一个地上的影子眼里充斥着血丝,突兀的瞪着,随着身体神经性的抽出着,脖子上流出股股黑血。   高大之人在地上随手抽出一把长刀,走到那人身边,正气凛然的脸上毫无表情,慢慢举起刀,用力向下一刺,直直的插进心脏。   “呃——”那人身子猛一佝偻,眼睛睁得更大,嘴里喷出一口恶血。   高大之人冷眼看着他重重倒在地上,松开手上的刀。   “这样,就不用那么痛苦了!”他转回身,望着身后两个眉头深锁的人,淡淡的说。   “哼,林将军果然……心怀仁慈!”马飞一抱拳,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林翊又转眼看去另一人,那人面无表情,可眼睛里却充斥着愤怒,看得出,他是在暗自压抑着。   “禀告林将军,地图不在他们身上!”一个斗笠上前抱拳说道。   林翊没有收回目光,定定的看着那满眼愤怒的人,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幸灾乐祸似的说道:“你的计划失败了,你说该怎么办呢,K!”   “哎?!地图应该是在……”马飞一脸茫然。   “我说!”林翊高声打断了马飞的话,目光依旧停留在K的面上,“你是不是应该补偿些什么?”   林翊话声一落,斗笠们齐齐的抽出刀,指向马飞和K。      一一一章 自身难保   “我说!”林翊高声打断了马飞的话,目光依旧停留在K的面上,“你是不是应该补偿些什么?”   他的话语中带着戏谑,却又铿锵有力,让人分不清真假,可是,他话声一落,斗笠们齐齐的抽出刀,指向马飞和K。   “喂!林翊!你这玩笑开大了吧!咱们还是尽快……”马飞忽然看到林翊身后千鸟一双鹰般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毫无玩笑之意,只觉得头皮发麻,于是住了口,惊异的望向林翊。   “你的目标不是他们,而是,我们?!”K咬了咬牙,目光紧紧的盯着林翊。   林翊一声冷笑,眼神中掠过一丝阴冷:“哼!K,你果然聪明!”   “为什么?”   “因为……”   “嗖——”   一根银针划破夜空,飞向林翊,林翊猛地转身双手夹住,抬眼看去,针尖离眉心只有一指的距离,一个黑影随即窜进树丛之中。   马飞和K毫不犹豫的一同跳上树梢,林翊眉头一皱,愤愤扔下银针,脚尖踩地,猛追过去。斗笠们也“嗖嗖”跳上树梢。   “早知道这些锦衣卫不可靠!他奶奶的,过河拆桥!”马飞说着一踩树干“沙沙”作响,纵身跳到另一棵树上。   K扭头向后看去,林翊已经追了上来,他用力一拽树枝,窜到高处。   林翊望着面前那个矫健的影子,暗暗说道,上次让你跑了,这次绝对不会!   林翊脚下运气,奋力向上一跃,直落K的背后,K刚借力跃起,可为时已晚,只觉得背后重重一掌,一股强大的气流霎时冲进了身体,五脏俱裂一般,身子失去了知觉,从高高的树上摔了下来,“砰”的一声重重落在地上地面,扬起一地枯叶。   K脑中嗡嗡直响,身子像死肉一滩动弹不得,胸中灼烧着,只觉得一股炽热涌上来,“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   这口血喷出来之后似乎好了,他大口喘了喘气,奋力握紧拳头爬了起来,抬头望去,一双白底官靴在模糊的视线中若隐若现,他甩甩头,抬眼看去,林翊负着手,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K!”马飞飞身在前,只听见后面重重落地的一声,扭头看去,K已经摔在地上,林翊一个跟头翻下树梢,稳稳着地,身上黑色的官纱随之一抖。   马飞即刻掉头,拔出长剑冲了过去。耳边忽然响起风声,一柄长刀从背后刺来,马飞急中生智,钻头一般在空中打了个横旋,躲开了刀身,回头看去,千鸟一双锋利的眼睛闪着寒光。   斗笠们一拥而上,几柄绣春刀同时向他刺去,马飞脚一点地,人已在半空之中,斗笠们和千鸟一起飞身追了上去。   他们人数众多,一时抵挡不来,马飞握紧拳头,心头只叫“可恶!”   他猛然运气,突然分身成了几个一模一样的影子。众人惊异,愣在当场,马飞和分身一起向K奔去。   林翊稳稳的落在地上,冷眼看着趴在地上的K。虽然刚才那一掌只使了七分力,可这足以将一个硬汉打得筋骨断裂。这人居然挨了自己一掌之后还能爬起来,真是个奇迹。难道他低估了他的能力么?   林翊两步走到K的身前,刚要伸手抓起K,余光一扫,瞥见几个影子从头顶向着自己飞速而来。仰头一看,不由心中一震,居然是一模一样的影子,这……难道是幻影移行?!幻影移行并非中原武功,马飞到底是什么人?   林翊来不及多想,马飞的分身已到近前,几个分身一同出掌向他打来,林翊双臂一展飞身跃起,退后几米稳稳落下。   千鸟和锦衣卫也追了过来,刀影纷飞,和众多分身混战一起。   林翊站在圈外,眯着眼睛仔细观察每个分身的动作,忽然眼睫一动,伸手旁边。一个锦衣卫递上把银角长弓,林翊两指夹住白色的翎羽,剑尖直指其中一个影子。   箭在弦上绷得紧紧的,“嘭”的一声,闪电一般飞驰而去,弓弦疯狂的颤抖着。只见银箭射破黑暗,承载着巨大的力量狠狠的插进那人的肩膀。   银箭几乎穿透了马飞的肩膀,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身子一倾,向前倒去,分身也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马飞额上冒出巨大的汗珠,咬住牙,挥手拔出箭扔在一边,紧紧拉住K的胳膊,准备逃跑。忽然头顶一阵风声,马飞抬眼看去,一张大网从天而降。   K使出全力将马飞推到一边,大网落下,K被困在中间。   马飞眉头一皱,深深望了K一眼,飞身跳进黑暗之中。   林翊对千鸟使了个眼色,千鸟带着几个锦衣卫追了过去。   K被锦衣卫拉了起来,双手绑在身后。刚才一用力,胸中积聚的掌气又涌动起来,一股腥血冲了出来,“噗”的一声吐在身外。   林翊走到他身前,仰着头俯视这他。K抬起眼睛,尽管身体有些虚弱,可那双眼睛却依旧倔强又坚毅,狠狠的盯着林翊。   林翊不由冷笑一声,死到临头还如此逞强。   “你,还是把计划告诉了那个人。”K说,嘴角流出血来。   “是,你说的没错!只不过,你发现的太晚了!”林翊嘴角一翘,凛然的脸上露出一股邪魅的笑容。   K不忿的哼了一声,很想大骂他无耻,可知道于事无补,为了保持体力,白他一眼,别过头。   “呵,你这个样子,倒是真的和方……咳,和某人很像。”   提到某人时,K突然心中一紧,转过脸,怒目瞪着他。   林翊威风的脸上忽然诡异的一笑,他才不是无意中提到了她,而是很享受K心中的激动,于是又说,“她,真的和你一样的傻,竟能那么轻易地相信别人。”   “你!你们对她做了什么?!”K低声问道,暗暗压制心中的怒火,身子却开始不安分起来,挣扎着向前,若不是双手被紧紧的绑着,恨不得一拳打在那张可恶的脸上。   “呵呵,我们能做什么?不过是按照你的计划进行罢了,不过,似乎演戏的只有她一个,其他人都是看戏的罢了。”林翊笑的微风和煦,人畜无害。   K心中刺痛,不知晓玉到底怎样了,听林翊的话,皇帝也似乎早就知道了晓玉是在装病。既然如此,为何那晚还在她面前故意说了那些话?那家伙简直单纯要命,居然就相信了,还未他心痛流泪。可恶!不知道之后皇帝会怎么对她?!   K心中焦急万分,拼命想挣开绳子,可是绑得太紧,旁边还有锦衣卫夹着他的手臂,任他如何努力也无能为力。   林翊冷眼看着K的眼神从愤怒到不安,不停地挣扎着,知道他心中所想,凛然说道:“我看你,是泥菩萨过河,还是先保自己吧!”说罢负手身后,转身离去。   ************   ?奇遇记:亲们,今晚18:00还有一更,不见不散哦!~记得收藏,票票神马的向我砸来!~?   一一二章 扑朔迷离(二更)   “凡是逃跑拒捕的,一律杀无赦!”   白虎站在祯王府门前大声吓道,脸上映出一片红光。   王府院内人影翻动,尖叫声、哭喊声不绝于耳,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儿。   “大人!”一个妇女扑到在白虎身前,拽着他的衣襟哭喊道,“大人,我只是个奶妈,不是王府的人啊!求大人放……啊!”一句还没说完,便被人拖到了院子中央。   奶妈尖叫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要冲出去,却听“噗”的一声,一柄绣春刀从她背后刺穿了她的身体,一股热血从前胸喷了出来。奶妈瞪大眼睛看了看明晃晃的刀尖,恐惧已经遮盖了疼痛,她绝望的望了眼门前冷面相对的白虎,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奶娘,奶娘!你不要死啊!奶娘,呜……”飞飞跑了过来,扑倒在奶妈身上,用力的摇着她,手上,身上沾满了血。飞飞看到奶妈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吓得跳了起来,看看周围火光笼罩的庭院,被追捕的四处奔散的人,血光、尸体、反倒砸碎的物品,刀剑声,惨叫声,还有那浓稠腥咸的味道,五官感知的一切强烈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呆呆的站在原地,身子一抖一抖的抽泣着。   “飞飞!”一个臂膀搂住了他娇小的身子,“飞飞!飞飞……”那声音颤抖着,又带着些释怀的喜悦。   飞飞扭头看去,是祯王妃,他热泪忍不住奔涌出来,扑到王妃怀里,紧紧的搂住,大声哭喊着:“奶奶!奶奶!”   祯王妃头发凌乱,跪在地上,清瘦的胳膊用力搂住飞飞,袖子挡住他的脸,不让他看到外面,抚摸着他的头,安慰道:“飞飞,不怕,奶奶在这儿,奶奶在……”   一滴眼泪夺出眼眶,泛着火光的泪痕在王妃脸上闪烁着。她抬起眼睛,看着院门前那高大英挺一身白衣的人,他冷峻的脸上毫无表情,目光如冰一样,冷冷的看着自己。   “大人!”一个锦衣卫跑到白虎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白虎一怔,跟着锦衣卫快步向内堂走去。   一个健硕的身影,一副巨画,苍松白鹤。   屋外火光晃动,映在画上,仿佛五彩祥云一般,迷离飘忽。   “砰!”屋门被踢开,白虎一甩前襟跨进屋子,几个锦衣卫紧随身后。   健硕的身影岿然不动,静气凝神的望着面前这幅幻境般的画,若有所思。   白虎轻一俯身,抱拳说道:“祯王爷!皇上有请!”   “哦?”祯王爷惊醒一般,慢慢转过身来。一张从容不惊的脸上忽的露出了笑容,站在原地却不说话。   “王爷!请跟我们走吧!”白虎挺直身子,下巴一扬,桀骜不驯的目光落在祯王爷面上。   祯王爷和他对视一会儿,突然又笑,悠悠说道:“呵呵,原来是白大人亲自前来!”   白虎冷眼看着他,却不言语。   王爷嘴角一翘,戴着玉扳指的手中悠然转着核桃,漫步上前,停在白虎面前,仔细的打量他一番,说道:“白大人真是和你父亲……极像!”   白虎心中一震,怒目盯着他,不知道他下面要说什么,可是耳边却没有出现异响,难道他说的是事实?   白虎自小就入了锦衣卫,接受严格的训练,只知道自己是个孤儿,从没有人提及自己的父母,而倔强的他也从未向人问过。难道祯王爷和他的父亲,认识?!   “呵呵!”祯王爷见白虎冷漠的脸上忽然闪出一丝惊异,只是一瞬,便又消失不见了。   祯王爷微微一笑,声音中却带了些许冷酷:“果然是他的儿子,听到如此都毫无颜色!呵呵!”又是两声冷笑,转过身去,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白虎咬了咬牙,侧头对身后的锦衣卫吩咐道:“都退下!”   “大人!”   “退下!”白虎转回头,眼中映着熊熊火焰。   “……是!”锦衣卫们俯身抱拳,统统退出屋外关了门。   “还以为你真的是个薄情寡欲的人,原来对自己的身世,也如此好奇呢!我等了一辈子你来问我,却到现在要主动对你和盘托出。呵呵!”祯王爷眉梢一挑,布满沟壑的脸上微微一颤,转过身去,“你父亲就是死在这间屋子里……”   灯光忽的一闪,晓玉打了个寒战,从梦中醒来。   她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本来都是计划之中的,可自己偏偏心中不安,不知为何莫名的担心,于是坐在桌旁等着,或许K和马飞会带来什么消息,却没想到自己睡了过去。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了凌晨,这一夜如此平静,平静的让人有些心悸。   这个时候了,也没有任何消息,不知那边进行的怎样了。晓玉站起身,推开后窗,向外望去,窗外是高高的宫墙,宫墙外的一颗大树黑着影子在暗蓝色的天空中摇摇晃晃,忽然一阵风吹来,她又一哆嗦,伸手扶在窗棂上,默默低了头。   心竟然跳得这样飞快,K他们不会有事吧?皇上又为何把我圈禁起来?难道知道K和马飞会来,所以故意派人把守榭香阁,要……要将他们捉住么?!晓玉紧张起来,用力握紧拳头。   不会的!如果真的想抓他们,应该在暗处设伏才对,不会让人全副武装的站在门前。那么,皇上是在……保护我么,难道是怕祯王爷会反过来抓我?!   晓玉叹了口气,怎么也想不通,于是关了窗又坐回桌前。   ***   灯台里的火苗摇摇晃晃,看得她心烦意乱。   “吱——”门声一响,榻上的女子抬眼向外看去。   “啪啦——”   女子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茶水撒了一地。   她惊恐的望着门前站立之人,瞳孔放大,眼神恍惚,只觉得面前空气变得稀薄,头上一阵眩晕。   “你……”她喉咙一动,说不出话来。   进门之人一袭红衣,圆领露出内衬白领,面如冠玉,剑眉星眸,犹是那唇边一笑,如沐春风。   “皇姐,好久不见啊!”他对着端坐榻上的兰月公主微微一笑,眼神却凌厉非常。   兰月公主闻声肩头一抖,眼中起了雾气。慢慢缓过神来,才下了榻,俯身行礼:“皇上盛安!”      一一三章 一如往昔   “皇姐,好久不见啊!”皇帝对兰月公主微微一笑。   “皇上盛安!”兰月半天缓过神来,只觉得跌下万丈深渊,心口窒息。   “皇姐不必多礼,快起身吧!”皇帝迈步走进屋子,仔细的环视了一周。   这屋子很小,只容得下一张榻,墙上也没有过多的饰物,只在墙壁上挂着条琉璃金龙,十分突兀。   琉璃金龙——龟兹国的象征,皇帝目光掠过那条龙的狰狞面目,脸色一沉,抖下衣襟坐在榻上。   “皇姐请坐!”皇帝伸手指向对面的空位,兰月攥紧拳头坐回榻上,低眼不语。   “皇姐近来可好?”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那熟悉的面孔,眼中却有些不由衷。   多年过去了,那个记忆里最疼爱自己的姐姐面容依旧,绝色倾城,只是身子稍稍发了福。若是从前,她见了自己,一定会笑弯眼睛问长问短,或是取笑他年幼无知,或是找笑话逗他开心。   而可现在,在他对面坐着的,面如土色,低头不语的她,正是那个深爱自己的姐姐,那个联合皇叔一起来对付自己姐姐。   皇帝忽然收住了笑容,一股酸楚翻上心头。   “皇上请喝茶!”兰月倒了杯茶,递到皇帝面前。   皇帝嘴角一抹轻笑,端起茶碗,掀开盖子吹了吹,一股馨香扑面而来,那味道仿佛从很遥远的记忆里传来,却又偏偏真实的就在嘴边。没想到多年以后,竟然还能喝到这种味道,皇帝端起茶碗一饮而尽,又似意犹未尽一般。   “皇上还是那么喜欢麦伦茶。”兰月一笑,弯弯的眼睛,恬静的面庞,一如往昔里那个慈爱的姐姐。   皇帝望着她的笑脸有些回不过神,记得父皇把她送去龟兹的时候他哭了很久,在乾清宫门前跪了一晚,恳请父皇不要将她送走,最后还是兰月把他带了回去,在榭香阁为的院子里替他擦干了眼泪。   她弯弯的眼睛,恬静的笑着,眉飞色舞的告诉他说,龟兹是个很好玩的地方,有高高的骆驼,有香甜的水果,她还答应说,每年都会回来看他,给他带好吃的,好玩的。   他相信了,真的以为姐姐要去一个“只有神仙才可以去的好地方”,直到他在城楼上看着她坐在大红轿子里面哭成了泪人,才发现什么好玩的?什么“只有神仙才可以去”?这一切都是她骗他的。他大声的叫她的名字,她却只是哭着,不回头……   “姐姐……”皇帝低声叫道,眼睛里充满了氤氲。   兰月握着杯子的手一抖,身子僵住了。这个记忆里的声音……“姐姐!”   她不想看他,却又忍不住抬起头,怔怔的望着他,眼睛里泛起晶莹,心中撕痛。   自从母后霖妃娘娘去世之后,宫里的人都躲着她走,疏远她,连向来疼爱自己的父皇每次见她都神情凝重,最后索性避她三尺。   她不知道为何如此,为何自己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被人嫌弃,被人抛弃的人。一次她为了找自己的宠物钻进了宫墙前的灌木从中,却偶然听到几个宫女谈论自己。说都是因为她,因为她和霖妃娘娘像,所以克死了母亲,说什么她天生是个邪星,害的皇帝近日怪病缠身……   天生邪星,克死母亲……兰月吓得脸色湛青。   她小小的身子靠着宫墙上慢慢滑落,瘫坐地上。她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还是忍不住心中的颤抖,眼泪顺着指缝渗出来,万物俱籁,只听得心中颤抖的声音。   午后的阳光照在她小小的身上,却换不来她心里一丝的温暖。   “姐姐!”   一只小手搭在她肩上,她睁开眼睛,看见阳光里他稚嫩的脸庞,他望着她哭红的眼睛皱起了眉头。兰月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想要起身离开,她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怯懦,更何况是太子?   可他小小的手却有力的按住她的肩头,一双眼睛坚毅的说:“姐姐,不要哭!我会保护姐姐的!”   她再也忍不住心中委屈和害怕,眼泪喷涌而出,抱着他,就像抱着最后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后来她遇见了万九台,那个长的比女人还美的男人。当父皇说要把她嫁给万九台的时候,她心中还暗自高兴,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保护自己,可以依靠的人。却不料万九台摇着金扇子,一副不屑又无奈的说道:“想我万九台真是命运不济,居然还要收了人家嫌弃的女人。若真是倾国倾城,被皇上视为掌上明珠的公主,皇上又怎么会舍得把她远嫁他国?哼!”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那晚她躲在角落里,抱着腿整整哭了一个晚上,从此之后,被抛弃的阴影没有一天不折磨着自己。那个可憎的国家,肮脏不堪的皇城成为她心中的禁地。只是,在那污秽之中却有一片纯净,是她怎么也放不下的眷恋。   她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每每香梨正甜的时候,她都会差人快马加鞭的送到京城,想着他吃到的样子,心里也会觉得甜蜜。   可惜,不想多年之后彼此相遇回事现在这种场景,尽管早在意料之中会有如此的结局,可心还是揪在一起,被拧的紧紧的,一滴一滴流出血来。   兰月紧紧抓住自己的裙子,眼泪“吧嗒”一声落在几上,透亮的一滩。   皇帝望着那一滩,眼睛里疼的很,可咬咬牙,深吸了口气,向上望了望,把眼泪逼了回去,轻声叹了口气说:“姐姐,有孕在身,不要……伤了身体……”   兰月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泛红的眼睛盯向皇帝:“皇上不问兰月为何在此?!”   皇帝垂下眼睛,沉默了。他不想知道原因,因为结果无非两种,或是让自己心痛的,或者是让自己愤怒的,而这两种结果却都不是他想要的。   许久。他终于开口说道:“姐姐还是,跟朕回宫吧!”   ***   “砰——”   马飞撞开房门,倒在地上。方童一惊,从桌边跑过来,见马飞的衣服都被血染红了,还不断的有血从后背冒出来,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赶紧蹲下来伸手推推他:“马飞,你……你怎么了?”   马飞微微睁开眼睛,黑亮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光芒,他无力的瞥了方童一眼,低声说了句:“把门关上!”   “好!”方童起身关了门,转身见马飞已经爬了起来,血滴在地上,手无力的扶着桌边坐在凳子上,抓住杯子的手上止不住的颤抖。   “我来!”方童赶忙冲到桌边倒了些水送到马飞手上,马飞却似端不住杯子,手上抖个不停。方童把杯子放在马飞嘴边帮他服下。   他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帮我找吕岩遇到了高利贷,被打上了么?K呢?为什么没有一起回来?是不是被抓了?这……这可如何是好?!方童见马飞喝过了水,安耐住心中的焦急,问道:“马飞,K,K呢?”   “一言难尽……嗯……”马飞突然一咬牙,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留了下来。   “你怎么你受伤了?”方童望着他背后的被撕破的衣服,一股浓重的血气,“这是……”方童不由心惊,“我帮你包扎一下!”说着绕到马飞身后。   “不要!”马飞伸手阻止方童,却无意间扯动了伤口,钻心的疼痛从肩头穿来,他眉头一皱,暗暗运气压住,又伸手在自己的身上点了两下。   方童撕开衣服,心中更惊,那肩上一个血糊糊的窟窿,虽然已经止住了血,可残留在伤口上的那些血并不是红色,而是黑色的,难道他中毒了么?方童来不及多想,只听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方童刚跑到门边,想挂上门锁,不了房门被重重的踹开了,几个黑衣人戴着斗笠,气势汹汹的冲进了屋子。   “你……你们?”方童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康复,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得腿上一软,差点摔倒。      一一四章 不辨敌友   几个戴着斗笠的黑衣人,气势汹汹的冲进了屋子。   “你……你们?”方童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康复,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得腿上一软,差点摔倒。   “给我搜!”领头的一个,尖尖的脸上一双眼睛犹如夜鹰般明亮,他凌厉的目光环视着四周。   方童急忙望向屋内,“哎?”马飞居然不见了?!方童惊奇,却也放下心来。转眼对上千鸟凌厉的目光,她心虚不已,紧张的低下头。千鸟想了想,收回目光,忽然瞥见桌边地上一滴鲜血,抬脚走了过去。   方童的目光随着千鸟的脚步瞥见了地上那一滩血上,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噗通,噗通的跳动好像要撞出胸口似的。   其他几个带钢铁斗笠的人动作迅速的在屋子里翻找着,柜子,床下,门后,不落下每个细节。   千鸟走到桌前,踩住那一滩血,却并没有言语。   方童惊异,这人到底是好是坏,他认识马飞,相救他么?方童再转眼看其他的人。   这些人穿着统一的服装,看得出,这身行头是质地上乘,价格不菲的。应该不是那些放高利贷的地痞流氓。可,若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呢?难道是马飞的仇人?!   方童目光向下,看到千鸟脚下踏着的那双官靴,她心中的疑问还来不及解开,只听一个斗笠说道:“大人!没有找到!”   “嗯!”千鸟一挥手,斗笠退到了一旁。   千鸟仔细的环视了一圈屋子,目光最后落在方童身上,眼睫一动,暗沉的声音问道:“你在这里住多久了?”   “有,几天了……”方童吓得靠在门上,惊恐的望着眼前这几个高大的黑衣人,个个面色冷淡,头顶那金属斗笠泛着白光,寒气逼人,遮住了眼睛,只看得见鼻子以下的部分。   “刚才有没有来过什么可疑的人?”千鸟眼睛微眨,似威胁的问道。   方童惶恐,紧紧抓住门框,不知此人到底是敌是友,一时失语。   “大人问你有没有见过可疑的人!”一个高大的黑衣人厉声问道,说着上前一步,方童吓得身子一抖,捂着耳朵蹲在地上,身子颤个不停。   千鸟伸手挡在黑衣人身前。黑衣人恭敬行礼,退后一步。   “刚才,没,没人来过……”方童咬了咬牙,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不停。   “嗯,若是有人闯入,要素去报官知道么!此人……非常危险!”千鸟一字一顿的说道,明亮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是……是……”方童努力咽了口唾沫,缩成一团。   “嗯!走吧!”千鸟大手一挥,几个锦衣卫先行出了屋子。   千鸟回头看向桌上,伸手摸去,一杯茶还是温热,他又抬眼看了看方童,握紧腰间绣春刀,快步出了房去。   方童见他们走了,赶紧关上房门,眉头一拧,回头看去。马飞刚才明明在这里,为何突然之间就不见了呢?他会去哪里呢?!方童左看看,右瞧瞧,始终不见人影,又不敢大叫,生怕刚走的那些人又闻声回来。   她正站在柜旁心中焦急,突然一个黑影自梁上翻了下来,虽然动作轻盈,可还是发出了些声响。方童吓了一跳,赶紧屏住呼吸。   马飞着地之后,脚下一抖,身子倾倒在地上。刚才那一运气,身上的血液像是沸腾了,冲爆了血管,一口涌到嘴边,“噗”的一声吐了出来。   “马飞!”方童跑过去,蹲在他身边,用毛巾擦了擦他嘴边的黑血,“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你?”   马飞说不出话来,方童见状用力拉起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上,又搂住他的腰,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扶到床上。她刚要回身,马飞拉住了她的胳膊,方童一怔,见马飞的手指无力的指着桌子上。   “嗯?”方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杯子旁边放着一只葫芦状的小瓶子,这是什么?刚才还没有呢,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方童走到桌边拿起瓶子拔出塞子闻了闻,无色无味。她猛然想起刚才那个所谓的“大人”摸过杯子,那时她心中还一阵忐忑的,怕露出破绽。没想到他是趁着那个机会偷偷的放了这个瓶子。   “这个……是解药?”方童扭头看向床上的马飞。   马飞用力的一闭眼睛,已经说不出话来。   方童拿着解药到了床边,可是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他们来抓马飞,却又留下解药?她脑子里的谜团越来越多,但她深知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于是撕开马飞的衣服,把药面儿洒在他的伤口上。   ***   门外一阵脚步声,林翊和白虎停了动作,扭头看去,一袭红衣跨步迈进御书房。   “皇上!”二人抱拳行礼。   “嗯,怎么样?”皇帝走到近前。   “回皇上,祯王爷他……自尽了!”白虎说着俯身在地,“臣无能,请皇帝责罚!”   皇帝眉头紧锁,望着跪在地上的白虎,心中惊愕,暗暗攥紧拳头。祯皇叔,你就是到死也不肯面对朕么?你做的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皇帝想不通,却感到心中有些凄凉。   “皇上!”林翊见皇帝只盯着白虎许久,并不言语,心中一惊,俯身跪在地上,“皇上,祯王爷畏罪自杀之事,尽管白虎有些失职,可也在情理之中。王爷的尸体已在停尸房,经验证,却是自杀身亡。请皇上……”   “不必说了!”皇帝负手身后,看着身下跪倒的两人,冷冷的说道,“你们都起来吧!尽管祯王爷畏罪自杀,可是他犯下的事不可饶恕。明日午时,午门外,满门抄斩!”   “是!”林翊和白虎纷纷起身。   皇帝转过身,面对着林翊问道:“林翊,你那边如何?”   “回皇上,共抓住六个人,死了5人,还有一人侥幸逃脱。”林翊躬身说道。   “那么……两个人呢?”皇帝问道。   林翊抬头,对上皇帝毫无颜色的脸,俯身说道:“回皇上,K已收押在了镇抚司,马飞侥幸逃脱。不过臣已经派了人手前去追捕,他受了伤,料想……”   “不必去追了!”皇帝一摆手,转过身去。   林翊和白虎一愣,不由相视,不知皇帝意欲为何。   祯王府逃脱一人不追也就罢了,成不了什么气候,可是,马飞、K还有方晓玉他们三人之中若有一人逃脱,难保以后不会生出什么事端。可听皇帝的口气异常坚决,想必是心中早已做好了打算,所以才会如此斩钉截铁。至于皇帝的用心,岂是他们敢妄加揣测或是质询的?   二人于是默不作声。   皇帝踱出两步,停了下来,扭头问道:“K……也受了伤么?”   “回禀皇上,K挨了臣一掌,受了内伤。”林翊答道。   “哦?……”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他自是知道林翊掌风的厉害,一般的人能受得了五成已算高手。这个K挨了林翊一掌不知情况如何。哼!K,朕倒要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随朕去看看!”皇帝冷哼一声,向门外走了出去。   “是!”跟在皇帝身后出了御书房。      一一五章 赔了夫人   镇抚司大牢里,昏暗的灯光打在K的脸上,刚才挨林翊的一掌,直到现在那掌气还在身体里作乱,翻江倒海的,弄得他疼痛难忍。   “噗……”K吐了口血,嘴里腥甜的,不过感觉好了许多。   这个林翊还真是不可小觑,没想到只是挨了一掌,竟然要折腾这么久,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内伤么?!   “哼!”K苦笑一声,握紧拳头挣了挣被绑在十字架上的胳膊。绑着他的绳子从手腕缠到了小臂。我还真是有幸,受到如此重视啊,难道就这么怕我跑了么?哼!   K看了看周围,来的时候他被蒙住了眼睛,不知道身在何处,不过看起来也不似一般的牢狱,没有栏杆,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又细又长的门。倒是独门独户啊!   屋子里没有窗户,阴冷阴冷的,应该是在地下。屋子倒是简洁得很,除了一张桌子和桌子上一盏寂寞燃烧的油灯之外,就是绑着自己的十字架了。   “当啷啷——”   门外有声音传来,那似乎是滑动铁链的声音。   有人来了么,会是谁呢?林翊么?   K死死的盯着那扇又细又长的门,门一开,一个侍卫举着火把走了进来,恭敬地站在一旁,K皱起眉头。   一袭红衣出现在门前,那人侧着身子站在门口,欣长的身形,如玉的面上低垂着眼睛,一手半握身前,一手负在身后。   K心中一颤,眼神锋利的盯向那个人。   是他么?终于,见面了么?!   那人慢慢抬起眼睛,以同样的目光斜睨着K。   屋子里安静的很,只有火把燃烧时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   红衣之人慢慢转过身,盯着目光如炬的K,漫步走下台阶。   你就是K么,就是那个要从朕身边带走晓玉的K?哼!还以为是怎样一个三头六臂,如此胆大包天的,还不是一样,成了朕的阶下囚?!   皇帝冷哼一声走上前,侧眼打量着他,灯火下他的轮廓分分明,虽然嘴角还有一丝未净的血,可是眼神明澈,炯炯有神。   “你叫什么名字?”皇帝淡淡的问,负手身后,轻佻的抬起下巴。   虽不知面前之人究竟身份几何,不过见林翊和白虎护他左右,K的心中也已确认。这红衣之人长得倒是俊俏,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温文的目光,映着火光,犹是醒目。可尽管如此,也掩饰不住他身上的光芒和傲气,而那傲气却也傲的自然,傲的洒脱。哼,司徒笑语那个笨蛋,要喜欢这种花瓶儿到什么时候?!   “大胆狂徒!皇上问话,为何不答?!”林翊见K盯着皇帝轻蔑的一笑,心中大怒,厉声叫道。   “哼!”K又是冷笑一声,舔了舔嘴角的血说,轻蔑的说,“明知故问,为何要答?!”   “你!”林翊不想他竟然如此猖狂,真是胆大妄为,刚要上前一步,皇帝摆手在他面前。尽管他心有不甘,可还是俯首退了下去。   也只不过是个忠实的奴隶罢了!K不由嘴角一勾,嘲笑肆意宣泄在他脸上。   皇帝望见他表情的变化,脑子里忽然出现了某个人的影子。若是个平常人,杀了也就杀了,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没见他时,想想就觉得不爽,恨不得见到的时候拖出去千刀万剐,不过这会儿真的见了面,倒是平和了很多。至少面前之人看起来是个聪明人,有胆有识,不是等闲之辈,否则怎可配作他的……情敌?!   皇帝走进一步,慢慢抬起眼睛,目光落在K的脸上。   K收敛了笑容,仰起头,俯视着他,居高临下一般,不恭不敬。   皇帝却没有生气,忽的一笑,垂下眼睛,玩味似的说道:“K……是个有意思的名字。”   K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皇帝又仔细看了看他脑后的鞭子,一根一根,筷子似的随着动作微微颤动着,滑稽十分,难道他是哪个少数民族么?皇帝又问:“你和方晓玉是什么关系?”   K心中一沉,转脸对上皇帝带笑的眼睛,他温和的神态如春风一般,只是眼中暗藏杀机。K一分一毫都看在眼里,却轻松的笑道:“这个问题,你可以问她啊!呵呵!她是——我的女人!我早晚有一天会把她带出这里的……”K嘴角一咧,露出两颗精致的虎牙,眉头轻挑,得意的问道,“怎样?这答案……皇上可满意?!”   白虎听了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人说的话竟是句句真心,没有半点掺假。身陷于此居然还如此胸有成竹,难道他还有后备的计划能够逃脱么?白虎心中忽然有些不安,不过转念一想,镇抚司的密室里是何等严密,且不说是重兵把守,单说这密室里的机关是怎样的精密,别说是人,就算是蛟龙在世,恐怕也是逃不出去的!   “呵!好啊,你有志气!朕很欣赏这一点。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现在已是泥菩萨过河,还是先保住命,再说吧!”皇帝侧过身,眼角睨过K一张轮廓分明的脸,语气变得平和了,倒像是朋友之间的忠告。   “怎么?你想杀我?!呵呵,随便吧,反正这里是你说的算!”K毫无惧色。   皇帝眉头一动,神色阴沉,眼神中闪现一丝狰狞。是啊,他恨不得现在就一剑穿心捅死他。   “你放心,朕……不会杀你的!”皇帝转而一笑,温柔的说道,“因为杀了你,就会对她——不义,而朕,不是不义之人。”   “不义?无耻!”K听了他的话痛恨十分,激动地大吼一声,手上一颤,攥紧拳头,绷得绑着他的绳子“吱吱”直响。不知这厮要如何对付晓玉!没想到他竟能把她看得如此透彻。   是啊,若是将我杀了,凭那个人的性格绝对不会原谅他的。到时候,除了她的恨,还能留下什么?那个笨蛋单纯的没有脑子,吃软不吃硬,若是留着自己做个威胁,就算她心里千百般的不愿意,最后也会跟定他的吧!没想到他竟然这般狠辣,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得出来,真是无耻!   K死死的盯着皇帝,皇帝却莞尔一笑,温柔而和善,K心中更怒,用力挣了挣绳子,很想扑上去拼个你死我活。   “呵呵!”皇帝轻笑一声,如玉的脸上一双似水的眼睛柔情的看着K,又说,“K,你果然很聪明!朕的心思你竟能顷刻读懂!”   皇帝越来越觉得面前这个打扮怪异的人十分有趣了。不知是棋逢对手,还是英雄心心相惜,皇帝心中忽然一动,若是真有机会,倒是很想放他走,看看谁能笑道最后。   “林翊!”皇帝盯着K的眼睛,对身后吩咐道,“明日替朕拟旨,方晓玉贤德贞淑,聪慧伶俐,且捉拿祯王爷有功,封——玉妃!”   “是!”林翊俯身行礼。   皇帝眼带笑意的盯着K,捕捉他心中细微的变化。那人虽然面色如常,可听到封为玉妃的刹那,还是忍不住肩头一抖。惊讶、愤怒、恨意还有一点嫉妒,复杂的涌上他眼底。   皇帝得意的一笑,嘲讽的说:“她是自愿来到朕身边的。一朝是朕的人,一辈子都是!”皇帝说完,嘴角一挑,上下打量K一眼,转身离去。   K见着狱卒关上那扇门,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攥紧的拳头挣了挣十字架,绑在胳膊上的绳子都要嵌到肉里了,勒的胳膊生疼。可这肉体上的疼痛却丝毫无法湮灭心中烧的正旺的怒火。   他挣扎了一会,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压抑的怒火变成了阴霾,沉重不已。   “晓玉……”K无奈的叫到,没想到,自己自恃聪明,却最后拖了后腿,难道这次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么?      一一六章 抗旨不尊   “姑娘醒醒!姑娘!”   晓玉慢慢睁开眼睛,面前朦胧的面孔慢慢变得清晰:“哦!春晓!”她揉了揉眼睛,脖子酸得很,四处一看,自己还坐在桌边,桌上的灯早就烧尽了油。   看样子,他们昨晚没有来过。晓玉忽然有一丝不安,垂下眼睛。   “姑娘,不早了,还是赶紧洗漱吧!”春晓说道。   晓玉抬头一看,秋思已经把水和毛巾准备好了,和煦的笑着端到了她面前。   今天这两个丫头是怎么了?平时不会如此催促自己的啊,她每每都是睡到自然醒才会起的,难道今天有什么事要发生么?晓玉心中疑惑,可是身子疲惫的很,于是没有多问,点了点头。   盛夏的日头烈得很,还没到中午,就炙烤着大地,放眼望去,院子里白花花一片,惹人睁不开眼。晓玉坐在桌前倦怠的望着那一片茫茫,傻呆呆的。   她身子虚得很,饥肠辘辘却又不想吃东西。春晓把平时她爱吃的饭菜端了来又送了去,反复几次,她也不肯吃一些,于是那往日伶俐的小丫头也和她一样愁眉不展,叹气摇头出了门。   “为什么K和马飞还不来报信?凭K那么细心,怎会不知道我的担心,难道……难道他还在为那重重的一巴掌怀恨我么?”想到此,她心中窒息了,那个飞花的夜晚又浮上了眼见,唇上被他弄破的伤口还没愈合,轻轻一舔,竟还和当初一样的痛,从唇边刺到心里。而掌心又烫又麻的感觉也隐隐归来,不由攥成了拳头。   “不,我不是想打你的,我只是,只是……”一股温热从揪着的心头冲上眼底,她使出全身的力忍着,不让它跌落出来。   “方晓玉何在?!”一个高亢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晓玉闻声一抖,抬眼望去。   一个身穿蓝色官袍的男人站在院中,身后跟着两个带刀的侍卫,气质昂扬,威风凛凛。   这个人,晓玉从未见过,也不知道他为何而来,不过看他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也知道来头不小。   “姑娘,传旨官大人来了!”春晓跑进屋子。   “传旨官?”晓玉一惊,难道计划落空了,要降罪了么?那么马飞和K……   春晓见晓玉直勾勾的盯着地上,面容呆滞,还以为她兴奋的怔住了,抿嘴一笑,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出了门。   传旨官上下打量了晓玉一眼,一身雪白,毫无粉黛,面色有些黯淡,那一双眼睛虽然极大,极灵动,却有些浮肿,眼神之中透着恐惧和不知所措。   “你就是方晓玉?!”传旨官有些迟疑了。   晓玉看了看他手中握着的皇榜,暗暗咽下口水,俯首说道:“是!”   传旨官又重新打量了她一番,咳嗽一声,仰头高喝道:“方晓玉——接旨!”   晓玉俯身跪倒在地,传旨官手腕一抖,利落的把圣旨张开,举到面前,高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秀女方晓玉,贤德贞淑,聪慧伶俐,且捉拿祯王爷有功,封——玉妃!钦此!”   “玉……玉妃?!”晓玉猛地抬起头盯着那锦绣黄段的布上大大的绣着圣旨二字,她低下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朕封你……贵妃如何?”那晚轿厢内,他如此说,晓玉惊讶的扭过头,夜太黑,看不清他的面容,“朕的……玉妃娘娘!”他转过头来,窗帘一动,一束清冷的月光照在他如玉的脸上,眼神若水般凝望着她,温柔又落寞,看得她心跳的厉害。   他竟然真的这样做了,全然不顾自己的反对……   “方晓玉!接旨!”传令官读罢,将圣旨一横,递到晓玉面前。   下跪之人却丝毫没有动作,没听到一般。   传令官眉头一皱,这女子竟如此怠慢自己,真是胆大包天。别说是封个妃子,就是朝中重臣见了本官也要礼让三分,这女人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若是寻常时,他定然暴怒当场,至少也免不了几声斥责。   不过今天他还是暗暗压下了火气。众人都知道皇帝专宠一人,甚至为此还不惜与太后反目,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是何来历,不过,一定是个不简单得人。传令官,撇了撇嘴巴,不耐烦的又叫一声:“方晓玉!接旨!”   “他,他到底还是要把我留下么?……可,可是K,K怎么办?……”那夜梦里的场景又浮上眼前,那两个在这个世上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双双倒在血泊之中。尽管是在梦中,可是那心被撕碎的感觉确是如此清晰,她双手冰冷,紧紧的抓住裙子,不知如何抉择。   传令官有些忍无可忍了,这厮怎可如此放肆,刚要上前一步,却听身后一声:“抗旨不尊,真是反了!”   那一声并不高亢,却威严十分,让人听了无不警醒。众人惊诧转头看去。   一个女子穿着织金的裙裾,金凤霞披,玲珑的玉坠垂在胸前,粉妆玉砌,高贵的让人不敢直视。   “这……这是……”传令官目瞪口呆,身子僵硬的塑像一般,额上吓得冒出汗珠。   那珠光宝气之人漫步到了传令官身前,在他身边站定了,悠然转过头,侧目望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怎么,王大人多日不见,不认识本宫了么?!”   “啊!”传令官身子一抖,将身俯下,惶恐的叫到,“下官参见大、大公主!”   春晓和秋思,连同传令官身边的侍卫也纷纷拜倒在地,齐声叫到:“参见兰月公主!”   兰月眉头轻挑,深吸口气说,高傲的说道:“都起来吧!”   “是!”众人纷纷起身,却无一人敢抬头直视,除了,那地上接旨之人。   兰月双手握在胸前,漫步踱到晓玉身前,低眼看着她。   方晓玉……她曾多次听闻这个名字,听说是个有意思的女人。可是今日一见却有些失望,还以为是个八面玲珑之人,却没想到如此柔弱,甚至有些弱不禁风,而那眼神也单纯清澈,好像一眼就能望到底,并不像个有手段,有心机的人。   晓玉抬头望着兰月,阳光一动,照在她眼中的晶莹上,闪着璀璨的光芒。兰月不知为何心中一动,像是被那光芒撼动一般,不由攥紧拳头。   “你就是方晓玉?!”兰月问道。   晓玉嘴角一动,低头下去:“是!”   兰月定了定神,翘起下巴,傲然质问道:“你可知,抗旨不尊下场如何?!”   “奴婢不知!”晓玉答道。   兰月一惊,扭头看去,那娇小的身子依旧俯身地上,拜倒在自己脚下,只是这短短的四个字看似柔弱,语气却是如此倔强。   “奴婢?!哼!”兰月冷笑一声,想起祯王爷曾经说过的话,没想到这姑娘果然至此都不愿承认是皇上的人,怪不得不肯接旨呢。   兰月复又低头看了看她,嘴角一翘,说道:“那我可以告诉你,抗旨不尊的后果就是斩立决!”她的话如云淡风轻,像说了“我刚吃过饭”一般。可听到的人都感到透心的寒,不由打了个寒战,晓玉咬了咬牙,依旧低头不语。   春晓在一旁看得有些心急,这可怎么得了,忙凑到晓玉身前,轻声叫道:“姑娘,快接旨吧!”   晓玉眼中的晶莹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滴在手上。死又如何?她从来都不怕的,如果用自己的死,能换那两个人相安无事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   兰月围着她迈着步子,悠然的说道:“你想死倒也无所谓,只是还要连累家人一同受罪,真是大逆不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乌镇?”   晓玉心中一抖,她可是冒名顶替来的,若是,真的因为自己牵累了方员外一家,她于心何忍?!   “王大人!”兰月停住脚步,侧身看去。   “下官在!”传令官俯身行礼。   兰月微微一笑,说道:“本宫看来,这方晓玉是不想接旨的!你还是回去复命吧!顺便写信去乌镇衙府,即日把方家上下收押入狱,听候发落!”   一一七章 交错时光   “本宫看来,这方晓玉是不想接旨的!你还是回去复命吧!顺便写信去乌镇衙府,即日把方家上下收押入狱,听候发落!”兰月微微一笑扭头对传令官说道。   “公主!这……”传令官额上冒出了冷汗,虽然觉得不妥,却又不敢不从,谁让方晓玉不识抬举,也只能如此了。传令官俯身行礼,转身走向门外。   “等等!”晓玉抬头大叫一声,传令官闻声顿住脚步,转回身来,望见那阳光中一身洁白的女子圣洁出尘,微风拂动着青丝刮在面上,伸手张向自己。   “我……我,接旨!”晓玉眼圈微热,垂下眼睛,俯身叩首。   传令官嘴角一咧,踱步回来,双手把圣旨举在晓玉身前。   晓玉慢慢起身,望着眼前明黄色的圣旨上紧致的绣着龙纹,就像他在眼前一样,那温柔的目光,如玉的面庞,一一在眼前浮现。她咬了咬牙,双手擎过,俯首说道,“谢主隆恩!”   传令官见她接过了圣旨,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若是方晓玉不接旨,回去复命定然龙颜盛怒,惹不好,连自己也要受到牵连,幸而兰月公主解了围,免了事端。   传令官向兰月伸手抱拳说道:“多谢兰月公主,下官告辞!”   兰月轻一挥手,传令官带着两个随从出了门。   “娘娘!”春晓扶着晓玉胳膊将她拉了起来。   晓玉把皇榜递到春晓手中,抬眼望见兰月那张傲人的面孔,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方晓玉,你不想当皇妃为何又要进宫?”兰月直白的问道,目光落在晓玉略显憔悴的面上。   晓玉重重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这世间有太多的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呵!”兰月轻笑一声,靠近晓玉耳边轻声说道,“你连害人性命,也是迫不得已么?!”   兰月语气阴森吓得晓玉肩头一抖,瞪眼看去,兰月逆光而站,阳光从她头顶斜照过来,阴影下一双眼睛明亮非常,晓玉咬了咬牙,怯生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兰月冷哼一声,转身望着前方,目光中充满了悲戚,嘴上却平和的说道:“昨天晚上,祯王爷已经死了,拜你所赐!”   “什么?!”晓玉心中一颤,尽管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下场,却没想到竟来的如此突然。之前一直期盼着他能早日落网,可现在听到他的死讯,心中却只有震惊。   兰月见她许久不说话,眉头轻蹙,神情黯淡,俨然在悼念的模样,忍不住大笑一声,轻蔑的说道:“你就不要在这里假慈悲了!哼,你害死的人命还少么?现在祯王府上上下下都在午门之外等着砍头呢!你却在这里接受封赏,真是讽刺!”兰月有些控制不住,眼泪涌上眼底恶狠狠的瞪着她,忍不住攥紧拳头。   “你说什么?!”晓玉拽住兰月的胳膊,瞪大眼睛盯着她,想从她眼中找出她说谎的证据,或是恐吓她的证据,却没想到看到她极度隐忍的表情,还有滑落眼眶的泪滴。   难道,这是真的了?!满门抄斩……晓玉心中窒息的很,全身的汗毛都战栗了起来,突然眼前出现一张笑脸,圆滚滚的脑袋,粉嫩的小脸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飞飞!”晓玉心惊,大喊一声,冲出门去。   守卫见她冲了出来,刚想拦住,晓玉却使出全力冲过他们挡在身前的手臂,向着午门的方向跑去。   “娘娘!”春晓和秋思惊叫一声,急追出去。   兰月定定的站在院子里,冷眼望着门口,刺眼的阳光从头顶倾泻下来,在身后落下一个短短的影子。   她深吸口气,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刚想迈步离开,却又忽的顿住了。   那道门如此熟悉,光影交错,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兰儿若是喜欢榭香阁,朕就把它赐给你!”   “皇上,您太宠着兰儿了!”   “谢谢父皇!谢谢母后!呵呵……”   她看着那穿着华丽宫装的小姑娘笑弯了眼睛,她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边声声回荡。一只大手摸上她的头顶,她抬起头望着那张蔼然可掬的面容,笑眼惺惺接受着他温柔的爱抚。   “父皇!”她亲切的叫道,扑到他怀里。   那人的音容笑貌惶惶然出现在眼前,可是忽然,他的笑容变成了凌厉的目光,悲戚、失望、冷漠……   “父皇!……父皇不能不理兰儿……父皇……”   他把她从怀里推开,负手身后,凛然说道:“来人啊!把公主带回去!”   “是!”   几个高大的身影围住了那弱小的影子,她挣扎着,尖叫着:“不要,不要!父皇!父皇!……”   “砰!”   宫门一声巨响重重的关上了。   兰月身子一抖从记忆中被拉了回来。脸上早已泪痕满满,抬眼望去,那宫门静静的敞开着,阳光宣泄在院子里,暖洋洋的,可是,她的身子却冰冷非常。   她扭头看去,一切都如初时,一样会开花的树,一样石磨的桌椅,一样华丽的厅堂,一样的气息……   兰月深吸口气,袖子擦拉擦脸上的泪痕,迈步出了院门。   “娘娘!小心啊!”晓玉的脚下一软刚要跌在廊中被春晓眼疾手快的夹住了。   晓玉捂住额头,那巨大的响声伴着极度的刺痛又袭上来,她抬眼看去,晃动的视线中出现了假山。刚才自己走的急,只想赶紧去午门看看,没留意又转到了假山背后。   “不会如此巧合的!每次经过这里都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这假山之中一定有着秘密,神眼……”晓玉捂住额头,忍着痛死死的盯着假山,浑身冒出了冷汗。   “娘娘!您的病还没好,还是先回去休息吧!”秋思搀起晓玉,见她嘴唇发紫,两眼无神,十分担心。   “不!扶我去午门!”晓玉坚持着。   “娘娘,您是要去……”春晓惊恐万分,甚至不敢提及。   “快!再不去来不及了!”晓玉不由分说向前迈步。   “娘娘小心!”春晓和秋思曲眉相视,情知无法阻拦她,只好跟上前搀扶着她,以免再次跌倒。   午门高高的宫门前聚集了很多宫人,透着嵌开的门缝,抻着脖子向外观看着,眼中都充满惊愕,不时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让开!”春晓大叫了一声。   宫人们纷纷向后张望,见两个宫女扶着晓玉走上前来,忙规矩的站在一边,低头行礼道:“参见玉妃娘娘!”   晓玉来不及说话,径直冲出了宫门。   “哎?她来干什么?”   “她不是疯了么?”   “怎么回事啊?!”   晓玉刚踏出宫门,只听一声重重的锣鸣回荡在烈日炎炎的半空之中。   “行——刑——!”      一一八章 人为刀俎   正午的阳光宛如无形的刀剑一般,刺在眼睛里,疼得很。烈日当下下,四五十个布衣身影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上,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污渍和眼泪的混合物。每人的身后都站立着一个身材高大,头系黑带,赤着上身的行刑者,他们手中举起的明晃晃的大刀闪着阴冷的光芒。   “行——刑——!”重重的锣鸣回荡在灰石广场上,场内呜呜啼啼的声音此起彼伏着。“等等!”晓玉大喊一声,甩开春晓和秋思,急速冲了过去。   竟然有这么多人在等着被宰杀?!晓玉冲进刑场,心中大抖。可是她来不及思考,环视一周,找寻那个娇小的身影。   “在那里!”晓玉心头一亮,见飞飞正在不远处跪在地上,咧着大嘴朝天哭泣着。   “飞飞!”她大叫一声跑了过去,听到他哭泣的声音整个心都揪在了一起,几乎扑倒在地上,她紧紧搂住飞飞。   行刑官一愣,所有人都停了手中的动作,看向这边。   “飞飞!”晓玉把飞飞搂在怀里,摸着他的头,轻轻拍拍他的后背安慰道,“飞飞,不哭!飞飞乖!”   可飞飞早就被吓坏了,没有听见她的安抚似的,在她怀里抖个不停,撕心裂肺的大叫着,一声一声刺在晓玉心里,晓玉紧紧的搂住他,忍不住也流下泪来。   林翊在城楼上望见此景不知如何应对,身边那一身明黄之人也五言语。   “皇上……”林翊俯身低声叫道。   皇帝望着场地上那个白色的身影,眼睫轻动,“该死!是谁告诉她的?!”皇帝暗暗咬紧牙关。   “方姑娘,我们死而无怨,求你救救飞飞吧!”   晓玉转头看去,不远处那个清瘦的身影跪在地上,是祯王妃。看她现在这个样子,想到她在轿子里对自己说的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只是……怕连累这卿卿性命……”当时自己还不屑的回道:“夫人是否多虑了?”可没想到是自己看不清。   那日寺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她是知道的,当时的自己何其的绝望,现在想起来还浑身冒着寒气。现在的他们不也如此么?只是自己幸运的被他们所救,而现在自己要怎样才能救他们呢?   祯王妃见晓玉垂下眸子,低头不语,又叫道:“方姑娘,救救飞飞吧!”   晓玉肩头一抖,扭头看去,城楼上那一袭明艳何其显眼,简直亮的如同启明星一般。只是他面上也毫无颜色,那目光却冷若冰霜一般看着她,甚至暗暗藏了一抹痛恨的杀机。   “这,这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么?”晓玉心头一抖,放开飞飞,起身走到皇帝正面,裙裾一动,跪在地上。   她仰头望着城楼之上的那个人,他也正望着她,陌路一般。晓玉只觉得心疼得很,双手合在头顶大声叫道:“皇上,飞飞只是个孩童,无辜无罪,请皇上开恩,放了飞飞吧!”   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可她依旧倔强的望向城楼之上,而那人,雕像一般,又如万古冰川,不为所动。   “皇上!”晓玉眉头一拧,恳切的叫道,“请放了飞飞吧!”说着俯身下去,额头重重的磕在青砖上,“咚”的一声响。   “请皇上放了飞飞吧!”身后的祯家老少也都纷纷磕头,高声乞求着。   晓玉慢慢抬起身,只觉得头晕的很,可顾不上疼痛,抬头看去,那人依旧漠视着,没有一丝所动。   “皇上!请放了飞飞吧!”晓玉又俯身磕头,“咚”的一声,青砖上留下一片殷红的印子。额上滴下鲜红的血,顺着鼻梁流到面颊上。   皇帝只觉得心中痛恨非常,很想飞身下去拽起她,质问她,为何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如此作践自己,他们只不过是些该死的犯人罢了!可他却不能,暗暗咬牙隐忍着。   “皇上!放了飞飞吧!”晓玉继续磕头,眼前忽然一片模糊,血落进了眼中,城楼化成了一团殷红,楼上那人早已看不清了面容,可她心中依然不甘,抱着一丝希望。不能放弃,一定要救飞飞!   “皇上!”晓玉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爆发出来,不顾一切的一次次磕在青砖上。   那一声,一声,重重压在皇帝心头,他只觉得一点温热从心底涌了上来,攥紧的拳头颤抖着缩进袖子里。   “皇上!……”林翊在一旁轻叫一声,望见他恨恨的紧咬着牙根,微微颤动的肩头,知道他心中的难耐,他不想伤害她,又不能纵容他。   林翊一挺身,伸手指向站在一旁看的傻了眼的春晓和秋思,厉声喝道:“你们还愣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快扶娘娘回宫?!”   春晓和秋思闻声一激灵,这才缓过神来,急忙跑过去,跪在地上架住晓玉,不让她再继续磕头。   “娘娘!回去吧!”春晓恳请道。   晓玉已经没了力气,额上的血一滴滴的流了下来。春晓忙拿出手绢捂到她额上,不敢擦拭,怕弄疼了她。   “皇上!”晓玉不理,仍然叫到,“放了飞飞吧!”可叫到最后,已没了力气,虚弱的喘着气。   春晓和秋思一边一个,把她架了起来,拖拖拽拽的向宫门走去。   “飞飞!飞飞!……”晓玉想挣脱,却挣不开,转头低声叫到。   “时辰已到,行刑!”林翊大喊一声。   “不要!”晓玉心中一惊,奋力甩开他们,转身跑了回去,却被春晓一把抓住,用手绢挡住了眼睛。   刚才哭喊的声音,刹那间,沉寂了。   这沉寂令人毛骨悚然。   晓玉呆呆的站在那里,视线被手绢挡住了,看不见,可是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儿却强烈的刺激着她的神经,再也无法承受心中的压力,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   “她怎么样了?”皇帝坐在床边,望了眼额上缠满绷带,还在昏迷中的晓玉,长叹口气。   “回皇上,娘娘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加之先前的病还没有痊愈,今日受了些惊吓所以昏迷过去,不过并无大碍,想必休息些时日就会痊愈的。”太医拱手一旁,低声说道。   “嗯,下去吧!”皇帝挥手,太医俯身退后几步,转身出了门。   皇帝瞥向身边战战兢兢立着的春晓和秋思。上次因为晓玉受风寒昏厥过去的事,皇帝雷霆大怒,吓得她们现在想起来还后怕。今天她二人不但没有拦住晓玉,反而让她大闹了刑场,罪孽不轻,都紧张的缩在一旁不敢动弹。   见皇帝瞥眼过来,春晓和秋思急忙跪倒在地,肩头颤抖着不敢出声。   皇帝看了眼他二人,慢声说道:“你二人今日有功,各赏金百两,下去吧!”   “啊?!”春晓和秋思一惊,皇帝不但没有责罚,反而赏了自己,这是为何?!她二人相视,似懂非懂,君心难测,急忙俯身谢恩。   “下去吧!”皇帝平淡的说,语气中似乎有些倦意。   “是!”春晓和秋思二人行礼出了门。   “皇上!臣也告退。”林翊俯首说道。   “嗯。”皇帝没有回头,轻声答道,把手伸向她包着绷带的额头,忽然望见那绷带上氤出的血渍,心中刺痛,暮然停了动作,手指一蜷,收了回来。   ***********   ?奇遇记:祝各位小盆友们节日快乐!~只要有一个颗童心,这一天永远都是自己的节日哦!~么么!~?   一一九章 事本因果   屋子里静的很,午后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照了进来,屋子里明亮亮的。   皇帝望着床上昏迷的晓玉,心中百转千回。不知为何,最近一阵子他总是会如此坐在床边守着她,而她也总是有意无意的伤害自己。   皇帝轻叹口气,握住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心中一寒,又把手伸向她包着绷带的额头,忽然望见那绷带上氤出的血渍,心中刺痛,暮然停了动作,手指一蜷,收了回来。   他早就料到,若是她得知祯王府被满门抄斩,一定会去求情的,于是派人守在门口,不让她出入。为了不让她察觉自己的用意,还特意让人提前几天就守在门口,要她误以为是防范刺客。如此用心良苦,她,可懂得?!   皇帝叹了又叹,紧紧握住她的手,她是不懂的,否则也不会倔强的冲进刑场,为了那些不相干,甚至罪有应得的人求情,让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而那些人还真是可恶,明明死有余辜,还偏偏在最后一刻连累她,皇帝想着,眼中冒出火来,手上一用力,床上之人似乎吃痛,“嗯”了一声。   皇帝立刻松了松手,望了过去。那人皱着眉头,一副痛苦的样子。皇帝伸手抚上她的脸,掌心冰凉一片,张手身前,是一片泪。   “不要……不要……”她皱着眉头低低的叫着,头也随着摆动起来,不知她梦到了什么,如此惊慌,挣扎的让他看了不由也紧张起来。   “晓玉……”皇帝抓紧她的手,想把她从噩梦中唤醒,却又不敢多做动作,都说做噩梦的人若被叫醒会疯掉的。虽不知这传言是真是假,可他不愿冒险,越是珍惜,越是患得患失。   皇帝紧握着她的手,希望这掌心的温度可以让她觉得舒服些,若是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不要!”晓玉大叫一声,猛的坐了起来。   “晓玉!”皇帝一惊,双手握住她的肩膀。   晓玉喘着粗气,直勾勾的瞪着眼前人,还没从梦中缓过神来,眼泪也闪着光的流了出来。   “晓玉!”皇帝温柔的又唤一声,怜惜的望着她,伸手握住她的脸,拇指划过,擦掉他的泪痕,可是眼泪却像擦不净一般,甚至越来越多的涌了出来,炙热的灼烧着他的手指。   “晓玉……”他想说的话何止千句万句,却在这一刻如此词穷,除了叫她的名字,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晓玉忽然眼睫一动,终于看清了面前这张脸,张了半天的口,吃力的重复着一个字:“你……你……”眼泪却更加奔涌出来,一阵剧痛从额上传来,可是心中更痛,一股怒气冲破的束缚,激烈的充满身体每个角落。   “为什么?!”她声嘶力竭的大喊着,颤抖的拳头用力的打在皇帝的胸前,“为什么你要杀他!为什么?!为什么?!你……”   你怎会是这样冷酷的,你怎会是……我心中那个你……   皇帝垂着眼睛看着她,暗自忍受着如雨般袭来的拳头。   “为什么……”她低下头哭了起来,原本也没有多少力气,最后一下打在他身上的拳头无力收回来,顺着他的胸膛滑落下来。   皇帝握住她的拳头,猛的向自己一拉,晓玉整个人靠了来,完完全全的撞在他怀里。   “为什么……”她嘴里还在呢喃着,紧紧抓住他身前的衣裳。   “晓玉!”皇帝抱着她,只觉得她的身子似乎比以前更加柔弱了,那因为抽泣微微的颤抖,让他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他紧了紧胳膊,想让她平静下来,低头吻到她的头顶。   “他,他救过我,可我,却没能救他……”晓玉呢喃着说道。   皇帝皱起眉头,那孩子怎么可能救过她,况且,她一直在宫中,本是没机会见面的,怎会?   “那日去隆福寺上香,祯王爷的刺客给我下了药,让我不由自主的走到一个偏僻的殿堂,那刺客要杀我的时候,是祯王妃带着飞飞赶到,救了我。你知道那种被人按在面板上要宰杀时的绝望么,你知道那种恐惧么,你……”她的身子随着那些话越来越激动起来,抖的厉害。   “晓玉!”皇帝一声吓她住了口,原来那日她坐王府的轿子回来是因为这事!当时自己还气愤的扬言要打她一百大板。   “晓玉……”他缓和了口气,叹气又问,“为什么没有和朕说?”   晓玉哽咽了,她在刑场看见飞飞大哭时心中的记忆被唤醒了,她完全能感受到他那无望的恐惧,而他才是个几岁的孩子而已,那么小,让她本能的冲过去保护他,可最终还是看着那一条鲜活的生命戛然而止,那种沉静让人窒息。   “是我,是害了他们……是我……”她一哽一哽的说,若不是自己执意要进宫,帮人送什么密信,马飞和K怎会铤而走险,也不会死那么多人!晓玉哭的泣不成声。   “不是的,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此事与你无关!”皇帝推起她,望见那红肿的眼睛,心中更痛,“是他们……咎由自取。”他轻轻的说,生怕会再次触动她脆弱的神经。   晓玉摇了摇头,忽然抓紧皇帝的衣袖,责难的问道:“可是,你为什么不救他,你本来可以……”   “晓玉!”皇帝的声音变得威严,“朕不能,朕……”他咬了咬牙,复又说道,“朕是按律办事,怎可说变就变,若是对他们网开一面,后者效尤之,怎么办?!”   “可是……”   “晓玉!没有人能逃得过犯下的罪孽,没有人!你懂么?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朕的错,怪只怪他们今生罪孽深重,这都是因果!”   皇帝说的她哑口无言,嘴唇动了半天却也没说出一个字来。是了,他说的没错,祯王妃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想到飞飞那么可爱的生命,她心中仍是不忍。   “晓玉!”皇帝把她搂到身边,叹了口气。   见她不再言语,皇帝轻轻抚着她背后的长发,没想到这个傻瓜竟这样好骗,一句按律办事,以儆效尤,一句因果报应就能把她打发了……他心里矛盾的很,喜欢她的简单纯真,却又暗暗担心,如此不懂心机,若是真的留在了宫中,以后可怎样立足呢?!   他自是知道后宫怎样你争我夺是怎样的惨烈,自己的母后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知道父皇曾是如何在几个女人中斡旋,装傻,发狠,抚慰,平衡……每日除了公务之外,就是在处理这些琐事。他不想如此,不想疲惫于这些无聊的事情。直到难以忍受她的催促,臣子的请柬才不得不拟了旨。本以为自己是个绝情绝欲之人,没想到遇见了她,从好奇,到探究,到欣赏,到嫉妒,到思念,到如今……   晓玉靠在他身上,慢慢平息下来,她怎会不懂?那男人如此绝情无非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不留一丝后患。只是,她不愿相信自己心中的他会有如此残忍的一面罢了。   那么……K呢!他为什么始终不曾露面?!难道他也被他杀了么?……一个恐怖的念头涌上心来,晓玉心中一紧,用力推开皇帝,怔怔的看着他,本想开口去问,却见他脸色阴郁。   可若是真的证实了那个令她毛骨悚然的猜想,自己要怎么承受?若是皇帝不知道K,会不会害了他?晓玉咂咂嘴,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   “怎么了?想说什么?”皇帝见她犹豫不决,开口问道。   “没什么……”晓玉低下头,两眼直直的盯着被子。   皇帝见她面上不安,对她心中所想已有几分了然。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一二零章 K的弱点   屋子里闷得很,屋角的那支火把像要燃尽所有的氧气一般,熊熊的烧着。热浪一股股袭来,K的额上冒出了汗珠,顺着面颊滑了下来。   没想到林翊那家伙的内力如此深厚,过了这么久竟然还在体内澎湃着。K觉得腹内一股血气涌上来,又被他咬牙努力压了下去。   “老子出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练内力!”他心中暗叫道,可又自嘲的一笑,“出去?!怎么才能出去呢……”他死死的盯着墙角那团燃烧的火焰,仿佛要看到火里去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不一会,铁链被解开了,K收了神,望向门口。   白虎一身雪色飞鱼服迈步走了进来,头上乌纱帽上垂下金色的缨络,俊俏的脸上却毫无颜色,一双深湖似的眼睛盯着那个被绑在十字架上的人。   白虎踱到K的身前,打量了他一番。   “哼,你来干什么?想审讯我么?”K嘴角一翘,先开了口。   白虎不说话,忽的抬起眼睛望着他,这人明明虚弱的很,由于脱水和内伤导致气息不稳,可他目光却依旧锋利,面上也倔强得很。   “怎么?被我猜对了?”K一挑眉毛,轻蔑的笑着,嘴边露出一颗精致的虎牙,“哼!告诉你还是省省吧!要论审问,你的手段,我比你还了解,别浪费时间了!”K说着扭过头,不去看他。   白虎好像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笑话,嘴角露出一抹难得的笑容,又仔细端详他一会儿,问道:“你可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么?”   K不语。   “呵呵!”白虎又说,“已经过了一天两夜。”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K暗想。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么长的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吗?”   K冷哼一声,依旧不予理会。   “能接得住林翊的一掌,并坚持住这么长时间,你,已经算是不错的了!”白虎负手身后,仰着下巴,赞许的望着他。   K斜睨了他一眼,满不在乎的说:“白大人,要杀就杀,不要多费口舌了!”   白虎低头轻笑几声,又抬起头望向K,轻声说道:“我不会杀你。我今天来,不过是想给你带个消息。”   白虎等了一会,见K不语,仿佛没听见似的,于是又说:“既然你不想听,那就算了!”说罢转头要走,稍停一下,见那人依旧没有回应,便抬脚向门口走去。   “消息?难道是关于晓玉的?”K眉头一皱,“等等!”在他身后叫道。   白虎嘴角一动,停住脚步,扭头问道:“你,不是不想听么?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明知故问!少说废话!”K有些不耐烦了,并不是因为白虎欲言又止,而是那个人。   白虎转过身来,盯着K默默的看了一会,才说:“K,你很聪明,有勇有谋,只不过……呵呵,还以为你真的无懈可击,原来,你也有弱点,也不过是个凡人。”   K眼睫一动,目光中透过一丝杀机:“你到底想说什么?!”   “好吧,我告诉你!祯王爷被满门抄斩了,方晓玉……哦,恕我失礼了,娘娘她去刑场求情,为了救那个孩子,撞破了头,昏了过去……”白虎一字一顿,慢慢的说道,尖锐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在K满是汗水的脸上。   “你说什么?!”他大吼一声,果然激动起来,用力向前一挣,去仍旧无法挣脱束缚,狠狠的瞪着白虎,咬牙问道,“那她现在呢?”   “现在?你想知道她现在如何了?!”白虎突然大笑起来,收了笑容,冷冷的说道,“你不是说对我的手段,了如指掌么?那你就应该知道,这个问题,你,问错了……”   “你!混蛋!”K握紧拳头,用力挣了挣,勒在胳膊上的绳子发出“吱吱”的响声,“快说!”   白虎平静的望了一眼他由于盛怒而通红的脸,嘴角一扬,轻轻说了句:“无可奉告!”   “白虎!你这混蛋!”K大骂一声,愤怒搅得血气沸腾起来,好不容易压抑的血气冲了出来。   白虎低头看了眼地上的暗红,摇了摇头,手指一晃,在K的胸前戳了几下。   K身体里翻腾的感觉霎时轻了许多,煎熬着忍了这么长时间的血气,就在他轻点的几下过后烟消云散了,真是不可思议。   “你,为什么要救我?”K急喘着气,额上的汗滴了下来。   白虎看了看他,刚才还那么硬挺的样子,现在却有些狼狈。林翊说的对,方晓玉,果真是他的弱点。   “谁说我想救你了?!我只不过是不想你死在这里罢了!”白虎说完,快步出了门。   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就像那人来过之前。K身上舒服了许多,只是心中却更加翻腾起来,望着那紧锁的窄门,耳边依旧是火把“噼啪”燃烧的声音。   没想到那个笨蛋会为了救人去了刑场,不,凭对她的了解,他应该早就猜到的,只不过,没想到她会那么拼命,居然晕了过去,不知道现在怎样了?皇帝会不会因为这个错把她认为同党,然后……   K狠狠的咬住牙,忽的想到刚才白虎对她的称呼,“娘娘”,看来皇帝真的册封了她,既然白虎还这样尊称,她应该是没事的。皇帝应该会好好照顾她的吧!想到此,K稍稍松了口气,仿佛这一瞬间和皇帝站在了一条战壕里,心中苦笑,白虎说的没错,他也有弱点。   ******   夜色清冷,月光落在院中茫茫一片,霜似的,凄冷萧索,让人不禁打个寒战。   晓玉抱着双腿坐在树下,望着天上那明亮的一只玉盘和散落在外的颗颗明珠,心中凄凉起来。   阵风吹过,树上落下几片花瓣,飘飘荡荡,落在她膝头。   K。   那个名字划过心头。   最后一次见他,他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就那么走了。   再也没有出现……   难道他真的那么恨自己么?   她突然觉得心里委屈,滚烫的泪双双垂落下来。   她用力攥紧拳头,掌心中那一片柔弱的花瓣如同自己的心一般,被狠狠的碾成一团。   从没想过。   从没想过他会离开自己。   “K……”她忍不住,额头抵在膝上,身子慢慢颤抖起来。   “你的眼泪怎会那么多?”   一个声音冷冷的在耳边想起,宛若月光一般清灵。   “兰月公主!”晓玉轻声叫道,袖子擦擦脸颊,扶着树干站了起来。   一二一章 一念花落   晓玉坐在树下望着月亮,那么明亮,那么灿烂,就好像那人的笑容一般。   看起来很近,却又要不可及。   “唉!”她叹了口气,垂下头。只是分开了几天的而已,去没想到心中这般煎熬,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想到那张熟悉的脸,想到打他的那一巴掌,掌心就会灼烧起来,烧的心中生疼。   “K……”   她忍不住,额头抵在膝上,身子慢慢颤抖起来。   抛不开,放不下,要怎样做,才不会痛,要怎样做,才能两全……   “你的眼泪怎会那么多?”   一个声音冷冷的在耳边想起,宛若月光一般清灵。   晓玉抽泣着抬起头,望见一张淡然的面孔,娥眉秀目,目光冰冷的映着月色。   “兰月公主!”晓玉轻声叫道,袖子擦擦脸颊,扶着树干站了起来。   兰月走进她,望着她红肿的眼圈,长睫上晶莹的一点泪花,面上虽无异,心中却被重重一扯,痛了一下。兰月本是个善良又心思细腻的人,只是被世事所逼,为自己穿上了厚厚的盔甲。她随即转过身去,侧头说道:“哭什么?你已经尽力了!”   晓玉一怔,才明白她说的是刑场之上,而自己却另有所想,于是默而不语。   兰月咬咬牙,抬头望向深蓝之上那一轮皎洁的玉盘,叹了口气说道:“是个花好月圆团圆夜啊……”   她眼中忽然氤氲起来,嘴角却轻轻的翘着,凄冷的说道,“希望他们团圆了……”   晓玉心中一沉,望向她的背影,虽然冠服霞披,却不知为何,此时看来如此萧索,单薄,她的身影慢慢变得透明起来。   晓玉赶紧摇摇头,甩干了眼中的泪光再定睛看去,她站在那银色的月光下,仿佛立在雪中,阵风吹过,青丝随着衣祛飘了起来,下一秒就会随风而去似的。   兰月慢慢收回目光,扭过头看过,她的眼睛如此明亮,就好像摘了星斗嵌在那深邃的眸子里一般。   那美丽让晓玉有些瞠目,呆呆的站在她身边,移不开目光。   “我好羡慕他们……”兰月淡淡的说道,眼中那星斗的光芒慢慢消散而去,留下乌黑一片,“至少还有人为伴。”   “兰月公主……”晓玉莫然叫到,不知为何她会如此说,也不知自己此刻该说些什么。   阵风吹过,花瓣簌簌落下,兰月立在花瓣中,伸手捉住两片,低下头,嫣然一笑:“一念花开,一念花落。最后,竟还是要一个人走下去……”   晓玉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觉得她心中哀默非常,这种哀默让她感到害怕,身上汗毛都跟着战栗起来,有种不祥的预感随上心头,她急忙说道:“不不不,怎会一个人走下去?公主你不是……你不是,有了身孕么……”   兰月一愣,凝视她许久,忽然轻笑一声,慢慢说道:“是啊,我不会一个人,有它陪着我,就不会害怕了……”兰月说着,伸手捂在肚子上。   她穿着宽大的袍子,身孕也只有几个月而已,还看不出身形,她的手轻轻伏在上面,温柔的,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坏一点似的。   本是个温馨的动作,晓玉却不知为何,看的有些心凉。   “只是……要对不起那个人了……”兰月叹了口气,眼泪落了下来。   “那个人?那个人是谁?……万九台么?她在说什么?”晓玉不知所以,默默的看着她。   兰月慢慢抬起眼睛看向晓玉,她那张如雪般纯净的脸上写满了担忧。想到她在刑场为救那个孩子不惜头破血流,此时此刻的神情,也是真心的在为自己担忧吧。兰月突然心中涌过一阵暖流,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会有人为自己难过。   “你爱他么?”兰月轻声问道。   “什……什么?”晓玉一怔,不知所措。   “皇上……你爱他么?”兰月又问,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   晓玉一阵脸红,喉咙一动,垂下眼睛。   阵风吹过,花瓣飘过她们中间,银河一般,把她们隔在两端。   “做他的女人不容易。”兰月忽然开口,“你要知道,他有很多迫不得已,所以,不要怪他!”   晓玉抬起眼睛看着她,她是在为他开脱么?她又垂眼睫,迟疑的说道:“可是,那毕竟是人命啊,怎么可以……”   “他是皇帝!”兰月突然厉声说道,吓得晓玉肩头一抖。   兰月有些哽咽了,隐忍着眼中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一字一句,命令似的说道,“不许你,怪他!”   晓玉怔怔的看着她,看不懂她脸上到底是何表情,严厉,愤怒,似乎还有些绝望。   “好好待他!……我知道他喜欢你……”兰月收回目光,忽然又抬起眼睛望着她,祈求似的问道,“答应我,好么……”   晓玉怔怔的望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好么?”她又问,眼中泛起涟漪,月光下有些凄零。   “好……”晓玉心中翻江倒海,不知如何答复,嘴里却已说了出来。   兰月深深的看她一眼,还想说些什么,却微微颤抖着闭上双唇,喉咙一动,拂袖而去。   晓玉站在原地,望着她飞快的走出院子的背影,心情复杂的很。   午夜的冷风轻摆过她的衣角,窜到身上,刺骨的很。   “都入夏了,竟还如此……”晓玉望了眼深蓝中那皎洁的一轮,捂住肩头。   ***   “啊?怎么会这样啊?”   “我也不知道,只听说是和祯王爷一伙儿的。”   “可是,怎么看都不像啊!”   “是啊!”   “真可怜……”   “听说她还有了身孕……”   “啊?!真的么?”   ……   晓玉慢慢睁开眼睛,听见屋外两个丫头低低的对话。她揉揉头,坐了起来,叫了一声:“春晓!”   不一会儿,门开了,春晓走了进来,微微行礼叫到:“娘娘!是要起了么?”   “嗯!”晓玉低低的答应一声。   “我这就去给娘娘端水来。”春晓又一俯身,转身要走。   “等等!”晓玉翻身下了床,“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晓玉走到她身前,不知为何,隐约听到的那对话让她心中有些异样,身子也跟着微微颤抖。   “娘娘!您怎么了?”春晓察觉到了她奇怪的举动,上前一步问道。   “没什么,可能有些冷吧。你,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晓玉再次问道,眼神却有些闪烁。   春晓定定的望着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说。昨天她刚为祯王爷一家的事伤了心,若是再告诉她,她心里一定承受不来。   “娘娘!水来了!让奴婢伺候您洗漱吧!”秋思把水盆放在一旁。   “是啊!娘娘,还是先洗漱吧!”春晓微微一笑,刚要转身,却被晓玉拽住了胳膊。   晓玉望着她却不说话,眼中起了氤氲。   “娘娘……”秋思见状,知道她心中已经猜到了,可话却说不出口,呆呆的不知如何是好。   “春晓!”晓玉颤抖的叫到。   春晓感觉到她拉着自己的手也跟着抖了起来,心中一痛,紧紧握住她的手,咬了咬嘴唇,低声说到:“娘娘,您别着急……是,是兰月公主她……”   晓玉喉咙一动,心砰砰的跳了起来,低声问道:“兰月,兰月她……”   春晓知道是瞒不过的,皱着眉头狠下心来,说:“兰月公主昨晚,被赐死了。”   “什,什么……”晓玉忽然眼前一黑,腿上发软,春晓和秋思急忙扶住她:“娘娘!”   晓玉被扶到了床上,慢慢缓过神来,眼前一阵模糊,脑袋嗡嗡直响。   “不许你,怪他!”她的声音慕的在耳边大大的响起,“他有很多迫不得已……”   原来她说的不是祯王爷一家,说的,是她自己……晓玉的心揪在一起,眼泪无声的喷涌出来。   “娘娘!娘娘!”春晓和秋思惊慌的叫着,眼看着她的眼泪连成了线。   “娘娘,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们啊!”春晓不停地晃着晓玉的胳膊,她却像个木头人一样,毫无知觉。   “娘娘,娘娘……”她们的声音越来越远,似乎飘到了九霄云外。   “是啊,我不会一个人,有它陪着我,就不会害怕,不会害怕了……”   “你这个混蛋!居然连姐姐都杀!”晓玉忽然愤恨的叫道,“混蛋!”说罢愤然起身向外冲了出去。   春晓和秋思一惊,赶紧跑过去拉住她:“娘娘,别激动!娘娘……”   晓玉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力气,奋力一甩,竟把她二人甩到地上,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娘娘!”春晓和秋思赶紧爬起来追了出去。   一二二章 噩梦惊醒   林翊刚安排了兰月的后事,正要去找皇帝复命,经过榭香阁门前,宫门突然猛的一开,晓玉一身睡袍披散着头发冲了出来,眼睛红通通的,眼泪飞向身后。   “混蛋!”晓玉似乎没看见他,嘴里嘟囔着飞奔过他身旁。   林翊一愣,停了脚步,扭头见春晓率先冲了出来,满脸惊恐的叫着:“娘娘!不要去!娘娘!”   林翊霎时明白了什么,抬眼望去,晓玉跑的飞快,脚下带风衣袂翻摆的冲向……御书房?!   林翊眉头一拧,轻脚点地,飞身追了过去。   晓玉刚跑到宫门前,一道黑影闪落身前,她心头一惊,停住脚步,抬头望去,林翊一脸正气,青丝随着落下的动作微微一摆。   “娘娘要去哪里?”林翊问道。   晓玉眼睫一动,向他身边迈步,林翊身影一闪,又挡在她身前,他动作快的几乎超出她的想象。   “你干什么?!走开!”晓玉怒喊一声,头脑已经被愤怒冲到快要炸开了。她又向另一边迈去,怎奈林翊身形迅速,一堵墙似的,再次挡住她的去路。   “娘娘,这里风大,还是回去吧!”林翊躬身说道,淡然若斯。   晓玉咬咬牙,知道林翊有备而来,可她不甘心,她像左一迈步,却向右转去,做了个假动作,以为可以晃到林翊,却不想她的动作在林翊看来简直慢的像乌龟一样,他不慌不忙的展看手臂拦住她:“娘娘!”   晓玉攥紧拳头,狠狠瞪着他。   林翊望着她红肿的眼睛,不由的心中一惊,那血丝布满了整个眼球,且正有晶莹零落下来。   “你……”晓玉咬了咬下唇,沉声说句,“让开!”说着用力去掰挡在身前的手臂,可那手臂像是钢铁做的,怎么也弄不开。   林翊只挡在她身前,垂眼看着她,却并不动作,只任凭她又捶有拽,丝毫没有躲闪,淡淡的说道:“娘娘!还是回去吧!”   “我要去见他!那个混蛋!”晓玉恶狠狠的说道,眼中充满杀机,却有泪水不断涌了出来。   “娘娘!”春晓和秋思追了上来,拉住晓玉的胳膊,却被晓玉奋力的甩开。   “你们都滚开!”晓玉大吼一声,这一声叫的自己脑袋嗡的一声,着了魔似的,满眼杀机,吓得春晓和秋思失了语,身上出了冷汗,颤抖着站在一旁。   “你也一样!”晓玉猛然转过身,恶狠狠的对这林翊说道。   林翊见她的怒气越来越盛,如此下去恐怕会生事端,于是恭敬地行礼说道:“娘娘,失礼了!”接着飞快出掌打在晓玉的脖根上。   “嗯!”晓玉闷哼一声,身子如鸿毛一般倒了下去。   “娘娘!”春晓和秋思不由到吸一口气,双手捂住嘴。   林翊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我现在带娘娘回去,你们好生照顾着,切不要让皇上知道!”林翊吩咐道。   “是!多谢林将军!”春晓赶忙俯身道谢。   林翊忘了一眼怀中之人,那红肿的眼睛虽然闭上了,可眼角一滴晶莹悴然滚落,心有不甘似的。他本来很讨厌这个女人,这一刻却不知为何为她动容,心中轻叹,迈步走向榭香阁。   不知睡了多久,晓玉做了个梦,她梦见自己从荒野中站起身来,夕阳红彤彤的垂在山头,整片大地被覆上一层淡淡的橙色。   冷风吹过,她打了个冷战,抬头望见高高的草丛被风吹弯了下去,不远的那边挺起一个人影,温文如玉的面孔,灿烂如阳光般的笑容。   “晓玉……”他温柔的叫到,那声音真好听,天籁一般吹进人的心中。   “皇上?!”晓玉高兴地跑了过去。   突然一阵疾风吹过,空气中传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晓玉心中一惊,止住脚步。   阳光照在他脸上,温暖极了,可是,长草一落,她望见他手中握着柄长剑,那长剑反射的光芒晃得她睁不开眼。   她用手一挡,在意看去,“啊!”她吓得瞪大了眼睛。   那一身明艳的龙袍上沾满了血,他软玉般的脸上也满是污渍,在他面前布满了尸体,那人的目光忽然变得凶煞一般。   “晓玉……”他嘴角邪魅的一笑,挺直身板,一步步踏在尸体上向她走来。   长剑上的血汇成一股,一滴一滴从剑尖落了下来。   “啊!不要……”晓玉吓得退后一步,低声叫道,只觉得心脏被压得透不过起来,她很想逃跑,可腿像被牢牢的抓住了,怎么也抬不起来。   只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提着剑逼近自己,他的身形修长,映着那滴血的夕阳,像从地狱里爬出的修罗一般。   她喘不过气来,突然脖子一痛,竟是那人的剑刺了过来。   “啊!”晓玉惊醒过来,脖子上果然很痛。可定了定神,睁开眼睛却吓出了一身冷汗,一个人正压在自己身上,咬着她的脖子。   “啊!救命啊!”她吓得大叫起来,,猛然使劲全力向那人推去,那人毫无防备,被她奋力一推,推到一旁,靠在墙上。   一股酒气冲进晓玉的鼻子,她赶忙捂住口鼻,刚想跳下床去,瞥了那人一眼,暮然停了动作。   “皇……”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被她一把推开的人,居然是他?!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和疑惑,只觉得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搂住肩膀,她的脖子抵在他的肩头,那力道大的让她透不过气来,不停地咳嗽起来。   “皇上,放……放开我……”她挣扎着,却怎么也推不开他。   那人忽然松了手,晓玉得以喘息,捂着脖子大吸了口气,可还没缓和过来,就被一只大手握住脸,用力的向上一抬,腰间也被环住,向他的身上贴了过去。   “你……呜……”还没等她反抗,嘴已经被完完全全的堵住了。   他用力的吻着她,想要把她吃了似的,晓玉只觉得嘴上一阵疼痛,似乎肿了起来,那浓重的酒气顺着他的舌尖滑进自己嘴里,呛得很,而他却似乎想要的更多,直探进她的喉咙里。   晓玉只觉得喘不过气来,腰间被他用力搂着,贴在他身上,像要断掉了一般。   他竟然如此残暴的对待她!一时间又羞愧又愤怒,她攥紧拳头,使劲的捶在他身上,肩上,强烈的抗议着,可那人却毫无感觉似的,一点松懈之意都没有,反而更加疯狂起来。   如疾风暴雨般的吻,肆意的纠结缠绵让晓玉心中害怕起来,浓浓的酒气让她有些想吐,她实在受不了了,找准时机用力咬向他的舌头,一股腥甜连着酒气一起滑进她的喉咙。而这招果然奏效,那人吃痛,动作一停,晓玉找到了机会,伸脚狠狠的踹在他的胸膛,皇帝闷哼一声撞在床边。   “混蛋!你疯了么?!”晓玉暴怒,大吼一声,那股酒气混着血腥惹得她想吐,咳嗽两声,捂着脖子,单手支在床边,边咳边呕,惹得满面通红,眼睛里滚烫滚烫的。   皇帝被她那一重重的一脚踹到了床边,脑袋磕在墙上,嗡的一声,痛得很。他喉咙一动,喘了口气,慢慢睁开眼睛望向床头,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照进帐中的红灯似乎有些刺眼,他脑中刀扎一般的痛。   一二三 六道轮回   “姐姐……你……”他的手颤抖的握住兰月冰冷的手,那刻骨的寒冷自指尖传来,霎时冰冻了他的心。   兰月微微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像折了翅的蝴蝶,挣扎着,颤抖着,看得他心痛难忍。他咬紧牙关,安耐住心中的激动,对身后叫到:“太医呢?!为什么还不拿解药来?!”   “皇上……大公主服的是六道散,宫中,宫中没有解药……”不知身后何人撞着胆子答道。   “什么?!六道散?!”皇帝重复着,五雷轰顶一般,恐惧充满了全身,扭头看向兰月,她却嘴角一动,似笑一般的望向自己。   六道是众生轮回之道,分为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六道散是西域的一种剧毒之药。人服了它,起初会有幻境,快感,慢慢感到疼痛,血液凝固,直至最后肝肠寸断,生不如死。   皇帝望着脸色苍白,嘴唇暗青的兰月,豆大的汗珠沿着她的面颊滚落下来。   “皇姐……”他听不清自己的声音,只觉得牙齿颤抖不停。   兰月目光滑过他惊恐的面上,颤抖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她张了张嘴,轻声说道:“我找不到其他的药了……只有它能,能让我等到……等到你来……”   皇帝怔怔的看着她,她如此忍受,都是因为想见自己最后一面?心如刀绞,眼中炽热夺眶而出,握着她的手不停地颤抖。   兰月双手握住他颤抖的手,眼神变得空洞,她紧紧的咬着牙,顿了顿,冰冷的手亦颤抖起来。   皇帝低下头,她的痛苦也如同加在自己身上一般,难以忍受。他不忍心看她痛苦却又暗自隐忍的表情,慢慢低下头去,额头抵在她变得僵硬的手上。   “皇上……”兰月微微抬起身子,伸手扶在他的头上。   “为什么……”皇帝低声说道,咬着牙根却不肯抬头,他不想在她面前流泪,却又忍不住心中的挣扎,憋得原本白皙如玉的脸面通红,额上也迸起了青筋。   “不要……这么痛苦,我不想见你如此……”兰月轻声说道,“我答应他可以做任何事,只要……只要他能,让我回来……哪怕是用这种方式,也还是想在你身边……对不起……对不起……”兰月眼前乌黑一片,已看不清眼前人,模糊地视线中那一身明黄就像一团火焰一般跳跃着。   皇帝用力的攥紧她的手,费力的摇了摇头:“不要说了,不……”忍不住,还是忍不住,眼泪如雨般落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她笑了,弯弯的眼睛,和记忆中的一样。   她的笑。   她的温暖。   她离去时的不忍。   一幕幕,涌上眼前。   “别担心……还有……还有人陪着我,不会孤……”兰月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姐姐!”皇帝大叫一声,搂住她的肩膀,尽管她绷紧了肌肉,奋力的压抑着,可身子还是不自禁的抖了起来,那每一个颤抖都扯着皇帝的心,也跟着一起颤抖起来。   “太医!太医!……”他大喊着,疯了一样,泪水模糊了她的模样,他拼命地甩甩头,要看清。   “不要……”兰月费力的挤出两个字,抬头望向他,嘴角一动,想要微笑,可怎么也勾不起那个弧度。   一定要笑,最后留在他眼中的,一定是,微笑的自己……   兰月使尽最后的力气,扬起嘴角,望他一眼,脑袋一沉,一滴泪滑过腮边。   “姐姐!姐姐!……姐姐……”皇帝大喊着,拼命的摇着她,紧紧搂住她冰冷的身子,撕心的痛,撕心的痛……   “皇上……节哀……”林翊望着床上痛苦不堪的人,心中窒息一般,久久才低声说道。   许久见皇帝慢慢平息了,林翊才喉咙一哽,俯身下去想要接过他怀中的人。手刚触碰到他的身子,才发现他的身子僵硬的很,林翊望了他一眼,低声说道:“皇上,交给臣吧!”说着掰开他的手,把兰月接了过去。   “皇上!皇上!……”门外传来宫女的敲门声。   皇帝独自坐在屋子里,桌上摆满了酒瓶,他伸手去抓酒瓶,手却颤抖的用不上力气。   “她为什么非得死?!”   “哀家以为皇上已经成人了,有了分辨是非的能力,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哼!”他咬着牙,气愤的用力一挥胳膊,酒瓶飞了出去,劈劈啪啪的摔在地上,他没了力气,伸手捂住额头,眼泪忍不住又夺眶而出。   “龟兹是个很好玩的地方,有高高的骆驼,有香甜的水果,我每年都会回来看你,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怎么样?”那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阳光里,她笑靥如花,弯弯的眼睛,风吹过她的头发,她的衣角,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甜香。   “姐姐……”   皇帝睁开眼睛,眼角冰冷的,是还未散去的眼泪。   “已经入夜了……”他站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他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头顶暗蓝之中挂上了一轮圆月,在他身后落下单薄的影子。   他像个游魂一样,却不知不觉之中走进了榭香阁。   他望着帐中安静躺着的那个人,红灯柔和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温暖又蔼然的样子,让他心底滑过一丝暖流。   那是他寻找的温暖和寄托么?   他走了过去,掀起帐子坐在床边,望着她宁静的样子,手指划过她的面颊,暖玉一般的温润、美好,让他忍不住在她脸上流连。   “晓玉……”他轻声叫道,俯下身去在她脸上印上一吻,那暖流从唇边传来,让他贪恋,他的心中燃起一把火,来势凶猛,他控制不住,忍不住继续印下去。   “啊!不要……”她低声呢喃着,挣扎似的身子一动。   他有些惊慌了,紧紧的抱住她,很怕她会突然消失一般,深深吻住她的脖子。   “啊!”她惊醒过来,使劲全力推开他。   “不!不要离开朕!”他心底莫名的恐惧,奋不顾身的冲上去,紧紧的搂住她,可她却一直在挣扎。周围好像有股强大的力量正把她从自己身边带走。   “不许!”他掐住她的脸,深深的吻了过去,你是朕的!永远都是!   他贪恋她身上的温暖,不想失去,他恨不能把她揉进身体里,永远不要分开。   “嗯!”突然舌尖一痛,他皱起眉头,一股强力冲上身体。等他反应过来,头撞在了墙上,嗡的一声,痛得很。   疼痛让他半清醒过来,捂着后脑勺望着身边的人。   她一手支在床沿,一手捂在胸口,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是自己的杰作么?她衣服的领子滑落肩头,透出白腻的肩膀,青丝凌乱的垂落下来,落在床上,和那裙角缠在一起。   她的样子似乎有些难忍,皇帝心中一痛,起身过去,搂住她:“晓玉……”   “滚开!”晓玉大叫一声,触电一般挣开他。   皇帝一趔趄被她推开了。   “禽兽!他居然如此粗暴的对我!”晓玉心中暗恨。   愤怒!惊恐!她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凌厉的割在他的面上。   “啊!你这混蛋!”她尖叫一声,贴了过来,却又奋力的想要逃脱。      一二四章 休想脱逃   “怎么,连你也要离朕而去么?!不准!朕不准!”   皇帝一皱眉头,狠劲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向自己一拉。   “你这混蛋!”她大喊一声驾起胳膊,使劲儿的推着他的肩膀,别过头,她不想再尝那恶心的酒气。可那人力气却大得很,两人僵持了一会,她的身子却一点一点靠向他。   晓玉不知这男人到底为何发疯似得掐住自己的胳膊,钻心的痛。   “你休想逃走!”皇帝狠狠的说,突然攥紧她的手腕,用力向后一掰。   “啊!”晓玉敌不过那力道,倒在床上,手腕钉在床板上一般,被他牢牢的按在掌下。   皇帝俯视着她,青丝铺在那深色的绸子上,更显出她脸面的白皙,面颊泛红,刚才被自己吻得微微肿起来的嘴唇饱满而光泽,被她半咬着,红的要滴出血来似的,她隐忍着别过头去,正好露出修长的脖子,如玉一般,凌乱的衣领经过刚才一番撕扯滑到肘上,露出半个肩膀。   皇帝看的眼红,只觉得体内温度骤然升高,刚才身子还是冰冷非常,而这会儿简直要融化一般。他受不住那冰火两重的煎熬,俯身下去,吻上她的脖子。   “啊!你干什么?!放开我!”晓玉大叫一声,没想到这个表面温文尔雅的人实则道貌岸然,禽兽一般。她努力的挣扎着,可却无济于事,那人欺身过来,压住她胡乱蹬踹的双腿,死死的压在她身上。   “放开我!混蛋!……滚开!滚开!”她激烈的挣扎着,可一阵阵的疼痛从脖子上,肩膀上传来,简直像要一口一口吃掉她一般。   她眼角盈出了泪水,大喊着:“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砰——”   门被冲开了,春晓和秋思闯了进来。   身上之人慕的停了动作,直起身子,扭头看去。   “娘娘,怎么了?……啊!”春晓和秋思倒吸一口气,瞧见晓玉衣衫凌乱的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而那个男人是……   “皇上!”两人惊恐之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着不敢抬头再看。   “滚!”那人冷冷的说,只一个字,匕首一样刺了过去。   “不要!”晓玉费力的扭头大喊一声,奋力的向外伸手,“救我!”眼泪夺眶而出。   春晓和秋思身子颤抖着,不知如何是好,额上渗出汗来。皇帝的命令怎敢违抗,再说晓玉本是皇帝的妃子,两人如此……也是正常之事,尽管这架势有些火爆,可……   “还不快滚!”皇帝冲着她俩大吼一声。   春晓和秋思吓得肩头一抖,龙颜盛怒,惊雷一道雳了过来,二人慌忙起身,同情又无奈的望着晓玉,尽管心中怜惜,可还是慌张的行了礼,退出门去。   见她们离去了,晓玉的心跌倒了谷底,最后一根稻草也折断了。是啊,这皇宫之内有谁能阻止得了他呢。   他是天,是至高无上的天。一直以来他的纵容,他的宠溺,似乎让自己忘了,这个不争的事实,他——就是天。   她无力的转过头,眼泪喷涌而出。   那人望她许久,终于开口问道:“你,哭什么?”声音凄冷,毫无血色。   晓玉咬牙不语,脑中要炸开似的。   “你还在想逃么?”皇帝问道,面色阴沉,见她一味隐忍不理,想起之前种种,她对他的设计,戏弄,欺骗,甚至,他放下身段来求她留下她都,视、如、草、荠!   “你进了宫就是朕的人!永远也别想逃出朕的掌心!”他眼中闪过一丝凶狠,用力一扯,她的衣服“嗤啦”一声,被撕掉半边。   “啊!”晓玉身子一抖,惊愕的护住身前,抬眼看去,红光映在他脸上,他怒目圆瞪,恶狠狠的盯着她,那眼神像是要把她一刀刀刮掉似的。   面前的影子和梦里的影子慢慢重合在一起,看得她惊悚非常   晓玉动动喉咙,还没来得及控制突袭而来的恐惧,皇帝大手摞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床上拽了起来,猝不及防的将另一半衣服也撕了去。   “不要!”她尖叫一声,身上只剩抹胸,她猛然起身冲向床边,却被他拦腰掳了回来,用力按在床面上。   “你,在为谁守着?!K么?!”他狠狠地说,脸贴了上来,酒气直喷到她脸上。   “你……你说什么?……”晓玉震惊的望着他,只觉得一阵寒流袭来,打了个冷战,“K……”她怔怔的重复一句,面前这个人面目狰狞的如地狱里爬出来一般,她本是害怕的,可偏偏听到这个名字时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力量,拳头用力砸向他的胸口,声嘶力竭的喊道,“你把他怎么了?!他在哪儿?!”   皇帝嘴角一撇,轻易抓住她的拳头,用力反背过她身后,咬牙切齿的说道:“哼!果然是因为他!朕今天就让你知道,你到底是谁的人!”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伸手去扯她的裙子。   “啊!不要!”晓玉急忙伸手按住他的手。   皇帝反手将她两只手握在一起,另一只手扯下她的抹胸。   屈辱!她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袒露身体,如此屈辱,如此狼狈,如此不堪。   她挣扎不过,手腕被他抓的像要断掉似的,刺骨的痛,可是这痛却没用心中来的猛烈。   “你这个……混蛋……”她扭过头,泣不成声。   皇帝望着眼下她的身体,咬咬牙根,终于要得到她了么?可为何自己一点也不开心,反而痛的很?望着她的难耐,自己的心也像被蹂躏一样,痛的难忍。可他不能心软,不能后退,他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个女人算什么?!皇帝狠狠心,挥手扯掉她的裙子,俯身吻上她胸前。   “你……你这混蛋……”她放弃了抵抗,无力的绝望,心如死灰……   “做他的女人不容易。”月光清冷的照在兰月的脸上,“你要知道,他有很多迫不得已,所以,不要怪他!”   不怪他?!难道这也是迫不得已么?!   “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的!此生,绝对不会!”晓玉咬着嘴唇狠狠的说,发誓一般。   皇帝心中一惊,仰起头,看到她泪水充溢的背后满是愤怒和恨意。那眼神让他心寒,向两把刀子一般插进自己心里,热滚滚的鲜血顺着刀口流了出来。   一二五章 纯是借口   化身修罗   “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的!此生,绝对不会!”晓玉咬着嘴唇狠狠的说,发誓一般,泪水充溢的背后满是愤怒和恨意。   “你说什么?!”他咬着牙根,压抑心中的怒火,隐忍着痛楚,他为她做的一切,难道还不能换回她的心么?   “我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晓玉大吼一声,仇视着他,眼睫一动,眼泪倔强的滚落下来,“亏得兰月让我不要怪你!你怎是……她那么爱你,你却要杀她,你连个孕妇也不放过,你、你就是个禽兽!禽兽!”   “她……她让你,不要怪我?……”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头压得很低,低到她无法看清他的脸。   晓玉只觉得他握着自己的手微微松动了,于是奋力的挣扎两下,却还是无法挣脱,恶狠狠的盯着他说,狠心的向他的心上插了把刀子:“是!她说你有很多迫不得已,让我不要怪你!可是,这些都是屁话!根本就是在为你残忍、嗜血,冷酷找借口!”   “住口!”他突然怒吼一声,手上猛的用力,晓玉只觉得胳膊就要断掉了,疼的有些窒息,狠狠的咬着牙忍了忍,看向他……   “啊?那是……眼泪么?!他流泪了?因为兰月?因为我说痛了他的心?……”晓玉一愣,盯着那黑黑的面上,闪光的两行。   “哼!”皇帝狠狠甩开她,愤然起身下了床,挥手打落帘子,摔门而出。   晓玉呆住了,刚才还在地狱,他志在必得,怎么突然夺门而去?而刚才望见他脸上泛着灯光的两行是……他流泪了?晓玉心中忽然莫名一痛,怒气霎时消了许多,甚至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   “娘娘!”春晓和秋思跑了进来。   晓玉吓了一跳,急忙拉过被子遮住自己。不想胳膊一动,疼的钻心。   “娘娘!你没事吧?!”春晓和秋思掀开帘子到了床边,见晓玉有些惊恐,又是心痛,又歉意,纷纷跪倒。   “娘娘恕罪,奴婢们……”春晓仰头瞥了晓玉一眼,她虽用被遮着自己,露出的肩膀和脖子上满是深红的印子,床铺凌乱,地上还有衣服的碎片,不可想象刚才都发生了什么。春晓看的有些惊心,突然哽住了。   晓玉稳了稳情绪,擦了把脸上的眼泪说道:“我没事……你们下去吧……”   “娘娘……”秋思仰起头,竟已经泪流满面。   她们刚才一直守在门外,听到晓玉激烈的反抗和叫喊,同为女人,感同身受一般为她心痛。可是,皇帝的命令又不能违抗,只能在门外默默为她祈祷。秋思年龄较小,还从未遇过这样的事,听到晓玉的哭声和叫声,吓得哭了起来,幸好旁边有春晓在,把她搂在怀里,默默安慰着。   晓玉看着那个稚嫩的脸上满是泪水,知道她们的无奈和担心,轻叹口气,和缓了声音,说道:“我知道你们的苦衷,别担心,我没事的,皇上他不是……”她忽然哽咽了,心中有些痛恨自己,为何还要帮他圆场,想到刚才那一幕,眼泪又不自主的滑了下来。   “娘娘!”春晓轻唤一声,大着胆子起身坐到床前,拉住晓玉的手,她的手冰冷非常,随着抽泣微微颤抖着。春晓心中扯痛,双手握住她的手,帮她温热。   晓玉用力握着她的手,低下头,委屈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颗颗滴落下来。   春晓望着她微微颤动的肩头,凌乱的头发,心中替她难过,她刚才在门外听到了一些,他提到那个名字,K,那个经常半夜来找她的人。其实皇帝早就发现了他的存在,却一直不戳破,是为了给她最后一击么?春晓伸出手臂搂住她的肩膀,她虽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何纠结,却知道那个人对她也是一片真心,想必她在他们之间纠结,挣扎吧。   “娘娘,别哭了!……”她想说,皇上也许只是一时冲动,可她说不出口,她怕提到那个人又勾起她的痛苦,于是轻轻叹息一声,紧紧的搂住她。   不知过了多久,晓玉哭的累了,在春晓怀里睡了过去。   春晓和秋思帮她穿了衣服,轻轻放在床上,可她虽然睡去了,眼角挂着一滴泪珠。   春晓重重的呼了口气,拿出手绢,轻轻点了去,替她掖了掖被子。昨晚这一切,她本想转身离去,却仍旧有些担心,望着床上含泪的人儿,心中疼痛。于是打发了秋思,自己干脆坐在脚踏上,伏在床沿上陪着她。   “春晓!春晓姐!”   春晓慢慢睁开眼睛,感觉有人在推自己肩膀,迷迷糊糊的抬头一看,是秋思,她揉揉眼睛问道:“怎么了?!”   “春晓姐……娘娘呢?”秋思紧皱着眉,眼神惶恐,压抑着心中的紧张问道。   春晓身子一激灵,向床上看去。   床铺整整齐齐的叠着,自己的身上披着一件衣服,春晓心中一沉,扯下衣服,按着床沿站了起来,额上急的出了一层冷汗。   “看样子,她很早就走了!”秋思皱着眉头说道。   “那,那她会去哪儿呢?”春晓急的在屋子里打转。   “娘娘,娘娘她不会是……自寻短见了吧?!”秋思颤抖的低声说道。   “呸呸呸!不许胡说!”春晓立刻瞪起眼睛否定她,可不好的预感随上心头。   她会去哪儿了呢?若是,若是真出了事该怎么办?!春晓的心咚咚的跳着,像要跳出喉咙似的。   “咯吱——”   院子里突然一声响动,两个姑娘身上一抖,飞奔到门前。   远远地她们看见晓玉拉开宫门,迈进了院子。   “娘娘!”春晓大叫一声,心头一热,流下来而来。   她二人冲到晓玉身前,拉住她的胳膊上下打量一番,见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   “娘娘,你这么早是去了哪里?”秋思按耐不住心中的不安,眼中起了薄薄的雾气。   晓玉看着她们着急的样子,嘴角挤出一丝笑意说道:“我没事,别担心。”   接着又轻轻拍了拍春晓的手,严肃的问道:“春晓,你能帮我办件事么?”   春晓忍住了激动,瞪大眼睛望着她,她脸上苍白的很,看得让人心痛,眼睛的红肿还未消去,可眼神却倔强如斯。   “好!娘娘!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   ?奇遇记:大家来猜猜,晓玉到底要让春晓帮她做什么呢?猜中奖励猪脚香吻一枚~~嘿嘿!~?      一二六章 我要坚强   “郡主!”张教头俯身行礼说道。   铭欣轻轻放下杯子,转头看了眼面前行礼的男人,低声说道:“教头不必多礼,今日请教头来,是想问问,让教头办的事,怎样了?”   张教头直起腰板,望了眼上位之人,轻声说道:“回郡主,略有进展。”   “哦?!”铭欣瞪起眼睛,兴奋和迫不及待早已溢于言表。   张教头见她如此激动,嘴角一翘,得意的说道:“郡主,你说的没错!那方晓玉果然是个冒牌儿的!属下派人去了乌县,那方家确实有个女儿,不过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出嫁了。而且,那姑娘也不叫方晓玉。”   “是么?!”铭欣眼睛一亮,拖长声音说道,若有所思的站了起来,漫步踱到张教头面前。   张教头看了眼铭欣,她细长的眼睛中略带着狠色,于是轻声问道:“郡主!现在可是要拆穿她么?”   “不!”铭欣却异常的坚决的一摆手。   张教头眉头一蹙,女人心海底针,不知她心中还在算盘着什么,于是也不多嘴,凝神望着她慢慢在自己面前踱了几步,猛然停住,突然转身回来,严肃的问道:“方家的姑娘,现在何处?”   “这……属下也有派人去查,已然有了些眉目,不过还没有查到。”张教头俯首抱拳。   “去查!一定要把她找出来,才能,稳妥!”铭欣抬头盯着张教头,决然的说道。   张教头对上她犀利的眼神,心头突然涌上一股寒意,急忙行礼说道:“是!”   “哼!方晓玉!你也有今天!”铭欣回头望向乌云密布的天空,似穿过乌云看得到蓝天一般,眼中闪着金光,邪魅的一笑。   张教头蹙起眉头,自己虽不说身经百战,可也当了这么多年的禁军教头,什么场合没有见过?却不知为何,今日看到这女人的眼神,自己猛然一颤,汗毛也跟着战栗起来。虽不知她究竟打算怎么做,可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最毒不过妇人心!   只是,自己既然已经上了船,就没有回头的余地。况且,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就算最后有了闪失,自己也是“逼不得已”,到时候也许可以全身而退,而若是,铭欣得了势,她有把柄攥在自己手中,想必也不会亏待自己。张教头想到此,才略略安了心。   “张教头!”铭欣轻唤一声,声音温柔婉转,却叫的教头身上一抖,身上麻酥酥的。   “属下在!”张教头连忙俯身行礼,眼前突然多了一个金色的钱袋,就算天气阴郁,没有阳光的衬托,那钱袋看起来也是熠熠生辉。   他扭头看去,铭欣细长的睫毛忽的一眨,嘴角一抹轻笑,嘉许似的将钱袋放在他手中。   “张教头辛苦了!这是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铭欣低下眼睛,细声说道。   “多谢郡主!”张教头攥着袋子,从这重量便知里面多少,心中盛喜,忍不住嘴角一翘,毫不客气的揣在怀里。   “剩下的事,还要有劳教头费心了!”铭欣微微俯首。   “怎敢!”张教头俯首堆笑道,“郡主的事,属下自当尽力而为。”   “嗯!”铭欣点了点头,又说,“教头也知道,涉及到方晓玉的事,十分复杂,还希望教头要对此保密才是!”   “那是自然,其中利害,属下自然明白!”张教头低声说道。   *****   “娘娘!人带来了!”春晓隔着纱帘俯身说道。   “嗯!你们都下去吧!”晓玉在帘子后面暗声说道,仿佛极疲惫似的。   “是!”春晓浅浅行礼,望了眼身边一张青涩的脸,转身出了屋子带上门。   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那张青涩的脸微微扬起,四周打量了一下,纱帘后面一个浅浅的影子慢慢起身走了过来。细细的手指拨开帘子,是一张绝美的脸。只是这张脸原本的灵动和鲜活都荡然无存了,更多的是憔悴和沮丧,那身子像纸似的,薄薄的一片,腰细的令人看了有些惊心。   “怎么?我这样子吓到你了?”晓玉嘴角一抹轻笑放下帘子,走到那人面前,望着他眼中的惊愕,不由自嘲。   “不,方……娘娘!”那人躬身行礼,腰间长刀跟着一颤。   娘娘?   “哼!”晓玉走到他面前,睫毛轻动,红肿的眼睛掠过他的眉间,说道:“你还是叫我晓玉吧!”   那人没有起身,只是抱拳怔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   “二喜,你知道我找你来所为何事么?”晓玉侧身对着他,眼睛无力的望向窗外。   阴云层层叠叠压上了地面,一阵狂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胡二喜喉咙一动,他怎会不知?只是,他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卫,虽知道些风声,也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况且,现在的局势如此不明朗,若是一步走错,恐难独善其身。   晓玉等了许久,不见他言语。   “若非重要之事,我怎会冒险派人去找你……”晓玉走到窗前,狂风刮过,吹乱她简单挽起的发髻,“我知道这很难为你,其实也不想把你卷进来。只是……”她有些哽咽了,双手紧紧的抓着窗框,狠狠咽下口水,忍住眼中的温热,接着说,“只是,在这宫中我已经找不到,可以信赖的人,我……”想到自己这几日所受的折磨和煎熬,眼泪落了下来。   “娘娘……”二喜身子一动,见她那瘦弱的身子在风中有些飘摇,青丝纷乱身后,素白的衣服似乎都没有她的面色苍白。   他真的不知道她怎会变成这个样子,不是刚刚被册封了么?应该是如日中天,开心得意的时候,如何会变得如此憔悴不堪,看样子经受了很多的折磨,她……难道都是为了那个人么?   “二喜!你知道他在哪儿么?”晓玉转头望向他,通红的眼睛里涌出两行。   见到她流泪了,二喜心中一惊,不敢再看,轻声说道:“这……真,真的不知!”他低下头,紧张的不停攥着剑柄,他不敢抬头看她。   屋子里静的很,静的似乎能听见心跳,一切都像静止了一般,只有香炉里冒的烟依依袅袅的向上飘去。   “这几天,我总会做一个梦。”晓玉叹了口气,平静的说,“梦见,他跪在地上,身后是一把冰冷的长刀。握刀的人手起刀落的一刹那,就好像劈开了我的心,痛的喘不过气来。就算挣扎着醒过来,也会觉得心脏很痛,许久都不能平息。原来有些人就像心脏,平时感觉不到它的存在,而一触动,就会让人痛不欲生……”晓玉攥紧拳头,忍住哽咽了。   胡二喜听得心砰砰的跳着,他知道K对晓玉的感情,原本以为他只是一厢情愿,没想到他在她心里最深的地方,几乎深到连她自己也触摸不到,察觉不到。   “二喜,你回去吧……难为你了……”晓玉微微一笑,转回头,眼神空无一物的望向窗外。   胡二喜抬起头,见她消瘦的肩头,白纸般的脸上一双红肿的眼睛赫然凸出。他心中颤抖,咬咬牙,收回目光,微微行礼说道:“娘娘,保重身体!”   二喜说罢转身走到门前,刚拉开了半扇门,却又停住了,顿了顿,扭头又说:“听说被锦衣卫带回来的人都会收到镇抚司。”   晓玉随即看向他,虽没有言语,可所有的话都凝在了眼中,胡二喜看的清楚,微微点头,出了门。   晓玉转回头,擦了擦脸上的残泪,暗暗咬紧牙关。   这个时候,我要坚强,决不能让任何人看见我的的脆弱。   “春晓!”她大喊一声。   春晓应声走进屋子,望着依窗而站的晓玉,浅浅行礼。   “帮我梳妆!”晓玉说着离开窗子走向梳妆台前。   一二七章 调虎离山   这个时候,我要坚强,决不能让任何人看见我的的脆弱。   “春晓!”她大喊一声。“帮我梳妆!”   晓玉说着离开窗子走向梳妆台前。   “呀,娘娘!”春晓抬头,忽然尖叫一声跑到她身旁,拉起她的手问,“这,这是怎么弄得?!我去拿药箱!”   晓玉低头望向自己的手,白玉似的手指上流下鲜红的血。她茫然的把手指举在眼前,望着那创口正往外冒着血,可自己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也不知什么时候划破的。   她转头望向窗子,刚才被她紧紧攥过的窗棂上还有着斑斑的血迹。   “呵,若是那人见了,一定紧张的不得了吧!”   记得为了选秀,第一次做针线活的她没少挨针扎。第一下被针扎到的时候,他可是紧张的不行,“嗖”的一声从桌旁跳到床边,双手牢牢的握着她的手指,看她指尖冒出红豆似的血,果断的放进嘴里。   “喂!你干嘛?!”晓玉羞的脸红,用力挣了挣手,可他紧紧的攥着不松,嘴里虽说不出什么,可两只眼睛瞪得老虎似的,在心里把她骂了个遍。   “不知道唾液可以消毒么?!笨蛋!”他松了手,狠狠的一瞥床上犯错的绷子,心中气恨,一把抓起来,“秀什么秀!”说着扬起手,用力扔向窗外。   “哎!不要!”晓玉刚要伸手阻止,却见绷子划出一道弧线,飞到了窗外。   晓玉急忙跑到窗边,却不见绷子的影子,这下好了,连找也找不回来。   “你!”她心中又气又心痛,跑到床边使劲一推K的肩膀,叉腰大叫道,“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么?!你赔我!”   那人却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躲过了她推搡,得瑟的吹着口哨走到桌前拿起剑谱,煞有介事的比划起来。   “你混蛋!”晓玉气的一屁股坐在床上,看着床上各色的线轴,更是郁闷,紧紧握着一个,撅着嘴,自顾生着闷气。   “怎么了,大小姐?一个破东西至于让你气成这样么?”一张嬉皮笑脸凑了过来。   她不理,依旧撅着嘴,喘着粗气。   “小心气大伤身哦!”那人戏谑的说道,这声音让人听了厌恶非常。   “你滚开!”她猛一甩袖子,他麻利的向后一仰,躲过了一拳。   “同学,注意用词哦!”他继续在一旁插科打诨。   “哼!”她懒得理他,把头扭向一边。   “哎呀呀?这是谁的东西啊?这上面是什么?四脚蛇么?”他自言自语道,拿了个什么在她眼前晃晃。   晓玉猛的转过头去,见K拿着的正是刚才飞出去的绷子,原来他没扔。她于是心花怒放的一把抢了过去,爱不释手的摸了摸上面刚刚勾勒出来的轮廓,抿嘴一笑。   “下次不要再伤到了,否则,真的会扔出去的,听到没有?!”他严厉的说道,夹起手臂站在一旁,望着她含笑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问道,“还疼么?”声音变得轻柔许多。   “要你管!”她没好气的瞥他一眼,挥手打掉他的手。   “你这女人真是……”   “娘娘!娘娘?……”   “嗯?!”晓玉一惊,缓过神来,抬眼对上春晓轻蹙眉头的脸,忽然觉得脸上热辣辣的。   “娘娘想到了什么?在笑呢!”春晓有些激动的说,“娘娘笑的真好看,好久没见娘娘这样笑了!”   自己笑了么?晓玉有些不好意思,勉强一动嘴角,低头见指尖已经被春晓包扎好了。她忽然有些遗憾,没能听他把那句话说完。   春晓端着手候在一旁,望见她的脸上忽然又阴沉了,担心她又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来,急忙问道:“娘娘,您今天要梳个什么样的发髻呢?”   晓玉长睫一动,淡淡的说:“越庄重,越华丽越好!”   ****   “娘娘说什么事了没有?”白虎一袭长袍随着春晓走进了榭香阁。   “大人,娘娘没有说!只说请您来!白大人请!”春晓说着停在门前一伸手,白虎提起前襟迈步跨进了屋子。   白虎站在门前环视一圈,屋子里静的很,不像有人的样子,香炉里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白大人,请坐!请喝茶!您在这里稍等片刻!娘娘一会儿就来!”春晓行礼,退出门去。   白虎坐在桌前,温文如玉的脸上剑眉一蹙,环视着四周。   这女人怎会平白无故的派人请自己来?她,不是很怕自己的么?而且,来了又不见人,不知道这个妖孽搞什么名堂。   他长指一伸,按在茶杯上,这温度应该是沏了一段时间了。   “春晓,去请白大人来!”   “是!娘娘!”   “对了,给他沏杯茶来!”   “是!”   晓玉在屋子里吩咐人请自己来的场景浮到眼前,白虎长指一动,端起茶杯举在面前,嵌开盖子,在鼻前轻轻晃了晃,眉头轻蹙。   ***   “让开!”红衣影子大喊一声,长袖一挥,头顶金钗流苏随之微微颤动着,她横眉冷目,气势如虹,灵秀的脸上写满了杀机。   “请娘娘恕罪,镇抚司只受命于皇上,其他人非请勿入!”守卫俯身说道。   “其他人?哼!那好啊!你去请皇上来治本宫的罪好了!”那人扭头邪魅的一笑,语调百转,听得人毛骨悚然。   “娘娘……大人,大人他现在不在!”守卫完全被她的气势压倒,满身寒战,额上渗出汗来。   “哦?”她细眉一挑,嘴角扬起一丝弧度,“那本宫就在里面等她好了!”她说着下巴一扬,高傲的向前迈步。   “娘娘留步!”两名守卫双双伸手拦在她身前。   “大胆奴才!”晓玉怒目圆瞪,厉声大吼一声,“见到本宫还不跪下!岂有此理!”   两名守卫都知道方晓玉刚刚被册封,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不敢忤逆,纷纷跪倒,低头恳请道:“娘娘息怒,请娘娘……嗯?”   守卫刚一回神,发现那人已经不见了,心中暗叫不好,扭头看向院内,那人已经跑到了院子中央。   “娘娘!小心!”   守卫急忙站起身大喊一声,只是为时已晚,晓玉的脚下踩到的石板突然向下一沉,她心中一惊,地上突然出现一个方形的深坑,她来不及反应,尖叫一声,坠身跌了下去。   正在她以为自己必定无法逃过此劫的时候,眼前白衣一闪,已然被人抱住,那人几乎没踩任何支点便带她冲出了洞口,她眼前白茫茫一片,再一睁眼,已经稳稳落在了院中。   晓玉长出口气,擦擦额上冷汗抬眼看去,一张带着书卷气的方脸,剑眉横立,眼中放射出洞穿一切的锋芒。   “啊!”她倒吸一口气,捂住嘴。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被我调虎离山骗到了榭香阁么?怎么会突然出现这里,难道,难道他会分身么?”晓玉惊恐万分。   “娘娘可以放手了么?”白虎冷冷的问道。   “嗯?”晓玉一惊,才发现自己一只胳膊搂在他脖子上,一只手紧紧揪着他的衣服。她尴尬的一抖,松了手。   白虎将她轻轻放下,拱手说道:“娘娘得罪了!不知娘娘唤下官所谓何事?”   晓玉这才整理了衣衫,把手背在身后,眼睛一白,仰起头,刚摆出架势想要开口,却望到白虎冷峻的脸,心中一惊。   对这个人的恐惧早已扎根心底,每次看见他,她都会不自主的颤抖。她喉咙一动,一时失语,急忙错开他的目光。      一二八章 伴君伴虎   “不知娘娘唤下官所谓何事?”   晓玉喉咙一动,一时失语,急忙错开他的目光。   白虎低眼看着她,她平时只喜欢穿白色,或者素色,淡雅非常,今日这一身华丽的宫装,高高挽起的发髻,繁冗复杂的装饰,富贵高调中略显霸气,怕是连皇帝也没见过。只是,她如此打扮来镇抚司是为何?   她刚才声东击西的,把自己引到榭香阁,在房间里布置了迷迭香,又在茶里下了幽蓝草。这两种东西本不是什么毒药,只不过放在一起,便是迷药。   纵然自己内力深厚,就算喝了茶也不会被这小小的迷药所害,可心里终究忐忑,不知她是何用意,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她来,便觉其中有诈,于是施展轻功飞回镇抚司,脚尖刚踩到镇抚司院外的屋顶,就见她尖叫一声,跌进了机关。若不是自己及时出手,估计这会儿早就命丧黄泉了。   难道,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人?   “娘娘若是无事,请回吧!”白虎深深抱拳,俯首说道。   许久不见她不闻她答话,白虎起了身,慢慢抬起眼睛。   “白大人,本宫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人指教。”她悠然说道,语气冷峻,目光也不似刚才那般闪躲,凌厉又镇定,和刚才那个惊慌失措的,简直判若两人。   白虎知道她又要耍花招,眉头轻蹙望着她,并不答话。   晓玉瞥他一眼,十分不满,傲慢的说:“白大人,不说话只管看着本宫是什么意思?难道,本宫的脸那么好看,让大人有些……不自制了么?”她说着上前一步,靠近白虎,伸手捻起白虎胸前的长鬓,暧昧的目光扫过他的面上。   这目光……?!白虎忽然想起了那晚御花园捉住她的场景,那妖孽……白虎恨得攥紧拳头,身子一抖,后退一步,咬牙切齿,却说道:“臣……不敢!”   “呵!不敢就好!”晓玉轻笑一声,转过身,冷冷的问道,“若是本宫问话,有人故意撒谎欺瞒,我想,大人最清楚,应该如何处置的吧?”   白虎咬牙不答,抬起眼睛盯着她的背影。她侧头过来,向身后一瞟,大红锦袍,金线织边,眉目流转之间,妩媚非常。只见她朱唇轻动,低声问道:“K……在这里么?”   ***   “轰——”乌云背后想起一声闷雷,余声回荡许久才渐渐散去。   “劳烦公公通禀一下,我要见皇上!”晓玉站在御书房门前,对着门外站立的宫人说道。   宫人轻轻俯身答道:“回娘娘,皇上他,不在御书房。”   “不在?”晓玉有些错愕了,刚才好像才听到他的声音,怎么又会不在呢?   宫人望着她一身华丽的宫装,雍容中又不失优雅,到底是新封的妃子,以前从未见她如此高调。这貌美如花,温文如玉的人,为何那人又不想见?瞧她脸上忽然闪现的落寞神情,想是惹到皇上生气了吧!   “唉,就算皇上在喜欢你,你也只不过是个妃子而已!伴君如伴虎!哼,得知道自己的位置才是!”工人虽如此想,却只是瞥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望了望屋内。   屋内忽然人影晃动,晓玉立刻抬眼望去。   只见黑袍一闪,林翊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见到晓玉,突然一愣,这一身打扮,差点没认出来,定睛确认是她没错,才急忙俯身行礼说道:“参见娘娘!”   “免礼吧!”晓玉极不习惯的说道,被他一拜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脸颊绯红,怯生的问道:“林将军,皇上他……”   林翊见她脸带羞涩,拱手说道:“回娘娘,皇上他不在宫中。”   “不在宫中?!”晓玉心头一沉,旋即有些担心起来,不在宫中会去了哪里?!难道……她心中想到了种种不好的场景,忙甩了甩头,心想不可能,不会的。   林翊见她有些慌张,脸色又回了苍白,眼神中惊恐万分,猜她是在胡思乱想,于是拱手说道:“娘娘还是请回吧!等皇上回来了,臣会禀告娘娘来过。”   晓玉怔怔的望向林翊,他一双眼睛止水一般的平静,没有波澜,凛然的正气就像与生俱来一般,迎面袭来。他说的话就像有种魔力,让人不得不信。若是让他说假话,除非……   晓玉抬眼盯着他,从刚才她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明明听见有人说话,公公却说皇上不在?既然林翊在这里,那么里面应该还有别人,他总不会自言自语吧?林翊可是皇上的贴身侍卫,若是出宫去,他一定会跟在身边,怎会一个人在御书房与别人交谈?   “那么,如此说来,原因只有一个了——那个人,不想见我……”   想到这里,她轻轻叹了口气。她骨子里是个倔强又高傲的人,既然人家不想见,何必惹人怒气,自贱身价?不过,想让她知难而退,也是不可能的!   “好吧,谢谢林将军!”晓玉微微行礼,转身离开了。   见她走远了,林翊扭头向屋内看去,忽然一丝错觉,龙案前那个负手站立的背影消瘦了许多。   乌云层层罗列,闷得人透不过起来,凉风骤起,大雨将至,秀女们却围在一起说笑着,指指点点着乾清宫门前那个跪着的身影。   “呦,当了娘娘的人,果然不一样的。”梅兰叹了口气,甩着手绢,满脸的艳羡。   “是啦,是啦!瞧那衣服,瞧那首饰。唉!悄悄我们,可真是既寒酸又可怜啊!”柳晴娇滴滴的说。   “可怜什么?!”傲之斜眼瞥过晓玉那张有些略显苍白的脸,嘴角一丝冷笑,嘲讽道,“穿了那么美的衣服又能怎样,当了娘娘又能怎样?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惹恼了皇上,要跪在这里,受人嘲弄?!哼,哼哼……”傲之笑的连肩膀都都动起来。   “说的也是!呵呵!~”另几个也鄙视的嘲笑着,在一旁看着热闹。   天香远远的望着晓玉,好久不见,她瘦了很多。若是真的顺风顺水,享受在他的温暖与爱护之中,又怎会一脸倦容,眼睛里写满了悲伤?可是她怎会不幸福,他是那样的,爱她……   自己撞见他们月下花前,相拥相吻的画面又浮上了眼前,天香一阵心酸,若是能和他在一起,哪怕只分给她一半的爱,哪怕只是一句贴心的问候,或是一个温暖的眼神,伤心,受委屈又算什么?!她能承受的远比这些要多。   忽然有人拽了拽天香的袖子,天香一怔,扭头看去,那一身明黄的人站在不远处,阴暗的天空更衬得出他的威严和英武。   他有多少妃子,爱过多少人,她不在乎,只要他的心中也有自己,哪怕只是三寸之地也好。可是,他的眼里、心里却只有一个她,完完全全,只有一个她。   天香收回目光,默默俯下身。   皇帝漫步走向她,从上到下打量着她。她总是非常的朴素,素到不像这宫里的人,今日如此打扮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晓玉听到秀女们的叽叽喳喳忽的戛然而止了,知道是谁有如此震慑之力,于是慢慢抬起眼睛,望着阴云之下那人踏风而来,面孔熟悉的很,却也陌生的很。   皇帝走到她面前,她仰望着他,望着他眼中那些复杂到她说不出的东西。   “爱妃这是为何?快快起身!”皇帝阴郁的脸上突然显出一丝笑容,那笑容柔和的很,可在晓玉看来如此刺眼。   面具。   她心中一凉,他从何时起也对她也带上了面具。   一二九章 臣妾愿意   “爱妃这是为何?快快起身!”皇帝阴郁的脸上突然显出一丝笑容,那笑容柔和的很,可在晓玉看来如此刺眼。   她心中一凉,他从何时起也对她也带上了面具。   可是她来不及想,急忙俯身说道:“皇上,奴婢有一事相求,请……”   “奴婢?!”他哼笑着说,温柔的眼神中一丝冰冷。   晓玉收回目光,咬了咬牙,知道他的用意,于是硬着头皮,磕磕巴巴的说:“臣,臣……臣,臣妾失口……”那是她最不喜欢的称谓,不知为何,就是不喜欢,可他却偏偏要让她说出口,让她主动说出来。   “呵!不妨事!爱妃快起来吧!”皇帝说着,俯身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扶了起来。   晓玉跪的两个多时辰,膝盖以下的部分早已没了知觉,忽然起身,脚下撑不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皇帝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扶她站稳。   晓玉感激的看过去,却睫毛一动说道:“臣妾有一事相求,还请皇上……”   “爱妃不谢朕,却说有事相求?”皇帝微微一笑,松了手,负手跨进宫门,扭头说道,“爱妃还是随朕进去,坐下来说吧!”   晓玉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被两个宫女搀着进了乾清宫。   “哼!什么啊?!才跪了多一会儿就受不了了!真能装!”傲之大大的白了宫门一眼,醋意十足的说。   “哼!就是!我看她就是故意的,这个女人真会演戏!”旁边的柳青附和着。可更让她心中发恨的是,本以为她是做了错事,来祈求皇帝原谅的,自己还想看好戏,却没想到是来求皇上办事的!真是无聊!   秀女们个个心中愤恨,自己忍着冷风在门前站了这么许久,没想到竟然在她们面前秀恩爱,还以如此体贴的场面收了场不说,那狐狸精还被皇帝请进了乾清宫,真是可恶至极,可恶至极!   傲之心中盛怒,可这气又没出发泄,只好别在心里,整个身体都因此膨胀起来,支起胳膊大步而去。剩下的几个秀女也是一样的扫兴,嘴里嘟囔着,悻悻离去。   “天香!”林翊忽然从身后叫住天香。   天香扭头看去,见林翊一个淡淡的微笑,她转身来到林翊面前,俯身行礼问道:“哥哥,叫天香有事?”   “嗯!你跟我来!”林翊说着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天香回头望了眼远去的秀女们,似乎每个人都还在纠结着刚才的事情,根本没人顾及到她,于是起步跟在林翊身后。   “哥哥,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七绕八绕,天香都要迷了方向,林翊转头对她阳光般的一笑,伸手一指,不远处的一块黑色的牌匾牌匾。   “畅音阁?”天香皱起了眉头,怎么不知不觉中回到了自己的阁子?在宫中住了这么久,她居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路。可这并不是最令她费解的。林翊如此神秘带着自己兜了几个圈,不会只是想把自己送回畅音阁吧?   天香疑惑的望了林翊一眼,林翊摇摇头说:“呵,什么都骗不了你!走吧,回去看看有什么不同!”   林翊一笑,大步向前走去,大风吹过,黑色官纱向身后猛的摆去。天香望着他的背影,心中莫名一阵温暖,紧紧跟了上去。   二人进了院子到了屋前,林翊却停了脚步,伸手向前一指,示意天香打开房门。   天香看林翊的笑容,是如此笃定里面的东西会是自己喜欢的,那到底会是什么呢?她突然心脏跳得急促起来。   天香伸手扶到门上,轻轻一推,门开了,一个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天香惊讶的望了望那个人,长大了嘴巴,又看了看林翊,惊得说不出话来。   “小姐!”那人飞快的跑了出来,紧紧抓住天香的手,激动的眼中闪着泪花。   “月,月容,你怎么会……?”天香还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这手上的温度,扑面的呼吸,明明都是真实的!   “月容?真的是你么?!月容!”天香尖叫一声攥紧月容的手,一滴眼泪滚出眼角,   “是我,小姐!是月容啊!”月容说着张开手臂紧紧的抱住她,眼泪喷涌而出。   林翊望着身前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嘴角微微一翘,是啊,他就是笃定,她会喜欢的。   “月容!”天香推起月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问道,“你怎么会在宫里?你不是回去老家了么?”   “嗯!小姐!我回去了,可是老爷和夫人都不放心你,希望随时知道你的消息,于是就让我回来了,在林将军家里做差事。林将军说,怕你在宫里呆的闷了,于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我弄进宫来!小姐,以后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月容又可以伺候你了!”月容说的激动,眼泪又止不住流了出来。   天香红着眼睛望向林翊,任何感激的话都不足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天香深深的俯身行礼,却被林翊一手挡在身前。   “天香,快别这样!”林翊扶起天香,轻叹口气说,“好了,我也该走了。月容,好好照顾你家小姐!”   “是!”月容行礼说道。   “嗯!”林翊点了点头,向院外走去。   天香送他到了门前,林翊突然停了下来,转头说道:“宫里的事复杂的很,远离是非才是!”   天香如此聪慧,怎会不知该如何去做?只是,只要和他有关,她就是控制不住,希望多见他一次,多了解一些,尽管也许留下的只是伤心和无奈,她也并不后悔。   天香慢慢垂下眼帘,点头说道:“是!多谢哥哥提醒!”   “嗯!那我走了!”林翊说罢,大步跨出门去。   见林翊走了,月容更加放松了,兴奋的一把搂住天香的胳膊,眉飞色舞的问道:“小姐,我好想你啊!对了,你见到皇上了么?”   ***   晓玉和皇帝进了屋子,皇帝走到桌边,背对着她停了步子,他完美的身形就算是背面也让人心旷神怡。   晓玉挥手屏退了宫人,拎起裙子跪在地上。   皇帝似乎知道她的动作,拳头一握,同样戏谑的口吻问道:“爱妃,这是做什么?究竟是何事啊?”   晓玉抬头望着面前那个背影,这么近,那么远……   “皇上,臣,臣妾想明白了……”她说。   那人闻听肩头一动,半响才哼笑一声,不解的问道:“朕不知,爱妃所想究竟何事?”   他始终都不肯转回身来,面对她,语调轻慢,不以为意。   晓玉咬了咬牙,低下头,眼泪忽然滑了下来。   这个曾让她惦念,心动的人,如今看来确实如此陌生、纠结、甚至有些害怕。   是啊,是她错了。   昨晚,她得到了教训。   与他相比,自己只不过是一棵微不足道的小草而已,他爱她可以给她阳光、呵护;不爱,也可以狂风暴雨,甚至连根拔起。   自己真是可笑,竟然还想用现代的标准来衡量他,想和他讲平等,讲人权,讲自由?哼,真是……妄想!   她紧紧攥着裙子,长吸口气,稳住了情绪,说道:“臣妾指的是,皇上让臣妾考虑的事,臣妾愿……”   皇帝的心随着她声音的颤抖颠簸着,紧了紧牙关,等着她把话说完。   “臣妾愿、愿意……留下来!”   开到荼蘼   一三零章 君无戏言   这个曾让她惦念,心动的人,如今看来确实如此陌生,纠结,甚至有些令她恐惧。   晓玉望着她负手身后的背影,紧紧攥着裙子,长吸口气,稳住了情绪,说道:“臣妾指的是,皇上让臣妾考虑的事,臣妾愿、愿意……留下来!”她说罢,低头下去。   皇帝攥紧的手忽的一松,暗自长出口气。   终于听到了期盼已久的话,终于她肯留下来了么,自己所有的心机,所做的一切,终于成功了么?呵,这场游戏的赢家还是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况区区一个女人?!朕想要的,怎敢有人去抢?!早就知道,早就知道会是如此的结果!   他嘴角一翘,胜利似的,得意似的,慢慢转过身来,低眼看着跪在地上她。那火红的裙子铺在地上,凤冠金钗耀眼夺目。   这样看来,倒真像朕的女人了。   他踱到她面前,她却没有抬头。他俯身下去,手指勾住她的下巴,向上抬起,逼迫她看着自己。她消瘦了许多,眼眶红红的,还不断有泪水涌了出来,闪着光,划过她的面颊。   他忽然看得有些心痛,自己不想看她流泪的啊,只想好好地爱她。他把头凑了过去,她闭了眼睛,皇帝突然停住了,心中一阵温暖。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接受自己的吻。他笑眼看着她的样子,在极近的距离,一寸一寸的看着,审视自己的疆土一般。   晓玉闭上眼睛,许久也没见他动作,慢慢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尾端还沾着一滴小小的泪花。她看到他眼中的自己,这打扮,这面容,这神情,似乎是个陌生人。   “朕吓到你了么?”他望着她,轻声问道,情深似许,吐气如兰。   晓玉喉咙一动,躲开他的目光,面颊一丝绯红。   她羞涩的样子如此动人,让他心中汹涌澎湃,指尖又向上一挑,探过头去,含住她的嘴唇。   这味道是他期待已久的,虽然她再也逃不掉了,以后的日子长的很,可他还是有些失控,肆意的掠取着,缠绵着,紧紧的搂住她。   她虽没有多余的动作,却也很配合。   缱绻许久,他才停了下来,细长的眼封儿里望着她那轻薄的两片嘴唇被自己折磨的更加鲜红饱满,心中得意,嘴角一翘,拉起她的手放在胸口,刚想伸手搂住她的肩。她忽然一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着他。   他刚想笑着问她为何最后还是选择留下,是因为感受到了自己的……   “皇上,可以放了K么?”   她试探着的问道,那话却锋利的就像刀子,一把捅进他的心里,鲜血喷出了胸膛。   他望着她渴望又急切的眼神,手上温度降到了冰点。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那是她的动机么?他定定的看她许久,才忍住心痛,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你,今天做着一切,都是为了……他么?”   晓玉看到他眼神中的温柔随着那句话,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怒火。   她不想说谎,她知道每次在他面前说谎都会被看穿,于是咬了咬牙,低下头去。   刚才的炙热缠绵还在舌尖,现在这女人竟突然变成了修罗,拿着一把无形的长剑伤的他体无完肤。他心中的怒火生到了极点,原来她对自己的爱真的视如草芥!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他很想拽起她扔出屋去,却始终下不去手,暗自用力攥紧拳头。   他压抑着,隐忍着自己内心的怒火,狠狠的问道:“你为了他,真的愿意牺牲一切么?”   “只要能救他……”她低声说道。   这话她答得倒是简单明了。   只要能救他?!哼!   “好!朕答应你!”他眉头一挑,冷冷的一笑,松开手。   晓玉像听到了天籁,霎时抬起头望向皇帝:“皇上!真的么?!”她的声音激动非常,眼中的闪亮依依晃动着。   “君、无、戏、言!”他一字一顿,脸上却如千年寒冰。可她却感受不到似的,开心的自顾笑了起来,毫不顾忌他的感受。   “不过……”他拖长声音,她脸上那解脱似的笑容如此让他憎恶,眼中划过一丝肃杀之意。   她的思绪一下子被砍断了,不过什么?难道他反悔了么?她神情突然变得紧张起来,眼中依旧是那闪亮,却写满了惊恐和紧张。   “不过,司徒晓玉,从此以后,你不可以再见他!并且你要记住,你说留下来,就不可以反悔,生生世世都要在朕身边。若是哪天你违反了这两条……哼!朕能放他走,就自然能抓他回来,到时候你的命是朕的,他的命也是!如此,你可记住了?”皇帝的声音低沉的很,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般。   忽然一阵狂风夺窗而入,带着土腥味儿吹灭了灯火,他的脸消失在黑暗之中。   屋子里漆黑一片,只听得到她不稳的呼吸。   晓玉身子有些颤抖,默默低下头,而对面那人还在等她的答复。   不再相见……   他可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唯一可以信赖的人,让她不再见他……哪怕想一想,心中都难受的很,眼泪不自持的落了下来,她赶忙把头低了再低,尽管夜色的掩映他看不见她的眼泪,可她依旧心虚,小心翼翼的对待着。   不见就不见吧,与之相比,救他岂不更加重要?只要他活着,她便也有了坚强的理由。   她深吸口气,慢慢抬起头,黑暗之中望向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双唇有些颤抖,却又咬了咬牙,坚定地说:“好!”   “哼!这可是你说的!”皇帝似乎并不满意她的答案,愤然站起身,怒吼一声:“来人!”   不一会儿,一个宫女推门进了屋子,俯身叫道:“皇上!”   皇帝侧着身子,负手身后,冷冷的说道:“带玉妃去沐浴更衣,今晚侍寝!”   “啊?!”晓玉瞪大了眼睛,抬头望着他。   他转过头来,脸上漆黑一片,看不清面容,只听见一个声音低沉的说道:“过了今晚,朕就放了他。怎么,爱妃还想再等等么?”   “不!”她破口而出,可又有些后悔,只是,她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后悔只是很遥远的事。   算了,既然答应在他身边,这总是早晚要过的一关,若是,自己现在拒绝,估计日后还会有变数。想想自己到过镇抚司,那里机关重重,不知道他,在里面怎么样了,不知道那个玉面阎罗怎样对他的,更不知道他还能挨多久……   “娘娘!跟奴婢来吧!”宫女扶着晓玉站了起来。   晓玉走到门前,扭头看了眼身后那岿然不动之人,雕像似的稳稳立在屋子里。她知道他故意为此,知道他心中一定痛恨死自己了,可有什么办法?她也不知道为何会与自己钟情的人慢慢走到这一步。她于是收回目光,硬着头皮和宫女出了屋子。   乌云压到了极点,终于不堪重负,“哗”的一声,倾泻下来,地上起了一层雾气。不一会儿,院子积了一层浅浅的雨水。皇帝走到屋前,望着雨水中映出自己的倒影,从清晰到摇晃,模糊了再模糊,终于消失在了雾气之中。      一三一章 天衣无缝   晓玉做梦也没有想到侍寝之前要洗那么久。十几个宫里轮番上阵,他们动作之麻利,连她想问话的机会都不给,各种花样弄得她眼花缭乱,简直是要让她脱胎换骨一般。   走出浴室的时候,廊中已经没了雨水,滑的很,加上自己被折腾的,整个人都要虚脱了,没有站稳,脚下一滑,身子趔趄一边,幸好身后宫女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才没有跌倒。   宫女似乎比她更加紧张,见她又重新站稳了,才长出口气,柔声说道:“娘娘小心!若是摔倒了,要回去重新沐浴一番。”   晓玉一听重新沐浴这几个字,整个人都要昏厥了,赶紧提起精神,仔仔细细的盯着脚下,一步一步稳稳的迈着步子,终于有惊无险的到了屋门前,才放下心来。   有宫女开了门,晓玉迈步进了屋子。   屋子里又重新点起了灯光,明亮的红烛映着轻薄的帘子,温暖的很,和窗外漆黑阴冷相比,温馨又舒服。   她站在门口,偷偷往内室看了一圈,皇帝不在屋子里。她放松了许多,左看看,右瞧瞧。   这间屋子她是熟悉的,那次在龙床上醒来的时候,因为震惊和羞赧没能仔细的观看一番。尽管确定他不在,可她依旧有些心惊,可好奇驱使她踮着脚尖,鬼鬼祟祟的进了内堂。   屋子里金灿灿的,那光芒就像从他身上截下来的,和他一样明媚温暖。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但是每个细节都做到极度精致,极度奢华。   门前精致的香炉里飘着淡淡的香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香,可她认得这味道,是他身上的味道,淡雅,清新,闻得人心中沉静踏实。   晓玉继续向里走,撩起一层一层轻薄的纱帘一直向里,不知为何心脏跳的快了起来。咚咚的,震得自己的身子也随着有些颤抖。   终于到了内堂,一张宽大的龙床,床头是彩釉雕成盘龙,艳丽的颜色,生动的形态栩栩如生,看的晓玉大感震撼。上一次居然没有发现它,真是遗憾。   目光流转,向下一看,“哎?”   这绸缎,她忽然想起那晚睡在这里时也是这条床单,醒来时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身下的绸缎舒服的很,心中暗自夸赞春晓,忍不住用脸多蹭两下。   她转头向外望去,这视角竟和那日一模一样,她忽然想起那日醒来见到皇帝在帘子后面整理衣袖的样子,她忽然有些脸红。难道他故意如此安排,情景再现似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想起那日的尴尬,故意羞辱自己么?   晓玉指尖触过床单,丝丝滑滑的感觉依上心头。她身上无力的很,很想就这么躺下去,好好睡一觉,可心中却不安的挣扎着,突然,   “咕噜——”   她嘴角一抽,尴尬的伸手捂上肚子。   为啥自己的肚子每次都是这样的不争气啊?!   “唉!”她叹了口气,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更何况自己今天两顿都没吃,又被强迫着去洗了那么长时间的早,胃里早就扛不住了。饿得发慌的感觉让她有些抓狂,环视四周,忽然看见窗边的桌子上有点心和茶水,简直就像天降救兵一样,她飞奔过去抓起一个,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饿狼一般。   有东西吃到嘴里的感觉真好,晓玉边满足的吃着,边想,他说放了他,就一定会放了他的吧!他不会食言的,因为他说“君无戏言”。   “咳咳……”真不该这么激动!   她拳头捶上胸口,倒了杯水灌了进去。   她闭上眼睛,长出口气,嗯,这下舒服多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糕点,吃到嘴里酥酥的,回味香甜。晓玉睁开眼睛又拿起一块,刚要放在嘴里,眼角瞥见一个人影,她吓了一跳,肩头一抖。   皇帝放下帘子走了进来,他面色如常,眼神中安静又有些浩渺。   原来她还是那个她,那个饿了之后,急不可耐的人。   宫女去禀告他说晓玉已经沐浴好了,他便回了房间。本以为她会战战兢兢的等在门前,却不见踪影,转眼一看,内堂帘子后面好像有个人影。他悄然走了过去,正好看到她腮帮子吃的鼓鼓的,狼狈的往嘴里大口的灌水。   吃相还是这么难看!   他忍不住嘴角一翘,熟悉的记忆温暖如昨。只是在她发现他的时候,自己有不知不觉中收了笑容,放下帘子走了进来。   “爱妃这是做什么?难道是要吃饱了和朕顽抗到底么?”他负手身后,侧对着她,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如玉般的温润。   想到那日榭香阁和他搏斗的场景,晓玉有些窘迫,脸上一红,没了言语。   “玉妃!你还愣在哪里做什么?还不替朕更衣?!”皇帝不满的瞥她一眼,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展开双臂,等着她上前宽衣解带。   晓玉迟疑了半天,终于下了决心,脚下却沉重极了,一步一步挪了过去。伸手摸上他腰间的玉带。   皇帝一直举着胳膊站在那里,可是胳膊举得都酸了也不见那人解开腰带,真不知道她在他身后捅捅咕咕的在做什么?!   皇帝又忍了一会,胳膊实在坚持不住了,放下胳膊,猛的一转身,玉带上绳子突然断了开来,珠子“哗啦”一声滚落一地。   “啊!”晓玉一惊,捂住嘴巴。   这一颗颗圆润的珠子可都是上等选材,精雕细作的,不知要花多少时间挑选打磨,丢了一个都是罪过!她顾不上看皇帝的表情,赶紧蹲下来,一颗一颗的捡起来。   皇帝也为之一震,这腰带跟了他有段时间了,质量好的出奇,力气再大想要扯断它也要费上一番功夫,今天被她轻易的弄坏了,司徒晓玉,你可真是朕的邪星!   皇帝一动不动低眼看她蹲在地上一会蹿这里,一会蹿那里,忙的不亦乐乎,完全把自己晾在一旁,难道朕还不如这几颗珠子重要么?!   “好了,好了,不要捡了!”皇帝不耐烦的说。   晓玉抓了最后一颗,蹦了起来,满意的望着手里的珠子,幸好没有丢失一颗!   她跑到桌边,把糕点集中在一个盘子里,把珠子盛进空盘子里。圆润的珠子一颗颗在灯光下甚是可爱,晓玉看着他们微微一笑,伸手摸了过去。   “方晓玉!”皇帝大吼一声,简直对他视而不见!岂有此理!   晓玉肩头一抖,才反应过来那边还有个人呢!于是心中忐忑,慢慢转过身去,看到那人目光如刀子一般冲向自己,心中更惊,讪笑一声,磨蹭过去。   哼!你想磨蹭多久都可以,你想拖延多久都可以,朕有的是时间!皇帝白她一眼,扭过头去。   她望着皇帝的衣服,皱着眉头,不知道接下来如何下手。   这古人的衣服还真是啰嗦,每天穿衣,脱衣都要好几个时辰,也不嫌麻烦!   晓玉摸了摸下巴,围着皇帝转了一圈,还是没研究明白皇帝的这件龙袍是如何穿上去的,做的真是天衣无缝啊!她暗暗感叹,嘴里不自知的发出“啧啧”声。   “咳!”皇帝用力咳嗽一声,低眼瞥去,“把朕的金箍摘下来!”早就看出她不知从何下手了。入宫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连脱衣服都不会,还需要朕提示,真不知道她一天都在做些什么?难道王总管没有好好交她么,这老家伙现在也会偷懒了,看朕怎么收拾你!   “金箍?”晓玉一皱眉头,抬头看去,皇帝头上的金箍是……是怎么搞上去了?她脸色一青,这个看上去比腰带还难缠。   她撇撇嘴,无奈的踮起脚尖,能够到那金箍,可不知道它是个什么结构,更不知道怎么把它弄下来。   晓玉撅起嘴巴,正在为难,皇帝忽然身子一动,俯身下来。   “嗯?”晓玉一愣,望着那个高高的人俯首在她面前,贴心如许,温柔如许。   她心中感动,手指摸了摸金箍,上面细密的花纹,璀璨的宝石,精致十分。   这次一定不能失手,若是再弄坏了,可就丢大人了。她暗暗下了决心,两手攥紧金箍。   前一分钟她还轻轻的摆弄着,找着解开的办法,后一分钟就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焦躁了,暗暗咒骂古人的愚钝和繁复,心中起急,用力一拽。   “啊!”皇帝忍不住叫出声来,奋力一挣,起了身,“你!”   她可真是愚笨,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皇帝的头发被她拽来拽去的弄得很不舒服,她突然一用力,拽的自己一阵钻心的痛,心中气恼,大喊一声:“方晓玉!你要弄死朕么?!”   “啊?”晓玉一脸茫然,可望见皇帝通红的脸,拧在一起的眉头,自然知道是自己刚才手下不留情的结果,她懊悔的小手连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呜……”   皇帝突然将她搂了过来,俯身封住她的嘴。另一之手在头上轻轻一挫,金箍便轻易的打开了,一头长发散落下来。   皇帝把金箍扔在一旁,搂住她的腰,向前一用力,把她压在床上。      一三二章 蠢蠢欲动   晓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吻住了嘴,心中的震惊还没平复就觉得身子不由自主的倒在了床上,他压了上来。她心中又害怕,又紧张,紧紧闭着眼睛,身子僵硬的就像块木头,任凭他吻过滚烫的脸颊,吻上白玉似的脖子。   她忽然觉得手上一凉,丝丝滑滑的,不知是什么东西,于是握住,举到自己面前,侧头看去。   是头发!可这不是自己的头发,是他的?   她仔细的看着,乌黑乌黑的,油亮的很。他平时都把头发挽在头顶,从未见过披散下来的时候。这头发手感如此好,真如某些广告上说的似的,如丝般顺滑,她轻轻一捋便滑到了发稍。   天啊,这么长的头发都没有干枯分叉!他到底是怎么保养的?!我一定要套出其中秘密!若是真的回去了,弄个秘方卖护发素都要发家了!   皇帝突然觉得头发扯动停了动作,抬头见她侧着脸在,玩弄自己的头发?!   “你在做什么?!”皇帝大喊一声。   “嗯?”晓玉一惊,转回头来。   皇帝的长发散落肩头,比起从前利落的打扮多了几分柔情,他身上的衣服也不知何时退了去,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素衣,透着衣服似乎都能感觉到他的体温。这场景旖旎缱绻,说不出的似水缠绵,只是,只是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没什么善意。   “嗯,我,我没干什么……呵呵……”傻笑两声。   皇帝脸庞轻抖,这家伙还真是没心没肺!看来不给她下点猛药是不行的。   皇帝嘴角一丝邪魅的笑容,他的笑本是很美的,只是这时候看了却觉得有些惊悚。   晓玉见他变了面色,忍不住紧张起来,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   两人盯着彼此,警惕的对峙起来。   皇帝忽然手上一动,解开了她的衣服。   晓玉一惊,忙按住他的手。   “怎么?爱妃不喜欢朕帮你脱衣服么?那么……爱妃自己动手吧!”   皇帝说着抽出手,看戏似的打量着她。   晓玉喉咙一动,有些骑虎难下,扭头望向一旁,也不动作。   烛火盈盈,轻纱漫动。   他眼波似烟雨,她面颊比晨霞。   皇帝掐住她的下巴,把头扭了过来,让她看着自己。   那一双玲珑眼,透着春水的光芒。   皇帝伏下头,轻轻吻上她的眼睛,额头,鼻梁,嘴巴,面颊。   轻轻的抚慰着,不愿错过,哪怕一寸。   现在她终于专心起来,认真起来。   他感受得到她呼吸的变化,心跳的变化,体温的变化。   于是边慢慢的亲吻着,边伸手摸进她的衣服里。   “啊!不要!”晓玉低低的叫了一声,按住他的手,睁开眼睛,心中有些东西蠢蠢欲动,她却极力的压抑着。若是别人,她一定拼死也不从的,可那个人是他,就算她心中曾经怨恨他,害怕他,可他还是他,那个曾经让她心动,梦萦的人。   皇帝手指插进她的头发,向后一捋,又捧起她的脸,望见她眼神中的害怕,紧张和羞涩,俯身在她耳边温柔的说道:“晓玉,别怕!”吻住她的耳朵。   “皇上,别……”她的理智已经有些控制不了身体里的那种力量,她害怕急了,只想逃跑,于是翻过身,爬向外面去。   皇帝搂住她的腰,把她拉了回来,俯身上来,从背后将她压在身下,伸手退去她身上薄薄的衣服,露出白皙的肩膀,在灯光的映衬下,细腻闪光。   他伏下头,红唇落在她的肩上。   晓玉心里抗拒着,可身体就快投降了,忍不住他的诱惑。那是她喜欢的人啊,从第一个对视开始,自己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可是经过那么多事,自己似乎都已经忘记了对他的心。而在他和K之间的矛盾与纠结更让自己疲惫不堪。   这一刻,他温柔如斯,往昔的一幕幕浮上心头,是幸福,是心动,是想守护的那份脆弱的感情。   她忍不住流下眼泪。   她觉得太累了,既然命运注定如此,为何此刻不顺着自己的心意?不管以后如何,至少在此刻让自己自私一次,抛弃一切,真心接受彼此。   皇帝忽然停住了动作,见她不在挣扎,安安静静的接受自己,心中十分温暖。她到底是喜欢自己的。他把她转向自己,手掌捧住她的脸,看见那抖动的长睫上一滴晶莹,手指一动,抹过她脸上的泪水。   她睁开眼睛望着他,那个让她有些渴望不可及的人,想爱不敢爱的人此刻就在面前。她望着他,目光在他如玉的脸上流连着,从浓密的眉毛,到似水的眼睛,到高耸的鼻子,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他微微一笑,轻轻掐了掐她吹弹得破的笑脸,极度宠溺又温柔的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看朕。不过,朕,很喜欢……”   皇帝说着亲了亲她的脸颊,用力搂住她,脸贴在她的脸上,长叹口气,说道:“晓玉,朕好想你!”   晓玉的心紧紧的揪在一起,慢慢伸出手,想要搂住他。   “什么人?!”皇帝大叫一声,猛然起身向后看去。   晓玉一惊,支起胳膊抬眼望去。   “嗖——”两只飞镖闪着银光冲着皇帝面上飞来。   皇帝飞身跃起,躲过一只,抓住一只。他刚站定,想看看是谁如此大胆,却呆呆的愣住了。   一个穿着白色锦缎,黑色披风的人。银色的面具半遮着脸,他静静的站在窗边,而他腰间夹着的是——晓玉?!   皇帝不信,回头看向尽在咫尺的床上,空空荡荡的。那人竟然趁着自己接镖的一瞬将人夺了去?!自己的武功虽不算上乘,可也不会差到连对方的动作都没有看见的地步!据他所知,京城里能有如此武功之人屈指可数,且都在宫中,那么,此人是谁?   银色面具下一双深邃的眼睛深深的望了皇帝一眼,似看出了他脸上的惊异,嘴角一抹轻笑,耀武扬威一般。   “你是谁?”皇帝眉头一拧,双目喷出火来。   “哼!”那人冷哼一声,脚尖轻点,夹着晓玉跃出窗外。   “晓玉!”皇帝跳到窗边,双手握着窗沿儿,望向屋外,只见那个白色的影子在空中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可恶!”皇帝愤愤的用拳猛砸在窗沿上,手上一痛,发现自己的掌中还握着飞镖,摊开一看,银色的镖身,菱形的头,火焰纹,红宝石。   雨已经停了,潮湿的凉风袭来,吹得镖尾的穗络轻轻晃动。皇帝看的两眼通红,紧紧握住拳头,“万九台!”从牙缝儿里挤出三个字。   “来人!”皇帝怒喊一声,对进了房间俯身行礼的宫女说道,“把林翊和白虎找来!”      一三三章 郎情妾意   面具人带着晓玉飞出了宫墙,身形轻盈的就像雨燕。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了下来,挥手掀开长袍,望着怀中一张雪色绝美的面容,微微一笑,在她身上轻戳两下。   “阿嚏!”晓玉身子一抖,打了个喷嚏。   刚才在宫里见皇帝突然起身大喊一声,她着实被吓了一跳,可还没等自己看清那人容貌,就觉得身上被戳了两下,之后就像木头似得动弹不得,被他用手臂夹住带到了窗边。   她看见皇帝惊讶的神情,愤怒和焦虑,自己却无能为力。   “美人,冷了么?”面具人嘴角一翘,温柔的问道。   这声音怎么在哪里听到过?晓玉下意识的向后一躲,却脚下一滑,差点摔倒。面具人轻笑一声,伸手将她搂到身边:“美人可要小心了!”   晓玉定了神这才发现,原来他们站在一座塔尖儿上,脚下是层层瓦片,而远方的点点灯火处是……皇城?!   晓玉瞪大眼睛,迫切的想证实自己的猜想。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已经出城了,料想那日K带着自己去藏宝阁的时候,也不过是这些时间,而他却带着自己出了城?   这人到底是谁?晓玉惊讶的抬眼看去,面具下那一双深邃的眼睛透着得以的光芒,而那眼神似曾相识。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那人突然红唇一动,俯身下来,靠近她,伸手扯了扯她身上滑落肩头的衣服。   “啊!”晓玉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薄薄的睡袍,刚才被皇帝褪去了一半,衣衫不整。她脸一红,急忙整理一番,又护住肩头,像防狼似的瞥了那人一眼,扭过头去。   “呵呵!”那人忽然一阵爽朗的笑声,如雨后惊雷一般,他挥手解下自己身上的袍子披在她身上,又替她系上带子。   晓玉却毫不客气,抓紧袍子不露出一丝皮肤,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这眼睛,这声音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到底是在哪里呢?她努力的搜索着记忆,很想找出线索。   那人似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俯身在她耳边说道:“怎么,几天没见而已,方姑娘就不认识我了么?”   他言语轻挑,语气妖娆,一个春风得意的面孔忽的浮上晓玉心头,她突然一抖,突然瞪眼看去:“万……”   可还没等她说出那个名字,就被他吻住嘴。   晓玉挣扎着推开他,红着脸,满眼怨气的瞪着他,大喊一句:“你干什么?混蛋!”   “呵呵!我就是想尝尝你的味道。看看那人为何对你如此中意!”万九台摸了摸她的脸蛋。   “我又不是包子!尝你个头!”晓玉擦了擦嘴,狠狠地啐了几口。   “哈哈哈哈!我就是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万九台说着,伸手挑起她的下巴。   “滚开!”晓玉挥手打掉他的手,可用力过猛,自己重心不稳,尖叫一声,挥着手臂向后倒去。   万九台揽住她的腰,将她抱了回来。晓玉已经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紧紧抓住万九台的衣服,穿着粗气。   “呵呵,这就对了!刚才凶巴巴的样子虽然可爱,不过现在倒更像是个女人了!哼哼!”万九台得意的一笑,一手搂着她,一手摸了摸她的小脸。   “你为什么将我带出来?”晓玉挣了挣,无济于事,于是放弃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人心思缜密,料想就是故意带她来这里,好让自己没有挣扎的余地。   “怎么?打扰你们郎情妾意了?”万九台玩味似的低头望去。   “哼!”晓玉鄙视的白他一眼,把头撇向一边。   万九台轻笑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他早就藏在了屋子里,看她蹑手蹑脚的进了屋子,发现皇帝没在,放心似的松了口气,大摇大摆的参观着房间。他就坐在房梁上,架着胳膊托着脸,笑嘻嘻的看着她走到内室,脸上忽红忽白,变色龙似的。   突然肚子里咕噜一声,就跑到窗边,大口的嚼着点心,狼狈至极,毫无吃相!他差点笑出声来,暗暗忍着,可还是有些忍不住,还好她反应迟钝,又只顾着吃,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直到那人进了屋子,他才收住笑容。   他本想跳下来,直接将她带走,可看着她在皇帝身后捅捅咕咕,最后把腰带都弄断了,气的皇帝脸都绿了,他又变了想发,决定先按兵不动,看场好戏,于是伸手从背后掏出金扇,本想展在身前,却又怕弄出声响被人发现,于是悻悻的收了起来。   这女子倒是有趣,真的什么都懵懂,而且毫无耐心,用力一揪皇帝头上的金箍,疼的他大叫。   万九台有些忍不住了,憋得脸色通红,连连摇头,心中暗暗替皇帝叫苦。   真是一幕比一幕精彩啊,没想到那个家伙果然没心没肺啊!自己被人压在身下,居然还有心情玩弄别人头发,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万九台越看越开心,越看期待,不知道她还会搞出什么花样。   直到看到皇帝搂住她,那一句“晓玉,朕好想你!”说的她好像动了心,眼泪不住的流出来,原先紧紧抓着床单的手松开了,慢慢伸出来,像要抱住他似的。   哼,这怎么行?怎可如此轻易的让你得逞!万九台冷冷一哼,飞身跳下横梁。   “送我回去!”晓玉攥着袍子,瞪像万九台,命令似的说道。   “哦?这么快就想回去了?我还以为你讨厌那个地方呢!”万九台轻轻一笑,在她额上一吻。   “你!”晓玉推开他,伸手抹了把额头,羞赧又厌恶的看着他。   “怎么,你就那么讨厌我么?”他问,扇子抵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头转向自己,亦如第一次相见那样,“你那么想回去,是为了……K么?”   晓玉猛的抬头,眼神复杂的盯着他。   “呵,你惊讶什么?我知道他,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么?我万九台是谁啊?难道会不知你的心思?”万九台说罢轻笑两声,脸上银色的面具放着寒光,更衬得下巴上那两片红唇娇弱异常。   有风吹过,塔上的铜铃“叮叮”作响。   “你想怎样?”晓玉问道。   万九台低头望着她,忽然嘴角一翘,说道:“若是你肯和我回龟兹,我保证把K毫发无损的救出来,如何?”   晓玉冷冷一笑,眉头轻挑:“皇上已经答应放了K,只要我……咳!和你回去跟留在宫中有何区别?”晓玉扭过头,既然都是这样的代价,去龟兹还不如呆在京城,至少对她来说,皇帝在她心中的地位不是万九台可以比拟的。   “区别?哈!”万九台嘲讽的大笑一声,“好!我来告诉你区别!”   万九台捏住晓玉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这才漫不经心的说道:“区别就在于,我会让他活下来,而皇上,会让他死。”   忽然一阵风吹过,面前那张面具下的眼睛闪着汗光,晓玉身上一抖。   “你骗人!皇上不会的!他已经答应我……”   “他?!哼,你会相信一个连自己姐姐都会杀的人?!”   晓玉想替他辩护,却突然住了口,心中冰冷,不知说什么。   “怎么?你也觉得K的命没有兰月值钱是么?你也不相信皇帝会信守诺言的吧!”他赤裸裸的逼问,她无处可躲。   “我……”晓玉低下头,万九台说的对,自己的确担心,而且也许会担心一辈子。   “司徒晓玉你呆在宫中不会好过的,太后一直看不惯你,皇上也不可能每次都救得了你,若是有一次不能及时相救,别说替K出头,我看你连自己的小命也是难保的。不过,你若是和我回去,我会兑现我的承诺,皇上能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甚至更多!并且,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或是K!你看如何?”   晓玉抬起头,他的脸隔在面具后面,目光深邃而又遥远。   她纠结了,动摇了。   若是不能和K一起离开,和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分别?只是,这个人,她能相信么?   “你……你是为了报复他吧?”晓玉眉头轻皱,低声说道。   ************   奇遇记:哈哈,小九九,你的诡计被人识破了吧?   万九台:那又怎样?无耻的人又不止我一个!   奇遇记:比如说?   万九台(金扇一摇,春风得意):比如说,某人的标题党……   奇遇记:呃……我遁去了!~   万九台:遁去的可以,票票收藏的留下!~   O(∩_∩)O哈哈~   一三四章 对你不起   晓玉抬起头,他的脸隔在面具后面,目光深邃而又遥远。   若是不能和K一起离开,和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分别?只是,这个人,她能相信么?   “你……你是为了报复他吧?”晓玉低声问道。   那人不语。   她又说:“是因为兰月?你是爱她的吧?而且她还有了你们的孩……”   “住口!”他忽然有些激动了,双唇并得紧紧地,咬紧牙关克制似的,搂着她的手也握紧了拳头,。   许久,万九台才松了气,看着晓玉说:“你说的对,我的确喜欢兰月,从在宫中第一眼见到她开始,就喜欢上了她。于是我和先皇提请,把兰月嫁给我。先帝有些为难,我知道是先帝舍不得把兰月送出去。可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对她的思慕,央求了许久,先帝终于同意了。我知道她很难过,在和我回龟兹的路上整日以泪洗面。回去之后,就算我做千般万般也不能搏她一笑……可是,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他却能做到!只要他从皇都寄来些东西,哪怕之是一封书信,她都能开心好几天。哼!真是无聊!”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兰月错了,她不是被自己的家人抛弃的,而是,身在爱中却不知,最后含恨而终。晓玉听得心惊胆颤,暗暗为兰月悔恨。   “怎么,你在为她难过么?你还真是个心软的人。”万九台说着,脸庞一动,想要亲吻晓玉的额头。   晓玉一躲,问道:“那你为何又要派她来中原捣乱?”   “捣乱?呵呵!”万九台挺直了身子,眼中突然闪过一抹杀机,“我讨厌那个人,我憎恨他!甚至嫉妒他!我知道兰月每天都惦记着他,没有一刻不想回到中原。于是狠下心给了兰月一个她抵挡不住的诱惑。只要她和祯王爷联手,就可以呆在皇都。她纠结了很久,可还是同意了。不过,从祯王爷手里拿到的信息,她没有一次完整的给我,还三番五次的派人阻挠。哼!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并不想颠覆政权,只不过是想让皇上因为姐姐背叛而难过,也让她因为自责断了回去的念想,乖乖呆在龟兹而已。可没想到,这次竟然失算了!本想他们这次姐弟相聚之后,把她接回去的,却没想到他,他居然……”   万九台狠狠的咬着牙,“咯咯”作响,身上的肌肉绷得紧紧地。   晓玉望着面前这个高大的人,原本春风得意的面上忽然狂风骤雨,就算隔着面具也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杀机。可是,   可是原来我们一直的紧张的、努力的、冒着风险去做的这些事情不过是……陪他玩了一场游戏而已?!   “你这个混蛋!”晓玉拳头猛挥,狠狠的打在万九台脸上。   万九台没留心,双手还牢牢抱着她,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嘴角渗出血来。   “你知道因为你的私心死了多少人么?!你知道么?你知道飞飞……”晓玉哽咽了,想到那个无辜孩子,心头狠狠的被刺痛了,“你这个混蛋!混蛋!”晓玉大喊着,使劲全力推搡着他,“你放开我!”   “呵?好啊!只要我现在一松手……”万九台笑着说道,低眼看了看下面。   晓玉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瞥去,这座塔足有七层,位于一个湖心之上,只有一条迂回的浮桥通到不远处的岸上。黑色的湖水泛着波纹,从上面看下去,无底深渊一般,恐怖非常。   “怎么?怕了吗?”万九台嘴角一翘,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笑着说道,“虽然你这人傻得要命,不过我很喜欢。无论如何我都要带你回去,我也要让皇上尝尝被夺走心爱之人的滋味。”他说着掐住她的脸,强势的吻住她。   晓玉努力的挣扎着,可还是被他吻的有些窒息。   万九台感觉到她身上的颤抖慢慢平静下来,呼吸也变得微弱起来,才起了身,望着怀中之人,面色苍白,身子柔弱的就快站不住了,嘴唇被自己吻得有些浮肿,他微微一笑,手背蹭蹭她的面颊:“原来是只纸老虎,还以为你多厉害呢!竟然这么柔弱,还是要养肥才好!哼!”   晓玉缓过气来,瞪着万九台那鲜红的嘴唇,他骄傲的笑容看的她心中怒气翻涌,目光一变,使出全力推开万九台,身子向后一仰,径直掉下塔去。   万九台一惊,见她已经跌下塔腰,赶紧俯身冲了下去,如箭离弦一般冲到她身边,将她打横抱住,脚尖轻踩水面飞落旁边折回的桥上。   “你!”万九台气的嘴唇有些颤抖。刚才望见她摔落下去的时候,心里突然痛恨,她竟然死也不愿跟我回去么?!   “我不要跟你回去!”晓玉冲开他怀抱,又被他用力挘住手腕拽了回来。   “你只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你有什么权利选择?!”他大吼着,面具下一双眼睛布满血丝。   “我不想像兰月一样……”她流着泪,抬头望着那银色的面具。   那晚院中,兰月温柔的扶摸着肚子,流泪说道:“只是,要对不起那个人了!”   当时自己还不懂,现在才明白,原来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归宿,只觉得对他心中有愧。   晓玉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她从来没有恨过你,她只觉得对不起你……”   “你说什么?”他不明白,却闻之心头莫名一痛。   “兰月曾和我说过,她觉得,对你不起……”晓玉低声说道。   她本不想告诉他的,本想让这个自大又自傲的人带着痛苦悔恨一辈子。可是她做不到,看见他刚才讲述时眼中忽然闪现的悲哀,自己心里也揪在了一起。若是兰月有知,一定想对他说抱歉的吧。   万九台脑中嗡的一声,像要炸开似的,慢慢松了手。   “她……”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侧过身子,恨不能把自己藏进影子里,“她何时,何时说的?”   晓玉望着那个忧伤的侧面,心中一动,他的痛苦她感觉得到,他的悲伤,她也感觉得到。她咬咬牙说道:“就在她走的前一个晚上,她来找我。我当时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说,不过现在懂了。她带走了你们的孩子,觉得对你不起,她流泪了……”   “她会为我流泪?!哼!……”万九台戏谑的说道,整个人转过身去。   晓玉望着他宽阔的肩头微微的抖动着,心中更痛,他也不过是个可怜的人。她伸手按住他的肩头,转到他面前。万九台别过脸,不想让她看见。可她依然看的清楚,那面具之下流到腮边的两行。   “送我回去吧!”晓玉说,“她一定不想看到你们之间没有休止的争斗。”   那人不语,许久才哼笑一声,突然转过头瞪着他问:“方晓玉,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晓玉轻笑一声,走到桥栏边,伸手抚上栏杆,望着一滩墨色的湖水轻叹了口气,说:“你说的对,我没有选择的权利。从御花园里遇见你开始,就注定成为你们两个之间的棋子。不过,棋子也有想要保护的东西……”   湖面的波纹闪着点点月光,光晕中浮出K的笑脸,她心中说不尽的委屈和复杂,眼泪滚了出来,却倔强的抽泣着望着万九台:“为了他……我也可以不惜一切!”   “你喜欢K?!”万九台迟疑的盯着她,“那皇上……”   “喜欢?哼,该死的喜欢!我对皇上的喜欢就像这湖面上的月光,盈盈闪闪,安静又动人,每次看见都会心花怒放。可K就像湖中的鱼,若是没了,就是死湖一片。呵!”晓玉自嘲的一笑,又说,“人可以喜欢很多人,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轻易放下,总有那么一个人牵扯着心脏,也许你觉得他不是你最喜欢的那个,却是你怎么也舍弃不掉的。可惜,我知道的太晚,已经……已经无法挽回了……”晓玉转动着满是晶莹的眼睛,哽了哽,对这万九台说,“我们之间已经很混乱了,请你不要蹚这摊浑水了。”   万九台呆呆的望她许久,终于嘴角一翘。哼,皇上,最后终于也有你得不到的东西。还以为你们之间郎情妾意,缠绵悱恻,原来也不过是无奈和纠结。也许会让他更加心痛的不是带走她,而是把她留在他身边。   若是看着两个本不想伤害彼此的人,一刀一刀刺得彼此遍体鳞伤,也许比让他求不得,来的更加惬意!   “呵!好吧!我送你回去!”万九台深邃的眼睛轻轻一闭,微笑着说道。   晓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的站在桥边。   “走吧!”万九台说着要去抱住晓玉。   “等等!”晓玉伸手拦住他,万九台轻一皱眉,晓玉不好意思的红着脸问道,“能不能……求你帮个忙?”   ***********   ?奇遇记:晓玉到底要万九台帮什么忙呢?有奖竞猜哈~~~~~?   一三五章 我留下来   “当当当”方童应声开了门,“你是……”   门前站了一个姑娘,她脸色苍白,眼睛发红,长发上没有任何修饰,齐腰垂着,她肩头瘦削,黑色的袍子披在身上,更显得面色有些黯淡。   “你……你找谁?”方童怔怔的问道。   晓玉见到方童,心头一震,难道他已经不住在这里了么?她侧头向屋内看了一眼,有些失望了,可还是怀着一丝侥幸,低声问道:“请问……马飞在么?”   方童眉头一动,重新打量了她一番。经历了这几天,她变得机警了许多,虽然是个姑娘,却也不能掉以轻心,这是个标志的人儿,可感觉她虚弱非常,莫不是苦肉计?   “马飞?你找错人了吧?”方童说道。   “哦!”晓玉低下头,他果然搬走了,“对不起,打扰了!”晓玉微微行礼,转身离去。   “晓玉!”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晓玉暮然停住脚步,心中一沉。   这么熟悉的声音,是马飞!她猛的转过身,看着脸前那张熟悉的黝黑的脸,就像见到了亲人一样,眼泪夺眶而出。   “马飞!”她冲了过去,一下子扑到马飞怀里,抱得他紧紧的,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倾泻满堂,大哭起来。   方童一惊,不知是何状况,她机警的看看屋外,安静得很,于是放心的关了门。   马飞的伤还没有痊愈,被她搂的伤口有些崩开,可他知道她心中的难过,焦灼,于是咬牙忍着,搂住她的肩膀,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晓玉,不哭!”   晓玉惺忪的推开马飞,泪眼模糊之中见马飞身上缠着绷带,她赶紧揉揉眼睛,瞪大了看着他,果然身上满是纱布,她心中大惊,着急的问道:“你,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而已!”马飞微微一笑,可心中却想,你这姑奶奶,一来就折磨我!   “让我看看!伤在哪里?!”晓玉拉着他的胳膊打量着,前面无事,难道是后背,她刚想转到他身后却被他拉住。   “跟你说了,小伤而已。”他说。   晓玉不顾他阻拦,绕道他身后。纱布包着的地方又氤出了血。晓玉看的触目惊心,更是自责,连忙到处找药,马飞拉住她,嘻嘻笑道:“不碍事,一会儿让方童帮我重新包扎一下就好。”   “方童?”晓玉突然想起那个开门的姑娘,转眼看去,那姑娘长得清秀非常,穿着一身素麻的长裙,端过药来。晓玉惊奇,不由问道:“她是……”   “这个说来话长,还是说说你吧!你怎么出来的?”马飞拉她到桌边坐下。   “我……我的一个朋友带我来的。”晓玉有些支支吾吾。   “朋友?”他心中一抖,刚才不曾听到什么脚步声便有人敲门,他便警觉起来,偷偷藏在了屋顶。见是她才放了心,并没有设防。既然还有一人,且可以一声不发的带着她来到这里,那个人一定内力深厚,轻功了得。难道她是被人当成了诱饵?马飞不由担心起来。   “不用担心,他不是坏人!”晓玉说道,目光直直的落在马飞焦虑的脸上,可自己心中来不及消除疑虑,满心满脑都是一个问题。   “K,他,他也受伤了么……”她几度张了张嘴,鼓足勇气问道。   马飞望见她眼睛红肿得就要睁不开了,里面却仍然盛着泪水,他心中一痛。   那人先是和她负气,把她一个人丢在宫里,不去找她,没想到这一别,月把有余,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一定担心的很,否则也不会如此冒险出宫寻他。他很想安慰她几句,可现在却不能,现实虽然残酷,却是她必须要知道的。   马飞握住晓玉的手,说道:“晓玉,你别太担心,K只是受了点伤,没有大碍的。我会想办法把他救回来的!”   “他,他伤在哪里?!”晓玉的声音有些颤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垂下来。   “这个,我还不太清楚……”若是告诉她是内伤,估计她会更加担心的吧。   晓玉望见马飞的神情,知道事情不像他说的那般轻松,于是心中搅动,喉咙一哽,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   马飞实在不忍去看她伤心的神情,自己的心都像被揉捏似的,紧紧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晓玉,你别担心,会有办法的!你……”   “不用了!”晓玉打断他的话,抽泣一声,红着眼睛说道,“马飞,我有办法把K救出来。只是……”她有些为难了,吞住了话,哽咽着说道,“只是,需要你帮忙!”   “要我帮忙?”马飞眉头一皱,难道是她找到了可以救K的人?难道就是那个她口中所说的“朋友”么?   “晓玉,你说吧,要我做什么?”马飞坚定的说,心中倒是看到了些希望。   “我要你告诉他,我……我喜欢的不是他,我要留下来。你们,你们离开吧,去找到珠子,然后回到自己的世界去……”晓玉说着,一滴滑过面颊,低下头去。   “你说什么?你要留下来?!”马飞简直不敢相信,腾的跳了起来。   难道她真的爱上皇帝了么?若是K知道了,又怎肯善罢甘休?他是不可能丢下她一个人自己离开的。难道她还不了解K的心么?她,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晓玉你……”马飞惊得有些语无伦次,一时好多话想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马飞,就算我,求你了……”   ***   “冷斯!”万九台站在屋顶低叫一声。   一个黑影“嗖”的跳上房檐,稳稳站在他身旁,怀抱着宝刀,俯身说道:“九爷。”   “你去镇抚司把K救出来!”万九台金扇一把,紧紧攥在手中。   冷斯一听,不满的说道:“九爷,为何要救他?那条密道是以备万一的,只能用一次,若是……”   “好了,不要说了!”万九台一挥手,扇子展开遮住嘴角,面具之下一双眼睛闪着寒光,“让你去做就是了,怎么现在如此多话?!”   “可是九爷,您……”冷斯依旧不服,仍想争辩。   “好了!快去吧!”万九台转过身,背对着他,金扇“啪啦”一收,攥在身后。   冷斯见他如此,知道他是下了决心的,可是他依旧想不通,为何要用那救命的密道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甚至是微不足道的人。冷斯沉默许久,尽管心有不甘,可万九台的决心他自知改变不了,只盼望他以后不会后悔,于是轻出口气,在他身后稍一抱拳,转身跳进暮色中。   万九台见冷斯去了,眯起眼睛望向远处红墙之内的点点灯火,扇子一展,摇在身前。      一三六章 她来过么   “皇上,娘娘回宫了!”林翊快步走进御书房,俯身说道。   “什么?她回来了?”皇帝转过身,心中疑云重重。   以万九台的个性,到手的东西怎肯轻易放走,更何况看他的来势是做了充分准备的。偷偷潜在房间里,带了面具让自己没有人证,部落把柄,却又张扬的留下自己独门飞镖告诉皇帝他是谁。明目张胆的挑衅,毫不把他放在眼里。既然决定要报复他,可为何又乖乖的把晓玉送了回来?难道只是示威而已么?   皇帝怎样也想不通,双拳砸在龙案上,眉头锁住青云。   “皇上!K,被人就走了!”白虎电掣一般冲进了御书房。   “什么?!”皇帝闻听一惊,心中忽的沉了下去。   “是臣失职!臣甘愿领罪!”白虎一掀衣襟,单膝跪在地上,抱拳说道。   林翊上前说道:“皇上,镇抚司守卫森严,并且机关重重。K更是锁在最严密的地方,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救走了呢?这里必有玄机。”   皇帝眼睫一动,想了想,问道:“何时,被何人就走的?”   “回皇上,大概在半个时辰之前,牢狱的守卫例行检查时发现K不见了,地上有一个巨大的坑洞,臣带人检查过,居然是一条密道,直通到宫外。”   “密道?!”皇帝惊的几乎大喊出来,头顶一阵眩晕。居然有人敢在宫中挖密道,而且躲过锦衣卫的严密监视和重重机关,无声无息的把人救出了宫外?!   这简直是皇宫的奇耻大辱!   除了那个人,还会有谁如此大胆?!   “万九台!”皇帝攥紧拳头用力砸上桌面,咬牙切齿的说道:“以前为了兰月皇姐,朕忍你!现在你竟然欺到朕的头上来了!哼,朕一定要让你尝尽苦头!”   林翊见皇帝满眼怒火,玉牙狠咬,额上青筋绷着,一副见人杀人,见佛杀佛的模样,忙俯身说道:“皇上息怒!皇上,只是,臣有一事不明!若真是万九台所为,他又为何救了K,而把娘娘送回来了呢?救走K,再带走娘娘不是更好么?!”   是啊,林翊说的没错!皇帝皱起眉头,可,这地道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除了他,还有谁有实力完成如此工程?!可是,万九台维和又把晓玉送了回来?他这么做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皇帝坐到案前,皱了皱眉说道:“白虎!你暗中派人去盯住万九台,把他的行踪随时向朕报告!切莫被他发现!”   ***   “K?!”方童一开门,见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背着K进了屋子,马飞闻声惊讶的围了过来,帮忙把K扶到了桌旁。   K瘦了很多,高高的颧骨凸起着,眼睛凹陷了下去,面容憔悴的样子,看的马飞和方童有些惊心。   来的人孤傲非常,看也不想多看K一眼,一手紧着宝刀,一手从怀里摸出两颗药丸,放在桌子上,语气冷淡的甚至有些愤怒的说:“此后每日一颗!”说罢,转头离去。   “等等!”K吃力的叫住他,“你是谁?”   冷斯停住,微侧头向着身后说道:“这个你没有必要知道,你只要记住从未见过我!”他说着开了门,单脚点地,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西域武功?这人到底是谁?马飞走到门口,望见冷斯的身形,暗暗倒吸口凉气。晓玉身居宫中,为何会认识西域人?而且,那人竟然是西域少有的高手。刚才她来的时候说是和朋友一起,难道是他?   “K!你哪里受了伤么?”方童问道。   马飞闻声关了门,回到桌前。   “不碍事!不知道那人给我吃的是什么?刚才还像在地狱的边缘,这会儿又觉得神清气爽的!”K两只胳膊耷拉着,一脸苦笑。   被绑了几天,他的胳膊像要断掉了似的,又一直拒绝吃东西,虚弱的很,加上身体里的内伤,更是折磨的他五脏具裂一般。   他以为自己活不长了,就快一命呜呼了,望着屋子里唯一一盏灯火,想起那个人的样子。不知道自己若真的死了,她会怎样,留在宫里?或是找机会逃出去?跟马飞一起找到珠子回到现代?他倒是希望她能留在宫里,至少这样不会经历凶险。   “哼!”K苦笑一声,自己已经自顾不暇了,竟然还有心思管别人。   他努力想动动胳膊,可是肩膀上传来一阵剧痛,手也早就没了知觉。   虽然白虎曾经点住他的穴道,帮他压住了林翊在他体内留下的气力,可那些气还是没能排解,一直在他身体里膨胀着,每到一处,血管就像要崩开一样。   原本以为林翊也只不过是个花瓶,高档花瓶。现在才知道此人不容小觑,人外有人,自己只不过只是挨了人家一掌而已,却被折磨的生不如死,若是能出去,必定要多练内力,找到排解的方法,以后不要再受罪了!   K暗暗下着决心,可又觉得无望,于是闭了眼睛保持体力。   “轰——”一声闷响,地面也跟着微微颤动。   K睁开眼睛:“这……”他震惊了,在他面前出现了一个半米见方的坑洞。   锦衣卫又在玩什么花样?!   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突然一个身形闪到了自己身旁。   那人个子不高,相貌也没什么出奇的,绝对是那种就算看十遍也记不住的人。只是那人怀里抱了一把巨大的刀,刀身上金光闪闪,镶满珍奇异宝,一瞥惊鸿。   K正惊异于那把宝刀的成色,却被人捏住下巴张了嘴,有什么东西被塞进了嘴里,他眉头一皱,被人用力一提下巴,吞了进去。   “你……”K低下头想问问那人是谁,可此人身形之快已消失在了自己的实现范围之内。忽然,他身子一轻,竟是手臂,腰间和脚上的绳子都断开了,他脚下不吃力,身子瘫软下去,马上就要摔倒的时候,那人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俯身下来,正好用后背接住他,单手搂住他,跳进了坑洞。   K着实惊奇,这一连串的动作不过瞬间完成,自己竟然连他一个动作都没有看完整。可更让他觉得震惊的是,在这个直径只有半米的坑洞里,那人背着自己蛇一样的迂回前行,速度极快。   他到底是谁?这是在救自己么?可是为什么?   K来不及想清楚,只觉得一股冷气扑面,那人飞身向上一跃,出了洞口,轻盈落地的时候脚尖沾地,飞上半空。   K只觉得眼前景物飞快的移动,只知道自己已经出了宫,却看不清方向。   雨后冰凉的空气沁透了心脾,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闻到了外面的空气,K觉得重生一般,心中暗自感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自由的味道么?”   等他再一眨眼,已经到了客栈,他终于有机会开口问话了,可那人却如来时一般,匆匆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K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像做梦一样。可这梦却梦的如此真实。   忽然一股味道飘进了他的鼻子里,自己浑身的血液突然沸腾一般,振奋了精神。   “晓玉来过?!”K扬头问道,脸上满是笃定,可眼里却又半分迟疑。   马飞和方童相视一眼。   “怎么,出来就想见她么?难道你心里就没有我么?重色轻友!”马飞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皓齿。   K冷哼一声,说道:“我只是闻到屋子里有她的味道。”   “哈哈!哥们儿,我看你是想多了吧!”马飞大笑两声,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坐在他身旁,一脸的轻松,却在心里却连声骂道“服了你,真是个狗鼻子!”   “嗯!”K嘴角一翘,确实是自己产生幻觉了吧,她怎么可能来过,她应该,安稳的睡在安乐窝里吧。想到这里,K心中忽然有些苦涩。自己刚才还在饱受牢狱之苦,假想为她安排今后的生活,可是也许这些,那人永远也不会知道吧,在没有自己的日子里,开心的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憧憬未来吧……   “K,喝点水吧!”方童端了杯子递给K。   “谢谢!”K费力的接过杯子,刚要放到嘴边,突然想到了什么,动作一停,瞪向马飞:“你在骗我!她来过,是不是?”   一三七章 许她皇后   “你在骗我!她来过,是不是?”K剑眉一皱,确定无疑。   马飞对上他的目光,忽然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承受不过,便转过头去,心中暗自叫苦。   “哼!你怎么了呃?她在宫里,我又受了伤,还有谁能带她出宫呢,难道皇帝会……”一句还没说完,就被K断了去。   “那刚才救我的那个人是谁?”   马飞还以为可以蒙混过关,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识破了,难道这就是心有灵犀么?这毫无防备之下自己一时竟然想不出瞎话来骗他,有些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大堆。   K见他的样子,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他放下杯子,扶着桌沿想站起来,却吃力的很。身子一趔趄,方童赶紧跑过去扶住他:“K,你身上还有伤,还是先坐下吧!”   “马飞!”K叫到,直直的盯着马飞,等着他的答案,“她……来过是么?”   马飞叹了口气,把手背在头后,无奈的说:“好吧,好吧!她来过!”接着讪讪的坐在一旁,支起腿。   “那,那她人呢?”K急声问道。明知道她不可能在屋子里,他还是忍不住四处看着。心中忽然有一丝小小的期待和感动,也许她并不是真的不在乎自己,也许她也在担心自己。   “她早就走了!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马飞抛了颗花生,用嘴接住,漫不经心的嚼了起来。   “她来做什么?”K问。   马飞只顾着吃花生,并不理他。   屋子里忽然静的出奇,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是她救了我是么?”K试探着问到,声音低沉的另人有些窒息。   马飞依旧不理,K盯着马飞,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刚才的期待和兴奋忽然消失殆尽了,随之而来的事忐忑和一种不可言喻的不祥的预感。   “K,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你的伤……”方童皱着眉头试探的说道。   “方童,她来做什么?”K问。突然转过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的方童心头一抖。   “她……”方童有些为难,回想起刚才的情形,心里有些扯痛。   刚才来的那个叫晓玉的姑娘就是K喜欢的人吧,她虽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有何纠葛,可看得出,她是真心关心他的。尽管她口口声声说不喜欢K,要离开他,可只要提到他的时候,眼睛里就会盛满泪水,看了就让人心痛。   “晓玉,你难道一辈子都要住在宫里么?”马飞心中大惊,上前一步握住晓玉的肩膀。   “是!”她说,眼泪从金鱼似的眼睛里滚落出来。   “好!就算我按照你说的去告诉K,你觉得他会相信么?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能随便就轻信了?”马飞大喊一声,松开手,愤然转过身去。   K对她的心,马飞一清二楚。若是真的照她所说,那人一定会心痛死的。不行!这些话,是绝对说不出口。哎,可恶!马飞暗暗攥紧拳头。   “马飞!”晓玉握住马飞的手,忽然跪在地上。   “晓玉!你这是干什么?!”马飞一惊,用力要把她拉起来,可她却不肯,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颗颗悴落下来。   她是个倔强的人,从不肯底下高贵的头。可是没想到为了他,自己却可以做到如此地步,对皇上,对马飞,也许对万九台也可以,只要能让他平安。   “马飞,请你一定要帮我!否则我的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到时候,只怕谁也躲不过这一劫。”晓玉用力攥紧马飞的手,汪汪的眼睛望着他,肯请道。   “可是,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下?!晓玉……”马飞俯身到她面前。   “马飞,不用担心!皇……他对我很好。”她脸上满是泪水,却又强挤出一丝笑容,“我只是,不想让K再为了我有什么闪失……仅此而已。”   ……   “方童?她来做什么?”K摇摇方童的胳膊,见她出了神,心中更急。   方童眼睛里涌出了泪水,在眼眶里摇摇晃晃。   K眼睫一动,愤然起身向门口走去。   “喂!你干什么?!”马飞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K的胳膊,“你这个笨蛋!人家已经找到归宿了!你完蛋了!”马飞大喊一句,“她要当皇后了!”终于情急之下说了出来,可心里却像揪在一起似的,痛得很。   对不起,K!马飞用力甩开手,走回屋内,背对着他。   “你说什么……”K五雷轰顶一般,大脑一片空白,他转身望着马飞的背影,突然很想上去揍他一顿,可身体沉得灌了铅似的。   “晓玉说,皇上对她很好,许她当皇后。她说,这是最后一次帮你,从此以后两不相欠,永不相见!”马飞一口气说完,脑袋缺氧似的,叉起腰,低下头。   “马飞……”方童低叫一声,有些听不下去了,转头望向K。   K怔怔的站在那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氤氲,想说什么,可又说不出来。   “我说完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马飞说罢抓了件衣服,黑着脸出了门。   方童见马飞夺门而出,心中一惊,这几日还有人在追击他?这样冒失岂不是很危险?   “马飞!”方童跟着追了出去。   屋子里空空荡荡的,火苗一跳一跳,影子映在墙上,摇摇摆摆。   “是么……她要当皇后了……”   ****   寒风下,万九台负手站在房檐顶端,冷风摆过他雪白的衣角,青丝也随之一动,掠过银色面具。   “九爷!”黑暗中,宝石一亮,冷斯怀揣着宝刀跳上屋脊。   “办妥了?”万九台一挑青丝,侧头对身后问道。   “是!”冷斯轻一俯身说道,脸色黯然。   万九台慢慢转过身,见冷斯一脸愤然不满的样子,鲜红的嘴角一翘,长指按住脸上银色的面具,摘了下来,优雅的将手一甩,面具随风落了下去。   万九台走到冷斯面前,冷斯侧过脸,不愿见他似的。   万九台“扑哧”一笑,金扇展在身前,问道:“怎么?还在为救人的事烦闷么?呵呵,不过是一条密道而已!”   “九爷!那可是花了5年挖出来的,费了千辛万苦,到最后却便宜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冷斯气闷,双臂紧紧搂住宝刀,尽管说话音量不大,却充满了抱怨。   “哈哈哈!”万九台爽朗的了几声,声音如雨后春雷般清脆悦耳,逗趣似的说道,“冷斯!你说关在那么重要地方的犯人突然消失了,皇上是不是会很开心呢?”   “哪又怎样?!与我们何干?”冷斯嘴角一撇,低声嘟囔着,似乎毫不领情。   “呵呵!我们不会再回来了,还要那密道做什么?”万九台金扇摆在胸前,眯眼望着城外,树影林立的地方。   “什么?九爷,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么?”冷斯惊异的问道。   万九台斜眼看去冷斯,嘴角微翘,问道:“冷斯,皇上现在差不多已经知道了,一定会派人全城捜査我们的下落,你说现在我们该去哪里呢?!”   “去哪里?”冷斯眉头一皱,躲避皇帝的追击要去哪里呢?他想了半天,也还是懵懂。疑惑的抬眼看向万九台,见他笑容淡定,一定是早就有了注意的,自己还是等着他亲自把谜底揭开吧。   “唉!孺子不可教也!”万九台金扇打在冷斯的头顶,春风满面的摇了摇头,“当然去找乐儿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说罢大笑两声,飞身跳下屋檐。   冷斯闻听嘴角一抽,额上流下大大的汗珠,纵身追了过去。   一三八章 原来幸福   “呦!这不是九爷么?这几天没来,是去哪家风流了?”老鸨甩着手绢揽住万九台的胳膊。   “哈哈哈哈!妈妈说笑了!除了您这儿,我还能到哪里找乐儿呢?”万九台金扇摇在胸前,满面春风的和老鸨走进了大厅。   “九爷!”几个姑娘莺歌燕舞的围了过来,把万九台簇拥在了中间。   “哈哈哈!几日没见,你们又漂亮了!”万九台挑起其中一个的下巴,暧昧的说道。   “九爷,你好坏啊!”姑娘故作矜持的说道,身子却毫不犹豫的贴了上来。   “妈妈,我包下的人,可好?”万九台转头说道。   “好,好!九爷可是要去么?”妈妈谄媚的笑着,嘴角露出一颗金牙。   “正是!”万九台彬彬有礼的点头答道。   “好!九爷请!”妈妈俯首向前一躬,万九台提起前襟踩上扶梯。   窗户打开着,一盏红灯立在窗边,又湿又凉的风吹进屋子里。   蓝衣姑娘坐在窗边,胳膊肘支在窗户上,望着窗外黯淡的夜色,眼神茫然。   “呵,还以为你已经睡了呢!”   蓝衣姑娘闻声扭过头,珠帘轻动,一个白色的身影走了进来,金扇“啪啦”一声展在手中。   蓝衣姑娘望他一眼转回头,继续迎着风望着窗外黯淡的夜色。   “怎么?见到本王,不开心么?”万九台摇着扇子走到近前,扇子一收,轻轻抵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了过来,仔细的端看着,嘴角满意的一翘。   “你,为什么要救我?”姑娘扇动睫毛抬起眼睛。   她深邃的目光看得万九台有些回不过神来,许久才收了扇子,坐到她对面,下巴一扬,笑眼看着她说:“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当然会救你!因为我是你的——夫君啊!再说,你服下西域的毒,难道不是想让我救你么?”   “哼!”兰月冷哼一声,别过头。   “怎么,死过一次,怒气还没消么?”万九台轻笑着拉起兰月的手。   “你的目的达到了!我再也回不去了。”兰月喉咙一哽,眼睛里积满了泪水,转过头,手绢点去脸上。   万九台把她的脸扳了过来,看着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清澈的一滩,脸凑上前去,轻轻吻住她的眼睛,兰月闭上眼睛,眼泪滑了下来。   “你说对了!就算你想回去,我也不会放你离开了。你可是我千辛万苦求来的,怎么可能轻易放你回去?”万九台低下眼睛看着她,语气低沉,却温存十分。   “你说什么?!求来的?你不是说……”兰月瞪起眼睛。   “哈哈!你至于这么惊讶么?”万九台摇起扇子,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说道,“是啊!我是骗了你,说你父皇嫌弃你,硬把你塞给了我!可那又怎样?只不过是想让你去了龟兹之后不要仰仗本王的宠爱自以为是,自命不凡罢了!没想到,你还真是个简单的人,这么轻易就相信了,还因为那句玩笑记恨到现在!真是个玩不起得人,哼!”   兰月红着眼睛狠狠的盯着万九台,攥紧拳头微微的颤抖着。   “呵呵!你看,我说你是个玩不起的人吧!”万九台说罢摇摇头。   兰月紧紧咬着嘴唇,委屈,悔恨涌上心头,冰花从倔强的眼中掉落下来。这十几年来,她心中一直以为自己是被亲人嫌弃,被人抛弃的。自卑、心痛没有一刻不折磨了自己,而这些原来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笑而已?   “万九台!”兰月气的嘴唇发紫,狠狠的咬牙叫到。   “怎么了?爱妃?!”万九台不以为意的问道,嘴角一翘,妩媚笑着。   兰月忍无可忍,用力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想骂他的话岂止千句万句,可到了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嘴唇颤抖着,身子也跟着抖了起来,眼泪一颗一颗滑落下来。   “爱妃!你的身子还没大好,可不要如此激动啊!”万九台也跟着站了起来,伸手握住她的脸,温柔的说道,眼睛在她脸上依依划过,得意的说,“你真是个笨蛋!我万九台喜欢的人,怎么会是被人抛弃的?”他说着嘴唇靠了过去。   兰月把头别到一边,躲开他的吻。万九台却毫不在意,在她的脸上轻轻一亲,贴在她的耳畔,柔声说道:“呵!我第一次想要吻你的时候,你也是这样,难道你真的不喜欢我么?你到底,想躲我多久?”   “我恨你!”兰月转过头,眼睛里不断地涌出眼泪。   万九台垂下眼睛望着她,心中被扯痛,脸上没了笑容,他咬咬牙说道:“你有什么权利恨本王?!”   兰月哽咽了,扭过头去,却又被他用力扳了回来:“为了你,本王生平第一次求人,第一次给人下跪就是给你父皇!为了搏你一笑,本王使出万般解数,每日小心翼翼。为了你,本王可以卑微的去做最不堪的事,你以为自己为什么会得救?巧合么?本王每刻都在你身边,怕你受到哪怕一丝伤害……”   万九台有些激动了,眼眶发红,握住她脸的手微微的颤抖起来,他喉咙一动,咬了咬牙,厉声问道,“而你呢?你除了敷衍,暗藏心机,你还对本王做了什么?!若说恨,本王也恨你!想本王平生阅人无数,还以为从今以后会活在花丛之中,享尽人间美色,却不巧遇到了你,从此倾国倾城,也不过是市井野色。本王对你的恩情,你三生三世都还不清!竟然还,竟然还想带着本王的孩子一起离开本王,你……”一滴眼泪落了下来,万九台松开手,转过身,背对着她。   什么?他说的是什么?!兰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惊恐的望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原来父皇没有嫌弃我,原来他是真心喜欢我的,原来我竟然是这么幸福的一个人。可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想想父皇当时的眼神,那么难过,一直躲着自己,也许是因为不舍,也许是因为不想让我看见他的悲伤,不想让我心中有负担吧。真是该死!自己竟然听信了那些流言蜚语,暗自的恨着父皇,甚至连他离开的时候都没有见他最后一面。   而对他,自己本是喜欢的,却不敢面对。一直否定,拒绝,故作冷酷,活在阴影里,又因为自己的任性,害死了还未降生的生命。   兰月越发伤心起来,心脏窒息了,她不断地抽泣着,双手捂住嘴,大哭起来。   “这些话,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早说……”   一双温暖的手臂紧紧的抱住了她:“兰儿,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折磨自己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的你是一个崭新的人,以后的日子,可以为了我,好好过,行么?”   兰月抬眼看着万九台略显微红的眼圈,心中很痛,却说不出话来,扭过脸靠在他的肩上。   “唉!”万九台长出口气,搂住她的头,心满意足的笑着抚慰着她,“兰儿……这一刻我等的太久了!”   万九台推起她,捋过她额上的长发,望着她满眼的泪光,心中百般滋味,低头在她绯红的嘴唇上温柔的一吻,又紧紧地搂住她。   “你,你既然一直在我身边,为什么不在我吞药的时候,阻止我?”兰月抽泣着问道,“这样,皇上他就不用……”   “傻瓜!若不是如此,皇帝怎会轻易放了你?只有这样才能救你啊!”万九台伸手擦去她脸上的眼泪。   “你知道不是他……嗯……”兰月还没说完,就被万九台以吻封住了嘴。   万九台放开她,调皮的说:“呵,因为我嫉妒他!我嫉妒你对他那么好!每次看到他的书信都会兴奋的睡不着觉。我嫉妒你不管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他。你的爱都是我的,完完全全都是我的!”   “可他是我弟……”再次被吻住。   “就算是你弟弟想分一点也不行!”万九台话语里满是醋意,白眼一翻像个赌气的孩子。   兰月看着他的样子,很想笑,脸颊泛红,低头说道:“以后,也只能想着他,可不能再见了……”兰月有些伤心了,轻叹口气。   “呵,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给他送了一个——”万九台想了想,眉头一挑,嘴角一丝坏笑,“一个很神奇的礼物。”   “礼物?”兰月一惊,以她的了解,万九台怎么会好心的送皇帝礼物,她立刻紧张起来,抓着他的衣服问道,“你送他的是什么?你不可以害他!”   “怎么会?!”万九台手指拂过她的脸颊,想起晓玉的模样,腹黑的一笑,“我送他的,是一个让他非常喜欢的礼物。哼哼!”   兰月看着万九台阴险的哼笑,心里总觉得不妥,追问道:“到底是什么?”   万九台嘴角一勾,看着她惊奇的样子,低声说道:“你还是不要担心别人了!说说你欠我的东西,什么时候还回来?”   “欠你的?”兰月皱起眉头,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拿了他的东西。   “哼哼!”万九台肩头动动,得逞似的一笑,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孩子啊!”   “啊?!”兰月一惊,还没等自己害羞的推开他,只觉得脚下一轻,已经被他抱了起来。   “爱妃,今晚要侍寝喽!”   万九台“嘿嘿”一笑,抱着兰月向床边走去。   “万九台……你……啊!不要……”   一三九章 履行承诺   雨后的清晨,空气清新的令人身心舒畅,一缕阳光照进屋子里,落在地上,金灿灿的一片。   晓玉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头发,望着镜中的自己,脸色有些惨白,眼圈又红又肿。她拿着木梳从头顶梳落长发,暮然停住了,放下木梳,把手伸到眼前。   如此消瘦的手指,骨节看的凸出明显,骷髅似的。   她叹了口气,以前总在嚷着减肥,减肥,现在真是比黄花还瘦。   她苦笑一声,又拿起了梳子。   春晓走了进来,俯身行礼说道:“娘娘!皇上来了!”   晓玉停了动作,该来的,总会要来的。   她起了身,走到门前,见那一身金光之人已经走到了院子里。   “恭请皇上金安!”晓玉俯身说道。   皇帝走到她面前,嘴角一翘:“爱妃不必多礼!”说着迈步进了屋子。   皇帝到桌旁坐下,忘了眼尚未梳妆完毕的晓玉,说道:“爱妃昨晚,睡得如何啊?”   他的话语平淡如常,外人根本无从得知其中蹊跷,可晓玉知道,皇帝一定对昨晚万九台带走自己的事情耿耿于怀,于是恭敬地俯身说道:“臣……臣妾,睡得还好。”   “哦?是么?不如说来听听,怎个好法?”皇帝一抖衣襟,胳膊支在桌上,玩味似的问道。   晓玉抬眼看他,他脸上挂着招牌笑容,灿烂的就像初起的阳光,夺目极了,美丽极了,只是她知道这笑容是张面具,扣在他脸上。她能想象出他的心情,能猜到他面具下的面容。她似乎宁愿他带着怒气而来,质问自己,至少那样更加真诚,而不是如此,用这笑容隔开彼此的距离。   “皇上,真的想听么?”晓玉淡淡的问道。   皇帝脸上的笑容一僵,旋即冷笑着反问道:“难道爱妃不想说说么?”   晓玉知道,自己于情于理也应该给他一个解释的,于是说道:“是,臣妾本想打扮之后去向皇上说的。没想到皇上这么早就来了。昨晚……是万九台把臣妾带出了宫。”   “哦?”皇帝惊讶似的眉头一挑,,心中却暗自叹道,你还真是坦白啊!   “原来是龟兹太子殿下。呵呵,那么,之后呢?”皇帝又问。   晓玉深吸口气,双手握在身前:“太子殿下以为臣妾的病尚未痊愈,想带臣妾去龟兹。”   “哼!太子殿下还真是周到啊!”皇帝满是醋意的一哼,你不用如此为他开脱吧!   “是!后来他发现臣妾已经痊愈,就把臣妾送了回来。”   “哦?”皇帝意味深长的拖长了声音,转头又说,“原来是这样!朕还以为,爱妃不愿意遵守约定了呢!”   “不是的,皇上!”晓玉一惊,急忙说道,“臣妾只是,只是和太子殿下在宫外小坐一会儿,殿下就把臣妾送了回来。”   “难道,仅此而已么?你和太子殿下是不是又去过别的什么地方?”皇帝的目光锋利的射向晓玉,笃定的盯着她。先是救了你,又去放走了K。司徒晓玉,看你还要怎么解释?!   晓玉一惊,喉咙哽住了,眨眨眼睛,俯身跪在地上:“请皇上恕罪!”   皇帝冷眼看着她,心中却痛得很,她如此反应,这是承认了么?私自放走要犯,还假惺惺的回来作秀。哼!你是想跟朕玩到底么?!皇帝咬了咬牙,语气变得复杂起来:“爱妃,何罪之有啊?”   “皇上既然答应放了K,那我就直说了。”晓玉咬了咬牙,暗自平复心绪。   这间歇只有短短的一瞬,可皇帝却觉得过的漫长,额上渗出汗珠,用力攥紧拳头。   “昨晚,臣妾……臣妾让万九台带臣妾去见了马飞。臣妾只是想,在K被放出去之后,让他带着K离开京城,从此……从此再不要回来……”想到昨晚自己对马飞说过的那些话,晓玉心痛起来,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什么?!去见了马飞?皇帝一惊,这并不是他心中所想的答案。不过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难道她没去救K么?或者,她在耍诈么?!   “哦?仅此而已么?那个叫马飞的,好像是个漏网之鱼啊!”皇帝死死的盯着她,生怕漏过她脸上一丝的变化。   “皇上!你答应过要放了K的,就不能,就不能也不要怪罪马飞么?”晓玉抬起头,恳求道,“臣妾只是去见了他一面而已,而且,臣妾答应过皇上的事,不会,不会反悔。从此和他们,永不相见……”晓玉紧紧抓住裙子,强忍着心中的痛,哭腔似的说道。   她怎回是如此反应?难道她并不知道K已经被救了出去么?可若不是万九台又会是谁呢?皇帝心中疑云重重。那么,万九台是背着她去救出了K?他是不想让晓玉觉得欠了朕的人情么?哼!万九台,朕真该宰了你!   皇帝一拍桌子站起身。   “皇上!”晓玉吓了一跳,急忙起身拦在皇帝身前,惊恐的眼睛望着他。   皇帝见她张着双臂拦在身前,实在害怕自己一怒之下杀了K么?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呢。   “呵!”皇帝轻笑一声,脸上的阴云又转成了笑容,伸手拉起晓玉,说道:“爱妃何必如此激动?朕不过是问问而已。更何况,朕已经履行了承诺,已经——放了K!”   “放了他?!真的么?!”晓玉激动地拉住皇帝的胳膊,关切的问道,“皇上!皇上你真的已经放了K么?!”   皇帝看着她激动的神情,心中更加确定她不知情。司徒晓玉,还好你没有背叛朕。皇帝于是嘴角一翘,握住她的手说:“君无戏言,不如你再去问问你那朋友如何?!”   看来皇上没有骗我!晓玉流着眼泪,却开心的笑了出来,红肿的眼睛又恢复了往日的灵动。   “多谢皇上!”她赶紧俯身行礼说道。   “你先不用忙着谢,你可不要忘记对朕的承诺!若是何时违反了,朕会加倍的还给你!”皇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快步出了屋子。   晓玉望着阳光下他的背影,从容稳健的步伐,慢慢收敛了笑容。   是啊,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生命才刚刚开始,一辈子就要呆在这里了……不过,这些与救出K相比简直微不足道!既然最终还是要了结的,如此不是更好?!   晓玉伸开双臂,大大的吸了口空气,沁人心脾:“K,你也终于,终于可以……自由了……”   忍不住,一滴眼泪滑过绽开的笑脸上,那笑脸变得僵硬,扭曲。   她站不稳,一下子坐在地上,眼泪噼里啪啦的滚落下来,落在反着光的理石地面上,映出自己卑微的影子。   ……   一辆马车踏着泥泞的道路慢慢的驶出了城外,车帘一掀,一双美艳又忧郁的眼睛望向窗外。   车辙后面是渐渐远离的皇城,蓝色的天空宝石般透亮的,映着那座城,虚幻一般。   记忆中的场景浮现出来,这是她第二次坐着马车离开那里。   “怎么?舍不得么?”万九台扇子一摇遮住嘴角,望着她专注的神情,故意调笑道,“爱妃是否有种新婚的感觉。”   兰月知道他说的是第一次迎娶自己时的场景,是她现在心中所想的事,更知道他是在故意取笑,冷冷的瞥他一眼,胳膊架在床框上,依旧望着车后。   万九台低笑几声,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拉了回来,把她禁锢在自己的怀抱里,放下帘子,置气似的说道:“以后只许你看本王一个人,想本王一个人,知道么?”   兰月不说话,努力的挣了挣,她想把那座城深深的记住,牢牢的锁在记忆力,可万九台偏偏不让,搂着她不肯松手,兰月有些生气了,狠狠的瞪着他。   “怎么?又是这种眼神?你难道就那么恨本王么?还是说……昨晚本王没有调教好你?”万九台说着,把脸凑了过去,贴在她的脸上,手不老实的在她身上摩挲着。   “万九台!你……”兰月又羞又气,却又挣脱不开,不停地在他怀里扑腾着。   万九台暧昧的一笑,在她耳边轻声说到:“如果以后你再敢如此看本王,本王就视为——故意挑逗!”他说着在她脸上大大的嘬了一口。   兰月一听,恼怒的瞪了过去,万九台眼睫一眨,不怀好意的嘴角一勾,说道:“怎么?没听懂么?”说着脸又凑了过去,兰月觉得一阵危险,赶紧收回目光,别过头。   “呵呵,这就对了!要学的乖一点!”万九台满意的点了点头,紧紧的搂住兰月的肩膀,春风得意的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本王想去江南走走,爱妃意下如何啊?”   一四零章 扒一层皮   “启禀皇上!臣找到了万九台的行踪!”白虎俯身说道。   “哦?他在哪里?”皇帝放下手中的笔,抬头问道。   “回皇上,万九台在醉花楼买了一个妓女,今天早上带着那个妓女出城了。”   “妓女?!”皇帝听闻心中一惊,早知道他风流成性,却没有想到他居然会买一个妓女带在身边。皇帝心中愤恨,狠狠的一拍桌子说道:“岂有此理!兰月皇姐刚刚过世,他就居然买了个妓女招摇过市,若是如此传回了龟兹,我大明颜面何存?!”   “皇上息怒!”白虎上前一俯首,说道,“臣也去查了这名女子的身世,她是几年前万九台从龟兹带到中原的,一直安置在醉花楼,被万九台一个人包下……”   “被他包下又怎样?!难道就不是妓女了么?!”皇帝怒吼一声,两眼冒出火来,“万九台真是可恶至极。当初三番五次来求父皇,把兰月姐姐嫁给他。若不是他……若不是他,姐姐最后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真没想到,原来他竟是如此对姐姐的?!狼心狗肺!居然还在外面包妓女!难道我大明公主连个妓女都比不上么?简直是奇耻大辱!”   皇帝狠狠的攥着拳头,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抓住万九台,将他碎尸万段。   白虎原本只是向皇帝禀明情况,却没想到皇帝如此动怒,见他气急的样子,也不敢多嘴,和林翊对视一眼,站在一旁不再吭声。   皇帝突然想起万九台曾经用扇子挑过晓玉的下巴,又抱过她,而且还……还在那个晚上把晓玉从自己的怀里带走了,并且彻夜未归!   “万九台!你这个混蛋!”皇帝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恶心,愤然在龙案用力一推,桌上东西稀里哗啦的飞落了一地。   “皇上息怒!”林翊和白虎见状立刻抱拳说道。   “哼!”皇帝愤怒的一哼,转过身去,面墙而立。   林翊和白虎不知为何皇帝如此生气,暗暗赞叹血浓于水,他们姐弟之间的感情真是如海般深厚啊!   “启禀皇上,王总管求见!”一个宫人走进御书房,俯首叫到。   皇帝沉默许久,终于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稳稳坐下:“宣!”   “是!”宫人应声退出了书房,不一会儿王总管进了屋子,俯首行礼。   皇帝一挥手,白虎行礼而去。   “林翊!你也先下去吧!”皇帝瞥了眼林翊,低声说道。   林翊吃惊,王总管求见他是不用退避的。皇帝今天为何让自己回避?林翊不知所以,微微俯身,退出殿外,门外台阶上候着。   “皇上!”王总管俯身抱拳。   “朕要的东西……”皇帝瞥了王总管一眼,面色微红,甚至有些心虚的不敢再看他一眼。   王总管见状心中暗笑,可瞥见满地的狼藉,猜到皇帝刚动过怒,不敢怠慢,忙从宽大的袖袍里掏出两个小瓶子放在龙案上。   皇帝眉头一皱,望着桌上两个长颈的精致瓷瓶,一个白色的,上面点着红色的梅花,一个是红色的,上面画着白色的桃花。皇帝不知其意,低声问道:“这是?”   王总管嘴角一动,揽着袖子露出手腕,指着白色的说:“皇上,这一瓶叫朦胧。”说罢,眉头一挑,抬眼看了看懵懂的皇帝,微微一笑,又指着红色的说:“这一瓶叫承欢。”   “朦胧?承欢?这都是些什么东西?”皇帝见王总管笑容有些怪异,不由眉头紧锁。   “呵呵!”王总管阴郁的低声一笑,捋了把不长的胡须,上前一步,凑到桌前。   皇帝一惊,望着他诡异的笑容,背后发麻,下意识的往后一仰,侧脸看去。   “皇上,朦胧,其实就是迷药,服下之后会使人神志不清,完全没有反抗之力。而这一瓶……”王总管拿起红色的一瓶,冷冷一笑,“这一瓶承欢,顾名思义承受欢愉,若是服下这一瓶,就会主动迎合皇上。它和一般的春药不同,它可是宫中秘方,经过几十年……”   “好了,好了!”皇帝刚一听到承受欢愉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本来碍于面子,想要忍着听到最后,没想到这老家伙越说越起劲儿,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了,不得不打断他。估计这会儿自己的脸跟火烧云似的,有些无地自容了。他紧皱着眉头,瞪圆了眼睛,羞涩的瞥了王总管一眼,咽了口唾沫。   王总管望了眼皇帝绯红的面颊,心头暗笑,从未见过他如此害羞的模样,真是懵懂少年啊!不过,我们的陛下终于要成人了,老臣也就可以放心了!王总管一时感慨万分,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   “没,没事了!你下去吧!”皇帝攥紧拳头,扭过头。平生第一次如此丢人。   “皇上,您要留哪一瓶?”王总管斗胆问道。   迷药?春药?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林翊站在门口皱起眉头。皇帝和王总管的对话声音甚小,常人是根本听不见的,林翊自己也本不想听的,可怎奈他习武多年,早就练得耳聪目明,想不听都是徒劳。更何况自己着实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能皇上把自己支开了,和一个微不足道的后宫官吏密谈。   本是无意之举,可听到这两个词时,心中大惊。皇宫之内还用得着这两样东西么?后宫的官吏每天都在搞些什么?!皇上到底又在想些什么啊?!   “对了!你去命人给方晓玉好好洗个澡,越干净越好!不脱掉层皮不许出来!”   林翊忽然闻听屋内那人一句,肩头不由一抖,身旁宫人望他一眼,阴阳怪气的细声说道:“林大人这是着凉了么?天气变得快,大人还是多注意身体才好!”   “多谢公公!”林翊点头说道,却暗自感叹皇帝的心比天气变得还快。   王总管拉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林翊微微行礼,望着他一步三摇离开的背影,暗骂自己愚钝。皇帝那么喜欢方晓玉,前几次都无功而返。为了能把她留在身边,当然要下点猛药才是。不过,竟然做这样跟人下药的事,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符合他的身份。可又不能……   “来人!”屋里传来一声。   林翊拉回思绪,整了整袖子推门来到龙案前行礼说道:“皇上有何吩咐!”   “找人把这里收拾一下!”皇帝指着地上一片狼藉说道。   “是!”林翊俯身行礼。   皇帝望着掉在上的奏折,突然看到那日万九台邀请晓玉一同去看戏的折子,想到万九台那张春风得意的脸,想到他带着面具搂着衣衫凌乱的晓玉,心头怒火又噌的一声窜了出来。   “万九台!你这个混蛋!看朕不将你碎尸万段!哼!”皇帝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把刚进屋子里宫女吓得跪倒一片。   皇帝攥紧拳头,暗暗压下心头怒火,总觉得晓玉身上带着万九台的影子,脏得很,暗暗想到,还要给她多洗几次才行!   “什么?洗澡?现在?!”晓玉瞪圆了眼睛看着王总管,“为,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王总管瞥了眼晓玉,心中一凛,还以为比进宫的时候有了什么进步。哼,也不过如此!依旧不知礼数,竟然惊讶的长了那么大的嘴,真是无理。哼,惊讶吧,还有更惊讶的呢!   “咳咳!皇上说了,不脱掉层皮不许出来!”王总管说着一挥手,身后几个宫女对晓玉屈膝行礼,围了过来。   “喂!喂!~王总管!你还没说是为什么,你……你……啊!”晓玉大叫着被几个宫女拖了出去。   “第一条就是不许大吵大叫!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真是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点规矩……唉!”王总管一捂额头,连连叹气。   春晓和秋思在一旁望着晓玉在一群宫女之中不住挣扎的样子,心中总是觉得不妥。连忙上前问道:“王大人!能不能,能不能让我们去伺候娘娘……”   王总管瞪了春晓一眼,冷冷的说道:“哼!进宫这么多年了,这点规矩还不懂么?!还是跟着你们家娘娘学坏了?!榭香阁都是些什么人?!哼!没规矩!”王总管说罢一甩袖子迈出屋去。   晓玉被围着到了乾清宫,又到了那个让她差点晕倒的浴室。这次却比上次来的更加猛烈。   她被围在中间,周围的宫女们个个面目狰狞,虎视眈眈。宫女的目光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四周邪恶之气不断的聚集,她捂着肩膀望着她们:“你,你们……”   “对不起了,娘娘,皇上的命令,奴婢们不敢违抗!”领头的一个宫女俯身说道,随后向身后一使眼色,众人闪电般的围了过来。   “啊!救命啊!~”惨烈的声音从众人中间传来。   只一眨眼的功夫,她身上的衣物就已被全数褪尽。   一四一章 你受苦了   宫女们闪电一般的围了过来,只一眨眼的功夫,晓玉身上的衣物就已被全数褪尽。   “你们……呜……”晓玉捂着身子,有羞涩又窘迫,可一句话尚未说完,就已经被拖到了大大的浴池里。   “噗……咳咳……”她冲出水面,大大咳嗽两声,心中庆幸,若不是自己会游泳,这一下肯定会要了命的。可自己还没来得及伸手擦把脸上的水,胳膊又被牢牢握住,拖如水里。   一阵刺痛从胳膊上传来,晓玉下意识的往回挣拽,不料人家早有防备,一人挽着袖子牢牢拽着她的胳膊,另一人用的不知是何物,使劲在她胳膊上搓着。   “啊!痛!快停下!放开我!……啊!……”   王总管在门外听见里面传来的尖叫声,忍不住低笑两人。哎呀,方晓玉!这回倒是要让你懂懂什么叫规矩!这些宫女可都是本大人精挑细选来伺候你的!你就……好好享受吧!哼哼!~   王总管吹着小曲儿,背手踱出了院子。   ***   “啊!”晓玉觉得背后火辣辣的,烧的钻心的痛,她慢慢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浑身上下都像被火烤了一样痛的很。   她翻身起了床,伸手看看胳膊,红通通的一片,身上原本白皙的皮肤红的苹果似的,轻轻一碰,更是钻心的痛。   晓玉记起最后一个画面是在浴池里,和那些妖精似的宫女们奋战了几个时辰,之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那个该死的皇上,干嘛无缘无故就要扒人一层皮啊!真是可恶!”晓玉心中愤恨,把被子一掀,翻身下了床,却不料身子弱的不听使唤,尖叫一声跪在地上。   她这一下本以为会摔得更痛,可坐在地上,却觉得软软的,不但一点也不痛,反而觉得舒服的很,手指动动,地上毛绒绒的,低头看去,是一大块巨大的地毯上。   “这是……”她抬头望着屋里的摆设,心中大惊,“这里是乾清宫?!”   天啊!自己怎么又被送到了这里?!想想那晚的情形,红帐盈烛,和皇帝缠绵缱绻,她还差一点放弃了抵抗……脸上一阵热辣,她低头,正见自己身上穿的薄如蝉翼的睡袍,这样子,简直是不堪入目!连自己看来都觉得脸红。   她忘了身上的痛,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飞身藏在床边探头四处张望着。   屋子里静悄悄的,除了自己,毫无生命迹象。   “呼!还好皇帝不在!”她大胆的起了身,暗下决心不能穿成这样,于是四处翻找自己的衣服,可是都不在。   “难道是宫女们故意把衣服拿走了么?”她站在屋子中央摸了摸下巴,眼珠一转,忽然一阵坏笑,“没有我的衣服,难道还会没有皇上的衣服么?”   晓玉翘着脚挨个儿柜子查了个遍,居然一无所获!   “这帮人真是够狡猾!”晓玉折腾得满身是汗,展在柜前掐着腰,用手扇着风,眼光一瞥,扫见了从屋顶垂下来的锦缎帘子。   “嗯!这个不错!”她嘿嘿一笑,跑了过去,双手握住帘子用力扯了扯,锦缎绷得紧紧地,却纹丝没动,“居然这般牢固?真不是豆腐渣工程!不过……”晓玉一蹦抓牢锦缎,两条腿攀在下面,用力向下一坐,只听“嗤啦”一声,她心中暗笑,眉头一拧,又以同样的方法使出浑身力量向下一坠,终于锦缎被扯了下来,可随之一起掉下来的还有一条不算太宽的木梁。   “啊!”晓玉一屁股坐到地上,木梁落下来打在她头上。   周围七零八落的声音响了许久,终于停了下来,晓玉才大着胆子从锦缎里爬了出来,眼睛睁开一条缝儿,望着周围。   自己没能把帘子扯下来,却把挂帘子的横梁拽了下来,原来梁上的那些帘子落了一地,打翻了旁边的的架子,架子上的花盆甩了个烂碎,洒了一地的黑土。   晓玉摸了摸被打的额头,肿起了一个大包,火辣辣的,痛得很。   “祸不单行啊!人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缝儿!”她爬了起来,用力搬起木梁,想把它放回原处,可木梁上还坠着帘子,沉得很,她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也只将其抬过肩膀。   “啊!”她坚持不住了,狠狠的把木梁摔在地上,气哼哼的叫道:“真是可恶!老子不干了!”说着拍了拍手,蹭蹭额头上的汗,口干舌燥的四处张望。   她眼前一亮,发现窗边桌子上摆着茶壶,看到了救兵似的飞奔过去。   咦?不但有水还有各种各样的糕点!她心里乐开了花,晕堂之后肚子还真是饿得很,尤其是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简直能吃掉一头大象!   她闪着星星眼来到桌边,眉飞色舞的冲着糕点搓搓手,一阵甜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赤裸裸的诱惑啊!她的口水都要滴在桌子上了,急忙伸手抓起一个,大大的咬了一口,真是美味啊!   不过,“咳咳!”本来就口干舌燥的,又贪心的吃了一大口干巴巴的点心,食物在嘴里嚼不开,跟着一口气进了到了嗓子眼儿里,呛得她直拍胸脯,赶紧到了一杯子水,“咕咚咚”灌了下去。   “啊!舒服多了!”糕点在嘴里稍微化开了些,她又喝了几杯,才终于缓了过来。   “急什么呢?这些糕点难道还会飞了不成?!”她心里想着又倒了杯水,可杯子刚送到嘴边,里面的水却不见了。她甩甩头,难道自己被饿晕了么,睁眼再看杯子,水还在,可是杯子变成了两个影子,又复合成了一个。   “怎么回事?头晕的很!”晓玉放下杯子,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捂上额头。脑袋昏昏沉沉的,身子也软绵绵的。她向后退了一步,坐在椅子上,身子像掉进了万丈深渊,脑袋灌了铅似的倒在桌子上。   迷蒙之中好像有人走了进来,在那掉落的横梁前怔了怔,迈步走进内堂。   晓玉眨眨眼睛,从眼缝儿里望见一个金灿灿的身影映着灯光走了过来,可她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模糊的视线中,他走了过来,她心里焦灼,却慢慢闭了眼睛。   皇帝走到她身边,低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身后凌乱的一片,眼皮直跳,深深叹了口气。   “若是再来晚些,她这是要把乾清宫拆了么!”   皇帝瞥见她红肿的手腕轻轻的拉了起来,蝉翼般的衣袖退到了肘间,露出通红的胳膊。他轻轻的握着她的手,那人却吃痛一般,身子一激灵。   皇帝望着那胳膊上深浅不一的印子,心中一沉,“真的是脱了层皮么?”他反手摸了摸她的脸,俯身在她耳边轻柔的说道,“受苦了,晓玉……”   说着将她抱了起来,望着自己怀中安静睡去的人,皇帝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也不知道她醒来之后是不是会痛恨自己,只是他心中极度的占有欲望已经迷惑了心智。疯狂的想法一个接着一个袭来,挡也挡不住,什么克制,什么隐忍,早就丢在了角落里,就算有那一点点的挣扎,也无济于事。   皇帝狠狠的咬了咬牙,迈步走到床前,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坐在床边望着她。   自从懂事以来,他从未睡得安稳,直到那日遇到误闯进来的她。只是一夜,便已无法停止对她的爱慕和思念。和她在一起时的安稳和温暖让他想的发狂。   得到,占有,这是必然!   皇帝伸手拨去她脸上的青丝,望着她脸上淡淡的绯红,忍不住俯下身去,吻住她的脖子。   *****   阳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照在她的脸上,红润的像沾了露水的花瓣,闪着光又透着惹人怜爱的柔弱。   晓玉慢慢睁开眼睛,身子一动,酸痛的很。   她坐了起来,捂着额头,还是有些眩晕。突然她后背一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她抬眼看去。   “啊!”她到吸口气,捂住嘴,瞪大眼睛望着眼前人,心中窒息一般。   那人对上她的目光,肩头一抖,暗暗攥紧拳头。   她怔了半天才从指缝里吐出一个字来:“K……”   再仔细看去,这,这不是榭香阁,昨天晚上自己被送到了乾清宫,吃了些东西,喝了些水,之后,之后皇帝来了,在之后……   晓玉猛然一惊,低头看去,自己竟然一丝不挂,她触电似的紧紧抓住被子。惊恐,羞赧,不解一下子冲上脑袋,炸开一般。   一四二章 望你幸福   “K……”她怔了半天才从指缝里吐出一个字来。   再仔细看去,这,这不是榭香阁,昨天晚上自己被送到了乾清宫,吃了些东西,喝了些水,之后,之后皇帝来了,在之后……   晓玉猛然一惊,低头看去,自己竟然一丝不挂,她触电似的紧紧抓住被子。   惊恐,羞赧,不解一下子冲上脑袋,要炸开一般。   “怎会这样,我们,我们难道……”她暗自猜想,吓得身子瑟瑟发抖,缩在床头。   一件衣服丢了过来,落在她面前。   晓玉低头看去,是昨晚自己穿的那件薄如蝉翼的睡衣,她,心中更是羞愧难当,脸上炙烤着,伸手紧紧的抓着衣服去无法动弹。   K黑着脸,望着床头缩成一团的她,心中哀默。   他忍着伤痛冒了重重风险去榭香阁看她,却发现她不在,侥幸的找了大半个皇宫,却终于来到了乾清宫前。他不想踏进去,怕现实太残酷,自己承受不起。可身子却不听使唤一般跃进了院子。   那已是清晨,他看到那一幕时,心凉如水。   随风轻轻拂动着金纱红帐,帐中一张偌大的床,她青丝散乱,裸着肩膀,小鸟一般依偎在他怀里,脸色如桃花般红润,颈间还有一抹殷红,花瓣似的。   “那是……”K盯着那一抹,眼睛里蹦出了火光,那花瓣是如何得来的,他自是清楚得很,怎样的缠绵缱绻才会留下那样的印记。   他看的身子颤抖,心脏揪在了一起。   门外忽然传来动静,他赶紧转身躲了起来。   宫女鱼贯入内,挽起帐帘,走进内室,俯身轻叫。   皇帝睁开眼睛,低头望了眼怀中之人,她还是睡得香甜,他嘴角一抹微笑,拨开她的头发,宠溺的吻上她的额头,却像流连不够一般,又吻上她的脸颊。   许久才轻轻拿开她搂在自己腰上的胳膊,翻身下了床。   “不要打扰娘娘!”他低声吩咐道,整理了头上的金冠,深情的望了她一眼,抬步离去。宫女也随之离去,轻掩上门。   K的身子跌进了峡谷一般,万念俱灰,心脏收缩在一起,容不下一丝的想法。他抬脚走到床前,望着宁静的她,体温急剧降到了冰点。   “K……”晓玉低低叫了一声,没想到还能再次相逢,更是没想到再相逢竟是如此尴尬的情景。现在自己解释一切都没有用了吧,况且,自己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可解释的。   盛夏的清晨,阳光不算毒辣,却异常的耀眼,利剑一般隔在他们之间。   K向后一动,打破了寂静。   晓玉一惊,以为他要离去,急忙叫道:“K!”   这一声之后却又后悔,不知该说些什么。   K停在原地,望着她眼中不断聚集的晶莹,喉咙一哽,猛的转身。   “等等!”晓玉伸手叫到,“你……”   “他……”   两人同时说道,却又沉默了。   晓玉望着他的背影,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   “他对你……好么?”他淡淡的问,却不回头。   晓玉望着阳光那面看不清的身影,身子有些颤抖,她紧紧的扯住被角捂在嘴边,咬着被子,无声的哭着。   他本想听她解释,哪怕一个弱智的理由,自己也会欣然的相信。可她竟然连如此都不给自己,毫不留情的伤害自己。司徒晓玉,你,好狠心啊!   “呼——”他仰头长叹口气,闭上眼睛,喉咙一哽。   心中痛到了麻木。   “你可以放心了,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了……我……”K低下头,身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想忍住颤抖可就是控制不了。他身上的内伤还没有痊愈,激动害得他体内脆弱的血管迸裂开来,剧痛无比,一股血气成了上来。   “呃……”K握住胸口,心脏疼的厉害。   “K!”晓玉见他不再说下去,忍住抽泣着煽动睫毛抬眼看去,正好见他身子一趔趄,捂住胸口,看得她心惊胆战。难道他的伤还没好么?到底伤在哪里?!   “司徒晓玉……”K压住血气,深吸口气,握着胸口的手紧紧地攥住领口,“希望你能——幸福!”   K说着抬脚跳出窗外。   “K!!”晓玉大喊一声,可他已经消失在了阳光之中。   “你……祝我幸福么?”她垂下头,慢慢收回举起的手,“哼……”她嘴角一翘,苦笑一声,泪花却闪着阳光滴在那薄如蝉翼的睡衣上,无法渗透下去,结成一滩。   她攥紧的拳头又慢慢松了下来,望着身下那一滩凝聚在一起的眼泪,轻呼口气。   K。   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   对你,对我。   这是我该接受的惩罚,是我的任性,鲁莽必须承担的后果。   K,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容忍我,照顾我,   是我的自私,对你的心意假装不懂,   又愚钝的对自己的心意,了解的太晚。   对不起……   ********   “怎么?他走了么?”皇帝放下手中的书,对俯身行礼的林翊问道。   “回皇上,他已经走了!”林翊向前抱拳,抬起眼睛。   “哦?这么快,就走了?”皇帝玩味似的说道,从龙案前站了起来,负手身后,若有所思的踱到桌前。   “他们……都说了什么?”皇帝盯着林翊凛然的脸上。   林翊一愣,脸色突然泛起一丝红晕。真没想到皇帝会派自己去做趴墙根儿这种龌龊的事。刚接到命令的时候,差点没昏厥过去。想他堂堂御前明甲将军,威名显赫,凛然正气,竟然也要被逼无奈去干这种事儿,简直难以启齿,想想心里就觉得憋屈。可谁让皇上命令了,他也只得硬着头皮放下身段了。   皇帝见林翊脸色微红,似害羞一般垂下眼睛,低声笑道:“没想到朕的明甲将军也会害羞?难道是见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么?”   皇帝依旧笑颜盈盈,却看得林翊肩头一抖,忙俯身下去:“臣不敢!”   “说吧!恕你无罪!”皇帝将头一仰,侧过身去。   “是!”林翊微微俯首,心中正在窘迫,突然听见风声之中有一丝变化,他眉头一皱,身形已闪到皇帝身前。   ************   ?亲们,齐齐出差了一个月,身心交瘁,过十天还要继续出差,所以从今天开始两天一更,请大家见谅。等过了这阵子就会恢复正常的!~~群摸~~~?   一四三章 放虎归山   “没想到朕的明甲将军也会害羞?难道是见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么?”   皇帝依旧笑颜盈盈,却看得林翊肩头一抖,忙俯身下去:“臣不敢!”   “说吧!恕你无罪!”皇帝将头一仰,侧过身去。   “是!”林翊微微俯首,心中正在窘迫,突然听见风声之中有一丝变化,他眉头一皱,身形已闪到皇帝身前,大喝一声:“什么人?”说时剑已出鞘。   不多时,一个黑用从窗户跃进御书房,牢牢落地。   “啊?!K!”林翊和皇帝同时一惊。   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大白天冒着巨大的风险擅闯御书房。   K稳稳站在窗前,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面容。   “大胆狂徒!竟然敢擅闯御书房!”林翊说着挥剑过去。   “慢着!”皇帝在他身后叫道。   林翊霎时停了手,剑身离K的前额不到一指,这人竟然没有一丝闪躲。林翊咬了咬牙,没想到他挨了自己一掌,又被关在镇抚司数日,竟然还能行动自如。难道这人是铁做的么?可,更让他感到吃惊的是,直面自己雷霆般的攻击居然毫无惧色,也不闪躲,难道他笃定皇帝会勒令自己停手么?还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的这份勇气从何而来?   K抬起头,长长的头发下一双坚毅的眼睛,看的林翊心中一紧。K伸出一指轻轻拨过剑身。   “哼!”皇帝微微一笑,走到K身前,赞许似的说道,“没想到你会有胆量来找朕。”   林翊收了剑,退到皇帝身后,望着这两个对视的男人,心中忽然一丝紧张。想想刚才在乾清宫里K的表情,他是爱极了方晓玉的,可又伤透了心。而皇帝为了她也是绞尽脑汁,费劲心机。那个女人,真的值得么?!   “你说一个逃犯现在自投罗网,朕……该怎么办呢?”皇帝下巴一扬,轻蔑的说道,对于这个身负重伤,又手无寸铁的人,他又能有何恐惧?   K眼睫轻动,沉声答道:“今天你若不杀了我,日后便会后悔!”   皇帝一怔,没想到他会如此出人意料,旋即冷冷一笑:“哦?这么说来,你是想,求死了?”皇帝眼中掠过一丝杀机。   擅闯御书房,威胁皇帝,无论哪条都是死罪!可是,他却偏偏不想杀他,觉得这个人有趣的很,他越是倔强,越是不屈,皇帝似乎越能从他身上找到胜利的快感,他骨子里争强好斗的本性就越能得到满足。   “哼!我不会死的!”K攥紧拳头,“因为我会一直在她身边。”   皇帝脸色突然阴沉下来,攥紧拳头:“你要带她走?”   “如果哪天有这个必要,我会毫不犹豫!”K一双锋利的目光狠狠的盯着皇帝。   两人都绷紧了神经对峙着,目光交错,闪出惊人的火光。   “哈!”皇帝突然一笑,眉头轻佻,问道,“你这是放弃了么?难道你……知道了什么?”皇帝笑眼扫过K土灰的面色,心中大悦。   他当然知道他都看见了什么,早知道他在暗中,他故意做出那些亲密的动作,在她身上流连,折磨他的耐心,折磨他的意志。甚至很想,若是那人在暗中看不下去了,突然跳出来,他就有理由将他宰杀当场,就算晓玉为他伤心难过,最后的责难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可没想到那人却有如此定力,硬是纹丝不动,自己虽有些不甘心,却仍旧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出了门,让林翊暗中监视他们。   K被问到了心里,一阵疼痛,他爱抚她的温柔,她搂着他的腰间,一幕幕,鬼影一般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可恶!”K暗暗攥紧拳头,用力的有些颤抖。   林翊眉头一动,警惕的握紧刀鞘。   “若是……”K垂下眼睛,隐忍着从牙缝里顿顿说道,“若是哪天,你让她承受,哪怕半点委屈,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皇帝盯着K的目光,半响,说道:“哼!她是朕的人,朕自会好好待她,还用得着你来操心?!”   皇帝负手身后,侧身望向窗外。   “这样最好!今天的话,你最好记住了!”K说罢双脚一弹,跳出窗外。   林翊晃神追了过去。   “林翊!”皇帝低沉的叫了一声,“放他走!”   “皇上!”林翊眉头一拧,“现在放他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呵呵!”皇帝迎着阳光,脸上露出招牌笑容,“若是没有挑战又怎会有乐趣?”   “皇上……”林翊面色凝重,慢慢低下头,心中不安,总觉得不妥。皇帝只是出于一时的争强好胜,却并不了解这个人的危险,他对K的感觉,就像当初对方晓玉一般。可是凭自己对K的了解,那个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只怕皇帝会玩火自焚。   “好了,林翊!不要那么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他不过是只野猫罢了,老虎?哼!差得远呢!”皇帝拍拍K的肩膀,一切都已明了,能让那家伙放手的也只有她而已。想到从此以后,自己不必再担心她会离去了,也不用猜测她心中是否还有别人,皇帝于是心情大好,笑道,“善宜呢?为何多日不见她?”   “哦!回皇上,听说公主她最近惹怒了太后,所以被禁足……”林翊俯身说道。   “哈哈哈哈!我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妹妹!”皇帝笑道,转眼又看看身前一身凛然的得力助手,微微一笑,问道,“和荣皇叔说了没有?什么时候向朕提亲?”   林翊一听,心中柔软,面色又泛红起来,低声说道:“回皇上,最近,因为公事十分繁忙。臣……臣还没有和父亲说起……”   “是啊!忙过这阵子就皇叔来找朕吧!朕可是等不及要把这个淘气鬼送出去呢!呵呵!”皇帝轻笑道。   “是!”林翊俯身,望着皇帝踱步而出的背影,心中又沉重几分。自己如此说,岂不是欺君么?可又总不能告诉皇帝说,父亲根本不同意这门亲事。这样的借口拖不长久,要怎么办呢?   林翊默默叹了口气,跟了出去。   一四四章 狭路相逢   “哎,祯王爷被处死了?!”   “听说是叛国啊!一家都被抄斩了,真是可怜啊!”   “这回皇上可铲除了最大的异己啊!”   “嘘!小声点!这不能随便说啊!”   ……   一群人围在城墙前看着张贴的告示指指点点着,人群之后一张阴郁的脸在草帽的遮掩下露出寒星般的眼睛盯着告示上那个赫然书写的红色名字,暗暗咬了咬牙,脸上一道深深的刀疤也跟着微微一动。   水四攥紧拳头,压低草帽刚一转身打算离去,却暮然停住了脚步。   面前走来一人,那人个子很高,体型纤细,却很有肌肉的线条,本是一张俊朗的脸,却因为额上的束带和脑后那不知是何怪异的发型显得极为邋遢,走路也随意至极。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却赤手空拳,不带任何兵器。若不是武功极高,出手就能将人致命,就是Cosplay,假扮武侠招摇过市。   “这人……”水四心中一凛,暮然想起几日前在树林之中被锦衣卫伏击时的场景。当时自己中了林翊的飞镖,装死躲过一劫。而那时好像这人也在场,本是和锦衣卫一伙来对付自己的,却没想到最后成了锦衣卫的目标。   “你是不是应该补偿些什么,K!”黑暗中锦衣卫纷纷举刀指向他,虽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自己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得了机会,偷逃而去。   “K!”水四暗暗叫到,眉头一拧,暗暗运气,攥紧了拳头。   本以为狭路相逢,必有一场激战,却不想那人眼目之中空无一物似的,和自己走了个照面却没瞧见自己,匆匆的擦肩而过。   水四一愣,散开拳头,扭头看去,那个黑影已经走远。   “哈!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胳膊上缠着绑带的瘦高男人“啪”的一声将剑放在桌上,后襟一摆坐在桌前。   “可不是么!这就叫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来来,李大哥!咱么庆祝一下!小二!”大肚子男坐在他身边,挥手招呼着店小二。   小二在不远处向他们点点头,示意马上就来。   正午时分,餐馆里的人多得很,这二人又不着急,于是闲聊起来。   “李大哥!你说那个男人清清瘦瘦的,可真够命大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没死!哈!真是不可思议!”   “嗯!谁说不是呢!不过要说运气,这还得说是咱们兄弟运气好,怎么别人没找到,偏偏被我们两个找到了?”   “就是,就是!李大哥,你说那张教头……”   “嘘……”瘦高男嘴边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声张,随后又左右看看,才叹口气,伏在桌前轻声说道,“宫里的事儿,哪儿说的清啊!哼,叫咱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多嘴,有钱赚就好!”   “嗯嗯,大哥说的是!来,大哥,喝点茶!”大肚男给瘦高男斟了杯茶。   “哎,两位大哥吃点什么啊?”小二跑了过来,热情的问道。   马飞瞥了对桌那两人一眼,到处都有小人得志啊!马飞心里暗笑,拿起筷子在桌上点了点,刚要去夹面前的拉面,忽然眼前一空,拉面不知何处去了。他抬眼一看,一个人坐在他对面大口的吃着自己的面。   “喂!K!你要不要这么霸道啊!是我点的哎!~”马飞对着K大喊一句,对方似乎毫无察觉,继续大口大口的吃着面,马飞气呼呼的瞪他半天,人家却吃得悠闲。马飞无奈,摇了摇头,叫小二又上了一碗。   马飞夹着胳膊望着对面的人,心想,他昨晚又是彻夜未归,想必是去见晓玉了。这男人的命还真好,竟然没有一次被抓到的。凭锦衣卫的素质怎会不加防范,或者连丝毫的察觉都没有?若是知道他闯进了宫中却不抓他,又是为何?除非……除非是故意放任他,可又是为何呢?   “看什么看?我脸上长了麻子么?”K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   “来啦!客官,您的面!”小二把面放在马飞面前。   “快吃!吃完了还要出去找人呢!”K白了马飞一眼。   “找谁?”马飞差异的很。   “还能找谁?帮方童找吕岩啊!”K哼笑一声,惊异的瞟了眼马飞。   马飞直直的盯着K,总觉得他的态度反常的很。他去找晓玉,绝对不会无功而返,可若是见到了,怎样的尴尬与心痛可想而知。但是,看这人的样子,却像没事儿发生一样,居然还在笑?不可思议啊!   “喂,看我干嘛?你今天很奇怪啊!快吃吧!笨蛋!”K白了马飞一眼,把头扭到一边。   算了,也许是他真的想开了。若真是如此,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   马飞摇了摇头,夹起面来,便往嘴里塞边说:“我是想拜托你,下次大白天的不要穿着夜行衣在街上晃好不好!唉!”   ******   晓玉哭累了,没了眼泪,下了床走到盆边,使劲儿的往脸上撩了撩水,冰凉的水刺在皮肤上,清醒了许多。她双手紧紧的握在盆边,望着波动的水面慢慢变得平静,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她忽然很痛恨那个影子,痛恨自己,为什么刚才不和K说清楚,为什么不和他一起离开?她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如今这般心痛的感觉似乎生不如死。   她忽然看见水中的自己身上穿着那件薄如蝉翼的衣衫,心中一惊,更加愤恨,用力砸碎水面,大叫一声:“来人!”   不多时,几个宫女进了屋子。   “把我的衣服拿来!”晓玉对着进门的宫女大喊一声。   领头的宫女却没动弹,惊讶似的瞥了她一眼,平静的说道:“娘娘,乾清宫里……没有您的衣服。”   “什么?”晓玉一惊,仔细看看那个宫女,不正是把自己拖进浴池的那个领头的宫女么!她心中更气,下巴一扬,上前一步,“本宫的话你是听不懂么?!本宫要的是衣服,乾清宫没有,去榭香阁找!”   领头的宫女见晓玉瞪圆了眼睛,神情有些激动,对后面一使眼色,身后一个宫女行礼转身跨出门去。   “站住!”晓玉叫住那个宫女,又转过眼神落在领头宫女的脸上,眉头一挑,说道,“本宫说让你去榭香阁找,你没听见么?”   领头的宫女盯着晓玉,暗暗咬紧牙关。   “怎么?本宫指使不动你是不是?”晓玉又进一步,站到她面前瞪着她。   一四五章 多问无益   “怎么?本宫指使不动你是不是?”晓玉又进一步,立着眉毛站到她面前瞪着她。   “奴婢不敢!”领头的宫女俯身下去。   “那还不快去!”晓玉大叫一声,转过身去。   宫女们闻声肩头一抖,害怕的抬起眼睛望着晓玉的背影。这个平时温文如玉的娘娘,甚至是好欺负的娘娘今天为何突然变了模样?难道是得了势之后就必定要露出狰狞的面容么?   领头的宫女不满的撇撇嘴,白了晓玉一眼,猛地一转身,要迈步出去,晓玉低沉的叫道:“回来!”   宫女收回步子,冷冷的问道:“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晓玉转回身,盯着她不满的脸色,嘴角一翘,问道:“你对本宫就是这种态度么?为何不行礼退下?当本宫没看见么?!”   领头宫女放狠的目光和晓玉对视了两秒,终于咬咬牙俯下身去,说道:“娘娘教训的是!奴婢这就去给娘娘取衣服。”说罢带着宫女退出了屋外。   晓玉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攥紧拳头,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这就是我要一辈子住的地方么,连要回自己的衣服也要如此费尽周折。终于明白了以前那些嫔妃费尽心机争夺的是什么了,不是权力,也不是金钱,只是别人对自己的一点点尊重而已……”她忽然觉得很累,迈出两步坐到桌边。   不多时,春晓和秋思随着领头的宫女到了乾清宫。   “娘娘!”春晓和秋思行礼说道。   晓玉转回头,春晓上前把衣服放在桌上,说道:“娘娘,奴婢伺候您换衣服吧!”   晓玉看了眼春晓,本想说好的,忽然又看见那个领头的宫女趾高气昂的站在一旁,一脸不屑的藐视着她。晓玉转了下眼睛,说道:“不必了!”   她站起身,走到领头宫女面前,上下打量她一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领头的宫女也不行礼,说道:“绿娥!”   “绿娥……”晓玉微微一笑,说道,“绿娥,你来帮本宫更衣吧!”   绿娥一皱眉头,她是乾清宫女官之首,在她眼中,能使唤自己的也只有皇帝而已,今天算是给了她面子,帮她去叫榭香阁的宫女,怎么如此得寸进尺?居然还要自己帮忙更衣?   “呵呵!”晓玉望着她惊讶的样子,笑出声来,“怎么?你不愿么?”   晓玉盯着绿娥,绿娥瞪着晓玉,屋子里静的很,气氛尴尬的有些窒息。   “娘娘,还是我……”春晓刚要上前,晓玉一摆手,春晓停了步子。   “本宫今天,就要绿娥伺候!”晓玉嘴角一抹邪笑,狠狠地盯着绿娥。   “你们在做什么?”皇帝迈进门槛,望着屋子里的一群宫女和晓玉,皱起眉头。   “皇上!”所有宫女均俯身行礼,晓玉却望了他一眼,转过头去并不请安。   皇帝看了看晓玉和她身后捧着衣服的春晓和秋思,又看看她们对面乾清宫宫女,不知她们刚才在争论什么,却隐隐的觉察到了空气中一丝火药的味道。   “都起来吧!”皇帝说。   “谢皇上!”绿娥站起身,不知何时留了泪,抽泣着擦擦脸蛋儿。   晓玉侧头看看绿娥挂了泪水的脸,不由哼笑一声。   皇帝看了绿娥一眼,问道:“怎么回事?”   绿娥只是委屈的哭着,却不说话。   晓玉说道:“臣妾见乾清宫这丫头乖巧伶俐,想请皇上把她调到榭香阁,不知可否?”   “什么?!”绿娥几乎失声叫了出来。   晓玉却像没听见似的,目光直直的盯着皇帝。   绿娥是女官之首,调去侍奉一个妃子并不符合规矩,可是……皇帝望着晓玉的目光,只觉得那眼神中有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呵!”皇帝忽然一笑说道,“爱妃可能有所不知,绿娥是女官之首,若是……”   “宫女之首又如何?那不如换人当好了!臣妾只喜欢她!就想要她!”晓玉打断了皇帝的话,冷眼盯着皇帝。   他望她一会儿,眉头突然一松,笑道:“好吧!既然爱妃喜欢,那就让绿娥去榭香阁吧!”   “皇上!”绿娥震惊的几乎失声喊道,“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脑袋里一片空白。   晓玉嘴角一翘,走到绿娥面前,双手将她扶了起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给你个教训,以后收敛一点!”   晓玉扶起绿娥,扭头对皇帝说道:“真是个乖巧的丫头,对皇上一片忠心呢,听说要去榭香阁哭的跟泪人似的。算了,这么好的丫头还是留在皇上身边吧!”   晓玉瞥了绿娥一眼,转过身对春晓说:“春晓,帮本宫更衣!”说着转身进了内室。   “是!”春晓和秋思跟了进去,放下帘子。   皇帝望着晓玉的背影,心中一动,忽然有种错觉,那个身体是她,心却是另一个人的。   不多时,晓玉换好了衣服来到皇帝面前,因为个子只到他的肩膀,她目光直视,眼光在他之下,长长的睫毛掩映着,空无一物似的。   “皇上,臣妾告退!”她俯身一弓,低声说道。春晓和秋思也跟着俯身行礼。   皇帝突然觉得心中沁凉,她的态度看似平常,可他知道,她心中是纠结的。   “春晓,秋思,你们先回去吧!朕还有事和娘娘说!”皇帝负手身后,低眼望着晓玉,她眼睫微微一抖。   “是!”春晓和秋思应声出了门。   屋子里沉静无声,阳光利剑一般穿过窗缝射进屋子里,珠帘微微晃动,闪着米粒大小的光。   “皇上有什么事和臣妾说么?”她问,依旧目不斜视。   皇帝望着她,眼睛一眨,问道:“难道你不想问昨晚的事么?”   “昨晚?”晓玉嘴唇轻抖,抬头看去,目光之中闪出一丝怒气,却只是一瞬,便又变得冷漠了,收回视线,淡然说道:“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追问还有何意义?”   皇帝望见她眼中的怒气时心中一动,可见她又转为平静,忽然有点心痛。上一次自己捉弄她,让她睡在乾清宫,之后她千方百计刨根问底的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而这一次,原本以为她会怒气冲天质问自己,或是伤心难过痛哭流涕,却真没想到,结果会是平静冷漠。这种冷漠让他觉得毛骨悚然,而被她如此一问,自己似乎有些哑口无言了。   “皇上还有事么?”晓玉问,依旧垂着眼睛。   “晓玉……”皇帝的声音忽然变得温柔起来,这一声更像是自言自语。   “皇上若无事,臣妾告退!”晓玉屈膝俯身行礼,与他擦身而过,向门口走去。   “等等!”皇帝突然抓住她的胳膊让她停了下来。   一四六章 关你七天   “皇上若无事,臣妾告退!”晓玉屈膝俯身行礼,与他擦身而过,向门口走去。   “等等!”皇帝突然抓住她的胳膊让她停了下来,她却没有回头。   “朕只是想说……”他的声音有些急促,似乎心中有股冲动,想一股脑儿的澄清什么似的,却又碍于骄傲收住了口,咬咬牙,说道,“朕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晓玉眼睫一动,暗暗攥紧拳头,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自己都说会留下来了,他竟然还卑鄙的在水中给自己下药。他得逞了,自己晕了过去,他却有什么都没做?那他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他知道K会来,都是在演戏给他看?!   这个毛骨悚然的想法突然让她颤抖起来,皇帝感觉到自己手中她的颤抖,喉咙一动,叫道:“晓玉……”   “皇上!”晓玉用力压住颤抖,深吸口气,忍住眼中泪水,“多谢皇上,也希望皇上以后不要食言。”她微微点头,抽回胳膊向门口走去。   皇帝听闻一愣,自己只不过是解释一下昨天的事,却没想到被她认定成了诺言?她冰雪聪明,不会听不懂自己的话,那么如此回答,是表示今后也不会接受自己么?   皇帝望着她的背影走出了门口,消失在阳光之中,才慢慢收回眼神,攥紧拳头。   这一步难道走错了么?   *******   “站住!”   善宜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就被一个声音从身后叫了住。   “关你七天,这么快就过去了么?”太后慢悠悠的走到她身边。   “母后!”善宜收回脚,转身望着太后一张严肃的脸,笑嘻嘻的说,“母后,怎么会快啊?这几日善宜简直是度日如年呢!”   “哼!看你居然还笑得出来,真该多关你几天才好!”太后深叹口气扭过头去,“这几日可反省好了?”   “反省?……”善宜的笑容突然走了样儿。   太后半天也没听到回应,眉头一皱,两眉之间的黑痣凸起,声音厉色十分:“怎么?!还没反省够么?”   “母后……”善宜收回目光攥紧拳头,“善宜……善宜还是无法理解,而且我想皇帝哥哥也……”   “住口!”太后怒喝一声,身子气的颤抖起来,“你女孩子家家的懂得些什么?!留着她不知又会生出什么祸患来!让她自行了断算是便宜她了,哼!”   “母后!她可是大公主啊,你也知道她和哥哥十分要好,就算善宜不告诉哥哥是母后要杀兰月皇姐,哥哥也会猜到的。否则为何哥哥这几日都没有来给母后请安?”   善宜说罢便后悔了,贼溜溜的瞟了太后一眼。可是覆水难收,这一句果然戳到了痛处。太后瞪起眼睛,血丝布满了双目:“混账!看来关你七天还是不够!”   “母后息怒!善意只是……”   “好了!不要再说了!”太后压住火气,白了她一眼,“总之她已经死了。不过善宜,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该你干涉的事最好管住自己的嘴。今后要是在被哀家发现你和林翊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绝不轻饶!”太后说着,袖袍一甩,大步离去。   善宜看着太后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解禁之后快乐的心情彻底被破坏了。本想去找林翊的,现在却又担心太后会猜忌她在林翊面前倾诉,而对林翊不利,于是无聊的甩着手绢踏出门去。   “咦?那是……”善宜眼前一亮,见前面不远处的拐角里走出一个白色的身影,“晓玉?”   善宜眉开眼笑,大声叫住晓玉,飞奔过去。   “公主!”晓玉俯身行礼,看着善意蝴蝶似的扑了过来。   “晓玉!你这是……”善宜望了眼晓玉走出的方向,那是乾清宫,“你是从哥哥那里来么?”   “……嗯!”晓玉一愣,旋即点了点头。   “晓玉,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难道哥哥欺负你了?”善宜公主侧头看去,圆圆的杏核眼盯在晓玉的脸上。   “没有!”晓玉微微一笑。   善宜拉起晓玉手,扬起下巴开心地说:“是啊,哥哥怎么会欺负你呢?他那么喜欢你!对了,听说你被封赏了,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贺呢!当了皇妃的感觉怎么样……”   “公主!”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晓玉刚刚平复的心又起了波澜,皇帝是喜欢她的,可是却因此再做一些让她无法原谅的事,为了得到,他在利用,设计,甚至伤害她身边的人。他的爱让她害怕,却又不得不屈服。   “晓玉……你怎么了?”善宜见她攥紧了拳头,激动地有些颤抖,原本红肿十分的眼睛里又有些暗流涌动,心中紧张起来,难道她真的和哥哥闹了别扭么?可是,这怎么可能?   “公主!若是没有别的事,晓玉告退!”晓玉不由分说抽回了手,浅浅行礼,转身离去。   “啊?喂!喂!”善宜在她身后大喊两声,她却走的更加飞快。   *********   “这位小哥,你有没有见过这么高,瘦瘦的男子,前两天滚下山……”   “没有!没有!”   马飞黑亮的脸上绽放的笑容慢慢收了回来。一连找了几天始终没有找到吕岩的下落。这个人难道真的从人间蒸发了么?   “怎么?丧气了?”K从他身后走来,嘴角一咧,露出一颗精致的虎牙。   “唉!我在想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能找得到。若是真的,真的找不到了,那方童该多伤心呢……”   “笨蛋!”K重重一拳打在马飞头顶,“就说你丧气吧!”   “喂!很痛啊!”马飞大叫一声,捂着头,两眼泪星的仇视着K。   “呵!让你清醒清醒!好了,今天收工吧!我要饿死了!”K调皮的嘿嘿一笑,擦过他身边,向客栈的方向走去。   “你!”马飞本想臭骂他一顿的,可看着夕阳柔和的金色落在K的背影上,半面身子融在阳光中,很温暖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   自打K从皇宫回来,他的脸上每天都带着阳光般的笑容,可是夜幕之后,就会一个人躲在客栈后面的树枝上对着月亮发呆。他心中应该是极寒的吧?却在暗自忍受着,舔舐自己的伤痛。“唉!真是个坚强的男人!”马飞边想边嘀咕着。   “喂!想什么呢?!还不快走!”   马飞一惊,抬头见K在不远处冲他龇牙咧嘴的大喊着,便应了一声跟了过去。      一四七章 谁言放弃   夜色慢慢侵染下来,银色的月盘爬上了枝头,一束月光穿过枝桠落在K的脸上,在他眼中留下一个明亮的影子。   “出来吧!”K说,轻轻叹了口气,向屋角望去。   马飞面带羞涩的从屋角探出头来。   K坐在高高的树杈上,背靠着树干平静的低望他一眼,又收回目光。   “啊!你也在这里啊!哈哈,哈哈!”马飞见藏不住了,大笑着走出拐角,到了树下伸伸胳膊,晃晃头,说道,“这里真凉快啊!~正适合消食!嘿嘿!K,你也是来消食的吧!~哈哈,哈哈!”   K不语,月光在他的脸上勾出鼻子挺直的轮廓。   “嗯……”马飞想找个话题,可望见他的深邃的眼睛,心中有些难过,本想缓和气氛,没想到自己也深陷其中,尴尬的摇着手臂。   “上来吧!”K说。   “嗯?哦!”马飞一愣,没想到这家伙会邀请自己同坐,看来他的脑子还真的坏掉了。   马飞抬脚跳上树稍,坐在K的对面,扭头看他一眼,他的脸完完全全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是被月光照亮的脸,放着银色的光芒,一半藏在阴影之中,只是他的眼睛却似乎有着冲破黑暗魔力,就算夜色也遮不住他的光芒。   马飞收回目光,抬头望月,对着似乎近在咫尺的月亮微微叹了口气:“K……”他想说什么,却停了许久,“K,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K的目光在他黑亮的脸上停了几秒,嘴角忽然荡起一丝微笑:“怎么办?”似乎是反问,又更像是嘲弄。   “你觉得我已经放弃了么?”K问。   马飞哑口无言,他的确是这么想的。可K眼中坚毅的目光却像一根银针心触动了他的心,难道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他还要选择坚持么?   K望着马飞有些惊讶的表情忽然一笑,说道:“别太小瞧我了!我会帮方童找到吕岩,之后找到神眼,带晓玉离开这里。”   “可是……”马飞望着他那自信的笑容不知道该说什么,鼓励或是劝告。现在的局势变得如此混沌,连自己都看不清事情的走向,他的那份自信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呵!”K收回目光,转头望向月亮,“她以为可以骗的了我么?当我看到她的眼神时就已经明了了。自始至终,众人皆醒,被骗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真是个笨蛋!”   “既如此,那你为什么不把她带回来?”   K长叹口气,双手我再脑后靠在树上说道:“我已经确定神眼不在宫中,以后寻找的路会很漫长也会很艰苦,我不想她遇到危险。所以,也许让她留在宫中会更安全些。可,要是她知道我如此打算,一定不会同意的,所以我只能将计就计,至少这样可以让她安心一些。”   K低下眼睛,忽然想到那早看到的情景,皇帝的长指拨开她的头发,宠溺的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尽管他早就看穿了皇帝是在演戏,可每次一想到那个场景,心中还是会忍不住一阵恼火,于是暗暗攥紧拳头。   “K……没想到你心思如此细腻,为了她用心良苦。”马飞叹了口气,忽然用力拍拍K的肩膀大笑道,“哈哈!既然如此我就不必担心了!那,你继续在这里赏月吧!我先走了!”   马飞说罢“嗖”的一声跳下树梢,树叶沙沙,跌落几片。   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一阵风拂来,吹着K的袍袖微微鼓动。他转过脸对着月亮,脸上洒满银色。   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你可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啊,笨蛋……   ***********   “K!”晓玉忽然睁开眼睛,捂着头坐了起来。   一阵清风袭来,带着夜的味道,青螺幔帐微微摆动着,月光透过帐子照了进来,盈盈的如水一般洒在床前。   晓玉拨开帷帐下了床,走到窗边,举头望去,一轮玉盘挂在墨玉色的空中,环形山隐隐约约显现之上,月光下的琉璃瓦闪着点点的光芒。   刚才又梦见了他,浓雾中一个渐行渐远的模糊的背影。   晓玉叹了口气,想起那天早上他离去时颤抖的肩头,隐忍着心中的痛说出“希望你能幸福”时,自己的心脏都要崩裂开了。   “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吧……”晓玉叹了又叹,眼睛里闪着泪花,手指按在窗框上,泪珠滴在手背上,映出一个明亮的月亮。   晓玉慢慢抬起手背,望着那一滴晶莹之中映出的圆月,心中一惊。   “神眼!”她抬眼怔怔的望着月亮,“对啊,若是我能找到神眼就可以和K一起回去了,这样就不用再担心他的安全了!即使……即使到那时他仍旧无法原谅我,也可以算是,对他的报答吧……”   晓玉用力推开窗框,俯身钻进床下掏出了夜行衣。   “不行,若是穿着夜行衣被人发现有口难辩……”晓玉想了想还是把夜行衣放了回去,望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袍,眼睛一转,整理一番,偷偷出了门。   其他的地方K都已经检查过了,没有发现神眼的踪迹,除了——假山!   晓玉打定主意趁着夜色溜进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黑漆漆一片,除了月光留在湖面上点点光影之外再无其他光源。晓玉集中精神环视四周,确定了御花园中只有她一人之后慢慢踏上假山前的草坪。   一步一步,随着距离的缩短,她感到头脑中的波动趋于猛烈,耳边从细小的耳鸣声慢慢放大到鼓膜震破似的疼痛,身体像被重物挤压一般。   “呃……”她终于忍不住压力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地,一手紧紧握住假山,头上渗出汗来。   “坚持!……坚持!”晓玉捂住耳朵,想尽力降低那巨大的响声带来的疼痛,可依旧无能为力,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腿上像要抽筋似的,绷紧在一起。   不行,这样下去不但找不到神眼,反而会被人发现的!   她忍着痛费劲的抓住地上的草,慢慢挪动膝盖,缓慢的爬离假山。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爬到了草坪边缘,身上却早就被汗水沁湿了,体力几乎耗尽,趴在草坪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啊!鬼啊!”   一个惊悚的声音划破了夜空,晓玉一惊,扭头看去……   一四八章 前朝妃子   “啊!鬼啊!”   一个惊悚的声音划破了夜空。   “哪里?哪里?”高个子的宫女大着胆子瞪着眼睛四处张望着。   黑漆漆的御花园里只有树影在黑色的穹庐下诡异的摇晃着。四下里静得出奇,忽然一阵邪风吹过,宫女手中的宫灯猛的一闪,吓得两人退后一步。   “在……”矮个子的宫女捂着眼睛,慢慢的张开手指,从颤抖的指缝里看着眼前,“咦?不见了!怎么会?!”   “呵,是你看花眼了吧?”高个子的宫女长处口气。   “呼——”晓玉也长出了口气。   刚才忽然听见那一声尖叫吓得魂飞魄散的,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反应,“哧溜”一下子钻进了旁边的树丛里。“什么啊,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大半夜的说见鬼了,吓死我了!”晓玉拍拍胸脯,擦了擦额上的汗。   “你是不是困了,花眼了?那里有鬼啊?”高个子的用力掐了一把矮个子的宫女。   “哎呦!很痛啊!”矮个子的一挤鼻子,嘴里嘶的一声,气愤的说,“我没骗你!刚才真的看见了!就在那边,假山前面的草坪上,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鬼在那里慢慢的趴着,头发——有这么长!动作——有这么慢!”   矮个子的一边瞪着眼睛讲着,一边比划着,她的脸上映着火光,貌似比女鬼还恐怖。一阵阴风吹过,吓得高个子的出了一身冷汗。   “好了,好了,别说了!女鬼怎么会……在地上爬?!不都是……都是站着的么……你,你一定是看错了!快走吧!”高个子的宫女嘴里有些拌蒜,心虚的很,不由分说拉起矮个子的跑出御花园。   “切!没见过世面!谁说女鬼都要站着了!贞子就是从电视里爬出来的!哼哼!”晓玉捂着嘴偷偷笑了两声,“不过……假山前面的草坪上?我怎么没有看见?长发,白衣服,在爬……”   “难道,难道,说的是——我吗!”晓玉突然嘴角抖动,脸色铁青,头上砸下一个大大的叹号,“呃……我这么貌美如花,玉树临风,居然会被看成女鬼!有没有长眼睛啊!”   晓玉咬着牙,气呼呼的爬出树丛,拍了拍身上尘土,揪下头上的树叶,叉着腰四处张望一番,见那两人早就没了踪影,只好郁闷的回了榭香阁。   ******   第二天早上,晓玉起床之后迟迟不见春晓和秋思前来服侍,于是自己下了床,探头见她二人正在院子里嘀咕着什么,于是黑着眼睛走了过去。   “啊!”她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啊!~~”秋思吓得尖叫一声,手上一抖,茶杯掉在地上“吧啦”一声碎了满地。   “干嘛?你们俩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怎么吓成这样?”晓玉奇怪的问。   “娘娘……您,您突然出现在我们身后,吓死我们了!”春晓似责怪的瞥了晓玉一眼,额上渗出了汗珠。   “咦?连素来镇定自若的春晓也被吓到了?”晓玉皱起眉头,见春晓额上真的渗出了汗珠,摆了摆手大笑两声,“不会吧!打个哈欠而已!”   “娘娘,您,您的眼睛,怎么了?吓死人了!”秋思边拾掇地上的碎片,边瞅着晓玉。   “眼睛?”晓玉眨巴眨巴眼睛。   “是啊,眼圈周围黑黑的!还披着长发,穿着白衣服,跟%¥%&似的……”秋思自言自语着。   “跟什么似的?”晓玉眉头一皱,刚才她说话的声音太小,那个关键的词正好被漏掉了。   “没事,没事!”春晓忙讪笑着摆摆手,“娘娘别听她说!”   晓玉见她们一早上就奇奇怪怪的,脸上有些茫然,春晓反映机敏,趁着她还尚未清醒,急忙搀扶着她向屋里走:“娘娘!还是先去洗漱吧!呵呵,呵呵……”   洗漱好了,又吃了些早饭,晓玉决定去御花园里坐坐。   昨晚的经验告诉她,近处查探假山的方法是行不通的,于是她决定拉开些距离,找个最近的位置集中精神仔细打探。研究来研究去,她找到了最佳观测点——湖边的亭子,于是坐在亭子里,胳膊架在栏杆上,向对面的假山张望。   她正集中着注意力,忽然一只手狠狠的打在她的肩上。   “喂!”   善宜的大脸猛然出现在她面前。   “啊!”晓玉尖叫一声,定睛一看是善宜,才叹了口气,伸手捂住胸口。   “哈哈!吓到了吧!”善宜一抖衣襟坐在晓玉身边,盯着她看个不停。   “怎,怎么了?”晓玉被她看得有些发慌,忙问。   “你的眼睛怎么了?”善宜指着她的黑黑的眼眶画了个圈。   “哦!昨晚没睡好!”晓玉轻描淡写的答道。   “啊!你也没睡好!我昨天也没睡好觉呢!”善宜用力握住晓玉的手举在胸前,像找到知己一般眼睛里含着激动地泪光。晓玉看得肩头一抖。   “晓玉,你知道么,昨晚很多人都睡不好觉呢!”   “为,为什么?”   “因为明妃!”   “明妃?”   “嗯!”善宜点点头,凑近晓玉,伏在她耳边认真的说道,“昨晚有人看见明妃了,就在假山前的草坪上!”   晓玉听闻心头一抽,额上滚下大大的汗珠,嘴角强笑道:“是么?明妃……是谁啊?”   “哼!连明妃都不知道!呵呵,不过也难怪,你才进宫几天啊?怎么会知道的?!”善宜嘴角一瞧,眼中却猝不及防的闪过一道寒光,几乎把脸贴在她脸上说道,“明妃是前朝的妃子,据说跌进湖里溺水而死!”   “啊?!不会吧?那她……她怎么会在假山前的草坪上?”晓玉向后坐了坐,苦笑着问。   “晒太阳呗!”善宜理所当然的回道,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噗……大半夜的晒太阳……”晓玉摇了摇头。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这里的黑夜不就是那边的白天么!我猜想,后半夜的时候,她肯定是在岸上休息好了,正准备爬回湖里的,这时候不巧被两个宫女看见了,她就害羞的施了法术,突然一下子消失了!”善宜煞有介事的讲着,专注的神情让晓玉不停地点头附和,可心中却早就笑喷了出来。   善宜见她漫不经心的样子有些气愤,白她一眼说道:“你不要不相信嘛!总之,要小心才是!”   “嗯嗯,好好!”晓玉答应着,转过头无声的大笑两下,定了定神,咳嗽两声,又换了严肃的表情转回头来。   “呦!两位在说什么呢?竟然如此开心!”铭欣摇着扇子迈进了亭子里。   一四九章 无功而返   “呦!两位在说什么呢?竟然如此开心!”铭欣摇着扇子迈进了亭子里。   晓玉和善宜闻声转过头去,铭欣细眼一翘,对善宜微微行礼,又抬起眼睛瞟了瞟晓玉,阴阳怪气的说道:“呵呵,晓玉姑娘,哦,不对!现在应该叫玉妃娘娘了!”   铭欣的声音千回百转,说罢还用扇子遮着嘴奸笑两声。晓玉望见她的神情,只报以微微一笑,便收回目光。   “知道她是玉妃娘娘,还不快快行礼?论身份,也算是在你之上吧!铭欣郡主不会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吧?!”善宜冷眼相向,下巴扬的高高的,丝毫不留情面。   善宜的话让铭欣倍感意外,窃笑的脸上突然一僵,又即可重新绽放了笑容,目光一转,落在晓玉身上:“是啊!公主说的极是!铭欣见过玉妃娘娘!”她说着微微屈膝向晓玉行礼,晓玉却有些不习惯了,脸颊一红,忙站起身单手扶住她的胳膊。   “铭欣郡主快别……”   一句还未说完,铭欣便已起了身,或者说从晓玉伸手的一瞬,她就已经起了身。   “呵!铭欣祝愿玉妃娘娘的头衔能顶的长久啊!”铭欣细长的眼睛向上一番,针尖似的锐利,直刺在晓玉的眼中,晓玉下意识向后一躲。   铭欣冷冷一笑,扇子遮住半边脸,斜眼看去,细声说道:“呵!玉妃娘娘这是何意啊?难道被铭欣说中了么?怕你这娘娘的位置坐不长久么?”   “放肆!”善宜一拍栏杆站了起来。   “呵呵,公主息怒!铭欣也是好意相劝而已!”铭欣说着上前一步,来到晓玉面前,眼睛忽然一低,微微靠近晓玉的耳边说道,“真假李逵的游戏,好玩儿么?”   晓玉闻声心中一凛,转头看望见铭欣邪魅的笑容,浑身的汗毛都站了起来。铭欣见晓玉的反应心满意足,慢慢收回身子说道:“呵!这里人多,热得很,我看我还是去别处吧!”说罢,兰花指掐住扇柄,白了晓玉一眼,得意的笑着走出了亭子。   “哼!”善宜瞪了铭欣一眼,回头见晓玉脸色有些难看,不知刚才那狐狸精又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于是摇摇晓玉的胳膊问道,“怎么了?她说了什么?”   “没……没什么……”晓玉低下头。   盛夏时节,空气灼烧一般,晓玉觉得冷得很,紧紧攥住拳头,心中的悸动还未停止。她喉咙一动,抬眼望着远处铭欣婀娜的背影,心中打颤,难道昨晚自己的行动被她发现了么?若是她知道了秘密,以她的性格,不生出些事端来都很难。到那时,又该如何解释?   “晓玉,别理她!来,坐下!”善宜拉着晓玉的袖子拽她坐回栏杆旁。   ******   “K,我说这种办法行不通的吧!连着问了好多天了,街上的人都要问遍了,却没有一个人见过吕岩!唉!”马飞不耐烦的走进屋檐下的阴影里,蹲在地上擦擦头上的汗。   “我们再试试,应该会有些线索的!”K站在他旁边皱着眉头,摸了摸下巴。   这时,不远处包子摊儿上一个胖胖店家冲他们叫了声“喂!”   K和马飞一愣,扭头看去,见那个胖胖的店家在腾腾的蒸汽中向他们摆着手。两人对视一眼,向身后看看,没有人了,真的是在叫他们呢。可他们和这个店家素不相识,他这热情的招呼他们是做什么?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可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你在叫我们?”K问。   “是啊!”胖胖的店家挺着肚子,衣怀敞开着,热汗直流,“你们是在找一个人?瘦瘦的,这么高?长得挺清秀的?”   “是啊,是啊!你知道他在哪儿?”马飞一听来了精神,激动之下一手拍在炉灶上,“嗷”的一激灵,抽回手臂。   “呵呵!实不相瞒,前几日曾在这里见过的!”胖胖的店家一脸堆笑。   马飞顾不上查看被烫的红肿的手,迫切的问:“在哪里?”   “嘿嘿!”店家擦擦脸上的汗,说,“来,买两个包子吧!”   马飞脸庞一抽,心想,不会是骗钱的吧?靠谱靠谱啊?   “好!”K毫不犹豫的答应着。   “哎!”胖胖的店家开心的用纸包了两个包子递到K手中,“你拿好了,小心烫。”   K接过包子刚要从怀里拿出钱来,被店家拽住了衣服:“就是他们!前两天他们救了一个男人到客栈!”   “嗯?”马飞和K顺着店家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个瘦高男和一个大肚男穿过人群进了胡同。二人急忙放下包子,箭步冲了过去。   “喂!喂!包子!包子!”胖胖的店家在身后冲他们大声喊着,可那二人好不容易得来了线索,怎肯轻易失掉?头也不回,拨开人群追进了胡同。   还好那两人没有走远,马飞和K脚下生风追上前去。   “喂!”K伸手拉住那个瘦高的,“请问你们是救了一个人么?”   “嗯?”瘦高男和大肚男都停住了脚步,转头见两个打扮怪异,邋遢十分的人正盯着自己。   “你说什么?”大肚男眉头一立,没好气的大叫一声。   “你们前两天还不是救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K以为对方没有听懂,又重复了一遍,却不料对方反手一推他的肩膀,吼了一声:“小子!别管闲事啊!”   K没留神,被他一推,趔趄一步。   两个男子凶狠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一番,冷冷一哼转身离去。   “喂!”K刚想继续追问却被马飞拦了下来。   “算了,算了!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能救人的人!”马飞又望了望两人的背影,皱起了眉头,总觉得那两个人在哪里见过,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两人无奈,看看时辰也近了正午,于是返回了客栈。到客栈之,却发现方童不在房间,本以为她出去了,一会儿就会回来,却不曾想,到了晚上也没见她的影子。   方童是个周到细致的人,若是长时间出门一定会留下字条,这次却奇怪的很,她不但没留下字条,桌上还放着她没有补完的衣裳,似乎走的匆忙。   马飞和K觉得事有蹊跷,于是决定分头去街上寻她。      一五零章 与她同罪   一个精致包房内,四人围坐在桌前。锦缎的桌布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一个清瘦高挑、稍有驼背的男子穿了一件很旧的灰色长衫坐在桌前,对身边衣着华丽的姑娘抱拳说道:“多谢郡主救命之恩!”   方童也举起酒杯,诚恳中有些羞涩的说:“是啊,谢谢郡主救了吕岩,帮他治好了伤,还帮我们还了债!我们真是……感激不尽啊!”方童说着有些激动,眼睛里充盈了泪水。   “呵呵,这是哪里的话?遇到了这样的事,我们怎么能置之不理呢?”铭欣细眼瞥过方童,兰花指捻起壶柄给她斟满了酒说:“来,为了你们夫妻团聚,咱们再喝一杯!”   “谢谢铭欣郡主!”方童本是不胜酒力的,可还是接过酒杯一口干下。   “方姑娘真是豪爽啊!来,再来一杯!”铭欣嘴角一翘,又给方童斟了酒,“听说,方姑娘是从乌县来的,是方员外的千金?”   方童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脸上泛起了红晕。自己也算是当地的富家小姐,没想到落魄到了如此地步,还欠了高利贷,这简直是家族的耻辱。现在面对如此高贵的郡主,自己的颜面更是荡然无存了。   铭欣见她面露窘色,心头暗笑,脸上却如春风般和煦:“方姑娘何必如此见外。呵呵,你们的事我都听张教头说了,还很佩服你们的勇气呢!呵呵!对了,方员外可有其他的女儿?你可还有姐妹么?”   方童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姐妹倒是没有了,我还有一个弟弟!”   “哦?是么?!”铭欣的脸色变得阴沉了,眉头拧着说道,“这样说来倒是奇怪了!”   “奇怪?”方童和吕岩对视,问道,“为什么呢?”   “二位有所不知,今年皇上选秀之时,选中了一个自称是乌县方员外女儿的姑娘。倒说,只要皇上喜欢,冒名顶替也是无妨的。可是,如果这件事有天泄露了出去,只怕会牵连到方家,欺君之罪可是要株连九族的!”铭欣用手支着下巴,轻描淡写的说道。   方童和吕岩却吓得魂飞魄散,筷子掉在地上“吧啦”一声。   “怎么会这样呢?她是谁啊?”方童怕的胳膊直抖,吕岩连忙握住她的手,安慰着。   铭欣见状心花怒放,忙和煦的一笑,说道:“呵呵,二位别怕!皇上是个圣明的人,我想只要二位去揭穿那个人,皇上一定不会追究方家过错的!毕竟是那个人擅自做主冒名顶替的,况且,既然我也清楚此时,铭欣会帮二位做证的!”   “这……”方童有些为难,虽说担心方家安危,可也没想到要去皇宫里面见皇上,拆穿那人。   铭欣最好察言观色,望见方童的神情便将她的心思猜个八九不离十,于是扭过头去,声音一变,说道:“可是,如果你们不愿意澄清,知情不报,那就说明与此人有瓜葛,只怕到时候也要和她同罪啊!”   “郡主,我们可都是清白的啊!……”方童急的眼泪落了下来。   “哼!铭欣郡主一番好意,帮你们,你们可不要白白浪费了!若是以后查出了真相,只怕你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在一旁看戏的张教头忍不住插了一句。   吕岩看了看张教头又看了看铭欣,握紧方童的手说:“童童,张教头和铭欣郡主都是好人,他们不但救了我们,还要帮方家化险为夷。我们应该感激才是啊!”   “可是……”方童抬头看着吕岩,是啊,他们今天之所以能平安相见都是因为铭欣和张教头。对他们的信任是不容怀疑的,况且,若真的有这样的事,今后查了出来恐怕也不会有好结果的,若是真能像铭欣所说,帮方家化险为夷也可免了后患啊!   方童抽泣两声,终于下了决心:“好吧!”   那两个字从方童的嘴里跳出的一刹那,铭欣几乎要乐疯了,忍不住抬眼和张教头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笑。   ****   夜半时分,晓玉又从床上翻了起来,转头望去,纱帘后面的月亮极圆极明亮的。   白天的时候听大家吵得沸沸扬扬的,什么前朝妃子,什么半夜出来晒太阳的。   “嘿嘿!”晓玉忍不住掩嘴笑了出来,“她们可真是够荒唐的!”   晓玉转身坐到床边,一只脚刚伸进鞋里却停住了,皇宫里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加强了戒备呢?她思来想去觉得应该不会的吧,难道真要十万精兵对付一个“女鬼”不成?况且,就算加强了防备又如何,为了K……   想到他,晓玉心中莫名一痛,手指一收,攥住被单。   为了K,一切都值得吧!   晓玉伸手提上鞋子,走到梳妆台前用根带子简单的扎住了头发,翘着脚尖出了门。   月光洒在红墙之间,淡淡的一层银色。晓玉追着自己的影子到了御花园。   与自己的预期恰好相反的是守卫的人比平时少了很多。大概大家都不想沾着晦气,所以能免则免了,这倒是给她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晓玉绕过长廊到了亭子里,双手握着栏杆,一条腿支在栏杆下的长椅上,探着身子遥望着假山。她知道若是靠近假山只会将自己陷入困境,倒时候不但找不到神眼,弄不好还会把小命搭进去。   晓玉集中精力盯着假山。在月光的照耀下,假山显现出冷峭的影子,更是神秘的很。   话说,那假山后面到底有什么?和自己又有着怎样的联系?为什么每次一接近那里就会有种被压迫得生不如死的感觉?   晓玉将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了眼睛上,忽然她的眼睫一动,假山有些不一样了,似乎有光从缝隙里透了出来。她一惊,赶紧乘胜追击,集中精力盯着漏光的地方,一刻不敢松懈。   “那光……那光似乎是——从地下——啊!”   她只顾着向前,身子几乎完全探出了亭子,一不留神栽进池塘里,忽然一只大手从后面揽住她的腰,稳稳的把她拉了回来。   晓玉回过神来,心中大惊,会是谁呢?她不敢回头,只任着那人用力将自己拉回庭中,轻轻放稳,抽回手。      一五一章 最是寂寞   “那光……那光似乎是——从地下——啊!”   晓玉只顾着向前,身子几乎完全探出了亭子,一不留神载进池塘里,忽然一只大手从后面揽住她的腰,把她拉了回来。   晓玉回过神来,心中大惊,会是谁呢?她不敢回头,只任着那人用力将自己拉回庭中,轻轻放稳,抽回手。   晓玉定定的站在长椅旁,握紧双手,眼睛向后瞥去却又不敢回看,心脏碰碰的挑着。   偏那人也不吭声,也不动作,时间一长,听不到任何响动,晓玉以为那人已经走了,猛一回身正好撞在他的身上。   这纹饰,这味道……   “臣妾参见皇上!”晓玉不去看也知道他是谁,于是急忙俯身行礼。   皇帝把她扶了起来,低眼望着她。月光从她身后洒来,影子落在他的身上,她低着头,黑夜中看不清她的脸。   皇帝伸出一只手指抵住她的下颌慢慢抬了起来,逼迫她看着自己。   在望见他的一瞬,晓玉心中一颤,他美好的脸上洒满了银色,月亮的影子映在眼中,如秋水般明亮,让她无法抗拒。   往昔的一幕似乎又浮现在了眼前,也是这个亭子,也是一个月夜,他拥着她,许她凤冠霞帔……   只是,那时的心再也找不回来了……   晓玉喉咙一动,收回目光。   阵风吹过,她长长的睫毛随之一动。   有多久,没有这么仔细的看她了,没有这么静静的和她在一起了?   皇帝望着她长睫掩映下那双灵动的眼睛,小巧的鼻子下那张闪着珠光的嘴唇,双手捧住她的脸,伏下头去。   晓玉的心跳开始加速,感受着他慢慢靠近自己,如兰的气息喷在脸上。   “嗯……”她咬了咬牙扭过头,眉头紧锁。   皇帝暮然停了动作,望着她近在咫尺,却极度隐忍的脸,停了动作。   时间在他们之间静止了一般。   “皇上说过……不会要求晓玉做她不愿意的事吧……”她轻声地说,轻到连自己也听不清楚。   那人虽然没有说话,可她感觉得到,他的手指在自己的脸上僵硬了,又忽然颤抖一下,慢慢收了回去。   晓玉不敢看他,那张脸是她喜欢的,却又是害怕的,是曾经向往的,却又是永远到达不了的。一切的阴差阳错都源于自己的任性和好奇,最终落得如此狼狈,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么?   她心中难受的很,眼中慢慢温热,却仍旧倔强的咬了咬牙,俯身行了礼:“时辰不早了,臣妾告退!”说着起身掠过他身边。   皇帝突然抓住她的手,晓玉一愣,在他身侧停了下来。   他用力的握着她的手,握到颤抖。   “还记得那晚在这亭子里么?”他终于开了口,声音却沉闷的让人窒息。   晓玉咬着牙不吭声,她怎会忘记?可就算铭记永生又能如何。   “还记得朕说过的话么?朕想让你留下来的……”他慢慢低下头,声音中掩不住的哀伤,“现在你留了下来,可是为何朕心里一点也不觉得幸福呢?”   晓玉喉咙一哽,也低下头去。   “晓玉……你的心在哪里?”他问,音色中有丝颤抖。   晓玉的心猛然的一沉,跌下悬崖一般,可他的折磨还没有停止。   “朕是做过很多让你为难的事,可是……”   “皇上!”晓玉打断了他,不能再听下去,否则……她眉头轻动,喉咙一动,说道,“夜晚风凉,还是早点回去吧!再说,再说女鬼半夜要出来晒太阳的,别打扰她……”   女鬼?晒太阳?她,她到底在说什么?   这一句完全无厘头,和当下的气氛格格不入,甚至让人大跌眼镜。皇帝听了不知所以,也有些哭笑不得,转头看去,她低着头,齐齐的头发帘下一双眼睛绽放着夜色也遮不住的光芒,而那脸上的表情却是认真地很,一点玩笑的痕迹都没有。皇帝有些不知所措,呆呆的看着她。   晓玉扭过头对上他的眼睛,微微一笑,说道:“皇上!女鬼爬出来一次不容易,晓玉不想打扰她晒太阳,所以请皇上见谅,晓玉要会去休息了!皇上也多保重身体,早点休息吧!”   皇帝没留神,她的手溜出了掌心,晓玉躬身行礼,匆匆出了亭子。   皇帝望着她的背影依旧沉溺在刚才的话中,女鬼?晒太阳?不容易?……缓过神时,她的脚步已经走出了御花园。   皇帝叹了口气,原本想煽情的,却不想以搞笑收场,“呵!”他的嘴角突然绽出一丝笑容,又有些无奈,这样的借口也只有她才想的出来!他双手背过身后,仰头望着天上那一轮淡黄色的玉盘,最是寂寞圆月夜……   ***   方童坐在颠簸的马车里,透过车帘的缝隙向外望去,尽管是深夜,外面的景象模糊的很,可是这似乎离客栈已经很远了,而对面那个华丽富贵的郡主似乎并没有想停车的意思,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郡主,你不是说店铺就在这附近的么?怎么……”方童怯生生的问道。   铭欣慵懒的睁开细长的眼睛,淡淡的看了方童一眼,又合上了,长吐口气,说道:“我们去宫里!”   “宫里?!”方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时已经离开了凳子。   铭欣慢慢睁开眼睛,望了眼她惊讶的深情,悠然说道:“坐下!小心摔倒!”   “可是郡主!啊……”马车一颠,方童被迫坐了回去,扶着旁边的车棚问道,“可是,吕岩……吕岩他还在客栈里。”方童心中开始打鼓,不祥的预感渐上心头。   “怎么?你还怕我将你拐卖了不成?”铭欣用手支起头,嘴角一翘,哼笑一声,轻蔑的瞥了眼方童,又说,“你不是已经看到了么,吕岩平平安安的!你放心,若是这次你能成功的指认那个冒名顶替的人,他还是会平安的!”铭欣说着闭了眼睛。   “这……”方童忽然觉察到了一丝怪异的气氛,她的话虽然说得平淡,可怎么听都像是威胁。这个铭欣郡主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是在帮我们么?!方童本想继续问下去,可她还是住了口,低下头。现在的形势她看得清,若是自己不肯,或者有悖她的意愿,恐怕遭殃的不只是自己而已。   真后悔当初相信了她,可又有什么办法?当来找她的那两个男人说寻到了吕岩的时候,自己简直要乐得丧失了理智,不由分说的和那两人离开了客栈,甚至没有给马飞和K留下字条,他们现在一定很担心吧。而且,除了他们,这个城市里还会有谁关心她的命运呢。方童心中哀伤,现在的自己就像一滴水,也许会就此淹没在海洋之中,不露痕迹吧。   一五二章 就此打住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么,吕岩平平安安的!你放心,若是这次你能成功的指认那个冒名顶替的人,他还是会平安的!”铭欣说着闭了眼睛。   “这……”方童忽然觉察到了一丝怪异的气氛,她的话虽然说得平淡,可怎么听都像是威胁。   “怎么?你怕了?”铭欣见她许久也不答话觉得这人有些奇怪,睁开眼睛见她攥着衣服,眉头紧锁,似乎紧张的流下了汗珠。   “呵呵!”铭欣低笑两声,“瞧你!真是没见过世面!进宫而已,至于如此焦虑么!我不是说了么……”铭欣细眉一挑,手掌复在方童的手上,婉转的说道,“你只要指认那人,一切都会没事的!”   马车突然向前一倾,停了下来。只听外面有人厉声喝道:“车上坐的什么人?”   “是铭欣郡主和她的丫鬟!”轿厢外的马夫答道。   不一会儿帘子被掀开,一个身披盔甲手握火把的士官侧头向车厢内一望,正望见铭欣端坐中央。   “郡主!”士官俯身行礼,放下帘子。   随着一声“放行”,马车又晃动起来。   铭欣斜了眼身旁的素衣民女,嘴角一翘,说了声:“很好!”   ******   皇帝在千秋亭里喝茶看书,两名宫女分站两侧,为他扇着扇子。   “启禀皇上,铭欣郡主求见!”宫人上前一步,行礼说道。   皇帝闻声放下手中书卷,抬头望了眼亭子门前一个闪亮的身影,伸手一摆,两名宫女行礼退下。   “进来吧,铭欣!”皇帝微微一笑。   铭欣迈步走上台阶到了亭中。   “铭欣给皇帝哥哥请安!”铭欣俯下身去,婀娜多姿的身段更显妩媚。   “起来吧!”皇帝起了身,走到她面前。   “谢皇帝哥哥!”铭欣娇羞的一笑,起了身,望见皇帝一身暗红色的长袍,白色的圆领,金丝璎珞垂落胸前,温文尔雅,笑容可掬,她心中一阵欢喜,脸颊泛起绯红。   “怎么,有事么?”皇帝一手举在胸前,一手负在身后。   “其实……”铭欣抬眼,望见皇帝脸上的招牌笑容,看得呆住了,一时口吃,说不出话来。   皇帝见她久久不语,轻笑一声,问道:“怎么?朕的脸上写了字么?”   “哦!没有,没有!……”铭欣这才缓过神来,赶紧收回目光。如此直视龙颜,真是大逆不道。她心中暗自叫苦,为何有人能占尽天下所有优点,权利、财富、相貌……无可挑剔!这样的男人,不抓住,简直天理难容!   铭欣沉了沉气,说道:“这几天没见哥哥甚是想念,本想来给哥哥请安的,可欣儿也知道,晓玉刚封了娘娘,哥哥忙得很,所以……”   “怎么?你是觉得朕怠慢了不成么?”皇帝下巴一扬,低眼看着她,语气虽然和煦,却依旧掩不住威严,自然的流露出来。   “铭欣不敢!”铭欣急忙俯身,却又瞥了皇帝一眼,低声说道,“只是,铭欣有些担心罢了!”   “担心?”皇帝眉头一动。   “是啊!担心有一天哥哥会伤心的……”铭欣轻声说着,眼睛飞快的在皇帝脸上一扫。   皇帝果然收住笑容,沉了面色,神情中似乎有些阴郁:“此话怎讲?”   “哥哥如此宠爱玉妃娘娘,可若是玉妃娘娘有事欺瞒了哥哥,哥哥可会伤心么?比如——身世?”铭欣心中忐忑,可还是斗着胆子抬起头直直的盯着皇帝。   皇帝脸上毫无颜色,可心中猛然一惊,难道她知道了晓玉的秘密?今天是来试探我的么?以她的性格,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的吧!到时候只怕不好收场。   “呵呵!”皇帝突然一笑,说道,“铭欣妹妹真是神通啊!竟然连晓玉的身世都查了清楚。不错,她并不是乌县人,也不是方家小姐。朕说过,她是朕的一位故知,是朕破例让她入宫的。”   什么?!铭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准备了千条万条方案来堵住皇帝的各种搪塞,却没想到他会如此爽快的承认!这,这难道是命中注定不该她落马么?   铭欣惊得张着嘴抖了半天,却没说出一个字来。   皇帝望见她的表情,忽然一笑:“怎么了?难道朕说错了么?还是铭欣妹妹有什么高见?”   “嗯,没,没有……”铭欣收回目光,暗暗攥紧拳头,自己费了这么大力气找出真相原来都是在做无用功,什么故知,什么破例,说的就是她无罪,只是奉旨行事么。真没想到皇帝竟然处处护着她,把责任都揽在肩上。哼!不过方晓玉,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过此劫!   “铭欣,还有事么?”皇帝问道。   “嗯,没有了!铭欣就不打扰皇上雅致了。铭欣告退!”铭欣微微行礼,头也不抬的转身离去。   皇帝望着铭欣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这可不是个好兆头,但愿铭欣能就此打住,不要节外生枝啊!   皇帝转身走到桌前,望着亭外闪烁的波纹想起了那张让他百看不厌的脸。铭欣如此处心积虑,也不过是想接近朕而已,若是她能有铭欣对朕一半的心,朕也就心满意足了。   铭欣悻悻的回了宫,气愤的的坐在桌前,眼睛里喷火似的,吓得丫鬟小巧眼都不敢抬一下,缩着脖子站在一旁。   “方晓玉,我不信除不掉你!”铭欣暗暗攥紧拳头,扭头问道,“我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呢?”   “回郡主,把她安顿在了客房。”小巧俯身说道。   “嗯!看住她,不要让她出门!”铭欣冷冷的说道。   “是!”小巧行礼答道。   铭欣站起了身,攥着手绢在屋子里踱着步子,心中暗想,方童可是她费了千辛万苦找回来的,目前看来也算是唯一能对方晓玉构成威胁的人。若是就这么放弃了,着实可惜。可是,皇帝对方晓玉的态度十分明确,再把方童带到他面前也无任何意义,到时候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暗地里耍手段罢了。那么,该怎么利用这个人呢?   一五三章 与众不同   “欣儿啊!为何这几日不见你到哀家身边来请安啊?”太后端坐在正堂中央,望着下跪的铭欣,放下手中的茶碗。   “回太后,欣儿这几天偶感风寒,是怕惊扰了太后,所以不敢贸然前来,请太后恕罪!”铭欣嘴角一翘,又低下头去。   “哦?是么?感了风寒啊?那快起来吧!”太后伸手做了个起势,关切的侧头看去,却见铭欣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并不像是得了病的样子,于是摆摆手,招呼她到自己身边来。   “谢太后!”铭欣起了身,走到太后面前,娇羞的伸手遮住嘴角,眉头轻蹙,装作柔弱的样子。   “现在好些了么?”太后拉住她的手问道。   “回太后,欣儿现在好了许多,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嗯!没事就好!赐坐吧!”太后点了点头,挥手让铭欣坐在自己身侧。   铭欣步履轻盈的端端坐下,双手合十放在腿上,恬静的脸上带着笑容。太后点点头,笑着问:“欣儿啊!最近有没有去和皇上亲近啊?”   铭欣一听红了脸,撒娇似的,却又满怀醋意的低声说道:“太后!皇上每日公务繁忙,况且新封了玉妃娘娘,怎会有时间来找欣儿。”   太后一听皱了眉头,原本就不喜欢那个乡野丫头,坐没坐相,站没站样,真不知道是怎么选中的秀女。本以为皇帝只是一时兴起,新鲜劲儿过了就会收敛了,却没想到皇帝被她迷惑得还封了妃,真是岂有此理!本想好好收拾那丫头的,却被祯王爷的事情耽搁了,再加上自己下令处死兰月公主,皇帝心中不快。本想过一阵子找个机会把她赶出宫的,却不想皇帝抢先一步,封了妃了!   铭欣细长的眼睛暗暗掠过太后的面上,见她一脸凝重,心中开心几分,于是叹了口气,安慰道:“太后,您也别着急!其实晓玉姑娘也是不错的。而且是所选秀女中最与众不同的呢!”   “与众不同?”太后皱起眉头,奇怪的问道。   “欣儿!不要把你听到的那些野史讲出来有辱圣听!”王夫人坐在侧位立目说道,目光凌厉的落在铭欣的身上。她虽不知道铭欣最近都在做些什么,可是每日朝夕相处察觉到了她的行为古怪。尤其是那一日,在院子里看见张教头离开的身影,更是觉得不妥。今日见她提起了方晓玉,心中暗想,她前几日的奇怪举动八成与方晓玉有关,后悔没有及早发现。   “无事!说来听听!哀家倒想听听这个方晓玉怎样的与众不同法儿!”太后板起了脸,根本就不像是感兴趣的模样,倒更像是审查罪证。   “是!”铭欣微微俯首,想了想说道,“欣儿其实很羡慕玉妃娘娘的,能得到皇帝哥哥的青睐。于是想找找自己和娘娘的差距,弥补自己的不足,可又怕直接询问,会让娘娘尴尬,于是就命人去王总管那里把娘娘选秀时的考卷拿了来,学习学习。可是拿到考卷时,铭欣真的是吓了一跳呢!娘娘果然是……与众不同!”   “哼!一个考卷能看出什么?!”太后不以为意的哼笑一声。   “太后!您是没见过呢,您要是见了……呵呵,说不定也会大吃一惊的!”铭欣故弄玄虚着。   “欣儿!不得无礼!”王夫人有些紧张起来。知女莫若母,看她的架势,今日是要把方晓玉的老底揭露出来了。可是,这个傻孩子,就凭几张考卷就能说动太后么?就算你说动了太后,就能扳倒方晓玉么?就算能除掉方晓玉,就能挽回皇帝的心么?如此行事,只会让众人戒备,让皇帝痛恨罢了!可是,她又不能明说,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王夫人正皱着眉头想着如何阻止铭欣,却见小巧呈上来一个不大的包裹。铭欣接过包裹打开来,把里面的东西呈到太后手中。   “啊?!这!这是……”太后瞥着眼前的卷子身子一抖,眨眨眼睛仔细看了看手中那皱皱巴巴,脏兮兮的卷子,简直不敢相信。定睛又看,上面的字迹潦草,且不说文章内容如何,单看这字迹,大小不一,结构混乱,别字连篇,就知道是没拿过笔的。   太后惊得目瞪口呆,还来不及作出评论,手边就又多了张画卷,上面是儿童简笔画版的“小鸡啄米图”,接着又是一块绣布,歪歪扭扭的缝了个类似四脚蛇的动物。   “这……这……”太后一时语塞,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形容自己的心情,突然她的脸色一变,雷霆万钧一般将所有的卷子都拍在桌子上,怒吼道:“混账!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去,把方晓玉给我叫来!荒唐!真是荒唐!这哪里是大家闺秀,简直就是山野村民!不学无术!这样的人怎么能留在宫里?!”   “太后息怒!”铭欣赶紧起身到了太后身边,扶着她的肩膀帮她顺气,嘴角一丝媚笑,“太后,她本来就不是大家闺秀啊!如此修养怎能强求?”   “她若不是,怎能有资格参选!”太后立起脖子,怒目瞪去。   “呵呵!”铭欣低笑两声,又说,“她是冒名底替的啊!”   “什么?!”太后差点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就说这个女人奇怪的很,果然是来历不明的!   “铭欣!你无凭无据,切莫乱说!”王夫人急的站起身来,很想冲上前去拦下铭欣,可还是拘于身份,向前迈了一步,便止住了步子。   铭欣斜眼瞟了王夫人一眼,心中暗笑正中下怀,赌气似的说道:“哼!谁说我无凭无据了?!我找到了真的方家小姐呢!”   “啊?!”王夫人几乎和太后同时叫了出来。   “不信么?”铭欣将头一晃,“小巧,去把方家小姐请来!”   “是!”小巧转身出了厅堂,不大工夫就带着方童到了太后面前。   “民女方童参见太后!”方童哪里见过这等阵势,战战兢兢的跪在厅中。   太后眯起眼睛打量着方童,厉声问道:“欣儿说你是乌县方员外家的千金?”   一五四章 原来相识   “喂!跑这么快是要去哪儿啊?”善宜对着一个飞身出门的宫女叫道。   宫女闻声停了下来,回头见是善宜,急忙俯身行礼叫道:“参见公主。”   “嗯!”善宜背着手走上前去,下巴一样,骄纵的说道,“本公主饿了,你去御膳房,叫他们送些松糕和莲子羹过来!”   “公主……太后要奴婢去榭香阁请玉妃娘娘,公主能不能让别人……”小宫女眼角瞥了眼善宜,既不敢怠慢了太后,又不敢得罪公主,权衡之下还是大着胆子恳请善宜换人。   “母后要找晓玉?!”善宜听了不由叫道,眼睛一转,料想不是什么好事。太后上次听了铭欣的蛊惑把晓玉叫去慈宁宫,结果被抽了嘴巴,这次不知又为何事。善宜嘴巴一撇,又问:“何事啊?”   “这……”宫女有些为难,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有接话。   “混账!本公主问你话呢!为何不答?想挨板子是不是啊!”善宜眉头一拧,破口叫道。   “啊!奴婢不敢!请公主息怒!”宫女见善宜真的有些动怒了,咬咬牙说,“铭欣郡主说玉妃娘娘是冒名顶替的,要……要娘娘前来对峙。”   “什么?!晓玉是冒名顶替的!这……这怎么会……”善宜有些不知所措,忽然想起林翊曾对自己说过,让她远离方晓玉的,又想起晓玉和皇帝相遇的事,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只是,若是林翊知道方晓玉的身世,那说明哥哥也知道了。既然哥哥知道她来历不明,还要执意留下她……   宫女见善宜皱着眉头思考的样子,想走又不敢,终于忍不住说道:“公主!太后着急,奴婢先……”   “去吧,去吧!”善宜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是!”宫女立刻起身,刚要抬腿跑出去,又被善宜叫住了。   “等等!你去叫方晓玉来时,让榭香阁的宫女去趟太和殿,等皇上下朝了,把这件事告诉他!”善宜嘱咐道。   “这……”宫女有些为难,若是太后知道这件事,自己的小命会不会不保啊。   “怎么?本宫的话你听不见,是不是?!”善宜瞪起眼睛,用力掐了一把小宫女的胳膊,若不是事情紧急真想好好收拾她一顿。   “啊!公主饶命!奴婢不敢!”宫女急忙捂住胳膊,俯身行礼。   “那还不快去!”善宜白了她一眼,一甩袖子向慈宁宫正堂走去。   善宜穿过长廊,绕过珠帘进了正堂,迎面袭来的压抑感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母后!这是……”善宜望着地上跪着一个素衣女子皱起了眉头,又抬头见铭欣站在太后身边,一双细长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眼神中透出的惊讶,愤怒,怨恨,复杂得很。   哼!就知道是这个贱人在从中捣鬼!善宜狠狠地回瞪了铭欣一眼,两步来到太后面前,躬身说道:“善宜给母后请安!”   太后瞥了了善宜一眼,一挥手,让她免礼。   善宜本想插科打诨的糊弄糊弄太后把这事情给遮过去,却没想到太后憋着气,一戳就会爆炸似的,吓人的很。厅中静的出奇,气氛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来,于是也没了主意,咽下口水,安静的站在一边,心想幸好自己刚才派人去请了皇帝。   哥哥既然知道晓玉的身世还执意要她留下来,自然是相当的喜欢她了,况且,不管她身世如何,也比那蛇蝎般的铭欣要好上千倍万倍。自己说什么也不能容忍铭欣那样的人在哥哥身边纠缠!善宜暗下决心帮晓玉到底,瞥了铭欣一眼,正看见她也盯着自己,心中更加不爽,大大的回了白眼。   “太后!玉妃娘娘求见!”宫女禀道,说罢一侧身,一身白衣走了进来。   晓玉走进厅中,先是一愣,居然有这么多人在,地上还跪着一人,这气氛似乎有些诡异。   “晓玉参见太后!公主!”晓玉俯身行礼说道。   “哼!还有脸说什么‘参见’?还不跪下!”太后一怒,用力一拍桌面,茶碗也跟着跳了起来。   晓玉肩头一抖,有些发懵,不知太后为何如此动怒,自己最近好像也没做什么错事,她望了眼太后身边的铭欣,心中一惊,难道铭欣真的把自己半夜装女鬼的事情告诉了太后么?   晓玉暗自叹了口气,提起裙子跪了下去。   “你看看这是什么?!”太后抓起手中的卷子向晓玉扬了过去。卷子散落一地,晓玉定睛一瞧,额上霎时出了冷汗,看来事情比她想的要严重的多。   “方晓玉!你可是乌县方员外家的千金么?”太后眉头一挑,两眉间的黑痣也跟着微微一颤。   事到如今该说什么呢?晓玉咬了咬嘴唇,一看便知对方是有备而来的,自己若仍是称是,不知对方会有怎样的动作,不如,不予回答,看看形势再说!晓玉打定主意,并不开口。   “哼!”太后嘴角一抽,冷冷说道,“量你也不敢承认!一个山野刁民,竟然瞒天过海,耍尽妖术混进宫里来,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看看,你身边的是谁!”   晓玉闻听,扭头看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你……”   方童也正好看了过来,惊得捂住了嘴巴:“晓玉?!”   那天晚上,万九台带晓玉去客栈找马飞的时候见过方童,当时因为时间紧迫没来得及说话,只知道她是被K救下的。没想到这个被马飞救下的姑娘竟然是乌县方员外家的千金,那就是方冀所说的已经出嫁的姐姐了?可是,可是她为什么会被马飞救下,又会出现在宫里,和自己对峙在慈宁宫呢?   而方童还以为晓玉是被逼入宫的,所以才不得不与K分开,却没想到竟然是冒名顶替了自己的!方童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两人都惊讶的望着对方,心中千万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怎么?看样子,你们是认识的?”太后见她二人奇怪的模样,皱起了眉头。   铭欣也惊讶的很,本来以为方晓玉冒名顶替的事实是板上钉钉,翻不了身的,现在看来她们是认识的。难道又要生出变数么?方晓玉,你可真够难缠的!   一五五章 甘愿受罚   晓玉和方童都惊讶的望着对方,心中千万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自我进宫以来,最怕的就是因此连累了方家,没想到还是躲不过这一劫。既然如此,不能再逃避了,只有所有的事情都包揽过来了!晓玉暗暗下定决心。   司徒晓玉救了我弟弟方冀,K又救了我,他们是方家的恩人,他们的情是不能欠的。如果是爹爹在,他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替她解围吧!方童攥紧了拳头   “不认识!”   “认识!”   两人几乎同时说出口,又都一惊,急忙看向对方。   “哈!真有趣!”太后见此情形,大笑一声,轻轻拍了下扶手,“你们到底认不认识呢?”   “回太后!”晓玉望了眼方童,抢着说道,“这个女人,晓玉第一次见到。不过,我承认,我确实不是方家的人。我是——冒名顶替的。”   “哦?”太后眉尾微微一提,冷冷一哼,“方晓玉!你觉得你说的话,哀家会相信么?哼!你这个满嘴谎话的女人,待会儿哀家再收拾你!方童,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晓玉默默低下头,是啊,现在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的,可方童若是编个故事替自己遮掩,只怕到最后会连累她的。到底要怎么办啊?!   方童瞥了眼晓玉,心中暗想,她果然和K一样,就算自己陷入困境也在为别人着想。而那个铭欣郡主才是真正的坏人吧,而且为了逼迫自己揭穿晓玉,不惜用吕岩的性命来作要挟!真是可恶!   方童暗自攥紧拳头,低头说道:“回太后,其实,其实方晓玉是我父亲认的义女。”   “什么?!义女?”在场的人无不惊得睁圆了眼睛看向她。   她,她在说什么?!这样无异于引火上身么?晓玉怔怔的看着方童,嘴巴张的大大的。   方童抬起头,坚定的说:“是的。几年前,我父亲救了她,看她无家可归,可怜得很,于是就将她领回家,收作义女。今年选秀之时,乌县适龄的姑娘不够人数,一定要方家出人,可是我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出嫁了,所以晓玉才冒了我的名……”   “岂有此理!秀女是你想当就当的么?!是儿戏么?!说的如此弹簧!来人!把她们两个都给我拉出去砍了!”太后听了气急,狠狠的一拍扶手,挥手叫道。   “是!”几个士兵进了厅堂。   “慢着!”善宜上前一步拦住卫兵。   “善宜?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也跟这件事有关?”太后眉头一紧,厉声说道。   “母后,善宜虽不知情。可是,姐姐出嫁了,妹妹替姐姐来选秀女,这有什么错呢?”善宜说道。   铭欣见善宜居然为她二人出头,心中不爽,狠狠的白了她一眼,遮着嘴角怪笑的说道:“呵呵,方童现在说的有条有理的,可为何刚才却全然不知呢?!一看就是编出来的,还想用这些谎话骗谁呢?方童,你如此表现,可知道是欺君之罪?!”   铭欣说的方童哑口无言,头上冷汗直冒。善宜狠狠等了铭欣一眼,上前一步,又说:“母后!就算晓玉冒名顶替有错,可是您也要为哥哥想想啊!哥哥那么喜欢晓玉,您真把她杀了,哥哥该有多伤心呢?还请母后收回成命!”   “呵,喜欢她?!”太后一听提到皇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气冲天的叫道,“皇帝这么做,本身就很荒唐!他身边就不应该有这种来历不明、蛊惑君心的女人!来人!拖出去!”   善宜见卫兵真的拖起了她们,心急之下用力推开卫兵,跪在地上,举拳央求道:“母后!求你饶了晓……”   “善宜!你若再替他们求情,与之同罪!”太后毫不犹豫的冷冷叫道,说罢将头扭向一边。   “可是……”善宜刚想辩解,忽然瞥见太后身边的铭欣正在偷笑,心想这个贱人,一定是她从中作乱!气愤之下站起身来,两步走到铭欣面前,伸手指着她,怒吓道:“铭欣,你这个贱人!你又在刷什么花样!你是怎么知道晓玉是冒名顶替的?又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铭欣急忙用袖子挡住半边脸,向太后身后躲去,怯生生的说道:“公主……你,你这是做什么?……”   “善宜!不得无礼!”太后挥手。   “母后!你怎么能听信她的话!”善宜狠狠的咬着牙,气的直跺脚,刚想再说什么,听闻门外踹来一声“皇上驾到!”接着皇帝和林翊走进了大厅。   善宜像望见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步跳了过去。   皇帝瞥了眼地上跪着的两个人,上前两步,嘴角一翘,春风般的笑容跃然脸上。   “母后!儿臣给母后请安!”皇帝俯身说道。   “哈!”太后瞧了眼皇帝,大笑一声扭过头去,讽刺的说道,“皇帝来的可真是时候啊!这么久都不见皇帝来慈宁宫给哀家请安,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大驾光临了呢?若是听了风声,来为她们求情就不用开口了!冒名顶替,是欺君之罪!我想这一点皇上应该很清楚吧!”   太后把皇帝要说的话统统堵了回去,可皇帝却依旧面如春风,微笑着望了眼晓玉说道:“儿臣并没有想为她求情啊!”   “嗯?”太后惊讶的看过去。   皇帝不慌不忙的扬起下巴说道:“因为,她并没有犯罪,更没有欺君!儿臣早就知道方晓玉不是方家的小姐!是朕特准她入宫的!”   “什么?!”太后腾地站了起来,上前一步,指着皇帝问道,“这件事,我还没有问你呢!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一日在宫外遇见的,便让她来选秀女!”皇帝轻描淡写道。   “荒唐,真是荒唐!皇帝怎么可以私自出宫?!还带回来一个来历不明、满嘴谎话的女人!”太后气的嘴唇发抖,两眼冒火,恨不得冲上去抽他两个巴掌。   “母后何必生气,一个秀女而已!”皇帝依旧春风带笑。   “哼,皇上说的是啊!一个秀女而已!那么哀家惩罚一个秀女的权力还是有的吧?来人!拖下去砍了!”太后一怒之下甩了袖,转过身去。   “母后!”皇帝一甩前襟单膝跪地,“母后当然有权利了!可是,请母后明断,是儿臣一时心血来潮让她入宫的,她若不从,便是抗旨。儿臣自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您就惩罚儿臣吧!”   晓玉心中一惊,抬头望向皇帝。他,他的意思是说自己胁迫我入宫的么?他是想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人扛下来么?在宫中这段日子生不如死,若是真能如此了结,也许也不是件坏事!我故意疏远他,可他却依然如此维护我,难道是想让我到最后还觉得亏欠他的么……晓玉默默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太后突然觉得一阵头晕,身子趔趄一下,被善宜扶住。她缓了缓气,睁开眼睛,憎恶的望着晓玉说道:“好啊,我可以不杀她,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无论如何她也脱不了勾引皇帝的干系!给我拖出去杖打一百!”   “母后!你这不是想要了她的命么?”善宜着急的晃了晃太后的胳膊。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们竟然都为她求情?!”太后狠狠的瞪了眼善宜,用力甩开她。   “母后!你……”   “公主!”晓玉叫道,对善宜微微一笑,说道,“请不要再为晓玉求情了,晓玉甘愿受罚!”晓玉偷偷望了眼皇帝的背影,攥紧拳头,起身行礼,和两个士兵走了出去。   皇帝扭头见晓玉出了门,给林翊使个眼色,林翊也悄悄退出门去。   一五六章 千般磨难   林翊还未走到行刑的屋子便听到里面“噼噼啪啪”的声音,可是……林翊在门前停了脚步,为什么屋子里面没有听到晓玉的叫声。难道不是在行刑么,或是,有人在他之前就已经将她救下了么?   林翊听了一会,偶尔听到几声低低的闷哼,隐忍一般。他推门进了屋子,心中一惊。   行刑的士官竟然是张教头。他身边两个高大的士兵挥舞着长棍打晓玉的臀上。那女人躺在一张长凳上,双手紧紧的抓在沿儿上,指头用力的抓到颤抖,而随着那棍子一下下打落,身子也跟着抽搐着,可她居然紧咬着嘴唇,咬到流血也一声不吭。   “林……翊……”晓玉吃力的叫道,眼睛朦胧的望着他,嘴角竟然泛起一丝微笑,像是安慰他一般。   这女人见自己来了都不求救么!林翊忽然有些不忍,甚至后悔自己为何在门外停留了许久。   “轻一些!”林翊说道,尽管自己有些担心,可表面上却平静如常。   士兵一愣,下手时放轻了许多。   “哈!林将军也这般怜香惜玉啊!”张教头眉头一挑,伸手摸了摸下巴上坚硬的胡茬,嘲讽十分的盯着林翊。   林翊却并不理会他。黑色的官袍微微摆动着,一手握在刀把上,英武十分。   “多少了?”林翊问道。   士兵停下来,回复说:“回林将军,二十四下!”   林翊一惊,自己明明是跟着她出来的,虽然在外面耽搁了一会,也不至于让她挨了这么多下,难道他们知道会有人来救她,故意要将她置于死地么?林翊瞟了张教头一眼,说道:“可以了,不要打了!”   “是!”士兵们闻声行礼,收起了板子。   “林将军!”张教头怒吼一声,两指指向林翊,咬牙说道:“这可是太后的命令!你无权插手!”说罢,一摆手,大叫一声,“接着打!”   士兵斜眼看看林翊,又看了看张教头。按官阶来说,自然是要听从林翊的,于是暗自不动作。   “你们……一群废物!”张教头自然知道这些人的惧怕,狠狠踹了旁边士兵一脚,夺过棍子,用力挥舞着像晓玉打去。   “啪”的一声,棍子被林翊单手握住,张教头立着眉毛用力向回挣了挣,棍子牢牢的握在林翊手中纹丝不动。张教头虎视眈眈的瞪着林翊,刚要破口大骂,却听林翊抢先说道:“张教头的官是皇上赐的,应该念及皇上的恩德才是。若是教头今日不放过玉妃娘娘,相信皇上定会龙颜不悦的!还请张教头三思!”   “你!”张教头气的又用力像回一挣,林翊借机稍在棍子上用了些气,张教头接不住,踉跄退后几步靠在墙上。   不说官阶,单说实力,林翊和张教头的差距何止千里,张教头自是知道的,于是咬了咬牙,下了台阶:“林将军既然如此说,想比也是皇上的意思。”张教头说着把棍子递给士兵,士兵把棍子插进一旁的架子里。   “谢谢!”晓玉脸色惨白,满头是汗,挣扎的抬起眼睛看了林翊一眼,又垂下头去。   林翊望见她的表情,心中惊疑。以那两个士兵的力气,一般的女子挨个十下板子就会承受不住的昏厥过去,没想到她挨了二十多板子还能说出话来。这女人难道是铁做的么?还是会武功么?   可还没等他想完,晓玉便一撒手,晕了过去。   林翊瞥了她一眼,对旁边两个士兵说道:“你们两个,把娘娘抬回宫去!”   “是!”士兵分站两头,抬起凳子拖着晓玉向门外走去。   林翊见他们出了屋子,冷冷的瞥了张教头一眼,转身跟了出去。   “呸!什嘛东西!”张教头用力啐了一口,翻了个白眼,说道,“娘的,仗着一个女人在宫里横行霸道!哼!”   ******   晓玉迷蒙中睁开眼睛,股上突然一阵剧痛,她一挤眼睛暗自忍住。   “别动!刚上了药呢!”方童将手按在晓玉肩上。   晓玉模糊的视线中映出一个女子的身影,她认得那是谁:“方……方童……”。   方童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你……真的是方员外的女儿,方冀的姐姐?”晓玉甩了甩头,瞪大眼睛,看清了方童的面孔。   “是啊!你还记得这个么?”方童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送到晓玉手中。   “这是……”晓玉接过玉佩仔细的看了看,一惊,又看向方童。   “哈,看来你是想起来了呢!没错,方冀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听K说,冀儿把玉佩送给了你呢!看来他是真的喜欢你呢!”方童用袖子掩住嘴,清秀的面庞露出可人的笑容。   晓玉看了她的笑容,脑子里想起了方童那张年轻的脸,也笑了起来,可她稍微一动,疼痛便又传遍全身。   “小心点!”方童立刻收敛了笑容,伸手过去,却又怕弄疼了她,慢慢收了回来。她望着晓玉盖在身上的被子,刚才太医上药的时候她是看见了的,那被打过的地方,衣服和血肉都混在了一起,她还暗自庆幸晓玉晕了过去,否则这种疼痛要怎么忍下来呢。   方童心里一痛,叹了口气,皱起眉头望向晓玉。   “怎么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晓玉勉强的一笑,“我小时候经常挨板子的,没事!”   方童见她隐忍的笑容,惨白的脸庞因为疼痛留下汗来,更是心痛,却不知该说什么,只点了点头,默默垂下眼睛。   两人沉默一会儿。   “方童……”晓玉叫了一声,声音却没了刚才的那份轻松。   方童抬起头看着她,她眉头皱着,眼中有些波动,好像想说什么,却张了张嘴又把话吞了回去。   她是想问那人吧?方童暗暗想到,可是我该说什么呢?说他过的很好,让她安心?可她心里一定会有些失落的吧。若说他过的不好,她心里又会担忧吧。那么,说实话?不行!K一定不想把计划告诉她的!他苦心计划的这一切就是怕她会苦恼。而她默默承受的,又是为了让他平安无事。这两个人还真是纠结啊!   “唉!”方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晓玉见方童皱着眉头,一副痛苦的样子,心中一惊,难道她也挨了打么?急忙拉住她的手问:“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呵,你倒是问我怎么了?”方童望着她关切的目光,苦闷的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笑容,她可真是乐观呢,自己已经非常不济了,还有心情关心别人。   “没什么!”方童说,反握住晓玉的手,又说,“我是在想,人为何会有那么多不如意呢?为什么要经历这些千般磨难呢?”   晓玉一愣,没想到方童会说这些,却又很快的释然了,把头枕在手臂上说道:“也许经历的越多,就越接近真相。”   方童听了心中一震,她说的真相是说的自己的心么?难道她明白了自己是喜欢K的?   想到这些,方童忽然莫名的兴奋,转头望去伏在床头的晓玉,她长长的青丝流落腮边一缕,嘴角挂着一丝琢磨不透的笑容,眼睛中似有什么在闪烁着。   方童方童看得出神,她的美丽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柔弱的外表下,一颗晶莹剔透却又坚强无比的心。怪不得K会对她如此执着!既然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不如告诉她K的计划,这样也不用再受煎熬了!   忽听门口一响,扭头看去。   “啊!”方童心惊,急忙起身闪到一旁跪在地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五七章 君心难测   “啊!”方童本想将K的计划告诉晓玉,却被突然一声门响打断了,扭头一看,一袭明艳的龙袍挺进了屋子,可那张俊美的容颜上两眼却如寒星一般锐利,看得方童冷汗直流,急忙起身闪到一旁,跪在地上叫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上前两步,眼角瞥她一眼,扭头对林翊说:“林翊,送她出宫!”   “是!”林翊俯首答道,走到方童身边。   “谢皇上!”方童战战兢兢起了身,和林翊走到了门口,却又停了脚步,回头望了眼床榻上的晓玉。刚才的兴奋当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对她处境的忧虑,就算K的计划天衣无缝,可对手未免也太过强大了,K该如何应对啊……方童叹了口气,迈出门去。   侍从们跟着林翊退出了门外,轻掩上门。   皇帝慢慢抬起眼睛,看了眼不远处床榻上的人,脸色有些难看。刚才无意间听到她说,越经历磨难就越接近真相,她什么意思啊?难道自己是她的磨难?   晓玉胳膊撑着床面,想抬起身子,可一动却又痛的钻心,她强忍着抬起了上身,对皇帝微微点头说道:“臣妾参见皇上!”   皇帝侧着身对着她,完全没有看到她疼痛的样子似的,脸上异常冷漠。   晓玉本想好好感谢一下他为自己解围的,可望见他的冷漠又有些说不出口。她不明白,他来这里是为了探望自己的吧,可为何又露出那样的神情?她猜不懂,也没精神去猜,只在自己心中暗暗说道,君心难测!瞟了他一眼,见他依旧如山一般站在那里岿然不动,便俯下身子躺在枕头上,闭了眼睛。   “你到底是谁?”皇帝忽然开了口。   晓玉睫毛一动,慢慢睁开眼睛,视线中他挺直的身躯下面一个浅浅的影子,阳光从他身后照来,背上一片明亮,可阴影中的脸上却有些茫然。   到底是谁?他的困扰是我的身份么?   晓玉叹了口气,平静的问道:“若是晓玉说出身份,皇上你会……放了我,或是,杀了我?”   皇帝闻之眉头一动,扭头看去。她身子微侧着,一条胳膊支着床面,一条落在腰间,黑色的长发如水一般滚落肩头,盘卷在身下。她的脸色略显苍白,眼睛没了平时的灵动,有些淡淡的倦意。这样的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和平常极不相同,淡淡的病态却显得十分妖媚。   皇帝收回目光,低下眼睛,究竟抵不过她的美丽。心中怒气、疑惑就在那一眼之中烟消云散了。而且,她问的是啊,自己若是知道了她的身份,该如何处置她呢,将她赶走或是正.法?不!自己还没来得及思考,心里便已经给出了答案。   皇帝攥紧拳头,暗恨自己为何倾心于她,而且,原本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却不知何时会超出了自己的控制,以至于自己深陷泥潭。   “皇上!”晓玉轻叫一声,见他迟迟不语,知道他心中矛盾,叹口气说,“皇上,不管晓玉是何身份,不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晓玉都不会做有损皇上或者皇宫的事,请皇上放心!若是皇上一定要知道,晓玉也绝不会欺瞒。晓玉其实是……”   “好了!”皇帝大声打断她,却又一愣。心中那一刻,似乎害怕听到真相似的,打断她的话就像条件反射,来不及思考。   是啊,他不想听真相,这对他来说是毫无意义的。既然已经决定要留她在身边,她的身份又有何关系?自己究竟在担心些什么?他忽然有些痛恨自己,为什么心中有那么多的纠结。   皇帝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扭头又看她。她虽然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可额头上却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痛么?”他问,声音轻柔了许多,眼神中闪过一丝怜惜。   晓玉见他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有些不适应,刚才冷漠,愤怒,现在却又温柔似水。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不痛……”晓玉说,低下头去。   “怎会不痛?!”他咬牙说道。   “我不痛”,“我没事”……这些话每次都是如此自然从她嘴里说出来。她就是这样,从不愿意对自己敞开心扉,从不愿意在自己面前一丁点示弱,难道朕就真的走不进她心里么?这个女人真是可恶!若不是她身上有伤,真想……   皇帝望着她,脸上显出一丝恼火,攥紧了拳头缩回衣袖里。   晓玉见皇帝眼中带着怒气盯着自己,心中一抖,他,他是什么意思?“怎会不痛”是什么意思?还想再打我二十大板么?一想到挨板子的时候,她吓出了一身冷汗,勉强咽下口水,红着脸,吞吞吐吐的说:“嗯……那个……其实,有点痛……呵呵!……”   “嗯?”皇帝望见她有些谄媚的讪笑心里无奈,扭过脸去。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说她愚钝,还很聪明,说她聪明,有时又是笨得恨不得踹她两脚。恨又恨不得,气又气不成,唉……   皇帝慢慢平复了心情,低声说道:“你好好休息吧!”说完便转身出了门。   见皇帝走了,晓玉一咧嘴:“啊!~好痛!”刚才强忍着镇定的应对他,后背的汗已经浸湿了衣衫。她赶紧扭动着身子,趴回枕头上。   “娘娘!”春晓走到床边,心痛的望着晓玉惨白的脸,用毛巾点去她头上的汗。   晓玉慢慢睁开眼睛,望见春晓焦虑的神情,嘴角一动,吃力的说道:“我没事,你下去吧!”   “娘娘!要不要让御膳房给你做些东西吃啊?”   “不用了!春晓,我累了,想休息了。”晓玉说着闭了眼睛。   春晓等了一会儿,见她似乎真的是累了,睡过去了,才无奈的摇了摇头,退出屋去。   ******   “K!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若不是答应了铭欣的要求,晓玉也不会受到这样的折磨……”方童低头用袖子擦着眼泪,想到晓玉躺在榻上痛苦的样子,更是心痛。   “这也不能怪你!那个什么郡主一定是早就计划好的!若是没有你的出现,她也一定会找别的机会欺负晓玉的。幸亏是你在了,帮她解了围。若是别人,不知会是又怎样的后果呢!”马飞挠挠头说,瞥了K一眼。本想从他眼中找到回应的,却见K深锁着眉头,目光直直的定在一处。马飞用力推了推K的肩膀,问道:“K!你说是不是啊!”   K这才缓过神来,看了看对面抹着眼泪的方童,眉头一皱,问道:“你说你见到了吕岩?”   “是啊!”方童抬起头,忽然想到吕岩还在铭欣的手里,激动起来,“怎么办?吕岩不会……”   “在哪间客栈?”K和马飞同时问道。   “我不知道那个客栈叫什么名字,可是我知道它在哪里!”方童说到。   “事不宜迟,我还还是先救出吕岩再说!”K说,和马飞相视点了点头。      一五八章 久违的你   K和马飞在方童的指引下来到了城边一家客栈,找到了遇见吕岩的那间屋子。   “当当当!”方童在屋前敲了敲门,马飞和K则各站一边,隐蔽起来。   敲了一会不见有人开门,也没人应答,方童心中一沉,难道吕岩已经不在这里了么?或者,或者他已经被……“啊!”想到这里,她倒吸一口冷气,眼泪夺出了眼眶,她又用力敲了敲门,喊道:“有人么?!开开门啊!有没有人啊?”   马飞和K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步跨到门前,用力一脚踹开房门冲进了屋子。   “吕岩!吕岩!”方童跑到屋子里环视一周,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脑袋瞬间炸开了,眼泪不住的流了下来。   “吕岩……”方童用手捂住脸,腿一软,身子栽了下去。   “方童!”马飞伸手扶住她,见她浑身颤抖,安慰道,“别急!不会有事的!”   “嘘!”K一只手指遮在唇边,目光扫视着屋内。另两人见他如此,也屏住了呼吸。   “嗯——嗯——”   虽然声音很微小,可还是听得见似乎有人在极力的挣扎着。   “吕岩!”方童一下子挣开马飞,寻着声音找了过去,可她心急,那一点点声音被她的脚步声盖了过去,又消失了。   K凭着记忆走到床前,一掀床单,俯身看去,果然床下最深处有个人影。   “在这里!”K说。   方童急忙跪在地上,看见吕岩被无话大绑的蜷在床下,激动地捂住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K和马飞一起把吕岩弄了出来。他被绑得死死的,嘴也被塞住了。刚才听见方童的声音,想喊又喊不出来,激动的脸憋得通红。马飞找来剪刀,剪开了他身上的绳索。   方童一把抽掉堵在吕岩嘴里的东西,握着他的胳膊问道:“吕岩!你没事吧!”。   “童童!”吕岩挣脱了绳索,紧紧搂住方童,眼泪喷涌出来。   “二位!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走吧!”K看了看门外说道。   “是啊,是啊!想亲热以后有的是时间呢!”马飞望着这对苦命鸳鸯嘿嘿一笑。   “他们是……”吕岩推起方童,看了看站在身边的两个奇怪男人。   方童抹了把眼泪,扶起吕岩说道:“这个以后再说,我们还是先走吧!”   “好!”吕岩点了点头。几人迅速撤离了客栈。   ******   晓玉慢慢睁开眼睛,不知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天已经黑了,她保持着那一个姿势许久没有动作,手臂麻木得动不了了。她用胳膊肘撑着床面挺起身来。   “啊!”   一个黑影直挺挺的立在珠帘之后,吓得她不由尖叫一声,身子一抖,伤口撕痛,疼的她额上冒出汗来。她忍住痛再次看去,不是幻觉,那个黑影依旧站在那里。   那是……晓玉心里猛然有了一个答案,甚至是不容怀疑的答案,可是她不敢相信,直直的盯着那个影子,屏住呼吸。   黑影一挑珠帘走到床边,垂下明亮的眼睛,从头到脚打量她一番,目光扫回,落在她惊诧的脸上。   “怎么?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么?!”黑影冷哼一声,“既然如此,后会有期!”说罢转身离去。   “等等!”晓玉急的撑起床面伸手抓去,却扑了个空,身子一斜,差点跌下床去。黑影快速闪到她身前扶住她,双手驾着她胳膊将她放回床去。   “开个玩笑而已嘛!干嘛这么激动?”黑影无奈的摇摇头,坐到床边。   “开你个头!不知道我行动不便么?……呜,痛死了!……”晓玉想去摸摸伤处,可又害怕触动伤口会更痛,于是伸手捂在腰上,眼泪直打转转。   “呵呵,活该!让你受点罪也是好的!谁让你说想留下?”黑影咧嘴一笑,露出两颗精致的虎牙。   晓玉望着他那张熟悉的笑脸,插科打诨还和从前一样,这久违的,心里暖暖的感觉让她不禁有些怀疑,真的是K么?真的是他来到了?自己不会是在梦里吧?   晓玉望着他,慢慢把手伸向他的脸,她害怕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想,害怕被揭穿的一瞬间,自己的心会粉碎,可她还是想去证实,因为心已经燃起的一点点希望。   K瞥见她的眼神,心中一抖,脸上的笑容僵硬下来。她的凝望,她的动作,从未有过。   她的手触到了他的脸,温热而亲切,心中踏实下来。   “K……”晓玉的嘴角露出笑容,“真的是你么?”她激动地眼泪充盈了眼眶,她以为那次分别之后他不会再回头了,就此只剩下她一个人孤单的留在这座红色的监狱里了,可没想到他还是来了。   “晓玉……”K望着黑夜里她那一双盈盈闪闪,玲珑剔透的眼睛,心都要被融化了。他慢慢俯下身去靠近她。   “啊!”K大叫一声,两边脸颊被晓玉狠狠扯起,痛得他大叫着,“快住手!痛!痛!”   “哈哈!”晓玉满意的大笑着松了手,又顺势用力拍了拍K的嘴巴,说道,“真的是你啊!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你!”K赶紧揉揉脸,若不是天黑,一定能看见他的脸上被撤出了两条大大的红印子。没想到这家伙还是如此玩虐,只有以暴制暴了。   “你想知道是不是在做梦是么?好啊,让我来告诉你!”K说着把手举得高高的,冲着晓玉的屁股挥了过去。   “啊!不要!”晓玉大叫一声,闭了眼睛,以为会有刺骨的痛传遍全身,可等了许久也没感觉。她战战兢兢的睁开眼睛,“哎呦!”额头上一痛,被弹了个大大的脑壳。   “你!”晓玉捂着额头气愤的盯着K。   “怎样?现在知道不是在做梦了吧?!”K得胜似的咧嘴一笑。   “混蛋!”晓玉挥手向K打去,拳头还没落在他身上就被他牢牢的握在了手中。   “你啊!伤成这样还不忘了顽劣!真该再多打你几十大板!”K慢慢把她的手放了下来。   晓玉听他说还要再打自己板子,心中委屈的很,想想自己硬撑着过的这些天,被嘲笑、排挤,欺负,简直就是在绝望中度过,鼻子一酸,落下眼泪。   “喂!”K本是心疼她挨了打的,开句玩笑却见她落泪,心中有些不知所措,急忙说道,“我说着玩的,你怎么当真了?好了,别哭了!”   他大手摸了摸她的头,把她的脸抬了起来,看着她脸上留下的两行,手指一划,替她擦了去。她真是又让人担心,又让人心痛。K长长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唉,到底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晓玉抬起眼睛望着他,望着他的脸一点点靠近自己,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无暇的脸上绽放的那份娇柔让K一顿,突然想起那天早上在乾清宫发现的一幕。她拥着皇帝,安稳的睡在他身侧,他凝望着她,手指挑起她脸上的青丝,温柔的吻着她的额头。   晓玉睁开眼睛,望见K的双眸近在咫尺,可在他的眼神之中有些什么在异动。   K见晓玉睁开了眼睛,心中一惊,忽然“啪”的一声,脸上一痛,是晓玉的巴掌打了过来。   一五九章 她的直觉   晓玉望着K,望着他的脸一点点靠近自己,气息迎面而来,她心跳加速,慢慢闭上了眼睛,无暇的脸上泛起了红润,在月光的衬托下是如此的娇柔。   望见她闭上了眼睛,K心中汹涌起来,却又突然一顿,他突然想起那日清晨在乾清宫看见的一幕。那是他最不想见到的,却又是不得不面对的。她拥着皇帝,安稳的睡在他身侧,他望着她,手指挑起她脸上的青丝,温柔的吻着她的额头。他明明知道那是皇帝故意在演戏给他看的,可依旧还无还手之力的中了圈套,而且还在这样一个温馨的时刻打扰了自己的情绪。   晓玉慢慢睁开了眼睛,望着K近在咫尺的双眸,他那眼神之中有些什么在异动。   “啪”的一声,K的脸上突然一痛,是晓玉的巴掌打了过来。   “混蛋!靠得这么近想吃豆腐吗?!”晓玉瞪起大眼睛说道,手指一伸,用力的顶了下K的额头,“你给我记住了啊!下次再靠这么近,有你好看的!哼!”她趾高气昂的大大的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去。   “嗯?”K下意识捂住脸颊,她虽下手很轻,可还是火辣辣的。刚才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温存就这么烟消云散了,旋即而来的是她往日的任性和泼辣。   她的脸转向里侧,K看不见她的表情,可心中却隐隐有些说出的异样。刚才她怎会闭上了眼睛,是想接受自己的吻么?可现在又变成了这般模样,看来是故意在捉弄自己的吧?唉,白激动了。算了,这家伙还是一点也没变!K嘴角一动,心中仍有不平,上次吻到了,挨一巴掌也值了,现在没得逞却挨了一巴掌,真是赔大了!要不……   K刚一动,晓玉突然转过头来用手指着他,瞪圆了眼睛,脸上露出凶狠的表情,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样。K见自己的阴谋被人识破了,讪笑两声,坐直了回去。   “你什么时候带我离开?”晓玉问道,稍稍一动,钻心的痛又让她挤了挤眼睛。   “你别乱动!”K急忙按住她的肩膀,眉头一皱,说道,“还是再等等吧!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离开呢?宫里的医生好,药材好,等你痊愈了再说吧!”   晓玉一听就急了,伸手抓住K的腕子,生怕他跑掉似的,眼泪溢了出来:“不!你现在就带我走!我不怕痛!真的不怕!”   “好了,别闹了!我答应你,只要你痊愈了,我一定带你走!你还是在这里再忍两天吧!”K反握住她的手,心中暗自高兴,她终于决定舍得离开了,舍得放弃和皇帝在一起的机会了,说明她的心里已经没有那个人了么?   晓玉慢慢垂下眼睛,嘴巴撅的高高的,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K看得心痛,知道她心中委屈,伸手摸摸她的头说:“你想想,我现在若是带你离开,你行动不便,被发现了怎么办?我肯定不会扔下你不管的,到时候一起被抓,你……”   “好了!我知道了……”晓玉抽抽鼻子,擦了把眼泪,要是被抓了,她倒是可以全身而退,可是K呢?皇帝一定正愁找不到他的把柄呢吧!   “真乖!”K用力掐了掐她的脸,心中却在叹息,他了解的,现在只有这个理由能让她留下。   “啊!痛!”晓玉甩开K的手臂,揉了揉脸颊,仇恨的瞪了K一眼。   K却幸灾乐祸的笑道:“哈哈!刚才那一巴掌还给你!以牙还牙!”   晓玉狠狠等他一眼转过头去。   “嗯,知道你没事就好!多吃多喝,按时吃药,好好休息,记住了么?”K用力的胡乱着她的头发,百般疼爱似的说道。   “哼!用你说!”晓玉甩开他,扭过头去。   “好吧,那我走了!”K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K……”晓玉急忙叫了一声。   “怎么了?”K转回头来问道。   叫住他又能怎样?又不能留下他……   晓玉心中叹了口气,望着他那双黑夜里明亮的眼睛,万般不舍,却还是咬咬牙,低下头去:“没什么,你自己小心一点!”   “嗯,放心吧!”K知道她心中不舍,也知道自己不能就留,若是被皇帝发现了,也许会对她不利。于是平静的冲她一笑,拨开珠帘,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屋子里静了下来,这种安静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那人从来没有来过。可是……   晓玉张开手掌,手里明明还有他的温度。她急忙攥紧拳头,她怕这温度散去了,就失去了他来过的证据。   “唉!”晓玉叹了口气,望着微微晃动的珠帘,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依赖他了呢?   她把头枕在手背上,忽然想起刚才那一幕。他的脸靠近自己的时候,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她闭上眼睛,眼角划过一滴泪,是浪费了多少时间,才真正发现了自己的心,还要经历多久,才能完完全全遵从自己的心?这个迟来的吻像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她站在门前,怀着忐忑的心,战战兢兢的等待着,却,没有等到……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他异动的目光。不知道是女人的直觉,还是什么,她的确瞬间看穿了那异动,他在介意,介意她和皇帝之间的事。他一定是想起了那天早上的情形,不过,那个场景,连自己想起来也觉得羞涩的很。   她不知那日K来了多久,看了多久,误会了多久。在他眼里,自己会是个怎样轻薄的女人?尽管皇帝承认了他们之间没什么,可那么旖旎暧昧的场景,无论是谁都会误会的吧?她心中懊悔,可这又能怪谁?要怪只能怪自己玩火自焚,到了现在,要如何收场?向他要解释么,说他们之间是清白的?   解释?呵,她不会的。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荣耀,她不想卑躬屈膝的去解释什么,解释只会让事情越抹越黑,更何况她不想被他看扁,他若是真的喜欢她,就算她和皇帝之间有什么又能如何?也许这倒是一个考验他的机会。于是她在看穿他的一瞬,挥手打了他,器宇轩昂的说出那些话,然后高傲扭过头去,尽管心意已定,可还是忍不住暗暗掉下眼泪……   晓玉喉咙一哽,眼泪顺着脸颊滑进了嘴里,又咸又苦。   她眨眨眼睛,望着珠帘背后那一轮明月,那淡淡的月光就像他的笑脸一样柔和。晓玉叹了口气,慢慢的闭了眼睛。   一六零章 人品太差   清晨的城外,太阳还没跳出地面,淡淡的晨雾弥漫在远去的小路上,四周散发着泥土和炊烟的味道。   “就送到这里吧!”方童转过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望向K。   “是啊!虽然说感谢的话很俗气,而且,你们的恩情也不是两个字就能表达的,可是除了感谢我们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吕岩也停住了步子,从K的手里接过缰绳。   “这些都是应该的,不要放在心上。以后你们打算怎么做?”K咧嘴一笑,露出两颗精致的虎牙。   “我们……”方童望了眼吕岩,脸色变得有些复杂,“我们想回家了!回家向父母认错,祈求他们原谅……”   方童说罢微微一笑,可眼神中还是有些迟疑,K看得清楚。   他用力拍了拍吕岩的肩膀说:“嗯!这么做是对的!方员外和方夫人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也许这些事情不能很快接受,但是他们会理解你们,会原谅你们的!”   “嗯!”吕岩用力点了点头,看看身边半垂着头方童莞尔一笑,搂住她的肩膀紧了紧,说道:“放心!我会保护你的!虽然我家穷,可是我一定会考取功名,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是啊!最重要的是你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不用东躲西藏了!”马飞双手背在脑后,大笑着说道。   吕岩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坚定和自信:“嗯!是的!童童,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上路吧!也再次感谢二位!还请二位在此留步吧!”吕岩说罢抱拳,翻身上了马。   方童望着K,上前一步,想说的话很多,可脑子里不停闪现的却是晓玉那双灵动的眼睛。   方童攥了攥拳头,低声说道:“K!晓玉说,经历的越多,就越接近真相。我想她已经找到了真相,找到了自己的心,不过还需要时间去理清,去接受。她虽然表面很坚强,内心却很柔软,你一定要相信她,也要好好珍惜她啊!”   K听了一惊,旋即淡淡的微笑,点头称道:“谢谢你,方童!放心吧!”   方童点点头,转身上了马。   “后会有期!”吕岩大喊一句。   “后会有期!”马飞和K抱拳说道。   吕岩拨转马头,带着方童扬鞭而去。   K在他们身后,双手捂在嘴边,大声喊道:“回去告诉方冀,让他别忘了找我来决斗!”   方童闻声扭回头,眼睛笑得弯弯的。   ******   “皇上在书房么?”善宜问道,探头向门内望去。   “在。这就去给公主通禀!”宫人还没等说完,善宜便已经跳上了台阶,大步向门口走去。   “公……”宫人追上前去,却只见那个影子已晃进了屋子。   在这宫中谁能挡得住她?皇上和太后宠着她,不计较,我一个宫人还那么多事做什么?宫人叹了口气,回到原位,静静的站在午后的阳光中,眨了眨眼睛,自言自语着:“今天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啊!”   “哥哥!你在找我?”善宜跳进书房。   龙案上摆了几个精致的盒子,皇帝正摸着下巴皱着眉头的盯着盒子,见善宜来了,眉头一展招呼她到身边来。   “善宜,这些都是朝觐的贡品,你来挑个吧!”皇帝笑颜指着桌上的几个盒子说道。   “贡品?”善宜一听来了精神,急忙转到桌前望着盒子里的东西瞪大了眼睛。   她贵为公主,自是什么珍奇异宝都见过的,可望着盒子里的这些玲珑剔透的首饰,心中还是为之一震。   哥哥说让我挑一件,是要送给我的么?哈哈!今天居然有这么好的事啊!善宜眉开眼笑的搓了搓手,仔细的扫视了一圈几个盒子里的物件,突然眼前一亮,拿起一条项链说道:“就是它吧!”   “这个?”皇帝从她手中接过一看,一串浅粉色的项链下面挂着一颗红褐色的石头。那粉色的珠子倒是个个匀润剔透,只是那颗石头没经过多少打磨似的,粗糙的很。若是让他来挑,估计第一个被排除的便是这串。   善宜嘟着嘴,见皇帝盯着那串项链眉头紧锁,急着叫道:“怎么?反悔了?”说着从皇帝手中夺了回来。   “呵,朕只是并不觉得这串项链有何特别啊!”   “哈哈!那是哥哥你不识泰山吧!”善宜得意的一笑,指着上面浅粉色的珠子说道,“这珠子叫做碧玺,这种粉红色的碧玺叫做双桃红,是碧玺当中最上乘的。碧玺不但可以驱灾辟邪,还能提升自身能量。不过呢,它和下面这块红褐色的石头相比简直就是微不足道了!因为这块石头是九仙山的三生石!”   “三生石?”皇帝听之眼睛一亮。   “对啊!据说九仙山是缘池仙翁修行的地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小块三生石是从仙洞旁的大三生石上取下的一块,带着它可以正心明法,更重要的是它庇护着美好姻缘,缘定三生啊!”善宜盯着手中那一串美不滋的说着,心里正得意这意外的收获,没想到手上一空,被皇帝抢了去。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是它了!”皇帝嘴角一翘,攥紧项链向门口走去。、   “喂!哥哥,你去哪儿啊?不是说好给我的么?!”善宜红遮脸大叫着。   “桌上的随你挑好了!”皇帝回望他一眼,大笑两声夺门而去。   “喂!哥哥!你……”善宜见他的样子不想也知道做什么去了,气的撅着嘴双脚直跺,“可恶可恶可恶!君无戏言,君无戏言!居然耍我!哼!”   林翊见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在一旁偷笑两声,善宜闻声猛地转过头去,正愁找不到撒气桶呢!   “你笑什么?!你早知道他在骗我的吧!你跟他合伙来欺负我是不是?”   “岂敢岂敢啊!”林翊忍住笑,望着善宜气红的圆脸,又禁不住嘴角一翘说道,“皇上要是告诉你是帮他给玉妃娘娘选一件,你一定会把最好的留给自己。呵呵,他是看透了你这一点才这么做的!怪只怪你自己人品太差!”   “你!你们!”善宜一听脸色更红,上前一步指着林翊大叫着,“小人!你们都是小人!哼!”   “好了,别生气了!皇上不是说要你随便选的么!”林翊按住善宜的肩膀劝慰着。   “哼!谁稀罕?!一堆破烂儿!”善宜说着,袖袍一甩,气冲冲的跑出了屋子。   一六一章 梦回几许   “皇上……嗯……不,不要……求你……不……”   皇帝坐在床前,望着在梦魇中挣扎的晓玉,暗暗握紧拳头。   他不知道到为何晓玉会做这样的梦,在她的梦里自己又是副什么模样,才能让她如此惊恐到面色惨白,满头是汗,甚至身上的汗毛都战栗了起来。   原来朕在你心中是如此狰狞么……   炎炎的夏日,风卷着热浪吹了进来,可他的心里却结了冰凌。   “不要!”晓玉猛地坐起身来,“啊!”她望见坐在身边的皇帝吓得一激灵,迅速的退到最里面的角落里,双眼透着惶恐。   皇帝望着她不说话,眼中除了落寞还是落寞……   晓玉怔了半天,终于从刚才的梦里缓了过来,手指插进头发里,手心抵上额头。   刚才梦见的正是兰月被赐死的那晚,皇帝满身酒气的在榭香阁强迫自己的情形,挣扎、无奈、恐惧、极度的绝望……那真是噩梦一般的往事。她很想找个盒子将这些不愉快的记忆锁起来,却总是无意识的在梦里重现,受尽折磨。   “做梦了么?”皇帝问道,出口又有些后悔,转回头,望着香炉里依依袅袅生气的烟气。   也许梦境真的会影响人的判断,在梦里经历那些几近真实的情形之后,再见到他时,她有些分不清哪个是梦境,哪个是现实。但她知道,梦里的亦是真实的,只不过是自己想忘却的现实罢了。   晓玉放下手,望了眼皇帝,看他的样子是来了很久了,也许刚才在做梦的时候他也在身边,那么他那表情是……听见了什么?   晓玉尴尬的望着皇帝,不知该说些什么。   屋子里安静静的,静的让人有些心慌。   “是……噩梦么?”皇帝问道,望着躲在角落里的她,心中忽然有些悲怆,“在你的梦里,朕是……什么样的?”   果然,他是听到了的。   晓玉垂下眼睛,低声说道:“我梦到了兰月皇姐被赐死的那晚……”   也许坦白才是最好的方式。   “原来是这样……”皇帝低下头,有些释然了。若不是她提起,他已经忘记了他们只见还有过那么针锋相对的时刻。当时他真的冲动的有些过火,可没想到给她留下了这么大的伤害,以至于时隔数月还在梦中折磨着她。   香炉里的熏香烧尽了,最后一缕烟气飘到了终于挣脱香炉的束缚,飘到了殿顶,四散而去。   他们两个,一个床头,一个床尾,静静默着,就像两个画中的人,近在咫尺,却永远不能触碰对方。   “咯吱”一声门响,春晓在门前说道:“启禀皇上,太后有请!”   “嗯!”屋内传来皇帝的声音。   隔着重重帘帐,春晓看不清屋内的情况,只隐约见到一个明媚的影子坐在床边。可就算相隔甚远,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屋子里异常压抑的气氛。   春晓识趣的行礼,关上房门。   本以为春晓的到来会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可似乎情况并没有好转。   晓玉偷偷瞧他一眼,他的背挺的很直,脸依旧美得如画一般,只是目光中闪着的忧伤更让人心痛。晓玉本想说些什么,想告诉他只是个梦而已,她已经不害怕了,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吸了口气,又咽了回去。   皇帝轻叹口气,看了眼依旧蜷着身子蜗在床角的人,从袖口里掏出一串项链放在床边,想要说些什么,却顿了顿,牙根一咬,起身离去。   晓玉看了眼他留下的东西,又看了看他离开的身影,想起刚才他那落寞的眼神,心中忽然很痛。心里满是怜惜和自责……   ******   “呵,方晓玉那丫头倒是结实的很啊!挨了打居然这么快就恢复了!真是不可思议啊!”太后放下茶碗,眼角掠过皇帝的面上,哼笑一声又说,“这也都是皇上的功劳啊!听说皇上派林翊去救出了方晓玉,还免了她七十大板呢!”   “呵呵!母后这是从何说起啊?”皇帝轻松的说道,脸上露出招牌笑容,如阳光一般明媚。   太后却似乎并不领情,甚至对他的笑容有些厌恶,瞥他一眼,眉稍一抬。   “皇上何必如此紧张?哀家今天让你来,并不是为了责难皇上的,也不想再为难方晓玉来了。”太后说的轻描淡写,可目光之中却暗藏玄机。   皇帝依旧从容,似乎是听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脸上的笑容更加和煦:“哦?那母后今日唤儿臣前来是所为何事啊?”   “所为何事?!”太后突然一立眼眉,声音中带了几分严厉,“怎么!没事就不能唤皇帝来慈宁宫坐坐么?难道皇帝是在怪哀家打扰了和玉妃的兴致么?”   “儿臣不敢!”皇帝俯身说道。   “唉!也罢!”太后收敛了怒气,起身踱出几步,走到皇帝面前,抬头望着他。   他脸上的笑容如此赏心悦目,就算枯树见了也会开出花朵来。她曾经是多么喜爱皇帝的笑容,可是如今看来却是刺眼得很,倒像是个虚伪的面具,生硬而毫无血色。到底是从几十起,他们母子只见多了这层屏障?   太后垂下眼睛,嘴角一丝冷笑:“哀家也看出来了!皇上是真的喜欢玉妃呢!既然如此,哀家也不想做王母,以后留下什么骂名。”太后说罢转身走到椅子前,握着扶手又说,“不过,她这么一闹,宫里传些流言蜚语还是少不了的,若是传到宫外去,免不了要给皇室抹黑。过几日要去祭扫先祖,哀家想让玉妃去吧,一则让她离开宫中一段时日免人口舌,二则,皇帝也是知道的,代皇上去祭扫先祖是怎样的殊荣。不知皇上意下如何啊?”   皇帝闻听眉头一皱,听太后的意思倒是原谅晓玉了,虽然是个不错的开始,可是太后转变的速度似乎有些太快了!难道她这其中有什么阴谋么?   “祭祖来去也只是月把有余,怎么,皇上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和玉妃分开么?还是说……怕哀家会陷害玉妃?”太后慢慢转过身来,目光犀利如剑。   “呵!母后多虑了,儿臣怎么会怀疑母后呢?只是玉妃伤病刚好,朕是怕……”   “哼!皇上还真是体贴啊!哀家这几日失眠头痛,怎么也不见皇上来关心一下?”   “母后……”   “玉妃的病情哀家已经问过太医了。太医说,已无大碍。据说这样的伤病,常人要修养数月半载的,没想到玉妃在短短的几日内便已恢复,连伤疤都没有留下,连太医都啧啧惊奇,说是‘如有神助’呢!既然如此,皇上还担心什么?”   太后坐回椅子上,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笑了笑又说:“皇儿从何时开始瞻前顾后了?儿女情长的事,皇上不是最为不齿的么?”   皇上不语,望了太后一眼,仍是如沐春风的微笑。   “皇上既然不说话,哀家就当是应承下了。既如此,就让玉妃着手准备吧!”太后慢悠悠的说着站起身来,摸了摸额头,闭了眼睛,身子趔趄,皇帝急忙上前扶住太后。   “唉,这几日不知为何常犯头痛。”太后缓了缓精神说道。   “母后可请太医看过了?”   “太医看过了,可也说不出什么,只是叫哀家多多休息!皇上去忙吧!哀家也该歇了!”太后说着一伸手,宫女上前搀着她向内堂走去。   “儿臣恭送母后!”皇帝在她身后深鞠一躬,慢慢直起身来。   若是反对让晓玉去祭祖,一定会激怒太后的。况且,想想刚才在榭香阁里的场景,她的心中压抑的太多,也许让她出去散散心,理理思绪也是好的。      一六二章 一舍一得   晓玉坐在床里,背靠在墙上,昏昏欲睡,突然身子一激灵,又睁开眼睛望望四周。   帘帐之外只有烛火在微微的跳动着。   她这样等待已经有几天了,每天都等到早上发现自己靠着墙睡了过去,也不见K来。   这家伙到底是害怕被抓么?   她叹了口气,换了个姿势,脖子一扭,凉冰冰的。她低头看去,脖子上戴着那串浅粉色的珠子,泛着温润的光泽。   “你真是什么都不懂!这叫三生石,可是稀世的宝贝。原本是我的囊中之物,哥哥却非要送给你!哼,结果你却是有眼不识泰山!”善宜白了晓玉一眼,盯着那块红褐色,看似不起眼的石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怎么?你喜欢?那你就拿去好了!”晓玉嘿嘿一笑,毫不犹豫的递到善宜面前。   善宜高傲的将头一扭,眼角却依旧留恋的瞥了那石头一眼,说道:“是哥哥送你的,我怎么能收下?”   “不要算了!”晓玉哼笑一声把项链放在桌子上。   善宜一把抓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   “怎么?反悔了?”晓玉眉梢一挑,逗笑说道。   “什么反悔了?你可真是没良心!”善宜大叫一声,不由分说的把项链套在了晓玉的脖子上,瞪起杏核眼,威胁似的说道,“告诉你,一辈子也不许摘下来!因为这是哥哥送的!因为这是三生石!因为……他真的喜欢你,不许你负了他!”   善宜说着,眼圈激动的有些泛红。   林翊曾经说过让她远离方晓玉的,因为方晓玉接近皇帝动机不纯,可是她看得出来,哥哥是真的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动了心的。若真是哪天这个女人真的离开了皇宫,伤了哥哥的心,那么……她甚至想象一下,心都会痛的揪在一起。所以,她不肯听从林翊的劝告,执意接近晓玉,就是为了替皇帝看住她。   “公主……”晓玉望着善宜红红的眼眶,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一条项链而已,只是一个玩笑而已,她却如此认真。   “方晓玉,本宫再告诉你一遍,这不是普通的石头,它是一个承诺,是对你前世、今生、来世的守护,你不可以摘下来!永远也不可以!”   承诺?……   晓玉手心托起那块红褐色的石头,忽然想起长街相遇时他温暖的微笑,月夜亭中他冰冷的双手,还有他放下项链转身离去时落寞的背影。   她心里沉甸甸的,被那莫名的重量压得透不过气来。   这种承诺,她承受不起。   “唉!”晓玉长叹口气,才觉得好受了许多,再望去手中那块石头,湿润了。她这才发现不知不觉掉了眼泪,赶紧用胳臂擦了擦。   “咯吱——”一声细微的门响。   晓玉刚一探头,一张大大的笑脸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吓得她肩头一抖。   “怎么?吓到了?”K嘴角一咧,露出两颗精致的虎牙。   “谁说的?才没有!”晓玉大眼一翻,瞟上屋顶。   “你……哭了?”K侧头看去。   “啊?呵,怎么会?!”晓玉赶紧眨眨眼睛,若无其事的说道,却把头扭向内侧。   K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强力将她的头扳了回来,望着她睫上还残存的细小的泪珠,眉头轻皱。   晓玉用胳膊挡开他的手,擦擦眼睛,不耐烦的说道:“困得流泪就算哭么?!”   “不可能,你……”   “好了,别烦了!”晓玉急忙打断他的话,她当然知道自己的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她揉揉下巴说道:“明天我要去城外祭祖。”   “祭祖?”K剑眉一拧,头后的脏辫也随之一动。   “嗯,会在陵园住上七天。这是几天前就定下来了的。可是你一直都不来,没法告诉你。我还担心,你今天若是不来……”   “这倒是个机会!”   “嗯?机会?”晓玉原本怕K找不到自己会担心,没想到他会想要帮自己逃走,“可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计划了,万一出了差错……”   “放心!不会的!”K嘴角一翘,自信的望了晓玉一眼,玩味似的说道,“只要……你舍得!”   晓玉觉得K的话里有话,却又猜不透他到底是何用意,于是直勾勾的盯着K,眼神中夹杂着一点点的心虚。   “哈哈!”K忽然笑弯了眼睛,用力摸了摸晓玉的头,“瞧你那傻样!只要你舍得宫里的锦衣玉食,我就带你离开!”   “别开玩笑了!”晓玉厌恶的拨开K的手,理了理头发,心知他指的不是这个,却又不愿去接茬,于是说道,“快说吧!你有什么计划?”   “计划?哈!计划就是……没有计划!”K伸了个懒腰靠在窗框上,翘着嘴角,闭了眼睛。   晓玉一看便知他已经计划好了,只是在卖关子而已,于是凑上前去,扯了扯他的衣服问道:“快说吧!要我做什么?”   “要你做什么?”K睁开眼睛,口气暧昧,眼神炙热的看着她,直起身子对她张开双臂,像要拥抱似的。   晓玉见他扑了过来,忽然一呆,K轻笑一声,顺势伸了个懒腰,胸有成竹的说道:“别担心!你就安安心心的准备着吧!到时候自然会知道的!”   “可是……”   “好了!我也要回去和马飞商量一下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还要赶路!”K说罢站起身来,又摸了摸她的头,单眼一眨,迈下台阶。   “K!”晓玉拨开帘子叫道。   K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你……小心一点!”晓玉自然知道K是怕她会担心,于是只好祈祷他平安无事了。   “嗯!知道了!”K从容的一笑,转过身去,摆了摆手,便“嗖”的一声消失了。   桌上的红烛猛地一抖,又迅速的归于了平静。   晓玉慢慢放下床帘,缩到墙边。望了眼垂在胸前的三生石,忽然想起刚才K说的两个字“舍得”。   没想到这么突然就要离开皇宫了。   离开……   她喉咙一动,托起项链,又想起了那个人的眼神,深邃而寂寞。   她突然攥紧石头,咬紧牙关低声叫道:“可恶!”   她痛恨自己,痛恨自己连何亟不可待要离开皇宫的原因都忘记了:他那春风般的小脸背后是一颗冷酷的心。残忍的杀害了他自己的姐姐,为了皇权连小孩子都不放过,无情的设下全套陷害她身边最重要的人,并且也将会是他们日后的威胁,他粗暴的对待自己,那是挥之不去的噩梦!可是——   这些她似乎都不记得了,心里竟然满满的只有遗憾和亏欠之情?   司徒晓玉,你真是够愚蠢的!   晓玉用力一甩头,正好磕在墙上,疼得她急忙揉揉脑勺。不过,这一痛倒也是好的。   身上痛了,心就没有那么痛了。   晓玉慢慢叹了口气,摊开手掌,手心被她刚才用力攥着的石头硌出了红红的印子,而那红褐色的石头却像吸收了她的灵气似的,变得更加光亮了。   叹了又叹,却终于嘴角一翘。   这样突然的离开也好,没有时间去怀念,也就不会那么不舍得了……   一六三章 深宫御史   天空阴沉沉的,不时的从层层叠叠的云层中传出几声闷响,昨夜的雨还残留在广场的理石上,映出高高的宫墙,在暗黑色的天空下更显肃然。皇帝一身白色龙袍挺立在城楼之上,负手身后望着广场上严阵以待的一对人马。   士官举着高高的旗帜站在最前,后面跟着的是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紧随其后的是两辆马车,宫女随从分站马车两旁,带刀侍卫站在最后。   晓玉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下车辇,她一身洁白,衣袂微微翻摆着,在阴云之下显得有些凄然。   她抬头仰望,那个人也正垂着眼睛望着她。   往昔的一幕幕在脑中闪回,甜蜜的,温馨的,悲伤地,心痛的,微笑,眼泪,无奈,冷漠,愧疚……一股脑填满心扉。她眼睛红了,鼻子酸了,心痛了,却暗暗要紧牙根。   皇帝眉头一皱,好似看见她的眼中盛了泪水,可再想仔细望去,她已转身,毅然决然似的上了马车。这一刻,皇帝有些恍惚了,心中像被什么重重一击,暗沉挂在面上。   “皇上不必担心,白虎已挑选出了锦衣卫的精锐暗中保护娘娘。”林翊在一旁俯身说道,起身看了皇帝一眼,他却依旧面色沉重。   心中的不安真的是在担心她的安全么?   莫名的不安,莫名的慌张随着那马车的发动愈来愈烈,皇帝盯着那辆缓缓驶出宫门的马车攥紧了拳头。   “砰——”两扇宫门紧紧的扣在了一起,这一声却让他心头一抖。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是如此儿女情长?!皇帝痛恨似的一拍栏杆转身走下城楼。   有些人,虽然匆匆走过,却注定成为生命中不可抹去的印记……   晓玉端坐在马车里,双手握在身前。   轿厢的帘子随着车轮微微摆动,浅浅的光线落在她雪白的脸上。   时光仿佛倒转,身边出现一个人影,在暗黑的车厢里望着她,恰好一束光落在他的脸上,照出的确是无尽的寂寞。   她曾经是多么迷恋他的笑容,哪怕只是偶然一瞥,便会在心里开出千万朵花来,可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笑容变得敷衍,僵硬,面具一般的扣在脸上,而那面具之下隐藏的却只有寥落的眼神。   她最害怕看到他那样的眼神,更害怕想到让他产生那种眼神的原因。   她是喜欢他的,却和他的世界格格不入。而在他之外的另一个人,又是她至死也放不下的。   难道这纠结在这样两个时空的感情是她今世的宿命么?   车轮继续前行,那座宫殿早已消失在了地平线之外。窗外响起淅淅的雨声,雨点透过窗户打在她的手上,和眼泪融在了一起。   车子猛然向前一顿,停了下来,晓玉差点摔出车外。她赶紧扶住墙壁,坐回椅子上。刚想掀开帘子问问情况,却听外面护卫大声叫道:“什么人?!”接着是几十把刀“嚓嚓”出鞘的声音如霹雳半清脆。   晓玉心中一惊,难道是K么?他说的计划就是在路上劫车?!愚蠢至极!   她牙根一咬,想要冲出车外,可手指刚碰到门帘又暮然停了动作。   不会的,K不会这么冒失的!可是,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晓玉收回手臂,侧耳倾听,似乎并没有兵戎相见的声音。她正疑惑着,忽然听见外面春晓叫道:“娘娘!宫里派来的御史求见。”   “御史?”晓玉闻听眉头更皱,定了定神说道,“见!”   帘子一开,一个穿着玄黑短打衣衫的男子站在车前,眉毛极淡,衬着一双深邃的眼睛,显得极不协调。那人抬头望了晓玉一眼,只是短短一瞥,却让晓玉打了个冷战。   “太后有旨,宣玉妃娘娘速速回宫!”那人也不报姓名,言语之中不太任何语气。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春晓呈到晓玉手中。   晓玉看了看金牌,确实是慈宁宫的金牌没错。只是,太后此时宣我回宫究竟为何?晓玉看了眼黑衣人,看他的装束并不像正常的官吏,也不像锦衣卫的人。这身打扮刚才被护卫误认为是劫匪倒是在正常不过了。   “宣我回宫何事?”晓玉放下金牌问道。   “此事属下不知。太后只说有要事,请娘娘速速回宫。”那人言语极快,如剑一般从口中跃出。   晓玉虽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可仍就问道:“若是本宫现在回去,祭祖之事如何进行?”   “太后有旨,让随行的天香姑娘替娘娘执事!”黑衣人干净利落的答道。   他不但知道我的身份,还知道随行的还有天香,而且身上配有慈宁宫的令牌,他的身份不会有错,只是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如此紧急,而且单单让我回去?晓玉隐隐觉得凶多吉少,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回绝便是抗旨。   “娘娘!奴婢陪您一起回去!”春晓看出了晓玉的心事,上前一步,扶在车门上。   晓玉还没来得及说话,黑衣人便冷冷瞥了春晓一眼,沉声说道:“太后只准许玉妃娘娘回宫!”   “可是……”   “春晓!”晓玉扶着车门走了出来,望了黑衣人一眼说道,“你留下吧!帮着天香打点祭祖的事情!”   “娘娘……”春晓皱着眉头央求着,眼睛红红的,她知道晓玉此次回去危险重重,皇帝一定不知道此事,若是没有自己陪伴,谁去帮她搬救兵呢?   晓玉微微一笑,俯身在春晓耳边说道:“别担心,大不了就是挨板子么!”说罢起身,又板起脸来,气势磅礴的一甩袖子,刚要向前迈步,余光瞥见不远处天香也下了马车,正望着这边。   晓玉对她嫣然一笑,随着黑衣人走到了队前。   原来黑衣人不只一个,队前横着六匹高头大马,黝黑的鬃毛,健壮的肌肉,一看便知是千里良驹。马上端坐着几个衣着一样的黑衣人,见晓玉来到马前,纷纷下马鞠躬。   呵,为了把我带回去,太后她老人家可真下血本啊!晓玉轻笑一声,翻身上了匹白色的骏马。   见晓玉坐在了马上,黑衣人立刻骑着马排成菱形,把她夹在中间,做护卫状。   六匹黑色的骏马,六个身健硕的黑衣护卫围绕着一匹毫无杂色白马飞驰在乡野小路上,马上的佳人儿青丝扶风,衣袂翻飞,所见之人无不驻足遥望,心中赞叹这绝美的风景。   不知走了多久,六个黑衣人突然收缩了队形,把晓玉的马夹得毫无缝隙。晓玉心中一惊,一顾左右,还没来得及理清状况,便被劫持着拐进了一旁岔路的树林里。   “不是要回宫么?你们好大的胆子,究竟要带本宫去哪里?!”   一六 四章 这个妖女   六个黑衣人突然收缩了队形,把晓玉的马夹得毫无缝隙。   玉心中一惊,一顾左右,还没来得及理清状况,便被劫持着拐进了一旁岔路的树林里。   “不是要回宫么?你们好大的胆子,要带本宫去哪里?!”   尽管她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可晓玉还是硬撑着厉声叫道,想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可那几人也是有备而来,根本不去理会,目光坚定的看着前方。   晓玉心急,用力挥手扯动缰绳想让马儿停下来,却听身后“呼啦”一声,她扭头看去,竟是那个眉毛极浅的黑衣人腾空跃起,向着自己飞了过来。她还来不及惊叫,那黑衣人便稳稳的坐在了她身后,手腕轻动,便从她手里夺下了缰绳。   “你……”   晓玉扭头刚要叫喊,黑衣人重重一掌击在她脖子上。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倾倒下去。黑衣人一手搂住她的肩膀,把她靠在自己身上,一手用力甩动缰绳,马儿加速飞驰出去。   “嗖嗖嗖——”   三支银箭划破密林,排成一排,直直的射进黑衣人马前的地上,箭身没入地面半尺余长,箭身上的银鬃受着惯性微微颤动。   黑衣人的马受惊,嘶鸣着跷起前足停了下来了,骑在白马上的黑衣人一手搂着昏迷的晓玉,一手扯动缰绳,目光直落银箭之上。   在前的黑衣人驱马上前,费力的从地上拔出一支箭呈到他面前。他仔细一看,眉头轻皱。   “锦衣卫?”   从他口中跳出三个字,他再看看身前的女子,眼光一亮,可还来不及想对策,头顶两侧的树枝中一阵急促的作响,有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包抄过来,从两侧将几人团团围住。   黑衣人的几匹马都像感到了威胁一般,不安躁动起来,几人急忙勒紧缰绳,仰头打探,却见不到任何异常。   众人屏住呼吸,寂静之中聚精会神,生怕错过一丝能捕捉对方位置的响动。   浅色眉毛的黑衣人一手紧紧搂住晓玉,一手从怀里掏出金牌,举到半空,仰头对着两侧说道:“慈宁宫密使,奉太后之命带玉妃娘娘回宫!”   黑衣人的话在林中轻轻回荡,四周却寂静如常,毫无异响。   黑衣人们警惕的扫视着四周,暗暗握紧刀把。空气凝固了一般沉落地面。   突然树梢一动,黑衣人极目望去,树枝又瞬时恢复了平静。   过了一会,黑衣人收回目光,看了眼怀中之人,那人沉沉睡去般恬静,丝毫没有清醒的征兆。他紧紧手臂,一扯缰绳,带着人马向树林深处飞驰而去。   ******   晓玉睫毛一动,慢慢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昏黄一片,似乎有火光从不远处照了过来,她还来不及看清,突然耳边传来巨大的响声,脑子被震得要炸开了似的。她赶紧伸手想去捂住头,可发现胳膊被什么东西绑住了,动弹不得。   她心中一惊,忍着痛睁开眼睛,还没等眼前的景物呈现出来,就被一盆冷水泼到了脸上,从头湿到了脚。她身上一激灵,急忙喘口气,甩了甩头上的水。   “哼!怎么样?这回清醒了么?”一个厚重的声音从她侧面传来。   她认得那声音,是太后!   她忍着痛扭头看去,水光中出现了一个不高的身影,两眉之间的黑痣巍峨耸立着,眉下一双眼睛透着肃杀之光。   “太……后……”晓玉想叫一声,却发现自己浑身毫无力气,连说两个字都是如此艰难,而耳边巨大地声响,以及脑浆迸裂般的疼痛压得她视线模糊起来。   “呵!你这个妖女!终于要现出原形了!”   太后冷哼一声,下巴一扬。两个身披盔甲的侍卫会意走到晓玉身边将她连同绑着她的十字架抬离了地面。   “啊!——”   晓玉尖叫一声,剧烈的疼痛走脑中迸发而来,她攥紧拳头,用力的挣扎着,却是无济于事。   那种炸裂的感觉夹杂着巨大的响声疼的她痛不欲生,不顾一切的将头磕向身后的柱子上。   “哼!果然是个妖女!”太后狠狠的说道,一摆手,士兵把晓玉抬回原来的地方。   虽然头上依旧剧痛无比,可似乎移动几步的距离比刚才稍好一些。   这样的疼痛,难道是……   她狠狠的咬着嘴唇,睁开眼睛打量着四周。   坚固的石壁上几盏壁灯里冒着熊熊的火焰,身边不远处,一块半米见方的镀金石板上雕刻着神兽的图案。   “这是……啊!”晓玉惊呼一声,瞪大双目盯着神兽,眼睛里跳动着熊熊的火光。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她脸上。   “快说!你这个妖女!是不是你偷了神眼?!”   晓玉脸上火辣辣的,嘴角撕痛,流出血来。她忍痛转回头,却见一张狰狞的面容,恶狠狠的盯着她。   “郡,主……你在说什么呢……”晓玉嘴角一翘,似笑一般,却无力的说道,可脖子已经承受不了头的重量,低垂下去。   这女人身陷泥藻自身难保,竟然还笑得出来,如此嚣张,不知天高地厚!   怒火直冲上铭欣眼底,她用力一掰,将晓玉的头强硬的提了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前几日夜半时分在假山前面装神弄鬼的就是你吧!若不是你偷了神眼,你就是个妖女?!神兽是何等神力!为何你只要一靠近它就会痛不欲生呢?”   晓玉半睁着眼睛瞥向铭欣,火光从她身后照来,她暗黑的脸上一双眼睛生生凸起着,白色的眼仁中泛着红丝。   晓玉冷冷的瞥她一眼,不屑似的收回目光。   “你这个贱人!”铭欣挥手,又是一记重重的嘴巴。   晓玉承受不住,一股腥甜涌了上来,“噗——”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太后双手握在身前,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沉着声音说道:“来人!把她放到神兽旁边!”   晓玉一惊,还没来得反应,脑子里便又崩裂一般。   “啊!不要!”   耳朵里传来的巨大的响声震破了鼓膜,殷红的血顺着耳朵流了出来。她想要捂住耳朵,可双手牢牢的被绑住,她挣扎着,扭动着身体,声嘶力竭的尖叫着。   铭欣吓得捂住嘴后退两步,太后也为之一震,肩头一耸,颤抖着从口中叫道:“妖孽!真是个妖孽!”      一六五章 弄巧成拙   天雷阵阵,成线的雨丝淅淅的下着,皇帝提笔刚要书写,笔尖上的墨滴下一滴落在纸上,氲成一片。   他停了动作,望着那氲黑的一滴,仿佛在城楼之上望见的她的眼睛,氤氲中带着一丝忧伤。他不确定那眼神之中蕴含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可他确定的是那一眼像跟针似的,狠狠的扎中了自己的心。   为何总觉得不妥?到底是哪里不妥呢?   皇帝眉头一动,攥紧笔杆。   “皇上!”林翊快步走进书房,在龙案前停了下来,拱手说道,“锦衣卫来报,玉妃娘娘在去祭祖的途中被人劫走。”   皇帝一惊,手中笔一滑,落在纸上,氲黑了一大片。   “是谁?”皇帝起身问道。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个人影,剑眉星眸,亘古不变的猖狂,还有那怪异的发型。   “据报,是慈宁宫密使拿着金牌,奉太后懿旨带玉妃娘娘回宫。”林翊答道。   “太后?……”皇帝皱起眉头,双手撑在桌上沉思起来。   那日太后把他叫到慈宁宫,先是打了个巴掌,揭露自己免了晓玉的杖责,次是给了个甜枣,表示将不再追究她的过失,又以免人口舌为名派她去祭祖,中途却又瞒着自己将人带走……难道这一切都是她给自己舍得局,为了……!   皇帝一惊,急忙问道:“白虎呢?”   “白虎……”林翊刚一开口,从门口进来一个宫人,对皇帝俯身说道:“启禀皇上!太后有请!”   ******   夜色慢慢沉了下来,雨还未停,噼噼啪啪的打在屋顶,顺着瓦片流了下来,窗前连成了线。天香坐在窗边,胳膊支在腮上,静静的望着窗外。   月容拨了拨灯芯,拿起衣服走到天香身边帮她披在肩上。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你是……在想玉妃娘娘?”月容试探着问道。   天香转头看她一眼,什么都瞒不过她呢。   月容望了望窗外的雨,说道:“听说太后和铭欣郡主一直都对她成见很深,你说这次叫她回去,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啊?”   天香收回目光望着窗外连成水柱的雨水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   “小姐!你……”月容顿了顿,轻皱着细眉问道,“恨她么?”   天香一震,垂下眼睛:“恨?呵……如果这就是我的宿命,又能去恨谁呢?当一个人得到的多了,就会想要的更多,慢慢的,慢慢的就会忘记自己最初的意愿。也许曾经不甘,可是现在我已经看清了。曾经我期望的现在都已经实现了,在他身边,时常见到他,听到他的声音。还有什么可奢望的呢?”   “小姐……”月容低声唤道,望着日渐消瘦的天香,有些心疼,她怎会别无所求呢?为了能到他身边,她忍受了那么多煎熬,可现实又实在无奈,越善良,反而越受伤。   “月容!陪我去殿内看看,不知明天的仪式准备的怎么样了!”天香说着站起身来。   月容和天香撑着伞出了屋子,院子里不比宫内,到了夜里很少灯火,黑漆漆的一片,下着雨更是透着一丝阴冷。   “小姐,我去提盏灯来!”月容说着转身回了屋子。   天香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雨水顺着油纸伞在她的面前流下几行。天香垂着眼睛望着地上的积水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在被雨滴溅起的波纹上颤抖着。   忽然一个黑影从房上飞下,闪电般的速度落到她身后。天香一惊,还没等她扭头去看,便觉得脚下一轻,人已在半空之中。   “啊!”天香惊叫一声,油纸伞滑落手中,摔在地上。   月容刚提了盏灯走出房门便见一个黑影抱着天香飞过了房檐,月容一惊,扔掉灯笼追了过去,尖叫着:“小姐!小姐!……来人啊!有刺客!”   黑影带着天香跃出院子,极快的速度掠过高高的树顶,迎面的雨水打在天香的脸上,害的她睁不开眼睛,腾空,失重,她紧紧抓着黑衣人的衣服一刻不敢手。   不知过了多久,风停了,她脚下突然一震,只听树叶沙沙几响,没了雨淋。   天香大着胆子睁开眼睛,周围漆黑一片,随着风声动时而有雨滴落在身上,这是……她眼睛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急忙扶住身边的人,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一颗粗壮的树干上,身边黑衣人并肩站着,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按着她的肩膀。   “怎么样,好玩么?”黑衣人哈哈一笑,对她说道。   天香抬头看去,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浓浓的眉毛下一双笑弯了的眼睛。天香正在惊异,忽然发现那人脸上的笑容在和她对视的瞬间僵住了,他的眼睛里,甚至整个身上都透着震惊。   “K!”马飞不知从何处跳到树干上,在看见他身边女子的脸时心中一惊,也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她是……”马飞看看天香,又看了看K,他脸上那表情既惊讶又沮丧,马飞忽然明白了状况,这人一定又想捉弄晓玉,没想到弄巧成拙,翻了船。   天香何等聪明,定了定神,对K说道:“你们要找的人……不在这里!”   K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望着天香却不说话。   这个女子他是见过的,再陪晓玉去选秀的时候见到过。记得当时林翊驱车来接她的,是林翊的妹妹。   “你叫什么名字?”K问道。   “武天香。”   天香淡定的说道,面对着这两个陌生男子,和如此不明朗的状况丝毫没有慌张,甚至仔细的打量着面前这个发型怪异的男子,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天香……”K默默重复着,记得晓玉那次夜闯慈宁宫被发现之后就是躲在一个叫天香的秀女那里,莫非就是她么?   马飞在一旁仔细打量了着天香,除了容貌之外,她的确和晓玉有几分相像,若是半夜看不清楚,又下着雨,K误认成了晓玉倒是有情可原。   只是,现在这种局面该如何解决?放她走?或是……杀了她?   一六六章 幸福的人   “你说我们找的人不在这里,是什么意思?”K问,眼神中凛然掠过一丝肃杀之意。   天香看了看K,又看了看马飞,问道:“你们要找的人是方晓玉么?”   K和马飞相视一眼,沉默不语。   天香见他二人不语,料想自己的猜想是对的,于是说道:“她……被带回了宫里。”   她脑子里忽然闪现出晓玉被带走时对她的微笑。方晓玉一定知道太后此举不善,不但毫无惧色,竟然还在离开的时候对自己安慰似的一笑,她可真是没心没肺!   天香突然眉头一皱,攥紧拳头。真想狠狠骂她一顿,却不知为何,更想——   拦住她,叫她别去。   K见她脸色突然起了变化,开口问道:“为何?”   天香收回思绪,看了眼面前焦急怒目的男人,他的担心已经冲破了那么寒冷的眼睛,火一般的顶着她。   “不知为何。太后派人紧急召她回宫。”   K一听,心中大惊,垂下眼睛,神情变得凝重。   马飞见K忧心忡忡,心中也知事情复杂得很,可面前这姑娘也着实可疑。在这样一个雨夜被人突然劫持,竟然会如此镇定自若?   “哼!你说我们就相信了么?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人的?”马飞走上前一步,把脸靠近天香,挑着眉毛挑衅似的问道。   这轻佻的举动让天香十分鄙夷,冷傲的一甩头,却脚下一滑,差点滑下树去。   马飞怎会错过如此揩油的瞬间,一伸胳膊搂住天香的肩膀,嘴角一咧,说道:“美人,小心啊!”   天香怒目瞪向马飞,即便在这种特殊时刻,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也是不能破的。她倔强的想甩却甩不开马飞的手,羞赧的紧咬着嘴唇狠狠的瞪着他,恨不得将他扼杀在目光之中。   “你还没说,让我们怎么信你!”K靠在树干上冷冷的说道,自头上流下的雨水迎着月光,明亮的几道把他的脸分割成块。   “你觉得这种情况下,我有必要骗人么?”天香平静的说道,声音一如既往的淡定,“况且……料想凭你们的实力,可以随时抓住我吧!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   “月容!到处都没有找到天香姑娘呢!”   春晓半边身子已被淋湿,举着火把跑进了院子,身后跟着一群侍卫。   月容眼神茫然,身子颤抖起来,手上一滑,雨伞跌落在地:“小姐……”她颤抖的手捂在脸上,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月容!”   春晓用伞遮住月容,按住她的肩头,想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凭空丢了个秀女,该如何向上面交代啊。   春晓叹了口气,忽然眼神一闪,惊得捂住了嘴:“啊!天……天香姑娘!”   月容一听,“嗖”的站起身来转头望去,天香正低着头安静的站在屋檐下望着他们,那样的安静的样子,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只是她的神情有些沉重。   “小姐!”月容奔了过去,扑到天香身边,抓住她的衣服,又是泪又是笑,抽泣着问道:“小姐!你,你去了哪里?没有受伤吧?”   天香慢慢转回头来看着为她,轻声说道:“月容,我没事。”   “天香姑娘!”春晓走上前,屈膝行礼,望了眼她湿透的衣衫问道,“姑娘刚才是遇到了刺客么?”   天香扭头平静的看了眼春晓,嘴角一动,说道:“这里怎么会有刺客?”   “小姐,我明明看见……”   “月容!你回屋子里取东西的时候忽然挂了一阵强风,吹走了我的雨伞,我追了过去,却没有找到,淋湿了,就是这样……”天香忽然露出调皮的笑容,对月容眨了眨眼睛。   天香的容貌正如她的名字一样,哪怕只是惊鸿一瞥,也可以撼动心灵。那脸上灿烂的笑容月仿佛日光一般驱散阴云,映在众人的脸上,让他们心中如沐阳光一般温暖惬意。可在月容望看来,那笑容却是如此突兀。   月容心中疑惑万千,却知道深谙天香的心思,没再反驳,只低头说道:“没事,就好……”   “既然如此,天香姑娘还是赶紧换件衣服吧,小心受凉!”春晓见天香没事,只是虚惊一场,着实松了口气,俯身行礼,带着侍卫离开了。   “小姐……刚才带走你的人是……”月容用毛巾帮天香擦着细软的长发。   天香坐在蒸汽漫腾的木桶里,扭头望着窗外,雨还没有停下来,汇成水柱从屋顶流下,映着灯光,仿佛刚才那人脸上明亮的几行。   “她真是个幸福的人呢……”天香收回目光,自言自语的说道,语气里却充满了伤感。   想起K望见自己时瞬间凝固的笑容,尽管他表面镇定冷酷,可眼神中却难掩忡忡忧心,那样的凝重,仿佛和那个下弦月的晚上,皇帝在亭中望着晓玉的眼神同出一辙。若是她心中的那个人也对自己如此,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天,就算就此长辞也了无遗憾了吧……   “嗯?小姐你在说谁?”月容完全听不懂天香没头没脑的话,不知究竟是谁让她发出了这样的感叹,而那话语中仿佛还有着点点醋意。   “没什么。”天香垂下眼睛,从桶里站了起来,抓起旁边一条长长的浴巾裹在身上。   ******   “啊!咳……咳咳……”   晓玉咳嗽着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那些在水影中斑斓的影子激烈的刺激着她的神经。一次次痛的晕过去,一次次被冷水泼醒,精力已被耗得枯竭了,连呼吸也变得紊乱起来。   呛水让她的眼睛,鼻子痛得很,费力的吸气,咳的嗓子生疼。   还不等她稍有喘息,太后凌厉的眼神就又逼了过来。   “我真的……不知道!”晓玉抬起眼睛,目光中她的面容模糊不清。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又咳嗽起来。   “啪——”   一个响亮的嘴巴抽上了她的脸,可她已经没了感觉似的,或者说已经没了力气去感觉,任凭脸猛地歪向一侧,无力的靠在木桩上。   “太后!”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抬头扭头看去,只见白虎躬身站在身后。   “来得正好!”太后上前一步,站在白虎身边,转身指着晓玉冰冷的说道,“白虎!你来审审!问她神眼到底在哪!”   白虎上前一步,望见晓玉惨白的脸和嘴角上无比鲜艳的血印心中一紧。昨晚,皇帝令他派出锦衣卫中的精英暗中保护方晓玉,他特意分配了几组,打算在这半月的时间里轮流值守,却不曾想仅一天而已,便又再见到她,而且被折磨的如此凄惨。这算不算是自己的失职呢?   听到白虎的名字,晓玉吃着力转过头来,目光之中一个白色的影子,看不清他的五官,可自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气却让她无法质疑他的身份。   一六七章 放手一搏   “白虎!你来审审!问她神眼到底在哪!”   听到白虎的名字,晓玉吃着力转过头来,目光之中一个白色的影子,看不清他的五官,可自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气却让她无法质疑他的身份。   “神眼是不是你偷的?它在哪里?”白虎冷冷的问道,语气里不带一丝情感,平涩的就像蒸馏水。   “呵……”晓玉突然一笑,尽管是那么浅浅的一点,却也让白虎收进眼底。   晓玉努力的抬起头,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眼睛却依然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尽管气息微弱,却异常坚定的说道:“如果……如果你能知道……我说的话是真是假,那么,那么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没有偷走它……更不知道它在哪里……你,知道我没有说谎,所以请你……放了我……”   晓玉到底支持不住,垂头下去。   白虎底下眼睛盯着她,那被水浇湿的头发贴在她脸上,衬着惨白的脸色,更显黝黑。她低着头,看不见她的眼睛,只听得到她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咳嗽,肩头也随着微微颤抖着。   “怎样?可是在说谎么?”太后上前一步,尽管是个疑问句,却被她说的毋庸置疑。   “回太后,她说的……属实!”   “什么?!”太后简直要暴跳起来了,那一声怒吼吓得周围人肩头一抖,白虎却依然淡定,正如所料一般。   “可是,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太后一使眼色,几个侍卫走上前来。   晓玉突然一激灵,恐惧的瞪大眼睛,完全没了刚才的镇定和自制,哭腔似的尖叫道:“啊!不要!不要!我不是妖怪!不是!白虎,你告诉她,你告诉……啊!”   疼痛几乎让她神经断裂,痛不欲生。她用力的挣扎着,指甲已经把手掌割破,从攥紧的拳头的指缝里滴出血来。   太后却嘴角一翘,得胜似的瞥了白虎一眼,仿佛在说“看吧!她就是个妖孽!”   “母……母后……?”   皇帝震惊的叫道,呆呆的站在门口望着密室里的场景,脑子里一片空白。   早料想到太后派人把她带回宫另有他图,却没想到会将她带到密室里,而且,他们对她做了什么?   “啊!!放开我!!!”   撕心裂肺,简直咆哮一般,却又突然身子一软,歪倒下去。   皇帝一惊,缓过神来,脚步向前迈动,却又强忍着停了下来。眼前的一切真的超乎了自己的理解范围,她这样到底是怎么了?被下了药,还是中了蛊术?   太后却不慌不忙,转头望着震惊的皇帝,他那面具般挂在脸上的笑容无疑被击得粉碎,露出的只有惊异。太后得意的一笑,暗讽道:“哀家就说么,皇上是九五之尊,怎会被这样的女人所迷惑?!看吧!原来是个妖孽!”   “妖孽……”皇帝自言自语着,眼中有些茫然的晃动。   她白色的亵衣已被浸湿,贴在身上,头发凌乱不堪,粘在毫无血色的脸上。那脸色是那样的惨白,甚至让人疑惑她是否还有口气。   太后一使眼色,又一桶水泼了过去。粘在脸上的头发被冲到了脑后,可晓玉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怎么?死了么?   太后暗自得意的心中猛地一沉,收敛了嘴边的笑容,又一仰头,侍卫又把水泼了过去。   “啊……”晓玉眼皮一动,清醒了过来,已经无力抬头,微微动动睫毛,浅浅的呼吸着。   皇帝只感到心脏剧痛,很想捂住胸口,却暗暗忍着,攥紧拳头缩进袖口。   “皇上看到了吧!若她不是妖孽,为何会在神兽面前如此痛苦?!她若不是妖孽,皇帝又为何会被她迷得不辨是非?!哼!纵使她没有盗走神眼,也逃脱不了扰乱军心的罪责!明日午时,将这个妖孽拉到火场极刑!”太后冷冷的说道,瞥了一眼晓玉,高傲的拂袖而去。   铭欣心中暗笑,脸上却故作平静,对皇帝鞠一躬,随着太后出了密室。   皇帝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晓玉的脸上,从她抖动的双眼到微弱的呼吸,再到嘴角哪一行未干的鲜血……眼睛被凝固了,心也被封堵了,此情此景,不知所措……   “把娘娘松开!”林翊吩咐着。   绳子刚被解开,晓玉便轻哼一声,瘫在地上。   “晓玉……”皇帝不由自主的闪到她身前,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心中的疑问如潮涌,可却不知从何问起。   晓玉眼睫颤抖着睁开眼睛,温暖的手透过肩膀传到心里,害怕、委屈、疼痛一下子涌了上来,她紧紧地抓住他的袖子,眼泪喷薄出来。   他近在咫尺,可她却怎么也看不清,眼中模糊一片。   “皇上……我没有偷神眼……也不是妖怪……白虎,白虎他知道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皇帝眼神凝重,望着伏在身前的她,伸手一顿,抚上她的头顶,轻轻拍了拍。垂眼望去,她闭着眼睛倒在身边,呼吸似乎更加微弱了。   回想太后所说的也并不无道理,若是她真的和神眼没有关系,怎会在神兽面前如此难以忍受?到底要怎么办才好?自己的担心,没想到真的变成了现实。   “皇上,不如先把娘娘带出这里吧!”林翊轻声说道。   “嗯!”皇帝点点头,脸上透着无奈。   斟酌之后,皇帝仍旧觉得不能违抗太后的命令,至少现在不能。于是命人将晓玉送到天牢,又找了几名太医为她诊治。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太医们在为她诊断之后一致认为,“从脉象上看,玉妃娘娘只是身体过度虚弱,并没有中毒或是其他病症的现象。甚至连吃药都不用,只要好好休息就会恢复正常。”   皇帝心中惊奇,可所有的太医都如此结论又令他不得不信,可终究不放心,命人为她煮了些汤药送服下去。   “你说方晓玉为何会对神像有反应?难道她真的和神眼被盗有关么?”   林翊背着手和白虎走在红墙之间。   白虎一张亘古不化严肃的脸上露出阴霾,疑惑重重压下来,犹如夜空中层叠的乌云。   林翊见白虎不语心知他也有同样的猜想,虽然这个猜想缺乏依据,可两人心中有一件事是明确的——   方晓玉与神眼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   “嗯?”   两人几乎同时抬头望向前方,尽管刚才只是空气中细小的波动,却已经引起了他们的警觉。   有人闯入了皇宫!   林翊立即双脚踩地,却在动作之前被白虎按住了肩头。   林翊不解,眉头紧皱看向白虎。夜幕之下白虎的眼睛放着凌厉的寒光,冷静又警惕的盯着远处的夜幕。   “你知道是谁为何不追?”林翊费解。   白虎转头说道:“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些神眼的线索,切不要丢失了!若是那两个人能救出方晓玉,也许她会带我们找回神眼。”   “这……可是,这不过是你我的猜测而已。若是之后证实我们的猜测是错的,岂不得不偿失?”   “呵呵!林翊,你就是这样循规蹈矩!有时候搏一搏,也许得到的更多!”   白虎说罢一提前襟稳步向前走去。      一六八章 一箭双雕   雨停了,炙热又潮湿的空气在夏日的夜里黏在身上一般,很不舒服。可值守的士兵仍旧穿着厚厚的铠甲守在暗红色的宫门旁。   两个黑影“嗖”的一声落在守卫身后,身形带风让守卫肩头一抖,端起长枪,警惕的转过身去。   “什么人?!”   “嘘——”   胡二喜望着眼前人猛地一愣,随即叫道:“飞哥?……你们怎么来了?这么贸然的入宫是很危险的!”说罢扭头看向四周,还好无人发现。   胡二喜把马飞和K带到宫门后的阴影里。   “二喜,我们也没有办法,只好来找你!你知道晓玉在哪里么?”马飞问道。   就算他们不说,二喜也早已猜到了他们的来意,只是……一张年轻的脸上露出难色。从答应帮他们策划进宫开始,自己的命运注定和他们三人纠缠不清了。泄露机密也不是一次两次,又不在乎这次。只是这次的情形与以往不同,若是真的被他们知道了晓玉的遭遇,那两个人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只怕最后落得不归。   “二喜!你一定知道什么吧!”K看着他的样子,早已忍耐不住心中的担忧,声音里带了一丝急促。   二喜看着K焦急的神情,忽然想起那次为了打听K的下落,晓玉把他找去的情形,为了救他,她可以不惜一切,也许对于他来说也是一样的吧。唉,问世间情为何物啊?二喜长叹口气,说道:“嗯……太后说她是妖孽,已经被关在了牢房,说是明天午时火场处死!”   “什么?!”   K和马飞不由叫道。   二喜的身后突然闪过一片明亮的火光,只听一个高亢的声音叫道:“什么人?!”   一队守卫穿着亮灿灿的甲胄举着火把走了过来,胳膊一甩照亮了宫门背后。   “哦!呵呵,是我,是我!”胡二喜满脸堆笑,提了提裤子从门后跑了出来,望见面前一队巡视卫兵挠了挠头,满脸窘色。   领头的卫兵黑着脸,伸手把他推开,举着火把向门后照去,未见异常,便鄙夷的瞥了他一眼,带着队伍离开了。胡二喜见他们已经走远,暗暗松了口气。   刚才还真为他们捏了把汗,不过,他们怎么可能不在门后?众目睽睽之下,两人能逃到哪去?   二喜正在疑惑,却听身后马飞说道:“这可不太好办啊!”   “我现在去救她!”K攥紧拳头,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再不释放整个人就要爆炸了。   “不行,不行!你现在去只能送命!不如……明天我们直接去火场,那里偏远,得手后可以迅速离开!”马飞拉住K心中暗道“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啊!”   ******   雨后的清晨,清风拂面,异常舒服。   初起太阳慢慢从屋顶背后爬了起来,一束金色射进院子。   青绿色的叶子上还凝着雨水,不时有一滴忍不住坠落下来,在地上的水坑里溅起圈圈波纹,慢慢荡去。   一切都是如此平静,如此美好,就像那个令很多人彻夜难眠的长夜只是个梦魇。   “皇帝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太后在搀扶下走到殿中,望了眼挺挺站立的皇帝,面上却一点惊奇也没见。   “母后!”皇帝躬身请安,脸上却摘掉了面具,一脸凝重,眉头深锁。   太后瞥了皇帝一眼,心中暗笑,最后终于还是来向我低头了么?   “皇上是为了那个女人?”太后悠悠然说道,一理袖子拿起茶杯。   “是!求母后放了方晓玉!”   “放肆!”   茶杯重重摔在桌子上。   “母后!”   “我看皇帝被那个妖女迷住了头脑!真是黑白不明!”太后愤然站起身,转身回房。   “母后!她不是妖女!白虎不也证明了她所说的话句句属实么?!”皇帝上前一步,拉住太后。   “即便她不是,她也是勾引皇上的,罪不容赦!”太后用力一拂袖子,甩开皇帝的手,将胳膊背在身后。   皇帝见太后如此坚决,攥紧拳头,收回手臂,垂下头,悲怆却又坚定的低声说道:“母后!不管怎样,儿臣也……不会让您杀了她!”   “什么?!”太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转过身质问着,“皇帝是要为了她违抗母后的旨意了?!”   “……是!……朕意已决!”皇帝低垂着眼睛看不见他的目光,只觉得整个人身上散发正冰冷之气,和这个阳光明媚的雨后清晨格格不入。   “你!!”太后突然一阵心痛,赶紧捂住心脏,皇帝赶紧扶她坐在椅子上。   没想到皇帝会在她面前用“朕”自称,居然为了救那个女人的命摆出皇帝的架子?!难道自己和他的母子之情却不及他们几日的恩情么?   “你这是想……气死我啊!”   “母后!”皇帝眉头深锁,撩起前襟跪在地上,“母后息怒!可是无论如何,儿臣都不希望看到方晓玉受刑。请母后成全!”   太后望着伏拜在脚下的皇帝,叹了口气,转过头去,不语。   半晌,太后说道:“要她不死也行……即日成婚,册铭欣为后!”   “什么?!”皇帝猛地直起身子,简直晴天霹雳一样从天而降,他瞪大眼睛,却发现太后的目光中坚定的毫无波澜。   “别无他法!”   她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钉子一般钉入他的耳朵里。   “母后!我对铭欣妹妹只有兄妹之情,您……”   “好了!不要再说了!”太后强硬的打断他的,冷冷的说道,“不是母后铁石心肠,愿意做王母。你要知道,母后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江山!你自己决定吧,哀家累了,退下吧!”   皇帝张了张嘴,还想争辩,可太后闭上了眼睛,似乎五官之外的任何事都入不了她的心似的。   皇帝紧紧攥着衣服,慢慢站起身,浅浅行礼,出了殿外。   太后悠悠然睁开眼睛,望着皇帝的背影摇了摇头。   妖孽?哼!她才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妖孽!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方晓玉确实和神眼有着某种联系,倒是可以利用她来查找神眼的下落。这一次,她真的认可了方晓玉,因为她的价值不仅如此,还可以利用她来牵制皇帝,让皇帝立铭欣为后,一箭双雕。尽管皇帝没有任何承诺,不过,凭自己对他的了解,她心里清楚的很,皇帝会同意的。   太后按住桌子起身走到院子里,迎着阳光长叹口气:“吾儿,你太年轻,太心软了!”   一六九章 若非爱过   阳光透过牢狱的窗子在地上投下一个明亮的影子,晓玉坐在窗下的阴影中盯着那明亮的一块发呆。   这次是逃不掉了的吧?   她轻轻叹了口气,连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何现在的心中真如止水一般,平静毫无波澜?   不远处传来“咯噔,咯噔”的脚步声,她懒得抬头去看,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能是她动容了。   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了下来,铁链的响声,牢门“吱嘎”的响声。   晓玉瞥了一眼,见几个身披甲胄的士兵进了牢房。   她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时刻到来了,不等对方说话便站起身来,整理潮湿的衣服,理顺粘在脸庞的头发,对着来者微微一笑,从容的走出牢房。   放下——原来会是这样的轻松……   正午时分,阳光毒辣的如同要烧焦大地一般,天底之下无处可逃。   汗水从K紧缩的眉头中间流了下来,他不去管,心中的焦灼正如火如荼。   “现在什么时候了?为何还不见动静?”K瞥了一眼同样眉头紧锁的马飞,低声问道。   马飞张望着火场里,除了几个寻常守卫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动静。若是今日要有人行刑,就算是处决个普通人,也不会是这样的场面,更何况对方是后宫唯一的娘娘。   不远处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马飞迅速隐蔽起来,K却眉头一拧,纵身跳下树去。   “K!”马飞一惊,不由叫道,可那人早已消失在枝叶的掩映之中了,“这个冒失鬼!”马飞一踩树干追了过去。   出来解手的守卫刚解开裤袋就突然感到嘴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封住了,他刚想拔刀,伸手却拉不出刀把。   树林里静谧十分,只有阳光稀疏的光影。   守卫瞪大眼睛,暗暗咽下口水转头看去,一双犹如寒星的眼睛正盯着他,他心中一凛,手心攥出汗来。   “我只为你一个问题,若是你合作,我不会为难你。”身后那人说道。   守卫狠狠地点点头,那人果然如约松了手,守卫心中一落,松了口气,却忽然一道白光掠过眼前,他身子一抖定睛看去,一把长剑直指他的咽喉。   此人的武功绝非一般,自己竟然连他拔剑的动作都未看见就被剑尖抵住了喉咙,巾帼那人说不会为难自己,而剑身上散发的明明是一股强大的杀气。   守卫大着胆子慢慢抬眼看去,那人方正的脸上肃杀的目光逼了过来,他还来不及细看,那人身边突然又多了一人。   “玉……玉妃娘娘不是今天中午会被处死的么,为何不见人来?”拿剑的人问道。   提到玉妃,他的眼睛明显一动,脸上的神情也不似方才那般的冷酷。难道他和玉妃娘娘有什么交情。那人正在揣测,突然耳边“嗖”的一声,冰冷的剑身已抵上了他的脖子。   “啊……好汉饶命!”   情势已来不及多想,守卫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的说道:“小的,也,也不知为何……”守卫明显感觉脖子上的冷剑愤怒的一抖,他赶紧挤住眼睛大叫一声,“不过!……刚才得到消息说,行刑取消了……其他的,小的真的不,不知道……”   守卫咬牙说完,只盼那人会信守承诺不要杀他,可半天也没有听到那人的回复。他心中惊奇,慢慢睁开眼睛。   哎?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他一愣,再看看四周,树林里幽静的只有阳光下飞撞的昆虫。   那两个人竟然一点声息都没有,就这样消失了,好像从未来过!难道刚才是见了鬼了?他摸摸脖子,完好无损,叹了口气,刚要前行却发现自己的裤子已经湿了一片。   ******   “你……为何要救我?让我又欠你的人情……”晓玉站在窗边低头说道,手指紧紧扣住窗棂。   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却不料被守卫引回了榭香阁。若不是春晓和秋思见她回来了,从门里跑出来扑在她身上摇晃着她的身体,大哭起来,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按住春晓的头,微笑着说句:“没事。”可心中却揪在了一起,虽然不记得是多少次了,可她知道,那个人又救了她。   “哼,为何?”皇帝上前一步拽住她的手腕用力向自己身边一拽,那力量简直是要将她折断一般。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生气,眼睛里冒着火气,牙根紧咬的恨不得吃了她似的。   自己似乎知道为了什么,却又不愿去多想,只觉得心里难过得很,身子一趔趄,被他拉到身边。   “难道朕所做的一切你到现在也不明白么?!还是说你一直以来都是在装傻,视朕的感情为粪土?!”皇帝狠狠地说着,那如冠玉般美丽的脸上散发着罗刹般的杀气。   “不!不是的!”晓玉脱口而出,她怎会不知道?!怎会不想回应?!只是,自己也很痛苦,也很彷徨,明明认定的那个人是他,可为何现在看来心中选择的却另有其人……她本想试着去参透自己的命运,可是无奈,纠结,彷徨,挣扎,这一切折磨的她已经无力再去想了,接受也许是最好的方式。   “不是?那到底是什么?!”他用力抓紧她的脖子,逼迫着她看向自己。愤怒的,不仅是对她的疑问,更是对自己的无可救药。   “我……”她顿了一下,脖子被卡得有些透不过气来,面色微红,眼泪唰的掉了下来,“我非常感谢皇上做的一切,也为给皇上带来这么多烦恼和困惑而感到愧疚和心痛……”   “你……你对朕就只有感谢……和愧疚?”他的手有些颤抖,深皱的眉毛下红红的眼眶里有一些晃动。   晓玉握着皇帝掐住自己的手,闭上眼睛,不忍看见他难过的样子。   “你有没有……爱过朕……”   他的手冰凉,凉的刺骨,可那些从他嘴里颤抖着说出来的话却个个如钢针一般穿透她的心。   若非爱过,怎会如此心痛彻骨……   可爱过,又如何?既然已成过去,说出来除了让人沉溺过去,便是让人更伤。   而这两种都不是她希望看到的结果。   她希望他能憎恨自己,至少这样他可以不那么难过……   晓玉紧紧咬着牙根闭口不语,炙热的眼泪不断地涌了出来,流到他冰冷的手上。   慢慢的,他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把手从她的颈间收了回来。   睁开眼睛,却始终不敢去看他的样子,真心害怕看他一眼,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便会瞬间崩塌。   “朕只是想知道,为你做的一切是否值得。现在,朕,知道了……”   那人说着,脚尖蹭动地面,想要保持平衡一般站稳了身子,转身离去。   “嘭——”门被关上了。   晓玉终于忍不住双手捂在嘴上瘫坐在地。   无声,眼泪却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一七零章 请原谅我   “皇帝五天后要举行新欢大典?”K的眼前一亮,微笑已不自觉的泛上嘴角。   “嗯!”晓玉默默低下头,半垂的眼睛中有些湿润。   尽管K看到她那悲伤的样子心中有些恼火,可还是暗暗忍住火气,试探着问:“你现在……还想离开么?”   “可以么?……K,现在就带我离开这里吧!我一刻也不想多呆了!”晓玉突然拉住K的手,眼睛闪闪的望着他,那激动的神情恨不得下一秒就起身离去。   K只觉得心中一紧,听到她说想要离开自己一点也不开心,因为明白她是想逃避吧,她心中还是有他的吧……   他看她许久,忍住心痛,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先别急!说实话,现在,我还没有十足的什么把握把你安全的带出去。可是如果是在皇帝大婚那日,守卫松懈的话,我和马飞合力,浑水摸鱼,会更加稳妥一些!”   “可是……!”   “好了!我知道你在这里很辛苦,可是,安全第一,你还是再忍忍,不过五日而已!”   晓玉说不过他,自己也的确没有理由为了一己之私连累K和她一同承担风险。于是无奈又失望的点了点头。   日子漫长的的就像穿越几个世纪一般,她每夜都呆呆的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等待天亮,又那样呆呆的站在树下看着悠然飘落的叶子等待天黑。可世事好像就喜欢捉弄人,总是和人的愿望相反,长夜也漫漫,白昼也悠长,就这样又过了两日,她感觉自己掉进了轮回,无法托生。   “方晓玉!”   一个响亮的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将她的思绪从沦陷的虚空中拉了回来。她慢慢转头看去,阳光中一个华丽的身影正气势汹汹的朝自己奔过来。那人圆圆的脸上写满了憎恶和愤恨,她是……   “啪——”   脸上一痛,她趔趄着向后退了几步,倒坐在石桌上,嘴角热辣辣的,舌头一碰,一股腥甜。   “这一巴掌是替我哥哥给你的!”那人大喊一声,冲上前拽住她的领口将她拉了起来,怒目圆瞪,大声叫道,“为了你,哥哥和自己的母亲翻了脸!为了你,他还要去娶自己不喜欢的人!他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你……可是你呢?!不但不思回报,反而一次一次的伤害他!方晓玉,你就是个白眼狼!你若不爱他,为何还留在这里折磨他!让他每天酗酒,喝到大醉,醒了又喝。不论我……不论我怎么劝,他都不肯听……”   善意说道最后声音颤抖起来,身子也颤抖起来,眼泪如江水般奔涌出来,身子一软,差点摔倒,晓玉赶紧扶住她。   善宜的话向把利刃刺在她本就脆弱的心上。她不能想象他自己折磨自己的样子,更是不敢想象。   金色的阳光透过高大的房门在地上投下一个个明亮的豆腐格子,皇帝却坐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后背靠在桌腿上。   “哼!”他陡然一笑,放下酒瓶。没想到堂堂九五之尊的自己竟然也会有如此不堪的时候,这幅模样若是被人知道了,天子之威还有何颜面?只是,自己也想打起精神来,也不想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而如此潦倒,可是心被禁锢住了一般,任凭自己如何挣扎也逃脱不了这透明的牢笼,被死死的困在了伤心和绝望之中。   他叹了口气,仰头靠在桌腿上闭了眼睛。   古人说,借酒消愁,他认为是愚蠢的。可现在看来似乎没有了更好的办法,也许真的只有在那半梦半醒之间才能找到一丝安慰。   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他微微睁开眼睛望向门口。   尽管那脚步声轻之又轻,可他知道那是谁,眉头一皱,又闭上眼睛。   “咚咚咚……”三声清脆的敲门声。   屋子里寂静一片。   门外的人踌躇了一会,又敲了三声,回答一样是片空白。   “皇……皇上……”声音中带着怯生。   “皇上?我……开门了……”   不多时,门被嵌开了一条缝,午后耀眼的阳光冲进屋子里,在地上留下如剑般整齐的一条。   扑面而来一股酒气熏得晓玉赶紧用袖子遮住口鼻。她轻轻把门推开进了屋子。   “皇……”她呆住了。   望见他坐在地上的身影和堆砌在身边的酒瓶,她一下子哽咽了,鼻子酸酸的。   她轻轻关上门走上前去,见他的手中还握着一只酒瓶,慢慢伸过手去,把酒瓶从他的手中拿了出来,放在一旁。   转头看去,他侧着头,双眼紧闭着,似乎睡了过去。她不想打扰他,却又不能放着他在地上不管,于是拉起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吃力的把他拖到床边架到床上,伸手去解他腰间的玉带,可手碰到玉带的瞬间停住了。   这玉带是那天晚上她无论如何也解不开的,后来心中气急一用力,珠子噼噼啪啪散落了一地。   当时他那表情又气又惊,无奈得很。晓玉陡然一笑,扭头看去,皇帝脸色微红,眉头深锁,似痛苦的样子。她长叹口气,收回目光,解开带子,帮他脱了外衣,好好盖了被子,又拿来了湿毛巾帮他擦着脸上的汗水。   她很怕弄醒他,不知道他醒了之后看见自己在身边是怎样心情,是愤怒,还是愤怒,还愤怒?   她轻轻擦过他的额头,脸颊,眉毛,到他深锁的眉心,停了下来。   想起第一次在长街设计遇见他的场景,那时他的笑容如春日的阳光一般,温柔的照进她心里;夜探假山被白虎捉住带到了御书房,他拉住自己的手贴在胸口,微笑的眼睛默默凝视着自己;在浴室里滑到之后,他小心翼翼的为自己上药,还因为不小心弄疼了她而深感自责……再后来,他在轿子里伸手搂住自己,眼神中除了落寞还是落寞……   是啊,从那时起他的眉心就好像上了把无形的锁,再也没有解开过。   晓玉不忍再想了,眼睛里他的模样早就模糊不堪了,攥着毛巾的手开始颤抖,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   “你怎么……那么傻呢?这一切都是骗你的,可你明明知道,却还宁愿一直这么被骗下去,真是个……笨蛋!”   她自言自语着,这是她一直压在心里的话,是她一直想说却不敢说的,也许这是个好机会,就算他听不见,至少在他面前说出来,自己的心里也会好过一些。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但是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真的没想过,因为看到你难过我的心就会很痛。曾经很想走进你,尽管我知道,留在你身边只是一种奢望,可无论我怎么努力,那就好像镜花水月,怎么也融不进你的世界……我心里很痛,也很挣扎,在这过程中,我也慢慢的明白了,我并不是能放弃所有陪在你身边,因为,因为我不能……丢下他!请你……原谅我!”   晓玉紧紧攥着毛巾趴在床边哭了起来,皇帝慢慢睁开眼睛,望着她柔弱的身影剧烈的颤抖着,喉咙移动,眼角滑落一滴,又赶紧咬牙忍住,闭了眼睛。      一七一章 如坐针毡   雷声阵阵,一道霹雳从天而降照的屋子里骤亮。晓玉慢慢睁开眼睛,温暖的烛火映进她模糊的眼中。   天黑了么?——她又闭上眼睛,突然一惊,飞身坐了起来。   果然,自己躺在龙床上,看看身上盖着的被子,她懊悔的一挤眼睛,“啪”的一声把手掌拍上额头。   “你怎么……怎么总是这么笨!”晓玉恨恨的自言自语着,放手叹了口气。   她走过珠帘幔帐,绕过屏风到了外室。皇帝独自坐在桌前,斟着酒喝。   “皇……上!”她俯身行礼,却不敢抬眼看他。   皇帝紧紧闭下双目,她刚才的告白,那哭到颤抖的样子……他恨!继续倒酒连喝几杯,后来干脆拿起整瓶。   “等等!”晓玉按住他的手腕,“别再喝了。”她说,可声音却是那么有气无力。   皇帝用力挣开她的手,又喝一杯,把酒瓶狠狠砸在桌上,扭头叫道:“朕要做什么还要你来管么?你是来嘲笑朕的么?”   晓玉摇了摇头,不去理会他的话,抢过酒瓶说道:“不要再喝了!”   “走开!”皇帝一甩袖子,她倒退几步差点摔倒,可又急忙上前抢过酒瓶,皱了皱眉头:“算了,不劝你了!可是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我来陪你!”   说罢拿起酒瓶,一扬脖子,咚咚咚的灌了进去。   “先干为敬!”她把酒瓶往桌上一放,扫了眼桌上,拎起那个最大的酒罐,拔掉塞子,双手捧着举到嘴边,猛的灌了下去,她喝的太急,呛了一口,想咳嗽却又硬忍着继续望嘴里灌。   “够了!”皇帝怒喊一声,一把抢过酒壶猛一挥手摔在地上,“你走!朕不需要你的施舍!”说罢拉起她的胳膊开门把她推了出去。   “咚咚咚!”   “皇上!开……咳咳,咳……”   皇帝看着桌上跳动的火苗,听着她在门外的叫声心中烦闷之急,用力挥手,噼噼啪啪的打落一片酒瓶。晓玉听着里面一阵巨大的响乱,知道他心中怨恨,可任凭自己怎么叫门,他都是一言不发。   雨下的狂躁,在地上溅起了一层浓重的水雾,晓玉在门前坐了许久,知道他执意不想见自己,于是起身走进雨中。   “呵!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高高在上的玉妃娘娘么?”   她刚转过影壁,只听一个尖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转眼看去,一个宫女打扮的丫头撑着伞望着自己,这张面孔如此熟悉,是在哪里见过呢?   “呵呵!看来娘娘是不记得奴婢了呢!奴婢是乾清宫里的宫女,我叫——绿娥!呵呵,娘娘可想起来了?”绿娥眉头一挑,呵呵的笑了两声,那声音中满是得意和嘲笑。   晓玉望她两眼,终于想起来了,这不算就是在乾清宫与自己作对的那个领头的宫女绿娥么?想她叫住自己也没什么好事,懒得理。   晓玉点点头,转身迈出门槛。   “娘娘就不想知道为何您半夜出来装鬼会被太后知道么?”绿娥快说一句,晓玉果然停了脚步。   绿娥得意的一笑,上前一步站在她身后,侧头在她耳边说道:“在这宫里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更何况,乾清宫的宫女向来也不是吃素的。不过还是感到惊讶,没想到太后真的会借此机会倒了你的台。呵,娘娘是想来找皇上求情的吧,结果被赶了出来,呵呵!真是可怜啊!绿娥奉劝娘娘一句,这风水轮流转啊,娘娘以后还是夹起尾巴做人吧!”   原来是她!晓玉暗暗攥紧拳头,头也不回的跑进雨里。   “娘娘您要伞么?可别淋湿了!像只……呵呵!”绿娥笑够了,“嘭”的关上宫门。   之后的几日,晓玉每天都派春晓去打听皇帝的情况,听说他没有再整日酗酒,她也安心了许多。可是,她没有勇气走到他面前,他也再没有来过,甚至连榭香阁门前那条他必经之路上也不见了他的影子。   ******   “母后也真是的!干嘛非要我给她送啊?就算当了皇后又能怎样?能大过哥哥么?大不过哥哥凭什么使唤我啊?!可恶!”善宜端着一碗参羹来到铭欣门前,刚想伸腿踢门,突然听见里面有人在对话,她眉头一皱,会有谁在这大婚前夜去找铭欣呢?于是停了脚步蹲在门口侧耳细听。   “呵呵,郡主明日就要大婚了,恭喜郡主!哦,不不不,以后,改叫您——皇后娘娘了!”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语气中充满了阿谀和猥琐。   善宜放下碗,起身捅破窗纸向内望去。   啊!张教头?!他怎么会在铭欣这里?他们……   “呵,我叫你来可不是听你道喜的!”铭欣瞥了张教头一眼,脖子一扬,一脸的不屑。   “那皇后娘娘唤在下来是……?”张教头抬头问道。   铭欣踱了两步走到张教头面前,细眼一眨,脸色沉了下来:“虽说明日就要和皇上完婚了,可是我心中仍旧不安稳,尽管太后说暂且留着方晓玉,以后还有用处,可是那个方晓玉一日在宫中,我就一日如坐针毡。”   “那,娘娘的意思是……”张教头见她面目变色,心头一凛,已经有了答案,可是,他人就不相信,面前这个犹如天仙般的女人,难道真的会那么狠心去杀人么?更何况,就目前看来,那人对她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没错!我怕她会坏了我的好事!明晚她因为受不了皇上封我为后而自杀了,这倒是一个不错的解释……”铭欣眼睫一动,一束寒光射了出来,看得张教头肩头一抖。   “怎么?张教头现在害怕了么?还是……想怜香惜玉了?”铭欣侧头看去,张教头心中一惊,急忙摇摇手说:“怎么会呢?!呵呵,娘娘的意思,下官明白了!”说罢俯身下去。   “嘭——”门被重重的踢开。   铭欣和张教头心中一惊,转头看去,善宜气势汹汹的跳进了屋子,指着他们叫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胆敢在宫里谋害人命!我去告诉皇上和太后!铭欣,你给我等着!”   一七二章 不同的夜   “嘭——”门被重重的踢开,善宜气势汹汹的跳进了屋子,指着铭欣和张教头大声叫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胆敢在宫里谋害人命!我去告诉皇上和太后!铭欣,你给我等着!”   善宜说着转身出了门,铭欣被吓的头脑一片空白,脸色惨淡,张着嘴僵硬的像根木头。   张教头一步冲到善宜面前重拳击中善宜的脖子,善宜闷哼一声,晕倒下去,张教头手疾眼快,伸手一捞,将善宜拖进屋子关上房门。   铭欣瞪大眼睛看着地上被打晕的善宜,一时语塞,半响才问道:“你……你这是干什么?!”   张教头拍了拍手,转头望着已经被吓呆的铭欣,低声说道:“如果她真的去告密,我们两个都得死!”   铭欣缓了缓精神,镇定下来。是啊,若是善宜去告了密,凭皇帝对方晓玉的宠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不但皇后当不成,恐怕连项上人头都难以保住。这个善宜公主蛮横无理,没少给自己苦头吃,一不做二不休,一起解决了倒也痛快!   “那现在怎么办?”铭欣问道。   “这个您就交给下官吧!我先把她藏起来,等明天大婚之后再想办法!”张教头摸了摸坚硬的胡茬儿,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嗯,好吧,但是千万不能被人知道!”   “这个就请皇后娘娘放心吧!小人再笨,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做赌注的!”   ******   春晓拿了件衣服披在晓玉身上:“娘娘,晚上风凉,小心身子!”   晓玉转头对她微微一笑。   看着她的笑,春晓心中一沉,有几日了,她坐在树下发呆,屋里的灯也彻夜不息,到底心里是难过的吧,却还装的若无其事似的露出笑容,其实她心里所想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春晓叹口气,刚想转身,只听不远处响起了欢快的音乐,人声喧闹,耀眼的火光也随之临近,是迎亲的队伍经过了这里。   春晓看了看晓玉,她的眼睛里跳动着月光,玲珑剔透,可是,那眼神中却是说不出的疲倦和悲伤。春晓走到门前,伸手关上院门。   “春晓!看看吧!多热闹啊!”晓玉说着走到门前,侧倚在门上,望着那一堆欢快的人群渐渐临近。   “娘娘……”春晓很想劝慰她,可看见她映着火光的脸却咽下了所有的话,俯身行礼回了院子。   春晓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停下来转身看她,那瘦弱的身子倚在半开的院门上,呆呆的望着经过门前欢快的人群。人群越是欢乐,就越衬托出她的孤单。   唉,想想心里就替她觉得委屈,她是宫里唯一的娘娘自然要张罗皇上大婚的事,况且铭欣为了让折磨她,事事都要她去做,白天的时候,为了册封大典她忙的焦头烂额,拖着那劳累的身子,听着新人无意刻意的调笑,心中是承受了怎样的压力呢?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却还要承受这样的刺激。可她居然还笑得出来?说她是豁达呢,还是愚钝?搞不清楚……   “吱——嘭!”   一支焰火窜上天空,在天上开出一朵巨大地金花,一朵、两朵、三朵……天空开满了花朵,金灿灿的,比月光还明亮,比星辰还动人,人们停下来,兴奋地指着焰火叫喊着、跳动着。合着那欢快的音乐载歌载舞,霎时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那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晓玉的脸,她看着焰火,翘起嘴角。那天空中的花朵正像自己见到皇帝的微笑时在心中盛开出的一般,一阵一阵的心动,一朵一朵美丽的花,只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好美的烟火。铭欣该有多幸福啊!那么,他呢?是开心着,还是痛苦着,还是,痛并快乐着?   她心里无数的猜想,却又在想起他那正寂寞又悲伤的面孔时戛然而止。   “你有没有……爱过朕……”   那个问题让她的心痛了又痛,是最不愿意回答的,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想起来。眼泪忍不住掉落下来,她赶紧用袖子擦了擦,深吸口气,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脸,微笑着说道:“哭什么?真不吉利!”   “娘娘!”   一个低沉的声音吓得她肩头一抖,转眼看去,是御前将军林翊。   “林翊!你也真是的,皇上新婚,你怎么还穿着这身黑色的衣服,多不喜庆啊!”晓玉调侃道。   林翊一愣,心中尴尬不知如何接词,他不穿官袍难道要穿红色的新郎服么?   晓玉见他有些流汗,摆摆手,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哎呀,开玩笑呢,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呵呵!”   林翊抬头看她,一阵阵的焰火明亮的映在她脸上,夜色下合着那笑容,十分动人。只是,这笑容却仿佛不是她的,轻飘飘的浮在她脸上,眼角还残留着一滴晶莹。   “你怎么有空来找我啊?这个时侯,你不是应该陪着皇上么?”   “回娘娘,皇上已经入了洞房,所以……”   “哦,这样啊……呵呵!”晓玉垂下目光,眼睛里闪烁着,嘴角却依旧微笑着。   “娘娘!”林翊见她如此,俯身行礼道,“臣来是想问娘娘有没有见过善宜公主。”   “善宜?没有啊!怎么,她不见了?”晓玉惊讶。   “下午就没见到她!还以为她在娘娘这里。”   “我两天前见过她一次,后来她就没有来过榭香阁了。要不,我去帮你找找吧!”晓玉说着下了台阶,总觉得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   “哦,不劳烦娘娘了!估计公主是贪玩,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再去别处看看!”林翊抱拳说道,快步向前走去。   晓玉望着林翊的背影,总觉得不妥,可是善宜贵为公主,能在宫里出什么事呢?以她的性格,想是像林翊说的那样,于是放了心,回了屋子。   夜已经过半了,人群已经散去了,烟花也化成了尘埃,宫里静悄悄的,只有彻夜点亮的大红灯笼提示着这一夜的与众不同。   晓玉伏在桌子上,身下压了个包袱,静静的等待着。   屋子已经被她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完完全全的印在脑子里才肯收了目光,坐在桌旁。   想到今夜就要离开,莫明的心悸。   “嘭——”   门被重力撞开了,晓玉一惊起身看去,一个红色的身影闪进了屋子里,差点跌倒。   晓玉不禁倒吸口冷气,急忙冲上前去,嘴唇抖动着叫道:“皇,皇上……?!”   一七三章 兵戎相向   “嘭——”   门被重力撞开,晓玉一惊起身看去,一个红色的身影闪进了屋子里,差点跌倒。   晓玉不禁倒吸口冷气,嘴唇抖动着叫道:“皇,皇上……?!”   皇帝满脸通红,醉醺醺的冲了进来。单手把门关上,背靠在门上。晓玉急忙跑过去,扶住他,心中又是惊,又是怕,低声问道:“皇上?!你怎么……”   一句话还未问出口,就被皇帝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晓玉……”他低声唤道,脸滚烫滚烫的,贴在她的脸上,他胳膊用力的仿佛要把她融进自己身体里。   晓玉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忽然松了手,和她擦身而过,她随着他的身形转头看去,心中一震,不由得捂住嘴。   “这是什么?你要离开么?!”皇帝举起包袱,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没,没有。”晓玉额上冒了汗珠,双手紧紧地攥着裙子,眼睛不敢看他,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那这是什么?!”   皇帝愤怒之下用力一甩,包袱里的东西噼里啪啦散落一地,他狠狠把手中的东西扔在地上,箭步上前把晓玉拉到了桌边,指着地上的东西,两眼放着怒火:“方晓玉!你想就这样一走了之了么?!那朕为你做的这一切算什么?!算什么?!你不要忘了和朕的约定!”   “我……”晓玉的手腕被他拽的发白,可她顾不上反抗,绞尽脑汁想着对策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   “你告诉朕,朕在你眼里就那么一文不值么?是你想耍弄就耍弄,想丢掉就丢掉么?在经历了这些之后,你对朕还是连半点感情都没有,是不是?!你对朕从来就是逢场作戏,是不是?!你说啊!”   皇帝用力的摇晃着她,她整个身子都要零散了,她紧紧的咬着嘴唇不说话,眼泪却忍不住滚落下来。   “你为什么流泪?为什么不说话?!方晓玉!朕恨你!”   晓玉心中一惊,抬头看去,他的眼睛也通红,布满血丝,澄莹着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他努力的咬牙隐忍着,不让他们流落下来,而愤怒、悲伤、绝望,这一系列复杂的表情却在他的眉间深锁着。   “皇上……”晓玉实在不忍心见他如此,他的痛苦也是自己痛苦的根源。   皇帝突然眉头一柠,用力掐住她的脸,狠狠的吻下去,伸手粗暴的去解她的衣服。   “唔——”晓玉心中一惊,来不及害怕,拼命地挣扎着。因为她心中有更担心的事,担心这个时候若是那人出现该如何收场。   可这个问题还没来得及找到答案,皇帝的身子便一僵,停住了动作,晓玉抬头看去,越过他的肩膀,一双目光中升起的杀气扑面而来。   白光一晃,是一把利刃顶在皇帝的身上。   “啊!”晓玉吓得叫出声来,此情此景几乎和梦里的不相上下,接下来K会将皇帝刺穿!不可以!   晓玉不顾一切挣开皇帝,一步跨到他身前举起手臂,拦在K的剑前。   皇帝只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他还来不及转身看,晓玉已经绕到了他身后,他回头看去,却对上K一双肃杀的眼睛。   “K!不要!”晓玉流着泪叫道。   梦里那血腥的场面又涌现在了眼前,她紧张的极了,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很怕下一秒,K失去了理智。   K冰冷的眼睛在她脸上一扫而过。   皇帝拨开晓玉,从腰带里抽出一把软剑指着K,微微一笑:“你真是个愚蠢的人!上次朕放了你,你不但不知道谢恩,反而前来送死!”   “哼!我说过,你若是让晓玉受到哪怕一点伤害,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哦?那朕今天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杀了朕!”   晓玉看看K,再看看皇帝,浓烈的火药味已经弥漫了整个屋子,似乎只要一丁点的火星就会发生剧烈的爆炸。   她不想看到他们任何一方受伤,只是这种情况不论怎样都会对K不利,若是他被抓住,自己没有任何把握保他平安。   “皇上!”晓玉转到皇帝的剑前,“求你……放了K吧!我,愿意留下,我……”   “晓玉你让开!”皇帝怒喊一句,眼睛却没有从K的脸上移开,“这是朕和他的约定,今日一定要分出胜负!”   晓玉知道自己的请求在被执念蒙住双眼的人面前是多么无力,也知道此时皇帝把对自己的恨完完全全的转嫁到了K的身上。她垂下头,犹豫着从袖口里抽出一把匕首,慢慢举到身前,刀尖直冲着皇帝的心脏。   皇帝心头一震,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刚才还奋不顾身的挡在自己身前的她,在此刻却要和自己兵戎相见?他的心绪开始紊乱,握着剑的手有些无力,目光直直的盯着那锋利的刀尖。   “你……”他嘴里却说不出话来。   “皇上……”晓玉抽泣一声抬起头来,和他对立是她不愿面对的,可她还是逼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我可以为你去死……可是……如果你要伤害K,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你说什么?!……”皇帝心头一冷,体温瞬时降了下来。   K也为之一颤,望着她挡在自己身前瘦弱的身子在隐忍中微微的颤抖着,他慢慢放下剑,。   “为了他,你可以……杀了朕?”   他不相信,恨不得时间倒流,恨不得是在做梦,可是残酷的现实怎能允许他有半点怀疑。心凉如水,他通红的眼睛里盛积的仿佛不是眼泪,而是自己的心血。   他闭上眼睛,仰头颤抖的说道:“好……”   长叹口气,再度睁眼看她的时候,他满脸写着愤怒和咒怨,身上蒸腾的杀机宛如修罗一般,他狠狠的说道:“既然如此,今天就成全你!若是你能接下朕三招,朕就放你们离开!”   “好!”晓玉毫不犹豫。   K脚步一动,靠近晓玉,下意识的想要保护她。   皇帝一定舍不得杀她的,他坚信!而且,也许让他们兵戎相向也是件好事,至少可以在他们之间埋下隔阂,若是借此机会能斩断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也就免去了自己的担忧。私心让他停了脚步,默默的站在她身后。   “这是你的决定!你可不要——怪——朕!”皇帝狠狠地咬牙说道。   他猛地挥舞起长剑向晓玉砍去,晓玉下意识的用手臂一扛,手臂上的衣服瞬间被剑锋撕裂,雪白的胳膊上一条鲜红的口子喷出血来。   她还来不及捂住胳膊,雪亮的剑尖已经夹着寒气向她袭来,她心中一惊,自知无法躲闪,干脆扔了匕首,迎着剑闭了眼睛。   皇帝见她不躲,心中一惊,想收回剑却为时已晚,剑尖霎那顶上了她的脖颈。   *****************   ?奇遇记:亲们!好久不见了~~~前一段时间因为工作原因两天一更,现在回来了,多少攒了点稿子,从今天起恢复每日更新!~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哦!~~群亲!~?      一七四章 不合时宜   晓玉还来不及捂住胳膊伤口,皇帝雪亮的剑尖已经夹着寒气向自己袭来,她心中一惊,自知无法躲闪,于是干脆扔掉匕首,迎着剑,闭上了眼睛。   皇帝心中一惊,她这是在求死么?!   他急忙想收回剑,却为时已晚,剑尖霎那顶上了她的脖颈。   “噌喨——”一声,皇帝的软剑被K的剑弹了开,却无法避免的在晓玉的脸上划出一道伤口,鲜血咕咕的流了出来。   K将晓玉搂在怀里,侧身长剑指着皇帝。这与他之前的预判不同,没想到皇帝真的忍心对她动手,自己的私心让她受了伤,他愤怒和懊悔,眼睛充血,恨的有些发抖。   皇帝盯着用袖子遮住脸的晓玉,鲜血已经殷红了雪色的衣襟,而另一边,她胳膊上的伤还来不及顾及,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那红色深深的刺痛着他的眼睛,刚才那一瞬间,他以为他要杀了她了,心向掉进了万丈深渊,浑身冰冷,脚下瘫软,若不是靠在桌边,自己早已跌倒在地了。   “你们……走吧……”皇帝说道,慢慢放下剑,收回目光,不敢再看她的样子,那一刻的惊险让他浑身无力。   走?!   晓玉忍住痛,偷偷看了眼皇帝,尽管看不见他的面容,可从他的声音中也听得出极度的悲凉。她心中很痛,很想去安慰他,可世间安得双全?自己已经伤他很深了,无论怎样也挽回不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在让K受伤了。   “K!带我离开吧!”她咬了咬牙,把头埋进K的手臂里。   K深深望了皇帝一眼,将剑入了鞘,抱起晓玉,“嗖”的一阵风,消失在了窗棂之外。   桌上烛火晃动一下就恢复了平静。   软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刚才被酒劲和愤怒冲晕了头脑,那一剑又让他清醒过来。皇帝捂住额头,眉头紧皱,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会如此冲动,竟然如此轻易的就放了她。不在愤怒的时候做决定,这不是自己一直恪守的么,却在今天被彻底的击碎了。也许自己被吓坏了,害怕见到她的伤,害怕见到被自己伤害的她。   原来自己和她注定了有缘无分,突如其来的相遇,又突如其来的离别。   也许宿命本就如此,缘聚缘散,缘浓缘淡,由不得人选择……   ******   “欣儿啊,你已经和皇上完婚了,今后就是我大明的皇后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本分和职责想必不用哀家多说也会明白!不过,学习如何管理后宫,如何辅佐皇上却是需要很长的时间,不过你天生聪颖,哀家也相信,你一定会做的很好!”   “谢太后!欣儿一定不会让太后失望的。”铭欣行礼过后,提着锦绣凤袍在丫鬟小巧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太后给铭欣赐了座,再看看身边有些愁绪的王夫人,问道:“欣儿现在已经是皇后了,怎么,妹妹你还是不开心么?”   铭欣闻声看去,王夫人紧锁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合着那僵硬的笑容很不协调。   铭欣不满意的白了王夫人一眼,昂起头,心中愤愤。她可不是不高兴么,当得知太后让自己和皇帝几日后成婚的时候,她简直惊得要昏厥过去了。举行典礼的时候也是,她就在一旁呆呆的站着,一脸的哭丧像。   自己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让她们母女不再受欺负,能在人前抬起头来么?现在自己成功了,整个国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道这依旧让她扬眉吐气么?还是说,她已经受惯了居人之下的待遇,骨子里已经作践了自己?!哼!   铭欣越想越气,坐在一旁脸色铁青。可就在一声“皇上驾到”之后,又绽放出了花儿一般的笑容,不顾华服的沉重和繁复,迎到门前躬身行礼。   太后的脸上本是荡漾着春风般的笑容,可就在看到皇帝一身素白踏进殿堂的时候,突然沉了下来。   大喜的日子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皇帝大婚之期未过,一身素白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太后眼睛半垂着打量着皇帝。   “母后,儿臣如此打扮是有原因的。”   “原因?”   所有人几乎同时将目光投在皇帝的脸上。   “因为就在昨日夜里,朕的爱妃玉妃娘娘……投井了……”皇帝低着头,没有人看到他再说出“投井”时复杂的表情。   “什么?!你是说方晓玉她……死了?”太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道那个女人会那么刚烈,就因为封铭欣为后而投井自尽?   “是!玉妃她……”皇帝咬咬牙,与其记住她离开的决绝的样子,不如在心底相信她忠诚于自己的心。可让自己亲口了结她的生命,哪怕只是谎言,他也始终说不出口。   众人看到皇帝暗自压抑自己感情的样子,几乎信以为真,可心中还是暗自震惊。   “那么,皇帝打算怎么办呢?”太后问道。尽管心中不相信皇帝所说的事实,不过若是皇帝说方晓玉死了,就算她没死,今后也不会出现在宫里了。与其刨根问底的较劲,倒不如接下这茬儿,自己以后也可以省了麻烦。   “朕想……”皇帝咬了咬牙,攥紧拳头,“给她办个……葬礼!”   “什么?!”太后一怒,猛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皇帝叫道,“大婚还未过就要办葬礼?!皇帝你是不是疯了?!”   是,他是疯了,在自己的剑差点杀了她的一刻,在他轻易放走她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疯了。   “你这么做是在和哀家对着干么?!你是想气死哀家是不是?!”太后越说气,越说声音越高,突然大脑缺氧,眼前一黑,倒向一旁。   “太后!”铭欣赶紧扶住太后,才没让她摔倒。   “母后!”皇帝上前一步,伸手却没有碰到太后的衣襟,紧紧眉头又收回手臂背在身后。自己只不过是希望通过一个仪式来结束自己对她的感情,尽管他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平复的,至少不能让这段儿女私情成为九五之尊的牵绊。   “太后!玉妃是宫里唯一的娘娘,为她送行也是应该的。欣儿知道分寸的,不如……不如让欣儿来办。”铭欣轻声说道。   太后捂着胸口缓了缓,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就由你去办吧……”接着被丫鬟扶回了房间。   铭欣送走太后,走到皇帝面前,仰头望着他,心中千言万语。   昨晚是自己多年的期盼,甚至为此赌上了一切,可却始终没有等到那个人的身影。对于一个对爱情充满期待和憧憬的,正值花季的少女来说,这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她无法理解为什么皇帝会对晓玉如此执着。   心痛、嫉妒,甚至痛恨,可是却没有放弃,哭过之后,她正视了自己想要的,不是爱情,而是尊重和权力。为此她可以放弃一切,甚至是爱和被爱的权利。她不想让感情成为自己的牵绊,也许从这一点上来说,和皇帝倒是一致的。   “皇上!”铭欣垂下眼睛,把自己那些无用的心思沉到了心底,平直得不能在平直的语气说道,“皇上对玉妃娘娘的感情,臣妾知道的。不过,皇上刚刚大婚,若是太过隆重,肯定会在民间引起猜疑和躁动,所以,臣妾以为此时最好从简,越简单越好。”还不等皇帝说话,铭欣又说,“所以,请皇上放心,臣妾一定把善后之事办理妥当的。”      一七五章 贪欲难足   地牢里阴冷十分,黑色凹凸不平的石壁上凝着水珠,只有黄色的壁火微微发热。   善宜躺在草垛上,脸色惨白,嘴里被塞着布,双手被反绑着,显然已经昏睡了过去。   “咣当”一声响动,吓得她一激灵,立刻坐起身来。   在她面前的竟然是一口黑漆的棺材?!   她吓得汗毛倒立,瞪大了眼睛看得更加清楚,的确是一口棺材,而且是口做工不错的棺材!   “呵呵!怎么?惊呆了?”   一阵纤细的笑声过后,一个华丽丽的女人从棺木后面走到了她身边,细长的指尖拂过黑漆漆的棺材说道,“公主殿下果然识货!这口棺材可是花了不少银子的!呵呵!”   又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却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张教头走上前,一把拽掉善宜嘴口中的布。   “铭欣你这个贱人!快放我出去!”善宜愤怒的大喊着,这几日憋在心里的话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喊出来了。   自从那日发现铭欣想谋害晓玉被抓住以来就一直关在这个阴冷的地牢里。从小在宫里长大的她居然不知道宫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哼!公主!现在应该改口叫皇后娘娘了!”张教头谄媚的冲着铭欣俯身行礼。   “什么?!皇后?”善宜惊得目瞪口呆,难道已经过去那么多时间了?她已经和皇上完婚了?   铭欣赏花似的欣赏着善宜的惊讶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着她得意的样子,善宜想起那夜听到他们的谋划。若是他们计划得逞了,方晓玉真的被害了,皇帝岂不是要难过死了。   “你们把晓玉怎么了?”   “哼!你们两个人还真是要好啊!都自身难保了,还在为别人着想!真是两个怪胎!”铭欣冷冷一哼,纤细的眼睛白了善宜一眼,侧过身去,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方晓玉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善宜简直不敢相信,心像坠入深渊的石头,一时间头脑一片空白。   善宜扭过头来,铭欣已走到她身边,掐住她的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似乎要让她记住自己这张脸一般。   “呵呵,公主啊!我真是太喜欢你那表情了!哈哈哈哈……”   “你们好大的胆子!快放了我!”善宜狠狠一甩头,愤怒的说道。   “嗯,会给你解开的,不过,还请公主你先喝了这个!”铭欣从衣袖里掏出一支小瓶子,在善宜眼前晃了晃。   “这是……什么?”善宜明显觉察到了危险,额上渗出汗来。   “呵呵,是什么,你喝了就知道了!呵呵,你不是和方晓玉要好么?我就成全你,替她躺躺这棺材!”铭欣眼睫一动,把药递给张教头。   张教头拔下瓶塞,揪住善宜的头,用力向后一拽,善宜吃痛,大叫一声,张教头顺势将药灌了进去   “咳咳咳,这是什么?!你给我喝的什么?你们……”   张教头给善宜松了绑,善宜猛地的起身扑向铭欣,却眼前模糊一片,腿一软,晕倒在棺木上。   “呵呵!还真是知道自己该去的地方啊!”铭欣冷笑着,用袖口遮住嘴角,“把她放进去吧!”   几个侍卫将善宜放进了棺木,张教头疑惑道:“娘娘,既然要把她杀了,为什么不干脆一点弄死她,给她迷晕了放进棺材了是做什么?”   “呵呵!”铭欣轻笑两声,“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棺材里,让这个娇惯的公主也尝尝黑暗、无助、窒息,还有绝望等死的滋味!”   张教头不由得一惊,身上起了一层鸡皮。他一直觉得这女人心狠,却没想到是如此的残忍。   铭欣瞟了眼身旁惊呆的张教头,冷哼一声,说道:“找几个新来的人把棺材抬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是!”张教头沉声说道,心中暗想,这女人简直太可怕了!如此蛇蝎心肠,我替她办了那么多事,知道她那么多的秘密,倘若将来她觉得我的存在是个威胁……   士兵已经将棺材抬了出去,铭欣拖着华丽的长袍向外走去。   “怎么?你想留在这里么?”冷冷的一声回荡自地窖里。   张教头打个冷战,急忙跟了过去。   ******   深夜的树林里,四个卫兵扛着棺材走的匆忙,忽然一个卫兵脚下一滑,趔趄着差点跌倒,剩下几人于是被迫停了下来。   “歇一会,歇一会!”脚下打滑的卫兵放下撑杆,活动活动腿脚,坐到地上,边用衣襟扇着风,边叫道:“妈呀,累死我了!真倒霉!进宫接的第一趟活居然是抬棺材!”   剩下几个卫兵也围了过来,坐在地上抱怨道:“就是啊!送灵的都回去了,叫我们摸黑把她埋了,这叫什么事儿啊?!不是说死的是个娘娘么,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   “嗨,这不都是因为皇帝大婚怕冲了喜么!”一人说道,擦擦额头上的汗说道,“听说这个女人是皇上最喜欢的女人,也是在皇后之前唯一封的娘娘。可是啊,人走茶凉,生前在风光有什么用?死了之后不还是一样躺在这里,哼!甚至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哎呀,宫里的事啊……不能说,不能说啊!”   “哎?你们说……她是个娘娘?那……这棺材里会不会有陪葬品啊?”滑倒的卫兵眼睛一亮,来了劲头。   “不会吧?就这么一个破棺材,还让我们随便找地方埋了,能有什么陪葬品!况且,听说那人是投井死的,估计这只是个空棺材,估计里面什么都没有。”   “不对!如果是空的,哪里会有这么沉?!”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里面有东西!”   几人面面相觑,同时朝棺材看去。   夜静静的,残月的冷光透过枝桠落在黑漆漆的棺木上。贪婪散发着丑陋的瘴气弥漫了整片树林。   深深的树林中传来吱吱嘎嘎的响声,几人终于翘开了棺盖,动作轻缓的将棺盖移开。   “啊!”一个人见到里面真的有个人形,吓得大叫一声,向后倒退一步靠在树上,额上渗出汗来。   另几人被他吓了一跳,却又很快的缓过神来。一人大着胆子伸手去揭盖在尸体上的布,却被身旁的人按住手腕。   “大半夜的,还是不要看她的样子为好!我可不想记住她的模样!”   “对对对!别看脸!就这么找找!”另一人说着伸手向棺床里面摸去。   几人废了很多功夫,仔仔细细的把棺材里面找了个遍,除了一些碎银两和几件首饰之外没有找到什么陪葬品。尽管这些首饰也都价值连城,可那和他们料想中的却是相差甚远,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掀开棺木,却“一无所获”,不值!不值!   几人悻悻的望着自己分到的物品摇了摇头,决定休息一会,就地将这棺材埋了。   夜凉如水,黑漆漆的树林里飘起淡淡的薄雾,一只惨白的手从棺材缝里伸了出来。      一七六章 命犯桃花   “怎么这么黑?我这是在哪里?”   善宜坐了起来,头咣当一声磕在棺木上,她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黑漆漆的盒子里。   记忆里最后一个画面被张教头逼着灌进了什么药,然后自己就晕倒了。当时记得铭欣说要将她埋葬的,难道?!她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难道自己已经死了么?   她朝四周看去,棺材缝儿里透出一丝淡淡的光线,她怕极了,慢慢起身,把眼睛凑了过去。   夜凉如水,黑漆漆的树林更显一丝阴森,冰冷的月光下几个士兵靠树而坐,而远处的景物并不明朗,林中起淡淡的薄雾,黯淡静谧。   一只惨白的手从棺材缝里伸了出来,慢慢挪动棺盖探出头来。   棺盖“咣当”一声落在地上,善宜一惊,身子僵直直的站在棺材里,她警觉的看了士兵一眼,似乎他们睡得正熟,并没有被发现。她稍微放下心,跳出棺材向着树林深处奔跑而去。   沙沙的脚步声吵醒了一个士兵,他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却见眼见一个人影从自己面前跑了过去。他吓得一激灵,回头看看棺材,棺盖躺在地上,里面空荡荡的。   “起来,快起来!诈尸了!”   他急忙喊道,旁边几人被吵醒了,还没缓过神来,就见一个人提起刀追进了树林,那人边追边喊,“诈尸了!在那边!在那边!”   几人觑着眼睛瞧去,远处树林中果然有一个影子在跳动。那几人惊得心颤,可容不得自己思考,身子已经下意识的追了过去。   善宜扭头一看,身后有一人提着刀正叫喊着向自己追来,她心中害怕,药力还未过让她有些头晕,可求生的欲望却更加强烈爆发出来,她拼命地向前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她穿过了一条小路上,路边有个亮灯的客栈,客栈前停了一辆装满稻草的马车。善宜灵机一动,“嗖”的一声转进稻草中藏了起来。   不多时,几人提着刀的人冲到了小路上。这时已经看不到善宜的身影了,几人径直冲进了客栈。马车车夫唱着小曲从客栈走出来,跟几人打了个照面。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女的进客栈?!”一人揪住车夫的领子疯狂的叫道。   “啊!大爷饶命……小的,没……没看见……”   车夫见几个凶神恶煞提着刀的人冲进客栈,吓得话也说不利索了。   士兵狠狠将他推到一旁,气势汹汹的走进客栈。车夫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心想这几人一定不是什么省油灯,看来客栈今晚难免血雨腥风,还是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他于是慌张的跑出了客栈,驾起马车,飞快的向小路尽头驶去。   ******   苍穹之下,黑漆漆的树林在天地之间画出一个剪影。有风吹过,草一片一片的倒下记录着风的足迹。   晓玉坐在屋顶,手里握着一块金牌,脸上的泪光透过被风刮起的头发的缝隙闪着淡淡的银色。   K把她从皇宫里带出来的第二天早上他们决定离开京城,尽不知该去何处,可唯一的方向便是离开那里。   她走在繁华的长街上,忆起发生的一切,光影晃动,如梦一般。正此时,一只手将她拉进了旁边的胡同里。   “林翊?!”她几乎尖叫出来。   林翊把一个包裹递给她,说道:“里面有块金牌,可免死罪。”   “金……”她还来不及问一个字,林翊便飞过墙头。   可就算没问出口,她也知道,这块金牌是谁给的,因为上面明明刻着条金龙,就像他胸前的那条一样!   她本来是想让他痛恨自己的,却换来如此宽厚,莫不是他非常了解自己,看穿了自己的意图,便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折磨自己,惩罚她所做的一切。   一滴眼泪终于忍不住重量,从下颌上滴落下来,落在金牌的龙头上,流落而下。   “你在干什么呢?”K爬上屋顶。   晓玉一惊,急忙把金牌塞进袖子里,擦擦脸上眼泪,扭头笑道:“看星星!呵呵!”   K看了看她睫毛上未净的泪珠,咬了咬牙。他在她身后看了好久,看她凝望着金牌,轻轻的抚摸着,宝贝一样搂在怀里,泪流满面……   “笨蛋!哪里有星星啊?!月明星稀,月明星稀,没听过么?”K在她额头上用力一弹,疼的她急忙捂住脑门,怒目相对。   “很痛啊!”她大叫着。   “快下来,吃饭了!”K嘿嘿一笑,下了梯子。   晓玉起身,脚踩住自己的裙子,一个趔趄,尖叫着滑下屋顶。K回头见她从房上掉了下来,飞身将她抱住,稳稳落在地上。   金牌从她的袖口里掉了出来,“咣当”一声躺在地上。   “啊!”她一惊,急忙瞥K一眼,不敢说话。   K从地上捡起金牌,吹了吹上面的灰尘递给她说:“收好了!这可是金子做的,没钱的时候把它当了能换不少钱呢!”嘴角一咧,转身离去。   “K……”晓玉望着他的背影,眼睛里又滚起了泪珠,“谢谢你!”她在心里说着。   “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来帮忙盛饭?!”K扭头朝身后大喊一声,晓玉一激灵,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擦擦眼泪,叫道:“来了,来了!催命似的!”   他们露宿一户人家,家里的主人是个老伯,还有他的女儿桃花。那姑娘皮肤白白嫩嫩的,真不像是山里的孩子,老伯说桃花嫁到了城里,夫家是个水果摊主,虽说家境不算富裕,可以还混得过去,偶尔回家看望老伯,正好今天赶上晓玉几人投宿,桃花于是热情的做了些饭菜。   第二天一早,马飞睡眼惺忪的走到院子里,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晓玉走了过来,两手背在身后,面色微红,羞涩的笑着打量着马飞,围着他转了一圈之后停到他面前,大大的眼睛汪汪的望着他。   马飞被晓玉看得身子一激灵,只觉得头皮发麻,扭头看看院子里,除了他二人之外都不见人影了,连老伯和桃花也没见。在低眼看去,晓玉已经上前一步,伸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的抚摸着他肩上的肌肉,又用力的拍了拍。   荒山野岭,孤男寡女,对方举动如此暧昧,这是神马情况?   还没等他搞清状况,只听晓玉莺啼婉转的说道:“马飞,你很强壮嘛!”说罢冲他单眼一眨。   从没见过晓玉如此温柔,带着一种纯净又极富女人味的笑容。   进过宫的人就是不一样啊!——马飞咽下口水,脑子里各种艳遇的画面,不由脸红。可转念想到K那张令他生厌的脸,摇了摇头,虽然那人非常讨厌,可是朋友之妻不可欺啊!   他刚下定决心,不管晓玉如何动作,自己也一定不动摇,可这念头还没来的及成形就被晓玉拉住了手。   马飞肩头一抖,望见晓玉微微泛红的脸颊,和眼中闪动的光芒,实在难耐,吞吞吐吐的说道:“喂,你……你可不要勾引我啊,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嘿嘿!”晓玉诡异的一笑,“当然知道!不过,我的意思是……马飞,你既然这么强壮,不如帮老伯把那些柴劈了吧!”说罢把斧头塞到马飞手里,大摇大摆的转身离去。   “喂!”马飞气愤的在她身后挥舞着斧头,心中暗骂,哪有这么耍人的?还以为今日命犯桃花!哼!知道人家斗争半天需要多少勇气么?!真是的!   一七七章 镇国之宝   林翊终于确定了善宜不在宫中,于是前去禀告皇帝,皇帝大为惊愕,急忙跑去慈宁宫。这几日宫中发生众多的事,早已忙的晕头转向,似乎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听林翊一说才恍然觉得的确好几天没有见到善宜了。   “这就奇怪了!宫里怎么会凭空丢了个人呢?”太后双手端在身前,本以为铭欣当了皇后,又赶走了方晓玉,终于可以安心一段时间了,却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母后,您别着急!善宜贵为公主,不会有事的。也许又像上次一样,偷偷出去玩了!林翊,你再多派些人手!”皇帝安慰着说道。   “是!”林翊虽然应承着,心中却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莫不是被方晓玉那丫头拐走了?!”太后突然心中一沉,想到方晓玉不会为了报复皇室而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吧!   “不可能!”皇帝斩钉截铁的说。   “有什么不可能?方晓玉……”   “因为……”皇帝大声打断太后,那晚她受了伤,被K带走,怎么会劫持善宜,而且她的为人,自己清楚得很,皇帝攥紧拳头,咬牙说道,“因为玉妃她已经……死了!”   太后一震,尽管不相信方晓玉死了,可自己也承认过她已死的事实,而且还让铭欣象征性的给她出了殡,现在说公主被一个死人拐走很不合适,况且,关于方晓玉的去踪也是不能摆在台面上来说的。   “不管怎样,要尽快把善宜找到!”太后几日来一直头痛,睡不着觉,善意失踪更是让她有些疲惫,想回房休息,刚一转身看到了铭欣,于是又回到皇帝面前问道:“皇帝,听说大婚那晚你都没去过铭欣房里,到现在也一直都没去过么?”   铭欣和皇帝闻之都一惊,不知为何太后会提起此事。   铭欣脸颊一红,虽然有些羞赧,可还是偷偷的看向皇帝,毕竟这也正是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母后!儿臣痛失玉妃……心情不好。”皇帝皱皱眉头,敷衍着。   “哼!丧事都已经办了,还有什么心情不好?!你这样做对铭欣公平么?你这让她有名无实啊!难道这也是为了方晓玉么?哼,就说她是个妖孽,活着的时候不省油,死来还会惹麻烦!”   “母后!”皇帝压住心中怒火,“儿臣的事,不劳母后费心!”说罢,一甩袖袍飞身离去。   “你!”太后看着皇帝的背影气的跺脚。   铭欣的心又一次被深深的刺痛了,什么自尊,什么期待,又一次被彻底击碎。   “铭欣啊,皇帝还是年轻气盛,不过他会明白的!你要有耐心,也要经常去关心他!尽快圆了房,生个皇子,哀家也就安心了!”   “是!母后!”尽管她答应着,可她知道皇帝的固执。有那么一瞬,她很羡慕晓玉,真希望自己是她。   “阿嚏!”   晓玉打了个喷嚏。   K拉紧缰绳,俯身从路边摘一朵小花,紧追上晓玉的马,把花插在她头上,嘴角一咧,露出两颗精致的虎牙:“再打喷嚏就找个丑八怪把你卖了!”说着做了鬼脸。   晓玉擦擦鼻子瞪了他一眼。   “呀,臭丫头,敢瞪我!”K也瞪起眼珠,伸脚用力的一踹晓玉的马臀,晓玉的马飞嘶鸣着飞奔出去。   K大笑着,一甩缰绳,奋力的追了过去。   “唉!幼稚!”马飞摇了摇头。   晓玉跑出去一段,终于把马勒住,停了下来,额上出了一层冷汗。   “怎样?好玩么?”K一脸坏笑,脑后的脏辫微微一抖。   “想死是不是!”   晓玉故作凶狠状,K却毫不害怕,甚至笑颜盈盈的说道:“这才是你嘛!林黛玉神马的都不是你的菜!”   马飞也追了上来,尽管在这对打情骂俏的小情侣面前总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可还是依旧保持着厚脸皮的作风。   “唉,总算又看见K笑了!晓玉,你进宫的这段时间,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每天板着脸,雷公似的,让人看了就害怕!”   晓玉惊异的瞥K一眼,K脸一红,用力抽了下马飞的头,狠狠的说道:“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啊?!”   晓玉见他们俩滑稽的样子忍不住嘴角一翘,可转念想到自己任性的决定给那么多人造成了伤害,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   “说点正事!”马飞开腔道,“既然已经确定了神眼没在宫中,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寻找?”   K皱起眉头想了想:“我们先了解一下这个神眼的来历,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比如他是哪里产的石头,是谁发现的,又是怎么进贡给了皇家。也许会有些帮助!”   “嗯,有道理!”马飞转了转眼睛,说道,“要说是谁发现的,我倒是听说这颗珠子原是一座道观的宝物,后来道观蹊跷的失了火,几乎没有一个人活下来,珠子于是就落到了一个将军手里。据说那个将军因为有了这颗珠子战无不胜,临死之前怕它落到敌人手中,才将它献给了皇室,做了镇国之宝。”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晓玉疑惑的问。   “那座道观在哪里?”K问。   “呵呵!”马飞挠了挠头,黝黑的脸上一抹无奈的笑容,旋即说道,“那道观已经被烧毁了,现在只是一片废墟。离这里不远,在杨县。”   “好!那我们就去杨县!”K意气风发的说道,一甩缰绳冲了出去。   马飞愣了一秒,把手捂在嘴边大声喊道:“喂!是这边啊!”   夜晚的街道上,一辆马车停在家客栈后院,车夫把马拴好出了院子。   善宜从草垛里探出头来,警惕的望了望四周,好像是个客栈,院子不大,两间平房亮着灯。   隐约飘来一股炒菜的烟味,善宜摸了摸肚子,饿得很。她躲在马车里一天一夜了,料想已经甩掉了那些人吧,于是爬出了草垛,摘了摘身上的稻草,四处看看,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她悄悄溜出了院子,走在一条狭窄的青石小路上。   这镇子很小,本也没有多少人口,尽管时间尚早,可两边的店铺已经关门了。饥饿难忍的善宜终于在小街的尽头找到了一家依稀亮灯的小餐馆,饱饱的吃了一顿。   酒足饭饱之后,善意满意的摸了摸肚子,虽然味道不如宫中,可对于饥饿难耐的她来说简直就是饕餮盛宴。她抖下裙子起身向外走去。   “姑娘还没付钱呢?”小儿好心提醒。   善意一愣,瞪起眼睛。   小二见势,把抹布往桌子上一摔,拉住她的胳膊叫道:“怎么着?想吃霸王餐是吧?!你当我们这是吃素的是吧?!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给钱,就甭想踏出这扇门!”      一七八章 本宫没钱   饥肠辘辘的善宜终于在小街的尽头找到了一家亮着灯的小餐馆,饱饱的吃了一顿。   小二见她衣着华贵,一看不是一般人,更是殷勤的招待着,见她吃过起了身,赶紧迎上去,躬着瘦削的身子,笑道:“啊,姑娘吃好了?”   “嗯!”善宜满意的点了点头,下巴一扬,骄傲的问道,“多少银两?”   “啊!五两银子!”小二擦了擦手,准备接银子。   吃了这么多,才五两!善宜哼笑一声,伸手摸进袖口。   “哎?我的钱袋呢?”她心中一惊,又摸了摸,果然没有。低头看去,原本手上戴的饰品也都不见了,再摸摸脖子,光秃秃的。这……   小二见她突然变了脸色,嘴角的笑容一收,问道:“姑娘,怎么了?”   “本宫出来不曾带银两,过几日便给你送来!”善宜眉头一挑,抖抖裙子向外走去,可心里却虚得很。跟人保证过几日送来,可过两天自己在哪里还不晓得。   “哎!”小二把抹布往桌子上一摔拉住善宜的胳膊,善宜眉头一拧,狠狠的甩开他的手,愤怒的叫道:“放肆!本宫的衣服也是你能扯的么?!”   小二一听火气“噌”的窜了上来,用力拽住善宜的胳膊叫道:“怎么着?想吃霸王餐是吧?!你当我们这是吃素的是吧?!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给钱,就甭想踏出这扇门!”   善宜很甩了几下都没有甩开小二的手,见他那副脏兮兮的样子觉得恶心,竟敢在公主面前如此造次,简直无法无天,善宜挥手一个嘴巴,狠狠的扇在小二的脸上。   “混蛋!本宫的话你是没听见还是怎么着?说了过两天……”   “你……你……你敢打我?!”小二捂着脸,委屈的看着善宜,突然间“哇——”的一声爆哭起来,善宜吓了一跳,从没见过男人拍着大腿嘶声裂肺的痛哭流涕,慌张的有些不知所措。   小二突然收住哭相,大声叫道:“有人吃霸王餐啊!杀人了!杀人了!来人呐!”   善宜被他那一吼吓了一跳,急忙想甩开他,摆脱这样的窘境,可那瘦削的小二手指就像竹签一样,牢牢的扣住她的胳膊,任她怎样也无法摆脱。正在挣扎之时,从后厨走出一个赤着上身,肥肉敦敦的男人,头发流光的束在脑后,脸上的肉随着走动微微颤动着。   他站到善意面前,简直就像山一样遮住了灯光。善宜吓得额上出了冷汗。   “朱哥!就是她!她吃饭不给钱,还打我!”瘦削的小二向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见肉男前来帮忙,飞一般的躲在他身后,指着善宜尖叫道。   那个叫朱哥的肉男俯下身去,善宜只觉得泰山压顶一般,吓得她把头缩了起来,不敢看他,说话声音也变得柔和了许多:“本宫真、真的没带钱……”   朱哥瞪着不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善宜,也不说话,忽然上前一步,善宜吓得,退后一步,靠在极不平整的墙上。   小二从朱哥硕大的身躯后面探出头来,叫道:“怎么样?怕了吧?快点给钱!现在得给六两!因为你刚才打了我一巴掌!哼!这个也得算钱!”   善宜本来怕的要命,突然看见小二那滑稽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本宫说给就会给的!六十两也没问题,只是……”   “我呸!”小二一口口水喷到善宜脸上。   善宜哪里受得了如此侮辱,袖子一抹擦掉脸上的口水,大叫到:“大胆!我乃当朝公主!你等如此无礼,真是放肆!看我不……”   朱哥向前一低头,善宜心中一惊,自己现在无依无靠,穷乡僻壤无处求救,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吧唧吧唧嘴,咽下了所有的话。   小二躲在朱哥身后尖声叫道:“你是公主?!哼,我还是你大爷呢!”   朱哥也不示弱,挥动着馒头似的拳头向善宜打去,善宜抱头大叫一声蹲在地上,朱哥只是吓唬她的,见她真的怕的发抖,忍不住偷偷咧嘴,小二赶紧拍他肩膀,做出凶狠的表情。   朱哥于是龇着牙俯身下去,伸出肉呼呼的手掌在善宜面前用力握成拳头,“嘎嘣、嘎嘣”的捏出响声。善宜完全被他挡在了阴影里,捂着头不敢看他。   朱哥见状心情大好,得意的攥紧拳头,狠狠的砸向善宜头顶的墙壁,墙壁竟然纹丝未动。朱哥大窘,低头看看拳头,心中纳闷。   善宜不明白他在搞什么状况,抬头看去。朱哥觉得很没面子,忽然仰起头大吼一声,拳头如雨点一般砸在善宜头顶的墙上,终于有一些墙皮落了下来,掉在善宜的头上。朱哥才满意的住了手。   “怎么样?怕了吧?怕了就快点给钱!”小二叫嚷道。   “我真的……”善宜颤抖着说,吓得流出泪来。   忽然她脸庞一阵摩挲,睁眼看去,是朱哥的手蹭过脸旁。   “这个好像挺值钱的!”朱哥开了口,声音和他的体格一样,听起来相当厚重。   小二凑上前去,看了看朱哥手里捧起的善宜的耳环,眼前一亮,伸手拽下耳环拿到灯下。   一颗大大的珍珠,旁边镶着一圈剔透的宝石,在灯光下闪着璀璨的光芒。   “这个值多少钱?”小二问道。   善宜捂着热辣辣的耳朵摇了摇头。   小二眼珠一转,说道:“这样吧,你今天先住在这里,明天我把它拿去当铺,若是当的钱够今天的饭钱便罢了,若是不够,哼!有你好看的!”   小二一摆手,朱哥用力拽起善宜将她带到后院,把她锁进了仓库里。   ******   马飞神秘兮兮的跳进屋子,关了门。   K正在研习一本剑谱,连眼都没抬。   “喂!K!”马飞跳到K身边,抢过他的书说道,“K!我告诉你,晓玉今天有花钱了!”   “花什么钱?”K不解的问道。   “这女人又开始爱心泛滥了,刚才路过客栈的一个房间,见个女人在哭,她便上前去问,女人说在找走失的孩子,没了钱,晓玉就给了她五十两!五十两啊!够一个普通人家活一年的了!她可真是……穷大方!气死我了!”马飞说着抓了把花生豆统统扔进嘴里。   “真的?!真给了五十两?”   “可不是么!你说我们都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才能找到神眼,像她那样大手大脚的施舍,我们以后怎么办?”马飞撇撇嘴,嚼着花生豆,忿忿的叫道,“必须严肃告诫她!这样乱花钱可不行!”   “嗯!好!”K拿过剑谱继续比划着。   “嘎吱”一声门响,晓玉哼着小曲进了屋子。   一七九章 送神难啊   “嘎吱”一声门响,晓玉哼着小曲进了屋子。   K抬头瞥她一眼。   “回来了?”   “嗯!”晓玉走到桌边看着桌上的菜笑弯了眼睛,每天吃饭的时候都是最开心的了。   “听说你把钱给了人?”K目光继续盯着剑谱,手上没停止比划。   “是啊!你不知道她有多可怜!她家孩子叫小宝,在外面玩的时候被一个老太太拐走了。她和丈夫从家出来不但没找到儿子,他丈夫还摔伤了腿!为了治病把钱都花光了。没办法,只好明天启程回去了,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小宝!我就给了他们五十两银子!真可怜!”晓玉夹了口菜。   “哦!”K瞥她一眼继续屏气凝神的研习剑谱。   “哦?!”马飞尖叫着,惊讶的看看K。   晓玉刚要把菜放进嘴里,就被马飞用筷子挡住了,马飞不满的叫道:“K!这就完了?就这么纵容她乱花钱么?”   “那人的确挺可怜的……”K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晓玉朝马飞做了个鬼脸,把菜夹到嘴里,得意洋洋的笑道:“就知道是你告的密!小人一个!”   马飞气不过,抢过晓玉的筷子:“不行!今天惩罚你,不许吃饭了!等到钱都花光了,看你怎么办?!哼!到那时,就把你卖了!卖给皇帝,还能狠赚一笔!”   晓玉本来鼓着气想等马飞说完了和他贫两句,却没想听到“皇帝”那两个字时心中“咯噔”一声,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了。   马飞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覆水难收,他还来不及想办法补救,晓玉便起身冲出了门。   “喂,晓玉……”马飞起身想追却刹住脚步,挠了挠头,即使自己追上了也不知改如何解释。   “真是个混蛋!”   K的剑谱狠狠的砸在马飞头上,疼得他大叫一声捂住脑袋。   晓玉跑出了客栈,扶着路边一颗巨大的橡树喘着粗气,自己并不是因为生气才跑出来的。而是听到……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心中就会抑制不住的翻腾。她知道所有的情绪都会毫无遗漏的表现在她脸上。   离宫的这几天她尽量掩饰对他的牵挂和愧疚,她不想让他们看见,不想让他们担心。然而,心已经装的满满的,哪怕只有一滴掉进去,也会充溢出来,这一次,她忍不住了,捂着嘴,眼泪喷涌出来。   K追到她身后,看着明月当空的大树下,她一个小小的影子扶着树干,肩头微微颤抖着。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他恨他为什么给她留下这么多痛苦的记忆,也恨她为什么依旧对他念念不不忘。可是他知道,现在不是对她发火的时候。   K走到她身后,一直手搭在她肩膀上,强力把她转到自己面前,长叹口气,双臂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   皇帝坐在御花园的庭中,望着天上水中两个月亮,目光闪烁。   这些日子他最害怕的便是孤独。以前他可以和她置气,可以不理她也不去找她,可是他知道她就在那里,只要他迈开步子就会见到她。可是现在,她不在了,院子里没了她的气息,耳边也没了她的笑声,他不再需要绞尽脑汁的想怎样制服她,也不再需要在太后面前维护她,更不需要猜忌她的身份和目的。一切都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只是这种平静让他感到孤单和极度的空虚。   忽然寂静的夜空中飘起一阵箫声,悠悠然,呜咽着,正如自己此时的心境,寂寞中带着点点离殇。   皇帝扬起头,望着暗蓝色的天空中一轮圆月,月中她的笑脸清晰如昨。   他闭上眼睛,不想看,可不想回忆,可那些画面就在眼前悬浮着,驱赶不走,挥之不去。   “啊,饿死了,饿死了!”马飞大喊着走进餐馆,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了下来。   “我想吃……酱牛肉!”晓玉放下包裹,眼睛笑得弯弯的。   马飞看她一眼,摇了摇头,不知道是谁昨晚哭的跟泪人似的,今天却又眉开眼笑。女人心海底针,真是搞不懂!   几人点了些小菜,便聊起天来,这时一个肥肉敦敦的男人大步跨进了餐厅,小二马上迎了上去:“朱哥,回来了!怎么样?”   肉墩墩的男人刚要开口,小二便捂住了他的嘴,左右看看,把他拉进后房。   “怎么样?当了多少钱?”小二急迫的问道,尽管不知那对耳环到底值多少,但猜想一定价值不菲。   朱哥从兜里掏出耳环瘫在手心里,小二一看心急了:“怎么?连五两银子都卖不上么?!”   “掌柜看了压根不敢收,吓得直接关门了!”朱哥说道,低头看看手中那两只闪闪发光的耳环万般不解。   “不敢收?”小二摸了摸下巴,忽然想起昨晚善宜自称公主,难道是真的。小二不由后背发凉,身子大抖,吓了朱哥一跳。   “她若真是公主,咱么可是惹上了大麻烦!”小二说道,头皮发麻,左手握右手。   “那怎么办?……放了她吧!”   “不行!”小二斩钉截铁的说,“若是把她放了,她回去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咱们就惨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关着她吧!”   小二皱了皱眉头,突然眼前一亮有了主意。   他二人来到仓库门前,开了锁,见善宜躺在草堆上,不耐烦的叫道:“起来,起来!吃人的,喝人的,竟然还如此自在!”   善宜见是他们俩,起了身,这两天随着马车行路颠簸,又害怕被人追上,于是几乎没有合眼,昨晚倒是睡得安生,以至于到了中午都没醒来。   “喏,吃点饭吧!”小二端了个托盘,里面放着米饭,小菜,还有一杯茶。   “这……你们不是要让我还钱么?为什么还要给我送吃的?”尽管善宜饿的发疯,可还是犹豫了。   “哼!还你的破东西!”小二把耳环扔到她面前,“当铺老板说了,根本不值钱!”   “不值钱?!不可能!”善意眉头一拧,捡起地上的耳环看了看,心中暗想,难道是王总管拿了假货来糊弄我?这个老不死的!等本宫回去……   “怎么办?!你还有什么?”小二扭过头,装出高傲的样子,实则心虚不敢看她。   ”那,那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们了!”善宜说道,尽管她刁蛮任性,可还是懂得人情世故的。   “既然没有钱,你……你就在我们这里打工吧!挣够钱还了债,再放你走!”小二尽管语气毫不客气,可眼睛却一直盯着棚顶,始终不敢正视善宜。   善宜低了头,自己现在的确无处可去,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尽管想回宫,可一想到铭欣那张魅笑的脸就心惊胆战,回去不知那女人又使出什么招数来对付自己,她的心狠手辣,自己算是领教了,也怕了。   “怎么?你……你不同意么?”小二见善宜不说话,刚要开口,便听她说道:“好!我留下!”   “什么?!”小二和朱哥都瞪大了眼睛。本想她若说不,他们也可以找个台阶下,说看她可怜,以后可以再来归还,然后借机会把她打发走人,可没想到她竟然说要留下。这,这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活祖宗要是留下来,让他哥俩以后可怎么活啊!可话是自己说的,现在也就是哑巴吃黄连了。      一八零章 落魄凤凰   “小二!小二!我们的饭呢?怎么还没上?”一个声音不耐烦的喊道。   小二急忙应声打发了那人,转头对朱哥说:“带她去客房吧,然后让她去刷碗。”   朱哥点了点头,带着善宜出了仓库。   “啊!客官!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小二满脸堆笑着上了菜。   马飞不满意的白了他一眼,说道:“哪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客人都要饿死了!”   小二态度极好,满口称是,马飞便也没再计较,把筷子在桌上敲了敲,朝着酱牛肉夹了过去。可很不凑巧,晓玉也迅速伸出了筷子,两个人夹到一片肉上。二人目光紧逼对方,互不相让,较劲一撕,酱牛肉被撕成两半。   晓玉把肉刚放到自己碗里,袖子突然被人扯了一下,扭头一看,是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正盯着她碗里的肉看个不停。   “姐姐,我饿了!我想吃酱牛肉!”   晓玉低头冲他一笑,夹起肉刚要放在小孩的嘴里,突然看到他脖子上有块胎记。   “小宝?!”晓玉疑惑的叫道。   小孩果然一愣,眨着眼睛盯着她,忽然像是被吓到了,转身就要逃跑,被晓玉一把抓住了胳膊。   “你是不是叫小宝?”晓玉问道。   小孩一下大哭起来,这时不知从何处闯进一个女人,把小宝拽到自己身边,白了晓玉一眼,狠狠的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把孩子吓哭了吧!好了,不要再哭了!走,跟我回去!不许哭!快走!”   女人用力一拉,小孩子差点摔倒,女人不但不管,甚至踹了他一脚,狠劲的把他拽了起来,匆匆拐进了胡同里。   “喂!”晓玉站了起来,见他们拐进胡同,提起裙子追了过去。   “晓玉!你干什么去!”K在身后叫道。   “那孩子和大姐描述的很像!脖子上也有块胎记!”晓玉顾不上回头,急匆匆的出了餐馆。   “喂,少管闲事!”K站起身来。   马飞却不紧不慢的喝口茶道:“快去吧!你的下一个动作就是追出去!”   K假意向马飞一挥拳,追了出去。马飞望着桌上的酱牛肉,拍了拍手大笑道:“哈哈,都是我的了!”   女人拉着小宝穿过几条狭窄的巷子拐进条胡同里,晓玉和K跟过去,侧身藏在胡同口向里张望。女人似乎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拉着小宝进了一家院子,晓玉刚要跟进去,却被K拦住了。   如此贸然跟进去,K总觉得不妥,若对方真是拐卖儿童的窝点,被发现了恐怕小宝会有危险。于是二人决定晚上再来打探。   “咳咳!话说……为什么我也要被拉来?这个时间应该是靠在墙上嗑瓜子的!”马飞看看左边的晓玉,又看看右边的K,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就这样毫无招架的被他们胁迫至此。   三人蹲在墙根底下,晓玉集中精力向墙内张望,慢慢的,院子里的景象浮现了出来。   “嘘!别说话!好像有人要出来了!”晓玉手指顶在嘴上。   果然,院子里亮起了灯。女人抱着小宝从屋里走出来,放在院子里的空地上。老太太拿着抹布和绳子走过来。   “啊!他们是要干什么?”晓玉心中一惊,瞪大眼睛。   “看见什么了?”K急忙问道。   “哎呀!真是急死人了!”马飞说罢,纵身一跳,趴在墙头上。   K刚要踩地被晓玉紧紧地拉住,见她嘟着嘴,K无奈的摇摇头,搂住她肩膀把她一并带到墙上。   “灌醉了?”老太太问。   女人看了看怀里昏睡的小宝,点了点头。老太太用抹布把小宝的嘴堵上,用绳子绑住他的手脚。晓玉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按耐不住心中的愤恨,刚一吸气想大喊一声冲过去,就被K捂住了嘴。   “再等等!”K说。   不一会儿,一个男人出现了,从屋后推出一辆车,上面放了四个木桶。男人拿下其中一个,打开盖子。女人和男人一起把小宝放进桶里,再把盖子扣上,放进车里,他们动作熟练,心照不宣。   男人架起车,刚要拉动,马飞嗖的一闪,跳进院子。女人和老太太都被吓了一跳,男人眉头一拧,放下车,二话不说,从旁边拎起一根棒子,冲了过去。   “你是谁?!”男人大喊一声。   “别管我是谁,快把孩子放了!”马飞厉声说道。   K和晓玉冲进院子,晓玉直奔木桶而去,男人一惊,急忙回身将棒子挥向晓玉,K一步上前挡住棒子,稍一用力便夺了下来,扔到一旁。   男人身材高大,比K足足高出一头还多,他攥紧拳头,气势汹汹的挥动着向K砸去,K轻轻出掌握住他的拳头,手腕一拧,男人硕大的身上身躯鲤鱼打挺一般打着转摔在地上。K上前一甩前襟,单脚踩在男人身上。女人和老太太见了吓得躲到墙垣。   晓玉和马飞把小宝从桶里救了出来。   “小宝,小宝!”晓玉把小宝搂在怀里,着急的摇着他的身体。   “放心!死不了!死了怎么卖钱呢?”马飞掐掐小宝吹弹得破的脸,嘿嘿一笑。   K用绳子把男人绑了起来,推到墙垣,和女人靠在了一起:“你们打算把孩子送哪去?”   女人缩了缩头,低声说道:“送……马家甸,刘员外家……”   小鱼一听,火大:“你也是一个做母亲的,怎么能把拐卖孩子呢?如果是你的孩子被人卖掉了,你会怎么想?!”   女人不说话,只看了她一眼。   “不用和她多说!有良心的人也不会做这样的事!”马飞走了过来,“我是好人做到底!你们带着孩子回客栈吧,我在这里看着他们!明天带他们去见官!”   ******   夜色浓重,一阵风刮来善意打了个寒战,望着水盆里的衣服和水中自己微微颤动的影子,掉下眼泪。手搓衣服搓的生疼,似乎已经肿起来了,而旁边还放着两盆堆成山的碗筷。   为了逼这个决心“下嫁”的公主主动离开,小二给她分派了好多活儿,从早上睁开眼睛到现在,她连饭也没吃,就在忙里忙外,洗衣服,刷盘子,打扫卫生,招呼客人,擦桌子,简直一天的时间干了一辈子的活,而到现在,又饿又累,身上的每个关节都在抗议,每块肌肉都在酸痛,这对于从小养尊处优的她来说简直是场噩梦。然而她却怪不得别人,是她自己决定留下来的。   “林翊……”善宜紧紧地抓住搓衣板上的衣服,眼泪如雨般连成了线。   从前和他任性、放肆、耍赖的画面一幅幅闪过眼前,就算是斗气吵架也是那么的幸福,可恨自己当时竟然对幸福一无所感,若是现在能回宫去……   善宜突然想到铭欣的样子,黑漆漆的棺材,还有那些夜晚树林中提刀追杀她的人,一股寒气袭遍全身,霎时止住了哭。   不!不能回去!只怕自己在京城一现身就连命都要丢掉了。怎么办?林翊会不会知道我在这里,他会不会来救我?……   “喂!放手!”   一个熟悉的声音越过院墙传进善宜的耳朵里。   “晓玉?!”善宜心中一震,侧耳细听。   “让你放手啦!”   “果然是晓玉!”善宜激动的扔下衣服站起身来。   一八一章 一家三口   “喂!放手!”   一个熟悉的声音越过院墙传进善宜的耳朵里。   “晓玉?!”善宜心中一震,侧耳细听。   “让你放手啦!”   “果然是晓玉!”善宜激动的扔下衣服站起身来,刚想冲到门前,却听到一个男人的笑声。   “哈哈!没事,小孩子睡得香着呢,不会被吵醒的!”   “你来抱吧!他可真沉!”   “嗯!小宝,你妈妈不要你了,你只好跟爸爸走喽!嘿嘿!”   “喂!小心点!”   ……   原来是一家三口。   善宜垂下头,沉沉的叹了口气,刚刚升起的希望一下子破灭了。   是啊!晓玉不是已经被铭欣给害了么,怎么会在这里呢?   善宜低头看了看盆里的衣服,水中映出清冷的月光和自己孤独的影子,她长叹口气又坐回板凳上把手伸进冰凉的水中,咬着牙搓了起来。   ******   “都已经半个月了,善宜怎么连点消息都没有?是不是真的出了事啊?”太后有些坐立不安,“这几日晚上总做噩梦,梦中善宜一直在哭。”   “母后,不必担心!儿臣已经派了很多人去找了,而且,林翊也已经请缨出了宫,相信不久就会有她的消息!”皇帝俯首说道。   “是啊,公主一定会……吉人天相的!”铭欣走上前,伸手按在太后肩头,安慰着,眼睛却不由一转,心中暗道“唉,说的真够吓人的,难道是善宜泉下不瞑目么?真是麻烦,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   “你说,那个女人要是一直赖在这里,不离开可怎么办啊?”朱哥抓了抓头,低声对旁边的小二说道。   小二赶紧给他打了个小声的手势,抻头扒着屋角向院子里望去,善宜正在井边刷碗,正午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晒得流了汗,她用袖子一抹,继续刷着碗。   “她一个公主,怎么会干这样的粗活?是不是你搞错了……”   “嘘!”小二皱着眉头也不觉得莫名其妙。   “你倒是想想办法啊!怎么才能把她赶走啊?”朱哥长叹口气。   “也许……是没有机会逃走?”小儿挠了挠脸颊。   善宜听见些声音转过头来。   “谁在那里?”她问。   小二晃着抹布从墙角走了出来:“那个谁!店里没有姜了,你……去买点姜回来!”   “买姜?”善宜不置可否。   “是啊!……嗯,给你钱,去买点姜回来!”小二从怀里掏出些碎银子塞给善宜。   “可是,这些碗……”   “哎呀!叫你去就快去!着急等着用呢!”   善宜还没答应,小二几乎把她推出门去,关了门,加了门闩才松了口气。   朱哥直起身子从屋角后面走了出来,望见小二长叹口气,问道:“她要是还回来,可怎么办啊?”   “唉,没办法……到时候再说吧!”小二摇摇头,抹布往肩上一搭,出了院子。   善宜攥着银子走在街上。正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每个人的肩头都明晃晃的一片。路两旁有些小摊贩在叫卖,人流把不宽的街道挤了个水泄不通。   善意走在其中,既陌生又孤单,她终于在一个蔬菜摊停了下来。   “我要你背我!”   “人这么多,怎么背啊?”   “不管!我就要你背我!”   “好了,别闹了!”   ……   善宜转头看去,一个姑娘扯着身旁一个年轻后生的袖子,提着各种无理要求。自己曾经不也是这么对待林翊的么,经常让他那威武的将军在宫里各种难堪。   那后生又叹气又摇头,一脸的无奈。善宜痴痴的望着街角那一对,嘴角一翘。她忽然很同情那个后生,被姑娘如此折磨,放手也不是,容忍也不是,可怎么是好?   难道老天是在惩罚自己的任性吗?   善宜忽然一惊,攥紧拳头,眼泪夺眶而出。   “姑娘……这姜,还要么?”蔬菜摊的妇女问道。   “啊?”善宜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中还紧紧攥着的生姜,“要!”她急忙从兜里掏出钱给了摊主。   “小宝,过两天就可以回家了,开不开心啊?”   这不是昨天夜里的那个声音么?   善宜猛然回头,看见一个白衣姑娘的背影,那背影像极了晓玉。她刚想追上去,却望见那姑娘身旁一个高大男子的肩上骑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   原来又是他们,那幸福的一家三口。   善宜收了脚步,暗暗叹了口气。   “小宝!姐姐中午请你吃大餐!你想吃什么?”晓玉揪了揪小宝的脸蛋,笑弯了眼睛。   “喂!我觉得马飞说的还是有道理的!我们的钱得省着点花!”K见她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急忙提醒道。   “哎呀!坏人进了监狱,正义得到伸张,难道不是值得庆贺的事么?是不是小宝?想吃什么?”晓玉笑道。   小宝开心的抓住K的头发,用力一拽,叫道:“酱牛肉!”   “啊!小混蛋!”K痛的大叫一声,“坐着还不老实!”   “好,就吃酱牛肉!走!”晓玉和小宝一击掌,开心的迈开大步。   “哼!我觉得是她想吃酱牛肉吧!”马飞在一旁挖挖鼻屎。   K会心的点了点头。   几人来到餐馆,刚一坐下,小二就热情的凑了上来。晓玉果然不负众望,点了几个硬菜。   “小宝,你还得跟姐姐再呆几天才能回家哦!”晓玉摸了摸小宝头头。   “那还要几天呢?”小宝眨眨眼睛问道。   “嗯,估计有个五六天,你妈妈就会来接你了!不要着急哦!”   “太好了!不过我也喜欢姐姐!”小宝说着抱住晓玉,头在她身上蹭个不停。   “过来!小混蛋!”K一下子把小宝从晓玉身边拽了过来,愤愤的说道,“告诉你多少遍了?不—许—抱—姐—姐!听见没有?”   晓玉摸摸小宝的头,白了眼K,:“要你管!”   小宝冲K吐着舌头,做着鬼脸。K恨得假装抬手要去打他,吓得小宝一下子钻到晓玉怀里。   善宜进了餐馆走到柜台前把姜和剩下的碎银子交给了小二:“姜买回来了!”   小二见善宜竟然又回来了,苦着脸不知如何是好,咧了半天嘴才说道:“唉!算了,你……你走吧!钱不用还了,算我们可怜你的!”   “嗯?”善宜一惊,不知小二为何要赶自己走,不过,以她现在的情况,若是离开,还真的不知该去何处,想想自己的处境,正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像个乞丐一样流落街头。可她有着自己的自尊,既然人家不愿收留自己,就算有再多的困难也不能低下高贵的头。   善宜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不过,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小二急忙摆手,只要她能走,就算自己倒贴钱也好。   善宜蹒跚着步子出了餐馆,没有钱,没有身份,自己到底该去哪里?   “善宜!”   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善宜一惊,停住脚步。会是谁呢?会是谁知道她的名字?难道是铭欣派来追杀自己的?   她只觉得背后一凉,头也不敢回的向前狂奔而去,可还没跑几步,只见一个黑影掠过头顶,稳稳的落在自己面前。      一八二章 坚如磐石   “善宜?”   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善宜一惊,停住脚步。会是谁呢?会是谁知道她的名字呢?难道是铭欣派来追杀自己的?   她只觉得背后一凉,头也不敢回的向前狂奔而去,可还没跑几步,只见一个黑影掠过头顶,稳稳的落在自己面前。   善宜刹住步子,见面前那人皮肤黝黑,简直要跟那身上的黑衣同色了,见她停下,男人一笑,露出两排皓齿。   这个人是谁?自己从未见过!——善宜只觉得一阵危险,急忙转身向后逃去。   “善宜!”   善宜刚转过身来便呆住了,眼前那个一身洁白,裙袂翻摆的人也正用着同样惊讶的眼神望着自己。   “晓……玉……?”善宜像看到亲人一般,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冲过去抱住晓玉。   “善宜?”晓玉转头望着她,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凭在此地遇到她便知事情非同小可。   晓玉一面轻轻拍着她的背哄着她,一面问道:“善宜,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走了眼!呵,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善宜起了身,抽泣着用袖子遮住嘴角:“晓玉,你不是……你不是死了么?”   “啊?”晓玉一愣,突然想起在府衙旁边的墙上看到的告示,上面写着玉妃娘娘不幸死于疾病的消息。当时她心里难受极了,皇帝到底下了决心要将自己抹去,不过转念想到如此一来以后倒是可以不用担惊受怕了,也就平复了心情。   “还以为铭欣真的会杀了你!”善宜紧紧地握着晓玉的胳膊,见她脸上还贴着膏药,担心的说。   “铭欣?”晓玉本来想通了她的问话,被她这么一说又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小宝用筷子夹起一块酱牛肉塞进小小的嘴里,嘴边甚至脸蛋上都蹭得油汪汪的。   “没想到是这样!”晓玉垂下眼睛,没想到铭欣会是这样一个狠毒的人,还以为她只是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好在自己已经逃了出来,否则也许会和善宜是一样的命运,可想到皇上身边会有这样一个人,晓玉不由得担心起来。   “晓玉!你没事就好!铭欣说你死了,我还以为你是被她给害了。对了,你怎么出宫了?怎么会在这里?哥哥知道么?”   K夹菜的筷子一顿,晓玉急忙陪着笑脸说道:“我没事,没事……呵呵!对了,这么说宫里还不知道你出了事?林翊该有多着急呢!”   “恩!”善宜一听提起林翊,眼睛霎时就红了。   晓玉急忙拉住她的手,安慰道:“别担心!你回宫,他……他就不会担心了!”晓玉有些不知所措,语无伦次。   “回宫?”善宜本已很大的杏核眼瞪得更大了,她眉头轻蹙,像是隐忍着一般,低声说道:“我不想回去,那女人太可怕了,而且现在她又成了皇后!我真不知道回去该怎么面对她!”   “善宜……”晓玉握着善宜冰凉的手,感觉到她心中的恐惧和迷茫。   虽然不曾经历她所讲述的那些凶险,可是心中仍旧能够体会她当时的心情。   “可是善宜,你最终还是要回去的啊,你不能一直在外面流浪啊!而且,皇……你哥哥他一定会保护你的!林翊也不会让铭欣这样伤害你的,不是么?!难道你不想见林翊了么?”   “想,怎么不想?!”善宜睁大了眼睛,无比的热望,“晓玉,你知道么,这几天饥饿劳苦我都不怕,我心里最怕的就是再也见不到他,我在想,这会不会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善宜,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这不是惩罚,这是考验!”晓玉认真地看着她,“是要接受,还是放弃?命运的抉择权在你的手里啊!”   “可……”   “我要尿尿!”小宝拉住晓玉的手,用力的摇着。   “小宝,和哥哥去好不好?”晓玉摸了摸他的头。   “不好,不好!我要跟姐姐去!”小宝撅起了小嘴。   晓玉叹了口气,无奈只好带着小宝去了厕所。   “那孩子是谁啊?”善宜问道。   “是晓玉和K的孩子啊!”马飞扔了颗花生米到嘴里,漫不经心的说道。   “K?”   “是啊!就是刚才在这里的那个男人!”   马飞眼光一瞥,善宜扭头看去,一个高高的男子靠在门上,脸上轮廓清晰,只是脑后那一堆颤悠悠的不知是何东西。   若那小孩儿是他们的孩子,那,那他们在一起岂不是很多年了?那她和哥哥……善宜有些晕头转向了,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有晓玉为什么要进宫。但是有一点她清楚的很,皇上是喜欢她的!   于是之后的几天里,善宜不断地在晓玉面前讲述皇帝以前的事,倾诉他的好,尤其是当K也在场的时候。这让晓玉十分尴尬,K也非常无语,而马飞则在这时煽风点火,教唆小宝叫晓玉娘亲,叫K爹爹,然后坐在一旁边吃花生边看热闹。   这晚K实在受不了了,摔门出了屋子到了客栈后院。他明白善宜的用意,也知道她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可仍旧按耐不住心中的火气,用力一踹旁边的草垛,靠在后院柴门上,夹着手臂生闷气。   “K……”晓玉追了出来,见他皱着眉头一脸愤怒的样子,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跑到他身边,手指戳他一下,挑眉问道:“怎么?这么小心眼儿?”   K不理她,扭过头去。   “好了!你也知道她不过是心中有些不平罢了,何必置气呢?”晓玉侧头望着他,K却依旧把头瞥向一边,不理她。   晓玉撅了撅嘴,变了声音:“好吧,既然你不想理我了,那以后都不要理我好了!”晓玉说罢转身离去。可刚一迈步就被K拉住手腕拽了回来搂在怀里。   晓玉一惊,他的头已经凑了够来,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抱着她的胳膊紧了又紧。   “喂!放开我啊!你是想勒死我么?!”   晓玉使劲的扑腾着,想要推开他,可K依旧不放手,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安静点!你是想让所有人都被叫过来么?”   晓玉一下停了动作,K顺势又把她搂紧一点,低声说道:“你是我的!不管经历多少时间,不管经历多少事,你,都是我的!”   “K……”晓玉张开手臂抱住他。   风静静的吹过,带着她的发香,第一次和她坦荡荡的相拥在一起,这感觉真美。若时间在此刻停住,该有多好……   K手心捧起她的脸,望着她安静又灵动的眼睛,慢慢低下头去。   上一次在宫里,想吻她却因为想起她和皇帝在一起的场景停住了,错过了机会,他懊悔不已。他其实不在意的,因为他喜欢的是她,不管她的身份如何变化,不管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始终如磐石一般,不会改变。只是那一刻不知为何,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停了下来,这也给晓玉造成了很深的误解。这一次,他不想错过了,可是——   “晓玉!”   那个烦人的声音又出现了。      玲珑江湖   一八三章 哥们义气   这一次,他不想错过了,于是捧起她的脸,低下头去。可是——   “晓玉!”   那个烦人的声音又出现了,而晓玉肩头一抖,几乎一瞬间推开了他。   善宜从墙后跳了出来,见他二人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前,止了步子,正在发愣,K忽然伸手搂住晓玉的肩膀先开了口:“有事么?”   晓玉被他紧紧地搂着,想甩也甩不开,脸上有些泛红。   善宜看的眼中冒火,咬了咬牙,狠狠的瞪了眼K说:“有个女人说是小宝的娘,要把小宝带走!”说罢,气哼哼的一甩头,跑了回去。   见她走了,K才松了手,得胜似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来的人果然是小宝的娘亲,她见到晓玉时激动地拉住她的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姑娘,谢谢你!你真是个菩萨,大恩人!”   “快别这样!”晓玉把她扶了起来,看了看一旁眼泪汪汪的小宝,说道,“小宝,以后不要随便跟人走了,知道么?你看你娘多担心啊!”   小宝呜呜的抽泣着,擦擦眼睛,用力点头。   送走了小宝娘俩,善宜松了口气,问道:“原来小宝不是你的孩子啊!”   “当然不是!”晓玉不明所以,奇怪善宜的话。   “可是……马飞说是你和K的孩子!我还以为是真的!”善宜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恶狠狠的瞥了眼马飞。   晓玉和K也恍然大悟,才知道为何善宜这两日行为如此怪异,原来都是马飞搞的鬼。   说他是聪明呢?还是糊涂呢?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晓玉白了马飞一眼,冷哼一声出了屋子。   马飞却毫不在意,胳膊肘顶了K一下,笑问:“怎么样?哥们儿够意思吧!”   K也冷冷的瞥了马飞一眼。   “白痴!”抬脚出了屋子。   “喂!你们俩!嗤……真是的!好心当成驴肝肺!”马飞摇摇头,转头见善宜正瞪着他。   “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欺君知不知道!”善宜瞪起杏核眼,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叫道。   “懒得理你!”马飞大手一挥,也出了屋子。   “喂!喂!你给我站住!”善宜追到门口停了下来,狠狠一跺脚,关上门。   虽然小宝不是晓玉的孩子,这让善宜多少松了口气,可刚才在后院看见的一幕还是让她心里不舒服。   月光之下,K紧紧地搂着晓玉,捧着她的脸,深情的凝望,慢慢的靠近,有风吹来,几片叶子飘过他们身前……这是怎样一副唯美的画卷,可是,晓玉是皇妃!她是哥哥的人!怎么能随便和别人在一起?!若不是自己赶到的及时,他们就……   善宜攥紧拳头砸在门框上。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俩在一起!而且,到现在她也不知道晓玉是何时,又是为何离开的皇宫,哥哥若是找不到她该有多着急呢?不管怎样,也要想办法把她带回去!可是,到底要怎么做呢?   第二天一早,晓玉和K出了门,打算在开跋之前采购些必需品,马飞被留下来照看那位尊贵的大小姐。   他二人出门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身后马飞大喝一声:“什么人?站住!”   二人急忙回头,见客栈不远的街道上骚动起来。三个人蒙面人骑在马上,向着出城的方向飞驰而去,马飞更是双脚点地,施展轻功,不顾人流急追过去。   晓玉心中纳闷,翘首张望,却听K在身边低声说句“该死!”,声落也跳上了屋顶。   晓玉一惊,再张望去,却见蒙面人其中一匹马上横躺着善宜。她倒吸口气,急忙追了过去。   马飞追到了城外的树林中,三个劫匪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马飞脚踩树枝,顺手摘下三片叶子,掌中运气,只见叶子如飞镖一般飞向三人,其中一人被划破了胳膊,另两人躲了过去,可减慢了速度。马飞趁机冲上前去,一脚把带着善宜的蒙面人踹在地上,善宜也滑了下来,腿磕在路旁的石头上。   马飞本想上前查看,却闻身后一阵风声,扭身一躲,一把利刃从他面前呼啸而去。而在这一霎,身后又闪过一道白光,马飞躲闪不及,白刃马上就要触到他脖颈之时,一道剑气掠过,挡住了对方的宽刀。   “什么人?”K靠在马飞身后问道。   “不知道!我见他们掳走了善宜就追了出来。”   对方不等他二人把话说完就又冲了上来,马飞弯腰躲过一把尖刀,脚下顺势一划,将来者撂倒。他刚要上前夺下对方的刀,却被对方一个鲤鱼打挺弹出几米开外。   “正好拿你们练练手!”K嘴角一翘,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和两个刷刀的抢匪斗了起来。   “善宜,你怎么样?没事吧?”晓玉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见善宜坐在一旁,一脸的苦色,额上也冒了汗,低头看去,她的裤子上已经被血染红。   “让我看看!”晓玉说着挽她的裤子,见她的腿上被划了一个大口子,血肉模糊。晓玉赶紧从自己衣服上撕了一条,把伤口包扎起来。   三个劫匪与K二人打了几个回合见不是对手,于是决定逃走,马飞腾空一脚把其中一人踹倒在地,那人刚要起身,就感到脖子一凉,一只剑已经顶上了他的脖子。   “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抢人?”K把剑锋一横,那人吓得肩头一抖。   马飞上前扯下他的蒙面,一脚踏在他的胸前,胳膊架在膝盖上,俯身问道:“说了可以饶你不死!”   那人皱紧了眉头,似在犹豫,马飞照着他的肚子用力一踹,劫匪疼的弓起腰,“噗……”的一声吐出一口红血。   “快说!”K把剑尖地上了他的下巴。   “啊,为了……为了玉妃的神眼!”那人捂着肚子说道。   “找神眼?”K心中一惊,厉声又问,“是谁派你来的?”   “是……”   “嗖——”   一直长箭飞了过来,马飞和K飞身躲开,只见那只箭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劫匪的眉心,劫匪还来不及闭眼就断了气。   K抬头看去,是刚才那两个劫匪又折了回来,杀了自己的同伙之后转身消失在茂密的树枝之中。   “别跑!”K刚要起身去追,被马飞按住肩头。   “穷寇莫追!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马飞说道。      一八四章 免罪金牌   回了客栈,晓玉帮善宜重新包扎了伤口,几人就围坐在一起研究对策。   “他们是为了神眼而来!”K说道,脸上写满了不安。   “什么……善宜有神眼么?”晓玉看了看善宜,又看了看K。若是神眼真的在她那里,也许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回到现代去了。   “笨啊!”K用力的弹了晓玉一个脑壳,“不是她有,是你有!他们以为你有神眼,但是看来抓错了人!”   “嗷!——”晓玉捂着额头,很想骂他一顿,可更想知道原委,心中暗暗叫道,先留着你,看以后怎么收拾你!哼!   “可能有人听到了些风声,以讹传讹。”马飞嘴角一撇,有些愤愤,“这帮混蛋!”   “什么……神眼真的在晓玉手上?”善宜目光一亮。   “怎么会?若是我真的有神眼,太后怎么会放过我?”晓玉坦白道,“而且……现在也不瞒你,我们也在寻找神眼,也是……也是为了这个才进宫。”她垂下眼睛,不敢去看善宜。   林翊早就提醒过善宜,方晓玉故意接近皇帝进宫是有目的的,她一直不相信,可现在才知道原来那真的不是林翊一厢情愿的猜测,而且她们的胆子还不小,是为了宫中最大的秘密而来。那么她对皇帝,难道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么……善宜沉默了,事到如今,她仍旧不愿相信。   晓玉很想安慰她,却不知从何说起,这件事只有越抹越黑,于是干脆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可心中却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难受的很。   K瞥见她无奈的神情,叹了口气,在桌子下面紧紧握住她的手,表面上却依旧如常,镇定的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以后都要格外小心。看来有很多人在找神眼!而你成了他们的目标!”   “我们要赶快找到神眼!省得夜长梦多!最好……明天就动身!”马飞鲜见认真起来。   “可是……”晓玉望了眼善宜,说道,“可是,善宜怎么办呢?接下来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凶险,她又摔伤了腿……”   “我们可以给她雇辆车送她回去!”K看了看善宜,她依旧沉默。   “不行,不行!一个女孩子家,又有伤。要是半路上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而且,如果她自己回去了,被铭欣知道还活着,派人追杀怎么办?”晓玉急着反驳道。   善宜依旧沉默,也不抬头。   自己现在成了累赘和拖累了!   “那你说怎么办?你不会是想送她回去吧?!”马飞黑着脸,不屑的问道。   晓玉轻皱着眉头,认真地想了想,坚定地说:“我想先把她送回去!”   “啊?!”另三人几乎异口同声看向她。   晓玉依旧轻皱着眉头,平静的说道:“……反正也不是很远的路!”   “晓玉……”善宜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既然在寻找神眼,这样回去难道不怕被抓住么?可是,再想想晓玉的为人,她就是这样的,不管现在还是过去,她一直都是那个让人又爱又气、爱管闲事的人。   善宜嘴角流出一丝笑意,不管她有怎样的目的,可她的心自己是看得清楚的。   “不行,我不同意!”K扭过头去。   “我也不同意!刚离开那个地方,又要回去!而且,你怎么能保证安全的送她进宫呢?”马飞用力一拍桌子。   “我知道你们不会同意的,所以……”晓玉攥紧拳头,咬了咬牙,“我决定自己送她回去!”   “什么?!”另三人又几乎异口同声叫道。   “你这算什么?!这是在威胁我么?”K松开他的手,站了起来。心中气她真是个任性的人!真恨不得踹她两脚。K狠狠的瞪她几秒,一甩袖子向门口走去。   “K!”晓玉追了过去,拦到他面前,“我不是任性,我是认真的!若是善宜不能平安的将善宜送回去,我一定不会安心的。”晓玉在他面前低下头,“我会去找二喜,让他通知林翊出来把善宜接回去的!我……不会进宫!”   K低眼看着她,她脸色微红,长睫微微的颤动着。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的心。她说的没错,若是不能将善宜安全的送回去,这会成为她心里的包袱,一直跟着她。只是一想到那个深宫大院,一想到那人的脸,他心中就会不舒服,怎么舍得让她再离开自己的身边。   K忽然无奈的扭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这倒是个办法……”   “啊?K……”晓玉心中一动,抬眼看他,他这是同意了么?   K微微一笑,大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笨蛋!”   “K!你怎么这么没主见?!”马飞忍不住从桌上跳了起来。   “就这么办吧!”K转回身,看了眼善宜,对马飞说道,“明天就启程吧!”   对于回宫,善宜的心中还是有着很多忌惮,可晓玉送她回去,她还是平静了很多。这几日里,她看得出来,K对晓玉心有多么强烈。尽管他是个好人,可还是无法和哥哥相比,如果想把晓玉带回哥哥的身边,也许这是个机会!   几人一路怄气到了京城,在一家客栈暂住下来。善宜的腿上已经好了大半,可还是装作一定就会痛的欲生欲死的样子。   马飞连续找了胡二喜几日,他都不在家,终于有一天等到了他出宫,把他带到了客栈,见到了善宜,并简单的讲了下事情的经过,并把他们的计划告诉了二喜,可事情却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样进展的顺利。   “娘娘有所不知啊!为了找到公主,林将军几日前就已经出宫了!现在还没有返回京城,不知道身在何处啊!要不……请公主在客栈再暂住几日?”二喜拱手说道。   这怎么成呢?若是那些想抢到神眼的人追到了京城,他们逃跑的难度就会加大,到时候若是被发现玉妃还活着,皇上又该怎么解释呢?   晓玉摇了摇头,问道:“那……皇、皇上呢?”   “娘娘!我区区一个侍卫,连走到皇上身边都是不可能的!”二喜笑着摇了摇头。   “哼哼?!你看看,我说行不通的吧!”马飞轻拍桌子,翘起二郎腿,幸灾乐祸的说道。   晓玉想了想,站起身,走到床头包袱前,从里面掏出了金牌,递给胡二喜:“二喜,若是你拿着这个,应该不会有人拦你了吧!”   胡二喜接过金牌,心头一惊:“免罪金牌?!你怎么会有?”他刚说完就后悔了,她为何不会有?那个人对她的心又何止区区一块金牌?!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你拿着它去找皇上吧!但是切记,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是我给你的,也不要让别人知道我还活着。”   一八五章 来跳支舞   客栈房间里亮着的灯火在门口的长廊上留下一个个明亮的影子,晓玉端了些点心走在长廊上,脚下踩到地板微微的响动。   不知道二喜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拿着金牌去找皇帝呢?那皇帝看到金牌之后又会是何种反应?唉!自己的心乱的很,忽然有些后悔,不该拿出金牌。   她低头,看到托盘里放着的点心,突然停住脚步。   那晚她饿的要死,误打误撞的闯进了御书房。皇帝不但没有惩罚她,反尔坐在她对面,笑颜盈盈的看着她大口大口的吃点心。那时的时光就像夕阳下坠落路边的一片叶子,温暖又有些伤感。   果然还是不应该回到这里,想起从前,心又痛了。   晓玉叹了口气,刚要迈开步子,忽然一只手臂从她身后紧紧揽住她的腰,她吓得手抖,盘子掉落下去。   “啪”的一声,盘子被稳稳接住,糕点也一个也没有散落出来。   K把盘子举到她面前,笑道:“你在干嘛?怎么这么不小心?”   晓玉还没从刚才的恍惚中回过神来,突然感到K的胳膊还揽在自己腰上,身子靠的这么近,呼吸都要喷到她脸上了。她脸一红,挣开他的手,撅嘴说道:“哪有你这么吓唬人的?心脏病都要犯了!讨厌!”   她一把抢过盘子,转身离去。   K在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皱起眉头,他走上楼梯的时候看到她端着盘子走过长廊,他刚想叫她,却发现她突然停了步子,好像时间在那一刻凝住了,她盯着手中的托盘,神思恍惚。   果然还是不该答应她回到这里,K摇了摇头追上前去。   “我们来跳舞吧!”K把大臂支在桌子上,仰头带笑的看着她。   晓玉瞥他一眼,满眼的不屑。   忽然一阵悠扬的旋律响荡在房间里,那乐曲不是古代的乐曲,而是熟悉的现代音乐。晓玉一惊,回头看去,K拿着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   “喂!你疯了么?让别人看见了怎么办?快收起来!”   晓玉伸手去抢,K把手机往空中一抛,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接住了落下的手机搂住她的后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子已经随着K转动起来。   晓玉既羞涩,又窘迫,惊慌的说道:“快放开我!”   “干嘛这么小气?!来跳支舞嘛?”   K带着晓玉随着音乐的节奏在房间里转动着,尽管她心中抵触,可许久未听的音乐,许久未动的舞步却让她有些怀念。终于她浅浅一笑,跟着他的节奏跳了起来。   善宜经过晓玉的门前,听见里面低低的音乐声停了下来,刚想推门进去,却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还不错嘛!”   她知道说话的是谁,于是微微拉开门,从门缝里看见翩然起舞的两个人,他轻握着她的手,眼睛没有一刻离开的的脸庞,爱恋、宠溺,毫不掩饰的散发出来,而她的巧手搭在他的肩上,脸颊嫣然,偶尔抬起眼睛,对视的一刻又垂下去,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   善宜看得有些心涩,不知为何,好像自己是那个被伤害的人,心中委屈,温热慢慢冲上眼眶。   此时的皇宫被暗蓝的夜色笼罩着,只有一个房间的灯光在窗子上映出一个明亮的光影。   “启禀皇上,侍卫胡二喜殿外求见!”宫人俯首说道。   胡二喜?自己压根就没听说过这个人,而且一个侍卫凭什么觐见?这御书房的公公是不是吃错药了?   皇帝没有停笔,依旧轻锁眉头,没听见一般。   宫人偷偷抬起眼睛望了眼高高在上的人,又说:“启禀皇上,侍卫胡二喜殿外求见!……他拿着免罪金牌”   皇帝笔锋一顿,差点抹了一个字。   顿了一会,皇帝放下笔:“让他……进来吧!”   不多功夫,一个瘦瘦的年轻侍卫进了御书房,躬身行礼。   皇帝定睛细细的看了看他,挥手屏退了其他的宫人,走下台阶,到了他身边,低眼看了看他手中的金牌,拿了过去。   “哪里来的金牌?”他摩挲着手中的金牌,故作镇定,可心中咚咚的作响却只有自己知道。   “回皇上,是玉妃娘娘拜托奴才来的。”胡二喜沉声说道。   ******   清晨的街道上突然响起整齐的脚步声,铁甲相互蹭动发出“咔咔”的响声,路人虽不多,可都急忙端着肩闪躲到一旁,看着三队手持长矛身披甲胄的卫兵跑过来。从衣着上来看是宫里的内卫。   他们在一家客栈门前停了下来,整齐的分列两侧,吓得客栈里吃早茶的客人们纷纷退到墙角。一个年轻的士官环视了整个客栈,带了两个人上了扶梯。   “臣,胡二喜,奉旨接公主回宫!”二喜俯身说道。   “免礼吧!”善宜挥手让二喜站在一旁,转身拉住晓玉的手说,“晓玉,谢谢你!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   晓玉笑着拍拍善宜的肩膀问道:“是什么?”   善宜眼睫一动,有些说不出口,可还是咬咬嘴唇,厚着脸皮说道:“晓玉,你……送我回去好么?”   晓玉脸上的笑容刹那变成了惊讶。她还来不及思考,已经被K挡在了身前。   “不行!”   他的语气坚定,眼神中充满了憎恶,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气和杀气让善宜有些毛骨悚然,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胡二喜急忙上前,善宜挥手让他止了步。   “我是真的……很害怕,我怕见到那个人,万一……”   “我说了不行!你难道还没有听懂么?”K低声说道,用力攥紧拳头。   侍卫们都感到了一股强大的杀机,暗暗握紧刀把。   “K!”晓玉抓住他的胳膊,从他身后走了出来。她胸中憋闷,深吸口气,拉住善宜的手说,“善宜,你是知道的,宫里的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我若送你回去……”   “晓玉!”善宜将手复在晓玉的手上,“可是晓玉,我很害怕,万一这是个圈套可怎么办呢!晓玉,你送我回去吧!求你了!晓玉!”善宜泪眼汪汪的凝望着她,让她有些犹豫。   “哎呀,我说公主殿下!二喜是自己人,这不可能是圈套的!而且,若是圈套,就算晓玉在,又能如何?再说,晓玉和你回了宫,皇上不放她回来怎么办?”马飞终于把话说到了K的心里。   “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保证把晓玉安全的送回来!”善宜立刻瞪起杏核眼起誓似的说道,又嘟着嘴巴,皱起眉头,可怜兮兮的说道,“况且,我现在腿上有伤……晓玉!”   “嗯!确实,公主腿上有伤行动不便,如果我们搀扶公主,恐怕不太合适!”二喜在一旁点了点头,马飞听了气的直朝他瞪眼。   “是啊!二喜说的对!晓玉,晓玉!求你了!而且,我有办法可以让你不被人认出来的!相信我,我……”善宜还没等说完,手上一空,是K把晓玉拽了回去。   一八六章 代人受过   “嗯!的确,公主腿上有伤行动不便,如果我们扶公主回去,恐怕不太合适!”二喜在一旁点了点头,马飞听了气的直朝他瞪眼。   “是啊!二喜说的对!晓玉,晓玉!求你了!而且,我有办法可以让你不被人认出来的!相信我,我……”善宜还没等说完,手上一空,是K把晓玉拽了回去。   他知道晓玉是最受不了别人相求的,尤其是她的朋友,就算有再多困难她也会倾尽全力。只是这一次,他不允许!他决不允许她再离开自己身边,再踏入那个令他憎恨的地方。   “K!……”晓玉仰头望着K,眼中又出现了那种惘然恍惚的眼神,“还是……让我去吧!”   那神情让K看了有些心痛又有些恼火,他气愤的刚想开口,就听她文弱的说道——   “你相信我么?”   她的眼中闪着光芒,像一叶晨露,璀璨又圣洁。   K满心的怒气,嘴边一万个理由却被她一句话都堵了回去。   最了解她的是他,反之,难道不是一样的么……   K紧紧地攥紧拳头,愤愤的别过头去。   “K!”晓玉双手捂住他的拳头,嘴唇微抖,说道,“我保证,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你等我,好么?”   ******   再次踏进那座高大的宫门,再次走进慈宁宫的院子,再次看见那张将她折磨的欲死不能的脸,晓玉心中忐忑之极,尽管脸上蒙着厚厚的面纱,画着又粗又黑的眼线,穿着一身异域的衣服,可还是觉得自己无处可逃似的,始终不敢抬起目光。   “母后!”善宜带哭的叫道,冲着太后奔了过去,扑到她怀里,差点摔倒。   “善宜,你到哪里去了,可急坏母后了!”   太后紧紧地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推了起来,看着眼睛红红,哭的泪人似的善宜,心疼得很。很想打骂她几句,却不想善宜惊声叫道:“啊!痛!”   “怎么了?”太后急忙朝她身上看去。   善宜被宫女搀扶着到一旁坐了下来,说:“不小心摔伤了腿!”   “怎么会这样?!”太后完全没有盛气凌人的架势,倒像是一个慈爱的母亲,弯下腰查看她的伤情。   晓玉站在珠帘旁,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的恐惧似乎削减了很多。忽然旁边一道目光袭来,晓玉下意识的回眼看了过去。刚一做出这个动作便已经后悔了,可太迟,正迎上皇帝的目光,她喉咙一动,急忙收回眼睛,继续低下头去。   “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坐到善宜身边。   原来皇上没有告诉太后,是要让善宜亲口说出来,省得太后生疑么?他……可真是谨慎!——晓玉心中暗叹。   善宜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太后勃然大怒,当即将铭欣和张教头召了进来。皇帝早在昨晚就派人把他们软禁起来,很快两人齐齐的跪倒在慈宁宫繁花似锦的地毯上。   “铭欣参见太后,皇上……公主……”铭欣跪在地上,不敢抬眼去看善宜,心中却依旧暗恨自己为何当时没弄死她,让她有了机会反击。   太后上前重重的扇了铭欣一个耳光:“混账东西!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来!谋害公主,简直大逆不道!”   晓玉听那一声响亮的耳光皱起眉头,尽管她讨厌铭欣,可看到她被打耳光还是有些不忍,感同身受一般,忽然想起那日密室中的自己。   “母后,铭欣知道错了!请母后原谅,请公主原谅!”铭欣哭着爬到太后身前,扯着太后的衣服痛不欲生的叫道。   “不要叫我母后!还敢祈求原谅?!哼!”太后用力扯回衣服狠狠的说道,“若不是公主逃了出来,哀家永远都不知道你是这般恶毒!哀家真是看走了眼!皇上身边怎么能容得你这般小人!来呀,把他们都给我拉出去,就地问斩!”   侍卫上来拽住张教头和铭欣向门外拖去。   “太后,太后,不关我的事啊!都是皇后娘娘让我去做的,太后饶命啊!太后!”张教头大喊着,痛哭流涕,他从生来就没有这般忏悔过,可这时已没有谁对谁错,有的只是酷刑一场。   铭欣也叫喊着,被拉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看到门边站立的一人。那人的眼神……!她心中一惊,顿时止了哭。虽然穿着异域的衣服,还蒙着脸,可她还是一下子认出了她——方晓玉!她不是死了么?难道是故意在暗中调查我,现在又要回来了?铭欣的眼泪不住的掉落下来,可脸上却满是震惊。   “姐姐,求你放过铭欣吧!都是我管教不严!姐姐!求你不要杀铭欣,要处罚就处罚我吧!”王夫人听闻太后要处死铭欣,急忙赶到大殿,正见铭欣被两个侍卫夹着胳膊拖了出去。   “此事与你无关,不要在替她求情了!”太后皱了皱眉头,转过身去。论罪责王夫人也当诛,只是,这她是世上唯一的亲人,太后还是有些不舍。更何况王夫人向来不同意让铭欣当皇后的,只是自己的一意孤行。说来人还真是奇怪的动物,当自己心里不想做一件事的时候,能找出一万个客观理由,而且每个理由都是那么有说服力。   王夫人自然知道太后只惩罚铭欣一人已是法外施恩,可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她怎么能看着她去死,自己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皇上!皇上!……我知道皇上不喜欢欣儿,可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呢!皇上!请皇上念在夫妻情分上饶了欣儿吧!”王夫人哭喊着伏到皇帝脚下。   那么大年纪的人,如此恸哭让晓玉心里难受极了,看着她瘦弱无助的影子,她有些于心不忍,眼睛里也漾出了泪花。忽然什么东西透过那模糊地视线晃了她的眼睛,她定睛看去,不由一震——王夫人的袖子里藏了一把匕首。   难道她要刺杀皇上?!   此时,王夫人已经把手伸进了袖口,低头喏喏道:“皇上……如果,如果非要杀了欣儿……”   “啊!不要!”晓玉急冲了过去,王夫人正好抽出了匕首。   “我愿以死谢罪!”王夫人将匕首一挥向自己的脖子抹去。   晓玉还以为她要刺杀皇上,却不料她向自己刺去,她来不及阻止,下意识用自己的胳膊一挡,匕首在王夫人脖子上留下很浅的一道伤口,却正好划过晓玉的手臂。   “啊!”王夫人被扑过来的晓玉吓得一惊,回眼看去,那姑娘胳膊上喷出的血已经染红了衣服,王夫人原本就是个老实人,见此情景吓得扔了刀。   “晓……!”善宜刚一出口,立刻捂住嘴。   皇帝却一步跨到她身前,俯身拉起她的胳膊,晓玉一惊,用力抽了回去,捂着伤口,把头低了再低。   “来人啊,带她去包扎!”皇帝高声吩咐道,他很想不顾她的反抗,不顾在场那么多双眼睛拉起她的手,替她仔细查看伤情,可是他忍住了,也有些东西是他自己不能丢掉的,比如皇帝的身份和威严。   “娘!”铭欣紧紧抱住王夫人,心痛的哭个不停。   太后走到王夫人面前,望着她脖子上的流的血,有些心痛,毕竟这世界上,自己也只有这一个妹妹了,她摇头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王夫人搂住铭欣,像守护自己幼小的孩子一般,六神无主的祈求道:“姐姐,我只有欣儿这么一个女儿,就算她犯了再多的罪过,我也不能坐视不理,我们都是做母亲的,请姐姐体谅,若是论罪责,我愿替欣儿担下一切,请姐姐原谅……”   善宜本来想好好的报仇,可被王夫人这么一说也没了心情。尽管她平时有些跋扈,可说到底还是心地善良的。于是一拍扶手,站了起来,不耐烦的说道:“算了,算了!母后,我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要杀她了……”   太后想了想,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舍不得的。况且,皇上才大婚不久就要杀掉皇后,若是传出去只会给皇室抹黑,在民间引起骚动,既如此也就罢了。   “来人!”太后背手颁下旨意,“皇后娘娘蓄意谋害公主,罪不可赦!但念皇帝大婚时日不久,将其打入冷宫,余生,不得踏出半步!”   一八七章 苍白无力   太医从房门走了出来,见善宜正要进门,便行礼让到一旁。   善宜在宫女的搀扶下进了屋子,挥手屏退左右,一瘸一拐的走到晓玉身边,看了看她胳膊上缠的厚厚的绷带,曲眉问道:“晓玉,你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就是皮外伤!”晓玉说道,虽然隔着面纱,可还是能从她的眼中看到隐隐笑意。   “我又害你受伤了!可,你也是的,为什么要去阻拦呢?她们罪有应得啊!”善宜愤愤不平道。   晓玉摇了摇头说:“王夫人是个好人,善良,本分。铭欣是做错了,但是顶多算是个未遂吧,论量罪不至于处死啊!而且她还那么年轻,应该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说到这里,晓玉想起了不久前自己还被困在着金子的牢笼里。但那时的自己至还有皇帝的照顾,还有K的关心,还有善宜的友情。若是,这些一瞬间都被剥夺了,自己被困在一个狭小的院子里,该是多么恐怖的事呢?她忽然很同情铭欣,甚至觉得这惩罚有些过分。   “晓玉?你怎么了?”   善宜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晓玉回过神来,“呵呵”傻笑两声。   “皇上驾到!”一声长鸣,晓玉和善宜都站起身来。   阳光里走进一个身影,那么璀璨夺目,那么神圣英武。   “哥哥!”善宜眉开眼笑的迎上前去,尽管腿脚不便,还是奔了过去。   走到一半,她回头看了看晓玉,说道:“这是和晓玉一起救了我的姑娘,她不太会说我们这边的话,所以……我去找个翻译!”善宜说罢,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善宜!”晓玉心中大惊,没想到善宜这时候竟然把自己给出卖了。   她刚上前一步想去追回善宜,那个金色的身影便一晃,挡在了她身前,她急忙低下头,把脸扭到一边,很怕他看见面容似的。   皇帝并不说话,像从前一样,静静的站在她身前,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整间屋子。   “为何见朕不跪?”皇帝问道,声音冰冷又带着不可抵挡的威严。   “参见皇上!”晓玉急忙俯身行礼。   “哼!”他轻笑一声,负手身后,“起来吧!”   晓玉慢慢站了起来,心中打鼓,不知他要如何处置自己。   “你……不是不会说我们的话么?”   皇帝侧眼看去,晓玉一惊,心想“中计了!”,可现在也没办法挽救了,听天由命吧。   皇帝望着她,从她整齐的头发帘,到低垂的眼睛,再到被厚厚的面纱遮住微微翘起的鼻梁。他伸手到她耳边扯动面纱,晓玉一惊,急忙按住他的手。   “我们……民族的女子是……不可以轻易让人看到面容的。”晓玉解释着,希望他能尊重别人的信仰,不要轻易动手,却也知道这理由苍白无力。   “哦?”   她看不见,可皇帝的嘴边真的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   “那,若是被人看见了,又怎样?”他问,似乎早就知道答案似的,安安静静的画好圈套等着她跳进去。   晓玉咽下口水,无话可说。   皇帝松了手,却顺势抓住晓玉的手,拉到自己胸前,声音变得温柔许多:“你以为这样就能骗了朕么?”   晓玉用力的挣了挣,可那只手就像粘了胶水似的,黏在他掌心里。   自己答应过K要回去的。若是被他识破了身份,皇帝还会放了自己么?不,他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要怎么办?   “这里……好些了么?”皇帝按住她的胳膊,却不是刚刚受伤的地方,而是上次被他的剑刺破的地方。   皇帝见她沉默,想起那夜的情形有些心疼,轻轻捧住她的脸问:“这里呢?还,痛么?”   他温柔地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那眼神也如此炽烈,看得她无处可逃。   唉,该说些什么呢?掩饰在他面前是如此惨白。   皇帝咬咬牙根摘下她的面纱,却一下子呆住了。   他是害怕看见她的脸的,害怕看见他伤害她的证据,可他还是想见她,甚至想的有些发狂,所以心惊胆颤的摘下了那面纱。   可那原本应该留下伤痕的地方却完完好好的,一点痕迹都没有,那脸蛋儿甚至似乎比以前还要光滑细白。   他的手停在她的脸庞许久不愿离开,她终于抬起眼睛看他一眼,说道:“我没,事……”   “皇上!”晓玉趁他不留神抽回手,“奴婢……”   “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要自称奴婢!你是朕的玉妃娘娘。”他的语气有些强硬,属于他的就是他的,不允许有任何质疑。   “我有个请求。”晓玉低头说道,却有些缺乏底气,她还是不肯自称臣妾,那个称呼对她来说承载了太多的回忆,她不愿面对。   “说吧!只要你肯留下来!”皇帝毫不犹豫,一步上前,把她揽入怀中。   ……   “怎么样,不出来了吧?!哼!”   马飞无奈的摇摇头,他和K站在宫门口向里张望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出来,就找了个墙根蹲了下来,对着K压着火气,讽刺道:“我说K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皇帝见了晓玉还能放她走都怪了!再说,你也不想想,化化妆就能混的过去么?昨晚皇上见到那金牌就知道她是谁了,你还真天真!也不想想,那金牌可是他们的信物啊!”   “闭嘴,你懂什么?!”K夹着手臂继续翘首张望。可尽管嘴上说的坚定,心里却依旧咚咚的作响,不好的念头接踵而至。   “喂,到底是我不懂还是你不懂?!你……”马飞恼怒的起了身,刚想对他破口大骂,却听K说道——   “我相信晓玉!”   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你有什么办法?!   马飞的话一下子被揶到了肚子里,咂咂嘴无可奈何:“但是,我可不相信那个公主呢!我看这都是她设计好的,将晓玉带回宫去!”   K看了看马飞,想到善宜的表现,步步为营利用晓玉的善良将他们回了京城。若不是真的了解晓玉的性格,又怎能计划的如此周全。   他知道的,她不是个愚蠢的人,却是个心软又不会拒绝的人。   ******   “小姐!小姐!听说公主回来了!是皇后娘娘害了公主,却不料公主被人所救,活着逃了回来!太后气的要杀皇后呢!”月容说书似的兴奋的叫着跳进院子。   “什么?”天香放下书,心中一沉。   自己被派去祭祖,只是半月而已,宫中却发生了巨大的变故,铭欣当了皇后,方晓玉自杀了,一向骄横的善宜公主凭空消失了。她还来未理清状况,现在又要杀掉皇后!这皇宫到底是怎么了?   看着天香木讷的表情,月容却格外激动,津津有味的说着刚刚听来的八卦,那绘声绘色的样子就好像是自己亲眼所见一样。可天香却听得惊心,早知道宫里暗流涌动,却没想到是如此的惊涛骇浪。   “月容!收拾一下,跟我去见见善宜公主吧!”天香好像没有听到月容声情并茂的描述,平静的说着起了身。   “为什么?那个刁蛮公主,我……”   “不得无礼!善宜贵为公主,怎可如此说她?”天香冷目斥责道。   月容撇了撇嘴,心中不爽。   天香看她的样子,叹口气:“表哥出宫去寻她还未归来,我替哥哥去看看她也在情理之中。你快去收拾一下吧!一会儿可千万别说错话!”   “是!”月容叹了口气,心中感叹,还是小姐想的周到。      一八八章 好心分手   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   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   另一个人也会像我爱你一样。   ……   天香和月容走在宫中狭窄的路上,从这条路到慈宁宫是最近的,只要穿过小路尽头的广场就可到达。而那片不算宽阔的广场离侧宫门只有几步之遥。   “哎?”   天香突然停了脚步,月容心不在焉,差点撞在她身上。   “那是——谁啊?”月容朝着天香定睛远眺的方向望了过去,却见一个异域女子匆匆走过路口,“真是奇怪,宫中怎会有异域女子?难道是龟兹太子殿下又回来了?”   话音未落,之间一个金色的身影闪过路口。月容倒吸口气,捂住嘴,呜呜的叫道“皇上?”   天香却并未感到惊奇似的,碎步走到墙边,微微侧身向广场上张望。   皇帝走了两步,叫道:“晓玉!”   晓玉停了脚步,转回身来。   “方晓玉竟然没死……”月容差点叫出声来,只觉得后背发麻。   “嘘!”天香对她做个手势,让她收敛一些。   “皇上……”晓玉微微屈膝行李。   皇帝走到她面前,目光紧紧地锁在她的脸上,那份爱恋和淡淡的忧伤我见犹怜。   “你……忘了这个!”皇帝从背过身后的手中拿出金牌递到她眼前。   晓玉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朝他看去。   经过了这一切之后,他还愿意把它交给我么?——她不相信,面前这个占有欲十足的男人竟然会对自己如此宽容和淡然。   皇帝见她呆住了,拉起她的手,把金牌放在她手中,扣住手指。   晓玉看了看金牌,金灿灿的,就像他的目光一般夺目,沉甸甸的,又像他的爱一样强大得难以承受。   她的眼里盛满了泪水,咬咬嘴唇,才发现自己有些颤抖。   “走吧!”他说,攥紧拳头,深深的望她一眼,他想看着她离开,看着她怎样一步一步远离自己,可还是怕自己无法忍受,强行把她留下,或是一个人黯然伤神。皇帝一蹙眉头,转身大步离开。   如果第一个转身的人是自己,会不会不那么失落?   晓玉持着金牌站在黝黑的基石路面上,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上滑落两行。   他那闪耀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了阳光里……   “说吧!只要你肯留下来!”皇帝毫不犹豫,一步上前,把她揽入怀中。   那语气就和当初在轿厢内他说的一样:“想要什么?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肯留下。”   她猛地反应过来,原来早在那时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自己是何等的愚笨,如此的后知后觉。   晓玉没有挣扎,任他把自己搂在怀中,轻轻的亲吻着自己的面颊。   “皇上!请……让我离开吧!”她紧紧闭上双目,一滴眼泪氲湿了他胸前的衣衫。   他的动作僵硬了,身子霎时间变成了石头似的,呆呆的立在那里。   “我……不想留在宫中!”她狠下心来。   皇帝终于松了手,低头看着紧闭双目的她。   “朕……知道你在朕身边很辛苦,也知道你很努力,晓玉!”皇帝捧起她的脸,怜惜的望着她,“朕不会让你再忍受那些痛苦了,你也可以……不用放弃所有,留在朕身边……”   “皇上!”晓玉惊讶的几乎失声,她甚至有些仓皇,难道那日在乾清宫说的话,他都听到了?难道那时他没有喝醉昏睡过去么?   皇帝坚定的眼神证实了她的猜想。   她本想简简单单的装出狠心,装出无所谓的蒙混过去,本想让他痛恨自己而断了念想,却不知道自己的一次无心之举泄露了所有的秘密。   “晓玉……”   皇帝慢慢靠近她的脸,低头去吻她盈艳的嘴唇,她却别过头去,他的唇边沾到的只有她脸上又咸又涩的眼泪。   “皇上……”晓玉忍住心中的波澜和肩头微微的颤抖,深锁着眉头,低声说道,“尽管经历了很多磨难,但是,我并不后悔遇见你。我承认,就算我离开了皇宫,穿越千年,你也一定会深深的烙在我的心上。你就像阳光一样,给我温暖,呵护,让我留恋,不想放手。可是他……他却是空气,看不见,摸不到,可失去了,就连沐浴阳光的权力都没有了……你问我到底有没有爱过你,我不回答是因为不想让你有任何眷恋,我想让你恨我,忘记我,我不想伤害你,我……”   晓玉有些泣不成声,脸上的妆容花了大半,深吸口气,擦了擦泪水又说:“皇上,感谢你给了我那么多美好的记忆,可是请让我离开吧。我的心不属于皇宫,这是我的宿命,我……”   “够了!”皇帝高声打断她,“不要……再说了……”却有些颤抖。   沉默。   似乎默然相对已经成为了他们之间最惯用的方式,寂静的空气仿佛一堵无形的墙将他们分在两边。就算彼此相望也不过是镜花水月,虚空一场。   “唉——”晓玉长叹口气才觉得胸中的憋闷好了许多。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把金牌揣进怀里,大步向宫门走去。   天香望着晓玉离开的影子,眼睛里有些光影在晃动。他是真的深爱着她,而她岂非异然。只是为何方晓玉仍要离开?铭欣被打入了冷宫,对她来说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么?为什么他们之间会是这样的结局?   需多年以后,当天香走过宫门的时候仍会时常想到那日的情景,可是心中的疑团却一直也没有解开。如果那是方晓玉选择留下,或者皇帝舍不得他离开,那么最后的结果又会是怎么样的呢?然而,那时的偶然所见却成了心中永远的秘密……   “晓玉!”K见晓玉快步出了门,终于松了口气,抬步迎了过去,可刚走了两步就愣住了,她胳膊上缠的绷带是那么刺眼。   “走吧!”晓玉低着眼睛走过他身边。   K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疼得她肩头一抖。   “这是怎么回事?”K不顾她的疼痛,用力把那只受伤的胳膊举在面前。   怎么回事?他心里清楚得很,那个废物又让她受了伤。摆什么臭架子,说什么会好好保护她,接过还是一次次的伤害她,只是短短的半天时间,就又让她挂了彩。他心中痛恨,愤怒,他甩开她的胳膊向宫门走去。   一八九章 斧山道人   怎么回事?他心里清楚得很,那个废物又让她受了伤。他总是摆什么臭架子,说什么会好好保护她,结果还是一次次的伤害她,只是短短的半天时间,就又让她挂了彩。他心中痛恨,愤怒,他甩开她的胳膊向宫门走去。   “K!你干什么?”晓玉见他的动作一惊,急忙跑过去双臂张开挡在他身前。   “让开!我要找那混蛋算账!”K用力一挥手,想越过晓玉。   “不是他!”晓玉拉住他,“求你,别这样!你还想……让我再见到他吗……”晓玉低下头,眼泪吧嗒一声掉在K的手上。   K一震停了脚步,是啊,他怎么也不想让他们再见面,可怎么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恨。   “好啦,好啦!快走吧!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尽快离开这里!”马飞嘴里嚼根草懒洋洋的说道。看到晓玉出了宫,心里也踏实了很多。   晓玉回了客栈换了件衣服便下楼到餐馆吃饭。这时还没到中午,餐馆里没几个人,有的两三个人靠在墙角喝茶,餐馆正中的桌前却高调的坐了个道士,身边还有一个小道童,很是显眼。   晓玉走下楼梯,看了看他们,道士身披灰色的道袍桌边放了一把法杖,而他身边的小道士正一本正经的喝着茶,看他那么小小的样子就想笑,晓玉摇摇头坐到K身边。   “来!让我看看你的伤!”K拉过晓玉的胳膊。   “干嘛拉拉扯扯的!注意一点分寸啊,同学!”晓玉用力把手抽了回来。   “看一下怎样?快点!”   “我没事……放手……”   “贫道有礼了!可以坐下么?”   一句话惹得桌上三人一愣,转头看去正是刚才中桌那个老道,长长的眉毛落到了胸前。   马飞撇了撇嘴,扔了颗花生米到嘴里说道:“那边不是有好多座位的么?”   “请坐!”晓玉伸手礼貌的情道士坐在身旁,小道士抱着法杖站在道人身后。   道人坐定后,嘴角带笑望着晓玉,点了点头。   “你这老道,看什么呢?”马飞哼笑一声,一脸猥琐的坏笑。   “呵呵呵!”老道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豁达的笑了出来,“贫道是在笑自己终于找到了答案!”   “答案?”晓玉和K不由异口同声的问道。   “什么答案?”晓玉补充问道。   道人从头到脚打量了晓玉一番,又看看K,忽然呵呵一笑,捻了捻不长的胡须,那胡须和他长长的眉毛相比极短。   “这位姑娘可是在寻找什么……宝物?!”   马飞和K一惊,警惕起来,都眉头紧锁,屏气凝神暗暗感知周围环境。   “呵呵!不必紧张!贫道不是来与各位犯难的!”老道脸上的微笑和煦十分。   “请问道长是怎么知道?”晓玉开心的笑起来,觉得老道神奇的很,丝毫没有戒备的问道。   道人摇了摇头,故弄玄虚似的说道:“此宝物很近,可是想找到……却很难!”   “为什么?”K似乎有些急不可耐了。   “想找到此宝物,你们需要找一个人!”道人缓了缓语气,笑道,“一个会和动物说话的人!”   马飞闻声心中一惊,霎时哈哈笑了起来:“哈!老道啊,老道!我看你是疯了吧,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和动物说话的人?!真是的……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子么?哼!”   老道听了依旧不生气也不反驳,而是对着晓玉和K说道:“呵,那么这二位来到这个世上就不稀奇么?”   K和晓玉相视一眼,知道老道说的并非是假,急忙问道:“到哪里能找到这个人?”   道长眼睛一转,两指一伸。   “西方!”   “西方哪里?他叫什么?”K探起身子,急迫的恨不得一点火就飞过去。   道长却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头说:“有缘自会相见!”说罢起了身,微微行礼。   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一个知道其中奥秘的人,怎能轻易放她走?可K伸手想抓住道长胳膊的时候,却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流将自己的手弹了回来。那气流的强大是他无法招架的,还好只是短短的一瞬,否则也许K就会被它冲到身后的墙上。然而如此之大的气流却没有影响到桌边这么近距离的另两个人,若是晓玉毫无知觉也就罢了,怎么连马飞也会全然不知呢?   K不由出了一身冷很,急忙睁大了眼睛再去打量他一番,而那老道依旧笑得从容。   “等等!请问道长尊姓?”晓玉起身问道。   老道不曾开口,他身边抱着法杖的小孩开了口,却是一口的结巴:“我……我家……师傅是楼,楼阳……斧山……道人!我是小栓!”   最后一句倒是说得利索。   “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楼阳玉指峰找我!告辞!”老道微微点头,带着小栓出了餐馆。   “呲!这个老道一定是在开玩笑!什么叫离得很近,找到却很难啊?离得很近还让我们去什么西方?哈!我看是脑子进了水!还说让我们去找什么会和动物说话的人!笑话!”马飞似乎有些激动,愤愤的坐了下来,翻着白眼往嘴里扔着花生。   “不过,他的话不能不信!竟然知道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晓玉手指着下巴冥思起来。   “嗯,我觉得也是这样!反正我们也没什么线索,不如就死马当活马医吧!”K说道。   几人于是决定第二天启程向西方去寻那个会和动物说话的人。   ******   夜里起了风,树叶摇晃着,沙沙作响,排排的黑影在窗户上张牙舞爪。一个黑影追逐着另一个在树间嗖嗖的穿梭,终于在一片茂密中停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   马飞抓住灵的手将她拽到自己身边,却突然一惊撒了手。一直青蛇从灵的袖口里扭动着身躯探出头来。   “该死!你再吓我,看我不……”马飞狠狠的咬着牙,出掌要去拍蛇,可他刚一有这种想法就被青蛇看穿了似的,哧溜一下又溜回了灵的袖子里。   “呵呵!”灵忍不住笑了出来,又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打蛇也要看主人的啊!”   马飞望着灵璀璨的绿色眼睛只好摇摇头,又重新拉住灵将她搂在怀里,紧了紧双臂深吸口她身上特有的西域熏香,解脱了似的,把头懒懒的靠在她肩上。   “哈哈哈!精彩啊!”   马飞的背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声音就算相隔数十米他也听得出来是谁。他深吸口气,稳稳情绪转身笑道:“哥们儿你是失眠么?怎么也睡不着出来溜溜?”   “哼!”K穿过几层树枝,稳稳的落在他面前。   一九零章 咄咄逼人   月下林中,马飞抓住灵的手将她拽到自己身边,望着她璀璨如星般的绿色眼睛,又怜爱又欢喜,收拢双臂将她搂在怀里,深吸口她身上特有的西域熏香,解脱了似的,把头懒懒的靠在她肩上。   灵伸出细长的胳膊环住他,胳膊上的金镯子清脆的“呤”的一响落到肘间。   “她等不及了,要你尽快找到神眼!”灵不想破坏这美妙的一瞬,却又不得不将其打破。   一听到灵口中的“她”,马飞就气不打一出来,果然没了兴致,冷哼一声推开灵,翻着白眼不耐烦的说道:“十年都等了,还差这朝夕么?她若着急,哼!自己来找好了!”   灵望着马飞眼神中透出的怒气摇了摇头,扯扯他的衣袖说道:“你怎么这么孩子气啊?!”   “不是我孩子气!你对她那么好,可她是怎么对你的!哼!一个当妈的人,心肠居然比……”马飞狠狠的瞪了灵的袖口一眼,撇撇嘴,“比它还冷血!”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都没生气,你倒是……”   “那是因为!”马飞本来憋足一口气高声说道,看到灵长睫掩映下那双清澈的眼睛又软下心来,“那不是因为,我心疼你么……”他说着有叹口气,握住灵的面庞。   “我知道!”灵微微一笑,“说吧,有什么进展,让我回去也好交差!”   “进展倒是有一些,只不过不知是好是坏。”马飞说道,皱起眉头,“我们遇见了斧山道人。”   “他?”灵一惊,急忙问道,“他可知道神眼的下落?”   “嗯!”马飞坚定的点了点头,“看样子,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只不过没有明示。我不清楚他是不是看出了我的身份,所以说话的时候有所保留。”   “哼!那个老道还是有些本事的,他都说了些什么?”灵眼睫微抖,好奇的问道。   “他说那宝物离我们很近,可要找到却很难……”   “这是什么话?”   “而且,他还说,想要找到宝物就要找到……”马飞顿了顿,低头看了灵一眼,轻声说道,“雪人。”   灵果然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肩头一抖,眼神中没了好奇,也没了疑问,仿佛一切释然的样子微微低下头说:“是这样啊……”   “灵!”马飞握住她的肩膀,看着她被狂风吹乱的发丝和那有些哀默的眼神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带他们……”   “也许!他们找到了爹爹也是好的……那么,这一切,也就可以结束了……”灵低声说道。   “灵……”   马飞的心被很扎一下,刚想伸出双臂拥抱她,突然灵双手捂住心脏窒息一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灵!你怎么了?”马飞吓得赶紧蹲下扶住她,见她额头是汗,脸色苍白,极度窒息的样子心中害怕极了,转而又化为怒气,“这个老妖精!哼!”马飞站起身指着树影咆哮道,“你有本事冲我来啊!为什么折磨灵?!你这个老妖婆!老妖婆!”   灵慢慢缓过气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刚才心脏像被人攥紧拳头里,痛的窒息,这也只有长老才能做得出来。她心中的波动,不管距离多远都会被长老感知。   “马飞!”灵伸手叫道,“没用的,你这样只是白费力气……她听不到的……”   马飞当然知道,长老能控制的只是灵一个人而已,而又通过灵和自己的感情来威胁自己替她卖命。马飞急忙把灵扶了起来,靠在一旁的树根上。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神眼的,我不会让你再受她折磨了!”马飞紧紧地搂住灵,发誓似的说道。   “我没事!刚才那只不过是个警告,我已经习惯了。她只不过是察觉我心中的异动,却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若是她真的知道了,那么我现在已经死了。”灵忍住心中隐隐的余痛强挤出一丝笑容。   马飞摇了摇头,用袖子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汗说道:“你知道么,我每时每刻都在担心你呢!”   “嗯!我当然知道!不过这就是我的宿命,躲也躲不掉的。”灵起了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带上面纱,深深望了眼马飞说道,“我要回去了,否则她要起疑心的。”   马飞拉住灵的胳膊,想说什么,却又暗暗忍着,眼睛里熠熠闪烁着望着她。   灵嘴角一动,掀起面纱在他脸上轻轻一吻。   “我等你!”说罢,转身化成一道绿光消失在摇曳的树影之中。   马飞站在原地,望着她去的方向暗暗攥紧拳头。   “哈哈哈!精彩啊!”   马飞的背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声音就算相隔数十米他也听得出来是谁。尽管心中大吃一惊,可还是深吸口气,稳住情绪转身笑道:“哥们儿你是失眠么?怎么也睡不着出来溜溜?”   “哼!”K脚踩树干穿过几层树枝,落在他面前。   “怎么?你不想解释些什么吗?”K嘴角一咧露出两颗精致的虎牙。虽然是笑脸可总觉得那笑容背后凌厉逼人   “解释?嘿嘿!”马飞似乎完全没有察觉K的杀气,吊儿郎当的走进K,伸手打在他的肩头,“我可不像你那么幸运,身边总有美女陪伴。偶尔寂寞了,也需要找个姑娘消遣消遣!”马飞哼笑两声,挠了挠头,大摇大摆向后走去。   “算了吧!你这把戏骗骗别人还行,可是对我来说不起作用。快说,你到底是谁?到底为了什么要帮我们找神眼?!”K大声叫道。   马飞知道K说的没错,他是骗不了他的,在心里思来想去,最终付之一笑,转回身来,望着月下那个挺立的身影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从前只是些怀疑,不过,自从那次你我在密林中遇到锦衣卫,你施展异域武功来救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只是,那时候你我绑在一条绳子上,也没有必要深究你的身份。”K坦白的说道。   “哈哈哈哈!”马飞仰头大笑两声,“你倒真是坦白。不过说来也是,那时我还奇怪你为何不相问,原来是这样!既然你如此以诚相待,那我就实话实说好了!”   马飞走进K,望着他浓眉之下那一双坚毅的眼睛,嘴角一翘,K虽不语,可那目光还真是咄咄逼人啊!   一九一章 自行提亲   “哈哈哈哈!”马飞仰头大笑两声,“你倒真是坦白。不过说来也是,那时我还奇怪你为何不相问,原来是这样!既然你如此以诚相待,那我就实话实说好了!”   马飞走进K,望着他浓眉之下那一双坚毅的眼睛,嘴角一翘。K他虽不语,可那目光还真是咄咄逼人啊!   马飞用力挠了挠头,长叹口气:“好吧!告诉你,我确实来自西域。刚才那个姑娘是我的……呵,青梅竹马,就像你和晓玉一样。只不过我没你那么幸运,为了能和她在一起,我需要替老丈母娘卖命。说起那个老太婆,她可真是个老妖怪!竟然对自己的女儿……”马飞不由脸色一变,攥紧拳头,咬紧牙根,却又突然冷笑一声,“和你说这些干嘛?!呵,总之呢,那老妖怪想要得到神眼,于是派我来找。这就是我跟着你们的原因,仅此而已。”   K脸上的严肃依旧没有退散,盯着马飞看了许久,终于眼皮一眨,说道:“哦!”说罢越过马飞往回走去。   马飞一愣,在他背后叫道:“喂!你!……你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马飞等待着K听完之后的狂风暴雨,甚至准备着刀剑相向,可那人却忽然就化作了一股春风似的,从自己身边飘然而过。   “回去睡觉吧!”K边说边继续向前走去。   马飞一愣,转身望着K稳健的身子心中不解,大叫一声:“喂!这就完了?!”   K果然停住了脚步,沉默一会儿,扭头说道:“我答应你的不会变。找到了神眼,我们只要利用它回去便可,之后你想把它怎样那是你的事,与我们无关。只是……”   马飞心中一沉,难道这个心思缜密的人还有什么算计?   K忽然眼睫微动,低声说道:“只是这件事是你我的约定,不要让晓玉知道。如果她知道你以前的故事都是骗局,只是在利用我们找到神眼,她一定不会接受你的!”   马飞听完一愣,没想到K是如此打算,却在一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哼笑一声追了上去:“好吧,好吧!不过,我说哥们儿,你不是担心我吧,是担心到时候晓玉难过吧?哼,真是服了你了!居然能为她如此煞费苦心,我也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马飞拱拱手,拍拍K的肩膀。   ******   晚夏时节,清晨的空气清新的让人吸上一口便心情畅快。晨光透过枝桠一束束的照进庭院里。清风拂过,顿时令人神清气爽。   林翊穿着黑色官袍立在院中,头顶乌沙泛着阳光淡淡的金色。   荣王爷整理着袍袖从内堂出来,见林翊站在院中,皱眉问道:“你怎么还没去宫中,不是要上早朝了么?”   林翊一脸踌躇,见荣王爷走到近前,一甩前襟跪倒在地:“爹爹!请成全孩儿和善宜……”   “哼!”荣王爷一听怒气冲顶,二话不说,一甩袍袖大步跨出门去。   “爹!”林翊想叫住他,可他知道,以荣王爷的倔强是不会轻易改变态度的。   温暖的阳光照在林翊伟岸的身躯上,却忽然显得有些单薄。在寻找善宜的这许多天里,自己的心一直煎熬,他似乎有些痛恨自己为什么如此懦弱,将婚事一拖再拖。若是自己能勇于担当,也许善宜就不会经受那些让他想一想就浑身冷汗的痛苦了。   “还有本么?”   皇帝问道,环视了一圈金銮座下的文武百官,无一人回应。他手掌拍动扶手想起身,却见一个黑影闪到面前。   “臣……有本!”林翊在皇帝座前不远处单膝跪倒在地。   皇帝一惊,林翊乃御前侍卫,若真是有事也不会轻易在朝堂之上启奏,况且行如此大礼不知为何。   “何事?”皇帝问道。   阶下文武百官也面面相觑,不知所为何事,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林翊身上,只有一人微微皱起眉头。   林翊一直低着头,抱拳的手紧了又紧,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道:“请皇上恕罪!臣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罢!”皇帝一挥手。   “请皇上……请皇上……”林翊声音有些怯懦,平日威风八面的御前将军忽然脸庞微红,额头冒汗,咬咬牙说道,“请皇上将善宜公主赐予微臣!”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哄笑起来。有人拍了拍荣王爷的肩头说道:“王爷,令公子也太心急了吧!哈哈!”   荣王爷颇有些尴尬的点点头,抬眼瞥去殿上,心中暗暗生恨。   皇帝笑着说道:“林翊,你是不是太心急了?若是提亲,也应该是让容皇叔来向朕提,怎么你自己就……哈哈!”   林翊硬生生的一笑,嘴上称是,可心中却在暗自打鼓。   “那么,荣皇叔!”皇帝止住了笑,望了眼阶下的荣王爷,“皇叔认为这桩婚事如何啊?”   荣王爷有苦说不出,硬着头皮走到列队中央,扶手说道:“臣以为此事是老臣的荣幸,不过……公主乃金贵之躯,下嫁犬子怕是屈尊降贵了。而且……”   “哎!皇叔此言差矣!”皇帝打断了容王爷的话,脸上又露出了招牌笑容,“林翊不但是皇室血脉,还是当朝重臣,年轻有为,有勇有谋,怎会委屈了善宜。莫不是皇叔嫌弃我那皇妹太过刁蛮,不愿让她过门么?”   众臣又哄笑起来,可荣王爷却一脸忧心笑不出来,明知道皇上这是故意挤兑他,却不得不急忙跪在地上,俯首说道:“臣不敢!”   “嗯!既然如此,那朕今天做主,将善意公主下嫁荣王爷之子林翊,择吉日成婚!”   “谢皇上!”荣王爷和林翊俯首说道。   皇帝退朝之后,大臣们纷纷来到荣王爷身边向他道喜,荣王爷虽然硬着头皮挤出一丝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应承着,可心里总觉得那些道喜的人脸上的笑容如此虚假,在他们内心中应该是庆幸皇帝没有选中自己而幸灾乐祸吧!   皇帝慢步走在退朝的路上,林翊跟在身后低垂着头,不知回家之后如何面对父亲。只是自己的心意已定,差一点丢了善宜让他心中撕裂一般。他以前惧怕父亲的目光和家里的压力,可是现在他不想再错过了。   “林翊!你今天做的很好!”皇帝沉声说道,“朕知道荣皇叔不太同意这门婚事,不过这也怪不得皇叔。谁让善宜那么任性娇惯呢?!不过,林翊!”   皇帝停住脚步,转身坚定的望着林翊:“虽然如此,朕还是要将她托付与你,也只能托付与你。因为只有你才能全心全意的保护她,也只有你才能让她忘掉那些痛苦的事,继续开心的活下去。所以,林翊,你要知道朕对你寄予很高的厚望,也希望你不要辜负朕的一番心意!”   林翊闻听立刻单膝跪地,坚定的说道:“谢皇上成全!臣一定不会辜负皇上的信任!”   “嗯!起来吧!”皇帝手一抬,做了个起势,转身忽然望见不远处一块程亮的牌匾上三个大字“榭香阁”,他心中突然一震,像被刺扎了一般,急忙收回目光,快步走了过去。   一九二章 雪人家族   黄昏的余晖将空中镀成了金色,一束一束的光线穿过烂漫的杜鹃花丛照到山下的小溪上,溪水叮咚的响着,层层的波纹上闪着点点金光。   一对年轻人牵着手来到溪边,姑娘长长的卷发披在肩头,俏皮的踩上一块圆滚滚的石头跳到小溪的对岸,男子望着逆光中她轻盈的身姿,露出温暖的笑容。   他们穿过小溪爬到对面开满杜鹃的山坡上,姑娘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打动了,松开男子的手,蹦蹦跳跳的跑到花丛中,张开双臂快乐的转着圈,她发上长长的丝带飘动着,衣上红色的纱摆飞舞着,映着夕阳绚丽的色彩就像从天而降的仙子,美的令人吃惊。   男子呆呆的望着她的身影许久回不过神来,姑娘像蝴蝶一般翩跹飞到他身前,在他眼前挥挥手,他刚想捉住她,她就调皮的溜走了,呵呵笑着跑向远方。   男子追上前去,拉住她的手将她拽到自己面前,他们的眼中都映着夕阳的光影,在淡淡幽香的花丛中紧紧握住双手。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那个声音仿佛从远古传来,穿过时间和空间的阻隔却依旧清晰。   龙山教长老忽然从梦中醒来,睫毛上还沾着点点泪星,刚才梦中的温暖依旧充斥着身体,而周围却是黑漆漆的树林,冰冷的石头,还有从天而泻的瀑布。   夜的清冷,孤独,寂寞,她不想要,重又闭上眼睛。   温暖的烛光,红色的长纱从山洞顶垂落而下,长老靠在男子身上,仰头望去,他面如雪色,眼睛散发着璀璨的光芒,既深邃又明亮,她觉得自己深深陷在了他的目光之中,再也逃不出来了。   “娘!”   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那份温馨,长老眉头一皱突然睁开眼睛,望见一双绿色的眼睛正盯着自己。那双眼睛在这样漆黑暗淡的夜里更显得耀眼,竟然和梦中之人一模一样。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抽在灵的脸上,她急忙捂住脸颊,嘴角撕痛,火辣辣的。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长老起了身,抖抖披在身上的孔雀羽衣,冷冷的问道。   “时间太紧……”   “你说什么?!”长老猛地转过身,目光肃杀一般盯着灵,见她低头下去不再说话,才冷哼一声,“你是不是又和阿吉番……”   “不!不是的!”灵急忙解释着,心中激动十分。   “我早跟你说过,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只会在玩弄你之后一走了之!”长老暗暗攥紧拳头,手指上的金指甲被挤得变了形状。   “娘,你,不要再这么说了,爹……不是那样的!”灵虽然心中恐惧,可还是喏喏的替人辩护着。   “你住口!你知道什么?!现在竟然还敢顶嘴!”   长老心中怒火噌的窜了上来,出掌狠狠拍在灵的肩膀上,一股巨大的热力瞬间窜进灵的身体里,她大叫一声跪在地上,肩上的衣服已被烧焦露出底下的皮肤,烫伤似的血肉模糊一片。   灵痛的额头上冒了汗,她紧紧咬住牙根忍受着,手颤抖着捂住受伤的肩膀。   这样的痛苦自己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几乎身上每个角落都有被长老虐待过的记忆,而心更是百受摧残,只要长老生气,就会紧紧地握住拳头,那拳头就像握住她的心似的,攥得越紧,心越痛,她有时甚至无法忍受那种疼痛而窒息的晕倒过去。   相比那些,今天的灼伤已经算轻的了。灵小心的瞥了长老一眼,对于她的残暴自己是从不反抗的,总是默默的忍受着,因为她知道每当长老看着她的时候,看到的其实是另一个人,还有对那个人的思念和痛恨。   长老见灵继续隐忍,心中更怒,那神情竟然痛那人如出一辙,真是烦人!她瞪着眼抬起手,忽然,不远处的山上一声轻轻的草动,长老猛地停了动作,扭头看去。   夜风穿过树林吹起瀑布溅起的水雾扑到长老的脸上。   长老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眉头轻轻一动,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中闪着光芒。   “我知道你在那儿!出来吧!”长老平静地说道,声音似乎有些空灵。   灵一惊,急忙向那方看去,可她只看见树影在淡淡的水雾后面微微摇晃着。   “呵呵!”   长老突然神经质的笑了起来,灵却心头一凛,她知道长老的笑代表着她心中正怒气磅礴。   “好啊!看来你是想看着自己的你女儿受罪了!那我成全你!”长老说着闭上眼睛,集中全力把气运到掌心,由于气的聚集,她的掌心开始慢慢变红发光。   “唰——”   一股寒气从瀑布后面的树林袭来,瀑布霎时凝固成了冰,银色长龙一般在夜空之下闪着光。长老一惊收了功力,嘴角露出一丝媚笑。   随着一声巨响,冰层断裂开来,随着水流崩塌落下,而瀑布之后出现了一个银色的身影,一身雪白,腰间别着两把宝剑,他低垂着眼睛,年轻的脸庞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清绰。   “你终于肯出现了,雪人!”长老说着上前一步走到河边,望着对岸的雪人说道。   雪人抬起眼睛望着她,长长的睫毛下目光有些飘摇。   瀑布冲击产生的巨大水雾淹没了周围的景物,笼罩着他们,仿佛时间倒转。他眼中的她是那个开朗爱笑温柔可爱小姑娘。   一阵强风吹散了水雾,夜光照耀在长老披着孔雀羽衣的肩上,照着她蓝色的眼线,蓝色的嘴唇,照着她眼中熊熊燃烧的恨意。   雪人轻出口气,身形一闪突然消失在长老面前,长老一惊,目光扫过四周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只听身后一个声音说道:“忍着点!”   长老挥动披风转身看去,雪人俯身蹲在灵的跟前,手掌握在灵的肩头,他闭上眼睛眉头轻蹙,手掌用力的有些颤抖,灵只觉得伤口更加灼痛,她紧紧的咬着嘴唇,暗暗忍住竟没发出一点声音。   雪人睁开眼睛,撤回手,灵的肩膀竟然恢复如初了,一点伤痕也没有留下。   “爹!”灵叫道,这一声却控制不住流下泪来。   “怎么?心疼了?!”长老冷眼看着他们,张开手掌晃动着金指甲,讽刺似的说道,“呵呵!你没在的时候,比这残酷的多着呢?想见识一下吗?”   雪人摸了摸灵的头,站起身来,走到长老面前,伸手触到长老的脸,长老瞬时变回了年轻时女子的模样,脸颊如凝脂一般透着光泽,浓密的睫毛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动人,尤是那绛唇一点更是画龙点睛一样,她仿佛是那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美得有些不太真实。      一九三章 后悔无用   雪人摸了摸灵的头,站起身来,走到长老面前,伸手触到长老的脸,长老瞬时变回了年轻姑娘的模样。脸颊如凝脂一般透着光泽,浓密的睫毛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动人,尤是那绛唇一点更是画龙点睛一样,她仿佛是那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美得有些不太真实。   “哼!怎么?不愿意见到我现在的脸?”长老冷笑一声,虽然声音变得甜美可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雪人望着她的脸慢慢放下手,眼中有些飘忽:“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   “哈!是啊!”长老讽刺的大笑一声,肩头一动,羽衣滑落地上,露出她曼妙的身姿,她上前一步,伸手抚在雪人心上,似挑逗又似暧昧的说道,“那个男人不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子呢?!”   雪人握住她的手,那温度和感觉让他忆起从前,可是看着身前那不再清澈的目光,他把她的手从自己身前慢慢拿开,深吸口气说道:“你苍老的不是面容,而是你的心!”   “哼!别挑好听的说了!”长老不屑的转过身去,双手插在胸前,愤恨着,“你到死都不会变老,怎能理解我所经历的煎熬?!如果你不想让我变成这样,那就帮我把泪之眼找回来!”   “你还在找泪之眼么?”雪人一皱眉头,似乎有些激动,“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你就没有后悔过么?”   “后悔?!你觉得我会后悔么?因为偷了你的血之眼逼你离开我而后悔么?呵呵!实话实说,曾经我是后悔过的,不过现在我看开了,如果你不离开我,我怎么会有机会找到泪之眼呢?若说后悔,我只后悔为什么当初你把泪之眼送进皇宫的时候我没有阻止你,把它夺回来,而让自己苦苦白等了这么多年!不过,现在得到泪之眼也是一样的!告诉你,我很快就会找到泪之眼了!你就等着瞧吧!”长老目光坚定的盯着树梢上挂着的一轮圆月,仿佛看到了泪之眼的光芒。   雪人闭上眼睛失望的长出口气,握紧腰间的剑抬步离去。   “爹……”灵弱弱的叫了一声,雪人停住脚步。   灵多希望雪人能留下来,可她也知道自己是无法劝动他的,因为时隔十年之后,他想找回的东西依旧没有找到。   雪人继续向前迈步,却听长老大喊一句:“站住!”   长老闪身绕到他身前,眼睛里有些闪动,赌气似的咬咬嘴唇,问道:“你……你为什么不能把泪之眼给我?它本来就是我们的!有了它,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你为什么要把它送去皇宫?!为什么要看着我一天天的变老?!”   雪人白了她一眼,觉得她无法理喻似的,绕过她继续向前走。   “雪人!”长老气的一跺脚,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力向雪人的头部扔了过去。   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只狼来,飞身跃起牢牢的叼住石头,落在地上,一双绿色的眼睛狠狠的盯着长老。   “你!”长老刚要去追,又一只狼窜了出来挡在她面前,对她凶狠的呲起牙,发出呜呜的叫声,长老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却仍就不甘心的叫道:“雪人!你给我回来!”   雪人没有再停住脚步,他的背影渐行渐浅,忽然消失不见了。   长老看不见了雪人,连狼也跑开了,她忽然心里难受的很,腿一软跪在地上,眼泪不住的流了出来,再后来干脆像个孩子似的大哭起来。   灵望着她伤心的样子叹了口气。   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的时候自己真的吓了一跳。那个在她小时候就一脸凶煞的,百般折磨她的女人竟然有那么脆弱的一面。可慢慢的她便习惯了,每次雪人出现的时候长老都会露出那样单纯的神情,她知道,其实在长老心里一直深爱着雪人,而正是因为这样的爱才让她心中愤恨。   雪人家族的容貌至死都会定格在20岁,而长老却不是,她无法想象自己变成老太太的时候雪人依旧年轻,尽管雪人可以通过法术让长老暂时恢复青春,可只要他一离开,法术便会消失,而长老就要面对老去的自己。   长老难以忍受自己日渐衰老的现实,于是打起了雪人家族守护的血之眼的主意,并设计偷走了血之眼。雪人发现之时追回了血之眼,并且无法容忍长老的死心不改于是愤然离去。为了报复雪人家族也好,为了能和雪人长久的相守也罢,长老开始了寻找另一颗神兽之眼——泪之眼的旅程。可当她计划周密将要付诸行动的时候,泪之眼却凭空消失。十年之后当泪之眼重回世间的时候,她怎能放弃。   灵深深的体会着他们之间美丽又痛苦的感情,她感受得到长老对雪人的思念、无助、寂寞和困惑,也知道长老经常毫无底线的折磨自己,是因为感觉得到雪人的存在,为了逼他现身,尽管长老的感觉大多数时候都是错的,可她还是甘心情愿默默的承受着,因为她觉得比起皮肉之苦,留在长老心上的伤痕更痛。   “娘!”灵走到长老身边,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长老却身子一抖,用力甩开她的手,狠狠的说道:“滚开!”她猛然站起身,捡起地上的孔雀羽衣,用力一甩,披在身上,她背对着灵站立着,忽然仰头向天叹了口气,声音又变回了那个沉重的自己:“马飞那边进展怎么样了?”   灵默默的看她两秒,沉声说道:“他们遇见了斧山道人,斧山道人告诉他们说,若想找到泪之眼,需要去找……爹爹!”   长老听到这两个字猛地一转头,咬牙说道:“这个老不死的!当初就是他怂恿雪人把泪之眼献给了皇宫!现在竟然还要坏我的好事!哼!告诉马飞,决不能让他们见到雪人!”   “是!马飞说不会让他们去找爹爹的!”灵喏喏的说道,想起马飞,心中忽然温柔起来。   “哼!最好是这样!”长老转过身来,望着灵微微泛红的面颊冷冷一笑,金指甲一动,顶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声音婉转的说道,“你要知道,若是找不到泪之眼,马飞有一天也会慢慢的老死,而到那个时候你就算哭成泪人也无济于事的。所以,灵啊,你也要尽心尽力啊!”   灵眼睫一动,点了点头。      一九四章 误入陷阱   晓玉三人离开京城向西方寻找泪之眼的下落。虽然得到了斧山道人的指点,要寻找雪人,可是目标是如此渺小,简直就像海底捞针一样。几天下来,所有的斗志都消磨殆尽了。   这天上午他们走在树林里,晓玉想要方便一下,于是几人就停了下来。晓玉刚钻进灌木丛就听她一声尖叫,草木一阵骚动。   K闻声一惊,从地上窜了起来,叫了她两声不见回答心想蹊跷,刚一迈步想去看看情况就被地上突然绷紧的绳子绊住了脚,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已经被倒挂在了高高的树上。   马飞见状心叫“不妙!”,腾空跃起,想去救K,双脚刚刚离地飞上半空,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他牢牢网在地上。   树林中一阵“沙沙”响动,不一会,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落在他们面前,又有几个黑衣人带着双手被困的结实的晓玉从灌木后面跳了出来。   “晓玉!?”K叫道,忽然绳子一松从树上掉了下来。   “哼!有力气还是留着想想自己吧!”   一个黑衣人上前将麻袋套在K的头上。当他再见到阳光的时候,已经身在了一座明亮的大殿上,红色的地毯,金质的香炉,高高的台阶上坐着一人。   阳光太刺眼,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他是谁K并不在乎,转头见晓玉被麻袋套着头跪在身边,而马飞则在她的另一侧,才稍稍松了口气。   那人走下高阶,慢慢悠悠的踱到了晓玉身前,摘下她头上扣着的麻袋。   “玉妃娘娘!在下有礼了!”那人对晓玉微微行礼,嘴角一丝冷笑,命人给她松了绑。   晓玉看了眼身边的马飞和K,又看了看这间明亮的大殿心中大惊。   这座殿堂简直就是缩小版的金銮殿,那金碧辉煌的装饰也和宫里的一模一样,只是少了盘龙金柱,就连高阶之上的“龙椅”也如出一辙。   “怎么?在下这里让娘娘想起了什么?”那人望见晓玉惊讶的神情,难掩心中的喜悦,负手身后,挺起胸膛问道。   晓玉这才仔细看了看身边站立的人,这人有四十几岁,梳着高高的发髻,一对粗壮的眉毛,蓄着短促有力胡须。   “我想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玉妃娘娘!”晓玉镇定的说道。   “哦?是么?那么,这是什么?”那人拿出金牌在晓玉眼前晃了晃。   晓玉看了看金牌,嘴角一动,继续否认:“这是我在路上捡的,看着好看,所以……”   “哈哈哈哈!”那人大笑起来,又看了看晓玉说道,“娘娘你可真会开玩笑!既然你不承认,那么我就让你见一位故人吧!”   “故人?”晓玉一听,眉头紧拧,她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故人就在自己边,还会有什么故人?   那人冷笑一声,向旁边招手叫道:“水四,你来认认,这是不是玉妃娘娘?”   水四?!听到这个名字,三人心中一惊,那不是祯王爷的亲信么?应该早就被锦衣卫处死的,怎么会在这里?K惊讶的和马飞对视一眼。   “是!黄大哥!”水四走到近前,脸上刀疤轻轻一抖。   果然是水四!那个在寺庙里要杀我的人!——晓玉想起那时被药物控制跪在佛像前等人宰割的情景,那人脸上的刀疤,冷酷的目光,还有他藏在袖子里的银针……身体的记忆唤起了当时的恐惧,吓得她向后退了一步。   “看来娘娘是认得这个人的!既然这样,那么他们两个就没什么用处了!”黄天虎一挥手,上来几个守卫模样的人将马飞和K拖下殿去。   “你要把他们带到哪里去?”晓玉急了,急忙追上去,却被水四拦住了去路,被迫退了回来。   “娘娘放心!他们是娘娘的朋友,黄某不会亏待的。上次黄某派人去请娘娘来小叙一番,听说被他二人阻止了,还因此损失一人。呵呵!”黄天虎冷笑一声,走进她一步,说道,“如果娘娘不合作的话,黄某可不会保证下面的人不去找他们寻仇啊!”   晓玉一惊,原来上次阴差阳错绑架了善宜的三个黑衣人是黄天虎派去的。那时候,他们错把善宜当成晓玉抓了去,后来被马飞和K拦了下来,其中一个黑衣人因为无法逃脱被另外的两个同伙杀掉了。   “听说娘娘身上有件宝物,它不但能使人长生不老,还能帮人百战百胜,得了它便可以的天下!如此神奇之物,娘娘可否让我一观啊?”黄天虎把手摊在晓玉面前。   “原来你是为了神眼啊!拐弯抹角的说了这么多废话!”晓玉白了他一眼又说,“不过,让你失望了,神眼不在我这里!”   “不在?”黄老大突然变了脸色,冷冷的问道,“哼,娘娘说话可要小心了!你说不在你手里,那你怎么会死而复生的?”   “我并没有死,只不过是宫里丢了一个人的托词罢了!”晓玉坚定的说。   黄天虎没了耐心,一把掐住晓玉的脸,将她的头抬向自己,咬牙切齿的说道:“玉妃娘娘!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黄某可不比天子,我可没什么耐心在这里陪你玩躲猫猫!我给你一个晚上,若是你想不明白,明天就会少一个人!哼!你可要想好了,你只有两天的时间考虑,否则第三天死的人就是娘娘你了!”说罢狠狠一甩手,晓玉趔趄一步。   “水四!带娘娘回去休息!”黄天虎一摆手,转身上了台阶。   晓玉被带到一间房里,门口有两个看守。这屋子也装潢的异常奢华,晓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心中纳闷,这个黄天虎到底是个什么人?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建造这样的宫殿?   不过现在不是猜想这些的时候,不知道K和马飞怎么样了。黄天虎显然认定了她有神眼,不管怎么解释他都不会相信的吧,可若是他执着于此,到时候真的伤害K和马飞该怎么办呢?   晓玉心中纠结,却不知如何是好,她在屋子里转了两圈,还是一无所获。垂头丧气的坐在桌旁,胳膊撑着脸想到,若是现在K在身边,他一定有办法的吧!想到K现在有可能的处境,晓玉心中一沉,自己不能这样消极,一定要努力找到办法,把他们救出去!   “当当当!”   几声门响,接着门一开,走进一个二十几岁穿着大红锦衣,金线织花的姑娘,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模样的女孩儿端着托盘。   锦衣姑娘行礼说道:“给娘娘请安!不知娘娘爱吃什么,做了些粗茶淡饭,请娘娘享用!”姑娘挥手,两个丫鬟把托盘里的饭菜放在桌子上。   晓玉起身走到姑娘面前,盯着她看了看,不确定的叫道,“你是……桃花?!”   一九五章 阴魂不散   门一开,走进一个大红锦衣,金线织花的姑娘,她身后还站着两个丫鬟,手中端着托盘。   锦衣姑娘恭敬的上前行礼说道:“给娘娘请安!不知娘娘爱吃什么,做了些粗茶淡饭,请娘娘享用!”姑娘挥手,两个丫鬟把托盘里的饭菜放在桌子上。   那衣着华贵的姑娘也许是碍于身份,一直垂着目光,晓玉却盯着她看个不停,这面容让她觉得在哪里见过。   “若是娘娘没什么事……”姑娘说道。   “等等!”晓玉起身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眉目,不确定的叫道,“你是……桃花?!”   姑娘听了果然抬起了头,看到晓玉惊得倒吸口气:“司、司徒姑娘?!”   “哈!桃花,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晓玉又惊又喜,拉住桃花的手,果然是他们曾经投宿过的老伯家的闺女。   “这,说来话长!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是娘娘?”桃花也一头雾水,突然眼球一转,恍然大悟一般,“会不会是他们弄错了!若是这样,我现在就去告诉老爷!”   桃花说着转身要走,晓玉急忙拉住她:“桃花别去!我……的确是他们要找的人……”晓玉说着低下头,重重的愁绪又上心头。   桃花心中的疑云浓重,想到听见还抓了两个人心中一动:“可是,怎么会?那,他们说抓的两个男人是……”   桃花瞪大了眼睛望着晓玉,晓玉点了点头,证实了她的猜想。   “天哪!怎么会这样?!这可怎么办呢?”桃花也没了主意,暗暗替K和马飞担心起来。   “桃花,你知道K和马飞在哪里么?”晓玉拉住她的手。   “嗯!听说是被关在了牢里。”   “牢里……”晓玉低声重复一句,不好的预感随上心头,这两个被当成人质的人对于她来说太重要了,若是有什么闪失,她连想也不敢想。   “夫人!不能在这里久留!”一个丫鬟说道,桃花点了点头。   晓玉听了更觉惊奇,听老伯说,桃花嫁给了城里一个水果摊主,怎么又会在这里?自己现在究竟身在何处?   “桃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黄天虎是什么人?”晓玉问道。   桃花自然知道晓玉的疑惑,本是不想说的,可现在不得不说了,于是叹了口气说道:“五年前的一天,我在去城里给爹爹买药遇到了黄天虎,他对我一见钟情,强行把我带回了这里,想让我做他老婆。一开始我是不从的,可是对我真心的好。女人这一辈子要什么呢?不就图个安稳有人疼爱嘛,于是我就骗我爹说嫁给了一个卖水果的,就答应了他,留了下来。”   “哦!原来是这样,那这个黄天虎到底是做什么的?他哪里来这么多钱建这么奢华的地方?”晓玉又问,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黄天虎本来是个祯王爷的侄子,后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离开了京城到了山里建了秋风寨,他本来就家境不错,不过能把屋子建成这幅模样是因为一个叫九爷的!我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来头,不过看样子有些身世的。他来过几次寨子,说这里不够阔气,于是找了很多人来把这里重新修建了一番,据说那正堂里的装饰和宫里是一样的!”   桃花好奇的望着晓玉,想从她那里得到答案似的,却不知那个地方是她最不愿意记起的。晓玉无奈的笑了一声,说道:“的确是很像的!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和宫里一样?”   “这个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阔气!”桃花说道。   “你刚才说有一个叫九爷的?”晓玉的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个人影。   “嗯!虽说叫爷,不过年轻得很,人也很好,很温柔。”桃花说道。   “他是不是叫——万九台?”晓玉试探着问道。   “咦?你认识他?!”   “万九台!果然是他!”晓玉突然咬牙切齿的叫道,想起那张春风带笑,洋洋得意的脸,心中的愤恨就不打一处来,狠狠一拍桌子。   果然是他!哼,这就不难解释他为什么要让黄天虎把这里修的跟皇宫似的了!一定是许了什么承诺给黄天虎,否则他也不会执着于找泪之眼了,想长生不老?想百战百胜?哼,还不是为了给皇上制造麻烦么?!这个万九台还真是个腹黑又阴魂不散的人!   “晓玉,晓玉?”桃花拽拽晓玉的袖子,见她一脸的愤恨,眼睛里喷火的样子有些胆颤。   “哦,没事!”晓玉缓过神来,认真的对桃花说道,“桃花,黄天虎现在要找一颗珠子,那颗珠子是皇宫的宝物,他以为我带着珠子,可是我真的没有,黄天虎不相信我说的话就把我拘禁了起来,还威胁说不交出珠子就要杀了K和马飞!祯王爷已经被灭了门,黄天虎现在已经没了靠山,至于万九台,哼,那个人只不过是浑水摸鱼的人,若真出了事,他就会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要知道,那颗珠子是宫里的宝物,皇上也在派人四处找它,若是黄天虎真的拿到了珠子,对秋风寨来说绝对就是灭顶之灾,所以……”   “当当当!”   “夫人,老爷有请!”看守在门外叫道。   “知道了!”桃花叫道,她慢慢回过头来看着晓玉,一下子听了这么多讯息是在无法接受,什么珠子,什么宝物的,她通通不在乎,可祯王爷死了,秋风寨会遭灭顶,黄天虎要杀K和马飞……怎么会这样?没想到一颗珠子会要了那么多人的命!桃花听得手心出汗,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桃花!”晓玉双手攥住桃花的手,“桃花,你一定要帮我,无论我会怎样,你也一定要救K和马飞。”   “夫人!”看守的又叫道。   桃花站起身来,看了看晓玉,却是一脸的茫然:“司徒姑娘,容我想想!”   “桃花……”   晓玉还想劝她两句,桃花却行了礼,随丫鬟出了门。   屋子里又剩下晓玉一个人了,她瞥了眼桌上的菜,完全没有胃口。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能不能打动桃花。不过现在自己被困在这间屋子里,连走出去都困难的很,就更别说去救关在牢中的K和马飞了。只希望桃花能识大局,帮他们想些办法。   一九六章 有礼相送   桃花进了书房,黄天虎见到她,嘴角一翘放下手中的书。   “夫人是去给玉妃娘娘送饭了么?”黄天虎走到桃花身旁,伸手搭在她的肩上问道。   桃花看了眼黄天虎,皱起了眉头:“老爷,为什么一定要得到那颗珠子呢?”   黄天虎一听到珠子变了脸色,把手收了回来背在身后,冷冷的问道:“是谁告诉你的?”   “是……玉妃娘娘。”桃花说道。   “哦?是她?她居然会和你说神眼的事?”黄天虎完全不相信,怎么也想不到为何晓玉会和桃花说起这样的秘密,她不是一直矢口否认,守口如瓶的么?   “是!”桃花说道,向黄天虎讲了那日晓玉三人在自己家投宿的事情。   黄天虎一听来了精神,两眼闪着光,双手握住桃花的肩膀说道:“夫人!既然你们相识,她又如此信任你,不如你去劝劝玉妃,让她把神眼交出来吧!如果有了神眼的庇护,我们秋风寨就安全了,所有人都知道神眼的厉害,不会有人敢前来挑衅,就算祯皇叔死了,皇上也对我们无可奈何!”   “可是,娘娘说神眼会给我们带来祸患……”   “你不要听她的话,她只是不想交出神眼,想独吞而已!夫人,你可千万不能上她的当啊!不如这样,今晚晚饭的时候你再去试探一下,劝她交出神眼,如何?”还不等桃花回答,黄天虎又说,“夫人,我们已经捉了玉妃,一不做二不休!若是让她跑了,她回宫向皇上告状,咱们秋风寨可是要有灭顶之灾啊!这其中利弊,夫人可要仔细斟酌啊!”   晓玉坐在房间里,看着阳光从窗户上投下的影子从短影变成了长影,又慢慢消失在了而房间之中。   她点了灯,望着燃烧的灯火心中也如同火焰一般焦灼。   忽然几声敲门声,是桃花来送晚饭了。晓玉急忙迎了过去,想从桃花的脸上读到些什么,可她却有些失望了,从她脸上看到的只有和自己一样的愁容。   晓玉把桃花让进屋子,丫鬟们把做好的饭菜放到了桌上。桃花看看桌上的丝毫未动的午餐叹了口气坐在桌边。   “桃花……”晓玉想问却又不好开口。   桃花看着晓玉焦急的神情,说道:“司徒姑娘,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放了你,你会不会回去请兵?”   “请兵?”晓玉一愣,瞬间明白了原委,一定是黄天虎怕桃花心软放了自己,于是骗她的。晓玉很清楚的知道桃花的顾虑,她只想安安稳稳的过生活,不想卷入任何不稳定的事情。   晓玉拉住桃花的手说:“桃花,告诉你吧!我其实是……被迫逃出宫的,因为K,因为我们,我们,所以……”   “什么?你和K,你们……!”桃花惊得捂住嘴,虽然那日招待他们投宿时她就看得出来K对晓玉的心,可没想到晓玉能为了他偷逃出皇宫!本来她还疑惑一个娘娘不好好呆在宫里,跑到穷乡僻壤来做什么,这下所有的疑惑的释怀了。   “是,是啊……”晓玉脸色通红低下头,心想自己真是落魄了,居然要拿他来当挡箭牌,可尽管自己不愿承认,但事实也就是如此的。   “所以,我不会再回去了,就算……”晓玉忽然想起皇帝把金牌放在她手中的隐忍,他的眼神中的依恋,还有那个逐渐消失在阳光中的金色背影。心中忽然很痛,眼睛一热,忍不住掉下一滴眼泪,她长长抽泣一声,红着眼睛,却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就算十辆马车也拉不回去了,呵呵!……”   桃花望着她的模样,一时不知说什么,只是觉得心中压抑的很,似乎能感受到她心中的矛盾和纠结,也许是女人的共性,让桃花有些同情晓玉,紧紧握住她的手。可是心中仍旧纠结,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能帮她做什么呢?   “当当当!”几声门响。   “玉妃娘娘,寨主有礼相送。”外面一个男人的声音。   “进来吧!”晓玉叫道。   一个守卫端了只盒子放到桌上。   “这是什么?”桃花问道。   守卫摇了摇头,恭敬的退出屋子。   晓玉皱皱眉头,打开了盒子。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她把盒子扔在了地上,一块血粼粼的肉球从盒子里滚到了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印。   桃花也被吓了一跳,差点摔倒被丫鬟扶住。   晓玉盯着滚出来的肉球心脏都要跳出了嗓子眼儿,她大着胆子走过去捡起盒子,发现里面还有一块沾满了血的布。   “这是……”晓玉拿出布,手颤抖起来,大脑一片空白,她用力捂住嘴,眼泪霎时泉涌一般流了出来。   桃花平静了心情,不知道晓玉为何肩头发抖,她走上前去只听晓玉嘴里低声呜呜的叫道:“K……”   桃花大吃一惊,再看看地上那块圆滚滚的肉球不禁手脚发凉:“晓玉……”她伸手搭在晓玉肩头,她的肩抖得厉害。   晓玉突然把布紧紧攥在手中推门冲了出去,却被守卫抓住胳膊拉了回来。   “放开我!我要去见黄天虎!放开我!”晓玉厉声叫道,守卫却不说话,死死的拽住他,不让她多走一步。   “晓玉!晓玉!”桃花拉住她,把她拽回了屋子。   “桃花……”晓玉心中很怕,抱住桃花,身子抖得很。   看她哭得泪人似的,桃花心中很痛,不过更让她震惊的是,黄天虎居然会如此残忍的从K的身上剜下肉来,逼晓玉交出神眼。   桃花忽然觉得头皮发麻,想到五年同床共枕的人,从来在自己面前都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甚至没有在自己面前露过凶相,然而他骨子里却有着这么凶残的本性!若是自己今日不帮晓玉他们逃出去,他们到了明天可能连一条活路也没有了。怕只怕就算晓玉交出了神眼,黄天虎一样不会饶过他们,最后还是免不了一死。   桃花咬了咬牙,对晓玉说道:“司徒姑娘,别哭了!我有个办法!”   黄天虎在书房里正和水四讲话,桃花走了进来,水四抱拳告退。   黄天虎见了桃花笑着问道:“夫人,怎么样?玉妃招了么?神眼在哪里?”   桃花狠狠的瞪了黄天虎一眼问道:“那个礼物,是怎么回事?”   黄天虎忽然冷笑一声说道:“哈,那只不过是为了帮她做决定罢了。”   “那……那真的是……K的……”桃花一想起刚才的情景有些惊心,攥紧拳头为自己壮胆。   “玉妃是个聪明人,若不给她些压力,她怎能乖乖的说出神眼的下落?!”黄天虎似乎对自己的做法得意极了。   桃花的心却凉了半截,多希望他说那块肉是假的,只是想吓唬吓唬晓玉而已,这样他在她心中至少还会对他有几分保留,却没想到他说的如此轻松,如此畅快。   她心中的希望连最后一盏也泯灭了。   “怎么样?玉妃有何反应?她说了么?”黄天虎急切的问道。   桃花慢慢垂下眼睛,沉默了片刻说道:“玉妃看到你的礼物吓坏了。她说可以告诉你神眼在哪里,不过,她要先见见K!”   一九七章 偷梁换柱   “怎么样?玉妃有何反应?她说了么?”黄天虎急切的问道。   桃花慢慢垂下眼睛,沉默了片刻说道:“玉妃看到你的礼物吓坏了。她说可以告诉你神眼在哪里,不过,她要先见见K!”   “哦?她竟然这么轻易就动摇了?”黄天虎自言自语这,心中生起了怀疑。   神眼是何等宝物,就因为剜了一块肉她就决心拱手相让么?   桃花看出了黄天虎的疑虑,上前说道:“老爷,你可知道玉妃为何从宫里逃了出来?”   黄天虎一听觉得惊奇,自己的确不曾想过。   “就是因为你剜肉的那个人。玉妃就是为了K才放弃了宫中的荣华富贵。若是现在K死了,玉妃又回不去皇宫了,你说她该怎么办呢?总不能西瓜和芝麻都丢了吧!无论如何也要为自己留条后路啊!”桃花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说了这么多。   “嗯!夫人说的倒是有些道理!”黄天虎一笑,手背划过桃花的脸颊,“没想到你还挺有想法的!那么依夫人看,现在应该如何处置?”   “依我看?”桃花想了想,说道,“依我看,现在应该安抚玉妃的情绪,毕竟神眼还没有到手,若是这个时候我们把她逼急了,她破罐破摔,到最后我们得不偿失啊!不如先让她见见K,也许她心一软,就说出来了呢!”   黄天虎听了点了点头,的确现在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如果真能让她主动交出神眼,也免了许多麻烦。   “好!那就让水四带玉妃去躺牢里吧。”   “老爷!”桃花有些心急了,拉住黄天虎的袖子说道,“让我带玉妃去吧!我想她还是比较信任我的。”   “可是夫人,那牢狱里十分阴冷,你又有孕在身……”   “没关系的,老爷!”桃花握住黄天虎的手说道,“这件事对寨子,对老爷你来说是件大事,桃花也想尽一份力。”   黄天虎听了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揽住桃花的肩说:“好吧,不过要一切小心,我找两个人送你去!”   “是!老爷!”   桃花低下头,心中却在激烈的翻腾,自己现在做的究竟是对是错?可现在的情形已经容不得她多想了,现在只能将计就计,跟着自己的心走下去了,希望日后不要后悔。   漆黑的牢狱中甚至连火把都没有,只有月光透过不大的窗户照在狱中的草垛上。草垛上暗红色的血在银色的月光下显得有些惊心。   牢房门口亮起了火光,两个守卫看了房门,举着火把走到牢门前,身后跟着几个身影。   “哼!怎么?不过年不过节的,又来要肉吃么?”马飞咬着牙猛地冲到牢门前,狠狠的抓着护栏盯着来的人。   灯光昏暗,在他看清来人时心中一惊。   那张面容他见过,那是老伯家的闺女。   “夫人!他们俩就是犯人。”守卫说道。   “嗯!把火把留下,你们先下去吧!”桃花平静地说道,屏退了守卫。   见那几个人出了牢房,马飞叫道:“桃花,怎么是你?”   桃花瞥他一眼,火把一晃照到牢中另一个人的影子。他面色有些苍白,嘴唇发紫,右腿上绑着布条,湿溚溚的,暗红一片,还不时有血滴在地上。   桃花那里见过这样的阵势,看得心惊肉跳,手脚冰冷,而她身后的人更是忍不住抽泣了。   “晓玉?”   虽然没有见到暗影里那人的面容,可只是那一声抽泣,K便已确定那人是谁。他忍着痛,挣扎着站了起来,拖着腿到了近前。   “夫人!”   两名守卫见桃花从牢房里走了出来纷纷行礼。   “你们把玉妃娘娘送回房去!”   桃花一闪,身后的玉妃半捂着脸,“呜呜咽咽”哭的肩头颤抖。   见玉妃被守卫带着走远了,桃花才微微侧过头去,说道:“我们回去吧!”   “是!夫人!”身后的“丫鬟”俯身说道,一闪身,从牢里走出两个守卫模样的人来。   三人随桃花绕过前院到了后堂,这一路上他们走的心惊肉跳,见到往来的人,都尽量压低头,很怕被人发现。   几人终于穿过了最后的小门,松了口气,可是一个目光却从他们背后冷冷的望了过来,那人脸上的刀疤随着眼睛的眨动轻轻一颤。   “到了这里我就不能再送你们了!”桃花送他们出了后门,“我已派人把你们的东西和马匹送到了山下,你们快走吧!”   “桃花!”晓玉流着眼泪拉住桃花的手,她实在不可想象,当黄天虎发现她放走他们的时候会如何处置她,心中担心她的安危,“桃花!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桃花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这是我的家!我怎么会离开?不用担心我了,你们快点走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可是,桃花……”晓玉仍旧放心不下。   K拉住晓玉的手,把她拽到自己身边,对桃花说道:“桃花,谢谢你!”   “嗯!”桃花点了点头。   几人刚一转身,院中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快走!”马飞叫道。   话声刚落,一个身影如疾风一般飞了过来,稳稳落到桃花面前。   此人身材高大,目光中放着寒光,脸上刀疤微微一抖:“站住!你们想去哪里?!”   晓玉刚想回头,就被马飞拽住手腕抱了起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马飞双脚点地跳上树稍,K忍着腿伤紧随其后。   水四眉头一拧,脚下运气刚要奋起直追,就被桃花牢牢的拽住了手臂。   “不要追了!”桃花叫道。   水四只要一用力就能甩开她,可她是黄天虎的掌中宝,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他一面着急,一面又无法摆脱桃花,只好用力掰她的手,想要脱身。   “桃花!你在干什么?!”一个怒气磅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桃花一惊扭头看去,水四趁其不备挣脱了,跳上树稍追了过去。   “你!你竟然干骗我?!你这个贱人!”   黄天虎怒气炽盛,狠狠一巴掌扇在桃花脸上,桃花禁不住,尖叫一声摔在地上,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一九八章 不可小觑   “你!你竟然敢骗我?!你这个贱人!”   黄天虎怒气炽盛,狠狠一巴掌扇在桃花脸上,桃花禁不住,尖叫一声摔在地上,顺着山坡滚下山去。   黄天虎万没想到会如此,心中大惊,急忙大叫着桃花的名字追了过去,可他不会武功,脚下一拌差点跌倒。   这时一个身影纵身从树上跳下,一把拉住桃花的手,让她停了下来。   “桃花!”黄天虎跑了过去,刚才水四发现桃花带着三个人向后院走去觉得有些蹊跷便暗暗跟了过去,果然发现苗头不对,他就回去禀告了黄天虎。黄天虎开始还不相信,当亲眼看到桃花放走晓玉三人的时候,他心中除了对她欺骗自己的愤怒就是愤怒,使了全力抽在她脸上。   可现在,当黄天虎赶到近前,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桃花时心中所有的怒气都消失了,留下的只剩下悔恨。他颤抖着手,叫着她的名字握住她冰凉的手,看到她惨白的脸色和不知何处受伤而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衣衫,心中惊恐万分。   “老爷!夫人还有一口气!”水四低声提醒道,。   黄天虎闻讯突然从恍惚中缓了过来,急忙命人将桃花带回寨子,找了大夫替她诊治。   “老爷!”水四走上前俯首叫道。   “怎么样了?”黄天虎焦急的问道。他因为不忍看到桃花痛苦的样子,又害怕无法承受她离世的结果而选择在书房里等待最后的诊断。他在书房里站了两个时辰之后终于等到了水四带来消息。   “夫人的命算是保住了,可是,孩子没有保住……”水四低声说道。   黄天虎沉默了,仰望天空长出口气,用孩子的命换了桃花的命,虽然仍旧痛心,可至少帮她逃过了一劫,他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   “老爷!玉妃那边怎么办?”水四抱拳问道。   黄天虎顿了顿,虽然让晓玉几人跑掉了,再找机会抓住他们十分困难,可他仍旧抵挡不住神眼的诱惑,于是对水四低声说道:“水四,你去追查他们的下落,要找到神眼。但是,你必须隐藏身份,不能暴露,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神眼的秘密,更不能让夫人知道我们还在继续找它。”   “是!”水四俯身行礼,转身出了书房。   黄天虎眯起眼睛望着天上的一轮淡黄色的月亮心中暗道,竟然能策动桃花背叛我,看来我是小瞧这个玉妃了!   ******   皇帝放下笔,把批好的奏折放在一旁,忽然有些头晕,他扶着头闭了眼睛。   怎会不劳累呢?为了填补心中的空缺,他可是经常整夜的工作呢。他不愿回寝宫,因为每当头触到枕头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人在身边睡得香甜、毫无防备的样子。自己第一次沉沉的睡过去就是和她在一起的那个晚上,那份温暖和踏实的感觉让他怀念,可睁开眼睛却只看到身边空空荡荡的房间。他甚至有些痛恨,那女人在他生命中只不过是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可在她离开之后自己似乎都忘记了以前是怎么生活的。   皇帝揉揉太阳穴睁开眼睛,忽然看见桌上的砚台,想起晓玉为他磨墨的样子,她有些心不在焉,还一副花痴的模样偷看自己。   那时的他是何等的从容,一直假装不知道,突然抬头看她,让她大吃一惊,急忙红着脸低下头去,那样子真是又窘又可笑。   林翊挺立一旁,望见皇帝兀自的笑了,心中却一沉,知道他又想起了晓玉。他这样活在回忆里,不愿面那个人一去不复返的事实要到什么时候?如此只会让自己深深先进痛苦之中。   “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善宜见林翊进了屋子迎上前去,圆圆的脸蛋上一双溜溜的杏核眼闪着灯光望着他。   林翊望她一眼,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自从善宜过门以来,她都以超乎想象的收敛和贤惠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尽管有些时候还会忍不住露出任性,可马上就会自我意识,尽力挽回。这是让荣王爷和王妃没有想到的,他们对她的态度也从抵触,反感慢慢过渡到了包容和接受。   善宜的这些努力虽然让林翊感到欣慰,可他还是感到有些心痛,怕她这样压抑自己的情绪会闷出病来,可善宜却说:“现在想起来,也许还要感谢铭欣。若不是她让我受了那么多苦,我可能永远都学不会珍惜了。以前总是对身边的人发脾气,耍性子,现在才知道其实那些人才都是最关心我的,也是对我来说最重要得人。你都想不到,那几天里,我甚至还会怀念身边的丫鬟,记忆里她们都是那么可爱乖巧!我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过,为了你,也为了感谢老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努力做个好媳妇地!”   林翊卸下腰间的佩刀放在刀架上,丫鬟上前帮他脱了外衣。   “怎么,有什么事让你不开心么?”善宜走了过来,伸手搭在林翊的肩上。   林翊看她一眼,叹了口气,大手复在她的手上说道:“为了皇上。”   “哥哥?”善宜坐到桌边,望着林翊脸上深锁的眉头,垂下眼睛,低声问道,“哥哥他还是对晓玉念念不忘么?”   “嗯,我现在很担心皇上的龙体,他不给自己一丝的喘息机会。尽管他不说,可我还是看得出来,他还是会经常想起她来,时而快乐,时而沉重,就算相隔甚远,可他心情似乎还是一样被她主宰着……”   林翊说的沉重,善宜心中更甚。她本想再给晓玉和皇帝一次机会,希望皇帝能将她留下。她知道晓玉是喜欢哥哥的,可她最后还是走了,竟然这么绝情,难道K就那么好了?难道K还能好过哥哥么?她猜不透,也无法理解,甚至有时想起来会有些痛恨晓玉。   林翊拉住善宜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微微一笑,挖苦似的说道:“你竟然也有愁眉苦脸的时候?”   善宜白他一眼,不予理会。   “好了,别想了,有时间多去宫里陪陪他吧!”林翊说道。   “嗯?可以么?我真的可以回宫么?”善宜瞪大了眼睛,其实心里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却害怕自己要求回宫会让王府的人觉得不舒服,于是一直按捺着心中的冲动。没想到林翊今天主动提出让她回宫,她简直开心的要疯掉了。   “哈哈!太好了!还是你对我最好!”善宜开心的搂住林翊的脖子,狠狠的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一九九章 不二人选   善宜得了林翊的许可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心的离开了荣王府,进了宫。   以前还有铭欣每天围在太后身边,她也不太寂寞,现在没了人说话,皇帝又不常见,着实无聊,见了善宜开心的不得了,拉着她的手和她一同坐在榻上。   荣王爷和王妃都对善宜赞许有加,这也让太后安心了许多。她们从家常琐事聊到林翊,又聊到了皇帝,太后称赞说皇帝现在非常用心的处理朝政,每日都工作到很晚,而善宜听了却有些难过。   “母后!我很担心哥哥的身体,他这样拼命地料理政务是因为他心中太寂寞了。其实……母后,方晓玉不是什么恶人,孩儿这次能够脱险全都是依靠她的,之前没敢跟您说,怕您生气。”善宜说道,一想到皇帝难过的样子,她的心就会很痛,很沉重。   “哼!你当母后不知道么?”太后竟然毫不吃惊,慢慢端起茶杯说道,“那日送你入宫的异域女子就是方晓玉吧?”悠悠然喝了口茶。   “母后?!你竟然都知道?那你为何没有揭穿她,还当做陌生人似的打赏了她?”善宜瞪大了杏核眼,还以为自己的计划可以瞒天过海,却没想到早就被太后识破了。   太后望着善宜一脸吃惊的样子轻笑两声,放下茶杯:“知子莫若母啊!你和皇帝想什么,难道我这个做母亲的会不知道么?呵!哀家也知道方晓玉不是什么妖孽,这世上哪来的鬼神?我是不能让这个女人留在宫里罢了!”   “母后?这是为什么?晓玉她其实非常善良,心肠也好,更重要是哥哥他真心喜欢她。”善宜实在无法理解。   “方晓玉毕竟是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她要么是为了钱财富贵而来,那样只会蛊惑君王,让皇上分心,要么就是别有它图,蓄谋进宫图谋不轨。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是个祸患。皇上需要的是个能辅佐他成为一代明君的女人,而不是让他每日牵肠挂肚的女人。皇上年轻气盛,不懂得这些,所以才会像你说的那样,在她走了之后心中空虚寂寞,不过,他很快就会明白的,他是皇帝,一国之君,想要女人还不容易么?何苦为了一棵树木放弃整片森林呢?”太后哼笑一声,摇了摇头。   善宜听了低下头,心中不免有些苦闷。太后说的不无道理,历任天子有那个是专情的,从一而终了,不都是妻妾成群的么?而且方晓玉进宫的确另有所图,为了寻找神眼。可是,她总觉得因为这些而毁掉一个人对爱的执着是不公平的,更是令人痛不欲生的。   “好了善宜,你个女孩子家的想这些做什么?皇上的事不必你来操心的,你的任务是快点给哀家生个外孙抱抱。”太后拍了拍善宜的手说道。   善宜一听,红了脸:“母后,你在说什么呢?哪……哪有那么快。我才出门几天啊,你就说这些……”   太后却有些不高兴的说道:“这是你做媳妇应尽的责任啊!你看看你那些出嫁的皇姐皇妹,哪个像你一样?比你小三岁的皇妹善溪都生了两个孩子了。母以子贵,这点道理你都不懂么?你若是还有这些没头脑的想法,哪天我就命人去把林翊找来,好好……”   “好吧!好吧!”   善宜急忙打断太后,听到她要找林翊问话,心中有些担心,于是又说几句应付的话就借机会逃离了慈宁宫。   皇帝这会儿还在忙,善宜知道分寸,想等晚些时候再去找他,于是自己一个人在御花园里转悠着。   不知道是皇宫变了,还是自己变了。她离开才半月而已,现在回来却觉得有些陌生了。独自走在湖边,望见万春亭的倒影在水中晃动。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可惜,皇上没有求的妃子笑,妃子惊,妃子羞倒是不少呢!”见皇帝拿荔枝给晓玉,善宜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讽刺着。   回想起那时的自己因为皇帝宠爱晓玉而吃醋,善宜微微一笑。抬眼望去万春亭,仿佛像一个旁观者,远远地望着记忆中坐在那里悠闲吃着荔枝的四个人。   那时的阳光也如现在一样明媚,风儿也如现在一般的和煦,湖面上也泛着点点耀眼的光芒,可是那些逝去的时光却再也回不来了。   没想到堂堂的善宜公主也会有这种无聊的情绪!——善宜自嘲着,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伤感,深吸口气,甩着胳膊离了湖边。   哥哥来这里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像我一样忆起当初呢?——善宜忽然停了脚步,想到林翊昨晚满脸怅惘的表情心里忽然很沉重。   晓玉不在,哥哥心中一定很难过。不过,母后说得对,哥哥乃是一国之君,以后身边肯定会有很多女人,可是——她想到铭欣那双细细的眼睛,浑身汗毛都战栗了起来,在烈日炎炎之下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不能再让铭欣那样的人接近哥哥了,既然哥哥那么忙,不如就由我来给他物色一个人吧!善宜眼睛一转,嘿嘿坏笑两声,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善宜公主!”天香见善宜背手身后,迈着方步走进了畅音阁,急忙出门迎接。   “天香,你何必这么客气呢!起来吧!我觉得你应该叫我——嫂嫂比较好一些!”善宜坏笑两声,走到天香近前。   “啊,这……”天香觉得有些尴尬,公主的称谓和形象已经完全的刻在了她的心上,突然之间的身份变化倒是自己觉得不适应了,不过善宜说的很对,是应该改变一下称呼了,于是脸庞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叫道,“是,嫂嫂!”   “嗯!这就对了嘛!”善宜大笑起来,心里忽然得意的很,真没想到这个称呼比公主更刺激。   天香想把善宜让进屋子里,可善宜却执意要在户外呆着,于是两人坐到了大树下的石桌前。   树影斑驳,随着微风摇曳着,淡淡的茶香更是让人身心平静。善宜从头到脚一遍一遍的打量着天香。   面前婷婷而坐的这个人就如同这天气一般,既令人赏心悦目,又能找到内心平静,聪明又内敛,且对皇帝一往情深,若是让她陪在皇帝身边,简直是不二人选。      二零零章 倾尽一生   树影斑驳,随着微风摇曳着,淡淡的茶香更是让人身心平静。   善宜聚精会神的打量着天香。这个娉婷而坐的人就如同此刻的天气一般,既令人赏心悦目,又能使人内心平静。她聪明又内敛,且对皇帝一往情深,若是让她陪在皇帝身边,简直是不二人选。   善宜拄着脸欣赏艺术品一样的微笑着望着天香,她的目光中充斥这各种情绪,看得天香有些不自在了,低下眼睛笑着问道:“嫂嫂,在看什么呢?”   善宜没有回答,而是突然紧紧握住天香的手,眼中闪着星光说道:“天香!你还是那么喜欢哥哥吗?!”   天香一听红了脸,没想到她无厘头的说了这么一句。可是提到皇帝,她的心又跳个不停。尽管经历了很多,尽管知道他心中另有其人,可是对那个人爱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抹去的。   天香默默低下头,脸上的笑容消散了。   善宜一看心急了,撅着嘴,握紧她的手质问道:“难道,难道你不喜欢哥哥了么?是因为……方晓玉么?”   “嫂嫂说的哪里话。我是皇上的秀女,哪有不喜欢的道理。只是……”天香想到皇帝把金牌送还晓玉时的眼神,重重叹了口气,“浮沈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善宜松了口气,原来她还是憧憬着的,这样就好办了。她看着天香如描如画的面容,温柔的说道:“天香!皇上其实是个很随和的人,所以我才会在宫里如此肆意。我是说,哥哥他不止对我宽容,宽容是他的天性,只是所有人都忌惮他的身份,不敢接近。其实你……你可以不用害怕他,你可以……”   天香听了善宜的话皱起眉头,心中的惊叹大于疑问:“嫂嫂你……”   “哎呀!”善宜尴尬的笑了两声,不耐烦的用力的一拍桌子说道,“算了,算了!这种拐弯抹角的事我做不来。就这样直接跟你说好了。晓玉走了,哥哥心里非常难过,我又不能常在宫里陪他,所以我希望能有个人能在他身边,陪他度过这段日子,可是我又担心有铭欣那样的人趁虚而入,所以,天香,我觉得你是最好的人选。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懂我的意思吧?”   她都已经说的这么直白了,就算傻子也听得懂。只是方晓玉离开了,皇上的身边有了空缺,善宜不在宫中自然是不知道的,和她一起进宫的那些秀女个个都蠢蠢欲动,摩拳擦掌,而她并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她只想把心中那份纯真的爱恋悄悄的隐藏起来,就算在他身边默默的做个隐形人也心满意足。   善宜知道这件事不是她劝说或是命令就可以成功的,也需要给天香一点时间去考虑和准备。尽管以她急三火四的性格恨不得马上就让天香付诸行动,可她还是暗暗忍住了,一切还需要天香自己的抉择,不过她相信,以天香对皇帝的心,她会做出一个明智的决定。   ******   晓玉、K和马飞逃出了秋风寨连夜骑马向西到了一个小镇,他们在镇子的一家旅馆住下,找了医生帮K看了伤势。医生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让K尽快痊愈,只有开些药材来帮助伤口愈合。   为了避开黄天虎的追兵,K建议他们尽快离开小镇,可晓玉执意要留下来。因为尽管K总是笑面对她,可是她感受得到,每一个动作都会扯动伤口让K感到剧痛。有一次,她偶然发现K在没人的时候露出的痛苦表情,他攥紧的拳头,深深皱起的眉头,顺着面颊流下的汗珠,还有咬牙隐忍的表情。哪一刻她不敢去看了,他的痛苦似乎也加在了她的心上,压得自己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曾经是个优秀的学生,在学校时专业课门门第一,每年都会拿到奖学金,毕业之后作为实习医生的她也在工作中也经常因为专业和敬业而好评不断,可是今天,竟然会在帮K拆下腿上绷带的时候紧张起来,心跳加速,手指僵硬的像冰棍一样,迟迟不敢动手。   K望着坐在他身边背对着他的晓玉,忽然嘴角一翘,从背后紧紧搂住她的腰,头贴在她的背上。她的发丝清凉凉的,贴在脸上很舒服,K深吸口气,懒洋洋的说道:“轻点啊!我可是很怕痛的。”   晓玉被他抱住身子一抖,听他轻松地语气知道他看出了自己的紧张。   K就像她的影子,了解她的一切。   晓玉没有挣开他,而是有些感激,那温暖给了她力量,心中的翻腾平静了一些,她小心翼翼的解开绷带,很怕会弄疼他,可伤口免不了和绷带粘连在一起,拿下来的时候,她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胳膊突然一紧,身子微微的抖了一下,却听到他玩笑似的故意挖苦着:“你这女人是想要我命么?!”   晓玉没有回应,他刚才禁不住的颤抖在她心上放大了数倍,她忽然感到迷茫又害怕,不知道他们的未来会怎样,还有什么样的灾难和痛苦在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她咬着牙,麻利的帮他换了药,重新系好了绷带,眼前的景物却渐渐模糊起来。   “好了!你休息吧!”晓玉淡淡的说道,掰开他搂在自己腰上的手,没有回头,快速起了身。   “喂!”K麻利的拉住她的手,试探着问道,“这就要走了么?陪我说说话吧!”   晓玉假装擦了擦汗,抹掉脸上的眼泪说道:“我还要去给你买药!”   她想挣开他,却早早的被他看穿了,用力一拽,把她拉回床边坐在他身边。   晓玉怕被K看见眼泪不敢抬头,把头压得低的不能再低。K侧着头望着她,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调笑似的说道:“怎么?被患者批评而感到委屈了?”   晓玉知道他在故意捉弄自己,刚想起身又被他牢牢的按住了,只好一抽鼻涕扭过头去。   K抿着嘴探头看了看她,忽然狡猾的一笑,露出两颗精致的虎牙。   “啊!痛!”他突然大叫一声攥紧她的手,紧咬着牙,痛苦难耐似的。   晓玉果然一激灵,急忙转身去看他的腿,却被K抓住肩膀转了过来:“你在看哪里啊,女人?是这里痛,这里!”K拉住晓玉的手贴在自己胸口。   晓玉怔怔的望着他,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忧郁而深邃,看得她心中一抖。   这姿势,这眼神,似乎很久以前也曾有一个人如此对她。   K伸手握住晓玉的脸,看着她有些仓皇的样子温柔的说道:“晓玉,你要变得坚强些,因为看到你难过,这里会很痛,也会变得很暴躁,以至于……我自己都无法控制,知道么?”   K慢慢把头凑了过去,碰到一片冰凉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里充盈着温暖的泪水,那一瞬间的幸福,哪怕倾尽一生也感激不尽。   二零一章 路遇色鬼   K伸手握住晓玉的脸,看着她有些仓皇的样子温柔的说道:“晓玉,你要变得坚强些,因为看到你难过,这里会很痛,也会变得很暴躁,以至于……我自己都无法控制,知道么?”   晓玉怔怔的望着他,面前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突然变得十分陌生。她原本以为自己了解他的一切,却不知道如今他轻柔的声音,真挚的告白会像一只铁锤在她心中摇摇摆摆,让她的心脏跳个不停。   这情景让她有些窒息,很想抽回手,很想躲起来,可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坚定地直视,让她没有一丝机会。   K望着她,从泛着光的长发到低垂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和淡淡殷红的面颊。他心中升起一丝恐惧,若是有一天她在他生命中消失了,自己该怎么办呢?不可以!K突然紧紧地搂住她,他奋力一动扯动伤口痛的钻心,可他没有松手,用尽全身力气紧紧地搂住她。   “K……”晓玉轻轻环住他,手心按在他的背上,“我……知道了。”   K慢慢推起她,似乎在她面前自己是那个软弱不堪,需要保护的人。可是,这又有何妨呢?自己的心快乐,悲伤,思念,痛苦……不都是被她主宰着么?   K慢慢捧起她的脸,望着她闪着光的眼睛,那一汪春水清澈透明,自己恨不得把整颗心都融进去,宁愿醉死其中,永远都不要醒来。   K慢慢把头凑了过去,碰到那一片冰凉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里充盈着温暖的泪水,那一瞬间的幸福,哪怕用尽一生也感激不尽。   “嘭——”   门被用力的踢开,马飞端着托盘进了屋子。   “啊!”K一声惨叫,头重重的磕在了墙上,他赶紧捂住后脑勺,脑子里嗡嗡直响。   马飞一惊,见晓玉站在床边有些惊恐,而K却靠在墙边捂着脑袋嘴里自言自语的念叨着:“啊,你这个女人……嘶……”   “我,我去买药了……”晓玉说着,脸色通红的跑出了屋子。   “喂!吃了饭再去吧!”马飞叫道,可那个白色的影子早就消失在了门口。   马飞不明所以,摇了摇头,转头对上K肃杀的眼神,嘴角一撇,不满的嘟囔着:“又要让我喂这个男人吃饭!真是变态!”   晓玉从客栈跑出来到药铺买了药,独自走在回客栈的小巷里。   这条小巷狭窄悠长,走在其中似乎消失了空间。她回想起刚才那心跳的一刻,不知自己当时是怎么了,竟然会被他搞得如此狼狈。相识这么多年了,面对他的时候从来也没有过心动的时候,难道是,他的动作,他的话让自己想起了皇帝么。皇帝的确曾经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和她说着温柔的话。   忽然又想起皇帝的样子,晓玉一顿,停住脚步。离宫有一个半月了吧,可至今想起他来,心中还会泛起波澜。   她忽然有些憋闷,自己竟然一直在这两个人之中挣扎着,舍不得又放不下。她讨厌极了这种心情,可自己又该如何了断?   她长叹口气继续向前走,突然身后有人拍了她一下,她吓得一抖转头看去,身后的巷子空空荡荡的,正纳闷的扭过头来,却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眼前一黑,药包掉在地上。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脖子酸痛,自己躺在坚硬的地上。   眼前不远处是一堵墙,四周破烂不堪,窗框已经腐朽了,靠在墙边挂满了蜘蛛网,这里像是废弃了许久的。   我这是在哪里?——晓玉费力的爬了起来,揉揉脖子。   “哈!这么快就醒了,还以为要等很久呢!”一个极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乍一听不辨男女。   晓玉转过头,见一个人影从逆光里走过来,看不清面容。她还来不得张口问就被人掐住了下巴抬起头来。   “嗯!长得还真是俊俏。还以为这穷乡僻壤的没什么货色,哈哈,老天倒是给了我个惊喜啊!”   那人说着低头要去吻她,晓玉不知哪里来的反应,用力挥手抽在那人脸上,趁他不留神向后退了几步。这才看清了面前的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短促的络腮胡,乍起的头发,粗布的上衣挽着袖子,长得如此粗狂说话却细的跟针一样。   “你,你是谁?”晓玉坐着向后蹭了两步靠在墙上。   “哼!”那人刚才挨了晓玉一巴掌嘴角流了血,用手背一抹,舌头舔了舔残余的血迹说道,“你这女人下手还真够狠的!不过,我喜欢!让你死也死得明白好了,大爷我人送绰号捉凤鬼,被爷看上是你的福气,若是今天伺候好了,免你一死!”   捉凤鬼说着朝晓玉扑了过去,晓玉刚才听他说话的时候抓住了落在地上的窗框,见他扑了过来,用力一甩,半米见方的窗框砸到了捉凤鬼头上。   她刚想趁机起身,却见窗框七零八落自捉凤鬼面前而下,原来他反应神速用胳膊挡住了窗框。而在那胳膊的保护下是一张咧到耳根的嘴。   晓玉心中一惊,全身的汗毛都战栗起来了,她急忙提起裙子向门口跑去,可刚迈了两步就被捉凤鬼抓住了裙角用力向回一拽,一股巨大的力量让她脚尖离了地,迅速的向后飞去,摔在墙上,头磕到坚硬的墙壁,一阵眩晕,倒在地上。   “呵呵,你以为你鬼爷爷是吃素的么?竟然还敢反抗?哼,想给你留条活路都不要!”捉凤鬼说着一把抓起晓玉的头发把她拽了起来,低头想去亲她,晓玉急忙把胳膊架起来挡在脸上,大叫着:“救命啊!救命啊!”   捉凤鬼见状仰头哈哈大叫几声,说了一句经典台词:“你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他说罢双手掰开晓玉的胳膊,头凑过去吻上她的脖子,又硬又粗的胡茬像刷子一样蹭在她细嫩的皮肤上,瞬间红了一片。   “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晓玉努力挣扎着,看准他扭过头的机会狠狠一口咬在他脖子上,用尽全力恨不得能当即咬断。   捉凤鬼疼得大叫一声松了手,可晓玉却并不松口,依旧死死的咬着,鲜血咕咕的从他脖颈上流了下来。   “你这该死的贱人!”捉凤鬼出掌击中晓玉的脖颈,因为姿势的缘故,他的这一掌并没有让晓玉昏厥过去,可还是达到了目的让她松了口。   捉凤鬼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扭过晓玉的下巴,把里面的粉末倒进她嘴里,呛得晓玉捂着喉咙咳嗽不停。   “怎么样?还耍狠吗?”   他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回声似的,随着那飘渺的声音,他的影子一起在晓玉的眼前模糊的晃动起来。   晓玉的心已经跌倒了谷底,难道今天真的要在这里受此凌辱么?她知道K身负重伤,不会来救她,马飞也并不知道自己的遭遇,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个人更是无从指望……   不甘心,不甘心!她眼角流出两行绝望的热泪,嗓子灼烧着,想要叫喊也发不出声来,衣服一层层的落下,时间也在慢慢流逝……      二零二章 为他坚强   晓玉擦了擦嘴角的血,怒目瞪着捉凤鬼。   捉凤鬼一抹脖子上的血,显然被她激怒了,凶神恶煞的,眼球都快瞪出了眼眶。   “哼!还治不了你了!”捉凤鬼抡起胳膊,狠狠一巴掌抽在她脸上,之后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扭过晓玉的下巴,把里面的粉末倒进她嘴里,呛得晓玉捂着喉咙咳嗽不停。   “你知道吃的是什么吗?呵呵,这可是爷亲自配的,今天算是便宜你了!一会你就知道什么叫做力不从心了!哼,爷今天有的是时间陪你玩儿!放心,爷会好好照顾你的!”捉凤鬼咬牙切齿的说着伸手撕破了晓玉的衣服。   晓玉止了咳嗽忽然觉得嘴里发麻,这种麻木迅速的扩大到了全身,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灼热的感觉。   捉凤鬼伸手去解她的腰带,晓玉急忙握住他的手腕,可身子像使不上力气似的,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起来,天旋地转,而她心中却依旧清醒,对周围发生的事明白的很,捉凤鬼解开了她的腰带,丢在了一边,骑在她身上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蛋而,阴险的笑道:“怎么样?还耍狠吗?”   他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回声似的,随着他的影子一起在她的眼前模糊的晃动着。   晓玉的心已经跌倒了谷底,难道今天真的要在这里受此凌辱么?她知道K身负重伤,不会来救她,马飞也并不知道自己的遭遇,也不会来救她,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个人,那个人……晓玉眼角流出两行热泪,不甘心,不甘心啊!   她嗓子灼烧着,想要叫喊,却也发不出声来,只觉得衣服一层层的落下,时间也在慢慢流逝着……   “啊!”一声尖细的惨叫。   晓玉微微睁开眼睛,从睫毛的缝隙里望见捉凤鬼被一个白色的影子从自己身上拖了起来,她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睛却不听使唤的闭上了。   不知过了的多久,当晓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她微微睁开眼睛,目光中一片金黄,刺得她又闭上了眼。   她突然想起了晕倒前的那一幕,身子一惊坐了起来,下意识一摸身上,衣服穿戴的整整齐齐的,似乎之前的那些记忆只是自己的幻觉罢了,可浑身的酸麻却是如此的清晰,看看周围,自己依旧在那个废弃的房子里。   她缓了缓神挣扎着爬了起来,可脚一踩地软绵绵的,腿上无力,惊叫一声向前倒去。   一双手牢牢握住她的肩将她放稳坐在地上,晓玉抬眼看去,那人竟然有两个影子,他身后明亮的一片,他的脸黑黑的,看不清面容。晓玉握着他的胳膊,那衣舒滑柔软,质感是如此熟悉,还有他衣服上绣着的那彩色的龙纹图案精密细致。   那是……晓玉心中一惊:“皇上!”   她大叫一声,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那人本想将她靠在墙上,她却使尽全力扑了过去,紧紧地搂住他,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那人被她突然地动作弄得一愣,身子僵直在了原地,见她整个人都缩在自己胸前,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抖个不停,眼泪如雨一般倾盆似的,真的是被吓坏了,他心中突然起了怜惜,伸手想要搂住她安慰她,可手举了半天最后还是默默的放了下去,任她紧紧地抱着自己也一动不动。   晓玉哭累了,擦擦眼泪,抬头看去,却突然毛骨悚然,只觉得一股寒气逼上心头,吓得她捂着嘴靠到墙上,瞪大眼睛低声叫道:“白,白虎……”   她眨眨眼睛,再仔细看去,那衣服上绣的彩色图案也不是龙纹,不过也难怪自己那么熟悉这衣服的料子,原来是飞鱼服。   虽然见是白虎把她着实吓了一跳,可又慢慢安下心来,至少那个变态不在了,是白虎再一次的救了自己。   晓玉正在纳闷为什么白虎会出现在这里,白虎拿出一摞绑在一起的药包放在她眼前。   这是她给K买的药,她记得被打晕的那个时侯,药包掉在了胡同里,怎么会在白虎手上?   “你跟踪我?!”晓玉瞪大眼睛指着白虎叫道。   白虎无语的长出口气,白了她一眼,刚刚心中的怜惜当然无存,不但如此,他心中暗骂这女人真是过分,自己好心救了她,却没想到连句谢谢都不说,倒是开始埋怨自己了?   “哼!”白虎冷哼一声站起身,抖抖身上的尘土向门口走去。   “唉!等等!”晓玉见他要走,心中起急,想起身去追却不知腿上无力,“噗通”一声跪倒地上。   凭白虎的身手本是可以闪到她身边扶住她的,可他偏偏不动,任她摔倒在地,才慢悠悠的转过身来,毫无颜色的脸上一双冷漠的眼睛打量着捂着膝盖,疼的挤眼的她,若无其事的问道:“娘娘还有事?”   “你……”晓玉有些胆颤,却知道自己的处境,若是白虎真的被自己气走了,那么她也许还会遇到新的威胁。于是厚着脸皮咬咬嘴唇说道,“你可不可以再陪我一会儿?我……我很害怕……”她本来心里就委屈,说着眼泪又开始在眼睛里打起转来,一滴忍不住落在地上。   在白虎心里,她永远都是那个只会演戏的妖孽。想想她被自己抓个现行的时候,极尽姿态把林翊引来,在御书房候审的时候,前一秒还眉开眼笑,后一秒便泪如雨下,其变脸速度令人发指。   白虎皱皱眉头,抱拳说道:“下官还有公务在身!”说罢看都懒得看她,转身走进夕阳里。   晓玉见白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更是忍不住心中的委屈,撑着地的双手攥成了拳头,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在她身下积成小小的一滩。   晓玉,你要变得坚强些!   是K的声音,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到那一滩泪水中间映着自己红肿的眼睛。   晓玉,你要变得坚强些!因为看到你难过,这里会很痛,也会变得很暴躁,以至于……我自己都无法控制,知道么?   她感受的到自己的手上还有K的余温,于是攥紧拳头,止住了哭。抬头看看外面,太阳就要落山了,自己出来这么久K一定会着急的。   我要坚强!——晓玉擦擦眼泪,抓起药包,用力支撑着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她瞥见身边有根木棍,于是爬过去拄着木棍勉强的站了起来。   也许是药力未过,也许是半天没有进食身子虚的很,腿上无力,突然手上一划,木棍上的一根硬刺扎进了她的手里,她忍着痛把刺拔了出来,掌心流出血来,痛的钻心。她很想哭,可是想到K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时说话的样子,又忍住眼里的泪水,咬着嘴唇,向门口挪动着。   二零三章 命运使然   晓玉咬着牙用力攥紧木棍一步一挪向门口蹭去。突然手上一划,木棍上的一根硬刺扎进了她的手里,她忍着痛把刺拔了出来,掌心流出血来,痛的钻心。   她很想哭,可是想到K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时说话的样子,忍住眼里的泪水,咬着嘴唇挪到了门口。   那门槛很高,她使劲抬起脚却还是没能迈过去,脚下一拌,尖叫着扔了木棍,五体投地的向地上倒去。   一只胳膊从身后捞住她,将她从半空中扶了起来。   “白虎?你不是已经……”晓玉惊讶的望着身侧那张千年不变得脸,又惊喜又感动。   白虎望见地上从她手心滴下的殷红的血,不耐烦的出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摊开她的手把里面的白色粉末洒在伤口上,又用干净的布条将那伤口抱了起来。   晓玉看着他细心地样子,好奇的问道:“你们锦衣卫都会把这些东西随身带着的么?是因为经常会受伤么?你不是武功很高的么?你也会受伤么?”   白虎被她问的心烦,冷冷瞥她一眼说道:“你若再这么喋喋不休,我就真的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晓玉吓得急忙捂住嘴点点头,却不想用的是那只受伤的手,伤口触动,痛得她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却不敢出一点声音。   白虎嫌弃的白她一眼,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把她用力向天上一抛。   “啊!你要干嘛?”她尖叫一声,自己已经飞到了半空中,吓出了一头冷汗,可还没等话说完,白虎就牢牢的将她接住背在背上向小路上走去。   “嗯?你是要带我回去么?”晓玉侧脸望着他,白虎却并不言语,她只好咽下了所有的话。   他们走在树林边的小路上,她心中惊叹,竟然不知道捉凤鬼把她打晕之后带她到了这么远的地方。   她抬头望望天,太阳已经降到了地平线上,一片乌云被镶上了厚厚的金边,像只袖子一样遮住太阳的一半面孔。天空红彤彤的一片,由红渐变成深蓝色,而在远处的天边升起了明亮的星星。   晓玉轻轻叹了口气,望了眼身下的白衣人,想道,若不是遇到了白虎,恐怕今天在劫难逃了,若不是他发了善心带自己回去,估计凭自己的腿脚,别说撑不回城里,估计连路都找不见呢。   “白虎,谢谢你!”晓玉低声说道,抬头已经可以望见山下不远处的灯火了。   “其实,这不是你第一次救我了,你还记得在一个荒山客栈的后院你救了一个姑娘么?当时掌柜的举着刀要杀她,你从天而降,从背后刺穿了他……”   白虎心中一动,确实曾经有过一么回事。当时自己奉命回京,中途在屋顶休息,不知掌柜为了何事和自家厨子起了争执,抄刀捅死杀了厨子。这时一个姑娘倒霉的出现在了现场,又不幸的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厨子,于是让掌柜起了杀机。他本来是不想插手的,可实在心烦的看不过去了,于是跳下屋顶一剑刺穿掌柜胸膛,之后飞身而去。   至于那姑娘的模样,哼,他怎么可能记得?竟然是她?!   “其实,我在宫里见到你时就认出了你,可是我一直很害怕,因为那个掌柜的就,就死在我面前,他的血滴在我身上……我每次想跟你道谢的时候就会想起掌柜死前的表情,我很害怕,真的!而且你又一直都那么严肃,那么冷酷,让人不敢接近,所以我才会见你的时候……很紧张。不过,还是谢谢你,不管是今天,还是那个时候,谢谢你,白虎!”   她见到自己会紧张?哼!没看出来!在他心里,她就是一个耍尽鬼头的妖孽!不过今天听她说了这些,心中还是颇有感触。   如果那个时候自己没有遇到她,没有出手管闲事,那个掌柜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若是那时她死了,那么故事又会是怎样的呢?   没有了她和皇上的长街相遇,没有了祯王爷的密信,没有了皇上对她的一往情深,也不会有善宜公主被设计陷害,也不会有铭欣因为嫉妒而差点丢了性命,那么皇帝现在也许和天香热恋过着甜蜜的生活,善意还是一样的跋扈搅得林翊家中鸡飞狗跳,铭欣也许还是会当了皇后却没有被打入冷宫,而自己也就不会一路跟踪她,忍无可忍的再次出手相救了。   也许一切的偶然都是命运中的必然。这是命运的捉弄,还是造物者的智慧?   白虎叹了口气,侧头看去,晓玉已经在他肩上睡着了。尽管自己以前一直认为她是个妖孽,可这几日对她跟踪监视,闻其言,观其行,也慢慢的对她的态度有所改观了。   想起她刚才错把自己当成皇帝委屈大哭的样子,他忽然心中一动。她从来就把女人当做愚昧无知不可理喻的动物,不知道什么是心动,什么是喜欢,然而在那一刻,这个万古不化的锦衣卫指挥使的心的确被触动了,见她颤抖着大哭的样子,心中忽然软软的,像被什么融化了似的。   白虎把停住脚步,晃了晃身子,晓玉醒了过来,睡眼惺忪的看了看周围,已经到了客栈对面的胡同里。白虎把她放了下来,她脚尖沾地的一瞬腿上无力,扶着旁边的墙站稳了。   白虎的面上仍就毫无颜色,把药包递到她手里,二话不说转身走向胡同深处。   “等等!”   晓玉见他要走急忙向前追了两步差点摔倒,白虎回身扶住她。见她紧皱着眉头隐忍的样子,知道药力还有残留。   “还有事么?”他问道。   晓玉仰头望着他,郑重的说道:“谢谢你!”   “不必了!”白虎说罢松了手,刚一侧身又听她叫道:“喂!等等!”   白虎不耐烦的转过头来看着她,她面容疲倦,眼睛红肿,显得有些凄楚。   “那个……”犹豫不决,欲言又止。   白虎静静的站在她对面,沉默的等着她把话说完。   这种沉默让晓玉觉得心跳加速,她喉咙一动,喏喏的问道:“那个,你,还会一直跟踪我们么?”她突然一惊,急忙改口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还会一直在我们身边么,是皇……”   从她第一句问出口的话中白虎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并没有误会什么,只是她自己想的多了些。看着她突然被自己的话吓得肩头一抖,瞪大眼睛向他解释的样子,他觉得可笑,很想看她如何自圆其说,可她却突然在半路停住了,眼光晃动,不敢看他也不敢说下去。唉,还真是个无聊的女人!   “不会。”他简短又有力的回答道,“皇上急召我回宫,也并不是他让我跟踪你的,我只是……”他想说,他有一种预感能从她身上能找到神眼的线索,于是才跟踪他们,可是月光之下她明亮的眼睛清澈得仿佛一眼清泉,白虎忽然心中一顿,说道,“我只是路过而已,碰巧罢了。”   “哦……”晓玉慢慢垂下眼睫,心中有些失望,原来不是皇帝派他在暗中保护自己的,可很快又释然了,这样也好,至少可以不用对他再有亏欠了。   “娘娘若无他事,下官告退!”白虎说着一抱拳,瞬间消失了在了胡同里。   晓玉叹了口气,扶着墙垣一步一挪向客栈走去。   白虎站在远处的屋顶上,见她平安进了客栈才化成一道白光飞进夜幕之中。      二零四章 鸡鸣狗盗   当晓玉回到客栈见到K的时候,她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不顾矜持的扑倒在他的怀里大哭起来。   马飞几乎把这个不大的县城彻彻底底的搜了一遍,也没能找到她的踪影,见她回来了更是不依不饶的逼问她到底去了哪里。K虽然心急如焚,可是见她平安的回来了还是松了口气,看她在自己怀里哭得委屈,心痛的很,一边摸着她的头安慰着,一边怒瞪着马飞让他闭嘴。   晓玉向他们讲述了自己的遭遇,又是如何幸运的被白虎所救,马飞和K同时警觉起来,预感白虎是在暗地跟踪他们,并不像他和晓玉解释的那样,只是“路过而已”,但他二人却又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出异议,也许早就习惯了,让她单纯的做个傻子挺好的。   于是之后的几天,晓玉无论去哪里身边都会多个吊儿郎当的人,一脸漆黑像刚从煤窝里爬出来似的,可咧嘴一笑,又是一口整齐而洁白动人的牙齿。   终于K腿上的伤愈合的差不多了,三人决定出发继续向西寻找那个会和动物说话的人,但在这之前,晓玉决定去买一样特别的东西,至于这东西有多特别,当马飞看到的时候简直要把肠子都笑出来了。   “你就用这个来骗人?哼,我看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是傻子!”马飞把两个乒乓球大小的玉球拿在手中,轻轻一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晓玉一把抢了过来,用袖子擦了擦,好好的揣在怀里:“哼,你又没见过,怎会知道不像?大家都没见过,怎会知道不是真的?既然他们认定我有神眼,那么我说它是,它就是!”   “那……神眼只有一个,你为什么买了两个?又不是太极球!”马飞瞥她一眼,冷笑道。   “至少可以有两次逃跑的机会嘛!”晓玉自鸣得意,认为自己的主意妙极了,于是大摇大摆的出了玉器店。   买都买了,就当是给她买的玩具好了。马飞摇摇头,嘴里叼根草棍儿哼着小曲跟她回了客栈。   自从买了那两个假的神眼,晓玉就像有了护身符似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还时不时的拿出来仔细的擦拭,有时竟然还会对着他们说话。每次K和马飞见她如此,都只能无奈的一笑而过。   ******   时已至秋,尽管中午烈阳如火,可夜晚的时候却知道了秋风的厉害,一阵冷风袭来,皇帝肩头不禁,打了个寒颤。   “参见皇上!”白虎走进了御书房俯首叫道。   皇帝让他平了身,询问其寻找神眼的进展。白虎是个谨慎的人,知道皇帝心中依旧放不下那个女人,于是并没有着实的汇报,反正这个屋子里除了自己之外谁也听不出真假,于是只是敷衍着说还在继续探查。谎言有时候也是出于善意,不为过错。   “皇上急召臣入宫不知所为何事?”白虎问道。   皇帝突然面色一沉,看了眼身边的林翊,说道:“林翊,你来说吧。”   “是!”林翊拱手,对白虎说道,“我们一直在派人调查万九台的下落,最近终于有了消息。有人在运城的一家叫醉香楼的妓院里发现了万九台的踪影,于是派人暗中调查。这家妓院的主人是一个叫苏婷的女人,可是醉香楼与正和戏院一样,他实际的控制者却是万九台。这座城里经常会有人口走失的情况发生,而且走失的都是正值壮年的男人,他们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曾经去过醉香楼。不但如此,我们还发现自万九台离开运城之后,失踪的人数开始突然增多了。”   白虎听了眉头一皱,旋即问道:“难道那里的知府没有察觉么?”   “当然有所察觉,不过他们没有抓到任何醉香楼拐卖人口的证据,也在焦头烂额的忙于调查。”   “那么皇上是认为……”   白虎抬头看去,数日不见,皇帝消瘦了许多,脸上的颧骨有些突出,他忽然想起方晓玉在把他错当成皇帝时抱这他大哭的样子,心中一紧,这感觉让他觉得极为不适,果然儿女之情是不适合自己的。   “哼,万九台就只会做一些鸡鸣狗盗之事!”   皇帝疾言厉色,一想到万九台那张春风得意的笑脸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另两人自然是知道的,于是谁也不敢插话。   “不过,朕更担心的是,若是那些失踪的壮年真的和万九台有关联,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是在暗中招兵买马想要造反么?!”皇帝一拳砸到桌台上,那张原本温柔唯美的脸突然变得令人生畏,明明是个疑问句,却被他说的完全肯定一般。   “皇上息怒!量他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有这样的动作!”林翊俯首说道。   “不敢?!哼!他还有什么不敢的?”皇帝还在对万九台曾经故意利用方晓玉来激怒自己,一次一次的挑战自己的底线,皇帝对那些事情适中耿耿于怀,每次想起就会感觉像刚刚发生似的,怒气不减。   “那么,皇上的意思是让臣前往运城调查此事?”白虎问道。   “嗯!你去把这件事调查清楚,若是真的与万九台有关,不管什么原因,一定要把这件事解决彻底!”皇帝一甩袍袖,目光之中已带杀气。   “是!”白虎说罢行了礼,领旨离去。   皇帝坐到桌前消了气,对身边林翊说道:“林翊,以后你每天都早些回去吧,不用在这里陪朕了。回去好好陪陪善宜。”   “谢皇上!”林翊抱拳说道。   皇帝挥一挥手,林翊向门口走去。皇帝又忽然叫住他,说道:“太后的意思让你们尽早生个孩子,你们也不要懈怠了!”   林翊一听红了脸,羞涩的低头称是。   林翊出了御书房见拐角处有个人在和守门的宫人说着什么,便走上前查看,让他意外的是那居然是天香。   “林将军!”宫人见林翊走了过来,急忙俯身行礼。   “什么事?”林翊问道。   “是天香姑娘想见皇上。”   林翊看了眼天香手中端着的托盘,心中明了几分,善宜曾跟他说过希望天香可以成为替代方晓玉的人,帮皇上从回忆的监牢中摆脱出来,也许天香选择了听从。   “让她进去吧!若有什么事,由我负责。”林翊说道,对着天香微微点头。   二零五章 箫声秋瑟   秋夜微冷,树上还有知了在“吱吱”叫个不停,几只蚂蚱不慌不忙的跳过亮灯的窗下。   皇帝伏在案前,笔尖轻盈,在灯下泛着金光的奏章上写出一个个隽丽的字来。   “皇上,喝点茶吧!”   “嗯。”皇帝头也没抬,继续微皱着眉头书着奏折。   天香走上前,把茶碗放在龙案上。   皇帝余光中望见桌角雪白的衣袖中一只纤纤玉手将茶碗放在桌边,他心中一动,下意识的抬眼看去,一个白色的影子从自己面前划过走到窗边,伸手将窗子关了半扇。   那影子忽然令皇帝有些恍惚,停了笔,目光随着她到了窗边。她纤瘦的身子,齐腰的黑发,轻盈的步履……一个名字突然跳出嘴边。   “晓玉?”这一声像是呼唤,又像是自言自语。   白衣影子忽然一顿,转过头来:“皇上说什么?”   皇帝见转过身来的是天香,心中一沉,尽管她倾国倾城的容貌在灯下更显得几分动人,可终究不是他心中要找寻的答案。   “没什么……”皇帝转回头,继续看着奏折。   天香怎会没有听清从他嘴里跳出的那个名字,只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身“精心”的打扮这么快就有了效果。没错,就连和晓玉相处多年的K不也曾经误把她当成了晓玉劫走过么,对于皇帝这意料之中的反应她应该感到欣慰才对,却不知为何听他呼唤起那个名字的时候有种莫名的失落。   天香走到皇帝案前望着灯下聚精会神的他,心中起了波澜,不知有多久没有这么近的看过他了?千年,或者万年?   今夜只有他们两个,他静静的坐在那里,好像只为了她而安静的坐在那里,供她一个人欣赏的。她忽然眼睛里温热了,为了这一刻她等待了太久,付出了太多,然而心中却充满了感激,之前所做的一切,所承受的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皇帝突然抬起头,见天香发呆似的望着自己问道:“还有事么?”   “啊?”天香被问的一激灵,面红耳赤的拿起托盘抱在怀里说道:“没,没有。臣妾告退。”头也不敢抬,仓皇的行了礼,快步出了门去。   皇帝一直望着她的背影出了门才收回目光,真的像极了那个他日夜思念的人。   这张面孔他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在哪里呢?皇帝思来想去,忽然想起一次叫一个秀女到御书房来询问晓玉前夜的去踪,那个秀女是林翊的表妹,也是个有些故事的人,可那时的他却并没有在意。   就是她吧,天香?   第二天早上,皇帝下了朝去给太后请安,回来的时候突然昨夜那个白衣翩翩,令他忆起晓玉的人,于是转了弯走进御花园。   她会在那儿么?   皇帝刚走进御花园没几步就看见一个白衣姑娘在不远处的石路上走着,身形一转又拐进了旁边的亭子里,皇帝紧走两步跟了过去,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吃一惊,顿时止住步子。   听说皇帝去了慈宁宫,几乎所有的秀女都在猜想皇帝会不会心血来潮到御花园里走走呢?于是倾巢出动,装作不经意的守候在御花园里。似乎这个“晓玉装”成了宫里的时下最流行的趋势。为了能让皇帝多看自己两眼,所有的秀女都穿上了她们曾经嗤之以鼻的素白,就连头饰和打扮也都如初一辙。   皇帝望着满院子的“晓玉”大跌眼镜,心中烦闷,眉头紧皱,匆匆离了御花园。   之后的几天,天香没有再出现在皇帝的视线里,那个夜晚就像梦一样,那个人也如同从梦中走来一般。皇帝有些奇怪,自己竟然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她,而他心里更清楚的是,他相见的不是她,而是由她联想到的那个人罢了。他不想让自己陷在回忆和痛苦之中,于是也就没有召见天香。   林翊奉命提前回宫去陪善意,皇帝独自一人在御书房里觉得有些孤单。已经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他每晚几乎不眠,极度的疲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身体强烈的提出了抗议,于是他提前回了寝宫。可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觉。尽管在她走后,这床单被褥不知换过几次,可他闭上眼睛总能闻见她身上的味道似的,可一睁开却有空空荡荡的,只有长明的灯光照的那高级的绸缎上泛着金光。   皇帝叹了口气,提起一壶清酒坐到院子里的石桌前独自酌饮。   夜色浓重,星辰像是无数颗明亮的眼睛望着他的孤单。   他抬手倒了杯酒,眼前却出现了她的影子。   “不要再喝了!”她说着抢过他手里的酒杯。   皇帝摇了摇头,那影子果然消失了,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算了,不劝你了!可是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我来陪你!”她抓起旁边的酒壶猛然将酒倒进口中。   皇帝一惊,伸手去抢,可那影子却消失了,眼前只有暗色的树影在晃动着。   有风袭来,手心里沁凉。   他慢慢放下手,重重叹了口气。心中又是失落,又是哀叹,又是落寞,更是无尽的思念。这种种情绪折磨的他要发疯了,心中骤然升起了怒气,一把抓过酒瓶,粗暴的将酒灌进自己嘴里,又把空瓶摔在桌上。酒瓶吃力,自底部裂了一条缝,残留的酒从裂缝中流了出来。   皇帝感到手上有些刺痛,摊开手掌,手心被刺破,流了血,他攥紧拳头,慢慢闭了眼睛。   忽然一阵低沉的箫声飘进了院子里,似飞鸟一般在夜空中盘旋。那声音瑟瑟如秋风一般,又低低婉转如倾诉。   记得那夜在湖边他也听到过这箫声,可是,皇帝简直恨透了那声音!不知到底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敢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又拾起一把火,烧得他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他狠狠一拍桌子,冲出院子,寻着那箫声而去,他越走越疾,越走越火,最后恨不能飞过去,于是运气施展轻功飞上屋顶,踏着鎏金的瓦片飞驰在夜空之中。   那可恨的声音越来越近,终于他发现院中一人正坐在树下悠闲的鼓弄着那个令他讨厌的乐器。   他眼中掠过一丝杀机,纵身一跃飞进院中,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那萧。他看到吹箫之人时,目光更加暴躁。   “又是你!”他咬牙恨恨的说道,用尽全力将手中的萧愤恨的摔在地上,玉箫顷刻间碎成了几段。   他两眼瞪着她,愤怒的一哼,摔门而去。   “砰!”一声巨响,吓得天香肩头一抖,她怔怔的望着来回晃动的大门回不过身来。   二零六章 惺惺相惜   皇帝狠狠的将手中的萧奋力摔在地上,玉箫顷刻间碎成了几段。   他两眼冒火的瞪着她,愤怒的一哼,摔门而去。   “砰!”的一声巨响,吓得天香肩头一抖,她怔怔的望着晃动的大门回不过神来。   刚才的一幕让她的心跳加速,身子不自觉的有些颤抖。   “小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月容从屋子里飞奔出来,见天香站在树下呆呆的望着门口,她又看看地上七零八落的玉箫,有些不知所措。   那玉箫可是天香的爹爹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这么多年一直当成宝贝似的带在身边,怎么会碎成这般模样。月容心疼的拾起玉箫的残片突然手上一抖,那残片上面竟然还有血迹。   “小姐?你没事吧?哪里流血了?”月容焦急的拉起天香的手仔细查看着,完好无损,没有一丝伤痕。   “血?”天香慢慢转过头来,从月容手中接过残片,上面果真有着鲜红的血迹,在青绿色的萧片上显得十分刺眼。她马上意识到这血不是自己的,而是,那个人的。   之后的几天,皇帝的心情都很差,经常在朝堂上大发雷霆,要不就是甩袖而去。臣子们更是一头雾水,不知以前那个城府颇深,就算心中有气也会暗自压住的和颜悦色的皇帝哪里去了,为何现在的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令人火大。   就连林翊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当他和善宜说起的时候,善宜却沉默了,后来竟然眼睛里会盛满泪水,林翊问她为何,她却不说,只是默默的流泪,林翊心痛,最后干脆不再和她提及皇帝了。   “小姐……我,我好怕!”月容跟在天香身后端着托盘,手上冰冷得很,甚至肩头有些颤抖。   她刚见识了皇帝发怒的样子,竟然如此恐怖。那一天在御花园里,皇帝不知为了何事对一个宫女大发雷霆,现在大家都会尽量避开御花园,甚至连想引起皇帝注意的那些秀女们也像见了猫的老鼠似的,各个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的宫里,就算路上遇见皇帝也都规规矩矩的跪在一旁不敢抬头。可是今夜,天香竟然不请自来,若是遇到皇帝心烦,一准儿的没好事。   “小姐……你真的要去么?能不能……”月容低声劝道。   天香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她瑟瑟的样子,说道:“你若不想去,我自己去吧!”说着要去端她手中的托盘,月容一侧身,天香没有拿到托盘。就算上刀山下火哈,月容也不会抛下她的。   天香看看月容撅着嘴委屈的样子,知道她也只不过是发发牢骚,于是摇了摇头继续向御书房走去。   守门的宫人得了林翊的话,对天香不再阻拦,见她来了只是微微点头,可心里却暗暗替她担心来的不是时候,刚刚有几个大臣被皇帝骂了出去。   天香接过月容手中的托盘迈步进了御书房。   “还有什么事?!不是说了按照……”皇帝猛然一拍桌子不耐烦的说道,抬头见天香在面前行礼,眉头一紧,收住气,冷冷的问道,“怎么是你?”   说罢低下头去翻看奏折,可他看什么都不顺眼,“啪”的一声扣住奏折往桌上一甩,奏折掉在了地上。   林翊见了天香心中一惊,心想她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暗暗给她使了眼色,让她赶紧回去。可天香像是没看见似的,把拖盘放在窗边的茶几上,走到案前拾起奏折放在桌上,又把案台上散乱放着的奏折排列的整齐。   皇帝望见那一摞整齐排列的奏折心中怒气冲上头顶,愤然起身,胳膊一挥打落了奏折,怒斥道:“谁让你收拾了?!”   林翊脚步一动,想要上前替天香开脱,不想天香先开了口。   “皇上可以生气,不管打落多少次,不过多么混乱,最终还是要有规矩的。”天香说着重新拾起被他打落的奏折。   “什么?你是在说朕没有规矩?!”皇帝怒目而对,绕到桌前,把手中的奏折狠狠的拍在桌子上,咬牙说道,“你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朕杀了你!”   “皇上息怒!”林翊的额上冒了汗,急忙单膝跪地。   天香却仰起头,目光深深地打量着他。   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忽然伸手按住皇帝两眉之间的皱纹上,皇帝一惊,狠狠打落她的手,想发怒却不知道说什么,目光如炬,脸色微红。   “皇上……”天香轻叫一声,眼睫一抖,一片闪烁的晶莹泛上眼底,“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皇上也不过是个凡人,心中也会有喜欢的,有想要得到的,也会有气,有恨,有不甘……就算是皇上,忍受久了,隐藏久了,心里也会很痛苦吧……”天香说着,眼角滑落一滴眼泪。   她自己又何尝不感到痛苦呢?可是,她还是感谢上苍,让她来到他身边,哪怕变成一棵树长在他经过的路旁,遥遥相望,也会从心底里滋生出幸福。   皇帝望着她晶莹剔透的眼中流露出的心痛,还有流落腮边的两行,不知是惺惺相惜还是怎的,心中忽然有些颤抖。   “若是臣妾的死能换来皇上心中一点点的好过,那么臣妾愿意……”   “住口!”他低沉的说道,别过头去,突然无法忍受她的话,心中被揪住一般,更无法忍受她的目光,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说道:“你走!真不想见到你!”   天香顿了顿,静默的望着他高大的背影。   他的痛她体会得到,并且那种痛毫无遗漏的加在了自己身上,针刺一般。   天香一动喉咙,收回目光。   “臣妾告退!”抽泣一声,快步出了御书房。   皇帝见她走了,双手按在龙案上,深深吸了口气。   是啊,他一直都在隐藏着自己的感情,不管是悲伤,难过,还是思念,心痛都暗暗的藏在了自己心里。太久了,终于按耐不住,爆发了出来。   林翊忽然明白了为何他向善宜诉说皇帝反常的时候,善宜会泪流满面,原来竟是在为皇帝心里所承受的痛苦而感到痛苦。更没让他想到的是,天香竟然能参透皇帝的心。   刚才真的为天香捏了把汗,在一旁看得惊心,不过他还是暗自佩服天香的勇气,也许正是因为可以毫不犹豫的为他放弃一切,才没了畏惧吧。   二零七章 弄巧成拙   天气已经转凉了,人们都加上了厚厚的衣服。晓玉从怀里掏出那两个从玉器店里便宜“淘来”的宝贝玉珠握在手中,暖呼呼的,又放在脸上蹭了蹭,眉开眼笑,稀罕的不得了。   K见她那么喜欢的样子,可爱极了,真想把她报过来亲上一亲,可又鉴于身边有个碍眼的灯泡,于是几次冲动都忍了回去。   几人按照斧山道人的指点一直向西行进着,可那个会和动物说话的人似乎故意躲着他们似的,任他们如何努力寻找,千般打听也只是徒劳。按照晓玉的话说,能和动物说话的人一定不是生活在城里,于是他们决定多走山路,也许能在山林之中找到些线索。   说话间,他们又来到树林旁的小路上,马蹄踏在地上“嗒嗒”直响。   忽然离他们不远处的地上拱起两个土包,并以飞快的速度向他们冲了过去。马飞忽然感觉身后异动,回头看去,只听“嘭”的一响,从地上窜起两个黑衣人,那两人速度极快,在马飞面前一闪便出现在了晓玉和K的身后,“嗖”的抢走了他们马背上的包裹,迅速的逃进旁边的树林里。   三人一惊急忙策马追了过去。   他们追进树林不久买那两个黑衣人便消失了,他们勒住马,仰头向树上望去,这里的树高的出奇,树叶茂密的遮住了天,只有几束阳光剑一般的穿过枝桠插进地里。而更让他们感到不安的是——他们迷路了。   这片林子里根本就没有路,他们集中注意力追逐着黑衣人到了这里,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四周的环境。四面八方都是望不到顶的树,远远的望不到尽头。而林子里突然升起了雾气,周遭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不好,中计了!——K心中暗想,刚才那两个人看来是故意把他们引到这里来的。   “我们快点离开这里!”马飞也意识到了威胁,说着拨转马头,大叫一声,“快走!”   三人刚扯动缰绳,只听头顶“唰——”的一声巨响,突然从天而降几条宽大的白布把三人分隔开来。   晓玉惶恐至极,一面紧紧勒住受惊的马,一面仰头望去。   “晓玉!晓玉!”   是K的声音,可奇怪得很,他们相隔不远,可她却无法辨识K的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   “K!”她瞪大眼睛慌张的四处张望着,忽然顺着白布从高高的树顶滑下一个黑衣人,那人原本离她很远,却眨眼之间到了近前,伸手把她从马上拉下来。   “少在这儿装神弄鬼!”K从马上飞了起来,挥剑斩断白布。   巨大的白布一条条的划着波浪从高高的树上落了下来。K一转头,见马飞和自己并肩站在一起,两人会心点头,一起跳上半空用剑斩断白布。此时地上被斩断的布条竟然像有了生命一般,扭动着站了起来,又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二人。二人在空中没了支点,扭头见数条白布猛然冲了过来,急忙旋转身体向一旁闪躲,而布条也急剧变了方向,轴轮一样飞快的缠在他们身上,结结实实不留一点缝隙。   两人像两只白色的蝉蛹一般重重的摔在地上。   几个黑衣人从树上落下抬起他们二人向树林深处走去。   当K和马飞几人再见天日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几人被逮到了一个山洞里,这山洞狭长,尽头的石阶上坐了一个人,那人头顶正中剃的光秃秃的,两边的头发却蓄得很长,挽在脑后。   “冈村阁下,就是他们!”身旁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俯首说道。   那个叫冈村的站了起来走到他们面前沉着嘴角仔细的打量了他们一番,停在晓玉面前,蹲下来,对晓玉微微一笑,亲切的说道:“小姑娘,你的,珠子的,有没有?”   晓玉听他说的一口蹩脚汉语皱起眉头,心中暗恨居然在这里遇到了日本人,真是倒霉!以前在看过的抗日电影里的情节突然浮上眼前。   “快说!八路军在哪里?!”   “不知道!”   “不知道?死啦死啦地!”   “呸!”   “八嘎呀路!”   ……   “呵呵,小姑娘,小姑娘!”冈村抬起手在晓玉眼前晃了晃,脑门上锃亮,“呵呵,我在问你,珠子在哪里?”   “什么珠子?不知道!”晓玉正气凛然的一甩头,俨然一副英勇无畏的样子。   冈村却并不生气,依旧和颜悦色的,像是在和老朋友叙旧似的:“呵呵呵,我们知道你有珠子的,长生不老的!”   晓玉白了他一眼,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这个的,你的,不用知道!”冈村依旧笑颜,目光中却如冰一般。   “那我也不知道珠子在哪儿!”晓玉冲他微微一笑。   冈村笑了两声站起身来,低头看着那张倔强的面孔说道:“很好!我佩服你的勇气!可是,你的朋友的,不好!”   冈村的目光突然变得狰狞起来,用力挥拳打在马飞的脸上将其打倒在地。   “马飞!”晓玉大叫一声,想起身却被旁边的黑衣人按住肩膀。   马飞的脸上热辣辣的,他舔了口嘴角流出的血,啐了一口,说道:“我没事。”   “没事?”冈村走到近前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马飞,忽然一笑,挥手说道:“扔到山下!”   “是!”两个武士走上前拽住马飞向洞外拖去。   “啊,不要!”晓玉见他们动真格的,急忙叫道。   冈村一挥手,两个武士停下来。他依旧笑呵呵的对晓玉说道:“呵呵,小姑娘,你们的感情真好!那么,珠子,哪里?”   晓玉仇恨的盯着冈村那锃亮的脑门看了半天,愤愤的说道:“给我解开!”   冈村摆下手,武士帮晓玉解开了手上的绳子。晓玉的手腕上被勒出了紫红色的檩子,她揉揉手腕,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又整理整理散乱的头发。   冈村看着她一系列不慌不忙的样子嘴角一撇哼笑一声问道:“嗯?在哪里?”   晓玉抬起眼睛看了看冈村,说道:“我可以给你,可是,你要放了我们!”   “好,放你们!”冈村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晓玉煞有介事的想了想,把手捂在腰间。   K和马飞看着她的动作心里暗暗想到,难道这次让她蒙上了?便宜买来的冒牌儿货难道能蒙混过关么?尽管他们心中充满了各种疑问,可还是抱了一丝希望。   晓玉不慌不忙的从腰间拿出一颗珠子递给冈村,冈村接过珠子放在掌心端看起来。   “这就是……”   晓玉一句还未说完,只听“咯噔”一声,另一颗珠子掉在了地上,咕噜到冈村脚前碰到他的鞋子停了下来。      二零八章 迷途羔羊   难道这次让她蒙上了?便宜买来的冒牌儿货难道能蒙混过关么?尽管马飞和K的心中充满了各种疑问,可还是抱了一丝希望。   晓玉不慌不忙的从腰间拿出一颗珠子递给冈村,冈村接过珠子放在掌心端看起来。   “这就是你要找的神……”   晓玉一句还未说完,只听“咯噔”一声,另一颗珠子掉在了地上,径直咕噜到冈村脚前碰到他的鞋子停了下来。   K和马飞见此情景又气又恨,绝望的挤挤眼睛不忍再看。   晓玉倒吸一口凉气,急忙捡起珠子藏在身后,慌张的说道:“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是……那个!”   冈村还没看清滚落脚边的珠子,就被晓玉抓了回去,见她一脸慌张的模样,冈村眼皮一跳,用力抓过晓玉背在身后的手,掰开她紧握的拳头,掌心里是一颗翠绿色的珠子。   冈村抓过珠子冲着光照了照,眯缝着眼睛仔细查看珠子的成色。   “还给我!!这颗不是你要找的珠子,那颗才是!”晓玉局促不安的叫着,想要上前去抢冈村手中的珠子却被黑衣人夹起胳膊拉了回来。   冈村拿着两颗珠子仔仔细细的对比了一番,忽然不屑的一笑,目光一转定在晓玉身上。   难道被看穿了么?——晓玉忽然觉得一股寒气逼来,身上的汗毛都战栗起来,吓得咽了口水。   冈村两步走到晓玉近前把两颗珠子都摆在她眼前,冷笑一声说道:“哼哼,你很聪明的!”   果然,被他看穿了!晓玉额头上渗出汗珠,心虚的不敢去看冈村。   马飞和K也暗暗攥紧拳头,紧紧盯着冈村的举动。   冈村嘴角一撇,看看左手的珠子,又看看右手的,深吸口气说道:“还做了个假的!哼!”说罢轻轻一甩,扔掉了先前晓玉给他的那颗,转身走向山洞深处。   马飞和K霎时松了口气。不知道是这丫头的命好,还是那个东洋鬼子智商太低。   “不是的,那颗才是真的,这个是假的!”晓玉心中得意,嘴上却还不依不饶的叫嚷着。   “告诉我,小姑娘,怎么能,长生不老的?”冈村完全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中的假珠子上,三指捻着珠子,蹙眉观看。   黑衣人把晓玉带到冈村面前,她望着他那仔细鉴别的模样心中觉得好笑,明明两颗都是假的,他却偏偏认定其中一颗是怎的!哼哼!不过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嘲笑的时候,于是低下头暗自憋着笑。   冈村见她低头不说话,以为她还是倔强不屈,脸一沉,向黑衣人一挥手:“扔出去!”   黑衣人一步跨到马飞身后拖起他往山洞外拽去。   “哎,等等!”这下她终于止住了心中的大笑。   冈村攥紧珠子,突然面色和善,笑着问道:“呵呵!快告诉我吧!”   “是……是……”晓玉飞快的在脑子里搜索着一切可以骗他的办法,终于灵光一现,惊声说道,“把它磨成粉吃掉!”   “吃掉?”冈村一脸惊异,瞪着眼睛又看看珠子,将信将疑的模样。   晓玉怕他不相信,急忙解释着:“我不知道你对这珠子了解多少!这颗珠子不是普通的珠子,它吸收了日月的精华,汲取了天地之灵气,如果吃了它,不但可以长生不老,还可以变得无比强壮,所向无敌!你若不信,就算了!不如把它还给我!”她紧紧地盯着冈村手中的珠子,恨不得一下子扑上前去将其夺下一般。   冈村眯着眼睛看她几秒,完全被她的神情蒙蔽了,认真的说道:“我的信你!石井君,把它磨碎!”   一个黑衣人接过珠子,行礼出了山洞。   “我……把所有的都告诉你了,你放了我们吧!”晓玉恳求道。   冈村冷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你可以再休息,休息!”说罢他自己躺在了石椅上比起眼睛凝神起来。   傍晚的时候,山洞里点起了火把。那个出外去把玉珠磨碎的黑衣人终于回到了山洞。冈村看着手中一包粉末状的“神眼”满意的点了点头招呼晓玉到了身边。   “小姑娘,你很漂亮,我的,喜欢你!你先吃一口,可以长生不老,嗯?”冈村猥琐的一挑眉头。   晓玉见他那副嘴脸真想上去抽他一个嘴巴,明明是不相信她,想让她试药,却又装出一副真心对她好的样子,拐弯抹角的,真当她是懵懂少年、迷途羔羊么?!   可是,将计就计吧!   冈村把一勺玉粉送到晓玉嘴边。晓玉舔舔嘴唇,装作很想吃的样子,张大嘴,刚要去吃,突然停了下来。   冈村见她停了动作心想里面果然有诈,于是变了脸色,眯起眼睛厉声问道:“怎么了?”   “我还有一个请求!”晓玉皱着眉头,声色恳切。   “什么请求?”   “可不可以也给我的朋友们吃?我想让他们也长生不老!”   “哼,你一个人吃,够了!”冈村说着用力掐住她的下巴,把一勺粉末喂进她嘴里。   晓玉咳嗽两下,伸脖咽了下去。   冈村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着她脸色的变化,过了半天,她依旧没有什么异样的反应,完好的站在他面前。冈村稍稍安了心,可刚拿起玉粉,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想了想,小心的包好揣在怀里,对黑衣人说道:“带她下去,一会儿再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晓玉被带到了K和马飞身边,坐在墙角。   “晓玉,那东西……”K关切的问道。   “没事,我读过古人有食玉粉的记载,应该没什么问题!”晓玉咂了咂舌,做了个鬼脸。   “哼!你若是没事,他们吃了也一定没事。到时候咱们怎么办?没有利用价值,一样被杀!”马飞摇了摇头。   “现在也只有这样了,不过这的确只是个拖延时间的办法。咱们还是见机行事吧!”K皱着眉头说道,低头看看自己的腿,心中有些愤恨。他腿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康复,若是真的有机会逃走,估计也免不了一场恶战。自己拖着这样的身体可千万不能成了大家的累赘。相反的,他还有要保护的人。   “哎呀,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呢!原来也只是拖延时间!唉!”马飞丧气的白了晓玉一眼,把头靠在墙上悠闲的闭上眼睛。   晓玉见自己的努力马飞并不领情,心中气愤:“你!混蛋!真后悔当初不让他们把你扔下去!哼!”   K见他二人如此对峙,无奈的摇了摇头,也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二零九章 成事不足   天已经黑了,晓玉几人反绑着手坐在山洞的角落里。   晓玉靠在K的肩膀上睡得正香,忽然一股香气飘进了她的鼻子里。她动动鼻子闻了闻,果然是一股食物的喷香。她慢慢睁开眼睛见武士们正围坐在一起吃着烧鸡喝着小酒。那些人吃的愉快,边说边聊,时而迸发出几声爽朗的笑声。   晓玉舔舔嘴唇坐了起来,转头看看马飞和K都在闭目养神,不远处只有一个守卫在看着他们。她眼睛一转,大喊一句:“我要上厕所!”   不远出的冈村挥挥手,看守把晓玉抓起来,解开她手上的绳子,把绳子一端系在她的手腕上,另一端握在自己手里,牵着她出了山洞。   山洞之外黑漆漆的一片,晚风穿过树林打在身上一阵寒意。晓玉打了个冷颤清醒了不少。   “那边,我拉绳子,你拉绳子!”守卫指着不远处的一片黑漆漆的灌木说道。   晓玉用力点点头,钻进了树丛中。守卫拉拉手中的绳子,绳子动动,他放心的站在一旁等着。   钻进灌木之后晓玉回头看看,这灌木正好挡住守卫的视线,由是天黑,成了有力的遮掩。她俯身蹲在地上,瞪大眼睛四处摸索着,寻找棱角锋利的石头,可石头不是太大就是太钝,她急得额头上冒了汗。   守卫又拉拉绳子,晓玉也回应着。   “快点!”守卫有些不耐烦的大叫着。   “哦哦,马上就好!”她一面敷衍的回应着,一面继续在地上摸索。   这山上竟然没有一块像样的石头?!她心中暗叫什么鬼地方。   忽然她眼前一亮,不远处有块东西闪着寒光,难道是石头么?她急忙上前,可手刚要触到那东西,守卫突然用力一扯绳子,大叫到:“快出来!”   她不但没有摸到那块锋利的石头,反而被守卫拽了个跟头,膝盖跪在地上,身下不知何物硬邦邦的,硌得她生疼。她起身一看是块石头。   “快出啦!”守卫不耐烦的叫道,明显感觉到他声音中的怒气。   “好好!”晓玉应承着,抓起那块石头别在身后的腰带里,钻出了树丛。   他们回到了山洞,晓玉又被绑住手,坐回K的身边。冈村见他们回来了,摆手让那个守卫过去和他们一起吃饭。   晓玉用肩膀顶顶K的胳膊低声说道:“K,我背后的腰带里有石头!”   K睁开了眼睛,见武士们吃的开心,没有注意他们,把手伸到晓玉背后摸索起来。   “啊!”晓玉突然小声叫道,面红耳赤,又气又无奈的说道,“喂!不是那里,上边!”   “叫什么,我又看不见!”K瞥她一眼,嘴角却露出一丝坏笑。   “那让我来摸吧!我知道在哪里!”不知何时马飞也凑到他们身边,猥琐的打量着晓玉。   “滚蛋!”晓玉和K几乎同时叫道。   突然从晓玉腰带里掉出一块石头,落在地上“吧嗒”一声,武士们听见声音转回头。   “啊!哈哈!”晓玉讪讪的笑道,“你们这么喝酒也没意思,不如我给你们跳舞吧?”   武士们相互看了看,冈村心想她一个小姑娘,又不会武功,而且有这么多人在,应该不会有问题,于是命人给她解了手上的绳子带到众人面前。   K用身子挡住石头,抓了起来攥在手里。   晓玉学着日本人的样子微微行礼,之后边用日语唱《樱花》,边跳日本舞。武士们完全没有想到在异域他邦能有人会唱自己民族的歌曲,而且还会跳日本舞蹈,不由啧啧称叹,一面惊讶的指点着,一面大笑着相互讨论。   武士们完全嗨了起来,还有人站起来和晓玉一起拍手跳,剩下的人除了大笑着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就是在海喝。   “晓玉还什么都会啊!”马飞望着眼前令他惊讶的场面捅了捅K。   K瞟她一眼,嘴角得意的一翘,就好像马飞夸的是自己似的。   一曲唱完,晓玉深深鞠躬,用日语说了句:“谢谢!”   “优稀!”   冈村脸上泛着红光,光溜溜的脑门更显得锃光瓦亮。她招手让晓玉坐到自己身边,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另一手拿起一碗酒,说道:“来!喝了!”   晓玉摆摆手推辞着,却拗不过冈村,被他灌下一碗。   周围的黑衣人都大笑起来,拍着手。晓玉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残酒想要起身,却被冈村按在怀里。   “别走!你还会唱别的么?”冈村问道。   晓玉急忙摆手说道:“不会了!不会了!”   “来,我来教你!”冈村不由分说的把晓玉拉了起来,带着她围着桌子边唱边跳起来,其他几个武士也都站了,一群人围着桌子又唱又跳又叫的。一曲唱完,又坐下去喝酒,好像忘了山洞的角落里还有两个人了。   晓玉被灌了几碗酒之后,话也有些说不清了,晕头转向地竟然开心的自己拿起酒杯喝了起来,最后晕在桌子上,看得武士们快活极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K看着晓玉醉醺醺的样子心中暗暗咒骂道。   一个武士站起身来,想到山洞外面去解手,路过K的时候,K突然蹿了起来抓住那人的脖子用力一拧,武士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其余的人一惊,急忙起身抄刀。   几乎同一时间马飞已经来到了他们身前,左一掌,又一劈,干掉两个,抬脚掀翻桌子,武士们纷纷向旁边躲去。   K冲上前拉起晓玉扛在肩头,闪身躲过一把明晃晃的刀光跳到马飞身边。   “混蛋!”冈村恼怒的大叫一声,提着刀向他们追了过去。   马飞回身挡住冈村劈下来的弯刀,用力一脚揣在冈村的肚子上。冈村吃力,后退两步倒在地上撞碎了酒瓶,撒了一地。   K一面躲着身边的刀光剑影,一面摘下插在石壁上的火把,向着酒瓶的方向扔了过去,火锅落地点燃地上的酒水,熊熊的火焰霎时燃烧起来。   马飞从兜里掏出一颗圆球,用力向地上一甩,浓烟带着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山洞。   K抱着晓玉和马飞一起逃出了山洞,跳进黑漆漆的树林之中。   二一零章 怜香惜玉   马飞三人甩掉了日本武士,不顾一切逃下山去。K觉得不能往一个方向逃走,这样容易被追踪,于是撕下晓玉的一块衣服挂在路边的树杈上,做了个假记号,便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晚风一吹,晓玉微醒,可酒劲儿还没过,头晕晕的。她睁开眼睛发现K正抱着自己穿越在树干之间。   这腾空的感觉,寒风打面的感觉忽然唤醒了记忆中一个下弦月夜晚。   那一夜,K冷冷的目光,刺骨的寒风,高高的藏宝阁,从楼上坠落下来的一刹那……虽然只是零星的片段在眼前闪过,可她却觉得心里重重的难受得很,身上直颤。   “K……”她低低的叫了一声,更像是梦中呓语。   K低头见她紧紧皱着眉头,额上渗出了汗珠,抓在自己身上的手有些颤抖。开始只是以为她喝醉了而已,现在越发觉得不对。K伏下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想要安抚她,却意外地发现她的额头滚烫的。   她是发烧了吧!K有些担心,可周围荒山野岭,别说诊所,连一处人家都看不见。K心中焦急,紧紧搂住晓玉加快了脚步。   他们终于在看见不远处山坡上有座房子的模样,于是决定在哪里停下来过夜。   那座房子原来是座破庙,一进庙门便闻到一股极大的土腥味,晓玉被尘土呛得咳嗽起来,用袖子遮住口鼻。   庙里的石像被侵蚀的坑坑洼洼,挂满了蜘蛛网,实在不是一个能住下的地方。可是狂风卷着潮气吹进屋子里,眼看就要下雨了。   “你发烧了!”K蹲在晓玉身边,伸手摸摸她的额头。   “嗯,好像是有点,不过我没事。”晓玉说着闭了眼睛。   不只是因为生病的缘故还是怎的,她刚才突然记起的那个夜晚让她的心无法平静,原本那才是梦,可她却觉得自己身边的一切如此不真实。   庙门外倾盆而至,马飞抱着柴草跑进屋子,抖抖身上的雨水,嘿嘿一笑:“好险啊!幸好爷的点儿正!”   K把外衣脱下来披在晓玉身上,帮马飞在屋子里升起火来。   晓玉坐在火堆旁呆呆的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若有所思。   忽然一声惊雷吓得她肩头一抖,缓过神来,向窗外看去。   “没事!打雷而已!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咱们到附近找个大夫给你看看!”K摸了摸她的头躺在她身边。   “唉,我说晓玉其实就是喝醉了,身上发烫而已,哪有说病就病的道理?!我看你就是小题大做了!”马飞不屑的摆摆手,双手背在脑后,躺在地上。   “但愿如此吧!”K看了看晓玉无精打采的模样,仍旧不放心。   雷声阵阵,风从破烂的窗户里吹进来,柴火被吹得摇摇晃晃。晓玉躺在地上,望着身前的火光心中忽然有些迷茫。   这样逃亡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啊?——她扭头看了看身边的K,他腿上还绑着绷带。她叹了口气,这样下去,怕是连K也挺不住。若是有一天我们没那么幸运……   “阿嚏!”一阵寒风吹过,她打个寒战,双手捂着胳膊,蜷成一团,身子向前挪动,靠近火堆。   K忽然转过身来,不经意似的从背后搂住她,把她的后背贴在他的胸膛。她的整个身子都蜷进他怀里似的,一股热浪从背部传来,又温暖,又安全。   她知道K并没有睡过去,这也并不是一个无心之举,她觉得心里温暖起来,身上也没那么寒冷了,她的眼中慢慢盈出泪水。   一直有他在身边,自己才能走到现在。他才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的人呢……   她伸手握住K的胳膊,闭上了眼睛。   ******   秋日除了少数下雨的时候之外,其余的时间大都令人心旷神怡。高高的淡蓝色的天空之中一朵朵洁白的云团悠闲自得,不知要飞向何处。   人都说秋阳如虎,果真如此,比夏日还要耀眼三分呢,普照在湖面上白茫茫一片,就算想看看她的影子也是如此艰难。   皇帝这几日的情绪似乎缓和了不少,于是秀女们又像得了阳光滋润的秧苗,探出头来,御花园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也多了嘻嘻笑笑声。不过这时候有一个人依旧不太开心,斜倚在千秋亭的栏杆上呆呆的望着湖中嬉闹的锦鲤。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天香姑娘么?”   一个七拐八转的声音从庭外传来,天香和月容回头看去,几个秀女甩着手绢走进亭中。当头的一个是傲之。   天香见他们走进了亭子,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行礼说道:“傲之!呵呵,好久没见大家了!”   她们之前的关系应该说还算不错的,至少在方晓玉得着圣上专宠的时候都是紧密团结在一起的。虽然天香很不喜欢她们在背地里说的那些坏话,不过,除了这些“朋友”之外,自己在宫中也却是没什么熟人了。   “哼!是啊,好久不见了呢!”柳晴走上前,斜睨了天香一眼,和她擦肩而过,伸手捂住嘴角娇滴滴的说道,“天香你啊,最近忙得很呢!”   “是啊!是啊!晚上又去给皇上送汤,又是给皇上端茶。真是忙得不亦乐乎呢!”傲之鄙夷的瞥她一眼,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的时候忽然又停了下来,侧头打量了她一番说道:“有心计也不一定是好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啊!呵呵!”   “宫里的事就是这样,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梅兰摇了摇头,叹口气走到天香面前说道,“天香啊!也不是我说你,皇上明明就在气头上,你何必去招惹他呢?竟然去劝……哼,你以为你是谁啊?方晓玉?哼,今天保住条命就不错了,以后还是夹起尾巴做人吧!啧啧!”   “你,你们凭什么说我家小姐?!我看你们就是在嫉妒……”月容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指着她们叫道。   “月容,住口!”天香低声叫道,“我们走!”说罢快步向台阶下走去,月容虽然生气,可还是撅着嘴跟在天香身后。   可亭子里的人不依不饶的叫道:“哪儿来的野丫头,真是没教养!你主子就是这么管教的么?哼!”   “就是!她以为自己是谁啊?!怜香惜玉,皇上喜欢的是方晓玉,只不过是可怜她才没杀她,竟然还带只狗出来咬人,哼!”   听到方晓玉的名字,天香脚步一停,心中像被重击一般,痛的厉害。   她们说的也不无道理。   怜香惜玉。   皇上喜欢的是方晓玉,而自己也正是借着跟她有几分相像的光环才能接近皇帝。她记得在御书房自己去替皇帝关窗时他在身后叫出的名字“晓玉”,可当自己转过身来的时候,他却把目光收了回去,低头不愿多看自己一眼。   没想到那个自己竟是如此的卑微……      二一一章 物是人非   “她以为自己是谁啊?!怜香惜玉,皇上喜欢的是方晓玉,只不过是可怜她才没杀她,竟然还带只狗出来咬人,哼!”秀女依旧在身后不依不饶,而这句话确实也戳中了天香的伤处,让她脚下一顿,停了下来。   怜香惜玉。   的确,皇上喜欢的是方晓玉,而自己也正是借着跟她有几分相像的光环才能接近皇帝。她记得在御书房自己去替皇帝关窗时他在身后叫出的名字是“晓玉”,可当自己转过身来的时候,他却把目光收了回去,低头不愿多看自己一眼。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落下来,不是因为受了气,而是为了那个如此卑微的自己。   “小姐!”月容见她哭红眼睛的样子有些心痛,扶着她的胳膊说道,“小姐,不要听他们说的,皇上不是那样的!”   天香摇了摇头,月容的话也只不过是在安慰自己罢了,事实是怎样的,她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之后的几天,天香没有再踏出畅音阁,偶尔坐在树下,呆呆的仰望天空中悠闲的白云,再看看周围被围起来的红色宫苑,自己就像是一个囚徒被困在这里。可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甘愿放弃自由,成为他的囚徒。她偶尔也会想,若是真的给自己一个机会重新来过,她是不是还会这样痴痴傻傻的选择这样一条路?   心中的答案却是如此的令人绝望又伤心——当然!   月容端了杯茶到她身边,看着她仰望天空的目光又是心痛,又是替她委屈。正在想着能有什么办法让她开心一点,忽然看见门口走来两个宫人,于是急忙迎了过去。   “刘公公!”   月容行礼叫道,天香这才缓过神来,扭头见是御书房的刘公公,急忙站起身来。   “天香姑娘!”刘公公走到天香面前俯首叫道,面容和煦,身卑恭谦的说道,“皇上有件东西要赏赐给天香姑娘。”   “赏赐?”天香一听皱了眉头,心中暗想,皇帝怎么会有东西赏赐给我?莫不是因为上次的事触了圣怒赐些毒酒,白绫之类的吧?罢了,罢了!   天香忽然解脱了一般,微笑着行礼说道,“那有劳公公了!”   呵,也许这样也好,至少……她忽然哽住了,不想抬头,俯身在前等着那莫名的赏赐。   “天香姑娘,就是这个!”   刘公公双手捧着一件东西递到天香面前,天香心中翻腾,不愿抬头,可还是咬了咬牙,慢慢抬起眼睛。   “萧?”她几乎惊叫出来。眼前是一只黑色的玉屏萧,萧身上刻着精美的花纹,甸甸垂下的璎珞显得它冷峻中带着几丝柔美。   月容激动的在一旁捂住了嘴,身上因为惊喜而有些颤抖,眼泪也在眼眶里滚动着。   “这……”天香还是无法相信,一时怔住了,又不可置信的仰头望着公公。   “呵呵,天香姑娘,还不快接过去?”刘公公说道。   “啊,是!”天香双手接过萧,抚摸着萧身上一个个竹节,心中澎湃起来。   “皇上说,这只萧应该不太容易摔破。”刘公公说道。   天香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皇上的用意,他还真是个仁慈宽厚,令人温暖的人。   送走了刘公公,天香坐在树下,抚摸着这只竹萧,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甚至连饭都顾不上吃,傻痴痴的盯着萧,左看来,右看去,似乎连它身上的纹路都要完完全全印在脑子里。   月容看着天香的样子心中暗暗替她开心,这么多天以来终于在她脸上看到了笑容,看来皇上不但没有责怪天香,而且还是对她有心的。不过,小姐呢,是从一种忧郁的痴痴傻傻变成了另一种幸福的痴傻。   月容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走上前去,调皮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萧藏在身后:“小姐!你看天色已晚,该回屋休息了!你都在这里坐了一天了,饭也不吃,水也不喝,你是想出家当尼姑么?!”   “去!不许胡说!”天香急忙把萧夺了回来,望着灯下泛着金光的竹萧爱不释手。   “既然这样喜欢,为何不吹一曲?”月容调皮的说道,坐在她身边,双手拄着下巴望着她。   天香心想也好,正好来试试音色,可那萧刚放在嘴边,却顿住了。   那晚皇帝飞入畅音阁夺下她手中玉箫的场景忽然浮现上了眼前,他是那样的愤怒,像是积压了很久的怨气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了,红着眼睛,又恨恨的甩门而去。   她忽然知道了为何皇帝会有那样的行为,也许是自己心中的痛苦被她的箫声撩拨的更加难以忍受罢。想到他的苦闷,天香也觉得自己心上沉甸甸的,于是慢慢放下萧,若是那凄凄如诉的箫声令他心头不安,那她此生都不愿再吹。   “怎么了小姐?”月容见她的脸色突然变得阴郁,奇怪地问道。   天香抬头望了望夜空之中闪烁的星星叹了口气:“月容,我想出去走走。”   “现在?”月容摇了摇头,“小姐,已经很晚了,现在出去做什么?”   “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气。”天香低下头。   看着她的样子,月容想起前些天在御花园天香被那几个秀女嘲笑的事。她是个大家闺秀的小姐,从来本分又谦和,哪里受过那样的委屈?也许正是忌惮那几个人的目光和言语,她才几日都没有出门。今天终于把心中的疙瘩解开了,想出去透透气也是自然的。若是现在出去走走也好,碰不见那些多事的女人,也许她能轻松许多,否则让她们知道了皇帝赐萧的事,不知又有什么疯言疯语在等着呢。   “好吧!我去给你拿件衣服!晚上风大,小心着凉!”   月容给天香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就陪着她出了门。   天香从未在晚上在宫中散步,一切都静谧十分,只有月容手中的灯笼照亮不大的一块地方。   晚风吹来,天香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搂着怀中的竹萧,嘴角泛起了微笑。   她不是一个肤浅又喜形于色的人,可现在,心里却真的甜丝丝的,似乎从前的等待、委屈都在一瞬间被这幸福的感觉驱散了。尽管是在茫茫的黑夜里,心中却充满了阳光。   “小姐,你看!榭香阁!”月容指着不远处的一扇宫门说道。   天香抬头,见果然是榭香阁,曾经方晓玉住过的宫殿。   她们二人在门口停了下来,天香仰头望着牌匾上烫金的大字,心中叹道,曾经有多少人希望成为住在这里的那个人呢,然而现在这院子也是物是人非吧!   她正想着,忽然院门一开,春晓走了出来。她看见天香和月容站在门口,惊讶的一顿,急忙俯身行礼:“天香姑娘!这么晚了有事么?”   “哦,没有!我家小姐只是觉得有些闷想出来走走,路过这里而已!”月容急忙解释道。   “哦!是这样啊!既然来了,不如进来坐坐吧!”春晓笑道。   月容看了看天香,天香心想也好,自己从未到过这间院子,不妨进去看看方晓玉曾经住过的环境。   二一二章 寂寞宫花   天香二人在榭香阁门前停了下来,她仰头望着牌匾上烫金的大字,心中叹道,曾经有多少人希望成为住在这里的那个人呢,然而现在这院子也是物是人非吧!   正想着,忽然院门一开,春晓走了出来,见天香和月容站在门口,就把他们让到了院中坐下,又沏了壶茶。   春晓看见天香放在石桌上的竹萧,开口问道:“姑娘这萧可真漂亮,一定很名贵吧?”   “那当然了,皇上送的!”月容在一旁得意洋洋的说道。   春晓没有想到竟是皇上送的,在她心中,只知道皇上会送东西给她的主子,却不知道现在也开始送给了别人,她心中忽然有些感慨,却微微笑道:“哦,是么……”   天香最不想在人前显摆,更何况是在曾经伺候过方晓玉的丫鬟面前,这会让春晓心里很不舒服,于是说道:“月容,不许胡说!”   月容不甘心的吐吐舌头闭了嘴。   “春晓!这院子空了一阵子了吧,怎么你还在这里?”天香岔开了话题。   “哦!自从娘娘走后,这里一直空着。秋思被调到了其他的宫里,而我一直守在这里,因为……”   春晓叹了口气,看了看天香忽然一愣,月下天香披着一件白色的外套,她眼睛明亮,泛着月光星星点点灵动十分,像极了晓玉。春晓忽然觉得心中有股温热,涌上了眼底,她忽然抽泣一声低下头去。   “春晓!”天香握住春晓的手,看她的样子,想是独自一人守在这里是委屈了吧,而且看来方晓玉曾经带她不薄,她也会时常想起那个人吧。   春晓擦擦眼泪,握住天香的手说道:“天香姑娘,我没事!只是一想起娘娘,就会想哭,也许是我太想她了吧!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春晓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一僵。她曾是晓玉的贴身宫女,自然知道那天夜里晓玉离开了皇宫,可是这宫里的人却都以为玉妃已经死了的。   天香看出了春晓的心事,温柔的一笑,替她圆场:“放心吧,玉妃娘娘是个好人,不管在哪里都会幸福快乐的,你也不要太过挂念了!”   春晓不知道天香也知晓玉未死,见她如此温柔的安慰自己心中也平静了许多,又说道:“是啊!娘娘是个好人,否则,皇上也不会仍旧时常来这里了。”   “哦?皇上还会来榭香阁么?”天香有些吃惊,没想到方晓玉走了那么许久,皇帝仍旧没有放下,依旧会来这里……凭吊她么?   “嗯!”春晓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皇上是个重情义的人,他喜欢娘娘是真心的。虽然我替娘娘感到高兴,可是每次看到皇上一个人站在这树下仰着头闭上眼睛叹气的时候,都会感到心痛。娘娘她为什么,为什么会……”   为什么会放弃皇上,和那个人离开呢?   春晓想说,却住了口。也许这是她心中永远不可能找到答案的疑问,可她不知道,这也是天香心中的疑问。   “春晓!你真是个好姑娘!”天香笑着起了身,拿起竹萧握在手中,“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自己保重身体,若是觉得无聊就到畅音阁来坐坐吧!”   “啊!谢谢天香姑娘!”   春晓急忙起身行礼。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丫头,和天香坐在一起聊天说话已经是不守规矩了。可天香却不因为身份嫌弃自己,甚至还邀请她去畅音阁,这怎么担待的起。   “月容,我们走吧!”天香对春晓微微一笑,向宫门走去。   春晓站在他们身后,望着天香的背影,她那微笑的样子,和善的心的,简直……像极了玉妃娘娘!只是,这个小姐没有玉妃娘娘那么不拘小节,她举止高雅,比娘娘庄重贤淑几分。   天香刚走出几步,忽然榭香阁的门一开,一个金色的身影晃进了院子。   “啊?皇上?”三人几乎同时惊得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又急忙俯下身去行礼。   皇帝走进院子,见有人跪倒,晃了晃头,伸手捂在额上。   他脚步有些不稳,走到她们近前,说道:“起来吧!”   “是!”三人站起身来。   皇帝越过他们三人向树下走去,一股浓重的酒气随着他的身影弥漫过来。天香几人不由掩住口鼻。   “天色不早了,臣妾告退!”天香急忙行礼说道,她虽然想见他,可不是在这里,不是在方晓玉的院子里,因为自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为什么三更半夜,自己会出现在此地,若是被人知道了,她又会成为众矢之的。她想趁着皇帝还没有发现自己,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天香说罢,还不等皇帝应声便向门口走去。   “等等!”皇帝突然在她身后大喝一声,两步迈到她身后,握住她的肩膀,又惊又喜的叫道,“晓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天香身子一僵,心中有些扯痛,她转过身,想让皇帝看清自己的面容——   她,不是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人!   可皇帝连看都不看,一把将她紧紧的搂住,滚烫的脸贴在她的脸上。   “晓玉!”他的胳膊紧了又紧,思念的痛像潮水一般涌了上来,眼中已有了泪水,蹭在她的脖子上,一片沁凉。   他心中的痛,他的委屈,像个孩子似的,毫无遗漏的展现在她面前,天香只觉得心被狠狠的刺中了,整颗心都蜷缩在了一起,很难过,她的眼睛里也开始湿润了,慢慢伸出手搂住他的背上,轻轻的拍了拍。   “没事了!没事……”她在他耳边低声安慰着,眼泪确如泉涌一般。   皇帝慢慢松了手,模糊的视线里是她同样模糊的目光。   “晓玉!”   皇帝突然捧起她的脸,用力的吻了下去。天香一惊,下意识的挣扎一下,却耐不过他紧紧的拥抱。   有什么关系呢?如果自己能给他带来温暖,缓解他心上的伤痛,哪怕只是一点点。他错把她当成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因为她是如此深刻的爱着他啊。   皇帝的吻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呛得天香吃耐不住,又很想吐,可她紧紧皱着眉忍受着。   皇帝抬起头,视线有些迷离,望着近在咫尺慢慢睁开眼睛的女人,心中有些灼热:“晓玉!不要再离开朕了!朕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皇上……”天香的眼睛模糊了,眼泪不住的流了下来。他的目光如此温柔,话语如此动听,若这些都是对自己说的,那该有多么幸福呢?可现实并非如此,自己只不过是被错认了而已。她抽泣着低下头,心痛的有些窒息。   “晓玉!朕不会在放开你了!”皇帝突然抱起天香,向正房走去。   天香一惊,突然感到事情不对,身上的汗毛都战栗起来了。   “皇上!我是天香啊,皇上……”她激烈的挣扎着,可那个人似乎完全听不到她的声音,毅然决然的向前走着。   二一三章 酒后失态   “晓玉!不要再离开朕了!朕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皇上……”天香的眼睛模糊了,眼泪不住的流了下来。他的目光如此温柔,他的话语如此动听,若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她,那该有多么幸福呢?可残酷的现实是她只是被错认了而已。   天香抽泣着低下头,心痛的有些窒息。   “晓玉!朕不会再放开你了!”皇帝突然变了脸色抱起天香向正房走去。   天香一惊,突然感到事情不对,急忙瞪大眼睛,皇帝的神情无比的坚定,抱着她一步一步毅然决然的向屋子走去。   “啊!皇上!我……我不是晓玉……”她有些仓皇,身上的汗毛都战栗起来了,这一切竟然来的如此突然,又转折的如此突然,让她无法接受。她愿意替代方晓玉照顾他,安慰他,可不是用这种方式!   “皇上!我是天香啊,皇上……”她激烈的挣扎着,可那个人似乎完全听不到她的声音,依旧坚定的向前走着。   “月容!月容,救救我!”天香忽然吓得大哭起来,身子抖得厉害。   月容见状也吓得一身冷汗,急忙追了过去,拉住皇帝的衣袖叫道:“皇上!皇上,她是天香啊!皇上!”   皇帝愤怒的大吼一声:“滚开!朕不许你们再带走晓玉!”说罢走的更快,转眼踏上了台阶。   天香见皇帝彻底失去了理智,急忙奋力的挣脱了皇帝的怀抱,摔在地上,她刚要爬起来,皇帝却从身后搂住她的腰,把她拉了回来。   不知何时,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怒火,眼前是晓玉一次一次的拒绝,一次一次的伤害,一次一次的折磨,他咬紧牙根,恨恨的说道:“方晓玉!朕绝不会允许你再逃跑!”说着用力把她夹在腰间,狠狠一脚踹开房门走了进去,又重重的将门关上。   “啊!小姐!”   月容连滚带爬的上了台阶扑到门前,焦急已经完全盖过了恐惧,她站起来想推开门冲进去却被春晓拦住了。   “月容!不要!你……你拦不住的!他是皇上!”春晓的眼中也盛满了泪水,她能理解月容的心情,也清楚地知道现在能做的只是忍耐。   这样的事情她不是第一次经历了,记得晓玉还住在榭香阁的时候,那天晚上皇帝因为兰月公主的死喝了很多酒,他想到晓玉那里找些慰藉,可晓玉不从,拼命的反抗着。当时的自己和秋思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冲进屋子却看见罗帐之内那个骑在晓玉身上的人正是皇帝。那时她们被吓得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滚!”   她还记得当时皇帝也是如此愤怒的吼叫着。虽然看着晓玉那么无助的样子,渴望的眼神心中不忍,可她们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是这个天底下最大的人,有谁敢不臣服?!更何况,更何况她们本来就是他的人啊。   “月容!……啊!皇上不要……救命啊!……月容!月容!……”   月容听到天香在屋子里的哭喊着叫自己的名字,她的心都要碎了,她才不管什么生死,决不能让小姐受委屈。月容挣开春晓又冲了过去。   “月容!”春晓紧紧的抱住月容的腿,大声叫道“你不能去!你现在去了,皇帝一怒之下有可能会杀了你的!到时候也害了你家小姐!月容,你听我说!你,你想想你家小姐为了什么进宫的呢?”   月容一听顿住了,是啊,小姐是为了什么进宫的呢?她怔怔的看着紧闭的门,腿都瘫软了,跪倒在房门前。   “可是……我还是不能接受皇上如此对她……小姐……”月容心痛得很,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下来,她突然扶着门大哭起来,“小姐!小姐……”   春晓坐在她身旁,紧紧地搂住她颤抖的身体。她感受得到月容心中的痛苦,眼泪也不住的流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子里,皇帝慢慢睁开眼睛,只觉得胳膊被压得发麻,他低头一看,怀里正搂着一个姑娘。她又黑又长的头发像瀑布一般缠在他们身前,长长的睫毛宁静躺在微微泛红的脸上,樱桃一般的嘴唇闪着光,怎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   皇帝一惊,以为自己在做梦,皱了皱眉头,把手从她的细滑的肩膀上移了开,转头看看屋子,他心中大抖,自己竟然会是在榭香阁?!   皇帝一动,天香醒了过来,微微睁开眼睛,看见身边的人正盯着自己,她突然一抖,急忙从皇帝的胳膊上移开了头,扯着被子坐了起来,满脸通红的瞥了皇帝一眼,扭过头去,羞涩的叫道:“皇上……”   她抱着被角,欲遮还羞的样子,如水的秀发披在身前,一缕滑动着落在身前。   皇帝看了看她,头疼得很。昨晚的事他有些记不得了,只记得一些零星的片段,他遇见了晓玉,然后她好像要离开,他就强行将她留了下来。皇帝坐了起来,揉了揉头,还是有些晕晕的。   “来人啊!”他叫了一声。   门开了,春晓走了进来。   “帮朕更衣!”皇帝说道。   “是!”春晓偷偷看了眼坐在床头面色通红的天香,领旨出了门。   皇帝穿上亵衣,等着乾清宫的宫女把朝服送到这里。   屋子里寂静的,一缕香烟在晨光之中爬上了屋顶。   皇帝坐在床边,天香坐在里侧靠在墙上。   两人都低头沉默。   这沉默让天香觉得自己羞辱得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又像被人定住了手脚,僵直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弹。   “你怎么会在这儿?”皇帝突然开口问道,声音冷冷的,像是在责难。   天香慢慢抬起眼睛,看着身前他的背影,忽然想到昨天晚上那一幕,心中委屈,咬牙忍住眼泪说道:“昨晚臣妾出来散步,路过榭香阁,遇到了皇上……”   皇帝沉默了,回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确实喝了很多酒,想到榭香阁清醒一下,却没想到遇到了晓玉。什么细节他已经忘记了,只记得晓玉不断地拒绝他,挣扎着,哭叫着,求他放过她。   难道自己错把她当成了晓玉?皇帝叹了口气,捂着额头挤挤眼睛,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酒后失态。   一排宫女进了屋子,帮他洗漱又换了朝服。在他准备抬脚离开的时候,余光瞥见天香依旧缩在墙角,抱着被子,好像是在默默的擦着眼泪。皇帝喉咙一动,垂下眼睛,歉意倒是谈不上,不过他心中生怜,觉得委屈了她,不过他还是忍着没去看她一眼,抬步离去。   “小姐……”月容见皇帝离开了,才大着胆子进了屋子,看着坐在床里擦着眼泪的天香,心痛得很,她恨自己昨晚没有勇气冲进来,害她受那么多苦,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也没脸再见她了。可是,若是自己不去,又有谁能去照顾她呢?   月容低着头走到床边,天香紧咬着嘴唇,双目紧闭,无声无息,眼泪却流成了河。   “小姐!不要哭了!是月容不好!”月容越看越痛,眼泪夺出了眼眶,她握住天香的手,那手冰冷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天香慢慢睁开眼睛,望见月容流泪的样子,心中的委屈一下迸发出来,她扑过去紧紧的搂住月容大哭起来。   二一四章 路遇黑店   “运城?哈,是不是运气之城的意思?”晓玉指着城楼上立着的牌匾笑道,扭头看看K和马飞,“希望我们能在这里找到那个会和动物说话的人!”   三人牵着马进了运城。入城不久,晓玉就忘记了一路上颠簸的辛苦,开心的左看看,右瞧瞧,最后实在嫌牵着马不方便,把缰绳甩给了K,自己把路上的小摊从左到右扫了个遍。   几人到了一家客店门前打算入住,晓玉刚踏进店门,街上忽然飘来一股食物的香气,她动动鼻子,深吸了一口,没想到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嗯……我能不能先去那边的面馆里点些东西吃啊?我要饿晕了……”晓玉翻滚着大眼睛试探着问道。   马飞不满的翻了个白眼,讽刺道:“也不知道是谁啊,刚才还生龙活虎的练摊儿,现在就要晕倒了?哼,哼,哼哼哼……”抖着肩膀摇了摇头迈进客栈。   “呲!小气!”晓玉白他一眼,转头眼睛里汪汪的渴求的望着K。   K无奈的摇了摇头,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她:“去吧去吧,不过要小心点,我们马上就来。”   “嗯!”晓玉开心的点点头,攥着银子蹦蹦跳跳的出了门。   K看着她阳光中蝴蝶似的的背影微微一笑,扭头进了门。   小二见一个白衣姑娘带着迷人的笑容进了餐馆急忙跑过来招呼。眼睛一亮,望见她手中的银锭,心想,这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姐,居然拿了这么多钱来吃饭。再看看她脸上一副新奇的表情,一看就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丫头片子,也许就是个过路的。   小二想着已经把晓玉让进了店里,边抹着桌子边笑脸相对:“姑娘要点些什么啊?”   “来一碗面!”晓玉爽快的说道。   “别的还要什么?”   晓玉刚想开口说还想要酱牛肉,心想等K和马飞来了再点吧,省得马飞总是讽刺自己,于是挥了挥手说道:“别的先不要了,快点上就行!”   “好!二钱!”小二笑着摊开手在她面前。   “怎么?还没吃呢就收钱?难道还怕我吃完跑了不成?”   “怎么会,怎么会?嘿嘿,我们店里就是这个规矩,这都是老板定的,我也没有办法!请姑娘见谅!”   小二说的恳切,晓玉心想反正早晚都要给钱,于是把一锭银子拍在小二手里,说道:“快去吧,我要饿死了!”   小二接了银子脸上乐开了花,随着一声清脆的“好嘞!”把抹布搭在肩膀上进了后厨。   晓玉望着面前一碗热气腾腾冒着清香的阳春面口水都要滴出来了,搓了搓手拿起筷子:“嗯!真不错!先付了钱果然不一样!”   她饱饱的吃了碗面,心想马飞和K还真是慢,她都吃完了还没过来。不过眼珠一转,也许可以趁这个机会去街上转转,看看街上有没有什么美味的点心。   她得意洋洋出了饭店,可没走几步突然想到小二还没有给她找钱,于是又折了回去。   小二见她又回来了,急忙迎上去问:“姑娘,是还想吃点什么?”   “我已经吃饱了!我刚才吃的面,你还没找钱呢?”晓玉把手一摊。   小二低头看了看她空空的手掌,忽然变了脸色:“什么?已经找给你了啊!”   晓玉皱皱眉头,笑道:“没有啊!你再好好想想,真的没找!”   小二把抹布往桌子上一摔挺直胸膛,瞪起眼睛,凶狠的一挑眉毛问道:“怎么着?!”   “什么怎么着啊?找钱啊!面才二钱,我给了你十两,不该找钱么?”晓玉望了眼店内,空空荡荡的,又说,“店里只有我一个客人,你不可能记错的啊!快点找钱,我还着急呢!”   小二听了突然笑了起来,低头看了看地上,痞气的抬头问道:“你说没找就没找?我还说找了呢!想找茬是不是啊?!想在我们这撒野是不是啊!你这个臭丫头,赶紧滚吧!别影响我们这里做生意!”   “喂,你怎么说话呢?”晓玉见他诚信想要赖账一甩胳膊说道,“你们是开黑店的么?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嚣张!”   小二不耐烦的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门口,大叫到:“滚滚滚!”说着一把将她推出门去。   晓玉的脚下一绊,仰身向后摔去,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扶正了起来。   晓玉扭头一看,是K和马飞。晓玉把事情的经过一讲,马飞当时就蹿了火,一步迈进店里,冲着小二说道:“想讹人是不是啊?赶紧找钱!信不信我把你们店给砸了?!”说着一脚踩在凳子上轻轻用力,凳子转着圈儿飞上空中,他猛然伸手抓住了凳秤。   晓玉见马飞动了真格儿,急忙上前劝阻,店门口围起人来。   小二见状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插起了腰,指着马飞大叫着:“呀呵,较劲是不是?!哼,你们这些外地人不知道这家店是谁开的吧!哼,你等着!”小二说罢一拍桌子进了后厨。   有路人在一旁好心的劝着马飞:“小伙子,算了吧!这家店是县太爷的侄子开的,打了你也是白打,弄不好还要惹官司的!算了吧!”   “县太爷又能怎样?”马飞一听更来了劲头。   “马飞!算了吧!”晓玉想上前阻止却被K拉了回来。   K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就是,县官怎样?皇帝老子又能如何?!”说着紧紧搂住晓玉的肩膀。   晓玉闻听心中一沉,明显感到K话中有话,俨然把他们当成了皇帝的人。   这时从后厨走出几个彪形大汉,个个赤着上身,身上的肌肉油亮油亮的。马飞一看,坐在桌子上拍着大腿说道:“呵呵!什么意思?就凭你们?来吧,咱们比划比划!”说着,招呼小孩似得对彪形大汉不停地摆着小手,“谁先来?唉,算了算了,还是一起上吧!”   几人从饭馆内到了街上,路人给他们让了路,彪形大汉把马飞围在中间,各个张牙舞爪,慢慢围着他转着圈。   “要打就快点!别磨磨蹭蹭的!”马飞举着一只手指在脸旁晃了晃,不屑的说道。   “猴拳!”一个大汉突然摆了个姿势定在马飞面前。   马飞一愣,望着他那彪壮的身形和那姿势实在不相称,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另一人在他左边叫道:“虎爪!”   接着右边一声大叫:“白鹤亮翅!”   马飞左右看看,突然喷笑出来,一时忍不住笑出了眼泪:“好吧,好吧,一起来,一起来!”说着挽起衣袖,三个人突然一起朝他扑了过来。   晓玉在一旁暗暗为马飞担心,K却看戏似的露出笑容。最多不过五个动作,三个大汉就被马飞垒成了一摞,趴在街中央。   小二一见吓得差点跳了起来,急忙张牙舞爪的往店里跑。马飞一伸手勾住他的衣领,用力向上一提,把他转到自己对面,小二的脸上没了霸气,而是一脸讪笑着从兜里掏出银两捧到马飞面前。马飞拿过银子掂了掂,嘴角一抹坏笑,用力一甩把他扔到大汉身上说道:“再仗势欺人看爷爷怎么收拾你!哼!”   二一五章 青天老爷   马飞把那黑店的几个人教训了一顿之后想一走了之,可晓玉还是给那个店小二留了两钱,小二吓得不敢收,差点给她跪下,最后还是被马飞胁迫着收下了。   晓玉总觉得马飞做的有些过火,可马飞却不屑一顾的双手背在脑后,嘴里叼根干草,抠抠耳朵向街中心走去。   几人晃晃悠悠到了县衙,县衙门口很是热闹,好多人挤在门前翘着脚向内观望,时不时的还指指点点的议论着什么。晓玉自然是不能错过任何热闹的,远远看见了,便飞一般的跑了过去,K一转身,见她已经站在了县衙门口,翘着脚向里张望着呢。   县衙的院子里跪着一个穿囚服的男人。阳光太过强烈,照的他白色的囚服非常刺眼。男人双手被绑在身后,背上插了一个剑形的木牌。他身旁跪着一个身穿布衣的姑娘,没戴什么镣铐,可满脸是泪,抽泣着,袖角摸着脸。   “罪人王富,擅自离开军营,罪不可赦!”县官一张青天白日的脸端坐在大堂之上,挽住袖口从桌台上拿起一只令条。   “老爷!”姑娘大叫一声,擦擦眼泪哭诉道,“老爷!我家婆婆病死了,王富才擅自离开军营的,他只不过是想看自己母亲最后一眼!老爷,人都是有父母的,请老爷看在王富孝顺的份上饶了他吧!至少不要杀了他,老爷!求老爷饶了他吧!”   “住口!罪人王富,擅离营地,本官是代徐将军执行军法!来呀,把王富押下去,明日问斩!”县官脸上铁青,一副凛然正气,袍袖轻甩将令条扔了出去。   两个官差上前拖起王富将他拉了起来,女人一惊,急忙伸手抱住王富的腰拖住他,大声哭诉着:“不要,不要!求老爷开恩!求老爷开恩呢!”   县官见此情形,用力一拍桌子,指着那姑娘叫道:“大胆刁女,公然扰乱公堂!来呀,给我重打五十大板!”   “是!”   两个官差得令之后将女子按在地上,抄起木板重重的打在她身上,每一次重击,都明显的感到她身子一抖。可她依然咬着牙忍着痛,嘴里不停的叫着:“老爷,求老爷饶了王富吧!……求你了!老爷……嗯……”   围观的人群唏嘘起来,忽然,从人群中跳出一人,冲到近前大叫一声:“住手!别打了!”   县官闻声看去,一个白衣翻摆的女子冲进了院子里,推开官差扶起那姑娘,旁若无人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没事吧?”   那姑娘心头一惊,怔怔的看着晓玉,突然紧紧抓住她的胳膊说道:“我没事,我没事!我叫琳琳,姑娘,求你救救王富吧。求你了!”琳琳说着跪在地上给晓玉磕头。   “喂,你别这样!快起来!”晓玉见她头上都磕出了血,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午门外为飞飞求情时的样子。当时为了让皇帝不要杀祯王爷的小孙子,她跪在地上,和她一样猛烈地磕着头,然而自己的努力却仍然没有换的半点同情。   晓玉忽然觉得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而跪在地上的正是当时的自己,她心痛得很,用手绢帮姑娘擦了擦头上的血。她完全能体会琳琳的痛苦,她想救人的心情和自己当时是一样的吧!   县官眉头一拧,愤愤的一拍桌子大叫道:“下面何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公堂上撒野!”   晓玉闻声转过头来,扶起琳琳,指着县官叫道:“喂!我说你有没有点良心啊?!他妈妈都去世了,他回来看一眼,怎么了?!拜托能不能换位思考一下?再说这姑娘又没犯错,怎么说也不该受刑,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呢?!还有,看你端端正正的像个人物一样坐在那里,哼,有那个时间好好管管你那不争气的侄子吧!干什么不好,开黑店!仗势欺人你怎么不管?!你怎么也不把他拉过来痛打一顿?!”   晓玉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说的围观的人都鸦雀无声,面面相觑不知她是何人。马飞却在一旁捅了捅K说道:“看吧!还说我呢,她自己不也一样冲动!”   K望着晓玉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些沉重起来,难道晓玉看到那姑娘被打想起她自己在宫里挨板子的时候受的痛苦了么,怎会如此激动,难道那是给她心中留下的阴影现在还没有消除么?   县官身后的门帘被轻轻挑开,一只锦缎袖子露出一角。   县官万万也没有想到竟然在自己的地盘上杀出了一个程咬金,如此放肆大胆,不但当众反对自己,更甚的是还戳自己软肋。他侄子不守规矩的开店虽然早有耳闻,不过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没想到今天被一个毛丫头当众骂了出来,让他这个县官大老爷的脸往哪里放呢?!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县官气的满脸通红,拍桌子站起身来,抖着手指指着晓玉叫道:“来人!把她也给我按住一起打!”   “是!”官差走上前拉住晓玉。   “等等!”晓玉面无惧色,白了县官一眼,伸手摸进口袋。   “哦!我说你怎么如此淡定,没有冲上去呢!”马飞恍然大悟似的看了看K,“嘿嘿”一笑,咧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原来知道她有金牌,想让她威风威风是吧?真有你的!”   县官刚想再次发令,身后一个官差走上前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县官一惊,看了看身后的布帘,嘴角不忿抖动两下慢慢坐回了椅子上,清清嗓子,镇静的说道:“把王富和他的女人押下去!!把这个刁女给我带到后堂!退堂!”说罢起身向后堂走去。   府衙的大门被关上了,马飞和K没能挤过人群,被关在了门外。他们想到晓玉身上有免罪金牌,不会有事,而且他们也不想和官府结怨,于是决定在门口等着晓玉出来。   晓玉被两名官差压到了后堂,跟着县官左穿右拐,到了别院。   她正纳闷县官把她带去哪里,突然县官在一间屋子前停了下来,在门口恭敬地说道:“大人,刁女带到!”   屋子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让她进来吧!”   “是!”县官瞪了晓玉一眼,恨不得能在眼睛中掐死她似的。他推开房门,伸手向内一送,阴阳怪气的对晓玉说道:“请吧!”      二一六章 救命金牌   “大人,刁女带到!”县官恭敬的在门前行礼说道。   屋子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带她进来吧!”   “是!”县官瞪了晓玉一眼,恨不得能在眼睛中掐死她似的,却恭敬的推开房门,伸手向内一送,阴阳怪气的对晓玉说道:“请吧!”   两个官差把晓玉往屋子里一推,关了门。   晓玉进了屋子,左右看看,见一个白衣男子背对着她站在屋内,这背影竟是如此熟悉。   “白……虎?!”她不确信的叫道。   那人果然转过身来,是一张万古不化无表情的脸。   “啊!真的是你啊!”晓玉惊喜的上前一步,到了白虎面前。   白虎瞥了眼她盈盈的笑脸,一皱眉头。他刚才只是在后堂坐着喝茶,听见前堂一阵喧闹不知所谓何事,仔细听去,竟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叫嚷着“喂!我说你有没有点良心啊?!”   虽然他心中疑问重重,不过竟然有人会在公堂之上如此放肆,除了那个人,估计天底下不会再有这样的冒失鬼了。   “白虎,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回了宫么?难道是有任务么?怎么穿着官袍?”晓玉说着笑嘻嘻的伸手去摸白虎头顶的官帽。   白虎突然出手握住她的手腕,晓玉一愣,停了动作。他望着她的脸,忽然想起那日在荒野救她的时候,她抱着自己哭的那么伤心,没想到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笑得如此开心,竟然还敢去摸自己的官帽,真是大胆!   白虎想的心烦,手上不自觉用力,痛的晓玉当时就变了脸,大叫着:“啊!痛!我错了!放手!放手”   白虎眼睛一白翻,用力甩开她的手腕,负手身后,高傲的说道:“官帽岂容他人玩弄。”   晓玉揉着手腕儿一吐舌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个鬼脸,嘀咕着:“摆什么臭架子!”   “你说什么?”白虎突然扭过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吓得晓玉肩头一抖,闭了嘴。   白虎看了看她调皮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冷冷问道:“你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   “路见不平,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啊!而且,看到琳琳跪在那里,那么努力的为人求情的样子就想到那时的我在午门外替飞飞求情的情景,我能体会到她心中的痛苦和急切的心情,所以……”晓玉攥着手腕低下头。   白虎低眼看着她,她的眼睛如此清澈,就像两湾清泉,心也简单透明,似乎容不得一丝瑕疵。他似乎明白了皇上对她的感觉,时而愤恨,时而无奈,却无论如何都会执着。   “皇上他……好么?”晓玉把头压得更低了,声音如此清冽。   白虎一惊,轻叹口气,刚想开口却见晓玉猛地抬起头,红着脸慌张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摆手说道:“啊哈!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呵呵,我只是……我只是……嗯——”她忽然感觉心中很闷,笑不出来了,编个谎话原来这么难,她叹了口气,“我只是想知道……”   白虎的耳边没有任何异响,他知道她没在说谎。他静静的望着面前这个曾经让他讨厌至极的女人,这个在他心中满嘴谎话的妖孽,突然变得真实了,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怜惜她。   望她许久,白虎说道:“既然想知道,为何不回去?”   晓玉猛地抬起头,大大的眼睛惊讶的望着他,可面对他的问话,自己确实哑口无言。   她走了之后,皇帝的性格变了很多,无论对人对事都变得低沉了、冷淡了。尽管他偶尔还会露出那招牌笑容,可是在白虎看来总是那么刺眼。因为他知道,那张微笑的面具背后隐藏着的是一张忧郁的脸。他始终还是放不下的。   如果她也是一样的放不下他,那么也许可以把她带回到他身边?   晓玉忽然莞尔一笑:“有些事情,是回不去了的。”   她说的平静却让人听了觉得酸涩。白虎眨了眨眼睛,仿佛刚才从她眼中看到一朵浪花,却只是那么一瞬就消失不见了。   “既然如此,就不要再问了。”白虎命令似地的说道,“还有,以后不要多管闲事,你救的也不一定都是好人。如果都像你这样感情用事去扰乱公堂,还哪里有王法而言。如果都像他那样见异思迁,还哪有军法而言。这次就算了,我会叫县官放了他们,你也走吧!”白虎说罢转过身去。   “真的吗?你会放了他们?太好了!白虎,谢谢你!”晓玉在他背后感激的行了个礼,抬头见他没有反应,也就识趣的转身走到门前。   “等等!”白虎叫道,转回身来,他忽然暗恨自己,本来懒得管她的破事,再说她的身边还有两个不错的保镖,可自己竟然还是不放心的叫住了她。   他叹了口气说道:“金牌不要随便拿出来!很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皇上把它给你是用来保命的,不是用来自杀的!好自为之!”   “嗯!好!”她先是一愣,又笑颜盈盈,温暖的像秋日的阳光。   离开了那房间,晓玉被引着出了府衙。   回想起被白虎救的那个黄昏,在自己最危难刻,想想刚才那些忠告,晓玉叹了口气,虽然离开了那个红色的墙院,离开了他,可还是笼罩在他的光环之下。虽然不是他本人在关键时候救了自己,可如果没有他,白虎怎会三番五次的出手相助呢?欠他的情啊,也许这一辈子也还不净了……   “大人!”   县官在白虎身后一鞠躬,白虎转过身来,沉声说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大人,下官基本已安排妥当了,只是人选尚在寻找之中。自从那几人被大人否定之后,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县官恭恭敬敬的说道。   白虎一步踱到窗前,望见晓玉离开的背影,说道:“先把他们放了吧!人选要尽快找到才行!”   “是!”县官微微躬身,“若是大人没有别的事,下官告退了!”   白虎负手身后忽然说道:“嗯!不过让你的侄子以后收敛一些!”   县官一惊,急忙慌张行礼称“是!”额上渗出了汗,真不知道刚才那女人是谁,在他面前说了什么,更不知道她跟这位京城里来的大官是什么关系,不过他们两人在屋内交谈甚久,而且这位竟然还在替她说话,想必交情颇深,怪不得她能如此猖狂!现在的运城真是卧虎藏龙啊,还是收敛的好,收敛的好。   ****************************   (场边,白虎和林翊补妆休息)   白虎:我真不明皇上为什么会喜欢那个妖孽!   (林翊微微一笑)   白虎: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看上善宜!   林翊(眼皮直跳):白虎,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喜欢的人?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为了练功什么事都做了?   白虎:……   二一七章 请神助阵   晓玉从府衙里出来之后就跟马飞和K回了客栈。她怎么也想不清楚为何白虎会出现在运城,难道真的是命运使然么?不过更让她心有忌惮的却是白虎的“公事”。皇上紧急召见他回宫,之后他又闪电般的出现在了这里,难道运城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么?是和神眼有关么?   她把自己的猜想说给K的时候,却被K一口否决了:“理由很简单,那个皇帝再愚蠢也不会让白虎大张旗鼓的穿着官袍在街上喊我在找神眼,快来一起找啊!笨蛋!”   说罢一个响亮的脑壳儿弹在晓玉的额头上,痛得她捂着额头屏住呼吸,好半天才缓过来。她刚气愤的放下手瞪起牛眼睛要找K算账,却发现那个鬼东西朝她吐了吐舌头,关了门。   晓玉在门口暴跳着大叫道:“你!你等着!我,我早晚要弹回来的!哼!可恶!”   “咳咳!这句我可是听到了哦!我帮你记着!”马飞抛了粒花生吃到嘴里,冷笑一声走过她身边。   “哼!你们两个人,没一个好东西!呲!”   晓玉气呼呼的回了房间,对着镜子照了照,额头上明显一个红色的印子,一碰热辣辣的。   “没轻没重,混蛋!”她用冷毛巾沾了沾,痛的挤着眼睛。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骚动声,晓玉好信儿得很,立刻忘了疼,跑到窗边向外望去。   一个姑娘躺在了路上,人群围着她指指点点着。   “唉?什么情况?”   晓玉踮起脚尖眺望着,只见那个姑娘脸上淤青,胳膊上也是,外衣被撕得破烂了,露出白色的内衬来,内衬上还有着斑斑的血迹。   晓玉一皱眉头,下一幕竟然让她汗毛竖立。   “琳琳?!”她大叫一声。   难道白虎没有叫县官放人么?还是县官怀恨在心背着白虎报复她?竟然把人打成这个样子,真是无耻!   晓玉气愤之极,推门飞奔下楼。   已是黄昏,阳光并不刺眼,可琳琳抬头望去,那光束穿过人群照在自己脸上的是那么刺眼。嘴角撕裂流出来的血滴在地上,她低头看了一眼,眼泪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   从官府出来之后,她和王富准备回家,路过醉香楼,王福就迈不动步子了,甩开琳琳径直向醉香楼奔去。琳琳拽住他的胳膊不许他去,甚至跪在地上祈求他说家里的爹爹还担心他的安危,让他回家去。没想到王福恼羞成怒,不但不听,反而当众动手打了她,之后又从她身上搜了银子,义无反顾的进了醉香楼。   琳琳咬着嘴唇忍着身上的痛,可是身上的痛能忍得住,心上的痛却无法抹平。她无奈的俯下身去趴在胳膊上流着泪。   “琳琳!”晓玉拨开人群冲到琳琳身边扶起她,“琳琳!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是哪个混蛋干的?”   琳琳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望见是晓玉,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   夕阳收敛呃最后一点阳光,月亮慢慢爬上枝头。府衙的宅邸忽然跃进一个黑影。   白虎拿着书在灯下细细的读着。窗外落下一片叶子,掉在庭廊之中。白虎眼睛一眨,放下书卷说道:“你来了?”说罢转过身对着空空的窗子站了起来。   “嗖——”的一声,一个人影跳进窗子。   白虎望着面前的黑衣人,忽然嘴角露出一抹难得的笑意:“御前将军穿成这样还真是——很有喜感!”   林翊白了他一眼,伸手抓下蒙面仍在一旁。边脱下身上穿的夜行衣边说:“进展如何?”   白虎踱到他面前,说道:“醉香楼果然有问题,不过那个叫苏婷的女人并不在楼内,我想她应该是去了湖中央,我在等着她回来。想要抓住她们易倒是如反掌。不过……万九台开个妓院这我倒是不奇怪,可我一直都很好奇的是,以万九台那张扬的个性不是应该开在京城么?至少也应该是扬州这样的地方,怎么会选择在运城这个穷乡僻壤呢?而且他抓那么多男丁做什么?想组成军队来造反这人数似乎少得可怜。”   “那,你想怎么办?”林翊理了理头发,看着白虎若有所思的模样问道,“你急着把我叫来不会是想让我和你一起想办法吧?”   白虎一愣,忽然大笑起来:“呵!皇上现在都让你三分,我岂敢啊!”   “哼!还是别说废话了!听说你派了人混进了醉香楼?”林翊倒了杯茶,喝上一口润润嗓子,他可是日夜兼程快马加鞭的赶了两天才到的这里。   “你消息还真是灵通。没错,今天中午袁冲已经混进了醉香楼,而且在傍晚时分被人带走了。他沿途做了记号,我们一路追踪到了湖边,可是之后就没了线索。为了不打草惊蛇,我还没有采取其他的行动。我问过当地人,这个湖的地形非常复杂,若是外人根本找不到他们藏匿的地方,如果贸然前往怕他们会躲得更深,再想找到恐怕就不可能了。皇上的意思是要尽快解决此事,不要引起骚动,因此我想……”   白虎瞟了林翊一眼,故弄玄虚的低声说道:“请你来帮个忙!”   “我?”林翊冷笑一声,“说实话,我是第一次来运城,我能帮上什么忙?”   白虎也微微一笑,坚定地说道:“这个忙必须由你来帮。因为还涉及到一个人——方晓玉!”   “她?她也在运城么?”林翊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闹不清这件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和方晓玉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几个是路过的,但是,我想是个机会,也许她可以帮助我们完成这个计划!”白虎一甩袍袖坐在林翊身边,说道,“我们派去假扮嫖客混进醉香楼的人都没有再回来,也就是说没了其他的线索。我在想,若是能找个人扮成妓女混进醉香楼去监视苏婷她们的举动会方便一些,也可以及时的把情报传给我们。可是这个人必须是值得信任的,又必须是非常聪明大胆的。我物色了很久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直到今天我遇到了方晓玉。”   二一八章 你在吃醋   白虎想让晓玉假扮妓女混进醉香楼的提议一出就遭到了林翊的坚决反对。   “不行,这太危险了,而且若是皇上知道了此事,你我二人的脑袋都要保不住的!”林翊凛然正气的脸上多了一丝怒气,心中怎么也想不到白虎会想出这样的馊主意。   白虎看到林翊脸上的不满早已在意料之中,他微微一笑,平静的说道:“你说危险,如果有我们两个来保护她还会有危险么?至于皇上那边,你我不说他又怎么会知道呢?况且即便他知道了,若是方晓玉平平安安的,醉香楼的事又解决了,他顶多不过训斥几句吧。那你还在担心什么?不会担心他怒气之下杀了我们吧?哈哈!”   林翊想了想,仍旧觉得不妥:“可是,我还是觉得这个办法不可行。就算我们过得了皇上那关,可是方晓玉为什么会答应与我们合作呢?就算她同意,她身边的两个人也一定不会同意的。”   “所以我才急着把你从京城调来啊!方晓玉对皇上一直心存亏欠之情,你又是皇上身边最近的人,也曾经无数次地帮过她。她看到了你就如同看到了皇上,所以,只要你去跟她说,她一定会同意的!至于她身边的人,不是我们应该管的,因为那要看她怎么解决了!”   “原来你是让我去拉皮.条……”林翊这才恍然大悟,没想到白虎如此腹黑,脸腾地红到了脖根,“你……白虎啊白虎!亏你想得出来!”林翊愤愤的一甩袖子转过身去。   白虎在他身后偷笑两声,又说:“我只是让你去劝她帮助我们。拉皮.条?哈哈!恐怕你只是一厢情愿吧!”   ******   晓玉把琳琳接回自己的住处得知了她身上伤其实是出自于王富之手,气愤之极。她让县官放了王富,可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亏得琳琳当初拼命地救他。此外她还听说王富不是因为母亲病逝而从军营里逃出来的,而是因为忍受不了军营里穷极无聊的生活而偷逃了出来。   晓玉忽然觉得自己被骗了,她责怪琳琳为什么当堂编了谎话,可是又觉得她很可怜。仔细想想现在造成的一切结果,其实她也有份。是她私闯了朝堂,不分青红皂白的救下了他们,让有罪的人逃脱了罪责,又伤害了无辜的人。她忽然想起白虎说的话“你救的也不一定都是好人。”   “是啊!救的不一定都是好人!”晓玉重复着,默默低下头,咬了咬牙说道,“琳琳,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把王富找回来,再好好地教训他一顿,让他再也不敢做这样的事!”   “司徒姑娘!”   琳琳抱住晓玉的胳膊哭的泣不成声,而一旁的K和马飞却瞪起了眼睛,张着嘴无声的斥责她。晓玉假装没有看见,把头扭向一旁。   “喂!要我怎么说你?!三番五次的给自己找麻烦!自己的事还没个头绪,你怎么又要充大头!”   晓玉一送走琳琳,K就关上门,对着她破口叫道。   “你说怎么办?看她的样子实在可怜啊!而且,这件事是因我而起的,我不能这么一走了之。”晓玉回了屋子坐在桌边。   “帮她?那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帮?把他找回来又能怎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懂不懂?你能在这里看他一辈子么?你又有什么资格看他一辈子?!”   K不知哪来的火气,大声嚷着,也许真是被她逼到极限,忍不住爆发起来。倒是马飞显得平静的很,喝着小酒,笑着劝道:“哎呀,要我说啊,K也就是抱怨一下!他也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哼!”K不屑的转过头,屁股靠在桌子上夹起手臂,脑后的脏辫微微一颤。   晓玉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嘿嘿一笑,起身到了K的身边,伸手拽拽K的脏辫说道:“是啊!是啊!K其实……还是蛮有爱心哦!”   “少来这套!”K用力一躲。   “可不是么!”马飞也起了身,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补充着,“尤其是面对又漂亮又楚楚可怜的姑娘,就像方童和琳琳!哈!哪个男人看了都会受不了的!”马飞说着双手捂住肩膀,扭动着身子一副陶醉的模样。   K还没来得及用鞋拍住他猥琐的脸,马飞又飞速的补充道:“这是他昨天晚上跟我说的!”说罢绕过桌子,躲到晓玉身后。   “又漂亮又楚楚可怜?受不了?”   晓玉扭头看K,K忽然有些慌张,冲着晓玉背后的马飞叫道:“哎!我什么时候说受不了了?!我只是说,说她们……挺可怜的!别的,我真的什么都没说啊!”   晓玉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胸中腾起一股力量很想打人,咬了咬牙,攥紧拳头咬牙切齿的叫道:“好啊!你可真是——菩萨心肠!哼!”说罢摔门而去。   “喂!晓玉!”K追出一步,却被晓玉摔回的门打在了额头上,痛得他急忙捂住额头,挤着眼睛叫痛。   马飞却得意的一个飞身坐上桌子,抓着花生米开心的说道:“哈哈!她说过,这个脑壳儿迟早要弹回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不愧是晓玉!”   “不挑拨离间,能死啊?!”K大叫一声,揉着额头回到桌前,用力把拳头砸在桌子上。   “哎呦!哥们儿!你可是误会我了!我这是在帮你啊!晓玉吃醋就证明她喜欢你!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喜欢你,这么一来你就知道她的心了。而且她自己也会慢慢明白有多喜欢你喽!你还真是愚笨!我这真是好心没好报!哼,狗咬吕洞宾!”马飞吃了颗花生,跳下桌子。   “你这么说倒是成我的错了?!”K揉着头,想想马飞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不过,“啊!痛!这女人下手还真狠!可恶!”   晓玉愤愤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气呼呼的坐在桌边,还在忌惮刚才马飞说的话,心想,男人都是一个样!一群低级的动物!见到漂亮姑娘就忍不住……真恶心!可恶!还以为他会不一样,没想到他也是……   “哼!”她一拍桌子站起身,胸中聚集的力量仍没散去,她突然抓起杯子向地上摔过去,视线有些模糊,她突然停了动作。一手拿着杯子举在半空,另一只摸了摸脸颊,竟然是湿的。   自己竟然会流泪?还是为了他?——她以为自己只会为皇帝流泪的。   晓玉慢慢放下杯子,心中的那股力量忽然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感觉。叹了口气,坐回桌前。   方童和琳琳只不过都是他们生命中的过客,而K绝不可能对她们有什么感情,这一点她很清楚。可自己刚才是在做什么?竟然为了马飞的一句玩笑话而激动了起来,难道自己是在……吃醋么?为了……他?   晓玉叹了口气,怎么也想不通,干脆俯身趴在桌子上。耳边突然“嗖”的一声,一个东西急速掠过她面前。她一激灵,扭头看去,一支飞镖扎在墙上,飞镖之下还有一封信。   晓玉飞镖飞来的方向明明就是墙壁,根本就没有人。她急忙走过去,摘下飞镖,拆开信看了看,突然心中一紧,急忙把信揣在怀里出了门。      二一九章 阴盛阳衰   要到中秋了,月亮又大又明亮。月光落在城外的小溪上,像一颗颗闪亮的宝石在泛着波纹的溪水上跳动着。远处的杉树高耸到天空之中,在深蓝色的天空中留下一排排的影子。   晓玉走到小溪边左右看看,都不见人影,她向前跑了两步,一脚踩到长了苔藓的石头上,脚下一滑向后倒去。   “小心!”一个黑影突然窜到她面前,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拽了起来,见她站稳了,才松开手,抱拳说道:“参见娘娘!”   “林翊?真的是你?”晓玉望着面前的黑影瞪大了眼睛。借着月光,她慢慢看清了林翊那张威武又充满正气的脸。   “正是下官!”林翊又一抱拳。   “你找我来这里是为何?是不是,是不是皇上他……他……”晓玉的心突然跳的猛烈,这一路上她一直在想为何林翊会突然来找她,难道皇上遇到了什么不测?   林翊见她神情紧张,目光闪烁猜到了她心中的顾虑,急忙说道:“娘娘不要担心,皇上他一切安好!”   “哦!”晓玉这才松了口气,可心中的悸动还在继续,她咽下口水,又问,“那是何事?”   “下官冒失前来是……有求于娘娘!”   黑夜掩盖了林翊脸上的微红,在心中无数次的暗骂腹黑的白虎,迟迟不知如何开口。最后终于厚着脸皮向晓玉说了他们的计划。   晓玉听他说完愣住了,皱着眉头双手紧握身前,她向前踱了两步到了溪边,望着泛着波光的溪水若有所思。   林翊知道这件事有些强人所难,可毕竟答应了白虎就要做到。他望着月光下她的脸上露出的淡淡愁容,想到晓玉曾经救出了善宜又仗义的将她护送回宫,心中感激之情无以言表,现在竟然又要要求她去做如此冒险的是,心里终究还是不忍,于是抱拳说道:“若是娘娘觉得……”   “不!”晓玉握住他的手腕,一双明亮的眼睛在月光下更显得玲珑剔透,她眼睫一动,说道,“林将军,请你给我点时间。”   ******   “马飞!瞧你干的好事!”K气冲冲的进了屋子,重重的将信拍在桌子上,愤愤坐在桌边。   “怎么了?大早上的吵吵嚷嚷!真是的!”马飞打了个哈欠,走到桌前拿起信来,读道,“K,马飞,我走了,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不要担心,有人保护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可以继续前行,我会找到你们的。晓玉。”   “都是你这个多嘴的贱人!”   K说着挥起拳头向马飞砸去,马飞伸手握住他的拳头,见他眼冒怒火的样子不耐烦的叫道:“喂喂喂!!等一下,我说K!你是一个多聪明的人啊!为什么一到跟晓玉有牵连的事就变得奇笨无比呢?!她这不很明显的被白虎骗走了么?”   “白虎?”K心中一惊,收了拳头,拿回信仔细的读了读。   马飞指着信说:“你好好看看,什么叫做‘有人保护’?除了咱俩,她既能信得过的,又能保护她的人是谁啊?”   “没错!就是他!我去找他!”K说着攥紧信冲向门口。   “喂!你去哪里找他们啊?”马飞用力拽住K的胳膊把他拉了回来,“你以为人家那么笨,在官府等着见你啊?我说K,你能不能冷静一下,仔细想想,动动脑子!别那么冲动好不好?白虎是锦衣卫指挥使,做事滴水不漏,而且也有超常的能力。晓玉若是真的跟白虎在一起,她是不会出危险的。我们现在要想的不是晓玉会不会有危险,而是他们拐走晓玉是要她去做什么!如果我们能知道他们在干些什么,也就能找到晓玉了!”   K被马飞如此一说倒是冷静了不少,皱着眉头仔细想想,晓玉若是撇下他和马飞独自离开,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又去管闲事了!”   两人几乎脱口而出,K用力的砸着拳头,心中气愤:“我就知道!这个笨女人一定是要去帮琳琳找王富了!”   “哎,什么叫你就知道啊?!这明明就是我分析出来的嘛!”马飞不屑的说道,翘起二郎腿坐在桌前。   “好!我现在就去找她!”K又起了身,却被马飞按住肩头,坐了回去。   “哎,哥们!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把心放宽,不要一提到她的事就紧张的不得了!这样只会影响你的决断力!而且我觉得你真的太纵容她了,什么事情都以她为中心,完全没有自我。女人需要的不是一只听话的乖乖狗,而是一个强大到能保护她,甚至降服她的力量,如果女人认为这个男人的内心比她强大,自然会臣服。晓玉的性格不像一般女孩子那么柔弱,想要驯服她,你还要多动动脑筋!这一点上,那个笨蛋皇帝比你做的好多了!”马飞扔了颗花生到嘴里,慢悠悠的嚼起来。   马飞提到了皇帝让K十分不满,可他清楚地知道马飞说的就是残酷的真相。自己对待她的确就是束手无策,每次都任她随心所欲,而自己只能跟在她后面随时准备接住她。也许这是一个机会,扭转他们之间这种阴盛阳衰的关系。   ******   浓妆艳抹的老婆婆带着晓玉走上了醉香楼的二楼。晓玉四处看看,到处都是嬉闹玩乐的人,而醉香楼里的姑娘们个个都是绝色的,连她看了也要垂涎几分。她忽然想起马飞的话“尤其是面对又漂亮又楚楚可怜的姑娘,哪个男人看了都会受不了的!”   “晓玉姑娘,这边请!”婆婆带她走到了廊中,廊中也有几对男女,或是依着栏杆抱在一起喝酒,或是靠在门上卿卿我我。那些极乐的笑声让晓玉听了有些毛骨悚然,突然有一瞬间她后悔答应林翊的要求了,不过路是自己选的,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迎面走来一个拎着酒瓶的男人,见婆婆带着晓玉走了过来,踉跄着张开手臂拦住她们的去路。   “婆婆!这是谁啊?怎么看着如此面生啊?不过,倒是个极美的人啊!呵呵!”   那是个穿衣打扮阔绰的公子,白白净净的,非常秀气,只是眼神放着炙热的光芒,盯着晓玉,在她身上打着转,又突然伸手勾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向自己,“美人,今晚陪着爷怎么样?爷不会亏待你的!”      二二零章 花楼一舞   婆婆带着晓玉走上二楼的长廊,迎面走来一个拎着酒瓶的男人,他见她们走了过来,踉跄着张开手臂拦住她们的去路。   “婆婆!这是谁啊?怎么看着如此面生啊?不过,倒是个极美的人啊!呵呵!”   那是个穿衣打扮阔绰的公子,白白净净的,非常秀气。他眼神炙热的盯着晓玉,在她身上打着转,突然伸手勾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向自己,“美人,今晚陪着爷怎么样?爷不会亏待你的!”   晓玉一甩胳膊,打掉他的手,气势汹汹的瞪着他。   “啊!对不起啊,朱公子!她是新来的,不懂规矩,不懂规矩!”婆婆急忙赔不是,又安抚着轻轻推搡着他说道,“公子想要她还不容易么,今天晚上是晓玉的场!公子你可一定要来啊!”   “哈哈!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朱公子抱拳说道,一副甜腻腻的笑脸,他又看看晓玉,仍旧有些不舍的说道,“那么,晓玉姑娘,咱们晚上见!”他说的一字一坑,听得晓玉身上有些发寒。   “晓玉姑娘,这边请!来!这间就是你的屋子,一会我派个丫头来给你打扮打扮,一定要漂漂亮亮的啊!”婆婆说着关了门。   晓玉见她走了,终于松了口气,环视了一圈屋子,向前走了两步到了桌旁,桌子上铺着一张墨绿色的锦缎织金的桌布。   还真是“奢华”!像极了万九台的风格。她没想到自己也“有幸”到妓院一逛,真是不知自己当时是秀逗了还是轻敌了,竟然会如此轻易的就答应了这差事。   晓玉叹了口气,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她肩头一抖,急忙回头看去,原来是林翊和白虎。   晓玉又惊又喜,心中忽然踏实了许多,两步走到他们面前问道:“你们俩什么时候进来的?”   林翊一鞠躬说道:“娘娘放心,我们会一直在这里陪你的,所以安全的问题可以不用担心!今晚我们派了一个人,他姓白,潇洒英俊,出手大方。他会赢得比赛,然后和你回到这间屋子里。”   “白?”晓玉眨眨眼睛看看白虎,怎么也想不出来白虎盛着一张万古不变的脸来逛妓院会是什么样子,晓玉突然“噗嗤”一笑,问道,“是你吗?”   白虎眉头一蹙,瞥了她一眼,扭过头去:“哼!无聊!”   晓玉见他那样子心想肯定不会是他了,于是非常遗憾,叹了口气,又问:“然后呢?”   “然后他每天都会来你这里,吟诗作画!之后的几天他都会到娘娘这里,用这里当掩护来调查醉香楼。”林翊答道。   “就这样?”晓玉皱起眉头,心想竟是如此简单,自己竟然什么都不需要做么。   “嗯,然后就等着她们出手了。那些失踪了的男子都很极端,不是贵公子,阔少爷,就是没什么能耐还要装腔作势,挥霍家产的人。我们需要娘娘监视她们的举动,然后里应外合一网打尽。娘娘一定要留意两个人,一个叫做惠子,一个叫做苏婷。苏婷是醉香楼名义上的老板。娘娘最好可以取得她们的信任,然后把她们的一举一动告诉我们,当然,娘娘若是能打入内部就更好了,不过此事万万不能自作主张,一定要同我们商量制定计划,否则怕有危险。”   “嗯!好!”晓玉点了点头。   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是丫鬟来给她梳妆的。晓玉应了一声,再一扭头,白虎和林翊都已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化好了妆,晓玉静静的坐在镜子前等着晚上的“首演”。时间慢慢的过去了,她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抬眼看了看镜子里画着浓妆的自己似乎有些不认识了。忽然想到K,心中忽然一沉。   不知道K看到了我的信没有,他一定会非常生气的吧!   “晓玉姑娘,该出场了!”一个小侍女走到她身边说道。   晓玉深吸口气,点了点头。   “各位,各位官人,今天晚上我们醉香楼来了一位新姑娘,叫晓玉!她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舞跳得很好……”   “哎呀,婆婆你就别说了,快叫她出来吧!”一个男子不耐烦的挥手说道,下面的人都跟着附和着。   见这么多人捧场,婆婆浓妆艳抹的脸上乐开了花:“好好好!那就有请晓玉姑娘吧!”   一段轻柔的音乐响了起来,轻纱层层揭开了,晓玉跳着舞到了台前,微微俯首行了礼。台下人的目光都随着她轻盈的舞步,曼妙的身子晃动着,柔和的光线,沁入心脾的芬芳,还有那双无论如何浓妆艳抹都遮掩不住光芒的一双玲珑眼。很多人都惊呆了,目光紧紧的追随着。   二楼的回廊里走出一个穿着紫色衣袍的姑娘,她的衣服敞开着,裸着肩膀,酥胸半露,一双长腿在衣下时隐时现很是妖娆。她慵懒的来到栏杆旁边,插着手臂向下观望。   一曲跳完,婆婆又站到了晓玉身边:“好了,各位客官!大饱眼福了吧?呵呵,这就是我们晓玉姑娘。”   “婆婆,别多说了,快开价吧!”   晓玉迎声望去,说话的正是她在廊中遇到的那位朱公子。   公子见她看了过来,嘴角一挑,仰起头,低着眼皮望着她,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呵呵,朱公子,您先别急啊!晓玉姑娘想和大家做个游戏!晓玉姑娘有个特别的提议,希望你们也来表演节目!谁的节目最能打动晓玉姑娘,她就跟谁走!”婆婆用手绢遮住嘴角,望着台下的人。   “哈哈,这个好!这个好!”忽然一个男子站了起来,说道,“难得醉香楼的姑娘那么有雅致!那么我先来吧!我来给大家吟颂首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   朱公子突然哈哈大笑,用手一点那男子说道:“张兄,你这说的是什么呀?连五岁的小孩都会!还是我来吧!朱公子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到了台前,仰头望着晓玉。晓玉突然觉得有些危险,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朱公子呵呵一笑,眉头轻佻,说道:“天回北斗挂西楼,金屋无人萤火流。月光欲到长门殿,别作深宫一段愁。桂殿长愁不记春,黄金四屋起秋尘。夜悬明镜青天上,独照长门宫里人。”   “好,好诗!好!”众人鼓掌附和着,晓玉见状忽然有些心慌。   “咳!”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短而有力的咳嗽,众人闻声都向后看去,只见一个面部轮廓清晰隽秀,长发飘逸的男子坐在最后面,他的目光如鹰一般一转不转的盯着台上。   晓玉突然倒吸口凉气,肩头一抖捂嘴叫道:“K!”      二二一章 潜在客户   朱公子呵呵一笑,眉头轻佻,饶有兴致的念道:“天回北斗挂西楼,金屋无人萤火流。月光欲到长门殿,别作深宫一段愁。桂殿长愁不记春,黄金四屋起秋尘。夜悬明镜青天上,独照长门宫里人。”   “好,好诗!好!”众人鼓掌附和着,晓玉见状忽然有些心慌。   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站起身,挥手说道:“各位!我倒觉得这首诗不适合!李白这首诗写的是宫人的愁怨,不合时宜。今天我们在这里是来找快乐的,因此,此诗并不合适。”   “哦?那,白公子可有更高明的?”婆婆问道。   白公子?难道就是他?晓玉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果然和林翊描述的一般英俊潇洒。嗯,等他表演了,我可要表现的很开心才好!——晓玉暗暗下定决心。   白公子想了想,一举酒杯说道:“在下以为,《诗经》中的几句正好用来形容晓玉姑娘。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嗯!”晓玉装作十分开心的笑了起来,近乎崇拜似的表情连自己也为之赞叹。   婆婆一看,这位白公子向来出手大方,这次把人让给他也一定是个肥活儿。虽然她心中早就盘算好了,可还是象征性的问道:“还有没有人愿意表演了?”   “咳!”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短而有力的咳嗽,众人闻声都向后看去,只见一个面部轮廓清晰隽秀,长发飘逸的男子坐在最后面,他长长的鬓角落在胸前,盘在怀中的一把中阮上,硬朗之中似乎又有些温婉。他的目光如鹰一般一转不转的盯着台上,忽然嘴角露出一丝鬼魅的笑意说道:“在下想给晓玉姑娘赋歌一曲。不知姑娘可赏光否?”   不知为何,晓玉见他的时候心头忽然一颤,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他低头看去手中的琴,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拨动着琴弦,熟悉的旋律忽然在她耳边荡起:   “你找个理由让我平衡,   你找个借口让我接受。   我知道你现在的想法,   而你却看不出我的感受……”   “这……”晓玉简直不敢向西自己的眼睛,她倒吸口凉气,肩头一抖捂住嘴巴,那个男子竟然是——K!   他这身装扮是怎么回事?他的头发什么时候弄直了?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他现在唱歌究竟要干什么?……   一系列的问题挤得晓玉的脑袋都要爆炸了。K的目光一直炽烈的灼烧着她,看得她心头颤抖。   “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爱不爱我   撕掉虚伪,也许我会好过   ……”   K一句一步向晓玉迈进,晓玉攥紧拳头的手心里冒了汗,像被捉到的小偷,心虚的很。她很想后退逃跑,可腿像灌了铅似的,吃力的向后一迈,也只是半步而已。   她长着嘴巴,呆呆的看着K唱着歌迈上舞台,一句一句好像逼问自己一样,一直走到和自己近在咫尺。   “你到底爱不爱我?唤醒自己,也就不再难过……”   K扫完最后一根琴弦,用力搂过晓玉的腰贴在自己身上,他紧紧的盯着她,目光让她无处可躲,他眼中的愤怒她体会的真切。晓玉只觉得心跳的更加厉害,手上冰冷,她努力的咽了口水,身子有些颤抖起来。   这样的他,这样的气势,她从未见过。   K看着怀中惊弓之鸟般的她忽然轻轻一笑,把琴塞给婆婆,又掏出一袋钱甩给她。   “今晚她是我的!”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他伸手抚摸着晓玉的脸,嘴角一丝邪魅的笑容问道,“是不是啊,晓玉——姑、娘!”   晓玉抬眼对上他锐利的目光,她还来不及开口,只觉得脚下一轻,已经被K抱了起来。她下意识的搂住K的脖子。   “哦!你还真是业务熟练啊!”K鄙夷的说道,白她一眼,三步并两步跨上了台阶。   下面的客官都看得惊呆了,尤其是那个朱公子,本还想着最后翻盘的,却不知何时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他站在原地指着那个已经窜上二楼的人影叫道:“婆婆!这,这……”   婆婆也颇为震惊,不知道这位是何许人也,不过甸甸自己手里的银子,看来不轻。嗯,也许还会是个潜在的大客户,于是嬉笑着说道:“哎呦!朱公子!明天再来找晓玉姑娘吧!今天让我们燕燕姑娘陪你啦!燕燕,一定要照顾好公子啊!”说着转身离去。   “喂!婆婆,婆婆!”朱公子仍不甘心,可婆婆已经走进了人群之中。   紫衣姑娘倚靠在栏杆上,看着K抱着晓玉上了二楼,他的眼神坚毅而执着,完全无视自己一般,目不斜视的越过她身旁。   K用力一脚,踢开一扇门,又灵巧的一勾将门牢牢关住。   紫衣姑娘望着那扇关紧的门,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   “惠子姑娘,张员外还等着你呢!”婆婆走到紫衣姑娘身边说道。   “好,我就去!”惠子慵懒的说道,伸手摸了摸自己头发上的蝴蝶发簪,又看了看那扇关着的门,漫不经心的走下楼去。   K关了门把晓玉放在地上,晓玉下意识的退后一步靠在桌子上开口问道:“K,你怎么……”   还没等她问完,K就一步跨到她身前,用力掐住她的脸抬了起来,狠狠的吻了下去,堵住她的嘴。   “嗯……K……”晓玉被他吻得有些窒息,用力想把他推开,可K丝毫也不给她机会,手臂向铁钳一般夹住她的脸,另一只则紧紧地搂着她。   他不由分说的掰开她的嘴,疯狂的吻着她,舌头甚至要顶到她的后牙堂了。晓玉难受的很,脸上燥热,呼吸困难,她不停的挣扎着,捶打着他,可怎么也拗不过,憋的上不来气,眼睛酸疼,眼泪夺眶而出。   “嗖!嗖!”两个影子忽然出现在房内,K暮然停了动作,慢慢抬起头来。   他望着眼前一黑一白两个人,冷哼一声说道:“哼!果然是你们!”他放开晓玉,走到他们面前。   晓玉咳嗽两声,转头见K攥紧拳头朝白虎和林翊走了过去,她心中一惊很怕K冲动起来。她知道K的武功虽然练的不错,可若真动起手来,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K!”晓玉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到了他面前,她盯着对面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忽然不知如何开口,顿了顿说道:“K,不关他们么事,我是,我是自愿的!”      二二二章 我要入伙   晓玉咳嗽两声,转头见K攥紧拳头朝白虎和林翊走了过去,她心中一惊,才知道原来刚才他那么粗暴只是为了把他们引出来。她很怕K会冲动起来,也知道虽然K的武功练之上乘,可若真动起手来,还不是那两个人的对手。   “K!”晓玉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让他停了下来,转身到了他面前,盯着对面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忽然不知如何开口,顿了顿才说道:“K,不关他们么事,我是,我是自愿的!”   “自愿?”K眉头一皱,看着连连点头的她,心中怒气又一次燃烧起来,嘴上却笑着说,“自愿做什么?你自愿到这里来当妓女么?那他们为什么会在这儿?你的客人?”K嘲讽似的说出口,眼睫却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抖动起来。   晓玉无言以对,他的那些话又太过尖锐,每一句都像毒刺一样插在她心上还不算完,一点一点的折磨着她。她忍受不了这种痛苦,流着眼泪低下头。   见她挡在自己身前林翊心中不忍,叹口气说道:“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娘娘是在帮我们……”   “我有在问你么?!帮助?!哼!需要帮助,为何不让善宜假扮妓女到这里来?!”K完全被怒火燃烧了起来,全身散发着层层热浪,炙烤着周围的一切。   提到善宜,林翊心中一沉,他忽然明白了K此时此刻的感受,若真的是善宜,他也一样会疯掉的。只是,事已至此,若退缩,精心策划的一切就都成了泡影,想要了结这个案子恐怕还要几年的时间。   “你称她是娘娘?呵!”K嘴角一撇,又看了看晓玉,难道她对他还是心心念念么?K眼睛里忽然闪过一滴伤痛的晶莹,不过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之前的咄咄逼人,“这么说是皇上给她下的命令了?”   “皇上并不知道此事。”白虎冷冷的说道。   “哦?是么!”K忽然一笑,戏谑的说道,“那就是你们两个朝廷官员大逆不道的诱骗娘娘到妓院的了?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罪么?你们还真是对皇帝忠心耿耿啊!”   白虎冷冷一哼,转过头去,万古不化的脸上忽然有些恼怒了。   晓玉擦擦眼泪仰头望着这个已经被愤怒、嫉妒烧的通红的人,心中很痛,她知道他身上的毒刺不会放过任何人。她抽泣一声说道:“K!这件事没有和你商量,擅自做主不辞而别是我的错,你不要责怪他们。”   K心中的恨意被她一说甚之更甚,他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一把掐住晓玉的脖子,狠狠的看着她:“你的错?我告诉你,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笨的女人!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晓玉被他掐的很痛,可她咬牙忍着,闭上眼睛流下两行。   见她流泪,K有些心痛,松了手,把她搂到身边,对林翊和白虎鬼魅的一笑,说道:“怎么?二位还要在这里久留么?晓玉姑娘的今夜是我买下的。你们想在这里参观,在下——并、不、介、意!”   K说着霸道的抱起晓玉向床前走去,晓玉一惊,只听得K的话毛骨悚然,看他这架势不会是要来真的吧?晓玉想的惊心,使劲全身力气挣脱了他,跳到地上,K只不过想借机会试探那两个人,看看他们会不会真的上前阻止自己保护晓玉,没想到她竟然对自己如此的不信任。   K心中窝火,一把搂住她的腰把她拉了回来,挥手打掉桌子上的一切,瓷碗酒杯噼噼啪啪碎了一地,他借势把晓玉整个按在桌子上,她的头磕在桌沿,痛的钻心。   “啊!……K……快住手!”晓玉揉着头,见K已经俯身上来吻住她的嘴。   白虎一惊,没想到这个叫K的人如此莽撞,竟敢当着他们的面公然对她无理,难道当他们是吃素的么?他的脑海里突然想起在乡野破屋子里救下晓玉的场景,他攥紧拳头刚要冲过去,林翊出手拦住他,摇了摇头。   白虎瞪着林翊,气愤他为什么阻止自己,林翊的目光却是异常的镇定。白虎暗暗咽下气,愤愤的攥紧拳头背过身去。   林翊看着眼前的人慢慢垂下目光。在宫里他和K交过几次手,尽管只是短兵相接,可他清楚K的为人,他不会是个冒失鬼。而且,白虎之前说的对,他们之间的事,只能由他们自己来解决。   K疯狂的吻着她,撕掉她的腰带,解开外衣,把手伸进衣服里,摸到她柔软的背。他心中的怒火忽然转化了,身体里有另一股力量正在不断的聚集。   “K!求你了,放了我吧!”晓玉一边挣扎,一边流着眼泪。   为什么她身边的男人都要如此对她,皇帝也是,K也是,难道他们就那么喜欢用强么?可这一次不知为何,她心里没有怒气而只有愧疚和心痛。模糊的视线里是他那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为了她做的改变她都看在眼里。她曾经无数次的伤害他,拒绝他,可是到头来却只有他如磐石一般坚定地守在她身边,不管有多危险,也要守在她身边……   “K……”   晓玉眼中的热浪夺出眼眶,她忽然停了反抗,伸手去摸K的脸。她的指尖触到他的一瞬,K的身子忽然一抖,停了动作,他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她的头发,她的眼睛,她的鼻子都那么清晰的在他眼前。尤其是她眼中的不舍和眼泪看得他心痛,她的指尖滑过他的眉毛落在眉心。   K的鼻子酸了,盯着她的眼睛有些颤抖,他咬咬牙起了身,用力抓住她的手把她从桌子上拽了起来。   “哼!你说他们会保护你!可是你看到了吧,他们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K侧着头对身后的人冷冷的说。   白虎闻声转过头来,见晓玉完完好好的站在那里稍稍放了心。   林翊上前一步,胸有成竹的说道:“不是我们不肯帮,而是,我已经料到你不会伤害她而已。”   “哼!少说些好听的!”K狠狠的盯着林翊毅然地说道,“我要入伙!”   “K!”晓玉听她一说激动起来。道锦衣卫先前派去的那些卧底全部音信全无,没人知道他们都去了那里,也没人知道那些人遭受了怎样的待遇,也许是死了呢?她想的惊心,她不能让K冒险,于是坚决的说道,“我不同意!”   K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到林翊面前,认真的说道:“无论你们在计划什么,我要入伙!否则,我将成为你们最大的障碍!”   晓玉急忙拉住他的胳膊,心急如焚:“K,你知道这有多危险么?!你知道……”   “如果!”K强力打断她,“如果你现在能和我回去,我才懒得管他们的烂事!”   他的怒吼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霎时没了言语。   林翊和白虎相视一眼,又看了看K,说道:“好吧!既然如此,就由你来代替白公子吧!”      二二三章 钗头蝴蝶   “无论你们在计划什么,我要入伙!否则,我将成为你们最大的障碍!”K径直走到林翊面前,毅然决然的说道。   晓玉急忙拉住他的胳膊,心急如焚:“K,你知道这有多危险么?!你知道……”   “如果!”K强力打断她,“如果你现在能和我回去,我才懒得管他们的烂事!”   他的怒吼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霎时没了言语。   林翊和白虎相视一眼,又看了看K,说道:“好吧!既然如此,就由你来代替白公子吧!”   林翊竟然同意了!晓玉靠在一旁的墙上夹着手臂望着他们几人讨论计划,她仍就不能相信K竟然也加入了他们。她偷偷看了眼K,他双眉紧锁,眼中闪着坚毅的光芒,她忽然心中一痛,叹了口气。自己真是没用,这一次又把K牵扯进来了,恐怕还有马飞吧。   那三人站了起来,晓玉回过神来,呆呆的看着K,希望他会和自己交代些什么。可那人只瞥她一眼,短促的叹了口气,径直向门口走去。   “K!”晓玉叫住他,走到他背后,他却没有回身,只站在原地。晓玉忽然觉得心里委屈,眼眶温热:“小心点儿!”   K一顿,推门出了屋子。他下了楼梯到了厅中,刚想绕过人群向门口走去,忽然一个人拦住了他,定睛一看,是朱公子。   朱公子远远的见他从梯子上下来就快步到了他身前:“这位仁兄!这么快就走了,难道晓玉姑娘不好么?”   K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道:“我说好!可你知道是那种好么?”接着冷笑一声,傲然越过他跨出门去。   不远处惠子看到了这一幕,看了看尴尬的站在原地的朱公子,又看了看行步带风的那个背影,嘴角一抹轻笑。   K走了之后,林翊和白虎也不见了,估计是他们在怕她不方便,故意隐藏了起来吧。晓玉在屋子里呆的无聊,总觉得憋闷,一会坐在床上,一会靠在桌旁,一会又倚在窗边,可怎么都觉得不舒服,心中像长了草似的。   她推开门到了廊上,醉香楼里倒是热闹得很,她靠在栏杆上向下望去,那些男男女女怎么会如此快乐?好像这里的人都没有烦恼似的。她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屋。可身子一动就碰到了一堵墙,她抬头看去,竟然是朱公子。   朱公子站的离她太近,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一退,差点翻下楼去,朱公子揽住她的腰将她拉了回来,眼中带着暧昧的说道:“姑娘小心啊!”   晓玉站稳了脚,看也不看的说道:“谢谢!”越过他进了屋,刚要关门,朱公子一手按在门上,笑嘻嘻的说道:“刚才见姑娘凭栏一叹,朱某的心都随之一颤。难道是姑娘有什么心事么?不如和在下聊聊如何?”   朱公子说着用力推开门,踏进屋子。晓玉吓得向后一退,背后却被人扶住,她转头一看,是白虎。   朱公子见了白虎忽然眉头一皱,总觉得看着面熟,但却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的。   白虎嘴角一翘,揽住晓玉的肩膀说道:“这位公子还是另寻时间吧!晓玉姑娘现在还不方便!请吧!”   朱公子看看晓玉又看了看白虎,轻笑几声摇了摇头:“没想到晓玉姑娘刚一来就如此受欢迎!好吧,咱们改天再叙!告辞!”朱公子说着拱手出了门。   晓玉关了门才松了口气,刚想回身谢谢白虎替她解围却发现他又不见了。   “咦?这屋子就这么大?能去了哪里呢?白虎?白虎?”   晓玉四处打看一番都不见,突然想到了什么,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一掀被单:“抓到你了!”   半天不见有反应,她蹲在地上向床下看去,空空荡荡的。扫兴的放下床帘又走到柜子旁边:“白虎!你在哪里?白虎?”   白虎坐在棚顶的横梁乘上低眼见她叫着自己的名字翻箱倒柜的找着,一会趴在地上,一会钻到柜子后面,弄得满身灰尘。难道自己会是一只小猫么,小到让她连垃圾桶都要看一遍。   白虎长叹口气,闭了眼睛。真是愚蠢!   晓玉找了一圈也不见他,眼睛一转,说道:“我知道你在这里!快出来吧!话说你刚才装的可真像啊!没想到锦衣卫指挥使也会有这么猥琐的一面哟!快出来吧!陪我说说话!”   白虎听得眼皮直跳,虽然心里气的很想一把掐死她,可还是忍着闭着眼睛。   “你要是不出来,我就跳窗了!”晓玉推开窗户,白虎依然不动声色。   “好!这是你逼我的!”   “哗啦”一声响,白虎闻声不对,余光见一个白影掉下窗去,他急忙飞身从梁上跳下来直奔窗户而去,刚脚踩到窗边却停住了,见窗帘里站着一个白衣人正在捂着嘴对他大笑。他在向窗外一看,刚才那飞出去的不过是她的衣服,半个袖子还拽在她手里。   “哎呀,我才不会傻得跳下去呢!嘿嘿,你可真笨!”   晓玉笑弯了眼睛,白虎却一肚子的怨气,心想捉弄他就那么开心门,竟然还耍诈,真是个妖孽!他瞪她一眼,冷哼一声,刚要踩地跳上房梁却被晓玉拽住袖子:“林翊呢?”   “我们会轮班在这里。今天只有我!”白虎说罢要走,晓玉依旧死死的拽着他的袖子。   “嗯,你跟我说说话吧!挺无聊的!或者把林翊和马飞也叫来,我们打打牌什么的,嘻嘻……”晓玉笑着说道。   白虎一愣,忽然破天荒的笑了:“打牌?好啊!你等一下,我去叫林翊!”   晓玉一听开心了,摆着小手说道:“好啊,好啊,快去,快去!”   白虎见她松了手,嘴角一丝媚笑,转眼就消失在了她眼前。   晓玉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瞪起眼睛望着梁上叫道:“喂!有你这样骗人的么?!”   “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白虎说着闭了眼睛,心中形容她的词汇不胜枚举,“妖孽”、“幼稚”、“没心没肺”、“阴险狡诈”……他也学得乖了,任她怎么在下面闹腾也始终一声不吭。   ******   夜晚的湖边,平静的水面上突然伸出一只手,用力抓住岸边的草向上使劲,不一会儿一个男人浑身湿透了爬上岸来。男人似乎有些体力不支,躺在岸边的泥泞里大口的喘着气。他调匀了呼吸,慢慢恢复了些体力站了起来,拧了拧衣服上的水,迈着沉重的步子踩到草坪上。   “嗖——”一直飞镖不知从何处飞来,正插在他的背上,男人大叫一声向前冲了两步,扭头用力拔出飞镖拿在手中。那只本不是只镖,而是一只女人戴的银钗,钗头上有只蝴蝶,这只蝴蝶他是认得的。在醉香楼里只有一个女人带这只蝴蝶,那就是……      二二四章 看破红尘   夜晚的湖边,平静的水面上突然伸出一只手,用力抓住岸边的草向上使劲,不一会儿一个男人浑身湿透了爬上岸来。男人似乎有些体力不支,躺在岸边的泥泞里大口的喘着气。过了一会而,他调匀了呼吸,体力也慢慢恢复了过来,吃力的站起身,拧了拧衣服上的水,迈着沉重的步子踩到草坪上。   “嗖——”一直飞镖不知从何处飞来,正插在他的背上,男人大叫一声向前冲了两步,扭头用力拔出飞镖拿在手中。那只并不是镖,而是一只女人戴的银钗,钗头上有只蝴蝶,这只蝴蝶他是认得的。在醉香楼里只有一个女人带这只蝴蝶,那就是……   他忽然觉得腿上发麻,膝盖上已经没了反应,他身子一沉跪在地上。麻木渐渐袭遍了全身,他躺着一动不动,眼睛去还望着手中那只蝴蝶。   “呵呵,想要逃出去?也不问问醉香楼是什么地方!”一个女人奸笑着从草丛里走了出来。紫色的衣服披在身上,酥胸半露,细嫩的肩膀上泛着月光,更加诱人。她走到男人身边,一脚踢开男人,仔细端详了他一番,认出了他就是前两天刚被带去湖那边的男人王富。   “我还当是谁呢!”惠子一甩裙子露出一条长长的腿,蹲在王富身边,从他手中拿过蝴蝶钗,在他衣服上擦了擦,重新插回头上,又侧眼看了看王富盯着自己的眼睛,忽然妩媚的一笑,细指摸了摸他的脸,又摸了摸他胳膊上坚实的肌肉,调笑着说道:“啧啧,果然是从过军的人,体力就是不一样。能逃到这里你还是第一个!不过,还是要老老实实的跟姐姐回去,这么好的体力呆在岸上,还真是可惜了!哈哈哈……”   惠子说罢起了身,把脖子上带着的项链抽了出来,项链坠是一只金质的蝴蝶,她放在嘴边用气一吹,悠悠然飘出三个音符,那声音有些像是笛子。   不一会从湖面上划过一条船,船上下来两个同样穿着紫色衣服的姑娘,只是那两个姑娘的衣服不如惠子那般华丽。她们下了船来到惠子身边,说道:“二当家!”   “嗯!把他带回去吧!”惠子慵懒的说道,低头看了看王富,嘴角一翘,“这么好的体力可不要浪费了哦!”   两个姑娘把王富抬上船,惠子拖着长长的裙子走到船边,俯下身又看了看王富,双峰垂下,诱人无比。惠子摸摸王富的脸蛋说道:“下次可不要这么淘气了,否则,姐姐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她说着直起身子,对拿浆的女人说道:“回去告诉苏婷姐姐,最近楼里来了个极品,叫K!也许是她喜欢的菜!”   女子应声,船桨拖动岸边,小船慢慢驶进湖中。   “轰隆——”一声雷响,惠子举头望去,湖那边天上层层的云朵里闪着白光,一股寒风迎面袭来,惠子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慵懒的说道:“山雨欲来啊!呵呵,明天看来要惨淡了!也好,难得清闲!”   她走之后不久,大雨如约而至,直下到第二天一早也没有停止。   醉香楼里没了客人,姑娘们或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嬉笑着嗑着瓜子,讲着谁家谁家公子如何如何,或者凑上四个人打着麻将,赌注各式各样,不是精美的首饰就是些新奇小巧的物件,那些来这里的客人可能永远也想不到,他们费尽心机搜罗来讨好姑娘们的礼物就这么轻易地在“哗哗啦啦”声中几度易主。   晓玉倒是松了口气,没人打扰可以出门透透气了,憋在屋子里闷得很。她靠在二层的栏杆上,看着下面的姑娘们,没了男人也一样快快乐乐的。这醉香楼里似乎真的没有烦恼、伤感、痛苦,怪不得那些男人都愿意到这里来,也许是想找个世外桃源,可以逃避那些在现实中不得不去面对的事。   一只手按在晓玉的肩膀上,她扭头一看,一个紫衣姑娘慢悠悠的转到她面前。她的衣服半开着,胸前高耸,那姑娘坐在栏杆上看了看晓玉,深吸一口手中的长烟又吐了出来,吹在晓玉脸上。晓玉耐不住,捂住鼻子咳嗽两声。   “呵呵!”紫衣姑娘笑了起来,声音妩媚婉转。   “姑娘是?”晓玉扇了扇面前的烟气问道。   “惠子!”那姑娘又吐了口烟说道,看了看晓玉。   她就是惠子?——晓玉心中一震,原来她就是和苏婷一起掌管醉香楼的人。   苏婷见晓玉听到她的名字脸上霎时惊住了,莞尔一笑,解释着:“以前来过几个东瀛人,非要给我起个名字叫惠子。呵呵,这名字还不错,挺好听的,就一直叫着了!我们这样的人,名字就是个代号,哼,只要人家喜欢怎么叫都行!你呢,从哪里来?”   晓玉一愣,她根本没有惊讶她的名字,微微一笑,说道:“原来如此。我从哪里来都记不得了,只记得是从高高的山上摔了下来,之后被人救了,就到了这里。”   惠子斜眼看她,吐了口烟说道:“看你能歌善舞的,以前也应该是个大家的姑娘吧,竟然会落得和我们一样?!哼,这个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全然没有公平而言。他们把看破红尘的和尚供了起来,却说我们堕落!呲!我们只不过是走了两个极端而已!”说着又吐了口烟气。   晓玉听她说的不知该如何接话,心想这里的人都没有烦恼似的,难道真的像她说的一般看破了红尘么?   惠子看她一眼,见她傻呆呆的样子,肩头一耸,笑道:“你才刚来,要学的还多着呢!喏,昨晚那位公子对你还好吧?”   “啊,什、什么公子?”晓玉忽然心跳加速,脸红起来。   “别装了!我说的就是那个给你弹琴唱歌的公子,他叫什么来的?K?有意思的名字!”   “我们只是坐着聊天,喝酒来的。”晓玉想到K把她按在桌子上的时候脸上突然变了颜色,低下头。   惠子侧眼望着她,低笑两声:“呵呵,别紧张!我又不是审问你!不过,他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怎么肯花那么多钱只是聊天喝酒?不过,也许苏婷姐姐就喜欢这样的人!”   “苏婷姐姐?”听到这个名字,晓玉一下子紧张起来。   “是啊,我们这里的头牌!瞧着吧,到时候这里就热闹了!那可是个天仙似的人!”惠子的眼中突然闪出一丝崇拜。   “怎么?晓玉姑娘现在忙着呢?”   一个磁性的男声从她们身后传来,两人回头看去,是K。   “晓玉姑娘好福气啊,下雨天,公子也没有忘了你。”惠子嘴角一翘,滑着目光上下打量着K,眼神中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她伸手按在K的肩膀上向下一划到了胸前,满意似的一笑,说道,“公子还真是有情有义啊!”   K只淡淡一笑,走到晓玉身边拉住她的手,对惠子说道:“不好意思,借用她一下。”说罢拉起晓玉向屋子走去。   惠子望着他们的背影冷笑一声,仰头吐出一层烟气。   K把晓玉拉回房间关了门,晓玉才发现白虎和林翊早就等在屋子里了。   “你倒是很有闲心跟人聊天么,真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一员了?”K看也不看她一眼,坐到桌边斟了杯酒。   晓玉站在门口,听他的冷嘲热讽心中针刺一般,一股委屈涌到嗓子又让她压了下去。   “她就是惠子,她说苏婷过几天就会回来了,还有苏婷……”晓玉咬了咬牙抓紧裙子,又说,“苏婷会喜欢你的……”   K刚把酒杯送到嘴边,听她说的话一顿,眼睫轻抖,仰头喝了下去。      二二五章 按兵不动   K把晓玉拉回房间,晓玉才发现白虎和林翊早就等在屋子里了。   “你倒是很有闲心跟人聊天么,真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一员了?”K看也不看她一眼,坐到桌边斟了杯酒。   晓玉站在门口,听他的冷嘲热讽心中针刺一般,一股委屈涌到嗓子又让她压了下去。   “她就是惠子,她说苏婷过几天就会回来了,还有苏婷……”晓玉咬了咬牙抓紧裙子,又说,“苏婷会喜欢你的……”   K刚把酒杯送到嘴边,听她说的话一顿,眼睫微抖,仰头喝了下去。   林翊见K仍旧针锋相对有些头痛,再看晓玉攥着拳头委屈的站在门口更加无奈,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别扭到什么时候,可又劝不得,于是说道:“娘娘,这正是我们想要的情报。今天早上有人在湖边发现了袁冲留下的记号,不过因为被雨水冲刷看不清楚。若是他逃了出来一定会连夜联系我们,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怕是出了什么意外。”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晓玉上前一步。   林翊微微皱眉,想了想说道:“我们现在最好还是按兵不动。若真是像娘娘所说苏婷过几日就会回到醉香楼,到时候倒是个好机会。如果她真的能喜欢……咳咳,如果她真的对K有兴趣,也许可以让K接近她,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线索。”   “好啊!我没意见!”K爽快的说道,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又说,“应付一个对自己有兴趣的女人,总比应付一个自持清高、我行我素的人强!至少不用那么劳心!”   晓玉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压抑,怒视着大叫道:“你什么意思?!我又没让你应付!从今以后你大可不必应付我,我也不需要你。你可以不必劳心了,可以去找你的快乐了!哼,还说什么为了我才留下来,都是屁话!有种你现在就走啊!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K被她的话激怒了,他的心难道她还不了解么,自己苦心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可是自己连发两句牢骚都不行么?竟然还有恃无恐的无理取闹!简直不可理喻!   K冷冷一哼,一甩前襟快步走向门口,推门的一瞬间,他突然停住了,沉默几秒又低声问道:“你这样做是笃定我不会离开么?”   眼泪从晓玉的眼睛里滑落下来,她盯着K的背影,咬了咬牙,大声说道:“是!我笃定!是个男人你就不要回来!”   “娘娘!”林翊上前一步,现在逼走K可是非常棘手的。   K扶着门的手有些颤抖的攥紧拳头,就算看不到他的脸,也感受得到他心中极度的隐忍。他猛地推开门摔门离去。   晓玉见他真的走了,心中的气泄了出来,心情跌到谷底,眼泪如线般掉落下来,腿下一软靠在桌子上。   忽然门又一开,晓玉抬眼看去,却见惠子走了进来。晓玉惊慌十分,急忙向身边看去,却只有白虎在,林翊已经不见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惠子刚才在廊中忽然听见那边屋子里吵闹,不知何事,走过来一瞧,突然见晓玉的房门被冲开了,K气势汹汹的夺门而出,两步越过自己身边。惠子望着他的背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到了晓玉的房里却见晓玉泪流满面,而一个陌生的男人正站在她的身边。   惠子一愣,走进晓玉问道:“晓玉,这是怎么回事?K怎么……”   晓玉刚想说话,就哽住了,急忙擦擦眼泪,却听白虎说道:“在下昨晚就已在晓玉姑娘这里了,刚才那位公子撞见在下不知何故大发雷霆。呵呵,他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在下虽对晓玉姑娘心生仰慕,可也无意独占,怎想他竟然摔门离去了!那位公子可真是少年轻狂啊!”   “哦!原来是这样!”惠子瞟了白虎一眼,忽然想到了昨晚K走后,朱公子去找过晓玉,后来扫兴而归,好像是说晓玉这里已经有了人,难道就是他么?惠子见他身着华丽,面容冷峻,心中暗叹晓玉命好,竟然刚一入楼就有这么多爱慕者。   白虎整理整理衣服说道:“时辰不早了。在下告辞了,晓玉姑娘,改天再来看你。”   晓玉点了点头,白虎微微一笑,出了门。   送走白虎,晓玉擦擦眼泪说道:“谢谢惠子姑娘,我没事!”   “呵,没事就好!”惠子坐到桌前,看了看晓玉红肿的眼睛忽然轻笑一声,慵懒的说道,“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大家都是过客,何必太认真呢?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是值得流泪的。女人是男人的玩物,男人岂非如此?”惠子拍了拍晓玉的手说,“男人永远是靠不住的,只有姐妹的情谊才是长久的!你要学的还很多,首先要学的就是不为男人流泪!”   晓玉看着面前悠悠吐着烟圈的人,忽然心中有些感激之情,默默点了点头。她心中有些好奇,那个苏婷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会是像惠子一样的么?   ******   秋日的天气虽然娇人,可天香的心情却仍然豁达不起来。离那个惊心的夜晚已经过去了许多时日,可是只要一想起来就会觉得后背发凉,随之而来的是愈想愈深的心痛。   那晚在榭香阁偶遇皇帝又被他强行抱进房里的时候,她害怕极了。皇帝不由分说一块一块撕烂了她的衣服,她仓皇之中只有惊恐和奋力的反抗而忘了面前那个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直到他的眼泪滴在她的脸上,她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   夜下,他的眼睛里盛满了落寞,四肢冰冷极了,甚至有些颤抖,眼泪从他的眼里一滴一滴落在她的唇上,肩上,胸前……   原来他的心里竟然是这么的痛苦。   天香的心都纠结在了一起,她抽泣一声停了挣扎,伸手搂住他的背,用自己的身体温热他的冰冷,又吻住他沾满苦涩的双唇,闭上眼睛,任他摆布,而眼泪却流到颌边。   “天香,天香!”   天香突然回过神来,她竟然没有发现善宜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自己面前。   “公主!”她急忙起身行礼。   “坐吧,坐吧!不是和你说了要叫嫂嫂的么!这几天林翊不在,不知哥哥又把他派去什么地方了,我在家里呆着无聊就来看看你!”善宜大大的杏核眼笑成了一条缝儿,一挥手,丫鬟送上许多礼盒。   “这是?”天香望着面前堆积如山的盒子不知所为。   善宜拉住她的手说:“天香,恭喜恭喜!听说哥哥宠幸了你?”   天香一听脸腾的红了,在她心里那哪里是什么好事,简直就像噩梦一般。   “嫂嫂……”天香的眼睛里突然积蓄了一滩晶莹,“嫂嫂,皇上他,只是喝醉了,错把我当成了晓玉……”说道心头痛楚,一滴滑落下来滴在她青色的长裙上。   善宜一惊,望她许久,问道:“你就是为了这个在难过么?”   天香不明白她的意思,抬起头来不置可否的望着她。   善宜微叹口气说道:“天香,不管是什么原因,这都是缘分。你可知道你是第一个和皇上亲近的人呢!”      二二六章 学会勇敢   “嫂嫂……”天香的眼睛里突然积蓄了一滩晶莹,“嫂嫂,皇上他,只是喝醉了,错把我当成了晓玉……”说到痛处,一滴滑落下来滴在她青色的长裙上。   善宜一惊,望她许久,问道:“你就是为了这个在难过么?”   天想不明白她的意思,抬起头来不置可否的望着她。   善宜微叹口气说道:“天香,不管是什么原因,这都是缘分。你可知道你是第一个和皇上亲近的人呢!”   “第一个?”天香心中惊奇,那方晓玉呢?她不是早就被封了娘娘的么,我怎么会是第一个?   善宜当然知道她心中的疑问,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要相信我的话,你是第一个!哥哥他没有得到晓玉,他们只是……擦肩而过而已。”   天香的眼泪干了,呆呆的望着善宜。她忽然明白了为何那晚皇帝会流着泪吻她,明白了为何他的身体如此冰冷,明白了为何第二天一早皇帝隐忍着不愿多看自己一眼,她的心突然又痛了起来。   “也许吃不到的果子总是最香的,喝不到的美酒总是最甘甜的,看不到的风景总是最难忘的,无法相见的人总是最可爱的……可是,最后人们还是明白了,其实最该珍惜的是拥有的一切,因为那些也是别人心中的最美。天香,你不要去羡慕方晓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快乐和痛苦,都有自己的命运。你必须要知道你想要得到的是什么。”善宜紧了紧天香的手又说,“我知道你爱哥哥,我也知道你很坚强,所以你要勇敢的面对他,让他接受你,你也要勇敢的面对和他在一起可能带来的痛苦和非议。”   “公主……我……”天香真的觉得自己没有勇气没有力量去应对。自从那日之后,宫里的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同了,讥笑、嘲讽、谩骂之声让她百受蚕食的心更加千疮百孔。她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肯踏出半步,她不知道除了逃避之外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天香,我相信,只有你才能化解哥哥心中的痛,温暖他冰冻的心。天香,为了哥哥,你要坚强勇敢的面对一切。也许你能从方晓玉身上学到的只有这些!”   勇敢?   天香望着善宜的眼睛,心中忽然打开了一扇窗户。她曾经是多么的坚定,为了能走到他身边她顶住了一切压力,最终她成功了。现在离幸福只有一步之遥,自己竟然胆怯了,退缩了。   善宜见天香的眼神中有了变化,会心的一笑,拍拍身边的盒子说道:“这些都是滋补用的,是别人送给我的,可放着太多了,我也用不到就拿来给你了!天香,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已经怀孕了。”   “啊?真的么?”天香惊喜的叫道。   善宜得意极了,开心的一仰头骄傲的说道:“哼,本公主想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不就是生个孩子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呵呵!”   ******   自晓玉把K赶走后的几日K都没有出现,晓玉每日坐在窗前倚着窗户向外张望,或者凭着栏杆冷眼看着醉香楼里快活的男女。倒是那个朱公子对她一如既往的着迷,也许是她想和他保持距离的想法让他起了兴趣,不时来找她聊天。开始的时候她总是退避三舍,时间长了见他也没什么过分的举动就当他空气一般,该干什么干什么。   尽管晓玉脸上依旧笑意盈盈,对林翊和白虎都十分友好,还时不时的搞些小花样调皮一下,可他们都看得出,自从K走了之后,她变得不爱说话了,还经常对着一个地方发呆,连她最喜欢吃的饭也吃的很少,偶然一见倒是觉得消瘦了一些。林翊知道她心中的挂念,于是刻意装作不经意间提及K的近况,让她了解他一切安好。   晓玉时常会想起那天的事情,自从K换了造型之后,好像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和她有些格格不入了。她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怎样,不过她感受得到,他们的心已经拉开了距离,不再像从前那样了亲密了。她忽然有种失去感,也许是自己以前太重视自我而忽略了他吧。就这样想着,她不那么生气了,反而觉得以前对他做的有些过分,甚至还想,若是他能回来,也许他们可以好好谈谈。可那个人却始终也没有给她机会。   马飞倒是得了清闲,没有晓玉在一旁提出各种无理要求,也没有K在一旁给他脸色,他的小日子活的相当滋润,四处游逛。这日,他吃着花生哼着小曲回了屋子,突然眼皮一动,觉得有人进来过,刚警觉起来,就被人蒙住了眼睛。   马飞一愣,忽然神色变得温柔起来,他也不动,也不去猜,只微笑着等着那人先开口。可等了半天也等不到,于是抓住那两只他熟的不能再熟悉的手,跳舞一样转了个圈面对着身后的人,叫道:“你怎么来了?”   灵见他既不惊也不喜,心中有些失落,撅着嘴抽回手,说道:“我怎么不能来?”   马飞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想故意逗她罢了,张开双臂搂住她,说道:“你呀,还是那个样子。什么时候能对我热情一点?不要总跟‘它’学好不好?”马飞瞪了眼灵的袖口,袖子果然一动,里面传来嘶嘶的叫声。   灵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说正事吧!自从上次听说斧山道人让你们去找爹爹,长老她就有些按耐不住了,她说要你把人带回去她亲自审问!这样更稳妥一些。”   马飞闻听皱了眉头,为难的说道:“把他们带回去我倒是有些把握,不过晓玉现在卷入了一件事里,暂时还不能脱身。这件事非比寻常,不但牵扯着朝廷还关系到龟兹国,现在她身边高手如云,如果我想带她走,恐怕没那么容易!”   “有什么不行?”灵毫不看在眼里似的说道,“你去把他们引开,我对付那女的,还有什么问题么!”   马飞慎重的想了想,依旧觉得行不通,摇头说道:“锦衣卫不是吃素的,眼线遍布各地,现在又是危急时刻,看似平静如水的运城实则暗流涌动,这个时候坏了他们的事,他们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搞不好会连累了龙山教的。而且除了他们,还有皇帝身边的将军在,他足智多谋,武功非凡,而且对晓玉更是照看有加,想调虎离山不那么容易。不过,他们都不是最难对付了,最难对付的是K。以我对K的了解,以K对我的了解,想瞒过他带走晓玉那几乎是不可能。”   “照你这么说就是不行了?你可知道违背了她的意愿会是怎样的下场?”灵一双深邃的眼睛中放着幽绿的光芒。      二二七章 坠落凡间   马飞叹了口气,说道:“以我对K的了解,以K对我的了解,想瞒过他带走晓玉也不可能。”   “照你这么说就是不行了?你可知道违背了她的意愿会是怎样的下场?”灵一双深邃的眼睛中放着幽绿的光芒。   马飞看了看灵,伸手将她耳边的头发掖在耳后,又叹了口气说:“我不在乎,我只怕她又拿你撒气!唉!那我的心该多痛呢!”马飞说着深情的搂住灵,闭着眼睛,贪婪的吮吸着她身上的香气,似乎想把那些香气都融进身体里,刻进骨子里,永远都不要忘记。   灵的心柔软起来,她搂住马飞的背说道:“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可是,她真的等不及了呢!尤其是一提到和爹有关就按耐不住了。”   “嗯!我知道,我都知道!”马飞又紧了紧手臂,忽然觉得她肩膀上有些异样的凸起,心中一沉,推起灵,轻轻拨开她的肩上的轻纱露出雪白的肩膀,只是在那么美丽的肩上竟然有一道深红色的疤痕。   “这是?!”马飞看得惊心,突然一股怒火窜上心头,他的拳头紧紧攥着灵的衣服,盯着那疤痕的眼睛开始冒火。   “没事的,阿吉番!”灵握住他的手腕,把衣服提了上来,嘴角一抹轻笑。   马飞忽然觉得自己懦弱无能,竟然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让她一次一次的受到这样的伤害。他咬着牙低下头,突然抬头说道:“灵,我们一起逃走吧!我会保护你,我不让她再伤害你的!灵,跟我走吧!”他说着猛地拉住灵的手向门口走去。   灵用力拽住他,叫道:“阿吉番,冷静一点!这又不是第一次,你知道的,过几天那疤痕就会消失的!”   “不行!我不能再让你忍受这些!我已经受够了,就算一生流浪,我也不会让你再回去了。”马飞坚定的说道,眼中忽然有些潮湿。   “阿吉番!”灵心中温热,一下子扑到他怀里,眼泪湿了他的衣服,“阿吉番,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们能逃到哪去呢?我们没有逃过么?最后还不是一样要被抓回去!就怕到时不能一起死,活着的会更痛苦!阿吉番,不要再任性了,要尽快带他们回去吧!也许了结此事,她如愿以偿,我们就真的可以在一起了!”   灵说罢推开马飞。她知道如果自己的心情再继续波动,长老就会知道的,于是身子一闪,已在门口,“多加小心!”她深深望了马飞一眼,出了门。   “灵!”马飞追到门口,灵却消失不见了。   K从拐角走了过来,见马飞从屋子里探着头怅然若失的模样,问道:“马飞,你在跟谁说话?”   马飞叹了口气,退回屋里,整理了情绪,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戏说道:“唉!想跟个姑娘搭讪,人家压根就没理我!我惨淡的人生啊!”   K扭头看看并无他人,哼笑一声进了屋。   “话说,你最近没去晓玉哪里是怎样?”马飞靠到桌前无聊的问道。   K听提到晓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白了马飞一眼说道:“要你管!”   马飞对他再了解不过了,他这幅模样,就算不说也知道,又在晓玉哪里吃了瘪。马飞忽然觉得心里平衡了,至少他和灵之间恩恩爱爱的,不存在他们这种畸形的关系。想到此,马飞心情大好,拍拍K的肩膀说道:“唉!女人嘛多的是,凭哥们儿你这条件,想找几个不行!”   K瞪他一眼,知道他故意戏耍,起身要走,马飞急忙拉住他:“喂!我这几天在城东发现了一个温泉,不如晚上咱哥俩去那里消遣消遣!哎呀,你不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嘛!我又不会害你!就这么定了哦,晚上见!”   马飞说罢摆摆手出了屋子,边走还边哼唱着“世间溜溜的女子,任我溜溜的爱呦……”   还有两日就到中秋了,月亮已准备好了最明亮的衣衫飞上枝头。淡淡的云彩在它周围环绕着,像轻薄的衣衫围绕着出浴美人。   马飞和K沿着小路爬过一座小山。K走在前面,抬头望了望远处,树叶掩映下一片不大的水面平静地躺在山脚下,水面上笼罩着淡淡的雾气,月光下悠然升起。   马飞还真是找了个好地方!K望着眼前的景色不由会心一笑,拨开层层灌木向温泉走去。   他们走到温泉近前,雾气飘上空中,月光向透过幔帐一般柔和的晃动着,这如一滩明静的清泉仙境一般,让人神往。   “你先下去,我去方便一下!”马飞说着钻进旁边的灌木。   K伸手去解衣带,忽然平静的水面上泛起一丝波纹,K一皱眉抬头望去。   忽然一个人影轻柔的冲出了水面,K定睛看去,好像是个女人,而且是个身材姣好的女人。她身上虽然穿了一条长裙,可浸湿之后紧紧地贴在身上透明一般,更显得整个身体玲珑剔透,她长长的头发瀑布一般凝在胸前,而那张面容是出了更是出尘的美,圣洁而不容一丝亵渎。她简直就像坠落凡间的星星,如此耀眼。   姑娘从水中游到岸边,坐在对岸一块扁形的巨石上,长长的裙角还在水中,雾气下分不清哪个是倒影,哪个是真身。她拿起梳子自上而下梳理着似水的长发,月光洒在她婀娜多姿的身上,薄雾虚虚幻幻拢在她身前……   瑞气氤氲拂水来,   金幢玉节下瑶台。   不尽秋香凝燕寝,   无边春色入尊罍   ……   “喂!干嘛呢?”   马飞见K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副丢了魂的模样,拍拍他的肩膀:   K这才缓过神来,忽然有些心虚,再转头看去水中,对岸只剩一把木梳躺在石头上,水中波纹粼粼。他心想一定是他们说话的声音惊倒了那位姑娘,她跳到水里藏了起来。一个姑娘在水下能闭气多久?   K突然扯住马飞的衣服说道:“你可真无聊!两个大男人一起泡什么温泉?!变态,变态!你还是给我讲讲你今天怎么被人拒绝的吧!”   他不由分说拉着马飞,几乎是把他架着走进了树丛,马飞不明所以,被他架的难受,边挣扎边叫道:“喂!来都来了!为什么不泡……哎呦,慢点慢点!……好吧,好吧,走就走,你放开我,放开我!K!放开我……”   姑娘悄然从湖中伸出头来,望着K和马飞的背影走进树林的暗影之中。   K?……   ************************************   奇遇记(一巴掌打在马飞的头上):敢自己加词儿啊你!抢戏啊你!你是古人啊你!溜溜啊你!再唱啊你!……   晓玉(突然从场边跳进来):管闲事啊你!挑拨离间啊你!教唆犯啊你!不想活了吧你!……   马飞(抱头鼠窜):不管我的事啊,本子上这么写的……姑奶奶们饶命啊……警察叔叔救命啊……啊!——      二二八章 格格不入   第二天,马飞仍旧对昨晚的事仍然耿耿于怀,从早上起床就开始不停地在K耳边唠叨,直到去吃中午饭的路上还不忘了说道:“昨晚你也真是的,两个男人一起泡温泉怎么了?走回客栈都半夜了,连热水澡都没洗上!K!我告诉你啊,这是你欠我的!中午一定要请客给我好好吃一顿!”   K瞥他一眼,懒得理他,继续向前走。   与他们擦肩而过一个戴草帽蒙着面纱的人,听见他们的对话停住脚步,转回身望着他们的背影,嘴角悠然跳出一个字“K”。   到了吃饭的时间,晓玉还是没有胃口,只简单吃了一些东西。客人下午的时候才会多起来,所以现在的醉香楼还算是比较清闲的。晓玉依着栏杆向下张望。前两天她还在对K感到愧疚,这两天反而生气更多了一些,这个人难道真的狠下心来跟我绝交了么?竟然这么久都不来!哼,你有种,等我再看到你的时候,看我不把你耳朵拧下来!哼!臭男人!   晓玉正撕着手绢暗暗诅咒着K,忽然闻到身边飘来一股香气,那香气沁人心脾,吸了一口觉得神清气爽,好像身上所有的穴窍都疏通了似的。她正疑惑那里飘来这香气,面前就出现了一个穿着淡蓝色长裙的姑娘,她的头发盘成了两个圆形用细长的白色丝带系着垂在耳后,丝带条条垂落胸前。她望着不远处走来的姑娘惊得长大了嘴巴。   你相信么,有人天生就像天使一般带着光环。晓玉不信,但是她真的看到了,面前这个绝色出尘的姑娘,不落俗套的美丽,还有她周身散发出来的光芒简直就是驾着云彩从天上飘然而来的仙女,这样的容颜,这样的气质怎可能是凡间之人?晓玉看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忽然一阵微风拂过,姑娘肩上的丝带随风翻摆着到了嘴边。她纤长的手指轻轻勾住丝带将其理正,走到晓玉面前,看着晓玉惊呆的目光盯着自己,莞尔一笑,那一笑容让晓玉的心都化掉了。   “你是新来的晓玉姑娘吧!”姑娘先开了口,天籁一般动听的声音。   “啊!啊,是!”晓玉一下子缓过神来,肩上一抖,像回答长官命令一般点头说道,完全没有想到这仙女一样的人儿会先开口和自己说过,简直荣幸之极。   姑娘眼睫未动,嘴角一抹轻笑,又说:“你能把K让给我么?”   “嗯?”晓玉心中忽的一沉,比刚才更加震惊的看着她。姑娘依旧笑颜盈盈,她却忽然看得胸中窒息,喉咙一动。   姑娘望着她惊恐的模样微微行礼,飘然走过她身边。晓玉怔怔的站在栏杆旁,望着空空的长廊缓过神来,一种莫名的恐惧随上心头,指尖冰冷,她下意识的攥紧拳头。   难道她就是苏婷么?   第二日是中秋佳节,醉香楼里张灯结彩。晓玉心中纳闷,这中秋佳节是团圆节,自然是要和家里至亲的人一同度过,别说运城是个小城,就算是在京城里,到了这天也不会有人去逛妓院吧。呵呵,如此兴师动众,是要给楼里的姐妹们开联欢会么?   可是到了晚上,她的想法就被彻底击溃了,醉香楼里不但来了客人,而且是高朋满座,甚至有人连座位都没有抢到,站在后面翘首向内观看。晓玉扶着栏杆向下望去,在人群中找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坐在里舞台不远的地方,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长袍。不知为何,晓玉的心里忽然紧张起来,双手紧紧的抓着栏杆。   “怎么样,热闹吧?!”惠子旖旎着走到她身边,手中持了一柄细长的旱烟,“呵,苏婷姐姐可不是一般人呢!好好瞧着吧,所有的男人都会跪在她面前祈求她多看一眼的!”慢慢吐了口烟气,眼中得意的笑着。   中秋佳节,醉香楼里张灯结彩,厅堂里布置的既奢华又恢宏,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而生的。   婆婆走到台前,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各位客官,我们醉香楼的头牌苏婷姑娘省亲归来了。我也不多说了,大家都是为了苏婷姑娘而来,下面就有请苏婷姑娘吧!”   帘幕一层层揭开,苏婷翩然走到台前,她没有粉妆艳抹,还是那一身浅蓝色的长裙陪着白色的发带,像从高高的九天飞落一般到了台前。   听说苏婷归来,好多人从很远的地方连夜赶了过来,只为一睹其芳容,见她如约而至场下的人无不欢呼雀跃,有人甚至喜极而泣。   苏婷微微行礼说道:“承蒙大家厚爱,苏婷愿为大家献歌一首!”   一句话说完,下面的人鼓掌叫好的声音就如雷鸣般响起,侍女搬了把椅子到台上,递上一把琵琶。苏婷怀抱琵琶低眉颔首,指尖轻动,悠悠然跳出歌来。   K望着台上的人,心中忽然一动,这个姑娘就是那天在湖边见到的人啊!竟然就是苏婷。这般脱俗出尘的人怎会是醉香楼的头牌,她的气质、她的举止和这里简直就是格格不入的。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来到了这里呢?K看着苏婷,心里忽然成山的疑问。   晓玉在楼上望着K,他看着苏婷的目光好奇之中又带着怜惜,似乎还有一些纠缠不清的感情。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可那眼神中的东西让她不安。   一曲唱罢,又唱了一首。   “姐姐今天还真是卖力啊!难道是已经有了心仪的人么?呵呵!”惠子一旁悠闲的笑着,见晓玉带着疑问的看着自己,哼笑一声说道,“我说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吧!连这都不知道,从来只有苏婷姐姐选客人,没有客人选她的道理!”   “选客人?”   晓玉自言自语着,突然想到昨日在廊中遇见苏婷时她说的话,“你能把K让给我么?”   她要选K?!——晓玉的心忽然一沉,惠子说过苏婷会喜欢K的,果然,没错,她是喜欢的!那么K呢?晓玉忽然不敢去看K,手已冰冷,她努力攥紧拳头,可怎么也温暖不起来。   台下突然爆发出一阵哄叫,晓玉极目看去,苏婷拉起了K,她的目光如水一般望着他,K亦用同样的目光回应着。四周都是众人的哄叫声,鼓掌声,棚顶忽然一声巨响,无数的花瓣从天而降,落在他们身前。K仰头望了这浪漫的花瓣雨,爽朗的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二二九章 姑娘小心   台下突然爆发出一阵哄叫,晓玉极目看去,苏婷拉起了K,她的目光如水一般望着他,K亦用同样的目光回应着。四周都是众人的哄叫声,鼓掌声,棚顶忽然一声巨响,无数的花瓣从天而降,落在他们身前。K仰头望了这浪漫的花瓣雨,爽朗的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晓玉望着飞花中的他们,似乎在举办婚礼一般,接受着人们的祝福。她的眼中有些温热,紧紧的咬着嘴唇。她眨眨眼睛忍住眼泪,缓过神来,见苏婷拉着K已走上了台阶。晓玉心中一惊,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慌张的逃回了屋子,紧紧关上房门,靠在门上,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儿。   “公子这边请!”是她天籁般的声音。   “好!”他含笑说道。   晓玉捂住嘴,再也忍不住眼睛里的泪水,“唰”的滑落下来。   她听见他们的脚步声从门前经过,慢慢远去才依着门蹲在地上。   可恶,可恶,可恶!只是个烂人而已,就算丢了又能如何?!又能,如何……   “娘娘?”林翊见晓玉双手紧紧的抓着胳膊蜷在门口,从梁上跳了下来,“你怎么了?”走近她,却见她把头在袖子上蹭了蹭,突然抬头一副笑脸。   “没事!突然……肚子疼……呵呵,吃多了吧,呵呵……”她尽量笑得把眼睛迷成了缝儿,可嘴角却实在笑不出来。   林翊自然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这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晓玉也应该清楚的,可她为何还会如此难过呢?虽然他尊称她为“娘娘”,但实际上和白虎一样,认为她是个来路不明,图谋不轨的人,后来知道他们潜入皇宫是在寻找神眼,更觉得她不该留在皇帝身旁。可是这几日的相处他慢慢发现她其实不过是个单纯又善良的人,内心柔软,敏感又容易受伤,却还要假装坚强,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可事实上,她是个拙劣的演员,不管怎么掩饰,所有的心情都写在脸上。   林翊忽然有些怜惜她,像这样纯净如水的人,虽然不能留在宫里接受皇帝的爱意,但至少也值得拥有一个细心体贴的人一辈子好好的珍视。他忽然有些后悔把她卷入这件事来,可已经没有办法再做选择,只能希望她不要假想太多。   晓玉站起身,拍了拍衣上的尘土到了桌旁,拿起壶倒茶,问道:“林翊,你喝茶吗?”   “K只是在执行计划而已,娘娘不必……”   “咯噔”一声,晓玉手中的茶碗打翻了,热茶烫在手上,疼的一激灵,双手背到身后,转过身一副笑颜对林翊说道:“嗯!我知道!呵呵!”   林翊知道那是刚提过来茶,烫得很,她却一副无事的模样把受伤的手藏在背后,脸上依依带笑。他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怒火,很想冲上前抓过她的手替她查看一番,可还是咬咬牙忍住了,不过心中之气仍未消除,他也知道,若是他在这里,她会继续装下去,于是拱手说道:“娘娘!下官离开一下,娘娘不要走出屋子!”   “嗯!好!”晓玉爽快的说道。   林翊望她一眼,打开窗户飞了出去。   林翊走后,晓玉收了笑脸坐在桌前,看着烫得红肿的手指上已经起了大泡,十指连心,微微一动就是钻心的痛。她心中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了,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在宫里的时候,她曾经彷徨过,不知该为了一见钟情留下来,还是为了青梅竹马随他而去。她很感谢那个梦,让她清醒了过来,让她选择了K。可她始终以为自己只是为了责任而选择了他,并不是因为他们之间存在着超越友谊的感情,可是现在她才发现,男女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单纯的友谊,在她的心底深处隐藏着一份感情,因为藏得太深连自己也遗忘了。   她忽然能体会到K曾经的心情,看着她陷入和皇帝的情感漩涡时,看到他们在月下飘着花瓣的树下亲吻的时候,他的心里该是多痛呢?而这些痛现在完完全全的加在了自己身上。   “当当当!”   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前。   他回来了?晓玉猛地起身,擦擦眼泪冲到门前开了门。   “晓玉姑娘!”   竟然是朱公子。   朱公子不由分说进了门,四处看看,嘴角一丝坏笑:“看来今天姑娘这里没有客人呢!”反手一背,关紧房门。   晓玉见是朱公子失望至极,低下眼睛说:“我的客人刚出去,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哦?是么?可是,为什么我总见到晓玉姑娘你独自一人呢?”朱公子背着手在屋子里转了转,扭头瞥见晓玉走到门边开了门。   “朱公子,请吧!我的客人一会儿就回来了。”晓玉说道。   朱公子“哼”笑一声,走到她面前,突然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抬了起来:“这又何妨?等他来了我再走不迟!还是,姑娘这里根本就没有人?”   晓玉抬起眼睛,厌恶的瞪他一眼,扭头挣脱他的手,严肃的说道:“请你离开!”   “离开?哈!我看是晓玉姑娘你搞错了吧?这里是醉香楼,你以为是小姐的闺房么?说让我离开就离开?”朱公子说着用力关上房门,走进晓玉一步,盯着她红肿的眼睛撇嘴一笑,问道,“你哭了?因为你的那个情郎不要你了,去了婷婷那里?哈哈!在这妓院里竟然能看见真情,朱某还真是感动啊!”手背划过晓玉的脸。   晓玉见他今天是铁了心要黏上自己了,可林翊又不在,她该怎么办?她心中焦急,忽然想要夺门而逃,可朱公子早就看穿了她的意图,先她一步到了门口,张开双臂等着她呢。   晓玉停住脚步,见他坏笑着一步一步逼近自己,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她往后一迈,顶在桌边,急忙绕到桌子后面说道:“你快走吧!我的客人可是不好对付的,他要是发现你在这里会生气的。”   朱公子闻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说道:“晓玉姑娘,你当这是你家么?哈哈,还有人会生气?我再提醒你一遍,这里是醉香楼,大家不过都是来找乐的,谁会那么认真?倒是你非常奇怪,不经常接客也就罢了,公子我想赏你,你竟不从,还如此惧怕,莫非……莫非你还是处子之身?”   晓玉听了他的话,脸腾一下子红了起来,却不知如何对答。朱公子见她窘迫的模样愈加兴奋起来,加快了追逐的脚步。他们围着桌子转了几圈,晓玉想找机会逃出去,却有些心急,向后一退踩到裙子惊叫一声向后倒去,朱公子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把她拽了起来拉到自己身边。   “姑娘,小心啊!”      二三零章 处变不惊   朱公子一挑眉头,上前一步说道:“公子我想赏你,你竟不从,而且非常惧怕,莫非……莫非你还是处子之身?”   晓玉听了他的话,脸腾一下子红了起来,却不知如何对答。朱公子见她窘迫的模样愈加兴奋起来,加快了追逐的脚步。他们围着桌子转了几圈,晓玉很想找机会逃脱,可她太心急了。猛然向后一退踩到了自己的裙子惊叫着向后倒去,朱公子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把她拽了起来,拉到自己身边。   “姑娘小心!”朱公子得意的说道,可谁想一句话还未说完,到手的鸭子就飞走了。他只觉得手中一轻,晓玉已经挣脱了他的手,而在她身后是个高大的男子。   男子颇有些书卷气,长长的鬓角垂在胸前,只是脸上的表情冷的让人看了生怖。   晓玉忽然觉得肩头一暖,转头看去竟是白虎。   “呵呵,这位仁兄,我们又见面了!晓玉姑娘这几日已经被我包下了,若是公子想寻欢去别处吧!”   虽然那人笑着说,可表情却是依然恐怖至极。朱公子也不是不识时务的人,面对这样的对手还是有些胆怯,于是拱手说道:“原来如此!好吧,晓玉姑娘,咱们后会有期!”   朱公子看了眼晓玉,他眼神中放射出的邪光让晓玉心中一颤,总觉得这个人没那么容易罢手,以后还要多提防他才是。   见那个人走了,白虎松了手,问:“为什么他会在这儿?你没锁门么?”   “锁了的啊!”晓玉撅了撅嘴低下头。   白虎用力掐住她的脸把她头抬了起来,盯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问:“眼睛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晓玉的脸被他掐的变了形,转了转眼睛嘟着嘴说道:“没有啊!”   白虎见她那怪样子忽然想笑,松了手转过身去,就算笑也不能让她看见,省得她又耍什么诡计捉弄自己。   K随苏婷到了她的房间,那可真是一间宽敞的屋子,有内外两间,用雕花镂刻的门板隔着,轻纱幔帐随风微摆,烛火灵动,宁静又温馨。   K站在门前四周看了看,屋子里的每件摆设都很别致,每一个细节都精雕细琢。但是,无论怎么看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姑娘的房间,没什么特殊之处。   “公子请坐!”苏婷一手揽着袖口,一手让道。   K微微一笑走到桌边坐下。   “公子尊姓大名?”苏婷坐到桌边,身子一动,一股沁人心脾的芬香。   “K!”他短促有力的回答道。   “K?”苏婷拿过酒瓶倒了两杯,递到K手中:“公子请喝酒!”   K接过酒杯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苏婷盯着K,从他宽阔的额头到浓重的眉毛再到高耸的鼻梁,认真的看着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K放下酒杯,见她凝望着自己,忽然心中一动,与这样天仙似的人儿对视他还是第一次,经受不住她的目光败下阵来,低眼问道:“姑娘在看什么?”   “那晚温泉边是公子吧?”苏婷突然问道,见K听到这个问题明显一惊,脸色泛红,她却开心起来,胳膊支在桌上抚着脸饶有兴趣的问道,“公子都看见了什么?”   那晚从她自水中翩然跃起到坐在扁石上梳理长发他都看的真切,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收在了眼底了。回想起来,如梦如幻。可现在让他在她面前袒露?K有些局促,被她问的面红耳赤。   苏婷却适时地给了他台阶:“其实,婷婷还要感谢公子,没有让婷婷难看!只是,婷婷不知道公子既不是好色之徒,亦非趁火打劫的卑鄙小人,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K得了解脱稍稍松了口气,拿起酒杯喝酒说道:“行游天下,偶然路过此地,想住一段时间,偶尔无趣,想找个谈得来的聊聊天,仅此而已。”   “哦?公子的意思是来这里寻知音?呵呵,这个理由婷婷倒是第一次听说。”苏婷嫣然一笑,看得人如沐春风。   “那苏姑娘以为呢?”K放下酒杯。   “叫我婷婷吧!”苏婷想了想,嘴角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怅惘,她悠然说道,“婷婷以为来这里的人都是想要逃避的。这里虽然是青楼,却更像是一座空中的楼阁与世隔绝。在这里的人们可以没有哀愁,没有痛苦,也不用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有的只是歌舞,只是笑容和快乐。所以,婷婷以为来这里的人都是来寻找快乐的!”   烛火依依映在她的面上时而晃动,光影交错显得有些不太真实,她的眼睛明亮中又有些哀伤,让人见了多几分怜爱。   “可是,为什么我从你的话里听不出快乐呢?”K问道。   苏婷一愣,浅笑:“我并没有不快乐啊。只是,来这里的人看似快乐,其实都有着不愿面对的现实,听多他们口中的世间离合,见多了浮华烟云,我的心似乎也已经像这空中的楼阁一样了吧,处变不惊!不过有时他们所说的痛苦在我看来都是幸福呢!其实我也会想找个人吵架、发脾气、一起过经历苦难,再一起慢慢变老……”   她的声音悠扬婉转中带了一丝淡淡的伤感,夜色中显得格外安静。忽然有那么一刻,K忘记了自己是为了什么坐在这里,看着眼前的人,心中升起一丝怜惜。   “唉,你瞧我,都在说些什么呢?”苏婷突然回过神来,又给K倒了杯酒,举到他面前,“前世五百次回首才换来今生一次相逢,公子,婷婷敬你!”   K的心中莫名起了波澜,举起酒杯,对着烛光对面的她,欣然一笑,一饮而尽。   苏婷擦了擦嘴角,脸色微微泛红,更显得那面庞娇人非常。她放下酒杯,又说:“听说公子弹得好,唱的好歌,可是遗憾,婷婷没能欣赏,公子可否为我弹奏一曲?”   也许同是喜欢音律的人在一起会比较开怀,K爽朗的一笑露出两颗精致的虎牙:“想听什么?”   苏婷把琴递到他手中,调皮的转转眼睛,说道:“就听你唱过的那首吧!”   K接过琴,想了想,指尖拨动琴弦,悠悠然唱了起来。K轻弹着,琴声虽然低弱却足以动人心弦。他时而低头望着琴弦,时而微笑着对她。苏婷坐在他对面,拄着脸,慢慢沉浸在他的歌声里……   K从苏婷的屋子出来忽然觉得像做了个梦一般,而且是一个宁静又唯美的梦。他绕了个圈又来到晓玉的住处,进屋环视一圈,却没有看到晓玉。目光一转,望见床上鼓着一个大包,他眉头皱起,低眼却不见她的鞋子,一想就是见他来了故意躲闪,他甚至能想象她仓皇躲避的样子,那么狼狈。   二三一章 抢先一步   “怎样?有何收获?”白虎问道。   “收获倒是没什么,还要再看看!”K靠在桌边。   “嗯!你的任务是要取得她的信任,也许她会把你也带回岛去。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和她接触的人被带回去,也许这是个机会。在岛上的人越多,我们的机会就越大!不过还是要注意隐藏身份。”林翊说道。   K点了点头,瞥了眼床上那一团,仍是放心不下,冷冷的问道:“她怎么了?”   林翊看了眼晓玉叹了口气,回想起刚才她听见K叫门时的模样,摔下一句“我累了,我睡了!”就如箭一般钻进被里,把自己裹得像个肉.虫。   “娘娘只是太累了,先睡了。”林翊敷衍着。   K瞥她一眼起了身:“我先走了。”顿了顿见她没反应就出了门。   见他出了门,晓玉把头从被缝里儿里探了出来,眼泪已经浸湿了被单,她刚才听见窗外飘来那熟悉的旋律。   《爱不爱我》,那是他唱给她的歌,她以为,这首歌只是唱给她的,可现在他也唱给了苏婷。   苏婷的确是个神仙般的人,就算她看了也要垂涎三尺,更何况是男人。K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面对这样一个既有美貌,又有气质,能歌善舞,善解人意简直就是无懈可击的人他也只能束手就擒吧。相比之下,自己也不过是根可悲的长在路边的稻草,不温柔,没气质,不会弹琴,没有情调,不懂男人心,就喜欢吃东西,就喜欢冲动,就喜欢邋遢着,就喜欢无理取闹,就喜欢跟他耍脾气……   晓玉撅撅嘴,“呜呜”的叫着哭了起来。她刚想把被蒙在头上,却发现怎么扯也扯不动,扭头一看竟然是白虎那一张万古不化的脸,她吓得差点惊叫出来。   “你在干嘛?”白虎问道。   晓玉想扯动被子遮住自己却扯不动,于是一起身,“咣”的一声撞在白虎的头上。两人同时疼的捂住额头。   白虎愤怒的瞪了眼那个冒失鬼,心中暗骂自己多此一举。抬脚跳上了横梁。   “对了,还有没心没肺,顾前不顾后……呜……”   晓玉坐在床上咧着大嘴哭了起来,不一会她抽抽鼻涕望着梁上哭腔叫道:“白虎!你下来陪我说说话!”   妖孽,懒得理你!为何这样的时候总是让我碰上?真倒霉!——白虎倒是忍得住,再没出任何动静。   之后的几天,K每天都会去苏婷那里,苏婷也破例的每天都会找出时间和他单独在一起,谈天说地,弹琴唱歌,时不时的从她的窗子里传出银铃般的笑声。   惠子听到她的笑声,欣慰的长叹了口气,说道:“已经有很久没有听到苏婷姐姐这么欢快的笑声了,这个K还不赖!”   晓玉抬头望了眼那欢声笑语的窗子,把下巴抵在胳膊上,撅了撅嘴,长叹口气。   “呵!怎么?你最近好像很不开心?听说朱公子经常去找你,你却不愿见他?”惠子朝着趴在栏杆上的晓玉吐了口烟气,嘲讽的一笑,“怎么?刚来就想学姐姐挑客人吗?”   晓玉耷拉着眼皮,一声不吭。   惠子突然靠近她,瞪着眼睛说道:“还是说,你也喜欢K?”   “啊?怎么会?……呵呵!”晓玉额上出了汗,急着摆手。   “哼,我说也是!算你还有自知之明。我见过那么多男人,没有一个不对姐姐死心塌地。不过,能见上姐姐这么多面的,他还是头一个!”惠子说着又向那窗子看去,目光之中满是欣喜。   “是啊,他还真是……特别……”晓玉嘀咕着也随着她向窗子看去,心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她慢慢收回目光,忽然望见楼梯的拐角处下来两个人,竟然是K和苏婷。晓玉倒吸一口气,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也不能在惠子和苏婷面前表露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于是急忙收回目光向楼下张望。   惠子见苏婷走了过来,放下烟袋,她知道苏婷讨厌那味道。   “姐姐!”惠子直起身子走了过去。   “惠子!我要和K公子出去逛逛,一会儿就回来!”苏婷抿嘴一笑,面带霞光。   K眼光一转瞥见趴在栏杆上向下张望的晓玉,心中忽的一沉。好几天了,她都在躲着自己,若是他迎面走来,她一定会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转弯绕路,若是在房中和林翊他们互通情报,她一定会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得像个球一样严实。其实他心中的气已经消了,很想找个时间和她讲和,可她总是这样完全不给自己机会。好不容易今天狭路相逢,却只能这么遥遥相望。   “公子?”苏婷见他走了神,揽住他的胳膊轻轻摇了摇,“走吧!”   K回过神来,对苏婷浅笑称好。   二人携手走过晓玉身前,苏婷身上的香氛随着那步伐掠过晓玉,晓玉下意识一抖,暗暗攥紧拳头。   苏婷越过晓玉时侧眼见到她攥紧的拳头有些颤抖,回想起K刚才走神的样子,他看去的方向明明就是晓玉哪里。她早听说在晓玉刚来的那天K就赢得了她,难道是为此两人之间产生某种情愫么?苏婷忽然一笑,若真是这样倒是有趣了。从来没人敢于和她相争,也没人有资格于她相争,若方晓玉真的有那么幸运率先走进了K的心里,那么她倒想试试自己究竟能不能把他抢过来。而且,她已经先胜了一筹,因为现在的人在她身边。   苏婷戴上了面纱与K携手出了醉香楼。她一向独来独往,从未与别人一起走出过醉香楼。这次公然挽着一个男人走在街上,她心中除了兴奋之外还有小小的紧张,尽管隔着面纱却一直不敢抬头。   “怎么了?不舒服么?”K明显感到她的手攥紧了自己的胳膊。   “没什么,只是有些……难为情罢了。”苏婷低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少女的羞涩。   K望着面纱下她娇羞的面庞淡然一笑。若是和晓玉一起出来,她怎会挽着自己安静的走在身边?那家伙一定会蹦蹦跳跳的出没各类摊贩面前,就算什么都不买也要全部逛遍。最后还会在远处摆着手叫他“快点!快点!”想到她那副大咧的样子,K忍不住笑出声来。   “公子笑什么?”苏婷探头问道。   K回眼看她,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前面有卖糖葫芦的,想吃吗?”   苏婷望着他温柔的目光,脸色微红,心中既温暖又踏实,抿着嘴点点头。   两人走到糖葫芦摊前,K买了一个递给她。他的笑脸映着夕阳的金色像个大男孩一样可爱,看得苏婷回不过神来。   “苏婷?”突然一个挎着篮子的村妇指着苏婷大叫一声,“真的是苏婷!”那妇人见到苏婷扭头看她顿时横眉冷对,抄起篮子里的土豆向苏婷砸去,“你这个贱人!勾引我家相公!你这个贱人!”   二三二章 大雨将至   K微笑着对苏婷说道:“前面有卖糖葫芦的,想吃吗?”   苏婷望着他温柔的目光,脸色微红,心中既温暖又踏实,抿着嘴点点头。喜欢他的笑,喜欢他说话的温柔,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如这阳光照在身上一般温暖。   两人走到糖葫芦摊前,K买了一个递给她。他的笑脸映着夕阳的金色像个大男孩一样可爱。   苏婷接了过来糖葫芦,掀起面纱,咬了一口,甜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了,又是是酸酸的,就像青涩的爱的味道。   “好吃吗?”K问道,咧嘴一笑,露出两颗精致的虎牙,她简直爱死了那两颗虎牙。   “嗯!”苏婷嫣然一笑,又吃了一颗。   “苏婷?”突然一个挎着篮子的村妇指着苏婷大叫一声,“真的是苏婷!”见苏婷转头看她,那妇人顿时横眉冷对,抄起篮子里的土豆向苏婷砸去,“你这个贱人!勾引我家相公!你这个贱人!贱人!”   土豆呼啸着向苏婷砸去,K一转身将苏婷挡在身后,出手打掉几个,不料街上又来了几个妇女,大叫着将手中的蔬菜,鸡蛋一起扔了过去。苏婷心中惊慌十分,躲在K的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知如何是好。   K见人越聚越多,他们被围在了中间,还不是有人指点的议论,“原来她就是苏婷啊!”“就是醉香楼的头牌啊!”,“这个女人怎么敢上街呢?”,“真是不要脸啊!”……   苏婷把脸贴在K的身后,羞得哭红了眼睛。K见势不妙,转身抱起苏婷,脚下一踩跃上屋顶,众人无不惊叹,可那些妇人仍旧不依不饶,追着他们边骂边扔。   K抱着苏婷跳过房子之间的过道直向城外跃去。他们走后不久,不远处的胡同里闪出一个白色的影子,一张食古不化的脸上忽然露出得意的冷笑。   苏婷当街被人认出还被追打,连手上的冰糖葫芦也在混乱中跌落了。羞赧与委屈同上心头,她紧闭着双目把头深深埋在K的怀里,眼泪不住的流了下来。她听见耳边呼啸的风声,却不敢睁眼去看,很怕一睁开眼睛又看到那些仇视的目光。   K感到怀中之人在微微的颤抖,像一只受惊的小鸟。他忽然想起了抱着晓玉离开皇宫的那个夜晚。她也是如此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服依偎在她怀里,寒风瑟瑟她的身子微微的颤抖着,可他知道那颤抖并不是因为夜晚的寒冷而是心中的冰冷。   K的心忽的一沉,咬了咬牙跟,紧紧手臂把苏婷抱得更紧。他边踩着风,边抬眼望去,天边已被覆上了层层乌云。   “好了,别怕!他们追不来的!”   K温柔的说着,呼吸喷到苏婷的耳边,温暖极了。她慢慢把脸露了出来,向周围一看,两人已出了城,K停在林边一棵巨大的树上。她望了眼脚下,离地几丈远,眼前一晕,急忙缩回K的怀里,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K嫣然一笑,轻柔的说道:“别怕!你看那边!”   苏婷抬头望他,他的眉目清晰,棱角分明,虽然留着长发却掩不住男子的阳刚,谈吐又是如此温文尔雅,那声音春风拂面一般扫去了心中的阴霾。她大着胆子向K目光所及的地方看去,几只萤火虫飘在阴暗的树见,那明亮的黄色在高大的杉树的暗影下晃动着,柔弱,且惹人怜爱。   苏婷眉目舒展了,她的裙摆翩然垂落,丝带随着微风翻摆,把头靠在K的肩上,目光宁静悠然的望着依依晃动的萤火,她伸出胳膊,衣袖轻盈的滑落露出细细的手臂,手掌一翻,长长的玉指如莲花般绽放着,似乎能碰到那跳动的火苗一般。   K静静的望着她,美时美景美人,他的心中有些悸动。   “好看么?”他轻声问。   “嗯!”她点了点头,回眸一笑,一笑倾城。   “想和他们一起飞么?”K又问。   苏婷抬头看他,眼中是惊奇和不置可否。   K嘴角一翘,抱紧她:“小心了!”他突然脚踩树干向另一棵树飞去,她下意识的身子一缩闭紧了眼睛。   “睁开眼睛,相信我!”K说道。   苏婷犹豫了一刻,慢慢睁开眼睛,K用力踩着树干的惊动了树上的萤火,一片一片的飞了起来,那惹人怜爱的嫩黄,像无数颗闪耀的星星随着他们旋转飞舞。   苏婷从未见过如此景象,她忽然有种幻觉,自己真的变成了仙子,飞上了浩淼的银河与繁星舞蹈。   K踩到一根树枝,那树枝极脆,受力不稳,“咔嚓”一声断裂开来,K没了着力点,暗叫不好,两人从高高的树上摔落下来。K眉头一拧,在空中急速翻滚坠落下来,可落地是脚下一滑,摔在地上,也把苏婷扔了出去。   他趴在地上急忙抬头看去,苏婷躺在不远处的地上,正捂着腰想要爬起来。她抬头望见K趴在地上焦急的望着自己,那狼狈的模样刹那间让她忘了疼痛,捂着嘴大笑起来。K见她无事长出了口气,把脸贴在地上。   “轰隆——”随着一声雷响,一滴雨滴落在K的脸上。他用手一摸见是雨水爬了起来,拉起苏婷说道:“要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好!”   苏婷站了起来,腰上还有些酸痛,K扶着她向林边的方向走去。两人刚走了几步,大雨倾盆而至。两人趁着密叶的遮掩拉着手奔跑在树林之中,可还是抵不住雨势过猛,浑身都被浇透了。   “啊!”苏婷脚下一绊脱了手,摔在地上。   K急忙跑过来扶起她:“怎么样?没摔伤吧?”   苏婷摇了摇头,K见她脸上沾了块泥巴,嘴角微翘,拇指一划帮她擦了去。苏婷一惊,呆呆的望着烟雨中K被打湿的脸上露出的那丝笑容。   K扶起她,向远处一望,见不远处有个巨大的树洞,于是拉着她去树洞里躲雨。   随着白色闪电划过天空,一声巨响震得地动山摇。晓玉下意识的肩头一抖,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倾盆大雨心情跌到谷底。   K和苏婷还没有回来,他们不会有事吧?雨这么大,他们会在哪里躲雨呢?      二三三章 弱水三千   随着白色闪电划过天空,一声巨响震得地动山摇。晓玉下意识的肩头一抖,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倾盆大雨心情跌到谷底。   K和苏婷还没有回来,他们不会有事吧?雨这么大,他们会在哪里躲雨呢?   一间小旅馆里亮着盏油灯,突然从门口闯进两个湿漉漉的男女。   “老板还有房间么?”男的问。   长着山羊胡的老板看了看他二人,问道:“二位要几间房?”   “一间!”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又羞涩的相视着会心一笑。   ……   在一间破庙里,窗外暴雨凶猛,屋内生着篝火。篝火正旺把两个人的影子映在了墙上。   “呀,你的衣服都湿了,快脱下来这边烤烤。”女人说道。   男人脱下外衣,女人接过晒在火旁的竹竿上。   女人转头望见男人赤着上身,强壮的身体,粗狂的线条,脸色微红,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宽阔的胸肌说道:“身上也湿了呢,我来帮你擦擦吧!”   男人望着女人黏在身上湿透的衣服塑造出的玲珑线条突然紧紧的抱住她:“你也湿透了呢!”   ……   “啊!我在想些什么啊?!可恶!”晓玉捂着耳朵猛地摇了摇头,心烦到了极点。   “当当当!”   几声敲门,晓玉一惊,飞快的跑过去,又突然停住了脚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今夜林翊和白虎都不在会是谁呢?   又几声叫门,晓玉犹豫了一下,问道:“是谁?”   “晓玉开门!我是马飞!”外面一个声音说道。   “马飞?!”晓玉心中忽然狂喜,猛地把门打开却当场呆住了。   门前站的果真是马飞不假,可是他的身边莺莺燕燕的围着好几个姑娘,个个拉着他扭捏作态的叫着:“飞哥!到我那儿去吧!”   “飞哥,人家想你想的好苦啊!”   “飞哥!去跟我喝酒吧!”   “飞哥!飞哥!”   “飞哥!”   ……   晓玉都要吐了,立刻关了门。马飞见她关门伸手拦住,他黑亮的脸上眉飞色舞,搂搂左边的姑娘说道:“下次去找你呦!”,又亲亲右边的,“你也要等着我啊!”看了看晓玉要挤在一起的五官嘿嘿一笑,对“众爱妃”说道,“今天不早了,飞哥要和晓玉姑娘休息了,你们自己去玩吧,玩吧!”说着进了屋子,把门一关,外面几个还是死活不依,在门口叫了好久才无聊的散去了。   “真有你的!”晓玉说着摇了摇头,坐到桌边。   “哈哈!这叫入乡随俗么!”马飞晃着身子到了桌边,倒了杯茶干了一杯,意犹未尽似的说道,“对付这么多,还真累!真不知道皇帝每天怎么忙得过来?”   晓玉听她提到皇帝突然脸色一变,目光锋利的瞪着他:“皇上可不是那样的人!”   马飞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打哈哈道:“是啊,是啊!恕我失言!”   “可……也许有些人是呢……”晓玉自言自语着默默低下眼睛,忽然心里憋得慌,撅了撅嘴趴在桌子上。   马飞见她这幅模样,想到前几日她与K的争执,难道二人之间的误会到现在还没解开吗?马飞忽然嬉笑着说道:“怎么?看K逢场作戏,你吃醋了?唉,我说晓玉,我看你真是……”   “马飞!”晓玉低声叫着,这一句声音虽不大可太过安静了,安静的让人听了心中压抑,“你说如果你遇到了比你美貌的人,比你智慧的人,比你多才多艺的人,比你温柔贴心的人……总之一切都在你之上的人,你心中感到失落是不是件很正常的呢?”   马飞听她的话愣住了,那个自傲自大、整日自信爆棚的丫头怎么会突然间说这些?她这是在说谁呢?苏婷么?   晓玉看了眼马飞,眼神中带着怅惘,却忽然释然的一笑说:“唉!算了算了!有的人连女人见了都爱恋三分,更何况是男人?不过,也许输给这样的人就不会那么遗憾了。”   “晓玉,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姑娘啊!要不然,那个看遍三千弱水的皇帝怎么会偏偏喜欢你的?”   听他又提到了皇帝,晓玉心里一痛,忽然怀念起皇帝了,怀念起他温暖的笑,实心实意的关怀,还有对自己的一片赤诚,可是现在自己竟然要忍受K带来的痛苦。是啊,自己为了那个傻子离开皇宫?他却在外面追求别的女人?!   “晓玉!K不是那样的人,你……”   晓玉心中的压抑澎湃了起来,眼泪“唰”的掉了下来,撅了撅嘴唇,委屈的说道:“马飞,你不知道K看着苏婷的眼神,你不知道他对她说话的声音,你也不知道,他还会陪她弹琴唱歌到深夜……也许K以前对我的感情只是他自己的误会而已,只是他的习惯而已。这次也许是我选择错了……”   马飞听了她的话突然意识到她并不只是单纯的吃醋而已,这次她是真的受伤了,马飞拉住晓玉的手,说道:“晓玉!你千万不要这样想!K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知道的,他其实早就想和你讲和了,只是……”   “没事……”晓玉擦擦眼泪抽泣一声说道:“我没事!我是打不死的小强。这件事了结之后,若她真是他的选择,我会微笑祝福他们。”   “晓玉!”马飞见她如此执着钻牛角尖心中也无奈,叹了口气问道,“若这是这样,到时候你要怎么办?回宫里么?”   晓玉一愣,虽然生气,心痛,可自己从未想过回去,她垂下眼睛摇了摇头:“有些事是回不去的,就算回去也找不回曾经了。”她忽然自嘲的冷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落得如此,也许这就是老天给自己曾经想要鱼和熊掌兼得的惩罚。   惊雷一声,雨下的更大了,如潮水袭来一般的躁响。房顶的积水顺着瓦片的凹槽流了下来在庭院的外围形成一道厚重的雨幕。   朱公子把斗笠扔给了旁边的丫鬟,又脱下雨衣往椅子上一扔,问道:“叔叔呢?”   “公子,老爷在会客,让公子在这里等等。”丫鬟说道。   “会客?!”朱公子惊讶的问,这么晚了会有谁来找他呢?这样的事还是头遭见过,“什么人?”   丫鬟摇了摇头,朱公子想到她个丫鬟不知也就罢了,于是挥了挥手屏退她。   朱公子在前厅等了许久也不见老爷出来,心中犯急,在厅堂里踱了两步突然好奇来者究竟何人,于是嘴角扬起坏笑,进了后院。   他绕过回廊来到老爷书房,果然那里亮着灯。朱公子走了过去,听见里面有人说话,他俯身蹲在跟前仔细的听着。   “白大人,今日一切进展顺利都是大人的功劳!没想到苏婷竟然真的害怕了,呵呵,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朱公子一听心中一动,他认得那声音,正是他当县官的叔叔。他在跟谁说话?苏婷又是何人?难道是那个醉香楼的苏婷么?朱公子眉头紧皱又继续侧耳听去。   “不知那个叫方晓玉的是否可靠?会不会把计划泄露出去啊?”县官仍然对晓玉那日私闯官府出言不逊的行为耿耿于怀。   “这个你大可放心,继续安排人力在湖边暗守就是了。”   县官不知晓玉的底细,心中疑惑为何这个京城来的大官会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丫头如此信任,他很想借此机会探听虚实,于是又问:“能得大人如此信任,莫非她也是宫里的人么?”   朱公子心中一惊,慢慢抬起头来,指尖在窗户上轻轻戳了个窟窿向内看去,他忽然瞳孔放大,身上的汗毛都倒立起来。   只见一个白衣人转过身来,一张食古不化的脸上毫无颜色,对县官点了点头。   朱公子呆住了,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他一直觉得方晓玉很奇怪,和周围似乎有些格格不入,每次他去找她的时候她都在拒绝,而且这个男子也总是适时出现,原来他们是在醉香楼里密谋?可醉香楼里有什么值得他们寻找的。他突然想到刚才他们提到苏婷,心中一惊,忽然想起了K,难道那个人也是他们派去苏婷身边的么?      二三四章 假戏真做   “一切都依计行事,请大人放心!下官一定竭尽全力协助大人!”县官说道。   朱公子一听,屏住呼吸踮着脚尖逃了开。他回到大堂中坐着等待县官,可怎么也坐不住,手指在膝盖上轻点着,琢磨着。县官竟对那人毕恭毕敬,他应该是京城里的大官。京城的大官来这里,似乎还带来了很多人手,一定是件大事!   不过他才不在乎什么大事,倒是对方晓玉是宫里的人这件事很是好奇。   “我说那个小娘子怎么不太一样,而且总是躲着我呢!原来是这样!”朱公子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着,嘴角飘起一丝媚笑。   “咳咳!”县官咳嗽两声进了大堂,见他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什么小娘子?你一天能不能想点点正事!”   “哦!侄儿见过叔叔!”朱公子毕恭毕敬的行礼。   “好了,好了!不要多礼了!我今天找你来是要跟你说件正事!”县官说道。   朱公子突然来了兴趣,走近两步问道:“正事?难道跟醉香楼有关么?”   县官听他一问,吓出一身冷汗,急忙捂住他的嘴左右瞧瞧,低声说道:“嘘!小点声!运城现在到处都是高手,你可不要随便乱说!再说,是谁跟你说的醉香楼?”   朱公子一见县官紧张的模样不屑的一笑,说道:“哈,没什么,听到些风声而已!叔叔找我来,究竟是何事?”   县官见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心中更气,却也不敢骂他,生怕他不知好歹的大声叫嚷,让那个耳聪目明的京城大官听到,于是暗暗在心里忍着气,说道:“最近不要去醉香楼了,而且做事要规矩一点。省的让人落下把柄。你要知道你做的那些勾当若不是我给你压着,你早就蹲监狱了,还能快活到现在?哼!这几天一定要老实些,千万别给我惹什么祸端出来,等着风声过了我也懒得理你!”   “呵!好好好!叔叔,我听你的!”朱公子嬉笑着拱手行礼,忽然眼珠一转,上前一步问道,“叔叔,那个方晓玉究竟是何人?”   “你!刚说过不让你蹚这浑水你怎么偏偏不听?!”县官一气之下背过手去,转身不去看他。   “叔叔!听说她是宫里人?”朱公子抓着县官的衣袖探头问道。   县官拿他没办法,只想赶紧打发他走人,于是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嗯”来。   朱公子得了他的认定开心起来,眼珠一转,嘴角露出不怀好意。   雨还在下,一注一注将那永远不可能走进彼此的天和地连了起来。   若是没了天的泪水,又怎能滋润大地干涸的心?   苏婷身子一抖打了个喷嚏,她的头发已被浸湿,一缕一缕贴在身上,双手紧紧地捂着肩膀,那娇弱的身子有些颤抖。   K将外衣脱了下来,用力拧了几次,将多余的水分拧净之后披在苏婷的肩上。   虽然那衣服是潮湿的,可披在身上着实暖和了许多。苏婷望着K近在咫尺的面容心中忽然温热起来,伸手抹去他脸上的雨水。   他的目光坚定又殷实,似乎看着它就可以不再惧怕,跟着它就能找到光明。苏婷忽然眼中有些温热,手指留恋他脸上的温度,迟迟不肯收回。   “K……”一滴眼泪滑落苏婷的脸庞,“若是能早些,早些遇到你该有多好?”   她的双眸在夜晚之中也闪着明亮的光,像星星一般的明亮,又像星星一般的孤独,幽幽的光芒落在人心上,又爱又怜。   K淡然一笑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从脸庞拿开攥在手心里说道:“什么该有多好?”   苏婷怅然低头,紧紧抱着蜷起的双腿,眼中热泪落在膝头。   “十五年前,我还是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有爹娘的疼爱,也有哥哥的关心。幸福就像天空一般透蓝,我最喜欢坐在我家的屋顶仰头看太阳,尽管它明亮的刺眼,可我还是喜欢它的温度,照在身上暖暖的。可是突然一天,这些幸福都被夺去了。我记得那天我躺在屋顶,望着太阳,天边忽然闪过一道更加耀眼的光芒,接着大地开始摇晃起来,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我望见远处的房子像波浪一般塌了下去。爹爹从屋子里出来,让我快些下去,我怕的直抖,大叫着爹娘却不敢动弹。爹爹于是爬上梯子来找我,娘发现哥哥还在屋子里,又跑回了屋子。可是,可是那波浪疯狂的袭了过来,等我醒来时自己已被灰尘覆盖了,而爹爹,娘亲还有哥哥都被深埋在废墟里。我拼命的把开瓦砾拔得满手是血,终于拔出了爹爹的一只手,他的手还是热的,我拉着他的手大叫着,拼命地去挖,可怎么也挖不完,我手中爹爹的手慢慢变凉了,我用双手紧紧握着他,我叫着爹爹的名字,想把它捂热,可那只手却在慢慢变凉,不管我怎么捂也没法将它捂热,我都,没法将它捂热……”   苏婷哽咽了,眼泪如潮水一般喷涌而来,她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K望着她的模样,心中忽然很痛,长叹口气搂住她的肩膀,把她靠在自己身上:“好了,不要想了,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K!”苏婷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抽泣着说道,“他们都以为我自小没有父母,其实这些事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讲过。那天之后我跟着那些仅有的幸存的人离开了家乡,到外地乞讨。我饿得不行了,眼前模糊看不清道路,摔倒在地。我以为我要死了,可想到死了以后就能见到爹娘和哥哥心里却没有害怕。这时一个骑着大马的人走过我身边,下了马。我记得他金色的靴子上绣着彩色的花纹,还有红色的宝石。我以为我死了,见到了天神。他把我抱了起来,擦掉了我脸上的泥土,又给了我水喝。他对我笑,那笑容仿佛春风一般抚摸在我的脸上。他说,你不能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之后他把我带到了醉香楼交给了婆婆,是婆婆一直照顾我,将我养大。醉香楼的姐姐们对我很好,她们不让我接客,可还是有客人经常来骚扰。开始我很害怕,长大之后我才明白那些代表了什么。我不想欠谁的,我想把我的债还净,不管是对那个救了我的人,还是对醉香楼的人。于是我定下规矩,我可以接客,不过我要选择客人,并且只是弹琴聊天。因为爹爹说过,女孩子要像水一样纯净,要像冰一样坚韧,也要向阳光一样给人温暖。我可以在充满污秽和欲念的地方守身如玉,我也可以一直坚强,可也许我永远都不可能给人温暖了,我害怕见到阳光,宁愿躲在黑暗里,因为一见到阳光就会想起那天。K,我真的很怕!”   苏婷挺起身,仰头望着K,眼睫上还凝着泪珠。K垂着眼睛望着她,紧了紧披在她身上的衣服说道:“不怕!不怕!”   “K!”苏婷突然扑到他怀里,紧紧的搂着他的腰,说道,“若是,你能一直在我身边,该有多好……”   K听了她的话手臂一僵,慢慢搭在她的肩上。他忽然开始痛恨自己,后悔为什么当时冲动自告奋勇。他开始还以为苏婷和自己只是逢场作戏,为了让他屈服在她的石榴裙下之后可以将他骗走,可现在看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的演技实在是太高明了,自己的心已有多半相信了她;倘若不是,当她发现自己只是在利用她的感情时会怎样的?想到她刚才流泪的样子,他的心也揪在了一起,他真不知道这场假戏将要如何收场。   二三五章 十字路口   晓玉红着眼睛躺在床上望着天棚等了一夜,终于在清晨时分听到了那两人的脚步声。   “小心!”是K的声音。   晓玉一惊,眼睛一动,见两个影子搀扶着走过窗前。她忽然心中酸楚,眼框里滚起泪珠,她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来。她知道过一会儿K就会来这里和白虎他们继续商量,然而自己只不过是个摆设而已,就像那次藏宝阁里寻找神眼一样,还是那个最无用的掩护而已。   虽然她已经打好了主意要斩断这场感情纠葛,可自己终究还是无法面对他。晓玉喉咙一动,翻身坐了起来对白虎说道:“白虎,我睡不着,想让马飞陪我出去走走,好么?”   白虎微微睁开眼睛,虽然没去看她,却听得出她声音中细微的颤抖。他转身跳下房梁看了看她布满血丝的红眼睛,心想不让他们相见也许是好的,至少要保证计划顺利进行,不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让K分心,于是点了点头,嘱咐了几句。   马飞打开窗户,想带着晓玉从窗出去,窗前忽然人影一动,一个身影落在窗上。他双脚踩在窗框,长臂按在窗棂,眼中有些朦胧,长长的头发湿漉漉的垂在身前。由于没穿外衣,里面的底衣潮湿的半敞着,有的地方还贴在身上,怎一副春光无限的样子,让人看了眼晕。   K从窗上跳了下来,晓玉一惊后退一步,瞪着眼睛从头到脚打量他一番,竟然是这种状态,不想也知道昨晚两人如何雨中缠绵。晓玉默默垂下眼睛转身奔向门口逃了出去。马飞瞟K一眼,欲言又止,却没时间开口,深叹口气追了出去。   K怔怔的望着他们的背影不知为何,不过想到前几次晓玉也是如此,只要见到他掉头就跑也就没再多想。不过心中仍旧别扭,毕竟从他们认识到现在的十几年来还是第一次闹了这么长时间,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那个女人竟然这么小心眼儿。   “昨晚进展如何?”白虎问道,林翊也从棚上跳了下来。   ******   “姐姐!昨晚你和那个叫K的公子相处如何啊?两人独处整整一夜……姐姐不会失身了吧?!”惠子“咯咯”的笑了起来。   “不要瞎说!……K……不是那样的人!”   苏婷赤着身子泡在巨大的木桶里,望着悠悠然从水面上升起的热气,想到昨夜寒冷和潮湿身上仍旧不舒服,身子一滑把头一同浸在桶里,果然暖和了许多。她想起K为她披上衣服的时候眼中流露的温柔,一股热浪涌上心头,她急忙冲出水面,脸色通红。   惠子坐在一旁的圆凳上,翘着细长的腿望着她的样子,嘴角一丝媚笑:“刚才姐姐说,K不是那样的人?姐姐可是了解他了?”   苏婷望她一眼,忽然得意似的笑着说到:“他和别人都不一样。”   她说话的样子洋溢着兴奋,目光之中有一瞬间亮了起来,这些惠子都看在眼底。   “哦?是么?”惠子悠悠垂下目光,语气却忽然冷了下来,“那么,姐姐打算何时将他带回洞里呢?”   苏婷听到她的问话心中一沉,幸福的的脸上忽然变了颜色。她望着水面上的热气咬了咬牙根。   “姐姐不会是真的动了心吧?”乘胜追击的逼问。   苏婷沉在水中的手握紧了拳头。带他回去?这个问题她从未想过,甚至今日被惠子提起竟然听得有些心惊肉跳。   “姐姐!”   惠子叫道,起身走到木桶旁,坐在木桶外面,伸手在水中试了试水温。她衣衫半开着,妩媚的望了苏婷一眼说道:“姐姐!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秘密不光涉及到我们俩,也涉及到很多人!若是让一个外人知道了,恐怕就算是春风和煦的九爷也会变成狂风暴雨了吧。姐姐想找个驸马爷,惠子我倒是不反对,毕竟姐妹一场,我是真心希望姐姐幸福的。不过我看那个K公子倒不是个能安心在一个地方的人,姐姐可有把握让他入赘醉香楼么?更何况他能不能过得了九爷那一关还是个未知数。若是姐姐真想把他留住,倒不如带他回洞中,在你身边做个奴隶,永远都不要放出来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不可!”苏婷听得有些激动,忽然猛击水面,溅了惠子一脸。   惠子一惊,目光变得惊异又狰狞起来,她擦了擦脸上的水,叫道:“姐姐,我当你是亲姐妹才好心的劝你啊!你身为醉香楼之主想要个男人还不容易么?但若动了真心,最后只会害人害己!”   苏婷垂下头,目光之中有些晃动,她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可是让K进洞做奴隶却是万万不舍的。   “惠子,你再让我想想……”   苏婷低声说道,她皱紧的眉间让惠子看了有些忧心。   “好吧!姐姐,希望你能想清楚!”惠子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扯了扯裙子半遮住修长的大腿,旖旎着出了浴室。   苏婷静静的坐着,凝望着面前一摊小小的湖泊。红灯照在水中,倒影摇晃,水面上的雾气缓缓上升。她轻叹口气,身子一缩,又将头没在了水中。   听了K的叙述,林翊和白虎都认为他已经完全的取得了苏婷的信任。关于她的身世,他们也是花费了好久才得以查实的,却没想到苏婷这么轻易就向K透了底,想来距离K被带入湖中的时间不远了,林翊和白虎又把他们已知的洞中情况详细的描述了一遍,还有如何与他们派去的卧底进行联络,以备不时之需。   几人商讨过后,K并没有离开,而是想等着晓玉回来,可许久也不见她人,而自己身上的衣服湿的难受,于是离开了醉香楼回客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躺在床上休息一下,等着小二把酒菜送到房里。   他刚躺下不久,马飞也回到了客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就连吃饭的时候也是一样唉声叹气。K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怎么了?最近遇到了不顺的事么?”   马飞小酌一口,抬眼看了看K摇头说:“你现在是真的迟钝还是假的迟钝?还是让那个叫苏婷的迷瞎了眼睛?”   K一听,皱起了眉头。   “K!你到底要和晓玉闹到多久?”马飞问道,话中满是不爽。   二三六章 莫可言说   “K!你到底要和晓玉闹到多久?”马飞问道,语气里满是不爽。   “哼!此话从何说起啊!明明是她躲着不见我!我有什么办法?!”说到此,K心里有些窝火,用力将杯子砸在桌子上说道,“我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在房间里等了她那么久她都不肯露面,简直就是铁石心肠!真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小心眼儿!既然她想玩,我就陪她玩下去好了!看她最后能如何!哼!”说罢仰头灌下一杯。   马飞默默的看着他,久久没有做声,最后只说一句:“K你变了!”说罢起身走到门前开了门,又顿住了,咬咬牙根,侧头对后面说道:“晓玉没在游戏,这次她是认真的!”说完出了屋子。   K放下酒杯,盯着空空的杯子就像自己此时空荡荡的心一样。   马飞说自己变了,也许吧,若是从前的他一定早就嬉皮笑脸的去缠着晓玉直到她不生气了为止,可是这一次,自己的确狠心。可是这样就有错么?难道她就没有错么?这件事又是因谁而起的?是谁不告而别?是谁卷入了这场无谓的纷争?是谁怒气冲冲的惊声叫道“是个男人你就不要回来!”?凭什么自己每次都要在她面前卑躬屈漆,而她一定高高在上?就因为自己喜欢她就要遭到她如此蹂躏么?   K越想越气,干脆把瓶盖掀开,把酒直接倒进嘴里。   他想晓玉离宫之后闷闷不乐的样子,想到她在屋顶握着金牌默默流泪的表情,想到她因为送善宜回宫而受伤时不悔的神情,他用力的攥紧酒瓶。这一次,那女人又舍弃自己去帮助白虎……这一切的一切还不是为了那个人么!她还真是为了他什么都肯做啊!那在她心里自己又算什么?!   他大声招来小二上了几坛酒,喝到一滴不剩才肯放了坛子。与其说放下,倒不如说是手上无力,撑不住坛子的重量摔了出去。   他咽下最后一口,脸色红的如艳阳,热气从心口散到全身。他叹了口气,忽然想到马飞说的那句话“这次她是认真的!”   K不屑的哼笑一声,倒在桌子上。   “认真的?什么认真的?……”   第二天上午他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了地上,屋子里到处都是酒气,数数桌上的酒瓶,加在一起大概足足十坛,真没想到自己能喝这么多。马飞竟然一直也没有回来。K忽然觉得孤单的很,心里说不出的失落。难道现在的自己是众叛亲离了么?他用凉水洗了把脸清醒了许多,对着镜子整理了理衣服。   镜中的自己已不再是那个脑后竖着怪异的脏辫,头上系着包巾吊儿郎当的男孩了,似水的长发,宽阔的额头,整齐合身的锦袍。他的脸上也没了轻狂不羁的笑容,而是有一种连自己也叫不出名字的表情。   原来自己真的变了。   K叹了口气把头发在头顶挽了起来,让自己显得没那么慵懒,在看看镜中的自己,突然觉得有些厌烦,叹了口气,起身去了醉香楼。   苏婷坐在窗边望着醉香楼内的情况,自从K昨天送自己回来之后他就没再出现过,她心里忽然有些紧张,若是K真的突然离开了,她该怎么办呢?她的心似乎已经不受控制了,向漂浮在空中的云朵,早就随着风飞走了。   忽然楼下一个影子引起苏婷的注意,她眼中立刻有了笑意,是他,他来了!   苏婷飞快的跑下楼,刚走到二楼拐角处时却愣住了。   K默默的站在晓玉的门口,低着头,像在思量又像在犹豫,举手想要敲门,却又握紧了拳头,动了动,放了下来。   苏婷忽然觉得心里忽悠一下,好像身体坠下了悬崖。这感觉是什么?是失去么?她第一次体会,只觉得手脚冰冷,头皮发麻,恐怖极了。   她慢慢走过去,嘴里叫道:“K?”   K闻声转过头来,看到苏婷先是一愣,转而露出笑容迎了过去:“还以为你在休息。”他轻巧的解释道。   而苏婷却看得清楚,他并没有想要去找自己,而是径直到了方晓玉的房间。不过她是个聪明人,懂得在这个时候追究这些毫无意义,于是淡然一笑,说道:“是啊,刚才是在休息呢。一下楼就遇见你了,真巧!你这是要去找晓玉姑娘么?”苏婷试探着问,嘴角带着笑意,可心脏早就跳到了嗓子眼儿。   “嗯,其实也无事,过几天想要离开了,来和她道别的。”K微微一笑。   “离……离开?”苏婷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眼前飞快的闪过他们在一起时的画面,从第一次温泉相见到醉香楼夜聊,再到小街遭遇再到树林里的萤火虫、树洞躲雨……一切的一切都像童话般美丽,然而现在,童话里的男主角竟然就要离开了?   苏婷忽然觉得心都揪在了一起,自己担心的一切真的要发生了么?她眼中突然温热,伸手扶住栏杆,怎么也回不过神来。   “婷婷?”K走过去扶住她,侧头问道,“婷婷你怎么了?”   苏婷这才缓过神来,紧紧抓住K的袖子叫道:“K!你……”她深深的望着K的眼睛,却咬了咬牙说道,“你的衣服在我那里,跟我去拿吧!”   “哦!你不说我都忘记了!”K恍然一笑,露出两颗精致的虎牙。   二人绕过拐角上了扶梯。   晓玉开了门从屋里走了出来,眼泪一滴落在紧握胸前的手上。方才她就站在门后,望着K在门前的影子,心中百感。她一直等着K敲门,可他却迟迟没有动手。   K毕竟是她一起长大的朋友,也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值得信赖的朋友。不管他们之间发生什么,至少这份情谊是永远也抹不掉的。她会尊重他的意愿,会祝福他们,尽管也许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要K叫门,她就会去开,不再躲避,微笑面对他。等着件事结束之后,要留要分她都会欣然接受。可是最终她还是没有等到他来敲门。   晓玉叹了口气,关了门,走到栏杆旁,刚要坐下,突然一只手臂搂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捂住了她的口鼻。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那人从背后抱了起来,脚尖离了地。只听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呵呵,晓玉姑娘好久不见啊!你的秘密我已经知道了,你是宫里的人吧!”   晓玉心中一惊,很想大叫,可嘴被捂的严严实实的,“呜呜”的却叫不出来。朱公子拖着她向拐角走去,身子撞开一扇门,把她扔了进去,回手紧紧关了门。   二三七章 是个细作   晓玉叹了口气,关了门,走到栏杆旁刚要坐下,突然一只手臂搂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捂住了她的口鼻。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那人从背后抱了起来,脚尖离了地。只听一个声音在她身后低沉的说道:“呵呵,晓玉姑娘好久不见啊!你的秘密我已经知道了,你是宫里的人吧!”   晓玉心中一惊,很想大叫,可嘴被捂的严严实实的,“呜呜”的却叫不出来,可那声音她却知道是谁的。   朱公子拖着她向拐角走去,身子撞开一扇门,把晓玉推了进去又紧紧关了门。   晓玉被他推的摔倒在地,翻身见朱公子已经走到了近前,她心中害怕极了,用手支撑着向身后退去。   朱公子掐住她的脖子把她的脸长抬了起来,嘴角一抹坏笑:“怪不得你长得这么漂亮,原来是皇上的人啊!看你的气质样貌至少也是个妃子吧,他们应该叫你什么呢?”朱公子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应该叫你玉妃娘娘吧!朱某还没有和娘娘玩过呢!今日有幸,呵呵,多有得罪了!”   晓玉紧咬着牙瞪着他,她眼睛充血,眼泪在眼睛里滚动,却一副铁骨铮铮宁死不从的样子。朱公子更觉得有趣,干脆把她推到在地,俯身压了下去:“娘娘不介意在地上吧?”   “你这个混蛋!”   晓玉拼命地挣扎着,朱某却笑得开心,一面亲吻着她,一面说道:“娘娘在宫里也是这么伺候皇上的么?”   晓玉听了更觉得羞耻,伸手抓住一条凳腿儿,刚要用力将凳子抬起却被朱公子按住手腕。朱公子冷哼一声,望着身下憋红小脸的美人说道:“娘娘还是省些力气吧!公子我什么没经历过?!只要娘娘你今日从了我,我一定不会把秘密说出去的,若是不从……”朱公子坏笑两声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那叫K的情郎也是个细作吧?”   晓玉闻声惊骇,朱公子大笑两声亲在她脸上。   “嘭——”的一声门被撞开,朱公子还来不及回头已被人从身后拽起,他没看清那人的脸,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冲力砸到了自己的脸上,脖子向一旁扭了过去,“嘎巴”一声似乎连筋都要断掉了。他身子一抖倒退两步撞倒了墙边的花盆跌在地上,满嘴是血。   晓玉抬头看去,竟然是K!   K上前一步拉起她,望着她充血的眼睛,心脏都要爆裂了:“晓玉,你没事吧?”   晓玉怔怔的望着他还是没有缓过神来,她明明看见K和苏婷上了楼,怎会突然出现的?自己是在做梦么?   K望着她呆呆的样子,以为她受得惊吓过度变傻了,一把将她紧紧的揽在怀里,脸贴在她的脸上:“晓玉!”   晓玉这才缓过神来,心中委屈瞬间蒸腾起来,她用力的推开K,撅着嘴仰望着他,眼泪奔流出来,却默不作声。   K看得心碎,刚想握住她的肩膀,却听身后一声“这是怎么回事?啊!朱公子,你怎么了?”是苏婷追了过来。   她刚才和K到了门前,请K进屋,却见K突然眉头一皱扭过头去。她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只见他身子一紧,脚尖点地踏上栏杆纵身向前一跃,越过十几米的空场跳到了对面二层的回廊上一脚踹开一间房门。苏婷不知出了什么事急忙跑下楼追了过去,进门却发现K和晓玉站在门前,朱公子倒在一旁满脸是血,花盆碎了一地。她急忙跑了过去扶起朱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啊!朱公子,你怎么了?”   晓玉见苏婷跑了进来,狠狠地瞪了K一眼,袖子一抹眼泪,越过他跑出门去。   K很想去追,却被苏婷叫住:“K,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K侧眼瞥去倒在地上的朱公子,目光之中满是杀机,却攥紧了拳头说道:“晓玉姑娘……不喜欢他!”说罢一甩前襟夺门而去。   他刚才眼中喷薄而出的愤怒苏婷看得清楚,又看了看身边的朱公子,想到晓玉夺门而出的样子,她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K到了晓玉的房间见她坐在桌边抽泣,上前两步叫道:“晓玉!”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坐在她身旁。   马飞对林翊使了个眼色,二人飞出了窗外。   见他们走了,K拉住晓玉的手,说道:“晓玉,刚才没事吧?”   晓玉不说话,只拼命的想把手从他手里挣脱开,K望着眼前她红肿的眼睛,流泪赌气的样子,想到刚才自己看到的那惊险的一幕,心像被煎炸一样不是滋味,他突然紧紧搂住她,任她怎么挣扎,捶打也不放手。他紧紧手臂,完全搂住她,贴着她的脸说道:“笨蛋!你怎么就那么让人担心?!”   晓玉却始终不肯开口,紧咬着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推开他。   K放开她,双手握着她的肩膀,看着她通红的脸,充溢泪水的眼睛,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抓着她不让她离开自己身边。   “你走啊!”她突然憋不住了,大叫一声,眼泪又夺了出来,她咬着牙忍了忍,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是男人你就不要回来!也不要再管我的事!”   现在听起这话竟然也不生气了,K扭头叹了口气,只是心中有些痛恨,她竟然这样了还在放狠话,真让人又气又恼。   “放开我!”晓玉夹着胳膊挣扎着,用力推开他,“你放开!放开!”   K突然搂住她的脖子,狠狠的吻住她不断说话的嘴。她的嘴唇又苦涩又颤抖,他用力的吻着她,好像要把那些让她伤心难过的事情都吸走一样。晓玉挣扎着,拳头噼里啪啦的打在他的肩上背上。可他不管,霸道的亲吻着。终于她打不动了,最后一拳慢悠悠的落了下去。   K起了身,手掌拖着她满是泪痕的脸,眼睛里也充盈了泪水。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她瞪着眼睛,眼神中写满了憎恶。   K觉得嘴角撕痛,伸手一擦竟然流了血。   哼!她倒还是那个她,下手真狠,一点也没有变!   每次去吻她都要挨一巴掌,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心中麻木,没了感觉。   K长叹一口气,看了看面前的她,刚想开口,忽听有人叫门。   “晓玉姑娘!”   是苏婷的声音。   二三八章 品头论足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了K的脸上。   晓玉瞪着眼睛看着他,眼神中写满了憎恶。   K觉得嘴角撕痛,伸手一擦竟然流了血。   哼!她倒还是那个她,下手真狠,一点也没有变!   每次去吻她都要挨一巴掌,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心中麻木,没了感觉。   K长叹一口气,看了看面前的她,刚想开口,就听见有人叫门。   “晓玉姑娘!”   是苏婷的声音。   晓玉擦擦眼泪开了门,见苏婷和惠子站在门口,俯身行礼:“苏婷姐姐,惠子姐姐!”   “不必多礼!”苏婷巧手一扶让晓玉平了礼,转眼望见她身后的K,微微一笑。   “苏婷姐姐,今天是我不好,我……”晓玉低声说。   “没事,我已经请了大夫给朱公子诊看,大夫说朱公子无事。他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不会介意的。晓玉,我已经跟婆婆说了,以后你也不必非要接客的,你也可以像我一样,自己选中意的……人……”苏婷的脸色微微泛起红晕。   晓玉听了她的话本该感谢她的体谅,可心中却起了波澜,有些不太舒服,行礼说道:“多谢苏婷姐姐!”   “嗯!”苏婷点了点头,回身从惠子手中接过叠的整齐的衣服,上前两步递到K手里,眼中闪着暖暖的光芒,声音不自觉的变得柔和又温情起来,“K,你的衣服我已经帮你洗好了!”   K接过衣服,低头看了看,那衣服干干净净平平整整的,还透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谢谢你,婷婷!”K对她一笑,露出两颗精致的虎牙。   看到他的笑,苏婷又想起了那夜坐在高高的树上看萤火的画面,甜蜜的脸上红润起来:“谢谢你把衣服给了我,否则我真的要感冒的!……K,你和晓玉姑娘聊吧,不打扰了。”   苏婷心中百般不舍,可还是暗暗忍住了,微微行礼出了屋子。   送走了他们,晓玉关了门,转身瞥见桌上苏婷叠的整齐的衣服,心中起了醋意。之前还想着什么“要和他讲和”,“尊重他的选择”,“大家仍是朋友”的,这会儿突然通通抛到了脑后,嘴巴一撅,赌气的坐在桌边。   K见她吃醋的样子心中忽然晴朗许多,故意拿起衣服深吸一口气,陶醉一般赞叹的说道:“嗯!好香啊!”说完侧头看看晓玉。   晓玉不理他,可心中暗骂他是“贱人!”   K见她翻着白眼,知道她其实早就气炸了,于是放下衣服,故意拿着强调笑着说道:“苏婷还真是个颜如玉,气如兰的姑娘。她不但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而且心如皎月,蕙质可人啊!哈,可不像某些人,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任性劣质,自恃清高,调皮莽撞,野蛮粗暴!”   晓玉“啪——”的一掌拍的桌上,茶碗跳了三跳。   面对苏婷,她原本就有些自叹不如,自己担心的都被他完完全全说中了。   “我就是任性就是莽撞,怎样?!我就是粗暴野蛮了,又怎样?!要你多管闲事品头论足!”   K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刚想大笑,却突然见她眼睛里含着一滴眼泪。   “晓玉没有在游戏,这次她是认真的!”   他恍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脸上突然没了笑容,急忙拉住晓玉解释道:“晓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晓玉哪肯听他解释,用力一甩袖子:“请你出去!”   “晓玉,你听我说,我真的……”   “出去!”晓玉指着门口大喝一声,紧紧地咬着嘴唇,忍着不让眼泪掉落下来,可眼泪并不听从,飞快的滑了下来。   K知道他这次是真的过了火,伤到了她,心中除了悔恨就是悔恨。可他更知道现在就算解释她也是听不进去的。因为晓玉已经变成了一只受伤的刺猬,竖起了所有的防御,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得。K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对不起!”说罢出了门。   晓玉见他离开了才慢慢放下手。   莽撞、野蛮、粗暴……?原来我在你心中彻彻底底是个爷们儿。之前只是没有对比吧,现在你终于认清了我的本质,恭喜你啊!——晓玉望着房顶眨眨眼睛,不想再让那软弱的眼泪再来玷污她刚强的形象。   惠子和苏婷回了房间,怎么也想不通苏婷竟然如此轻描淡写的处理朱公子的事,心中不满。尽管知道苏婷讨厌烟味儿,还是坐在桌前点了烟,深吸一口,轻吐出来。   “姐姐为何那么纵容方晓玉?这明明就是她的错!姐姐竟然还包庇她?”惠子说道。   苏婷看了眼她并不言语。   惠子见她沉默,冷笑一声又说:“姑娘刚来醉香楼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见有男人围着自己就开始挑三拣四的,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很怕轻贱了。呵,到最后总有认清的一天,还不是一样会厚着脸皮贴上身去?!不过,方晓玉倒是幸运了,姐姐竟然给了她特权。难道你是在卖K人情么?那个男人真的值得你如此费尽心机么?”   苏婷沉默许久终于叹了口气:“惠子,其实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追求,只是每个人想追求的东西不一样罢了。但是总有那么一些追求是深藏在人心底的,当被触动而浮出水面的时候就会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可以为它放弃一切。我不知道方晓玉追求的是什么,可是我知道我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你说我费尽心机也好,说我怎样都好,为了我追求的东西,我觉得一切都值得。”   惠子听了她的话愣住了,手中的烟缓缓的冒着气升到屋顶。她怔怔的望着苏婷,她眼中的神采是自己没有见过的,难道这就是她口中的所说的“值得”?   惠子的心中忽然着了火,猛地站起身来,咬着压根说道:“姐姐,你果真是对K动了心么?他到底哪里好,值得你如此?你若真是喜欢他就把他带回洞去吧!我明日就写信给九爷!”   “惠子!不可!”苏婷拉住她的手,她知道万九台的性格,虽然那人总是面带春风,可他绝不会好心的允许她动情的,到时候只怕以他的手段饶不了K的。   “哼,让我不说也行!姐姐自己趁着还没有陷得太深断了这念头吧!明天我就派人让他速速离开!”惠子冷冷的瞥了苏婷一眼,向门口走去。   “惠子!”苏婷起身追了过去,却被苏婷狠狠摔上的门关在了屋内。   二三九章 你被骗了   朱公子在醉香楼被K打了一拳之后心中一直不平,可又不敢声张,捂着嘴走在街上很怕被人看到自己挨了打。   “哼!该死的!看老子怎么收拾你!”朱公子闷闷说了一句,拐弯进了旁边的一个胡同。   “嗖,嗖——”从旁边的墙上跳落两人,一前一后将朱公子加在了中间。   朱公子瞪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人,长得倒是俊俏,只是皮肤黑的像刚从煤堆里爬出来的一样,一咧嘴又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那人“嘿嘿”一笑,挠挠头走上前来,对怒目相向的朱公子潦草抱拳说道:“啊,朱公子,别来无恙啊!再下马飞,有礼有礼!”   朱公子皱起了眉头,这人自己从未见过,什么别来无恙,搞得大家好像很熟一般。   马飞见他脸露疑色,又笑两声,说道:“啊!朱公子在运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只不过兄弟最近手头有些紧,想跟公子讨几个钱花!”   “讨钱花?”朱公子重复道,长叹口气,先是偷鸡不成,接着又遇到了讹钱的阿飞,真是晦气。他忍住心中怒火,狠狠的白了马飞一眼说道:“你既然知道爷是谁就不要再挡路了!”说着推开马飞向前走去。   马飞嘴角一翘,望着他的背影,叫道:“朱公子!我不是在问你的意见,而是……在通知你!我从你那里借走了多少钱,公子看看这个就知道了!”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在他身后晃了晃。   朱公子闻声停了脚步,扭头看见马飞手中马蹄状的钥匙,突然脸色发青,一阵风似的扑到马飞身前抢下他手中的钥匙,仔细一瞧,果然是自己钱柜的钥匙。他突然怒火中烧,双手抓住马飞的衣领将他推到墙上:“混蛋!你到底是谁?!”   马飞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加开心,悠闲的说道:“公子好眼力!居然隔着那么远就认出了钥匙,果然是自家宝贝啊!”   朱公子哪听得进去他的插科打诨,又用力把他往墙上一摔厉声叫道:“我再问你一遍,你他娘的到底是谁?!”   林翊走到他身边,整齐凛然的脸上一双有神的眼睛炯炯发光。他冷眼看了看愤怒的朱公子,说道:“以后不要再去纠缠方晓玉,否则,你柜子里的东西就真的会万劫不复。”   “你!……”   朱公子显然已经气红了眼,咬牙切齿的举拳冲向林翊,林翊叹了口气,出掌握住他的拳头,轻一运气,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出了掌心,瞬间包围了他的拳头。朱公子只听得“嘎巴”一声响,手上所有的关节都错了位,他身上一抖,疼的举着手腕跪在地上,看看手指,竟然没有一根是完整的,七扭八歪的不成样子。   “啊!我的手!你,你对它做了什么?!”朱公子额上冒汗,而心中的恐惧远远战胜了手上的痛苦,他用力握住手腕再次打量眼前这个人。   林翊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金牌在他面前一亮,上面赫然写着“锦衣卫”。   “啊!”朱公子望见上面的字倒吸一口冷气。自己暗藏宝贝的钥匙存在他情人家柜子下面地砖里,刚才还想为什么他们会找到,现在一切都明了了,也就不那么惊异了。朱公子慢慢垂下眼睛,语气也变得平和许多,低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我刚才说过了,你听好了,不要再去纠缠方晓玉!”林翊冷冷的重复着。   “是啊,是啊!”马飞踮着脚走到他面前,看了看满脸是汗的朱公子,摇摇头说道,“哎呀,还真是可怜,好好一只手就这么废掉了!不过,刚才这位大哥说的话,你可要记住喽!否则下次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哦!”马飞走到林翊身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鬼魅一笑,又说,“哦!对了,你那个叫什么花的小情人长得不错,就是有点瘦,让她多吃点!下次再陪爷玩儿!哈哈!”   “你!”朱公子气的刚一起身,却发现那两个人凭空消失了!“哼!”他恨恨的一拳砸在地上,心中暗叫,锦衣卫又如何?老子一样饶不了你们!   K不在,惠子也走了,苏婷一个人坐在空空的房间里有些失落。   “哼,让我不说也行!姐姐自己趁着还没有陷得太深断了这念头吧!明天我就派人让他速速离开!”   惠子冰冷的话让苏婷心中大为惊讶。她从来就把惠子当做亲妹妹的,而惠子对她也是倍加尊敬,然而这次为了K竟然和自己反目相向究竟为何呢?   “当当当!”三声敲门。   “苏婷姑娘,有你一封请帖!”是婆婆的声音。   苏婷开了门从婆婆手中拿过请帖拆开来看了看,皱起了眉头。愣了一会儿,她起身换了件衣服出了门。   当她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醉香楼里一派欢腾的春意盎然的模样,可苏婷却显得有些疲惫,垂着眼睛,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婷婷!你可知道方晓玉是谁么?你可知道K是什么人么?……婷婷,我这是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在帮你啊!……你看看我这只手!他们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你被骗了!……”   回想起刚才送请帖那人的话苏婷觉得脑子里嗡嗡直响,现在的她真想好好泡个澡,让自己清醒一下。她走到二楼回廊上望见坐在栏杆边托着下巴呆滞的盯着楼下的晓玉突然愣住了,眼光闪烁不定。   晓玉感到有人正看着自己回头望去,苏婷站在离自己不远处,手中拿着带纱帘的帽子,一看就是从外面刚刚归来。   苏婷见她看了过来,微微一笑,走到她身边说道:“我刚才又去看了看朱公子。”   晓玉一听紧张起来,那个人不会耍无赖要求什么吧。   苏婷见晓玉紧张的模样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别怕,没事的!”说着走过她的身边。   “苏婷姐姐!”晓玉从背后叫住她,“是我不好,对不起!”   苏婷转过身,微微一笑,可脸上还是疲惫的模样:“没事!”苏婷说着转回身,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对了,晓玉。K的名字是怎样写的呢?这个名字好奇怪呢!”   晓玉一听愣住了,嘴角又微微一翘,抓起苏婷的手,在她掌心写了个“K”。   苏婷手心被她写得痒痒的,望着掌心里那个奇怪的字符轻叹口气,似有些无奈的说道:“果真是很奇怪呢!”说着攥紧拳头上了楼去。   是啊,他是很奇怪。和他认识了十几年,却忽然觉得如此陌生,好像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他似的。——晓玉叹了口气,回了房间。      二四零章 不受待见   深夜,K的窗户一开跳进一个人来。那人体型高大,身手却十分敏捷,黑袍一摆,落地无声。   “你来了!”K淡定的说着走到窗边,向外望了望,见一切如常才关了窗户。   “怎样?有什么发现?”K迫切的问道。   那人摘了蒙面,是林翊。他对K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果然是有人在跟踪你,可是,你一定想不到是谁。”   K想了想略带迟疑的猜道:“莫非是……惠子?”   “哈!你果然聪明!”林翊放下蒙面,松了松衣领,眼中忽然掠过一丝惊奇,又问道,“可是,你怎么知道的?”   K嘴角一抹轻笑,说道:“每次我去找苏婷的时候她都会特别留意我,有时候甚至还会在门口偷听。从她的气息我可以感觉得到她不是一般女子,至少也是个习武之人,要论轻功还是不错的呢!后来我发现有人跟踪我,可从来不露头,也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只是在监视,于是我在不经意间试探过她几次,果然与惠子的气息不相上下,那时我就开始怀疑她了。不过我还是闹不懂,她为何会跟踪我呢?若是想把我带到湖边似乎不需要这么大费周折吧!”   林翊听了K的话心中暗暗佩服他的胆识,不过也实在想不通惠子如此行动的用意。之前派去的那些卧底似乎也没有受到这样的礼遇。林翊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说道:“不如我们来个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K盯着林翊闪光的眼睛愣了一会儿,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哼笑一声,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也许这样会帮他们施把柴火!”   晓玉在醉香楼呆的心里长草,她实在受不了被困在屋子里的生活。想想自己在皇宫的时候也没遭过这样的罪,至少那时候还有个大院子可以晒太阳,至少还有两个乖巧的侍女可以陪她说说话,至少还可以吩咐御膳房的大师傅们给她做松松软软的糕点吃。哪像现在,像只关在笼子里的仓鼠,每天的活动空间也只是在封闭的屋子里转悠了,无聊透顶。   突然门口传来两声猫叫,晓玉停了脚步,猛然转头向门口看去。   “喵——”果然是一声猫叫。   抓只猫来玩玩也不赖!晓玉搓了搓手踮着脚尖走了过去。   白虎在屋顶瞥她一眼不屑的呲笑一声。   “幼稚!”   晓玉听见了他的话,狠狠的瞪了那房梁一眼,又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门边。   她刚想开门,突然从门缝里“嗖”的飞进来什么东西落在地上,吓了她一跳。她急忙蹲在一旁捂住耳朵,余光却瞥见是张纸条。这才松了口气,捡起纸条看了看:   “晓看山中院,   玉兰花残落。   是为何人散,   诸生唏嘘叹。”   “这,这是谁写的?写的什么啊?!”晓玉自言自语着皱起了眉头,刚以为是谁的恶作剧想要团成一团,忽然脑袋开了窍,再看看手中的纸默默地念到“晓玉是……猪?!”   “可恶!”她的眼睛喷了火,不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好事,竟然还写什么藏头诗来骂她,真是可恶至极!她狠狠的把纸搓成一团抬手扔进垃圾桶,突然又停住了。这若是被别人看见了,还不得笑死,她咬了咬牙把纸团拆开撕得粉碎才安心的丢了出去。心里的淤气仍旧没有散出,狠狠的挠了挠墙才肯罢休。   “咦?今天似乎心情不错?”   苏婷为K倒了茶,把一只白瓷梅花点的精致茶杯喷香喷香的举到K的面前。   K接过茶收敛了笑容,轻吹了吹茶面喝上一口,沁入心脾的芳香。   “还是你的茶好,喝了就让人浑身通透,神清气爽,什么烦恼都抛在了脑后。”他说。   “哦?几日不见,公子平添了烦恼吗?”苏婷坐到K的身边调笑似的问道,拄着下巴望着她,两眼清泉熠熠闪光。   K看着对面如花美眷,眸眼中掠过一丝爱怜,沉声说道:“是啊,有了很多烦恼呢。”   苏婷对上他的目光,脸颊有些温热,嘴角一动,轻声问道:“什么烦恼?不如说来听听?”   K望她一会儿,说道:“呵,其实也没什么!我说过我要走了,不过……”,他收回目光,忽然有些欲言又止,“不过还是有些留恋……”   苏婷闻听他要走,心中一沉,可等他说道留恋,却又触动了心弦,心跳加速起来。难免想到让他留恋的是什么?会是眼前人么?   K突然释怀一笑,又道:“哈,有聚有散才是人生,更何况我也不是什么受待见之人。”   “怎么会?为什么不受待见?”苏婷瞪大了眼睛,有些心急,声音激动,脸色一白,难道惠子对他做了什么手脚?还是受了朱公子报复?   K一愣,转而疑惑的问道:“婷婷你不知道么?惠子她经常跟踪我!我还以为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可苏婷何等伶俐,自然听得出来他接下去的话“还以为是你差遣的。”   “竟然会是这样……”苏婷垂下眼睛,自言自语的说道,回想起惠子曾经说过的话,苏婷忽然有些心寒。   K的行踪就是惠子透漏给她的,若非如此,他们之间的怎会有缘相见。这么说来是要感谢她的,可是她却见不得自己有心上人。她想不通,心中有些憋闷。   K看了看她的样子,眼睛一转,笑着说道:“呵!其实也没什么,她不喜欢我也是有道理的。毕竟我一来就霸占了你所有的时间,想调查我究竟是什么人也是无可厚非的!”   霸占了我所有的时间?——苏婷望着K的笑脸,心中似乎有些明朗了。   惠子是她带进醉香楼的,想想已有七八年的时间了。她还记那日清晨她从洞中归来,带着斗笠走在街上,狂风卷着豆大的雨滴打在她柔弱的衣上丝丝寒冷。她扯住斗笠避免风将它吹走,这时路边一个蜷缩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穿着粉红的单裤,赤着双脚坐在墙角躲雨。那本是很好看的一条单裤,却脏兮兮的,满是污渍和泥巴。她的额头上沾着湿漉漉的头发,嘴唇冻得发紫,身上已被雨水浸透,脸色苍白闭着眼睛靠在墙边。苏婷开始还怀疑她是不是死了,心中哀叹,走过她时,那双赤着的脚像是感到寒冷,向内缩了缩。苏婷停住了脚步。   二四一章 那些往事   苏婷站住了,望着雨中那个小小的身影忽然想起自己失去亲人之后的样子。那时的自己不也和她一样恐惧和无助么?可她很幸运,遇到了万九台,濒临死亡的她紧紧握住了那只发光手,才终于从悬崖边缘逃了出来。可是墙角里的那个女孩呢?会有谁来拯救她呢?   苏婷叹了口气,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走了两步她突然停了下来。也许自己就是那个人呢!   苏婷把惠子带回了醉香楼,让人帮她梳洗一番,换了干净衣服又给了她些吃的。一个时辰之后,被救活的惠子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被带到了苏婷面前。   那可真是个标致的人啊,精致的眉眼,小巧的嘴唇像两片初春的花瓣一样粘在一张白里透粉的脸上。尽管她只有十几岁的样子,可发育的极好,腰细的杨柳一般,可胸前的衣襟似乎包不住里面的山峰,领子被撑得有些变形。婆婆和楼里的姑娘们都暗暗赞叹她小小年纪就有着令人艳羡的身姿。   苏婷对自己捡回来的这个丫头微微一笑,招呼她到自己近前来。惠子走到了她近前,苏婷的笑容却有些不自然了。这个姑娘小小的年纪,眼神里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冰冷,让人看了心中发寒。   “你叫什么名字?”苏婷问道。   “我?……”惠子被她问道先是一惊,接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盈出泪水,她咬紧牙,硬生的说道,“我没有名字。”   一个人怎会没有名字?就算是孤儿也要有个称呼的啊。可苏婷却没有把心中的疑问吐露出来,因为她知道每个人都有不能言说的秘密,也许这个秘密对她来说会是极大的伤害,所以她的眼中才会盛满泪水。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苦苦追问,用别人的痛苦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呢?   惠子就这样留在了醉香楼,一直侍奉在苏婷身边。她没有名字,所有的姑娘杂役都叫她“丫头”。一开始她并不适应醉香楼里的生活,每次遇见那些玩乐的男女都像见了鬼一样,吓得躲来躲去,姑娘们经常被她害怕的样子逗得前仰后合,甚至还故意戏弄她。   慢慢的,惠子发现醉香楼里的姐姐们都是好人,对她非常照顾,于是也慢慢习惯了她们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一个客人在走廊里遇到正要给苏婷送茶的她。   虽然她穿的朴素,打扮的不起眼,可却也遮住女性的魅力。那人看的眼红欺身上前抱住她,又是亲吻又是胡乱的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她眼睛发红,又挣又踹,楼里的人都被他们的吵闹声惊住了,瞪着眼睛向二楼走廊望去。惠子看准那男子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鲜血从他的虎口流到了指尖。男人哭号的狼叫一般,放开了她。可惠子着了魔似的,怎么也不肯松嘴,死命的咬着那人,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男人又是踢她又是打她,可她就是不肯罢休。直到婆婆和苏婷赶了过来,把她拉了开来,她才像个丢了魂的皮囊瘫坐在一旁的栏杆下。   那个被惠子伤到的男人是个富商的儿子,家里颇有些关系,堂堂公子爷竟然让妓院里一个使唤的臭丫头在那高贵的手臂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烙印,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第二天,公子哥手上缠着绷带带人冲进了醉香楼扬言要踏平这里,婆婆和苏婷前来解围。公子哥开始怒气冲天,看到了天仙似的苏婷态度缓和了。谁不知道醉香楼里的头牌苏婷是只卖艺不卖身的?而且就连听她弹琴唱歌,和她说话聊天也要由她自己选择。如今倒是得了个机会,若是能和她春宵一夜,这伤也是没白受的。   公子哥色迷迷的眼睛里放出了光,苏婷却冷焰相对,决定用钱打发了他。二人正在僵持,惠子从人拨开人群钻了出来,走到公子面前。   “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身子吗?如果我给了你,你就不要找姐姐麻烦了!”她说。   哼!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大爷讨价还价?——公子哥的心中还没说完,喉咙就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惠子没有等他的回答,双手攥住衣领用力一扯,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褪去了半身的衣服。她雪花一样白皙的肌肤,无可比拟的双峰,纤细的腰肢,诱人的长腿,还有那略带羞涩泛红的小脸让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苏婷急忙上前想要遮住替她遮羞,惠子却没有给她机会,先她一步抱住公子哥,低声问答:“这样可以么?”   公子哥低头望她一眼,她巨大而又富有弹性的双峰顶在他的胸前,他实在无法抵御这样的诱惑,勉强做了做样子推辞一下,就抱起她冲进了一间客房。   功夫不大,公子哥就满意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脸色微红,甩甩手说这件事就不再追究了。   尽管在这烟花之地看惯了男欢女爱,可苏婷仍旧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她只觉得心中寒冷,冰冻一般,仿佛屋子里的那个受过的人就是自己。这个被她搭救的丫头啊,她是当做妹妹来好好保护的,亲人一般,而今却落得如此下场。苏婷流着泪冲进屋子,惠子蓬头坐在床头,搂着被子呆呆的望着天棚。苏婷冲上前去,狠狠一巴掌抽在她脸上。这一巴掌抽醒了她,惠子捂着火辣辣的脸泣不成声。   苏婷二话没说拉着她到了浴室,把她按在木桶里,用毛巾狠狠的搓着她的身子,搓的她满身通红,甚至搓出了深红的斑点。尽管身上被她搓的很痛,惠子却没有叫喊,只是流着眼泪咬着嘴唇忍受着苏婷着魔一样的揉.搓。   终于她忍不住了,哭着叫喊一声:“姐姐!”苏婷这才一惊,停了手,看着面前被自己蹂躏的惠子眼泪夺眶而出。   “姐姐,欠你的这辈子还不了了,来世一定为姐姐做牛做马。”惠子抹了把眼泪。   “说什么胡话?!你……”   “送我去官府吧!我是,杀了人的……”惠子抽泣一声,语气却极为平静。   苏婷呆住了,望着蒸汽里那个流泪的人儿惊得瞪大了眼睛。   这是第一次,惠子向她吐露自己的过去,说的却是如此的惊人,甚至令苏婷有些毛骨悚然。   二四二章 不离不弃   惠子的母亲年轻的时候是个标致的人,一夜被人玷污之后生了惠子。母亲又温柔又善良,可怜这孩子一生下来就要背负自己的不幸。为了让惠子至少有个像样的家,母亲带着襁褓里的她远走他乡嫁给一个宰牛的屠户。那屠户劣质不说,还经常喝醉了酒殴打母亲,那些暴力的记忆在惠子的心里留下深深的污渍。她恨继父,恨到骨子里。尽管母亲总对她说,“女人这辈子要承受的痛苦很多,这些皮肉之伤算不了什么”,可她不懂,依旧在她的心里痛恨他,诅咒他。甚至学人巫蛊之术,做了个小人,写上继父的生辰八字,坐在院子里用针狠狠的扎他。   一天,她正在院子里揉捏那个卑鄙小人,却不巧被经过的继父发现了。继父气急败坏,狠狠的抽打她,揪住她的领子把她推到墙角又拿了刀想要杀她。他挥起刀想吓唬吓唬惠子,却看见惠子刚才因为刚才的撕扯,领子被扯了开,露出雪白的肌肤和微微隆起的胸部,尽管只露出一点,却看得继父眼睛发红。他扔了刀冲上前去把惠子按在地上,扒掉她的衣服。刚杀过牛的双手还沾着血,在她雪白的皮肤上抓出红红的道子。   惠子拼命的叫喊着,哭着挣扎着却摆脱不了他着了魔的手爪。惠子的母亲闻声冲进了院子,望见这一幕心头绝望,她使劲全身力气推开继父把惠子护在身后,继父见她前来坏事,抡圆胳膊一个嘴巴将惠子的母亲打倒在地,惠子吓得浑身发抖,怔怔的看着继父殴打自己的母亲。突然她瞥见地上的刀,冲了过去抓起刀毫不犹豫的从背后刺进继父的心脏。   鲜血喷涌而出泼在惠子的脸上,可她的眼睛里除了仇恨就是仇恨。她拔出刀在他身上捅了数下,终于累的捅不动了才停了手。母亲在一旁望着眼前修罗般的惠子惊呆了,不过她马上意识到惠子犯了王法,是要偿命的。有人闻声赶来,母亲抓过惠子手中的刀,在众人赶到之时将刀插在早就死掉的继父身上。   母亲对着惠子深深一望说道:“要活下去!”接着一道血光遮住了惠子的视线,她看不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众人的惊呼。眼泪冲掉了眼中的血水,朦胧之中她看到母亲倒在那个肮脏的继父身边。   惠子葬了母亲,却在夜半把继父的坟挖了出来,拖着他的尸体到了悬崖边,扔了下去。之后她离开了那个令她厌恶的地方,四处流浪到了运城。   苏婷听得浑身冰冷,而她面前那个只有十几岁的丫头却讲的冷漠,脸上、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似乎此事与她无关,她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惠子抬眼望着苏婷,这下她终于可以下定决心把自己送去官府,她终于可以解脱了。她望着苏婷,等着她的审判。可意想中的审判始终没有到来,到来的却是苏婷的眼泪。苏婷张开双臂紧紧的搂住惠子,她什么也没说,热泪滴在她的肩上。   从那天开始惠子不再侍奉苏婷了,不是苏婷赶走了她,而是她觉得自己是个不祥之人,也是不干净的人,不能呆在苏婷身边。无论苏婷如何挽留她都坚持搬了出去,真的成了一个妓女。只是她对男人的态度却没有任何的改观,憎恶从继父的身上蔓延到了所有男人,尤其是那些低级得对她的身体垂涎三尺的男人。她选择留在醉香楼只是为了苏婷,为了报答她对自己的不离不弃。   姐妹的感情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惠子经常这么说。   ……   送走了K,苏婷的心里却像是放在油锅里的豆腐,柔软却备受煎熬。她知道惠子对自己的心,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把她当做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而她难道不是一样的么?她也知道惠子对男人的痛恨,尽管她每日疲于应付那些客人,而痛恨和厌恶的心却是随着时间的延续更加执着。然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苏婷更知道自己对K的爱意,那在第一眼相见之时就已萌生的甜甜的幸福让她干涸的心迎来的一场难得的甘露,也让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希望的光芒。   憧憬——这个词原来是这么的美好。   她一手握着亲情,一手握着爱情,站在两者之间的她应该感到幸福的吧?可她却觉得痛苦,因为自己的两只手就像被钉在了十字架上,任凭自己的心如何努力,也终究无法将它们握在一起。   苏停坐在木桶里,伸手撩起一捧水,望着它顺着指间的缝隙慢慢流去,深叹了口气,身子一滑,把头没进了水里。   ******   这几日,K倒是识趣,没有再去纠缠晓玉,不过经常搞些小动作证明自己的存在。他的顽皮似乎在证明自己又恢复到了从前,他还是那个他,那个对她沉迷执着、不知疲倦的他。晓玉也不是个心肠硬的人,被他暗里哄了几日后就慢慢软下心来。   也许自己当初是被嫉妒蒙住了双眼误会了他,也许他并不是那样说变心就变心的人,只是个老道的卧底而已,并不像自己想象的什么精神出轨。   “女人啊,就是这样,好了伤疤忘了疼。连人影都没有见到,只是收到几首诗就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判断。唉,司徒晓玉,你可真够好骗的!”晓玉低声对自己说道,却忍不住偷笑两声,心情大好。   哼!幼稚!——白虎在梁上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就算听不见她的话,也看得穿她在想些什么。几天前还一副“全世界都抛弃了我”的模样,这几天又春光明媚了。十足的白痴!   “啊!白虎!你要不要去吃点什么呀?我去厨房找找!”   晓玉仰头望着梁上,一双眼睛笑成了彩虹,摆着小手招呼白虎。   白虎看也不看,动也不动,没听见似的以沉默表达着自己的鄙视。可晓玉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伤害的人,见他不动声色,自己对答着:“你不吃算了!估计拿回来还不够我一个人吃的!哼哼!”说着推门走了出去,绕到了醉香楼后面的厨房。   要说这厨房可是大得很,那规模堪比御膳房。她刚伸手扶在门把上把手就听见里面传出一声尖叫   “你疯了吧!”   晓玉暮然停了手,脑中一惊,这是惠子的声音,她认得的。      二四三章 越远越好   这几日有了苏婷的特许,又没有朱公子的骚扰,晓玉在醉香楼里倒是自在的很。那些肉麻的场景似乎也见怪不怪了,有时还会瞧热闹似的盯着一对,心中暗暗给他们配音,猜想他们在说些什么。   晓玉绕到了醉香楼后面的厨房,要说这厨房可是大得很,那规模堪比御膳房。她第一次偷偷摸摸到这里的时候着实以为自己看走了眼,掐掐胳膊痛得很,看来真的不是梦啊。她暗叫自己命好,无论在哪里都能有吃有喝,没有亏待自己的胃。从那以后,她就时不时的清晨或半夜溜到厨房吃些水果或是剩下的糕点,惹得厨房大师傅以为多了老鼠,还特意从集市上买了两只白底黑花儿的大猫看家护院。可怎知这硕鼠的厉害,连猫咪也被她收买了。   晓玉一路上都在心里琢磨着一会儿偷点什么吃,昨天晚上似乎也没什么好吃的糕点,想着想着已走到了门前。她刚伸手扶在门把上,就听见里面传出一声尖叫“你疯了吧!”晓玉暮然停了手,脑中一惊。这是惠子的声音,她认得的。   “他有什么好?你们才认识几天呢?!如果你喜欢他可以把他带回洞去!为什么要和他私奔?!你竟然可以为了一个男人抛弃我?!还要抛弃我们多年的姐妹情谊?!你,你到底还是不是苏婷?!”   苏婷?!——晓玉指尖一颤,攥紧拳头收了回来。   她说苏婷要跟一个男人离开,那个人会是……晓玉的心里忽的一沉,K不是要去湖的那边做卧底的么,怎么说两个人要去私奔?晓玉的额上冒出了冷汗,难道K这几日并不是要跟我讲和,而是要在离开我之前安抚我么?一股心酸涌上眼睛,她急忙捂住嘴。   “惠子,请你原谅我。我知道这样做很自私,可是,我也是迫不得已。好妹妹,你明白姐姐的心,明白姐姐为什么会如此执着,我希望你……”   “住口!”那个声音短促却带着颤抖,就算隔着厚厚的木门也听得出她心中的悲伤,“我不懂,我不懂!男人有什么好?你不是不喜欢男人的么?你口口声声说他对你好,难道修文对你不好么?他在你身边守候那么多年,你却对他视而不见?你若说和修文离开我不会阻止,可是那个叫K的男人算什么?不过是只过路的蚂蚁,开心开心也就罢了,你竟然还认真起来了?!……”   惠子之后说的话晓玉听不清了。当听到她口中叫出K的名字的时候,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崩溃了,就在刚刚,自己还有些侥幸的,现在却被真相拨的七零八落。   他,是真的变了的……她心里委屈,眼睫一动,滑落两行。   “好了,惠子,不要再说了!我当你是姐妹才来告诉你的,但是我已经决定了,不会改变的。K还在等我,我要走了!”异常的坚决。   “嘎吱——”一声门响,在清晨之中格外清脆,刺激着人的神经。   苏婷大步走出厨房,摸摸眼角的残泪,步伐却异常的坚定。惠子追出几步,却最终没能赶到她的身边,世界上最亲近最值得信任的人竟然因为如此简单的一个原因就背叛了自己,她怎么也想不通,站在原地望着她大步流星的背影攥紧拳头。   晓玉躲在厨房门前的大缸后面,见惠子愤然离去才慢慢起了身。   经历了刚才的一切,她心中不知何想。她还是不相信她们的话,不相信K会离开自己,就好像惠子不相信苏婷的背叛一样。不过苏婷刚才说K在等她,难不成他们现在就要离开了么?晓玉心头一惊,急忙追了过去。   她远远的跟着苏婷出了城,一直进了树林,又翻过一座山头,走进七拐八拐的山路。   白虎一定发现她失踪了,一定心急如焚的到处找她了,可她来不及通报。也许她跟着去的是个陷阱,正等着抓她的现行,而若是被抓,她可真的孤立无援了。不过现在的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心里只剩下最后一丝希望,也许被揭穿倒是她渴望的。   山路越走越崎岖,几乎已经没了路,茂密的树林封住了她的视线,苏婷的影子已经消失在了远处的密林之中,晓玉有些心急,小跑两步,树枝却刮破了她的衣服,她顾不上,继续向前。   渐渐的,眼前出现一片明亮,是初升的阳光照在水面上反出的光线。她仔细望去,前面好像是一个湖,湖面上冒着蒸腾的热气,难道是温泉么?晓玉攥着裙角走到了近前。   “K!”苏婷走到K的身后,望见他手中还攥着一束野花,一看便是刚采来的,还带着清晨的露珠。苏婷的心中一阵温暖,刚才种种不愉快的心绪也被抛在了脑后。   K闻声转了过来,映着朝阳的脸上挂着惊喜的微笑。   可,见到苏婷,那笑容突然有些僵硬。苏婷以为自己看错了,眨眼再看,他依旧是笑脸,依旧笑得灿烂,只是眼中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婷婷,你怎么会……”   晓玉拨开树枝踮着脚尖向前张望。   “啊!”她差点叫出声来。   苏婷双臂紧紧的搂着K的脖子,K手中攥着花束扶在她的腰间,两人正在这弥漫着晨雾的湖边深情的拥吻?!   晓玉的心像绑了一块重重的天石,一霎间坠落万丈深渊。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画面,那两人纠缠在了一起。   晓玉望着那抱在一起的两人,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突然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颤抖的攥紧拳头,夺路而逃。也许逃跑是唯一的出路。她不敢相信,不愿相信,却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有的希望都已幻灭,老天不过是跟她开了个玩笑。他的回归也许只是回光返照,残酷的预示着毁灭性的未来,然而愚钝的她却未能发现,欣然的带着微笑等待着命运对自己的宣判。   晓玉撒着眼泪奔跑着,她的脚已经代替了思想,急速的穿梭在林间。树枝刮破了她的衣服,在她细软的皮肤上留下道道伤痕,可她却并不理会,甚至觉得那疼痛来的刺激。似乎身上越痛,心上就越会好过一些。   她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越远越好,离他们越远越好!      二四四章 心轻如云   K推开苏婷,望着她如水的眼睛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怀里还揣着刚刚收到的一封信,“K,城东温泉旁,我等你。”   当他读过信的时候心里别提多激动了,是晓玉写的!他确定。尽管心中重重疑问,可他确定,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在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的名字怎么写。所以他撇下了所有的质疑,带着飞上九霄的心匆匆跑到了温泉边。   他到的时侯晓玉还没来,他在湖边抻了抻懒腰,嘴角不由一丝甜蜜。看来这几天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果,那家伙开窍了,竟然主动约自己相会。可她是怎么知道城东有片温泉的呢?这么远的路,她可是从来没来过的。也许,是马飞带她来呢?嗯!一定是他,不会有错的!   K想的开心,只觉得神清气爽。   湖面上的热气慢慢向上升腾与林中尚未散去的暮霭连成了一片。湖对岸的树下几朵小花在晨曦中伸展这娇柔的身姿。想到这是晓玉第一次主动邀约自己,K的心里就像那花朵一般灿烂。他抬脚掠过湖面落在对面的巨石上,那块巨石是曾经遇见苏婷的地方。K想起那日相遇的画面,月下苏婷坐在巨石上梳理长发的模样,他的心中忽然一动。这些日子的相处让他对苏婷的看法有了很大的不同。苏婷在他心中的角色悄然的发生了变化,从最开始单纯是执行任务的对象到了现在的……他说不好,只觉得对她的感觉非常复杂,甚至还有些愧疚之情,他是如此狠毒的利用了她对自己的好感和她的单纯。   K叹了口气走下巨石,折了一丛小花。那小小的花瓣紫红色的,娇黄的花心艳丽的绽放着,花瓣之上还有点点晶莹的露珠,惹人怜爱。K满意的一笑,起身飞回了湖的对岸……   “K!对不起,我……”苏婷望着K有些呆滞的眼神,心中起起伏伏,因为怎么也看不出他目光之中流露出来半点欣喜,而更多的是吃惊和遗憾。羞赧让她的脸色泛红,紧紧攥着袖口低头后退了一步。暮霭像一层面纱遮住了她的脸,眼泪无声的滑落下来。原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而他呢?难道真的像朱公子说的那样只是个无情的细作,目的是接近自己么?   K虽然吃惊却又瞬时明白了状况,约他来此地的不是晓玉,而是苏婷。若是这样,那封信上的疑点也就解开了,为什么会约他出城,为什么会是在温泉边。而那个“K”字,也许是她从那个笨蛋那里询问出来的吧。为了不让她有任何怀疑,K明白自己现在需要做些什么,至少不能让两人如此尴尬的僵持下去。   “婷婷……”K攥紧手里的那束花,想把那束花送给她,可那花偏偏沉得要命,他无论怎么努力也抬不起手臂。苏婷抬起头,暮霭也遮住了他的面孔,他们之间就像隔了条银河,虽然看起来相距很近,可又遥不可及。   苏婷抽泣一声,抹了把眼泪,心中已打定了主意,露出笑脸。   “K!”她叫道,“你什么时候走呢?带上我吧!”她说,眼睛里满是渴望和真挚。   K面对她有些惶恐,暗恨自己当初为什么冲动的自告奋勇接了这差事,如果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他无论如何也不干!   “K!”苏婷走上前,扶住K的胳膊。她走近了,K清楚地看到了她眼睛里的水珠还有目光之中的渴望,但是,自己只是一个一定会令她失望之人。就算现在不是,也在不远的将来他也一定会令她失望,总之,背信弃义的恶名他是背定了。K垂下眼睛,眉头深锁。   “婷婷……我是要走的,可是我要带走的人,是晓玉。对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狠心说出那些话来,可是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这场闹剧他不干了!管他什么天王老子,什么朝廷要员!不干就是不干了!他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带着晓玉离开这个让他燥闷的地方,就算绑也要把她绑走!   “婷婷!”他抬起目光,勇敢的和她对视,“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不管你是否接受,我都要说声对不起。我……这花送给你吧,希望你以后的生活也会像它这么灿烂。”   K把花递到了苏婷手里,深望了她一眼,消失在暮霭之中。   “K!”苏婷紧追两步,可暮霭遮蔽了眼睛,她看不见他的身影,而听到的也只有自己的回声。那回声就像是心碎的声音,听的如此真切。   眼泪从她眼中止不住滚落下来,颗颗落在手中娇柔的花瓣上,花瓣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身子一抖,泪珠滚了下去。苏婷低头看着那些娇艳的花朵,低声说道:“没了根要怎样才能灿烂呢……”   K回到了客栈叫上马飞一起去了醉香楼,一路上他觉得自己的心轻的像羽毛一样,他终于可以不用背负什么,不用掩饰什么,也不用虚情假意的说着一些甜蜜却伤人至深的话了!他的身形如闪电一般迅速,掠过闹市的人群,拨开云层,要带走他的太阳。   “晓玉!”   K冲进屋子,白虎从梁上跳了下来,却不见那人的影子。   “白虎,晓玉呢?”K急切的问道。   白虎走到他近前,望着他额上微微渗出的汗珠冷冷的说道:“这话我还想问你呢!”   “你,你什么意思?”K有些摸不到头脑,只觉得心中一阵寒意。   “晓玉一早说要去厨房弄些吃的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白虎说道。   K一听恼了火,双手揪住白虎的领子将他提到自己面前:“什么?!你把晓玉弄丢了?!”   白虎攥住他的手腕用力拨开他的手,脸上依然冷峻:“我找遍了醉香楼也没发现她,而且惊奇的发现苏婷和惠子都不在。我担心娘娘被他们抓去了,于是叫了锦衣卫在城里寻找,林翊也在查找她,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她的下落。”   K的脸上蒙上一层阴云,紧缩的眉头下目光有些飘荡。都怪自己,若是能早点下定决心,也就不会生出如此祸端了。晓玉,你这个笨蛋,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二四五章 山中的天   K的脸上蒙上一层阴云,紧缩的眉头下目光有些飘荡。   都怪自己,若是能早点下定决心,也就不会生出如此祸端了。晓玉,你这个笨蛋,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K!”马飞拍拍K的肩膀,“我想晓玉不会有事的,不如我们也去找找吧!”   K和马飞出了醉香楼,人潮依然汹涌,可K的脚步却沉重的很,像带了脚镣一般,每一步都很艰难。   “我们现在该去哪里呢?”马飞双手握在脑后,目光有些茫然。   “我们,出城去吧!”K说。   马飞简直不敢置信,K为什么会认为晓玉在城外?她怎么可能独自一人在城外,难道会因为受不了K的伤害偷偷离开么?可是,在他看来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怎么也不会如此想不开的。   “最坏的打算——她被惠子带走了,那么她们一定是去往湖边的,现在应该不在城内。若是……”K攥紧拳头,若是她不是被带走的,而是主动离开的醉香楼会是什么原因呢?会是发现了什么突然的状况来不及回去说明就自己跟了出去吗?那么,她是知道到了什么才会如此冒险呢?   K的头顶忽然一道闪电,难道,她知道了苏婷去和自己见面么?!   这个念头简直击溃了他的神经,那个笨蛋会不会看到自己和苏婷在温泉边亲吻……   K不敢多想,加快脚步向城外走去。马飞见他突然加速觉得他一定发现了什么,于是也没有多问,抬脚跟了上去。   不知跑了多久,晓玉终于停了下来,她扶着一棵大树慢慢依着它滑坐在地上。脚上很痛,已经被坚硬的石头磨破了。刚才奔跑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衣服上脏兮兮的,身上也很痛,衣服已经被树枝挂乱了,露出皮肤的地方一道道的渗着血,甚至在她的脸上也有一道长长的红檩子。   然而这些疼痛她却感受不到似的,只觉得心里委屈。望望周围,暮霭似乎并没有散去之意,山中的天气,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以为是个艳阳天,这回却是乌云遮天蔽日的压在头顶,像一个巨大的盖子要扣住无处可逃的她。现在的她的确是无处可逃的,因为她已经完全的迷失了方向,而目前能看见的也不过五米。   一股冷风吹过,她打了个寒战,委屈,害怕,心痛充斥着整个身体。她紧紧的蜷缩着身子靠在树上。身上的血不断地往出流着,她呆呆的望着那些伤痕,仿佛他们并不是自己的。也许她真的走上了绝路,这次不可能还有人来搭救了。而这并不足以让她放弃希望,让她心灰意冷的却是那两个雾气中相拥深吻的人,她的心里涌上一股热浪,额头抵在膝盖上大哭起来。   浓浓的水汽包围着她,掩埋了周围一切的景物,也许这就是自己想要去的地方,离他们远远的……   慢慢的,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冰冷下来,从四肢袭来的寒意慢慢散遍了全身。若是此时她有一面镜子,她就能看到自己的脸色是多么的苍白。她靠不住树了,倒了下去,蜷在地上。   她知道自己流的血太多了,就要休克了,若是现在睡去,也许真的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可也许睡过去,心里就不会再有痛苦了。   雾气慢慢上升,弥漫了整片林子,她一身雪白躺在厚厚的枯黄的叶子上闭上了眼睛……   不知为何K的心里忽然一痛,他捂住心脏定在原地。马飞见他抓着胸口,眉头深锁,急忙上前询问,K却摇了摇头,继续向树林深处走去。   不远处树枝上一条白色的丝带状的东西照进了K的眼睛,他一步窜了过去,摘下布条仔细的看了看,那是晓玉的衣服,没错!K的心里忽然沸腾了,攥紧布条飞快的向温泉边跑去。   “晓玉!”他冲出树丛到了温泉边,却只有水中的热气慢慢的飘渺而上。   “晓玉!……晓玉!”K大叫着,转了个圈,四处张望却不见人影。   他失望了,走到湖边坐在地上,这一次自己是真的让她受伤了呢,该如何挽回呢?若是真的遇到了她,自己又该怎么做呢?   湖面上几点紫红色静静的漂了过来,那是他想要送给晓玉的花朵,最后却阴差阳错的送给了苏婷。然而自己的一片痴心也像那些飘零的花朵一样,最后终究独自漂泊……   “K!”马飞拍拍他的肩膀,“也许晓玉已经回去了,我们回醉香楼看看吧!”   K把花朵从水中捞了起来,放在岸边,轻叹口气,和马飞启程返回醉香楼。   他们走在茂密的林中,到了中途有两个岔路,其中一条是回城的,另一条是进山的。进山的路被浓重的暮霭淹没了,像一道白色的墙截断了前方。   路边的叶子上一滴血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落了下来,掉在地上“吧嗒”一声。   K暮然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去,静谧的树林夹着一条极窄的路,树枝几乎要遮住了前方,看不出路来,而山雾更是浓重,将前方完完全全的遮挡住了,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K怔怔的望了那边几秒转回头继续向前走,他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思索了一会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K!不是那条路!”马飞在他身后大喊。   “你先回去吧,我去那边看看,她很容易迷路的!”他说,义无反顾的冲进了雾里。   K走在浓雾弥漫的小路上,一根枯枝刮住了他的衣服,他停住,把衣服弄了下来,目光一瞥望见叶子上有些暗色的液体,他再向下一看,地上一滴深红色的东西。他俯下身,单指蹭起那液体举到眼前,拇指一抹,那是血,可已经凝固。从这血液粘稠度来看至少是一个时辰以前留下的。那正是他和苏婷见面的时候。这血迹会是晓玉的么?   K攥紧拳头起了身,继续向树林深处走去。   浓雾遮住了他的视线,荆棘挡住了他的去路,可他依旧没有放弃。路上偶尔能看见血迹,或是在左边,或是在右边。每一次看见,K的心里都被刺痛一下,想象着若真是晓玉留下的,那她身上会是怎样的千疮百孔呢?他的眼前忽然闪过她的影子,在迷雾中奋力的奔跑。   “晓玉!”他伸手上前,那影子却消失了。   K攥紧拳头,继续寻着那些斑斑的血迹向前寻找。   二四六章 红莲之火   一阵寒风吹起地上的槁叶打在晓玉的脸上,她眼睫一动,慢慢睁开了眼睛,视线里是满地的黄叶,厚厚的叠在一起,树林错落排列。不知何时雾已经散去了,乌云遮蔽了整个天空,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她长叹口气爬了起来,身上的伤口有些扯痛,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晕倒在了一颗树下。她抬眼望去,几片叶子静静的落了下来。   我还真是命大,还以为会失血过多而死呢!——她看看身上的伤口,都已经结了痂,血凝固在了皮肤上。   她扶着树吃力的站了起来,秋风将树叶卷到了她脚边。自己现在要怎么办呢?要去哪里?她望望四周,完全找不到方向。   既然没有死,也许说明老天还用得着我!——想到这儿,她苦笑一声,拖着身体走进树林里。   马飞回了醉香楼和白虎他们碰了头。他们找遍了城里可还是不见晓玉的影子,苏婷也一直没有出现。几人毫无头绪,只好派人手在城市各个角落里盯着,若是发现了什么及时通报。很快到了要掌灯的时候,不但晓玉没有回来,连K也没有回来,这可极坏了马飞。若是把他们一起丢了,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全都付之东流了,不如当初听了灵的,引开所有人,把晓玉带给长老。   再说K,顺着血迹追寻着晓玉到了一片不算开阔的空地,这里没有密密麻麻的荆棘,也没有矮小的灌木,而是成片的树林,空地中央是一颗粗壮的大树,树根像手指一样强劲有力的抓着地面。它身下是堆积满满的落叶,踩上去松松软软,像是能陷下去似的。   K走到树前,望见在两个巨大的树根形成的角落里有斑斑血迹,血粘在叶子上,一片殷红。   K看得惊心,竟然流了多少血?!他拾起一片,那上面的血还没有完全凝固,那人一定是刚走不久。可他再向周围看去,除了那一块儿又血迹之外,其他地方毫无痕迹,就好像这一片是凭空落下的。   她究竟去了哪里?!K的心像被火烤一般,他攥住叶子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晓玉!”   声音穿过树林随风卷起的,晓玉一怔扶着树停住脚步。   刚才是有人在叫她么?她再侧耳听去,那声音却消失了。   呵,你这个笨蛋,竟然现在还想着有人来救你?能救你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她心底涌上一股热浪,眼泪流了下来。她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看看周围,黑漆漆的一片,白天的时候自己找不到方向,若是到了晚上,则更难辨别。她抽泣一声,继续向前走。   天色暗了下来,不时的从漆黑的云层里响起阵阵雷声。冷风忽的刮了起来迷住了她的眼睛,她赶紧用袖子遮住脸,眨了眨眼睛,等风停了才放下袖子。   她的眼前忽然一亮,前方密密的树丛遮挡之后好像有光透了出来。尽管那光芒非常微弱,可是在黑夜之中还是分辨的出来。   晓玉望着那微弱的灯光,身子一下子感到了温暖,她急忙拨开树丛向着光的地方走去。   “你不能这么任性!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舍弃我,自己远走高飞?”   晓玉走到光的附近,隐约听见有人在叫喊,是个女人的声音,她悄悄的靠近了过去。   “啊!”她捂住了嘴,火光映在她的眼睛里。   “惠子!快把东西还给我!……”   苏婷走近一步,惠子抱紧包袱向后一退:“你醒醒吧!”她大喊一句,眼睛里充盈了眼泪,她似愤恨一般紧紧咬住嘴唇看着面前眉头深锁的她,“那个男人根本就不爱你!你想跟他远走天涯,只不过是一厢情愿!……怎样?我说过的都应验了吧!你居然还不死心?!”   “惠子!”   “不要过来!……哼!就让我替你杀了他!”惠子眼中腾起一股怒火,那怒火像地狱里窜出来的红莲之火,瞬间把她整个人烧的通红。   “不!不要!”苏婷叫道,紧追两步,可惠子突然腾空跃起,扔掉苏婷的包袱跳上树稍。   晓玉一惊向上看去,正好看见惠子越过自己的头顶,惠子也看见了她,只见她眉头一拧,扭身下来冲着晓玉俯冲过去,转眼间就到了她的身后。   晓玉还来不及回头就被她用力向前一推,跌出了树丛,摔在苏婷面前。   苏婷惊讶的望着摔在地上的人,不知该说些什么。   “哼!”惠子跳出树林,一只脚踩在晓玉的身上,她瞪着晓玉就像瞪着那个该死的男人,“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跟踪我到了这里!”   “我没有跟踪你!我……”晓玉想解释,可惠子根本不听,一只脚踩在她脸上,让她动弹不得。   “惠子!”苏婷走到近前,看着晓玉满身是伤,不知她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刚想扶她起她,却忽然想起K说的话“婷婷……我是要走的,可是我要带走的人,是晓玉。对不起!”   苏婷停住了动作,望着地上的人心中忽然很痛,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惠子在一旁看到她的表情,冷笑一声:“K喜欢的是她么?”她眼珠一转,冷冷的瞥了眼身下的人,收回脚,放了她。   晓玉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擦了把嘴角的血。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婷问道。   晓玉看着她,忽然想到今天早晨见到的一幕,她和K在温泉边相拥的样子。她想找借口说自己不过是想出来转转结果迷了路,可是,她说不出来,满脑子里都是他们的影子。她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呵呵!既然事情到了这里,我也就明说了吧!”惠子走进晓玉,“我看他们是朝廷的奸细!我总觉得这女人来的蹊跷,那个K也是一样的,于是我暗中跟踪K,想探个究竟。可是在我跟踪他们的时候,总觉得也有人在跟踪我,于是一天我设了个圈套抓住了一个人,虽然那个人不说,可我看得出他是朝廷的人于是把他杀了。方晓玉,我说的没错吧!你们是朝廷派来的奸细!”   惠子走进一步,恶狠狠的盯着晓玉,吓得她后退一步,可她没什么可辩解的,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劣质的演员。   “怎么被我说中了?你和那个叫K的是合伙来骗苏婷姐姐的吧?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惠子!”苏婷叫道,“不要再问了,有什么目的又怎样?我已经决定要离开这里了,你就……放了她吧!”苏婷说罢转身离去。   “姐姐!”惠子追了过去,拉住苏婷,“你就这么走了?就这么饶了她了?”   “不饶又怎样?”苏婷说道。   “我去替你杀了她!”惠子说罢从怀里掏出两支银镖,目光瞄准晓玉的心脏将镖飞了出去。   “住手!”苏婷大叫一声。   飞镖放着冷光直冲晓玉的心脏而去,转眼间已到身前,晓玉知道逃跑已经来不及了,急忙把两只胳膊架了起来,捂住了头。   一秒,两秒,三秒……想象中的疼痛并未来临,然而却在身前飘起一股花香。她慢慢放下胳膊,一个身影挡在她的面前。   **********************************************************************   奇遇记:会是谁救了晓玉呢?有奖竞猜呦!猜对了送马飞牌香吻一枚!~~~另,由于各种原因从今日起两日一更,见谅,见谅!      二四七章 再见萤火   一秒,两秒,三秒……想象中的疼痛并未来临,然而却在身前飘起一股花香。她慢慢放下胳膊,一个身影挡在她的面前。   晓玉抬眼望去,竟然是苏婷!越过她的肩膀,她看到了惠子惊恐的表情。   苏婷突然支撑不住倒了下去,晓玉急忙扶住她把她放倒在地,望着她心脏上插着的两只飞镖和汩汩流出来的鲜血她只觉得浑身发麻。   苏婷看她一眼,从兜里掏出一支竹管放在嘴边用力一吹,跳出极细的几个音符。   惠子听了那音符变了脸色,纵身跳进旁边的树林里。   晓玉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直直的望着苏婷,怎么也想不通,为何苏婷会舍命救自己呢?   “苏婷,你坚持住!我现在带你回城去找医生!”她说着扶起苏婷。   “不必了!”苏婷按住她的手,“这镖上的毒没有解药的。”她嘴角流出一股鲜血。   “怎么会?!”晓玉急的眼睛里涌出泪来。   “你不必觉得亏欠我……咳咳……我不是为了你,我只是为了K!”苏婷说道,眼角流下泪来,“因为只有你才能救他!”   晓玉觉得背后亮起了火光,她扭头看去,才发现自己原来正在湖边,一艘小船向这里驶了过来,船头上挂了两盏红色的灯笼。   “楼主!”船头忽然有人惊呼一声,几乎同一时间,几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姑娘从上纵身跃起落在了晓玉身边。   当他们看见躺在晓玉怀里的苏婷时,噌喨喨拔出剑来指着她的咽喉。   苏婷环视一眼,叹了口气:“把刀放下!”她说,从手上摘下一只绿宝石的戒指递到晓玉手里,“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醉香楼的楼主!”   “楼主!”几乎所有人一同叫道。   “不!”   晓玉想把戒指退还回去,可苏婷却握住她的手:“只有你才能救他!”她的眼睛里闪着光芒,柔弱中透着凄美。   晓玉似懂非懂,可这样的时刻又不能拒绝,到底如何是好?   “这是我作为楼主最后的命令!带她回去!”苏婷说,抬眼看了看周围熟悉的面孔。   可周围的人却不动作,只眼睛里闪着泪光看着她。   “我说!带她回去!”苏婷用尽全力大叫一声,眼神中放出比任何时候都坚决的光,可她用力过猛,一口黑血涌了出来。   “楼主!”几人围上前来。   “马上!”苏婷捂住胸口忍着痛说道。   那几人面面相觑,把苏婷平放在地上,强硬的拽起晓玉上了船。   船熄了灯,船桨摇动离了水面。晓玉坐在船头望着躺在岸边的苏婷,脑中如乱麻一般。   “嗖——”一个人影窜出了树丛。   “啊!K!”晓玉一惊站了起来,她想喊叫却被人捂住了嘴,用力按着坐了回去。   K寻着灯光找到了湖边,原以为会遇见晓玉,或者遇到其他的人可以打探她的下落,却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了身受重伤的苏婷。   “婷婷!”K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他追寻的血迹是苏婷的么?他急忙跑了过去扶起苏婷,看了看她身上的伤口。不对,这伤口明显就是新的,那么刚才那些血迹不是她的!可是她怎么会伤成这样?难道是白虎他们下了手么?   “K!”苏婷慢慢睁开了眼睛,望见他的脸,又惊又喜眼泪又夺眶而出。   “婷婷,别怕!我带你回去!”K说着抱起她,苏婷却紧紧攥着他的衣服摇了摇头。   呵,他们的话都是一样的呢!——苏婷望着K焦急的神情,心中忽然一阵温暖。她伸手摸了摸K的脸,K握住她的手,问道:“究竟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   苏婷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忽然一股黑血涌了上来,她很想克制,可越是压抑却越是汹涌,一下喷了出来。K惊得不知所措,急忙从兜里掏出手绢将她嘴角的血擦了干净。   “K!”苏婷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谢谢你!”她的眼神温柔又明亮,就像天上的繁星,美的令人动容。   “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她说,笑了,眼角却流出泪来。   “婷婷!”K忽然一阵心痛,握紧她的手。   “能在你怀里死去,我……真的很开心……”   K感到她的手变得冰冷,眼神也开始有些迷茫。   “婷婷!坚持住!我现在就带你回去!”K说,想要抱起她,却被她按住。   苏婷攥紧他的衣服,望着星空,目光游离:“K,你看……萤火虫……好美……”   她看见无数的萤火虫从漆黑的树林深处聚集过来,闪着淡淡的幽绿的光芒,美丽的就像那日他们在林中所见一般,它们跳着轻盈的舞蹈围在他们身前。   K抬眼望去,却只有漆黑的一片。   苏婷伸出手,一只萤火虫落在她的指尖,嫩嫩的光芒令她怜爱,她的嘴角泛起了笑容。   “这只可真美啊!”她说着目光扫过K的脸上,眼睛里闪着幸福的光芒。   K知道她看到的都是幻觉,于是心中更痛,忍不住一滴眼泪落了下来了。   “K……”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手落了下去。   “婷婷!婷婷!”K摇着苏婷的肩膀,可她的眼睛却没有再睁开,“婷婷!”K大叫一声,抬头忽然看见湖中不远的地方有只船,虽然看不清,可是船头一个模糊的白点却刺中了他的心。   “晓玉?!”他叫道,刚想起身,忽然背后一痛,是一只飞镖扎在了自己身上,只是几秒,他便倒在了苏婷身旁。   “K!”晓玉奋不顾身的站了起来,却又被人按住坐回船上。   树丛里摇曳走出一个身影,紫色的长袍遮不住她饱满的上身,裸露着肩膀迈着细长的腿走到K的身边,她俯身蹲在他身旁,长指划过他的脸上,又抬起眼睛挑衅般的望向湖中的船儿。   晓玉对上她的目光只觉得后背发冷,而她手下的人却更让她心碎。   “K……”   她的嘴被人捂住了,在心里叫着,热泪盈出了眼眶。   他虽然听不到她的声音,可目光却没有离开那沧澜中白色的一点。   二四八章 石洞回弦   晓玉看着K倒在惠子的面前,而自己却被胁迫者在夜幕之中不知驶向何处。   “你不必觉得亏欠我,我不是为了你,我只是为了K!……只有你才能救他!”   苏婷当时是这样说的,难道她早就料想到了惠子会对K下手么?晓玉垂下眼睛,可是她不但没能救他,反而使自己深深陷入了另一场危机当中,不知他们说的“洞里”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过了很久,小船驶入了一个水洞才又重新点亮了灯光。水洞尽头的岸上有一扇巨大的铁门,门的两边伫立着两个身穿紫色短衣手持长戟的姑娘。她们见船回了洞,帮忙把船固定在了岸边。   面对这个陌生的楼主,洞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用质疑甚至充满敌意的目光仇视着她,可又都忌惮她手上戴着的绿宝石戒指。晓玉故作镇定的走在如同利刃的目光之中,随一个侍女到了一间石室。   “这就是楼主的房间了。”侍女推开门请她入内。   晓玉站在门口仔细的端详着这间被火光照的通明的房间。这是一间在山里开凿出来的巨大的圆屋,举架很高,目测就能有七八米。屋子里的家具不多,其中最耀眼的是正对着门的那张石床。紫色的帷帐从屋顶垂下包裹着金色的床架,床上铺着锦缎绣花的垫子和精致成套的被子。   晓玉向右看去,屋子里竟然有一眼三米见方的温泉池,水面上蒸蒸的冒着热气。那温泉池是天然形成的,工匠们只是又把它简单雕琢一下,池壁上能看到打磨的痕迹,十分素朴,除了池边亮着几盏小灯以外,没有任何装饰。   晓玉慢慢走到床前,指尖摸着被褥上刺绣的图案,心中疑惑重重,她不清楚苏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有着怎样的毅力在坚硬的山里建造出一座如此恢弘的宫殿。她忽然望见床边镂空的柜子上放着一把柳琴。琴身上精致的画着七彩龙凤,细细的金线勾出他们的轮廓,借着微弱的火光看起来栩栩如生。琴头和品都是用象牙制成的,在琴头精雕细琢的花纹里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墨绿色的宝石。   晓玉拿过那琴,轻轻摸着琴弦猜想着苏婷是怎样抚琴的,指尖一动,琴弦“嗡——”的一响,清脆的回声荡漾在穹窿之下,久久没有散去。   “那是苏婷最喜欢的东西!”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晓玉一惊手上一抖,琴脱了手。男人原本站在门口,不知用了什么魔法,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她身边,伸手握住琴柄,琴底离地面只剩一指的距离。   晓玉惊得捂住了嘴,再抬眼细细打量面前这个男人。   他长长的头发拧成了股,一根一根垂在背上,他的额头上系着一根宽宽的黑色的带子,带子正中在象牙制成的雕花中间镶嵌着一颗墨绿色宝石,简直和琴头上的如出一辙,只是小了很多。他的衣服很怪异,瞧这装束并不像是中原人。   男子厚重的眉毛使他的眼睛显得清秀,可那眼神中却满是忧郁,他把琴捧到眼前,手指摸了摸那些精美的花纹,忽然咬紧牙根,隐忍一般轻叹口气。   虽然那叹息极轻,可还是被晓玉捕捉到了。看来这男人与苏婷的关系匪浅,而且在里的地位应该也不低,否则怎会随意出入楼主的房间?   男人把琴放回原处,目光转到晓玉脸上,打量她一番之后说道:“以后不要再碰它了!”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可那声音中却透着一股令人不敢违抗的阴冷。   “哦!”她应承着。   沉默了一会,男人忽然问道:“苏婷……是怎么死的?”   晓玉一惊,不知如何答复,扭过头想尽量避开他的目光。   男人见她如此,忽然有些激动,一把掐住她的脸扳向自己,盯着她问道:“告诉我!不要说谎!”   晓玉看着他,他厚重的眉头深锁着,眼中虽然有些凶狠,可她看到那背后隐藏的是深深的悲伤。告诉他苏婷是被惠子杀掉的么?他一定不会相信自己的话,只怕到最后还会遭到怀疑。再说自己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可以相信的人,就算不能成为朋友,也至少不要树敌。   “啊!轻点,好痛……”   那人听了她的话果然收住了力气。   看来他并不是一个凶狠之人。晓玉知道自己并不是说谎高手,也许说实话可以消除这个人对自己的戒备,保护自己。   “她是……为了救我!”   男人听了先是一惊,接着眉头松动了,垂下目光,沉默片刻又问:“是谁要杀你……?”   “是……”   “楼主!二当家要见修文少爷!”一个侍女在门前说道。   修文?他就是修文?!——晓玉一惊,她记得在后院她听见惠子提到过这个名字,好像是说修文陪在苏婷身边已经很久了,并且对她怀有深情。   “知道了!”修文看了看晓玉松了手,转身出了屋子。   修文走了,晓玉松了口气,她知道修文一定还会找自己来质询的,在那之前一定要想出办法才行。不过惠子竟然这么快就回了洞,她一定是怕自己说出是她杀了苏婷,所以才急于回来监视自己的。那么K呢?是被她……她不敢想,也不愿想,她拼命地告诉自己K一定会没事的!至少在她亲眼确定之前,他一定是没事的!   她觉得很累,似乎身上承受的不只是一个人的重量。她关了门又上了锁,退去了衣服,一步一步走进温泉里。热水的浸泡让她觉得温暖了许多,也安全了许多,她把头靠在池边闭上眼睛,让身子一点一点滑进水里,最后将整个头都浸在了水中。   “方晓玉!”   突然一个尖声吓得她睁开了眼睛,在她面前的竟然是——苏婷!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想要冲出水面却被苏婷拉住手腕拽了回来按在水底。苏婷披散的头发飘在水里像长了满头触角的美杜莎正看着美味的食物。她双手掐住晓玉的脖子想让她窒息而死,晓玉拼命地挣扎着,却怎么也抵不过她的力量,水迅速的灌进她的嘴里鼻子里,难受的很,就要支撑不住了。   二四九章 他还活着   “方晓玉!”   突然一个尖声吓得她睁开了眼睛,是苏婷!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想要冲出水面却被苏婷拉住手腕拽了回来按在水底。苏婷披散着长长的头发飘在水里,像长了满头触角的美杜莎正看着美味的食物。她双手掐住晓玉的脖子想让她窒息而死。晓玉拼命地挣扎着,却怎么也抵不过她的力量,呛了水,就快支撑不住了。   “说!说你不喜欢K,把他让给我!你只要说了,我就饶了你!快说!”苏婷叫道。   晓玉想起了第一次在回廊遇见苏婷的时候。那时,她也让自己把K让给她。   晓玉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的往心里钻,整个心脏都收缩在了一起,疼痛麻痹了肩膀,不再挣扎了。   “快说!否则让你溺死在这里!”苏婷攥紧了双手。   晓玉觉得她的脖子都要断掉了,她流了泪,在水中,却只有自己知道。   “我……不会……让给你的……”   这是她的回答,是她那日就想说的回答。她很满足的对苏婷微微一笑,闭上眼睛。   苏婷手一松,脸上写满了茫然。   晓玉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苏婷,她脸色苍白,表情痛苦极了。晓玉忽然惊异,她好像在这水中看到了苏婷的眼泪,几滴闪着光芒的嫩黄从她眼睛里滚了出来向水面浮去……   “楼主!楼主!”   晓玉觉得有人在叫她,在推她,她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是模糊的从顶而降的紫色纱幔,自己正躺在床上。难道刚才那些都是梦么?   “你可算醒了!”身边一个侍女说道,见她扭头看过来才松了口气,“楼主昨日泡在温泉里,许是水温过热晕了过去,是修文少爷救了楼主。”   “什么?”   原来她是晕了过去,但是她看到苏婷的一切却为何又如此清晰?甚至连自己现在想来也好像就发生在身边?至于修文,她明明锁了门的,他又是如何进来的?   “楼主!二当家说在莲花洞等你。”侍女说道。   惠子要找我?   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晓玉只觉得头痛的很,可这些却是自己必须要面对的,而且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跟惠子证实。   K没有回来,晓玉没有回来,就连惠子和苏婷也都消失不见了。白虎、林翊和马飞三人都不出声,苦着脸在醉香楼直等到第二天早上才有人送回了消息,说在湖边发现了血迹又发现了晓玉的衣服残片。这下三人可急了,二话不说直冲到湖边,仔细查看了地上的血和锦衣卫找到的晓玉的衣服碎片。虽然不能确定这些血迹就是晓玉的,可只怕她会凶多吉少。   白虎还想再等等,看看情况再做决定,可林翊却是坚决反对的。他们是背着皇帝把晓玉拉进了计划,若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皇帝那关是一定过不去的。林翊决定回县城调集当地和周边城市的兵马来围堵醉香楼在湖中的老巢。不过所有的兵力集齐最快也需要三天时间,他们只希望她能好好的挨到大队人马前去救援。   晓玉穿着紫色的长袍缓步登上了莲花洞的台阶,她头顶的金冠镶满了宝石,冠顶垂下的金线直落脖颈,隐约间看得见火红的嘴唇。她特意让侍女把自己的妆面画的浓重一些,希望可以给自己添些自信和威慑力。   莲花厅是洞里最大的石厅,是苏婷和其他醉香楼的人商议事情的场所。之所以叫莲花厅是因为在大厅正中有一个用石头垒砌成的水池,里面养了些莲花。因为天气转冷,莲花早已败掉了,只有些槁黄干枯的叶子和根根脆弱的花径残存在水上。在高高的洞顶上有一个圆形的洞口,通过洞口射进来的阳光直落在水池上,照着那些枯枝败叶更显凄冷。   晓玉坐上了高台的石椅上,两个侍女在身后为她将长长的拖尾铺平。   惠子望着她的样子眼睛气的通红,瞥了眼坐在石椅上的晓玉,又瞧了眼站在他身旁的修文更是恼怒,心中暗骂:她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穿姐姐的?用姐姐的?就连……就连修文也要伺候她?!惠子攥紧拳头,还不等她坐稳便上前说道:“哼!穿上衣服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啊!不过,就算猴子再打扮也只不过是在装人罢了!”   晓玉听了倒是不觉得生气,自己怎么说也在宫里呆过,若是连这点城府也没有怎么能抵得了那些每日只靠损人过日子的秀女。她哼笑一声,伸手摸了摸石椅上铺着的用狐狸皮做成的椅垫,慢悠悠的说道:“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气急败坏的废话么?”   “你这个……”惠子刚想找她算账,忽然瞥见站在她身侧的修文,咬咬牙闭了嘴。若是被修文知道是自己杀了苏婷,他会怎么做呢?他可是万九台派来的人,据说也是个什么世子的,只是因为遇见了苏婷才留了下来。他若是把事情告诉了万九台,自己一定得不到好下场。死倒是不怕的,只怕死的比那个坐着的人晚!   到嘴边的话让惠子活活的吞了下去,她忍住气,用力一摆手,几个侍女推搡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进了莲花洞。   是K!金遮面之后的晓玉眼睫微抖,暗暗攥紧了拳头。   “跪下!”两个侍女用力一踹K的小腿让他跪在地上。   K跪在了地上,却没有抬头,一副誓死不屈的模样。   惠子瞥了眼K,阴阳怪气的说道:“怎样?楼主可认识这个人么?”   晓玉望着K,他身上的衣服破烂的不成样子,有些地方还有血迹,脸上也有一块淤青,可是,至少他还活着。   “不认识!”晓玉坚定的说道。   听到那人的声音,K抬起了眼睛,面前狐狸座椅上的那个惊艳的女人让他心中一颤,不过又马上安了心,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不认识?”惠子几乎大笑出来,又马上换了脸色,指着K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啊!那我就告诉楼主,他就是杀了苏婷姐姐的人!”      二五零章 石洞故知   晓玉望着K,他身上的衣服破烂的不成样子,有些地方还有血迹,脸上也有一块淤青,可是,至少他还活着。   “不认识!”晓玉说道。   听到那人的声音,K抬起了眼睛,面前狐狸座椅上的那个惊艳的女人让他心中一颤,不过又马上安了心,长出口气低下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不认识?”惠子几乎大笑出来,指着K说道,“好啊!那我就告诉楼主,他就是杀了苏婷姐姐的人!”   “住口!”晓玉几乎跳了起来,攥紧拳头,嘴唇气的发抖。   “怎么?楼主不相信么?那么……”惠子上前几步,看戏似的问道,“楼主说,是谁杀了苏婷姐姐?”   晓玉瞪着惠子,心中暗想,若是现在指认惠子估计没有人能相信,甚至会被她反咬一口,现在的她只不过是个光鲜的躯壳,完全没有威信而言,若是这里的人听信了惠子的话,到时候自己是寡不敌众的。想到这里,她松了拳头,慢慢坐回狐狸椅子上,平静的说:“这么大的事儿,二当家的可不能乱说,若是错怪了无辜,放走了真凶,相信苏婷姐姐也不会瞑目的。来人啊!先把他压下去,待我亲自审问。若果真是他,我也决不姑息!”   下人把K带了下去,惠子有些不甘心。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沉得住气,刚才还想着要激怒她,将他们一网打尽。哼,还真是小瞧了她!   惠子嘴角一撇,说道:“楼主还真是公正啊!呵!不过,我倒要看看你能审出什么来!”惠子说罢一甩袍袖出了洞。   天气转冷了,一阵冷风刮过落下雪来。白色的雪花透过洞顶的窟窿飘了下来,落在莲花厅正中池塘里的枯叶上,慢慢化成了水珠,落在水面上,融了进去。   由于天气不好,集结各地人手的事情进展十分缓慢,马飞和林翊心急如焚,而白虎却悠然自得,仿佛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似的。而晓玉自从那日见了K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见他,不过她心里清楚的很,惠子是打定主意要利用K来为难她了,所以应该不会着急杀了他,可她还是放心不下,于是趁着这日惠子不在,命人带她到关押K的地方去看看。   她小心的跟在下人身后在洞中穿梭着,令她惊讶的是,整座山都被他们挖空了,高高低低有着不同的楼层,真不知道是谁修建了这么一座巨大的宫殿,设计如此巧妙。不但解决了通风问题,甚至在这样大雪纷飞的季节在洞里也并不觉得寒冷。晓玉跟着侍女沿着石壁之间的台阶下了几层,到达了一间密闭的洞穴,这洞穴黑漆漆的,只有石壁上一支火把发着微弱的光芒。晓玉心想,呆在这里时间长了一定会得夜盲症的吧!   她的怀疑还来不及证实就惊得立在了原地,这明明就是一个巨大的监狱!地上一排一排的铁闸栏下面竟然关满了人。那些人见有人来了,都站起身来,仰头望着上面的人,甚至有许人把手伸出栅栏,大叫着“放我出去!”   侍女把晓玉带到了靠墙边的一个栅栏前,她低眼向下看去,K正仰头望着她。他脸上的淤青已经消了,气色也好了许多。   “把门打开!”晓玉命令道。   “楼主!只有这个人的钥匙在二当家的手里。她说他是重要疑犯,必须要好好监视。”那侍女说道。   晓玉知道她才不是为了什么疑犯,而是怕自己偷偷的放走了K。   K一笑,站起身来,望着晓玉说道:“You-are-my-lucky!”   晓玉很想救他出来,可突然想到自己看见他和苏婷在湖边拥吻的一幕,忽然心头冰冷,脸色也变得难看,狠狠一甩袖子离开了那个牢笼。   她觉得自己很矛盾,她恨他,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可又心痛他,看到他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心都要碎了,绝望和无助充斥着自己。   她走过一个牢笼,忽然有什么东西扯住了她的裙角,她用力一挣却没有挣开,低头看却吓了一跳。   一个男人伸出铁栏的手正拽着她的裙边,而那个男人竟然是被她救过的王富。没想到王富真的被抓进了这里。不过,那也是他活该,谁让他做出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来,还着那么好的老婆不要,偏偏去什么妓院。就算这男人是她在这里不多的几个认识的人,可她再也不想帮他了。   晓玉用力扯出裙角,刚要迈步向前,又被王富死死的拽住,只听他轻声叫道:“娘娘!”   晓玉.脚下一顿,心中大抖,他怎会知道自己的身份?难道他是锦衣卫?是白虎派过来的卧底么?那之前被自己救下的他的老婆呢?也是假的么?这一切都是白虎为了把自己牵扯进来而精心策划的骗局么?   “还不放开!”侍女狠狠踩了王富的手指,疼得他急忙撒了手。   晓玉又看了看王富,他的神态动作也的确跟那日县衙相见时相差很多,眼神中透着坚毅。   晓玉想了想,说道:“从明天起换这个男人去给我收拾房间。”   侍女有些迟疑,不过还是应下了。   天空阴沉沉的,透过头顶的洞口落下片片雪花。修文呆呆的望着洞口下面一块被光照亮的地方,看着雪花簌簌的飘落下来。   “修文!你看,多美啊!”苏婷转过头来,嫣然一笑。雪花落在她漆黑的头发上,落在她披在肩头的狐狸披肩上,落在她如玉般的指尖上。那光芒圣洁无暇,她就在那白色之中,仿佛雪中精灵。   那是他第一次见她。   “怎么?在这里怀念苏婷姐姐么?”   一个极富女性魅力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修文回过神来,眼前空空荡荡,只有雪花在慢慢飘落。   他没有回身,用力把手中的鸽子向上一抛,鸽子展翅飞出了洞口。   惠子拖着曼妙的身姿摇曳到修文身前,指尖轻轻按住修文的肩膀转到他面前,眼睛上下一动,打量着他的脸:“呵呵!其实你也挺不错的!可为何总是这样一副冷淡的表情?怪不得姐姐不喜欢呢!”   修文低下眼睛看了看她,把她的手从自己身上移了开。惠子冷笑一声,转过身去,侧头对修文说道:“你说九爷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处理呢?会不会让你杀了方晓玉和K?”   “九爷吩咐的我一定会照办!不过在没有查清真相之前,你也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修文说罢离了石洞。   惠子看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还真是冷淡啊!”   二五一章 歪打正着   洞里虽然应有尽有,可是终日不见阳光让晓玉的心中有些黯淡,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才能把这里的情况传达出去。她坐在床边望着缓缓升起热气的温泉。那日她在池中看见了苏婷的幻影还因此溺了水,之后就再没泡过那温泉,她心中忌惮,总觉得那水中有着苏婷的阴魂,时刻在监视着她。她觉得心中一冷,急忙收回目光。   忽然眼前一亮,她想起了王富,那人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看来他是朝廷的人,也许可以找他商量。晓玉于是故意打翻了柜子上的花盆,命人将王富找来收拾房间。   王富进了屋子向晓玉说明自己其实就是锦衣卫袁冲,因为他生在运城,又谙习水性,所以白虎特意把他从边关调了回来,让他伪装成逃跑的官兵潜入了醉香楼。   晓玉听了他的话,心中终于踏实了许多。之前还以为自己救错了人,现在看来歪打正着了。她正想和他商议如何把消息传出去,王富眉头一拧,突然把晓玉推到床上撕开她的衣服轻声说道:“娘娘快叫!”   “什么?”晓玉还来不及反应,王富就压在了她身上,将一把刀塞在她手里。   “有人来了!”话音未落,只听轻轻的脚步声。   晓玉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大叫道:“混蛋!滚开!……滚开!”   门外的人听见她的叫声加快了脚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个身影便闪进了屋子。进来的那人竟然是修文,他没有开门,鬼影一样穿墙而过。   晓玉惊呆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修文的神功。王富急忙抓住她的手向自己身上一推,他就像受了很大力一样的弹了起来。修文刚闪到王富身前抓住他的衣领,晓玉突然奋起将刀子插进王富的腹中。   “你这混蛋!竟然敢侮辱本宫!”晓玉叫道,用力一脚将王富踹倒在地,歇斯底里的叫道,“来人啊!将这男人扔进湖中央!我要让他喂鱼吃!再不成看他在这冰天雪地里活活冻死!”   几个侍女将王富拉了出去,那把带血的刀子还留在他肚子上。   晓玉见王富被人拖走了,暗暗松了口气,忽然一瞥,见修文皱着眉头望着自己,她心头一凛,白了他一眼,擦了擦手上的血,起身走到修文面前,也不整理刚才被王富撕烂的衣服,裸露着肩膀说道:“怎么?没看够么?我溺水那天,不是你救的我么?”修文不动声色,她便妩媚的向前一步,贴近修文。   修文果然转了头不再看她。晓玉见自己的计谋得逞了,一翘嘴角又问:“那天你也是这样悄无声息的进的屋子么?这是什么武功?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连串的问话让修文有些烦闷,她乘胜追击,仰头问道:“苏婷姐姐在这里的时候,你也是可以随便进出这房间的么?难道她竟然会允许一个男子悄无声息的出入么?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和她……”   “够了!”他实在无法容忍这女人的逼问,而且问到了他心中的伤处,他怒视着她,狠狠的说道,“你不要以为住进了这里就可以代替她!”说罢身形一闪,就如她来时一样,悄然消失了。   “修文!修文!”晓玉追到门口,开门见修文真的走了才放了心。   她靠在门上叹了口气,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扯扯衣襟,暗想不知道王富的伤势如何,会不会因为自己没轻没重的下手而重伤了他。不过以她专业的眼光来看,自己刚才捅的那个地方应该没什么重要的器官,不至于致命的。怕只怕冰冷的湖水让他撑不住啊!   “阿嚏!”王富爬上了岸,已经完全精疲力竭了。他刚才还担心那个女人不明白自己的用意,没想到她一下子就领悟了,不愧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也不愧是白大人看中的人选。只不过……   王富把刀子从身上拔了出来仍在地上,捂住伤口叫道:“只不过,这女人下手还真够狠的!”   他腿上颤抖迈不开步子倒在地上,精疲力竭。这几日下雪,湖面上已经结上了一层薄冰,他好不容易挣扎到了岸边,可是却要因为失血过多和体力耗尽而不能前行了,这可真让他有些抱恨。   他的血慢慢染红了地上洁白的雪,雪花还在飘,落在他脸上化成了水。   “嗖——”一双玉足踩到了雪上,惠子跳下船到了岸边。   刚才她听说晓玉捅了王富一刀,还让人将他丢进河里。她放心不下,王富毕竟是曾经逃出过醉香楼的人,虽说这次受了重伤,可是若是侥幸活着上了岸,对醉香楼来说必定是个大患。因此她急忙坐船到了岸边查看情况。   惠子看着白色雪地上低落的鲜血,心头一惊,没想到她的担心确实是正确的。上次抓到王富的时候他已经筋疲力竭,这次他受了伤,天气又是如此寒冷,相信就算是跑也跑不了多远。惠子嘴角冷笑,顺着血迹追了过去。   可是,没走两步她就惊得呆住了,那血迹的尽头是一滩殷红,周围被拨弄的雪的印记表明王富曾经倒在这里,可是,他人呢?!   前面已经没有了任何脚印,也没有任何血迹。这受伤的人就凭空飞了么?!   惠子心急,仔细的查看了周围的树丛,她发现有些叶子上面的雪比其他地方薄很多。她忽然心中一阵冰冷,凭她的见识,这一定是有着深厚轻功的人留下的。而王富也许正是被那人所救!   “哼!就说他不一般!区区一个士兵也不可能有那样的体力游过冰湖!”惠子嘀咕着,猜想方晓玉也一定跟这个人有牵连,也许她就是背后主使,串通好了演的一出戏。那么她派王富回去一定是去搬救兵了?!   “哼,方晓玉!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惠子紧紧攥住叶子愤恨的将其揪了下来扔在地上。   客栈内,王富赤着上身坐在椅子上,马飞帮他包扎身上的伤口。白虎递给王富一碗酒说道:“这么说来,娘娘已经成了洞主?”他说着话,脸上露出淡淡的欣喜。   王富看在眼里却仍是一脸的严肃:“是啊!可是她并不知道在洞里还有一个巨大的秘密!”王富看了看周围的人,咬牙说道,“她们是在挖金矿!”      二五二章 同赴黄泉   一只信鸽扑腾着飞进了洞中落在修文的手上。信上简短的写道:“带惠速离。”   看过纸条,修文一挥手,将其作一团火,燃尽在空。他望着眼前一簇小小的火苗,心中疑问也如其一般燃烧起来:为何万九台会让他们撤离?怎能如此轻易的就放弃了这个费尽心思才得到的地方,和正开采的如火如荼的金矿?难到她知道这个名叫方晓玉的女人?   火灭了,变成了漆黑的灰烬飘落到地上。修文心不甘,想要再去试探试探方晓玉,于是来到了晓玉门前。   她的屋子关着门,修文刚要敲门就听里面有一个声音说道“呵!方晓玉!你以为你能骗过苏婷姐姐就能骗过我么?”那是惠子的声音,修文一皱眉头靠在墙上侧耳听去。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晓玉说道,转过身坐在椅子上。   惠子上前一步冷笑道,狠狠的叫道:“你是朝廷派来的!你和那个K一直蓄谋要害姐姐!”   “惠子!”晓玉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咬了咬牙说道,“你不要这么咄咄逼人!你难道忘了到底是谁杀了苏婷么?如果我现在就去揭穿你,会怎样?你会成为醉香楼的罪人!”   修文在门外闻声一惊,难到苏婷是被惠子所杀?!   惠子大笑几声,说道:“你以为会有人相信么?我,醉香楼二当家的怎么会杀苏婷姐姐呢?你不知道我和姐姐的关系有多好!”   “可这是事实!”   “事实?哼!事实不过是你编造出来的,你说是不是呢?你觉得大家会相信你这个不速之客?”惠子妩媚的勾起晓玉的下巴,晓玉打掉惠子的手淡定的答道:“他们若是不相信我,我也就活不到现在了!”   “呵呵,你倒是聪明!不过,别以为你会得逞!三天之后是醉香楼的莲花祭,到时候要杀一个男人的!你说杀谁好呢?”   “你!你敢动K一根汗毛,我就……”   “怎样?!”惠子大吼一声,“你以为我留着那个男人到现在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在你眼前把他千刀万剐!”   惠子吼的眼睛充血,面目狰狞的像愤怒的罗刹。晓玉吓得脸色苍白,向后一退,靠在桌子上。惠子见她怕了,用袖子遮住嘴笑了两声说道:“你就等着吧!”说罢出了门。   修文在门后的暗处望着惠子的背影心中似冰冻一般。他知道苏婷待惠子就如同亲妹妹一般,却怎想是养狼在侧,最后竟然死在她的手下。他心中恨极了,真想冲上前亲手杀了她!不过,他不能。因为他知道,若是他杀了惠子,那么苏婷一定会责怪自己的,但是也许那个女人能。   惠子走后,晓玉久久没能回过神来,她一缓过来就夺门而出冲到了地牢,然而K早就不在哪儿了。周围的侍女说是惠子带走了他,可具体带到了什么地方却没人知道。晓玉心凉如水坐在床边呆呆的望着地不知所措。她第一次感觉如此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离她而去。   她目光一转瞥到了温泉,于是慢慢起身,缓缓走下温泉,把整个身子都浸在其中。自那日溺水之后,她就在没泡过温泉,可是现在她很想知道:苏婷,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她瞪着眼睛希望看见水中的那个人,可是她在温泉里游了一圈也没能找到苏婷的影子。她有些绝望了,冲出水面深吸口气。   虽然没有得到任何暗示,可她却想通了一个事实:惠子若想当着她的面杀了K,那么,这三天他一定是安全的!若是她不能在这三天之内找到K,那么就在莲花祭上和K同赴黄泉!不能同生,但愿同死。以前觉得这句话说得悲恸,现在想来,却隐隐觉得美好。她忽然觉得心中轻松了很多,眼神中又透出了光芒。   修文想起她们的对话,心中依旧发紧,想来,苏婷临死的那一刻一定是痛苦之极的吧。他眉头紧锁狠狠地用布蹭了蹭手中本已明亮的耀眼的弯刀,突然刀身一动割破了他的虎口,鲜红的血瞬间氲红了白色的抹布。   “磨刀霍霍向猪羊啊!哼!修文少爷这是要去宰割谁呢?”   一个婉转妩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修文微微侧头见一个紫色闪光的身影晃到了他面前。越是不想见谁,那人就偏偏出现在他眼前。修文冷冷的瞥她一眼,攥了攥手中的抹布将其仍在地上。   惠子看了眼带血的抹布风情一笑,胸前双峰也随之微微一动:“怎么,少爷你要去杀……方晓玉么?”   修文“噌”的把刀一挥,白光在惠子面庞一闪,她发丝轻动,耳朵上带着的耳环落了下来,掉在弯刀上,清脆一响。惠子被修文突然起来的动作吓得惊住了,浑身汗毛乍起,侧脸看去,刀锋离自己的脖颈只有头发丝的距离。她不敢动,身体僵硬的就像木乃伊。   修文慢慢收回刀,望着刀面上的耳环,低声说道:“这耳环是苏婷的吧?”   惠子额上冷汗未尽,心中长松口气,心中暗骂修文神经病,想要耳环说声便罢,何必吓她半死。可她脸上却镇定得多,嘴角一翘,说道:“是啊!少爷喜欢就拿去吧!”   修文捻起耳环挂在刀把上,起身说道:“九爷来了信!让我速去找他,说有要事!”   “哦?”惠子心生狐疑,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九爷调回修文是什么意思?可她又不敢相问,因为就算她问了,修文也不会说的。   “那么,少爷几日回啊?可不要错过了楼里的大事!”惠子斜眼瞥了修文,手不安分的扶上他的肩膀。   “不知几日能回,你,好自为之!”修文瞥了惠子一眼,抬脚出了门。   惠子望着他的背影,夹起双臂自言自语道:“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对人太冷淡了!”   修文就那么走了,竟没有任何人知道,直到晓玉有天突然发现床头挂着的苏婷的那把琴不见了,想找他询问才知道他不在洞中。晓玉坐在池边,把脚泡在水中,想起修文望着亲的眼神,叹了口气:“这人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吧!所以带走了琴。苏婷不在了,他也应该对这里没有什么留恋了,走了也好,至少不用留在这个伤心之地无意义的缅怀了。”   二五三章 浴火重生   ?奇遇记:祝大家新年快乐!~2012竟然没有将地球毁灭,看来我要接着把书写完才行。尽管奇奇最近比较忙,不过一定会把书用心写完的。感谢大家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支持。也许会断断续续的更新,忍不住的同学可以养肥了再看~~~~嘿嘿!~~~群摸!!!?   ********************************************************   冬至已过,天空飘起大雪,鹅毛一般,一片连着一片遮住了视线。湖岸边聚集了十几艘小船,每条船上都有十几个身披雪色斗篷全副武装的士兵,当中一艘船头伫立一人,他披着白色的披风,双手背在身后,放眼远眺湖的对岸。   “白大人!一切准备就绪!”说话的人鞠躬抬起头,正是前几日被晓玉放走的锦衣卫王富。   白虎点了点头,向前一挥手,桨杆摇动,船队慢慢驶向湖心。   船到了湖心,大雪之中有些不辨方向,可王富还是以他的经验确定了位置,于是船队兵分两路,白虎和王富率领一路向山洞驶去,林翊和马飞跟着一路绕到后山。   水洞尽头一座巨大的铁门前站立这两个侍卫,他们身边的石壁上插着火把。洞内安静十分,只有水滴从洞顶坠落水中发出滴答的响声。水面上忽然微微泛起波纹,侍卫定睛看去,水面之下似乎有两个黑影在晃动,他们刚一探身查看,突然从水中射出两支长长的铁针正好刺穿两名侍卫的眉心,两人惊叫一声落入水中。   不一会儿水面又重回平静,两人的尸体漂了起来,又突然向下一沉,被一股力量拖进了水底。   两个黑影从水下探出头来。见一切如常,便纵身跳上了岸。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一只木棒,将其折断,木棒冒起火来。他用力把木棒扔向远处。不一会儿,船队缓缓驶到了洞口。   “呵呵,楼主到底要在房间里躲到什么时候?时辰马上就到了!哼,不过,不管你愿不愿意,仪式都会照常进行。只是我在想,难道你不想见K最后一面么?”惠子摇曳着走到晓玉身旁,她今天穿了一件大红色的锦袍,一如既往的袒露着香肩。她看了看晓玉身上素白的袍子冷笑一声,掩嘴说道:“楼主这身素白难道是想为谁吊丧么?”晓玉不屑的轻笑一声起了身:“走吧!”   莲花洞被布置得喜堂一般,几条半米宽的大红绸缎从十几米高的棚顶垂落下来,花瓣一样弯成了弧度挂在石壁上。   池塘周围都用红布包裹着,沿儿上摆满了蜡烛。池塘中央杵着一根粗壮的圆木,木头周身也都裹着红缎。K就被五花大绑的固定在柱子上。   晓玉拖着长长的白色狐狸披风进了洞,一步一步走到池塘近前。面前的人依旧一副无所畏惧的轻松笑脸,可她的心里却沉的灌了铅似的,怎么也无法露出一个淡定的眼神。她踏上台阶,看着面前华丽的宝座攥紧拳头。自己真是无能极了,竟然到现在也没有想到一个能救他的办法。   惠子在她身后看着她蹒跚的步子心中甚是欢喜,嘴角不由咧开一道弯弯的月牙。等晓玉坐定了,惠子一挥手,“咚咚,咚,咚……”随着沉闷的鼓声,一群拿着火把的人涌进了洞中。层层围住池塘,偌大的洞穴霎时被人海填满了。   鼓声闭,惠子上前两步,望着下面的人说道:“今天是莲花祭,要祭奠苏婷姐姐……”提到苏婷的名字,她的声音中有些颤抖,眼睛里也漾出了泪光,她定了定神,冷冷看着K继续说道,“绑在那边的人是……苏婷姐姐最喜欢的男人。姐姐去了,他还活着有何用?!既然是姐姐的东西,那就要……”   “放肆!”晓玉怒喝一声站了起来,“你不是说他是杀害苏婷的凶手才要杀了他的么?他既然不是凶手,为什么要杀他?!这样草菅人命,苏婷在天之灵怎能安息?!”   晓玉说着冲下台阶,惠子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回座位上,掌中运气将她牢牢按在座位上。   “方晓玉!你凭什么维护他?难道你和他有私情?难道是你为了这个男人杀了苏婷姐姐的?!”   惠子狰狞的面孔让晓玉心中一抖,下面的人有些躁动,晓玉知道自己现在有口莫辩,只狠狠的瞪着惠子,刚想开口,惠子却转身大喊:“祭祀开始!”   鼓声阵阵,众人从腰中抽出弯刀,一面举着火把随鼓声转动,一面虎视眈眈的盯着柱子上的猎物。   “呵呵!你就好好欣赏吧!”惠子侧头对晓玉冷笑一声。   “放开我!”晓玉奋力挣扎,却怎也逃不出惠子的手。   “放心!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能同生但愿同死……”苏婷鄙夷的哼笑一声,又道,“愚蠢的女人!念在我们姐妹一场,我会让你如愿的,不过要等到你看完他的死,饱尝了心胆俱裂的痛苦之后,才能去死!”   “你好狠毒!”晓玉眼睛里充盈着眼泪,用力挣了挣手。   “狠毒?!呵!我只对男人狠毒,不过今天对你是个例外!要不是你,苏婷姐姐也不会死!”   “难道你忘了么?”晓玉咬咬牙,一字一顿的说道,“是你亲手杀了她!”   惠子红了眼睛,愤怒的烈火在她胸中灼烧,火山一般爆发而出,“贱人!”她抡圆胳膊用力抽了晓玉一个嘴巴。   晓玉被她打得嘴角流出了血,她转头莞尔一笑,又道:“怎么?被我说到痛处了么?惠子,不管你做些什么也改变不了是你杀了苏婷的事实。不管你做什么,你心里都不会安稳的!”   “闭嘴!”惠子怒斥道,突然鼓声停了,惠子媚笑一声,说道,“我不安稳,也不会让你安稳,你就好好看着吧!”说罢,走到台前,“吉时已到,红莲为约,请神!”   五个身着兽皮,脸上带着恐怖面具的祭司跳步到了池塘边,四人占据东南西北四方,将大罐的油倒进池塘里,领头的一人则手持长刀割破了K的胳膊,殷红的血顺着明晃晃的刀身流到一只碗里。   “想杀我不用这么麻烦!”K大声说道。   领头的祭司喝下K的血,深吸一口气,“忽”的从嘴里突出一团火来,火遇到油猛地燃烧起来,池塘瞬间变成一片火海,火苗一窜几丈,瞬间把K淹没了。   “啊?!K!”   晓玉惊得大叫一声冲了过去,她忘了身在高台,用力向前一跃,摔了下去。   一个黑影如箭一般冲出火光,飞身到她身前接住她,稳稳落在地上。   竟然是K?他是怎么逃出来的?——晓玉瞪大眼睛,眼泪早就湿了面颊,她又惊又喜,就是不敢相信眼中看到的他。   “这……这不可能!”惠子万万没有想到K能冲出火海,她慌慌张张的指着他们大叫,“还等什么?!快杀了他们!”   二五四章 愿得一人心   “这……这不可能!”惠子万万没有想到K能冲出火海,她慌慌张张的指着他们大叫,“还等什么?!快杀了他们!”   众人持刀蜂拥而上,正在此时,棚顶洞口突然一黑,无数的影子顺着红色的绸缎从天而降,眨眼之时便落在洞中,洞口的人见势不妙想要逃跑,被白虎和王富率领的另一队人马堵了个正着。双方瞬时撕打在一起。K把晓玉护在身后,徒手挡住面前的进攻。马飞纵身跳到K身边,递了把刀给他,K接刀笑道:“你们的动作也太慢了!”   “哼!能来就不错了!”马飞撇嘴一笑跳出圈外。   “二当家,快走吧!”   一名侍卫拉住目瞪口呆的惠子想要出逃,惠子这才反应过来,眉头一拧,一掌拍死了侍卫,夺过他手中的刀发疯似得叫道:“今日不杀了K,誓不罢休!”说罢一跃半空,挥刀飞过众人头顶直奔K砍去。   林翊在不远处望见此景,一脚踹开挡在他面前的人,两脚腾空迎了上去。两人相隔三五米,林翊运足内力飙出了一掌,掌风直落在惠子腰间。惠子被林翊一掌击得浑身血脉沸腾,整个人变了方向,重重摔在地上。   林翊自知就算相隔数米,也几乎无人能抵挡住他使出全力的掌风,就算不当场五脏剧裂暴毙,也只能苟延残喘不多时间,于是他又跳回了阵中。   挨了林翊一掌,惠子只觉得整个身子都瘫软了,“噗”的一声又吐出一股猩红。将死的绝望已经完全盖过了身体的疼痛,她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可她心中仍恨,怎能就这样白白的死掉?!她捂着胸口坐了起来,耳边没有了厮杀声,眼中也没有血腥的杀戮,她的脑里心里只有K,只有K,只有那个为了保护他身后的女人不惜一切,每个动作都致人死地的K!   “哼!”惠子冷冷一哼,想苏婷姐姐对他痴心一片,而他却阳奉阴违,伤了姐姐的心不说,还害了她的命。惠子双目通红,颤抖的手摘下插在头上的蝴蝶钗。   “姐姐,你不是说生死契阔么。惠子我会把你心爱的人送给你!让你们死也不分离!”   惠子把钗加在两指之间,泪流无声:“姐姐,你等着!”   “嗖——”蝴蝶钗穿过人群直飞奔K的心脏而去。   晓玉被什么东西的光芒晃了一下,下意识回头却见惠子赤目紧盯着K,毒钗已离手。她深知蝴蝶钗上剧毒的厉害,更重要的是那毒没有解药,否则也不会误杀了苏婷。   “小心!”晓玉来不及多想,奋力推开K,蝴蝶钗如一道银色的闪电不偏不倚扎进了晓玉的心脏。   K一惊,转身之时晓玉已中镖倒下。K大喊一声扶住她的胳膊。   众人闻声皆惊,白虎一箭射穿惠子的心脏。惠子此时已无知觉,瞪着眼睛盯着倒下的晓玉,“姐姐,为什么?……她竟和你一样,可以为他,而死……”震惊、质疑、痛恨、无奈,然而一切都已在瞬间成了定局,留给她的只有一滴还未夺出眼眶的泪。   眨眼之间,竟死了两位楼主,众人没了筋骨,纷纷缴械。   K跪坐在地,惊恐万分的望着晓玉心口咕咕冒出来的血,只觉得汗毛战栗,他颤抖着想堵住那伤口,却又怕这动作会加剧流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僵硬的张着手无助的望着晓玉渐渐失去光芒的眼睛。   白虎见晓玉嘴唇发黑,知道她中了毒,急忙吩咐左右去惠子身上查找解药。他旁边一个缴了刀的侍卫大着胆子低声说道:“没用的,那毒,是没有解药的……”   “什么?!……”K闻听惊叫一声,脑中嗡嗡直响。   “是,没有解药的……”晓玉刚一开口,嘴里涌出一股黑血。   “娘娘!”林翊急忙俯身到她身边,心中懊悔自己大意,没有斩杀了那厮。   晓玉慢慢划过目光望向林翊,又低眼看了看周围的人,嘘声说道:“林翊……放了他们吧……”   林翊一惊,没想到这个垂死的女人竟然提出这等要求,而这要求实在让自己为难,应承也不是,不应承也不是,只得避开她的目光,口中怯怯道:“娘娘……”   “林翊,”晓玉吃力的摘下楼主指环递给林翊,“从此没有……醉香楼!”   醉香楼的侍卫们没有想到这个刚来几天的新任楼主竟然在最后时刻还为自己求情,纷纷低头跪倒在地。   “好,么……?”晓玉想起身,可一动又是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娘娘!”林翊看得惊心,攥紧拳头,他是个识大局的人,知道此刻稳定晓玉的情绪最重要,于是狠了狠心说道,“好!臣下答应娘娘,放了他们!”   晓玉知道林翊的为人,言出必行,于是松了口气。又回眼望K,面前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人面庞模糊。终于有机会和他说话了,也许是最后的时间,可这时的自己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结局已定,生死两别,又有什么好说的,让他忘记自己,或是记住自己都是虚空,可心中究竟不甘,眼泪夺眶而出。   “别哭!”K握紧她的手,信誓旦旦,“你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找到解药的!”   “K……”终究含泪倒了下去。   “晓玉!晓玉!”他的声音并不嘹亮却让人听得撕心裂肺的痛,他紧紧的抱住晓玉,用尽浑身力气,好像一松手她就会离他而去似的。   “K!”白虎拍拍K的肩膀,“娘娘还有一口气,你快和马飞一起把娘娘带进城,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医治!”白虎说罢挥指封住了晓玉的穴道。   K像得了菩萨的指引,急忙擦了眼泪抱起晓玉和马飞一起离了洞。他们把运城所有的大夫都找到了客栈,尽管心中抱着一丝希望,可终究还是如他们所不愿看到的那样,没有一个人知道晓玉中的什么毒,更没有人敢伸手去拔插在她胸口的蝴蝶钗。   K的脸上已没了表情,死灰一般呆呆的望着她惨白如纸的脸庞和墨黑的嘴唇。他想过也许有一天会为她而死,却从未想过失去她。他甚至想,就算医治不好她,哪怕维持现状也好,只要她一息尚存,自己便也有了活下去的勇气。若是她真的离开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走多远,也许应该去陪她。   “K!”马飞忽然从桌边站起身来,略带兴奋地说,“我倒是想起一人来!也许他能帮晓玉!”   “谁?”K淡淡地问。   “斧山道人!他就在离这里不远的玉指峰!也许他可以帮晓玉解毒。”马飞匆匆上前。   “斧山道人?”K努力的在脑子里搜索着这个名字,终于想起了那日在京城茶馆里遇见的道长。正是斧山道人指点他们去西方寻找,他们才来到了此地。也许那个道长早就算到他们会遭此劫么?想到此,K片刻也不愿多留,即刻起身,带着晓玉前往玉指峰。   ***   咳咳!好久没来更新了,不是奇奇懒惰,不是想要太监,而是在这段时间里奇奇完成了一件人生中的大事。但是奇奇一直没有忘记《玲珑眼》,更没有忘记大家,所以得空前来更新!也许不会每日都更,但是也会尽量保证更新速度。若还喜欢《玲珑眼》,请继续支持我们吧,养肥了再看哟~~~谢谢理解!~~   二五五章 命相不合   林翊和白虎处理完醉香楼的事,急匆匆赶回京城向皇帝复命。皇帝早就听说他们没有损伤一兵一卒就把醉香楼铲除了,心中大喜,连夜在御书房召见二人。皇帝见他二人走进书房,兴冲冲的起身迎了上去:“你二人不愧是朕的左膀右臂,竟能如此轻易剿灭了万九台的黑窝!哼,这下挫败了他,想必他也要有所收敛了。”   “是!”两人答道。   不知是灯光灰暗还是怎的,两人面上并无兴奋之意,而像是笼罩着一层阴云。   皇帝拍了拍他们肩膀,又问:“听报,万九台在那山中开了金矿?”   “是!臣已命运城军队将其把守起来。待查明储量,绘制地图,呈予圣上。”林翊拱手说道。   “好!”皇帝大笑两声,终于解了气似的说道,“这个万九台总是和朕作对,这次却做得好,送了朕一座金矿!”   皇帝自顾高兴,那两人却默不作声。   “那万九台神通倒是不小,胆子也不小,竟敢动王土的念头!那醉香楼的余孽可尽数去净?”皇帝问道,虽未听回报,但神情中已志在必得。   林翊咬了咬牙,心想终于还是瞒不住的,于是一掀前襟跪在地上,白虎也一同跪地。   “启禀皇上,醉香楼的余孽……臣……臣,将他们,放了……臣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林翊拱拳说道。   皇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在那里。他知道面前这两个他的心腹怎样做事的人,又是怎样的忠心。可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才让他们如此行事,他绞尽脑汁也无法想象。林翊只好将事情的原委详细的说给了皇帝。林翊自始至终没敢抬头,白虎却看到了皇帝攥紧的双拳和越发惨白的脸。   也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才喉咙一哽,低声问道:“晓玉她……现在如何?”   “回禀皇上,娘娘已被送去了玉指峰,可不知是否得到医治。”白虎答道,“臣已派人前去玉指峰,一有消息便会回报。”   皇帝的眼中有些恍惚,嘴唇也微微颤抖,他还想问些什么,却没说出口。   “皇上,不要过度伤心,娘娘一定吉人天相。”林翊劝道,可心中自知那毒的厉害,连锦衣卫都从未见过此毒,更别说是其他的大夫了。何况他们分别时她已是奄奄一息,去玉指峰的路又万分崎岖,只怕她会等不到求医就……林翊不敢再想下去,但他现在只能用这些苍白的话来安慰皇帝。   “你们都出去吧!”皇帝闭着眼睛,玉指抵住额头。   白虎和林翊相视,默默行礼退出了殿外。   烛火飘摇,皇帝慢慢睁开眼睛。他恨万九台,没想到与他相隔如此之远,他依旧能狠狠的伤到自己。他恨林翊和白虎,竟然为了完成任务,把晓玉牵扯进如此危险的事情来。他更狠晓玉,明明知道险象环生,却改不了她那爱管闲事的性格,将自己至于如此境地。   他已不知道她在他心里究竟是种怎样的状态,是幻象还是期待?也许他会慢慢忘记她,也许他在等她回来,可究竟他们命中不合,凡是能把他们联系在一起的事,终于不能善终。遇到她,到底是自己的幸运还是祸患?皇帝扪心自问,却找不到答案。想来痛苦会多一些,可一想到曾经的美好却又从未后悔把她带到身边。   “晓玉啊,你终究是朕的冤家……”   离开运城两天之后,马飞和K终于到达了玉指峰,他们的马早就累死在了途中,之后他们用轻功飞驰在树林之间。两天滴水未沾,更别说是进食了,他们早已嘴唇干裂,眼前发昏,可他们却不能停下脚步,因为晓玉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了。一路上K背着晓玉,胳膊早也没了知觉,马飞几次要求帮忙都被他拒绝了。看着K布满血丝的眼睛,起皮干裂的嘴唇,马飞知道身上的煎熬抵不住他内心的煎熬。   不过让他们意外的是,在他们到达玉指峰山顶的时候,斧山道人的小道童小栓早就等在了门前,说是师傅已经算到他们会来,让他再次迎候。莫非斧山道人真的能救晓玉?K和马飞的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二人跟随小栓到了厢房。   道长剪开了晓玉的衣服,只见毒钗周围的皮肤已经变成了黑色,连周围的血管也变成了黑色,树冠似的布满了全身,那样子就像中了诅咒,恐怖至极。   “这钗插在了两心房之间,拔出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伤了心脏,到那时可就真的无药可救了。”道长说着挥手拔出了蝴蝶钗,动作之快竟无人瞧清楚。只见晓玉的身子一抖,咕咕的黑血从伤口处流了出来。   K被道长这突然的动作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想到道长说的那么严重,竟如此毫无征兆的拔出了钗。而现在那道长对这么严重的伤口却毫不处理,仅用一块布压在上面,平静的吩咐小栓,等血流干了,把药敷上,像是刚给风寒感冒的病人瞧了病,丝毫没把当回事似的。   “等血流干了?!”K几乎要跳起来了,满脸的怒火,一把揪住道长的衣襟:“等血流干了,人还能活么?!”   K的样子就像只愤怒的狮子,赤红的双目,战栗的头发,吓的小栓碰倒的床边的水盆。斧山道人却不急不忙也不动怒,按住K的手笑道:“那要看她自己的造化!”   “什么?!造化?”马飞也觉得憋气,上前一步叉着腰叫道,“老头!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要是看造化,我们来找你干嘛?!装腔作势,故弄玄虚!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道长见他二人如此非但不气反而摇头大笑起来,笑得马飞和K一头雾水,也不知是该阻止还是该挥拳。等道长笑够了,才捻着胡子摇了摇头说道:“看来你们还是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东西啊!”   马飞和K面面相觑,不知他为何在这是提起此事。   道长瞥了晓玉一眼,嘴角一翘说道:“我说过,这东西离你们很近,想找到却很难!”他又看了看那两个呆头愣脑的家伙,指着晓玉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慢说道:“因为此物在这里!”   “什么?你说神眼在晓玉的眼睛里?!”K简直不敢相信,一步上前,仔细看了看晓玉又说,“可是她…它……”不知从何问起。   马飞对此却并不惊讶,因为他曾亲眼见过雪人从自己胸中取出血之眼,又将它放回去。若说泪之眼在晓玉的眼睛里倒也不稀奇,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泪之眼竟然选择了这个普通的姑娘作为自己的寄宿。   道长微笑点了点头,说道:“我说看她的造化,是要看泪之眼是不是想救她了,若是想救,过几天便会好起来,若是不想,呵呵,神仙也救不了她。你们就耐心的等着吧!”   道长说完就离开了,小栓按照师傅的吩咐把晓玉身上的血擦净之后,敷上药膏,也退了出去。   K呆坐在床头,看着气息微弱的晓玉心头七上八下,不知是否该相信那疯癫的道长。可不信又该如何呢?来玉指峰已是他们最后的希望,等,也许只有等待了。      二五六章 醍醐灌顶   窗外又飘起了大雪,这雪已经断断续续的下了几日,丝毫没有停下来的征兆。门前的雪刚被扫净便又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天香斜倚在窗前,仰头凝望着窗外的雪,似是看得痴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瞧见。   月容小心翼翼的把暖炉拉到了窗边,生怕离得太远了,热气吹不到天香,又怕离得太近了,点燃了小姐的衣服。自从那夜被皇帝误认为是晓玉之后,天香再没出过屋子,每天从早到晚坐在窗前发呆。正是隆冬季节,她鼻子耳朵都冻得通红,她却好像没了直觉,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月容看着天香的样子眼睛有些湿润了,她好想劝劝天香,却又怕提及那伤心事。正不知所措,乎见院子里红光一闪,她整个人激动得拉起天香的手叫到:“小姐,公主来了!公主来了!”   天香收回目光,见白茫茫的雪地里一道红色的影子火一般的燃烧着,仿佛要将这寒冷的冬天驱之门外。月容早就激动地跑了出去,在门前躬身迎接善宜,就好像被围困的士兵见到了援军。   善宜进了屋子将那火红的披风摘了下来却感到一阵冷气袭人。   “这屋子怎的这么冷?!”她环顾四周,发现屋子里几乎所有的窗子都是敞开的,再看看面前行礼的人儿,面色如雪一般白皙,却也如雪一般毫无颜色。皇上和天香的事,林翊早已和她说过,她还暗暗为天香高兴,谁知天香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若不是月容偷偷写封书信请她前来,她还不肯相信。   月容急忙把披风又披到善宜肩上,接着麻利的关上了所有的窗户,燃了几个暖炉,屋子里慢慢有了温度,天香的脸上也有了颜色。   善宜仔细端看这面前的美人,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天香有些有些难为情,勉强陪笑问道:“公主在笑什么?”   善宜不答,摇摇头捧起面前热气腾腾的茶杯。   “公主是在笑我吗?”天香追问道。   善宜这才叹口气说道:“看来你还没有傻到家!没错!我就是在笑你!笑你怎会这般愚笨,这般不明事理!笑你怎会这般软弱无能!难道是我从前错看了你?!”说罢低头喝茶再不看她。   天香本是大家闺秀,从小到大没做过一件不得体,或者有失身份的事,如今被人这般损扁,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却无言以对。   善宜见她窘状,拉过她的手,又笑了起来:“好了好了,我是在故意逗你的!”   天香只得尴尬的陪笑。   善宜顿了顿,收住了笑容,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要知道,做宫里的女人是不易的,做哥哥的女人更不易。可你已经走上了这条道路就不能再回头了。”   听了善宜的话,天香的眼中起了雾。善宜目光一转,淡淡的说道:“你若是后悔了,也许我可以…”   “不!”天香斩钉截铁的打断了她的话。   她从不曾后悔自己的决定,从不后悔遇见他。她穿越了层层阻碍才来到他的身边,她等待了这么久才让他看到她,她怎会就此放弃?一个女人若是做了决定,也许真的是一百头牛斗拉不回来的。   善宜盯着她的眼睛,突然长身而起扶掌笑道:“好,很好!这才是我要的答案!若你真的就此放弃了,才是我错看了你!做哥哥的女人要有坚强的意志,不管受再多的委屈也不能想要离开他。方晓玉不能陪在哥哥身边就是因为她左顾右盼,举棋不定。”   提到方晓玉,天香垂下了眼睛。自己能得皇帝垂帘都是拖了方晓玉的福,若是她不离开,自己就算竭尽所能,皇帝也未必会看她一眼。可是,皇帝看她的时候又是在看谁呢?   善意继续说道:“除此之外,还要有宽阔的胸襟,要能包容宫中其他的女人。为了宗嗣,皇上不可能只守在一个女人身边,若是这点肚量都没有,又怎能忍受寂寞之苦?”   月容在旁边频频点头,不曾想这个曾经刁蛮的公主如今变了一个人似的,看来宫外那场劫难真的对她影响颇深,竟成长了许多。   善意突然提高音量,大声说道:“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厚脸皮!”   “厚脸皮?!”天香和月容几乎异口同声。   “没错!”善宜得意的笑道,“就是要厚脸皮!在宫中别人面前可以自持,可在皇帝哥哥面前还哪能有什么小姐的矜持?!皇帝哥哥是什么人啊?每天哪里有什么时间来理你,你不放下身段,整日将自己深琐庭院,怎能见到哥哥的面?更别说什么垂爱了!方晓玉当年不也是主动和哥哥接近才赢得了圣心么?!你瞧不起那些整天在御花园里卖弄风骚的秀女们,可是她们的机会却比你的多!倘若有一天皇帝哥哥无意间相中了谁,你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所以我说,这最重要的是厚脸皮!不管皇帝哥哥怎么拒绝你,怎么伤了你的心,你都要厚着脸皮去面对他,去面对其他的秀女,甚至要面对宫里的流言蜚语!这才是宫中的生存之道!”   天香点了点头,是啊,她整日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糟而已,而整天自怨自艾也只会给自己平添烦恼,有谁能替她分担呢?   善宜见她动了心,急忙趁热打铁:“你还在为哥哥把你误当成晓玉的是而懊恼那就是大错特错了!从古至今只要能得圣宠,后宫女人无不费尽心机。当成别人又怎样,就算让她们趴在地上装老鼠,她们都会心甘情愿。你如此容易就得了圣恩,竟还这般苦恼,不是愚蠢是什么?!你再想想,那天在场的又不止你一人,尽管哥哥喝醉了,又为何偏偏选中了你,而不是别人?”   善宜如此一说倒让天香有些脸红了,心里的苦去了许多,甚至有些发甜了。月容最了解小姐的心思,见她面色红润了,知道她的心结已经解开了,拍手笑道:“公主说的对极了!公主说的对极了!呵呵!”   天香的眼中柔软了许多,嘴角带笑,俯首说道:“多谢公主教诲,天香感激不尽!”   善宜却摇了摇头,说道:“要说感激,你可要感激身边这个小丫头,是她写了书信请我来的!你能有这么伶俐的丫头也是福气!”   天香嘉许的望向月容,月容害羞的红了脸,急忙低下头。还未等天香开口,门外突然慌慌张张冲进一个丫鬟,那丫鬟来不及请安,推门便叫:“公主殿下,不好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要自杀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惊,善宜更等不及那丫鬟详细禀报,早已一个箭步冲出门去。天香冲到门口却又顿住,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对月容说道:“月容,给我拿衣服!公主说的对,咱们不能一直躲着不见人!”   “哎!”月容心头一震,应了一声跑回屋里。      二五七章 人言可畏   灰蒙蒙的天空压的人透不过气来,大雪在这天地间静静的落下,皇宫之中金色的瓦片已被雪掩埋,只留下鲜红的墙壁,在雪中看来更加刺眼。   一队人在雪中匆匆而过,为首的身穿大红色的锦绣披风,就像一团跳动的火苗飞奔在高墙之间。仓促间她险些滑倒,幸好被被身后的人扶住了。   “滚!你们都滚出去!我要见皇上!”一个极尖锐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宫门中传出。   善宜顾不了许多,提起衣襟飞奔过去。   宫门内挤着很多人,大多是秀女带着她们的丫头。铭欣站在庭中,紧紧的握着一把剪刀抵在下颌上,怒目对着面前的人,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皇后娘娘,臣妾们也是好意啊!您这般委屈自己又是何苦呢?”柳晴以手掩嘴,娇滴滴的说道。   “闭嘴!你这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是来看我笑话的!你们以为皇上把我关在这里,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竟然敢在背地里辱没我的名声,说我和那肮脏的教头……”说到这里,铭欣气得住了口,眼睛里却委屈的充满了泪水。在场的秀女都默不作声,但见她如此狼狈的样子却都在心里暗自发笑。   “我一日是皇后,你们就休想得逞!”铭欣大声叫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着一声轻喝,一袭红袍闪进了院子,众人转头望去,见善宜踏步进来,于是闪出一条路让善宜到了院中。   铭欣一见是善宜,嘴角一斜,冷冷的说道:“你也来了!”接着向她身后张望,厉声问道:“方晓玉呢?!方晓玉在哪儿?!”   善宜一怔,瞪大了杏核眼:“你在说什么疯言疯语?!”   “就是啊!方晓玉早就已经死了,皇后娘娘难道不知道么?”秀女们纷纷说道。   “不!她没有死!”铭欣目光中射出的寒光咄咄逼人,她咬着牙根一字一句狠狠的说道:“她,已经回来了!”   众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背上袭来,尽管她们不太相信铭欣的话,可一来铭欣没有缘由平白无故的捏造事实,二来,方晓玉的确死的蹊跷,无人瞧见她的尸身。众人正面面相觑之时,善宜上前一步,大叫到:“你别在这儿耸人听闻了!方晓玉若是没死,为什么还不回来?你现在已经身在冷宫,她此时出现不是再合适不过了么?正好取你而代之!”   “取我而代之?!”铭欣冷笑一声,“皇后的位置是我的!谁也抢不去!方晓玉!你给我出来!我看见你了!我知道你又来勾引皇上了!你这个贱人!你快出来!”铭欣似是发疯了,竟然对着天空喊得面红耳赤。   众人面上都出现了惊讶,想不到铭欣竟然如此疯癫。傲之忽然眼睛一转,一把拉起天香上前一步,说道:“皇后娘娘,你看看是不是她?!”   铭欣果然住了口,目光瞟了过去。这女人的确有几分像方晓玉。铭欣一步走上前去,狠狠的盯着天香。众人的目光也随之聚在了天香面上。   傲之咧嘴笑道:“娘娘,也许你是看走了眼,把这姑娘当成了方晓玉。的确,她是和方晓玉有几分相像的,所以才会凭着这几分相似吸引了皇上。前几日得了皇上恩宠的人是她,不是方晓玉。”   傲之话虽说铭欣认错了人,实则暗暗贬损天香。自从天香与皇帝榭香阁独处一晚之后,宫里的流言蜚语就如潮水一般,说天香如何有心计假扮方晓玉勾引皇帝,甚至还有些不堪入耳细节在宫内流传。虽然知道这些都是谣言,可是人言可畏,以天香大家闺秀的家教和修养乃是万万听不得的,这也是她闭门谢客的一个原因。如今,她被拉到了院子中央,众目睽睽之下,只觉得无数恶毒的目光扫射着她,登时脸红如火。然而傲之的话都很隐晦,天香虽然知道她的用意却也不能反驳,否则更会让自己的处境变得尴尬,于是只得低下头,暗暗咬紧牙根忍受。   “就凭你也配得到皇上的恩宠?!”铭欣满心的怒火无处发泄,此时忽听天香得了圣宠更是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紧攥着剪刀一步一步走进天香。   傲之嘴角一抹邪笑,死死的拽着天香的胳膊,很怕她逃脱似的。其余众人也都瞪大了眼睛,等着看场好戏。   善宜想看看铭欣这出闹剧到底想搞些什么名堂,于是暗自在一旁察言观色,但见此时铭欣面色土灰,眼中放着怒火,宛如从地狱钻出的复仇罗刹,她知事情不妙,急忙叫到:“铭欣!你要干什么?”   铭欣目光向善宜扫去,心中暗恨,我贵为皇后,你竟敢直呼我的名讳?!要不是因为你没死,我今天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铭欣以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突然举起剪刀向善意扑了过去。   “你怎么不去死!”话音未落,剪刀已呼啸着向善宜颈上刺去。   善宜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骇傻了,眼睁睁的看着锐利的刀刃向自己刺来,红光一闪,殷红的鲜血喷洒在洁白的雪地上,就像一朵朵绽开的腊梅。   善宜呆呆的望着面前的人,口干舌燥,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半晌才从颤抖的双唇中叫到:“天…天香…”   铭欣望着没入天香后背的剪刀也被骇得不知所措,眼睁睁的等着握着剪刀的手,僵硬动弹不得。在场的女眷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一个个瞪大眼睛捂着嘴呆若木鸡。院子里突然寂静了,只有纷纷的大雪慢慢飘落。   天香在剪刀刺下的那一刹那抱住了善宜,锋利的刀刃结结实实刺进了她的后背。鲜血以染红了她的披风,她只觉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小姐!”月容这才缓过神来惊叫着扑到天香身前。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并不洪亮的问话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众人急忙俯身下去,齐声说道:“皇上万岁!”   皇帝听报说皇后要自杀,本不想理会,却怎奈他是个心如净水的偏偏君子,还是来探个究竟,可还没走到院前就听铭欣一声尖叫“你怎么不去死!”接着四下无声。皇帝只觉得心头一寒,莫名的出了一身冷汗,于是快步赶了过来,却见天香倒在了地上,鲜红的血已浸透了雪白的披风。   铭欣见皇帝到来,吓得手上一抖,将剪刀扔在地上,但心头的余惊未尽,手止不住的颤抖,只好将两手握在一起。   “林翊!快去送天香医治!”皇帝负手吩咐道。林翊早已忍不住想要冲过去,听皇帝一声号令,一个箭步迈到天香身边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脚下运气施展轻功跃出门去。善宜很想追过去,却还要留下将事情原委讲给皇帝。   “皇帝哥哥,是铭欣……”她刚一开口,却被皇帝挥手打住。   “朕不想听!”皇帝何等聪明,见这场面几乎把事情猜了个八九,他心中虽火,可也不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铭欣难看,毕竟她虽被打入冷宫,却还是顶了皇后的名头。   铭欣见皇帝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希望,她急忙辩解道:“请皇上息怒!是臣妾不小心伤了天香,可臣妾并非有意!”   皇帝冷冷的瞥她一眼,刚要转身离去,却被铭欣揽住了胳膊。   “皇上!您饶了臣妾吧!臣妾知道错了!您就放臣妾出去吧!臣妾实在受不了了!”铭欣哭道。   皇帝没有回头,只冷冷的说道:“才两个月就受不了了?你还有几十年呢。”   铭欣一听心中大惊,一步跨到皇帝面前:“皇上!哥哥!你不会真的要把欣儿关在这里一辈子吧?”   皇帝低眼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君无戏言。”   铭欣望着他的脸,只感到透心彻骨的寒气已将整个人都冰冻了起来。可是她不甘心,她还年轻,大好的青春怎能荒废在这小小的冷清的院子里?铭欣跪倒在他脚下,摇着他金色的龙袍哭道:“皇上!皇上,您只知道别人的痛苦,可曾知道臣妾的?臣妾对皇上的思慕皇上可曾了解?为了当皇后,铭欣是做过一些错事,可那都是因为臣妾爱皇上啊!可臣妾得到了什么?新婚之夜皇上抛弃了臣妾,皇上可知道臣妾心中的煎熬么?臣妾把一切都给了皇上,可皇上给了臣妾的就是让臣妾孤独终老么?皇上,臣妾知道错了,您就饶了臣妾吧!”   皇帝沉声说道:“你不必再说了!”说罢一甩衣襟向门外走去。   “皇上!”铭欣在皇帝身后大叫道,“皇上为何如此无情?!难道方晓玉是人,臣妾就不是么?为什么方晓玉能得到皇上的心而臣妾不能?!”   “住口!”皇帝怒喝一声止住了脚步,他的肩头微微颤抖,食指已扣入掌心,“以后谁也不许提起她的名字,违者……斩!”说罢拂袖离去。   铭欣自知皇帝已经给了她最大的容忍,再说下去只能自取其辱,于是闭了口,呆呆的坐在地上。众人见好戏以散,鱼贯而出,掠过铭欣身边并无人理睬她,就像这人是块木头。   雪依然在下,落在铭欣的头上,肩上,慢慢冻结成冰……   二五八章 于情于理   雪已经下了一夜,到天明时分天香终于醒了过来。   月容赶紧命人通知御膳房送些吃的过来。不大一会热腾腾的摆满了一桌。天香坐在桌前望着琳琅满目的各色美味却毫无胃口,责难道:“月容,你怎的命人做了这么许多。人家还要以为我们借着这点事摆排场。”   月容一努嘴,不满的说:“小姐怎那聪明伶俐劲儿哪里去了?就算月容有心想要贴补小姐却也没这个能力啊!”   “哦?”天香顿了一下,微微一笑,“嗯,是了,是我错怪你了!”说着又接着喝汤去了。   月容青眉一动,打趣问道:“小姐怎么不问问是谁命人做的?”   天香头也没抬,吹吹热气:“自然是公主殿下!”   月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错错错!是…你的心上人!”   “你说是皇上?!”天香脱口而出,随机一阵脸红,喃喃问到,“是么…?”   月容见她脸红,大笑道:“是啊是啊!可是,我就不告诉你皇上来过!”   啊!他来过…天香只觉的一股暖意从心头涌起,身上的伤痛霎时好了许多。   “怎么?小姐不想知道皇上说了什么?”月容斜眼睨去,天香早就坐不住了,但她自持身份却不肯表露出来。月容见她眼巴巴可怜的样子,怜惜她身上伤病,叹了口气,说到:“好吧!我告诉你!皇上来过,见你还在昏睡问了太医你的病情,吩咐太医好好替你医治,要用最好的药材,还吩咐内宫满足你的一切需要,不能怠慢。”听到这里,天香的面色越发红润了,月容接着又道:“小姐,你看皇上平时冷冰冰的,其实他当真温柔又体贴呢。也许,他只是因为方晓玉离他而去才变成这样的,但月容相信皇上对小姐是有情的,只要时间久了就会到小姐身边的。”   尽管天香心中温柔起来,可一想到皇帝对晓玉的感情,还有他看她的眼神就觉得心痛得很。一来是为自己伤心,二来却是心疼皇帝。月容见天香脸色微变,知道自己说了错话,急忙把话差了开:“林公子和公主待到很晚才离开,公主拉着小姐的手哭了很久。林公子也很是心疼,他们俩真是好人!”天香点了点头:"不错,哥哥和公主都是很好的人,只是我却给他们添了这么多麻烦。对了,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她?!哼!小姐为何还惦记着她呢?皇上也真是的,她让小姐受了这么重的伤,皇上竟然没有则罚她!却说什么让人不要再提方晓玉的名字,违者斩。真是莫名其妙!"   "月容,这些话可不能乱说。既然是皇上的旨意一定有他的道理。"天香话虽这么说,心中却在想,皇上啊皇上,你不让人说就能不让人想么?就算别人不想,难道你也能不想么?想到这里又是一声叹息。   皇帝从天香那里回来就到了御书房,在那里一坐就是一夜,他实在想不通,为何他身边的女人没有一个幸福的,晓玉如此,天香如此,就连铭欣也是如此。铭欣的话实在不能不让他感慨。他的确从未想到过其他人的感受,难道她们的不幸真的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么?若自己从一开始就认真对待晓玉,她会不会留下来?如果自己能放下晓玉,天香会不会不用忍受这么多的痛苦?如果自己当初能拒绝太后立铭欣为后,铭欣现在会不会快乐的活着?可惜选择是一条永远也回不了头的路…   林翊进了书房见皇帝目光凝滞,俯首低声叫到:“皇上!”   皇帝慢慢抬起眼睛看着林翊,忽然嘴角一丝苦笑,幸好他还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让善宜得到了幸福!   林翊是来请皇帝去慈宁宫的。太后听说了铭欣的一出闹剧,一宿都没睡安稳,好不容易挨到了早上急忙命人去请皇帝。皇帝一进屋就见太后扶着额头坐在椅子上,还以为太后病了。却听太后开门见山地问道:“皇上决定怎么处置皇后?”皇帝一愣,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只听太后继续说道:“没想到她被关在冷宫中也不思悔改,还想再次出手伤害公主!真是哀家小看了她!再让她这么闹下去,皇家的颜面何存?所以,皇帝决定要如何处置她?”   皇帝知道太后这是下了最后的通牒,已决心不再留她了,于是拱手说道:“儿臣已命人加强了把守,任何人不得进出。”   “就只有这样吗?”太后的声音严厉起来,似乎对这并不满意。   “儿臣还想,再过一段时间…放了铭欣!”皇帝低眼说道。太后惊的差点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你说什么?放了她?将这个辜负了哀家一片信任,欺君罔上,又设计暗杀公主的罪人放了?”   “正是!”皇帝沉声回答。若是在从前,哪怕是两天以前,他若听到这个提议,只怕她自己也会暴跳如雷的,可现在这些话的的确确是从自己口中说了出来。他已经做好了迎接太后的怒骂,却听太后问道:“为何?”   “因为……”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要逼着自己找原因也并不简单。   太后目光如炬,一双明亮的眼中充满了不可违抗的威严。君无戏言,这是他自己说的,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皇帝顿了顿,终于开口说道:“一来,铭欣是儿臣的表妹,是幕后的外甥女,于情,儿臣不忍杀她,也不忍她受苦。二来,她虽做了些错事,却也没造成实质性的后果,于理,也没有什么不可饶恕的。因此,儿臣想她还年轻,年轻时犯下错误也总要有改正的机会,因此…”   “好一个于情于理!”太后打断了他的话,“皇帝可曾想过这样做的后果么?可曾想过怎样应对众人的非议么?一个真正的君王不该有如此仁慈的心肠。仁慈之后让你受人牵绊,落人话柄,到最后给图谋不轨的人以可乘之机!皇帝,你可想清楚了?!”   太后的话虽残酷却不无道理,皇帝的确无话可说,俯首躬身道:“母后提点的是!”   太后又道:“那你还打算放了她么?”   皇帝道:“儿臣会重新考虑!”   等皇帝离开了慈宁宫,太后的心情还未平复。皇帝的言谈让她有些心焦,尽管他当政数年天下还算太平,但依然有些势力蠢蠢欲动,只不过当下碍于祯王爷的事有所收敛,倘若有了可乘之机,他们绝不会放任机会,到时候只怕皇帝会束手无策。祯王爷这颗钉子他们用了多久才拔掉,她很清楚。皇帝还年轻,也无子嗣,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江山易主,她还怎么有颜面去见先祖?!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   皇上,既然你下不了决心还是让母后还帮你吧!   太后摆手叫人在她耳边低语两句。   第二天早晨,皇帝刚起,正在更衣忽听宫人禀报:“皇上!林大人急见!”   林翊?他不该这时候来的,难道…晓玉有着落了?   皇帝命人传他进殿,隔着金丝的屏风,可见他面上双眉紧蹙。皇帝突然有些莫名的心慌,却还故作镇定等穿戴完毕走出屏风才问道:“什么事?”   林翊低声说道:“皇上,皇后娘娘昨夜上吊自尽了。”      二五九章 寒月封妃   林翊那一句“皇后娘娘昨夜上吊自尽了”,只听的皇帝心头猛震,整个人似被万古不化的寒冰冻住了。半晌才敛过神来沉声问道:“为何现在才来禀报?”就算铭欣被打入冷宫也是顶了皇后的名衔,昨夜自尽清晨来报的确不合情理。   “是太后……"林翊尚未说完皇帝已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太后,太后!果然是太后!难道就因昨日自己说要放了铭欣,她夜里就派人动了手么?!皇帝一路上心火旺盛,自己的母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狠毒,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冷宫的门大开着,众人皆穿着丧服布置灵堂。   皇帝在门口脚步一顿望着院子里的一片惨白喉咙有些哽咽。他忽然想起初次见到铭欣的时候,也是在一个有雪的冬天,那时才七八岁的铭欣身披一条粉色暗花的袍子站在雪中,她被冻红的双颊在雪中十分娇艳,见他来了,娇笑一声“哥哥”便飞奔过来。那时他还因有了个如此美丽的妹妹而欣喜了几天,再较之善宜,铭欣懂事得很,从不会赖着他无理取闹,更对她多了几分赞赏。却怎知十年后的今天,自己去把她逼得悬梁自尽了?   皇帝缓着步子慢慢踏进院中,众人皆施礼相迎,他却仿佛看不见似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中堂。往事随着他的脚步在眼前飘动,像是有无数个铭欣出现在了他身边,或笑或说,或怒或悲……虽然他对铭欣只有兄妹之情,虽然他们从未共枕而眠,但毕竟夫妻一场,现今看她离去,竟不自眼中湿润了。   堂中放着黑漆棺木,皇帝眉头轻皱,照理说应停尸三天,待下葬前才会将棺木封上,为何现在早早的就封了棺木?皇帝心中随疑惑,却也未问出口,因为原因何其明显,是太后的旨意。太后为此还特意将林翊谴去他门前,等他起床了才禀告铭欣的死讯,为的不就是拖延时间来操办这一切么?   皇帝的心忽然凉的彻底,一种不祥的预兆上了心头,他想起了他的大皇姐兰月公主曾是被太后赐了毒酒的,难道铭欣也是么?他心中抗拒,不想知道答案,口中却问道:“你可曾见过铭欣的尸身么?”林翊微微一顿,昨夜他只匆匆一瞥,便已心中有数,铭欣唇齿发黑,并不是上吊而死,却不想皇帝竟已猜到了,于是拱手答道:“正如皇上所想。”   皇帝抚着棺木的手指一僵,随即攥紧拳头缩回了袖子里,憋了口气出了中堂。   慈宁宫中,皇帝巍然正立,太后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茶面,小酌一口问道:“皇帝站了许久却一言不发,不会是来看本宫喝茶的吧?”   皇帝心中千言万语,口中却只问道:“母后为什么这么做?”   太后手一顿,旋而微微一笑,道:“皇帝这话从何说起啊?皇后娘娘虽犯了些错,却是个深明大义的人。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偿不了欠下的债,况且皇帝宅心仁厚,又不忍惩罚她,是以上吊自尽,以死报答皇家恩情。”   “报答皇家恩情?”皇帝完全听不懂太后再说什么。太后早已料到,悠然说道:“不错!皇后被打入冷宫,得不到皇帝宠幸,自然立不了子嗣,既然承不了皇家血脉,又要顶着皇后的头衔影响后辈进阶岂不是罪过?为了不让皇帝为难,深明大义的皇后娘娘决定以死来报答皇帝的情谊,其心可昭天日!皇帝连如此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枉做了数年的天子啊!”   太后一席话只说的皇帝面上一时青,一时白,他没想到太后能把颠倒黑白说的如此绚丽多彩,?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反驳。   太后搁下茶碗,瞟了眼皇帝,嘴角一翘:“皇帝还在这里做甚?难道接下来的后事也要母后替你收拾不成?!”起身又道,“皇帝要知道,母后老了,不能什么事都着母后去做,皇帝应该学着自立啊!母后不希望今后这样的事还要母后提点你该如何处理!不过……天下是皇帝的,后宫却是母后的!这一点皇帝可要谨记着!”说罢回了后堂。   皇帝呆呆的站在那里心中五味杂陈,原想来为铭欣讨个说法的,却被人当头一棒打了个鼻青脸肿,许久才缓过神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一轮圆月当空而悬,月明星稀,这是常理。皇帝站在湖边,望着这一轮玉盘,心中凄恻。想起晓玉因他而受的那些委屈和折磨,想到大皇姐不幸丧命,再到铭欣。自己身边的人,好的坏的,喜欢的,怜悯的,皆不能长久,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一轮明月,因着自己的光辉却要牺牲其他的星光。   寡人,孤家寡人……从前的君王多么明智啊,注定孤独终老无人相伴的可怜人……   “皇上,天冷,当心龙体!”柔声在这苍凉的夜色中显得如此脆弱。   皇帝转回头,肩上已多了件温暖的棉袍。   结冰的湖面上映着柔和的光,照在来人的脸上淡淡的蓝色。她的眼睛就像那皎洁的星光,却不似那星光般闪烁,异常温暖又坚定的望着他。   皇帝默默看她许久,她也始终不避讳他的目光,以同样的目光望回去。就在这两两相望间,皇帝忽然觉得心中一酸,一把将天香拽入怀中,紧紧地搂着她,就像搂住最后的希望。天香被他搂得?喘不过气来,可贴着他冰冷的胸膛,她的心中苦不堪言,却不知这苦是替他受的还是替自己,眼中忽然温热。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脚下一轻,皇帝已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出御花园。   第二天早上,阳光终于冲破了多日的阴云,羞涩的探出头来,透过雕花的窗棂照在龙床前的珠帘上。天香睁开眼睛,自己正躺在宽大柔软的龙床中。定了定神想到昨夜的恩爱不由得脸颊绯红,而此刻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留下乾清宫的一干宫女恭敬的立在珠帘之外,见她醒了过来便鱼贯而入。   “请娘娘更衣!”领头的宫女矮身说罢,便要上前帮天香宽衣。   “娘娘?”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这宫中只有两位娘娘,一位是刚刚仙去的皇后娘娘铭欣,还有一位是逃出宫外的玉妃娘娘方晓玉,这声娘娘却叫的是谁呢?   领头的宫女见她一脸茫然,颌首说到:“娘娘还不知道吧,皇上刚下了旨意,册封您为常妃,取常伴左右之意。”   常妃……常伴左右……天香低眼暗自思量,虽然这个名号再普通不过了,可寓意却是她心中所爱。能常伴君侧不正是她多年的梦想么?嘴角于是勾起一道优雅的弧线,眼中也历时有了欣愉之色。   皇帝封妃的事第一时间便传进了太后的耳中,太后欣喜非常,料想皇帝终于开窍了,自己这番苦心没有白费,于是心情大好,召见天香。   月容因天想被封了妃欣喜不已,一路上在天香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那架势却比天香本人还激动几分。天香却道此番得了封赏,变成了众矢之的,更应该谨言慎行才是。月容嘴上虽应承着,面上依旧春风得意。   天香生得惹人喜爱,举止端庄舒雅,言谈之间可见敏思智慧,太后甚是满意,可不知怎的,一听到她是镇北候的女儿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接着又随便聊了些就让她回去了。   一连几日的风雪让皇宫大院被一层厚厚的积雪覆盖,红墙白雪映着金灿灿的阳光十分灵动,皇帝站在窗边深吸了口微凉的空气,垂眼问道:“太后对常妃如何?”   跪在地上的小宫女俯首说道:“太后对常妃娘娘十分和善。可常妃娘娘走后又忧虑起来。”   “忧虑?”皇帝转回身,眉头轻锁,“忧虑什么?”   小宫女听了问话有些不自在的瞥了眼站在一旁的林翊,有些犹豫。   “但说无妨!”皇帝坐回了桌前。   宫女说道:“常妃娘娘走后,太后说,祯王爷死后,朝中最有权势的王爷就是荣王爷,荣王爷的儿子林将军是皇上的心腹,又是公主的夫婿,而常妃娘娘是荣王爷的外甥女,若是常妃娘娘当了皇后,荣王爷的势力将更加强大,保不准哪天会像祯王爷一样,就算不谋反也……"   “一派胡言!”皇帝一掌拍在案上,咬紧牙根又重敲了一拳。   “皇上息怒!”林翊拱手说道,听了宫女的话他心中也有些不平可还是按按压住,宽慰皇帝到,“太后的疑虑不无根由,太后只是担心……”   “她已把你想成了逆臣之子,利用天香来扩大自己在朝中的势力,你竟然还在为她辩解?”皇帝说完发现自己有些失言了,于是叹了口气,对小宫女说道,“你先下去吧,若太后那边有什么的动作立刻来禀!”   小宫女领旨刚一起身,皇帝又补充道:“若是太后再传常妃问话,也要立刻来报!”   小宫女走后,皇帝坐在案前凝望着一叠厚厚的公文暗自发呆。许久才会过神来对林翊说道:“你放心,朕决不会让天香像她们一样。”   林翊微微俯首,他自然知道皇帝口中的她们是谁。此次天香得了封赏,他既为她感到欣喜,终于得偿所愿的站在了皇帝身边,却也暗暗为她担忧,在这风云突变的时刻站在浪尖之上又是何等的危险,稍不留神就会成了势力相争的祭品。   出了御书房,林翊到了畅音阁与天香嘱咐了几句,虽然他的话只是点到为止,不过他相信以天香的天资定能参透其中的道理。天香也没有令他失望,似乎早有感悟,这也让林翊感到十分欣慰。   “在宫中的女人活着不容易。”天香说道,“又有谁会知道自己明天的命运呢?也许明天我就会像皇后娘娘一样…"   “呸呸呸!”月容猛啐了几口,一脸怒相瞪着天香说道,“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哪有这样咒自己的?!你若真如皇后娘娘那样,那月容,月容也会陪着娘娘一起……”说着竟哭了起来。   天香反过来安慰道:“瞧你,我只说人生瞬息万变。咱们既然成了所有人的靶子,那就得让这个靶子结实一些,任他刀枪棍棒也无法打穿才行。这才不会辜负了皇上和公主对咱们的一片厚爱。”   “娘娘这说的才是!娘娘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一定要坚强的撑下去!月容会一直在娘娘身边陪着娘娘,保护娘娘!”   天香被她说的,眼睛里有些闪动,拉起月容的手,百感而道:“月容,谢谢你!”   青色的天空只剩最后一缕夕阳,K练完一套拳法,拿起挂在干枝上的衣服正准备穿起,忽见小栓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他本来口齿就不大利索,跑得急了就越发不清楚了,只听他口中叫道:“晓玉,晓玉姐……姐……"   K心中一沉,还不等他说完,脚下用力,飞身而起,转眼间已在十丈开外。   小栓看着K如大鹏一般从自己头顶一略而过,惊讶间发现K已不见了踪影,停下脚步叹了口气,心中暗道,这位公子的确是武功奇才,师傅不过略略教了他些心法,他也不过练了数日,武功竟如此精进,真是不可思议!不过,这性子也跟武功一般,忒急了些,总得把话听完啊!于是摇摇头,叹口气,迈开脚步追了回去。   二六零章 寒夜佳人   马飞正坐在椅子上吃花生米,轻一扬手,一粒花生米抛向空中。他看准时机一张嘴,稳稳地接住那粒花生,却在这时嘭的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接着一阵风从他面前掠过。   马飞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刚入口的花生米卡在了嗓子眼里,憋的他满脸通红,赶紧到了口水才把那该死的花生咽下肚去。再回头看去,K稳稳的坐在床前,好像从没离开过。   马飞哧笑一声走上前去,身子歪歪扭扭的靠在床头看着K。   K并不理他,双指在晓玉的鼻前探了探,又按下她的手腕,感觉她气息平稳,脉象正常才轻轻出了口气。   马飞一脸坏笑的望着他道:“你这性格什么时候能改改?说你多少次了,不管什么事,只要牵扯到了晓玉,你就跟丢了魂似的,却不知这次是件好事!”   “好事?”K早已迫不及待了,却还强忍着心中的好奇,故作镇定。   “是啊!那位眼兄看来是舍不得这美人胚子,想要保住她呢!”马飞说着,掀起晓玉肩头的被子,说道,“你看看这里!”   K定睛看去,今晨还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竟然奇迹般地消失了!而且那皮肤上竟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甚至比从前还要白皙有光泽。   马飞却抿嘴一笑,伸手探向晓玉的胸口:“真是神奇啊!”   K飞出两指夹住马飞的手掌,一双明亮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他。   马飞识趣的缩回了手,讪讪道:“哼,小气!你不在时不知莫过多少遍呢!”   K虽知他故意气他,还是忍不住心头一怒,挥拳向他砸去,马飞的身子却像泥鳅一般躲了过去,再抬眼时,屋子里空空荡荡,只闻窗外一声大笑:“不打扰二位了!”   K嘴角一动关了窗户回到床前。   床塌之上的那个人面上已有红润之色,仿佛从来没受过伤,只是静静躺在那里睡觉一般。   K静静望她许久,指尖划过她的眼眉,心下暗道,这神眼竟在她的眼中,若将它取出来会不会伤了她?若给她带来如此痛苦还不如不去管它,索性在这世上过一辈子。只要有她在身边,在哪个时空存活不是都一样么?只是……他忽然想到马飞那张嬉皮笑脸,心中黯然,此人虽生的好似无害,实则心机颇多,和他们相安无事也是因为约定好了拿回神眼在先。现在他已知道了神眼在晓玉眼中,保不准他会做出什么,要多多提防才是。   月亮虽不圆满,却照得玉指峰闪着银光,在层峦起伏的山岭中显得光华万千。   马飞独坐峰尖,黑黝黝的脸上一双苍鹰般的眼睛闪着寒光。   “既然来了,为何还不现身?”他嘴角一咧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啪——"的一声脆响,一条长鞭从天而降,顺着鞭子滑了下来一位仙衣翻摆的姑娘。   马飞翻身跃起到了她面前,望着她的眼睛温情脉脉,嘴上却戏谑道:“你如此高调登场,就不怕那斧山老头听见?”   灵却仿佛没听见他的问话,淡淡问道:“长老感觉到那姑娘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让你速速将她带回!”   马飞起身上去缆住她的腰肢问道:“为什么每次你一开口便是长老如何,什么时候才能说说你自己?”   灵没有推开他,只道:“你也知斧山老头的厉害,我不能久留,你什么时候能将她带回去?”   马飞叹了口气,目光深邃:“她现在身负重伤,亏得斧山老头的救治。现在还不能将她带走,否则路上除了什么差错,你我就会死得很惨……”   “可是……”灵刚要说什么,却被马飞突然吻住,唔了一声。   甜蜜的深吻如此让她留恋,可她还是用力推开他:“你疯了?让长老知道……”半句话没说完又被他吻住了,这次她却不再挣扎,主动迎合他的吻。   马飞垂眼望着她的面颊,柔声说到:“想我了吗?”   “嗯!”灵点点头,羞涩的垂下眼睛。   她的心突然一抽,知道长老已经发现了她心中的悸动。等她回去长老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可她不想管,只要此刻的快乐,能和他在一起,无论之后有怎样的痛苦,她都愿意承受。   马飞并没有发现她的变化,大手将她揽在怀中:“你放心,我一定会将晓玉带回去的,你只需再忍些时日。到那时长老得了神眼,我们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灵想说什么却住了口,她知道就算长老得了神眼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可人活着总要抱些希望,哪怕是侥幸,否则就会生不如死。   “我不能久留。”灵说。   “我知道!只是……”马飞手指划过她的发丝,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走吧。”他说,眼中尽是不舍。   “保重!”灵深深望他一眼,轻臂一挥,拽着鞭子飞上夜空,眨眼间便消失了。   马飞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许久才收回目光,重重叹了口气:“寒夜冬雪醉残月,佳人离歌冷星辉。”   当K睁开眼睛的时候,晓玉正默默的望着他,就像这十几日来他每夜望着病榻上的她。   尽管在昏迷之中,她仍能听到他的声音,那在耳边的倾诉、忏悔、甚至是他淡淡的哭声。她早就原谅了他,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早到什么时候。也许是她在洞中见他被抓来的时候?也许是他被困在烈火之中的时候?也许是她替他挡了那毒钗的时候……   她从没有心痛过,直到在病榻上听见他撕心的呼唤,感受到他炙热的泪滴在手背,她的心痛了,像有无数根针同时刺在了心上。   痛,却动弹不得,这是怎样的煎熬?!   终于,她的眼前出现了一缕亮光,她寻着那光奔过去便看见了淡淡的烛火和他一张疲惫的睡去的面容。   看见她醒了,K愣住了,四目相对,忽然眼中一阵温热,一把将她紧紧搂住,口中喃喃喊着她的名字。   晓玉从未觉得如此激动,激动的身子有些颤抖。K起了身,手指扶着她的脸,泪水涌出眼眶,想说什么,动动嘴唇却低下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见他流泪,晓玉的心都要碎了,伸手扶上他的脸,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凝望着他。   面前这个男人她认识了很久,如今却又仿佛初次相识。她心中一紧,将他的头搂住抵在自己肩上。   K心头一暖,紧紧的把她搂住。   无声无息,彼此却心灵相通。      二六一章 临别箴言   第二天一早,太阳刚刚升起,小栓便来给晓玉送早饭。   十几天滴水未尽,她竟一点也不觉得难受,心里正在纳闷,便听小栓磕磕巴巴的说:“K公子每天都喂姐姐吃粥喝水,怕姐姐吃得少,恢复不好,公子一天要喂姐姐七八次,每次都至少半个时辰,直到姐姐吃下很多才肯收了碗筷!”   小栓拖着下巴,呆呆的望着晓玉,一脸愁思的说道,“公子对姐姐真是用情至深啊!”   听了前段晓玉的心里暖暖和和的,甜甜蜜蜜的,听了最后一句突然被这小娃娃说得有些脸红,放下勺子问道:“这话是谁说的?”   “还能是谁?当然是本大侠了!”话声未了,一个身影闪进了屋子,他黝黑的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睛。他一跳坐在晓玉身边,定定看了看她笑道:“这泪之眼还真是神奇啊!竟能让你恢复的如此神速!看看这脸蛋,比以前还漂亮!看看这皮肤……啧啧啧!”   晓玉被马飞的怪相逗得扑哧一笑,问道:“K呢?”   马飞顿时有些失落,转头说到:“唉,怎的一张嘴就是K?难道你心里就没有我么?!”   晓玉呵呵一笑,突然觉得胸口微疼,急忙捂住胸口。马飞吓了一跳,急忙说道:“你别急,他在练功呢,一会儿就回来了!”   “练功?”   “是啊!他可是非常努力呢,而且凭他的天资,这几日的长进堪比武林名家十年的功力!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那也是我师傅教的好!”小栓在一旁骄傲地说。   “是是是!小机灵!”马飞随便糊弄小栓的头说到。   晓玉的伤果然好的奇快,三天之后已经感觉不到有何伤痛了。   K这几日十分得意,不仅因为晓玉的好转,还因为晓玉现在不但不拒绝自己,反而对自己好的要命。他练功的时候,晓玉就笑盈盈地坐在一旁看着,他就练得更卖力了。等他练到满头大汗,她就招呼他过去歇歇,有时还拿毛巾给他擦擦汗。吃饭的时候,晓玉也总是热心的为他夹菜倒茶。尽管晓玉不会主动去拉他的手,可是他偶尔卡卡油,美人只是脸色微红却也并不拒绝。这让马飞看了都感叹K真是时来运转了。   这日晚饭,斧山道人捋着长须说道:“姑娘的身子已经好转了,不知何时启程去寻雪人?”   K目光之中有些黯然:“雪人真的可以将神眼从晓玉的眼睛里取出来而不伤到她么?”   斧山道人只捋着胡须笑了两声却不答话。   “若是不能保全晓玉,将神眼取出又当如何?!”K忽然有些激动了,猛的将一杯酒倒进了肚子里。   晓玉却道:“倒是可以找他问问,毕竟只有他最清楚不过了!”   “就是就是!咱们这几日在这里没少打扰了道长的清修,也该上路了!”马飞说。晓玉点了点头,于是决定第二天启程。   第二日一早,三人在山门前辞别了道长和小栓。临行前,小栓眼泪汪汪的拉着晓玉的手,塞给她两兜子山果让她路上吃。晓玉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男子汉可别哭鼻子!咱们后会有期!”   小栓点点头,松了手。马飞和K早就受不了他俩的腻歪,走在了前面,晓玉对斧山道人行礼说道:“这几日承蒙道长照顾,晓玉感激不尽,无以为报!”   斧山道人笑眼看着她,点点头,说道:“贫道只有一言相告:当心身边人!”   晓玉一愣,还没来得及问什么,道长已齐手入了山门。   晓玉愣愣的望着他的背影琢磨着他刚才的劝言,忽然脚下一轻,尖叫一声,才发现K已经将她抱了起来,还不等她反应,K已飞身跃下二十几阶台阶。晓玉吓得赶紧抓紧他的衣服。K朗声大笑:“你怎的这么慢?!”说罢嘴角一斜,又腾空而起。他只跳了三四次便已稳稳的站在了山下,把晓玉放在地上的时候回望山门好似在那九霄云外。   晓玉脚刚着地,转身狠狠推了K一把,K一不留神,趔趄退后几步,心中懊恼,叫到:“好心抱你下山,这是干什么?”   晓玉冷瞥他一眼:“谁要你管!男女授受不亲不懂吗?以后不许随便碰我!”说罢头一扬,高傲的向山路上走去。   K完全不知她这闹的哪一出,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不知所措。马飞嚼着草根从他身边越过,拍拍他的肩膀摇头说到:“女人心,海底针!且行且学习!”   晓玉的确说到做到,一路上时刻与K保持着距离,防狼似的防着他。K几次追问都无果而终,一心的纡结无处可撒。   三人别别扭扭的走了几日到了一座较繁华的小镇,找了家干净的客栈歇了下来。已近春节,街上十分热闹。各种年货摆摊的琳琅满目。晓玉是个爱热闹的性格,好不容易遇上这繁华,不好好转转怎么肯走?于是她几乎每天一早就出门从街头转到巷尾,绝不放过每家店铺和每个摊位。K原本就很郁闷,后来索性待在客栈研习武功,陪晓玉的任务就落在了马飞身上。马飞倒是很好的男闺蜜,陪吃陪逛乐此不疲,晓玉对他赞赏尤佳!   这日,二人在个小吃铺子歇脚,马飞忍不住问她到底为了什么对K如此不待见。晓玉舔了舔手指上粘着的芝麻粒说到:“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天离开山门的时候,斧山道长曾跟我说让我小心身边人。我实在想不通他这句话的意思,可是他却也不解释。我想一定是我和K这几日走得太近了,也许会对寻找雪人不利,所以才这么对我说的。”   马飞听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感谢那道长欲言又止没有揭穿他,也暗自佩服晓玉的智商,竟能理解成这样。若不是他亲耳听到,他绝对不会相信,看来晓玉身子虽好了,脑子却还病着。   晓玉见他脸色难看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若是和他走的太近,难免让他更紧张我,若是下次我在遇到危险,我怕他会头脑发热做傻事。我们的路一片迷茫,彼此太过牵挂反而更看不清前方,若是我有天消失了……”晓玉说着,眼中有些闪动,嘴角却一抹轻笑,“希望他能忘了我才好…”   马飞听了心中忽然一扯,若是她消失了,K怎么可能忘记她?而且,也许自己就是那个将他们分割彼岸的人…马飞喉咙一动,赶紧敲了三下桌子,嘻嘻说道:“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来来来!尝尝这个!”说着往晓玉的手里塞了些点心。   这一夜,马飞失眠了。他当初接近他们的目的是为了神眼,虽然他已和K达成了协议,可若晓玉知道了他的身份,一定会对他非常戒备的。而且现在已经确定神眼就在她的眼睛里,原本想找到神眼之后将它偷走的计划行不通了,当下只能将晓玉带回去交给长老了。      二六二章 该动手了   这一夜,马飞失眠了。他当初接近他们的目的是为了神眼,虽然他已和K达成了协议,可若晓玉知道了他的身份,一定会对他非常戒备的。而且现在已经确定神眼就在她的眼睛里,原本想找到神眼之后将它偷走的计划行不通了,当下只能将晓玉带回去交给长老了。   可是,这么许久在一起的相处,却让他觉得他们是他的朋友,这世上仅有的朋友。   马飞从来就不知道朋友是什么,在他小的时候,他曾经很幸福的有父母兄弟,可后来战火烧到了家乡,为了征兵,两国都在抢人。他三岁的时候亲眼目睹自己家的房子被烧了,母亲被杀了,父亲和哥哥被人打得半死然后扔到车上带走了。   他忘了母亲的嘱咐,惊恐的钻出水缸,结果被一个身材硕大,满脸毛须的大汗一手拎起扔进了少年集中营。他和这里其他的孩子们每天接受着难以承受的训练。最后他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折磨,凭着自己的胆识趁着夜色偷逃了出来。可还是被人发现,一群凶神恶煞在身后穷追不舍。   他无法忘记那个漆黑的夜晚,自己光脚奔跑在树林里的时刻。   背后的火光,叫喊,还有冷箭在耳边呼啸的时刻。   他虽害怕,可他没有停住脚步,直到嘭——的一声,一管冷箭刺入他的后背。那强大的力量让他无法招架,连声都来不及发出便到了下去。   几个人的笑声越来越近,有人踢了他一脚,从他的背上拔出了箭,又在他衣服上蹭了蹭。他当时气息奄奄,模模糊糊的看着火光渐渐远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看见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望着自己,这眼睛璀璨的就像钻石,只不过是颗绿色的钻石。他本应该觉得害怕的,可他没有,他直直的望着这双眼睛,像被什么魔力吸引了一样不舍得离开。   那双绿眼睛突然一闪说道:“这鸢尾草果然奇效!你这么快就醒了!你饿了么?我去给你那点粥喝!”   他看着她在屋子里跳来跳去,一会给他拿粥,一会给他倒水,一会给他吃水果。   “我叫灵,你叫什么?”那双绿钻石般的眼睛又在盯着他了。   他忽然有些脸红:“我,我叫阿吉番…”说着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灵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阿吉番,好好玩的名字…”   这句话还未说完,只听屋外冷冷的一声问话:“灵!你在和谁说话?!”   这声音极冷,灵红润的脸突然没了血色,等她转回头去,一张美艳的脸出现在了门口。这张脸美的毫无瑕疵,只是满头银发让她显得冷酷的有些可怕。   灵还没来得及起身,身子就突然被什么力量牵引着凌空了,然后又像被什么强大的力量甩了出去,撞到墙上摔在地上。   马飞看的呆了,但他很快意识到是那女人出手伤了灵。那女人似乎并不罢休,又抬起了手,马飞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床上一跃而起冲到灵的身前双臂张开护着灵,黝黑的脸上一双寒星般地眼睛狠狠地瞪着那女人。   女人愣了愣,脸上忽然显出了笑容,她好笑的看着马飞问灵:“你刚才就是在跟他说话么?”   灵的嘴角流出了血,别过头去也不搭话。   “是!就是我!你想怎样?!”马飞的声音并不洪亮,却异常坚定。   长老哈哈一笑,抚掌道:“妙极妙极!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就是你师父了!”   “呸!谁稀罕……”马飞一句话没说完,只见长老抬起手,他身后的灵像被人卡住了脖子慢慢升了起来,她脸已憋的通红,窒息的说不出话来。   马飞急了,连忙说道:“好!我答应你!你快住手!住手!”说着跑了过去拉住长老的手。   之后的日子比他在集中营的时候苦了不知几百倍几千倍,可他从未想过逃走。有一天,长老外出,灵塞给他一个包袱让他逃掉,马飞却扔掉了包袱,抱住灵说:“我不会离开你!我会保护你的。”那一年他才只有十岁。   马飞的武功和他的机敏智慧深受长老青睐,在他十三岁那一年长老放他出了山,让他去徐州杀一个人。这个人乃是当时名震一方的豪侠,不但有一身傲视群雄的武功,还有一颗受人尊敬的侠义之心。可长老的命令是要杀掉这好人的一家五口。   他知道长老只不过是想要试探他。可她以灵作为要胁。为了灵,马飞不顾内心的忐忑,第一次提刀杀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可当他满脸血迹提着刀走到家眷面前的时候,望着他们瑟瑟发抖的身子和惊恐的眼神,他顿住了,仿佛看到十年前的自己,怎么也下不了手。   他放了家眷,烧了房子,以为这样就可以瞒过长老,却不曾想还是被长老发现了。长老虽没有责罚他,却把灵打个半死。马飞在灵的床前哭了一夜。他恨长老,更恨自己,恨自己不能杀了她。于是他决定带着灵逃走。结果刚翻越了一座山,灵就像被人卡住了脖子窒息的昏了过去。于是他们没有办法只得又回到了长老身边。   在这二十年中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灵,还有对长老的仇恨。而如今,他的人生似乎不一样了,他从未和其他人朝夕相处这么多时日。与晓玉和K在一起的日子让他寂寞又冰冷的心得到了回温,他把他们看成朋友,有时甚至觉得是亲人。他其实有很多机会下手,却都被他放弃了,可现在,终究躲不过去了,到了不得不出手的时刻了。   马飞干了杯酒,咂咂嘴,这酒竟然是苦的。   他嘴角一丝苦笑,起了身到了K的屋子里,见K正在研习剑谱哧笑一声:“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可你这呆子竟然真的信了!”   K并不抬头,两指一动翻过一页。   马飞跳上K身边的凳子,瞥了眼他手中的剑谱突然轻声问道:“难道你就真的不想知道晓玉为何对你的态度急转直下?”   K的眼睫果然一动。   马飞暗自叹了口气:“K,晓玉永远是你的弱点…对不起了!”      二六三章 螳螂捕蝉   马飞跳上K身边的凳子,瞥了眼他手中的剑谱突然轻声问道:“难道你就真的不想知道晓玉为何对你的态度急转直下?”   K的眼睫果然一动。   马飞哈哈一笑,倒了杯茶,悠哉说道:“唉,不想知道就算了!”说罢真的专心喝起茶来。   K放下书本凛然问道:“难道你知道?”   马飞嘿嘿一笑:“唉!你这人总是一副傻呵呵的模样,如此的不解风情,怪不得晓玉要找我控诉……”   K叹了口气:“我怎么不解风情了?是她太善变了!”   “看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若想讨女孩子欢心,就要时时刻刻承认她是正确的,绝不挑她的错误,要做到没原则没底线的服从,这一点,哥们儿你还差得远呢!”   K没想到他会说这些,仔细想想,还是很受教的,于是问道:“那依你看,我应该怎么办呢?”   马飞听他一问,立刻眼睛放光,认真的说道:“依这几日晓玉所说的,她其实并不是想拒绝你,她担心你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厚了,以后再发生什么事来,怕你为了她做傻事!她还说你们前方的路一片混沌,多了这些牵挂对彼此都是累赘。”   K沉默了,这的确是晓玉做事的风格,从来都为别人活着,从来不问别人的想法就去替人家做决定。   “可是,既然前途渺茫,你们更应该依靠彼此才对啊!否则如此艰难的环境要怎么走下去呢…”马飞若有所思,K急切地问道:“那她怎么说?”   “唉,这只是我想的,并没有对她说,因为要说也得你去说,才能真的打动她,我说没有意义啊!”   “嗯!”K点了点头,是该找她好好谈谈了。   马飞见K已动了心,急忙说道:“我听说今晚城外观音堂有个庙会,晓玉很想去,不如你去约她一起?到时候红灯之下再诉衷肠,得了天时地利,不怕佳人不肯!”   K一听,果然来了精神连声称赞。马飞却看着他摇了摇头说:“不过你这身行头却着实寒酸了些,不如去城西的如意澡堂好好清洗一番,对了,晓玉最喜欢你那怪异的个发型了,你现在这样子只会让她想起运城那不吉利的地方,倒不如找个地方将他们恢复原貌。反正现在时间还早!你赶快去吧,我来帮你约晓玉!”   K有几天没洗浴了,听他一说觉得这主意不错,不错于是收拾行装去了城西。   马飞一路跟踪他,见他进了澡堂才叹了口气,心中暗道:“K,晓玉永远是你的弱点…对不起了!”   马飞使轻功,眨眼回了客栈。晓玉刚从外面回来见马飞敲门,笑脸相迎,马飞挥手敲在她的颈上,晓玉闷哼一声倒在了他身上。   马飞低眼看了看晓玉,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但也许出卖朋友就是这个滋味。他狠狠心,咬着牙低声说了句:“晓玉,对不起!”接着抱起她飞出窗外。   夜幕已近,万家灯火初明。K踩着月色回了客栈。可是屋子里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他去问了店小二,店小二却说从下午就没见过两人了。K只觉得五雷轰顶一般,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他定了定神从牙缝了挤了句:“马飞!”挥拳砸碎了掌柜的桌子。   如墨的树林中一辆马车飞驰在漆黑的树影之间。赶车的人一身夜行衣,只有一双眼睛入鹰般明亮。车轮滚滚,车厢在颠簸之中剧烈的摇晃着。晓玉的头撞在车厢上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被反绑着双手。黑暗之中有风呼啸吹进车厢,掀动了车帘,她看见了一个墨色的背影。   马飞…   晓玉心下有些黯然,只觉得颈肩被马飞那一击打得生疼,她挣扎着坐了起来。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斧山道人让我小心的人就是你吧。可我早已决定了要用自己保全K,所以才会和你说了那些话,你又何苦如此设计,让K揪心呢……   树影间,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飞驰的马车。   哗的一声轻响,几片雪落了下来,而刚才被人踩过的树干上却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马飞已感觉到周围的异动,如鹰般的眼睛扫视着四周,可他来不及多做反应,手摔缰绳,奔的更快。   突然卡的一声巨响,晓玉被一股强大的惯性推出了车外,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周围一片寂静,拉车的马和赶车的人已经不知去向了。晓玉回首望去,足有大腿粗的两根套马车的竿子齐齐的断掉了,那绝不是自然折断的,而是被锋利的兵器砍断的。   是谁?是K么?   晓玉的心里一阵激动,却又马上担心起来。只见一个身影从头顶落了下来,她仰头看去,还没看清来人的脸,只听嗖嗖几声,几点寒星划过暮色闪了过来,来人脚下轻点,眨眼间就消失了,而那几点寒星越过晓玉的头顶深深的钉在了她身后的车厢上。   那暗器她认识,是马飞的,可他人呢?   她正疑问,只见两个黑影风一般冲到了一起,在夜色中不分彼此。   晓玉用尽目力才分清一个是马飞,而另一个人——   那人也穿着黑色的衣服,却不是夜行衣,而是一件做工考究的黑色缎袍,此人想必无功极高,根本不用顾忌行装,可他却偏偏蒙着脸不愿让人看见又是为何?   两人打得难解难分,短兵相接的清脆声在这样寒冷又漆黑的树林里听起来十分刺耳。晓玉站起身来,她虽不懂武功,可是他了解马飞的功力,若是对方能在十几招内将他压制得无喘息的余地,那么那人一定来者不善。   马飞猛一转身,突然爆出数十点寒星,对方长袍一卷,竟齐齐的将所有的暗器都收在了袍内,马飞却趁机跳离了他,站在三丈开外,拍手笑道:“兄台真是好功夫!却不知高姓大名!”   对方并不理睬他,只是一双眼睛漠然的盯着他。   晓玉这才瞧清了对方的模样,他修长的身段,头发拧成几股扎在背后,手中一柄弯刀在月下放着青光。这背影这装束似乎在哪里见过,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二六四章 命不该绝   “兄台真是好功夫!却不知高姓大名!”马飞站在三丈开外抱拳笑问。   对方并不理睬他,只是一双眼睛漠然的盯着他。   晓玉这才瞧清了对方的模样,他修长的身段,头发拧成几股扎在背后,手中一柄弯刀在月下放着青光。这背影这装束似乎在哪里见过,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朋友既不报姓名也不愿露真容,究竟为何所来啊?”马飞笑了笑,毫不设防似的向前一步,“莫非……是为了我家娘子而来?”   那人依旧不搭话,目不转睛的盯着马飞。马飞哈哈一笑:“兄台果然好眼光啊!我家娘子的确天生丽质,可是早已名花有主了!世间美人万千,兄台何必为这支大打出手?”手字还未出口,马飞已飞身上前,眨眼间抽刀砍向黑衣人,眼看刀锋割上对方了眉间。这一刀志在必得,可谁知刀落下的时候那黑衣人竟然凭空消失了,马飞当下一惊,突觉背后一双凌厉的目光正盯着自己,他来不及收势背后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这掌风之厉害震得树上的雪簌簌落下,而马飞早就被击出七八米远才勉强稳住身形,突然一口热血喷了出来,溅了一地。   马飞心中大骇,以他的见识竟不知江湖中能如此轻易就伤到自己的人物。而且这一掌还伤的不轻。   他抬眼正望见晓玉惊讶又焦虑的目光,擦了把嘴角的血,说道:“兄台要我家娘子,拿去便是!”说着一个箭步冲上去将晓玉拉到身边,横刀抵在她的脖子上。   那黑衣人果然没有料到他这一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哈哈!兄台果然是怜香惜玉之人,把娘子交给兄台,小弟也安心了!”他一面说,一面在晓玉的背后解开她手上的绳子。晓玉知道马飞伤得不轻,却在为救自己争取时间,果然他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她心中柔软起来,眼中有些湿润了。   “快走!”马飞轻声说道,突然大喝一声飞身而起直跃半空,身形突然变化出几十道相同的模样。晓玉一惊,她从未见过如此功夫,想必是马飞压箱底看家的本领了。只是以他现在带伤之身使出这样的招式会不会有危险?晓玉心中焦急,哪里还顾的自己逃命?立在原地看着战况。   几十个马飞在黑衣人头顶不停的转动,每个影子竟然还使出了不同的招式,看的人眼花缭乱。黑衣人果然被震住了,却依旧临阵不乱,锐利的目光盯着那无数的分身,以静制动。   无数个马飞突然爆出亿万个星点,如流星般从天上倾泻下来,这些星点亦虚亦实,速度之快看不清真假。眼见星点打在黑衣人身上,他却并不惊慌,直到最后一刻,眉头一拧闪身不见了,再看去时人已在三丈高空,对着其中几个影子连出十掌,掌风过处枝桠具断。眨眼间,那几十个马飞的影子化成了一个,枯叶般坠落下来。   “马飞!”晓玉惊声跑了过去,可她还没走两步,只见刀光一闪,弯刀锋利的刀尖已向马飞胸口刺去。   晓玉的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个名字——“修文!”   那刀尖已划破了马飞的衣服,却忽然冰冻一般停住了。   晓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见那人停了动作才送了口气,原来自己猜的不错。可那刀尖还抵在马飞的胸膛,晓玉有些拿捏不准。修文这个人原也和她没什么关系。况且他为人冷漠又阴晴不定。自醉香楼不告而别后再没见过。他此番前来又是为何?   “修文……真的是你么?”晓玉试探着问道,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黑衣人没有答话,可趁着月色晓玉已确认他就是修文,于是边叫边跑了过去:“不要杀他!”   怎知她刚跑了两步,修文突然不见了,又在下一秒钟出现在了她身后,拉住她的胳膊,让她停住了脚步。   马飞只觉得胸中一股剧痛,五脏六腑像是绞在了一起,他知道那一掌看似飘逸,实则劲道非凡,他现在的情况若能捡条命那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晓玉望着他,见他一直趴在地上没有起来就知道他伤势很重,否则以他的个性,哪怕有一点力气也决不会到下。马飞一口殷红的血喷喷在地上,容了大片的雪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晓玉眼睛里盛满了泪水,“马飞!”她叫道,又欲上前,却被修文拉住。   “你想救他?”修文平静地问道,平静的就好像在问现在几点了。   晓玉猛然点了点头。   修文看她许久,又淡淡的说道:“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晓玉的眼睫一动,咬着呀点了点头。   马飞还来不及说等等,就见修文夹起晓玉,眨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树林里又恢复了寂静,静得让人心里发慌。马飞嘴角一丝冷笑,他精心安排的这一切竟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而那个被自己出卖了有绑架了的人又貌似救了自己。哼…马飞努力撑起前胸,他的肋骨断了几根,深深的插进了肉里,又是一阵撕裂的痛。他叹了口气,晓玉太单纯了,以为乖乖的跟修文走了就能救自己。修文不过是知道他那一掌能置人死地,趁着马飞还有口气卖了晓玉一个人情,也省得自己麻烦罢了。晓玉却实实惠惠的信了,还感激涕零的跟人走了……唉,晓玉啊……   马飞捂住胸口爬向马车,就算死,自己也不能像条野狗一样。他忍着剧痛钻进了车厢,身后却留了一条长长的血印子。   “修文?……修文……”马飞喃喃道。原来自己是死在修文的手下,原来这就是传说中龟兹国第一高手修文。没想到他销声匿迹十年后重出江湖杀的人竟然是自己?!马飞摇头一笑,又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从前关于修文武功的那些传言自己还不信,这回算是领教了!死在他手下,也不冤枉。马飞静静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是自己幻听还是怎的,竟有一串急促的马蹄声远远地传来,而此时他已经睁不开眼了,只闻马蹄声越来越近,忽然门帘一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当马飞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片温暖的灯光映入了眼帘,在素布幔帐上投下浅浅的影子。   “你小子命大!若是肋骨再近心脏半分,神仙也救不了你!”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马飞想动却惹来一阵剧痛,他只好作罢,偏过头望着不远处端坐的男人,笑道:“只能说我马飞命不该绝!”   K放下手中的书走到他面前,往他嘴里塞了颗药丸。马飞一看便知是斧山道人赠给K救急用的灵丹,没想到他却有幸用上了。看来那斧山老头还是有点用处的!   K见他精神不错,也放了心:“我去让厨房备些吃的!”说罢向门口走去。   K应该早就识破了自己的计谋,所以才会急不可待的赶来,结果却救了自己。他虽没问晓玉的去向,可他救自己的的意图是何其的明显。否则,不等修文动手,K也早就会对自己拔刀相向了。马飞自然也不是傻子,如今要找到晓玉只有靠K了,看来他们兄弟二人的缘分还很深厚!   “是修文劫走了晓玉!”马飞说到。   K的脚步一顿。   “也许,你认识他?!”      二六五章 自由之身   天明时分,修文带着晓玉跳进一扇客栈的窗户。将她放在地上时,晓玉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幸好修文扶助了她。   “你身上有伤?”修文问道,扯下了蒙在脸上的挡布。   晓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嗯,不是有伤,是……是我有些肚子饿了……”当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看到修文如玉的脸上明显一抽,急忙解释说,“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当然…哎!”   修文不等她说完便松了手,晓玉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疼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愤愤的瞪着修文叫道:“肚子饿有什么错?不给吃就罢了,干嘛这样小气!”   修文也不理她,坐到桌边倒了口茶喝。昨夜他抱着她穿越树林,这女人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竟然没心没肺的在自己怀里睡着了,口水还湿了他一身。她自己一点力没出,醒了就喊饿,真是不可理喻!   “没有大鱼大肉也不打紧,我不是个挑剔的人。至少给我来一大碗牛肉面吧?”晓玉从地上爬起来,嬉笑着坐到修文身边,毫不客气的连喝几碗茶。   第二日,修文便带着晓玉往南下。他们白天赶马车,晚上就在驿站休憩。一路上修文说走就走,说停就停,晓玉从不反对,只是偶尔嚷着要吃东西或者看看热闹,修文也随着她。可她从未问过修文要将她带到哪里,或者如何处置,每天开开心心的像在游山玩水。修文好奇她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竟然这么没心没肺。终于有一天,修文忍不住问她:“你从没问过我要将你带去哪里?”   晓玉啃了口猪蹄,舔舔嘴巴,满不在乎的问道:“去哪里啊?”看她的样子,修文忽然觉得胸口堵了一堵墙,咬咬牙抿了口茶。这女人看来是真的没心没肺。   晓玉却又问道:“到底去哪里啊?你还没说呢!”   修文知道她那刨根问底废话连篇的劲头又来了,应付她到:“有人要见你,到了就知道了。”   “哦!”继续开心的啃猪蹄了。   修文看着现在的她,真的无法和醉香楼里的那个冷漠又有些妖媚的人联系在一起。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找去错了人,可这的确是她没有错。若不是他有一天发现她的秘密,也许他真的以为她是个不可救药的白痴,以前是他看走了眼。   那夜,月亮静静的挂在西边的天头,晓玉从梦中醒了过来,一抹面颊,全是眼泪,连枕头也湿了大边。她定了定神,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见一轮残月叹了口气,惨淡的月光映在她的脸上,一半是忧伤,一半是落寞。   修文在暗处静静的看着她,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天她哭醒了,梦中总是喃喃叫着一个人的名字——K。   K,就是那个被惠子抓进洞的男人吧。   自他第一夜瞧见她的模样,他怕她想不开,暗自了结了自己,于是夜夜都在暗中守着她。   虽然每日伙食不错,她也吃的很多,可她的背影却还是明显的消瘦了。被江南的凉风一吹,更显得有些单薄。   她紧紧的攥着窗棂,肩头微微的颤抖,似是哭了。   她平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来都是装的,其实内心里却满是痛苦。   修文咳嗽一声,晓玉的肩头一抖,赶紧擦了擦脸,转过头的时候努着嘴说道:“你是属猫的么?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还有你那到底是什么功夫?穿墙忍者术么?或者你是东瀛人?外星人?”她自言自语着,说到外星人突然笑了起来。   修文平静的看着她,她的眼中还有未尽的泪水,嘴角却是甜似蜜的笑容。原来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来隐藏自己的伤痛,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真不怕把自己憋到内伤。修文心中忽然有些怜惜,一时走了神。   “喂!你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麻子么?还是昨晚吃的没洗掉?”她笑着摸了摸脸。   修文收了目光淡淡的说道:“一会就要去见那个人了,你好好梳洗打扮一下,他最见不得人脏兮兮的。”说罢又消失了。   晓玉赶紧跑到镜子前照了照:“我脏兮兮的吗?”   当晓玉看到“那个人”时,她的眼睛到要被他晃瞎了。那人衣服上的刺绣足能用上二百两金线,再加上各种宝石装饰,没有个百十来斤是下不来的。这样沉重的衣物穿在人身上岂非和戴着镣铐是一样的?可那个人却是笑的春风得意,他那笑容倒是和衣裳的宝器交相辉映,美得很!可晓玉见了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而且心中那个许久未曾出现过的高级词汇霎时间跳上了心头——死人妖!   “晓玉,你怎么见了本王是这神情?难道老朋友相见不该分外欣喜么?”那人起了身,两步走到她身前握住她的双肩笑道:“你瘦了许多!难道是修文这几日虐待你了,没给你好吃好喝的招待吗?”那人不等她答话,又自顾看了眼修文说到,“对了,你们还没有正式认识吧!修文可是我嫡亲嫡亲的弟弟啊!只可惜我这弟弟一心只爱武学。若是他也想掌政,那就没有今天的我了!”金扇一闪,掩面低笑几声。   他自己乐得开心,而对面的两个人却觉得这笑话冷得很,脸上具都毫无颜色。那人却不觉得尴尬,伸手一让,三人便坐在了桌前。   “你看看!为了给你接风,我特地命人做了你最爱吃的东西!一路辛苦,本王自要好好补偿你才是!”这“好好补偿”几个字说的九曲回转,顿挫分明。晓玉看了看桌上的菜,嘴角一翘:“万九台,你倒是没有忘记本宫喜欢吃什么!难得你一片孝心!”这话说的居高临下,连修文都忍不住侧目看去,晓玉面上淡定自若,似乎又变成了醉香楼的楼主。   万九台被她说的一愣,旋即哈哈大笑,拉住晓玉的手说:“你还是如此可爱!真不枉我费尽心机的将你找来!”晓玉想收回手,却被他死死的攥住,她狠盯着他,他却依旧笑如春风。   这场景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在皇宫里初次相见的时刻。想到那红墙黄瓦,想到那时皇帝为了她和万九台怄气的场景,晓玉心下黯然。   万九台却抿嘴一笑,收了手:“你已离开了皇宫,你口中的本宫二字自然不是以玉妃的身份说的,那么是以醉香楼楼主的身份说的么?你可知道,醉香楼是本王的,醉香楼的楼主自然也是本王的人。本王还记得与你的约定,你若想成为本王的人,这约定还算数。”   晓玉被他说的不知如何相对,她本是伶牙俐齿的,却不知为何每次在他面前都被揶揄的哑口无言。心里暗道,这人的脸皮真是没有最厚只有更厚。她顿了顿,突然捧起碗筷大口的吃了起来。万九台将扇子啪啦一展,悠然笑道:“这就对了嘛!”   饭后,万九台带着晓玉参观了他的别院,期间有意无意的拉着晓玉的手很是暧昧。游园一番之后,命修文带着她去休息了,自己独自坐在青松翠竹掩映下的红亭之中喝茶。冷斯抱着那把镶满宝石的巨剑走进庭中,俯首说道:“九爷!您等的人不日就会抵达这里!”   “哦?”万九台放下茶杯,朱唇轻笑,玩味似的说道,“竟然来的这么快!看来我这张牌算是打对了!”   “你的牌什么时候打错过?”一个莺啼般婉转的声音自竹林背后传来。听着声音便知其必定是个绝色佳人。   万九台见到来人笑容更深,啪啦将金扇展在胸前,笑道:“哈哈,不错!有你这样的红颜知己也不枉我此生!”那佳人子脸上的笑容却有些牵强,款款上了台阶。   冷斯抱拳:“公主殿下!”   “冷斯!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从此不再有兰月公主,只有九夫人,你怎么总是记不住呢?”万九台金扇掩面,说的心平气和,眼中却凌厉非常。冷斯自知说错了话,识趣的躬身说是,退出庭中。   兰月一笑嫣然,坐在他身边,道:“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是介意这些名头?公主和九夫人又有什么区别?一个称谓罢了。”   万九台金扇抵住兰月的下颌仔细端详:“啧啧啧!我九夫人的盛颜仙姿,岂是那区区的公主能媲美的?!”兰月知道他心中对皇宫那一劫耿耿于怀,于是不再纠缠。依她对万九台的了解,此人虽风流倜傥,可除了自己之外未见过对哪个女人动心。方才在院中却见他对晓玉的模样却并不一般,姿态实在暧昧,虽不知他们之间曾有过怎样的一段,但从他刚才说的话中却可见一斑——万九台曾经想要得到过这个女人,她弟弟的女人。   兰月心中泛起了醋意,放下茶杯悠然说道:“方晓玉是皇上的人,你对她也有打算?”   万九台凛然一笑,说道:“她曾经是皇上的人,现在和你一样都是自由之身。”   “自由之身?”兰月冷笑一声,“你好像对她颇感兴趣?”   “这倒是不错。”万九台一字一顿,说来颇有深意。      二六六章 再堕孽缘   兰月心中泛起了醋意,放下茶杯悠然说道:“方晓玉是皇上的人,你对她也有打算?”   万九台凛然一笑,说道:“她曾经是皇上的人,现在和你一样都是自由之身。”   “自由之身?”兰月冷笑一声,“你好像对她颇感兴趣?”   “这倒是不错。”万九台一字一顿,说来颇有深意。   兰月定定的看着他,心中忽然一股怒火窜了起来。她虽不是公主了,可仍旧自持身份,决不愿在人前展露。   日近黄昏,竹林外一股清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几只归巢的鸟儿不时鸣叫,给浮着红霞的天空添了几分灵动。   兰月酌了口清茶,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九爷何不将她收纳闺中,我也好多了个姐妹。”   万九台笑眼看去,低声问道:“夫人当真如此深明大义?”   兰月放下茶杯说道:“既然九爷喜欢有何不可?”   万九台展颜一笑,把扇子和在手中拍拍手掌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话还未说完就已起身奔了出去,像是等不及了。兰月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万九台的身影已经穿过了竹林。   “你……”兰月愤然起身,又羞又气,没想到万九台真的不顾一切的向方晓玉那边去了,心中暗自后悔。再想想皇帝当时是怎样迷恋方晓玉的,她自然知道。相比自己,那姑娘不但年轻貌美而且天资聪慧,难道自己竟真的败下来了?离开皇宫之后,和万九台也解开了心结,这几个月柔情蜜意,算是把十几年来错过的给补上了。本以为万九台虽风流却也专情,不想今日美好的一切都被自己亲手打碎了?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自己今后要怎么面对他们呢?兰月又气又悔,眼泪忍不住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却忽然一双大手从背后揽住了她的腰肢。   “是何事惹得九夫人如此落泪啊?”万九台一双笑眼盯着她。兰月一惊,赶紧擦擦眼泪,娇嗔道:“你不是去找你的新欢了么,怎么又回来了?新人给你吃了闭门羹吗?”   万九台朗声一笑,把她转向自己,看着她微红的脸上还有残泪,又瞪着眼睛气鼓鼓的样子甚是可爱,忍不住吻住她的嘴。兰月哪肯让他亲吻,一把推开他,小姑娘似的赌气说道:“去找你的新夫人吧?”   “真的?”万九台侧眼看去。兰月一愣,撅起嘴不再言语。万九台搂住她长叹口气:“如果不想让我离开,以后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晓玉吃过晚饭觉得无聊,刚想出门转转就见修文端了碗汤进了屋。   “啊!修文,你这次怎么走的大门,为啥没有穿墙呢?”晓玉笑嘻嘻的问道。修文只觉得一身寒意,嘴角冷抽。晓玉见他不说话,跳到他身边问道:“你怎么又拿东西来了,我吃的撑死了!拿回去吧!谢谢谢谢!”晓玉笑眼中闪着小星星,看来心情不错。修文并没有看她,而是把头低的更低,低到让人看不清他的目光。   “九爷让你把这碗喝了。”他说,把碗放在桌上。   晓玉眼角还有笑意,可一瞬凝结了。愣了半天,低头看着那碗黑漆漆的汤,指尖发冷。一股不祥的预感上了心头。   她忽然一笑,假意轻松的说道:“咳,不就是碗汤么!喝就喝了!”说罢端起了碗放到嘴边。   修文忽然以掌掩住碗口,咬了咬牙说道:“你若不想喝,我可以……”   晓玉一愣,旋即一笑:“不用了,这碗不喝,还会有其他碗。你若不送,还会有其他人送。何必如此麻烦!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干了!”说罢一扬脖子,爽快的将汤喝了下去。一抹嘴巴说道:“也不是很难喝!你说是不是?”她的笑很甜,可他却知道她心里是苦的。晓玉的笑还没收敛,就突然觉得嗓子眼焯烫得很,就像被烙铁烫烙似的,而且这感觉一浪高过一浪。到最后她想说话却说不出来,满脸通红的掐着脖子,模样甚是可怕。   修文急忙扶住她,见她痛的留着泪委屈的望着自己的样子,心揪在了一起,却不知道此时该如何帮她,情急之下紧紧的把她搂在怀中。他并不知道万九台给她喝的是什么药,那人做事一向神秘,而且最忌讳别人打听。他已料到这汤药不是善物,却不知道它到底会让人如何——生,或是死?   晓玉嗓子灼烧疼痛难忍却又说不出话,终于眼神渐渐迷离,晕了过去。修文望着她的模样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药端给她,他也万万没有想到这女人竟爽快的喝了。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聪明的傻子!   修文两指按住她的脉搏,才暗暗松了口气,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待她气息安稳了才出了门。   修文刚走出房门就见一个人静静的站在竹林间的小路上。那人如玉的脸上桃花带笑,就算在这样漆黑的夜里也依旧光彩照人。那不是万九台是谁?!   修文走到他跟前行了个礼,万九台春风得意的笑着拍了拍修文的肩:“果然,只有让你去送,她才会乖乖的把药都喝了。”   修文一脸疑惑,万九台哈哈一笑,说道:“那女人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她虽然看起来单纯天真,实际上心思细密,而且倔强的很。她若把心思用在歪门邪路上必定是个很辣的角色,只可惜她太善良了,心又软,所以终究也只能令人摆布罢了!让你去送药,她怕不喝掉我会为难你,反正逃不过,不如卖你个人情!”      修文听他分析的正是自己想不通的。他看不懂晓玉,万九台却把她剖析的一清二楚,果然是情场神圣,他实在佩服。   “只是,我亲爱的弟弟!”   修文正琢磨万九台的话,听道万九台如此温柔的呼唤忍不住身上一冷,抬头正对。上一双秋水波波的眼睛,不由又是一身鸡皮。但在面上却依旧冷静克制。   万九台见他如此,嘴角一笑,声音和蔼可亲,目光却变的凌厉:“你不能对她有任何感情,否则为兄的也只能忍痛割爱了。不过你仔细想想,为了苏婷十年把自己封闭在那暗无天日的洞里,到头来你得到了什么?你若对方晓玉好奇就会陷进无望之中,因为她和苏婷是同一类人。她心有所属,你亦是无果而终。为兄可不忍见你再堕入孽缘才好言相劝啊!你可知为兄用心良苦啊!”万九台收敛了笑容,眼中难得的出现了些许的担忧。   修文听他一席话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对那个女人是何种态度,他自己也不清楚。同情?可怜?好奇?抑或是在怀念苏婷?连他自己也搞不清的事万九台竟然已经察觉了,果然是情场神圣!修文抱拳说道:“九哥的话,小弟自当铭记。只是小弟仍有一事不明,她既然如此倔强,又怎能和那人回去?”   万九台金扇一展又恢复了那满面的红光,玩味似的说道:“聪明人有时喜欢自作聪明,正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呵呵,走着瞧吧!”说罢转身离去。   修文对万九台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他说的大约是没错的。只是那女人真的选了这条路,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修文回望了眼晓玉的屋子,抬脚跟上了万九台。   午夜将至,寂静的院落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了。下马的人一身红袍,虽风尘仆仆却也掩不住他一身光华。冷斯将这一行三人请到了书房,等了许久才见万九台一身睡袍,满脸倦容的走了进来。来人见他猝然起身,一脸的怒气让他明艳的脸显得有些僵硬。万九台见到他却是忽然的心花怒放,拱手说道:“九台这厢有礼了!不知是皇上驾到!未曾远迎,失敬失敬!”他这客套话说的全无敬意,倒像是在说笑话一般。   皇帝来不及和他讨论什么君臣之理,从袖口中掏出免罪金牌,“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将金牌摔了个两半。“她在哪儿?!”皇帝怒声叱道。   万九台低眼看了看断成两截的金牌,从容的走到柜子前拿出一个小漆盒,打开来呈给皇帝。皇帝低眼一瞧,里面竟然放着好多快金牌,惊讶之余,却听万九台笑问:“皇上说的是哪一个?”   那金牌本是他送给晓玉的,万九台却派人将它送还给了自己,还附上字条让他速来江南。他正担心晓玉的伤势,得知晓玉落在了万九台手中更是心急如焚,当即带着林翊和白虎快马加鞭连夜兼程几日赶到了这里,却是被他戏弄了?!   皇帝怒气冲天,挥手拔剑打翻了漆盒,剑抵在万九台的脖子上:“你以为朕不敢杀了你?!你做的哪件事罪不当诛?!”      二六七章 倾城倾国   “皇上这是做什么?来了就如此火气,小心龙体啊!”   皇帝侧目看去,怒气顿时化成了惊异。   兰月款款走到万九台身边,低眼看看架在万九台脖子上的剑,两指抵住剑身将它慢慢移开。   “有人抓了皇上的女人皇上就要杀他,那……杀了皇上姐姐的人,皇上该如何处置呢?”   皇帝被她问得脸上一红,收了剑:“皇姐,你怎么……”   “皇上弄错了!”兰月打断他,“皇上的皇姐兰月公主已经被人毒死了,贱婢九夫人。”   是啊,全天下都已知道兰月公主猝然离世了,就像玉妃娘娘一样。往事历历在目,皇帝有些黯然,垂下了目光。   万九台春风一笑:“兰月你何必说的如此绝情。皇上也是迫不得已。皇上,方才只是九台和你开了个玩笑,皇上要找的人,九台早就安排妥当了!”   皇帝心中一动,尽管自持没有急着相问,可眼睛里的光芒早就把他的心思泄露的一干二净了。万九台嘴角一翘,低声叫到:“修文!”   一个黑影从林翊身边闪过,鬼魅似的出现在屋子里。皇帝一惊,林翊和白虎更惊。以他二人的武功修为竟没有发现背后有人。林翊和白虎相视一眼,在这里一定要多加提防才是。   修文带着皇帝三人到了晓玉住的地方,皇帝进屋后,林翊二人却被拦在了屋外,皇帝并不担心万九台会对他下手,于是令他二人在门口侯着。   透过屏风,皇帝望见了床上躺着的人,烛火映着刺绣的屏风,那人影也随着飘飘忽忽似的看不清楚。皇帝挪不动脚步,定定站在那里。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了,他却有些退缩了,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思念更胜一筹,他终于还是转到了屏风后面,来到了她的床前。   她安静的躺在哪里,沉睡中带着恬静,嘴角似乎还带着笑。他曾经在龙床上看了她一夜,那时他嫌夜太短,留给他们一起的时间太匆匆了,此时时间仿佛安静的可以被遗忘。晓玉似乎睡得很熟,完全不知道有人到了他身边。看着她的样子,皇帝嘴角一抹轻笑,心底泛起温柔来。她还是那个她,让人又喜欢又没办法的她。   皇帝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温温的,柔软的很,只是,皇帝总觉得哪里不对。晓玉就像一个没有知觉的假人,任他怎么摆弄都没有回应。   “晓玉!晓玉!”皇帝轻声叫她,床榻上的人果真一点反应都没有。“晓玉!”皇帝叫道,又推了推她的肩膀,她依旧没有反应。皇帝眉头一拧,伸手探向她的呼吸才送了口气,不过一股红莲怒火已经冲上了心头。他愤然起身冲出门去,直奔万九台的书房。   “万九台!”皇帝破门而入。   万九台早就穿戴了整齐,坐在桌边悠闲的倒了两杯茶。   “你把她怎么了?!”他冲到桌边,一掌拍在桌子上,杯中的茶溅了满桌的水花。   万九台却不慌不忙,伸手指向对面的位置做了个请式:“皇上息怒!你可是冤枉九台了,在下请皇上来就是为了要救晓玉姑娘啊,怎么会害她呢!可是要想救晓玉姑娘,却非皇上你不可!来,请做!咱们细细聊聊。”   皇帝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于是忍住气,愤愤的坐在了万九台对面。万九台一笑春风,得意的又为皇帝斟满茶:“皇上请慢用!”那样子闲云野鹤,完全不顾对面人的急迫。万九台金扇展在胸前,笑看皇帝忍气吞声,装模作样的酌了一口,心下暗道,这城府颇深的皇帝竟被那丫头折磨成这样,啧啧啧,到底是年轻气盛,儿女情长啊!不过,那丫头却心不在他,呵呵,这场戏可好看了!   皇帝见他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心中气恼,他几时这么窝囊过,真是岂有此理!可如今这形势人在屋檐下,既然对方想周旋,自己若先红了脸就失了身份。于是暗暗平了口气,微微一笑:“原来如此!看来是朕错怪了太子殿下!不过殿下所说的想要救人的办法不知是怎样的?”   万九台见他开了口,把金扇收在掌心:“呵呵,皇上可知道晓玉姑娘中的是什么毒?”他故弄玄虚,抿了口茶,悠悠说道:“九台游遍天南海北只见过两次这样的毒。一次是在西域凡净圣溪,一次是在东瀛江户。在中原却实在是没有见过的,能将这么稀有的要带来中原的人,也算是个高人啊!”万九台如沐春风,皇帝却在心中暗骂是个败类。   万九台继续得意地说:“据说这毒叫三戒灵散,是西域一名圣僧为了惩戒违反寺规的僧众配置的。也就是说这药虽稀有古怪,却不会害了人性命!所以还请皇上放宽心吧!”万九台笑了笑,又展开扇子摇了摇,自在道:“不过,想解这毒却是要费一番周折的!”   万九台用扇子挡着嘴,侧目看像皇帝。皇帝的拳头早就攥的死死的,明知这毒就是他下的,却还在这里卖关子,这是欺人太甚。可他还是咬了咬牙,问道:“呵呵,那太子殿下说的方法是……”   “九台不才,虽知道救人的方法却无力救人,除非……”   “除非怎样?!”皇帝脸色微变,话语中带着压抑的怒气。   万九台知道已经吊足了皇帝的胃口,于是不慌不忙地说道:“皇上即如此爽快,九台也不必再遮遮掩掩了。九台在纪临州有一处生意要做,皇上只需答应把纪临州的府尹让给九台,九台就算赴汤蹈火也定会为晓玉姑娘找到解药!”   “纪临州?!”皇帝怒声道,差点从桌子上跳起来。   纪临州乃是两国交界的一座要城,是往来通关经商的最大集散之地,素有西部小京城之称。纪临州的府尹则是皇帝钦命的从三品大元,怎可轻易让给万九台?!皇帝恼怒起身叫到:“万九台!你信不信朕明天就麾军踏平你龟兹国?!”   万九台慢悠悠的抿了口茶说道:“也许这是个好主意!”   “你……”皇帝被他气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一时间脸憋的通红。万九台瞧他的样子十分好笑,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又为自己圆场道:“呵呵,皇上何必如此?九台只不过是要个府尹的位置么,又不是要一座城?!再说,九台话还没有说完呢!九台只要十年。”万九台说道,眼睛明亮起来。   皇帝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的气消了一些。可是,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十年也可以有很多变数。皇帝知道万九台的能力,若给他机会,想做些什么让他头疼的事也许只要一两天的时间,比如现在,用晓玉来威胁他要一座城也只不过短短几日。可若不救晓玉,自己也许会后悔一辈子…皇帝低着眼睛眉头紧锁,思量许久。   万九台也不催他,只摇着金扇笑眼看着他。   “五年!朕只能给你五年!”皇帝说,这几个字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说罢攥了拳头攥到颤抖。   万九台哈哈一笑,长身而起:“既然皇上你开了金口,好!就五年!九台在此谢过皇上了!”   说罢又从柜子上拿下一个漆盒,展开来呈到皇帝面前,皇帝定睛一看,这漆盒里放着一粒红色丹药,圆滚滚明亮亮的,就像一颗红色的玛瑙石。   “把这个给晓玉姑娘服下,过两个时辰她就会醒过来的!”   皇帝又气又恼,这厮刚才还说什么要赴汤蹈火求解药的,现在竟如此轻易就拿出了解药,故意戏弄人么?万九台早已料到皇帝会如此表现,他就想见他如此。他金扇遮上嘴角:“怎么?皇上不想现在就去救晓玉姑娘吗?那么九台可以……”话还没说完,皇帝一把抓过漆盒,气冲冲的出了屋子。   “你又何必如此气他!”兰月从屏风后面踱了出来,见万九台脸上的笑意更盛,又道:“你明知道方晓玉的性格,受了皇帝如此大恩一定会和他回去。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回去之后会有怎样的遭遇?一个死去的人又活过来了?宫里的人会怎样对她?……唉,其实这姑娘是不错的,又善良,又单纯,真是可惜了!”   “怎么?你怜惜她了?”万九台侧目而视,“你不是讨厌她的么?你不是说,她辜负了皇上,伤了你那可爱的弟弟的心么?你不是说她答应你的,却失言了么?我现在帮她回归原位,不是正合你意么?怎么现在又慈悲了起来?”   兰月坐到桌前:“呵呵,你倒是专挑好听的说,你怎么不说你是想用方晓玉来报复皇帝呢?爱离别,求不得…唉,求不得啊,求不得……”   二六八章 三戒灵散   皇帝把那丹药送进了晓玉口中,不到半个时辰她就醒了过来。当晓玉看到皇帝的时候,她脑子里千头万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该问什么,一时傻愣愣的看着他。皇帝见她醒来心中亦是百感交集,喉咙一动,将她揽在怀里:“晓玉!”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她了,再也不会管她的事了。可当他见到免罪金牌时,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以为自己会怨恨她狠心的离开自己,可他没有,他心中不是怨恨而是悔恨。他时常想,若自己当初真心对她,若自己只是用真心感动她,而不是拿K来威胁她,她会不会留在自己的身边?可在他想像过后却是无尽的空白和空虚。当他看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忽然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什么城池什么江山都比不过她此时望着自己的目光。   “晓玉!你的伤怎么样了?”皇帝推起她,看着她的周身似乎没什么异样才安慰的一笑。   晓玉双眉轻皱,望着他的眼睛中有些慌张。   “怎么,你见到朕不开心吗?”皇帝问道。   晓玉盯着他的嘴看了半天忽然垂下了眼睛。这时,门开了,万九台摇着金扇走了进来。他出现的时机总是拿捏的如此精准,可皇帝却不这么觉得,一双眼睛像要杀死他。   万九台无所畏惧的以笑眼相对,说:“皇上的情话恐怕晓玉姑娘是听不见了……”皇帝闻声一惊,心中已有不详的预感。万九台漫步桌前拿起漆盒又道:“这三戒灵散的毒岂非一粒药丸解得了?!”   皇帝心头的怒火噌的窜上了三丈,愤然起身冲到他对面:“你说什么?你是在故意戏弄朕么?”   “呵呵,岂敢岂敢!”万九台说的像个笑话,定了定,又说,“这三戒灵散的三戒就是要不看,不说,不听。皇上现在解了晓玉姑娘第一层毒,她现在可以看见了,可是却听不见,说不出!”   晓玉虽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可看他们两人的样子却知道了自己身上的变故必定和万九台有关,必定与自己喝的那碗汤药有关。   “万九台!”皇帝恨他恨得牙根发痒。   “呵呵!皇上莫气!九台说过,这三戒灵散乃是稀罕之物,它的毒不是轻易能解的。但九台也说过,就太就算赴汤蹈火也一定会为姑娘寻到解药。呵呵!九台保证,在皇上将府尹之位交给九台之际,一定把解药送到皇上手上,到时候晓玉姑娘就能听见了。待到五年期满,万九台将最后一粒解药奉上,晓玉姑娘就又是那个可爱非凡的玉妃娘娘了!”   “什么?!五年之后?!”他怎么能舍得晓玉五年不能开口说话?   “万九台你欺人太甚了!”皇帝一拳砸向万九台,拳势之猛竟是使出了全力。万九台金扇一抬,轻松的挡住了那来势汹汹的拳头。“呵呵!皇上别生气啊!九台当真没有解药。就算皇上将九台千刀万剐,九台还是没有解药。九台死不足惜,可是谁去救晓玉姑娘呢。您说,是不是?”万九台一笑春风,皇帝两眼冒火。   “你!……”他刚要用力,一双手握住他的胳膊。他转头一看,晓玉不知何时到了他身边,将他的手按了下来。   她虽不知道他二人在计较些什么,但显然和自己有关,而且论武功,皇帝远不是万九台的对手。这时只有自己出面才能将二人的火气解开,才能避免二人动武的尴尬。   晓玉微微一笑,对皇帝张大口型说道:“我没事!”她虽然没出声,可另两个人却看的清楚。看她笑着说自己没事,皇帝忽然心疼的很,喉咙一哽,眉头轻皱。万九台金扇掩住嘴角:“既然姑娘没事,九台就不打扰二位了!春宵一刻,二位慢用!”说罢眼睛一低,微微颌首退了出去。   万九台虽退了出去,皇帝的气却并没有消减。晓玉指着他张嘴说了什么,他却不明白,眉头皱的更深。晓玉无奈一笑,指尖点上他的眉心。   皇帝眼中忽有些闪动,深深的看着她。她曾经也如此让他不要心烦。往事随上心头,他心中苦涩,握住她的手。   晓玉一愣,她虽在心中已把他当成了朋友,可他却依然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万九台让她见的人原来就是皇帝。他一定把自己当成了筹码,却不知这其中有什么阴谋。看皇帝和万九台翻脸的样子……这次万九台一定来者不善。   晓玉被皇帝的手握得尴尬,她想抽回,皇帝却紧紧的握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她顽皮的一笑,用力抽回手,招呼他坐在桌旁,像是完全没看懂皇帝的心思似的给他倒茶,又像招呼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一样把茶捧到他面前。   皇帝刚坐下,就见她跑到柜子旁,翻箱倒柜的,一会儿找出了纸笔,坐在他对面写道:我没事的,不用担心。万九台若提什么要求,别答应他,我可不想被他卖了!   皇帝看着她歪歪扭扭的字,又想到初见她的时候,心中沉闷也消了许多。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些字,又交还给晓玉。晓玉接过纸,看得呆了,这人怎么可以写出这么漂亮的字?再看看自己写的,简直弱爆了。可当她看清他写的内容时,她的脸登时红了个遍,又垂下目光。她有些庆幸自己现在不能说话,否则真不知道该如何答对。   “皇上告诉她是什么样的条件让她清醒过来了吗?”万九台独自坐在庭中,自言自语似的。他身后不知怎么显出一个人影。   “他没说,只是问她愿不愿意和他回去。”人影说道。   “呵呵!”万九台笑着起了身,转头看去,“唉,有你在还真是很方便啊!修文!”   修文微微点头。万九台走下台阶,悠然问道:“那方晓玉怎么说?”   “她似乎有些犹豫,并没有答复,皇上就让她考虑一下。”   “哦?”万九台停了脚步,眉梢挑动说道,“皇上还真是宠着她啊!看来咱们得帮他一把了!”万九台笑容渐深,修文却脸色微沉:“九哥,我不明白,你若是恨他可以报复他,为什么一定要牵扯那个女人?”   万九台转过头定定的看了修文一会儿,忽然嘴角一抹冷笑:“呵呵!有时候让他心爱的人痛苦比折磨他见效更快,而且更痛苦!”万九台眼中露出罕见的凶煞之光。   修文浓眉一皱:“可是九哥,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那么恨皇上。”   “若是你未出世的孩子就那么夭折了,你就会明白了!”      二六九章 她的心思   皇帝离开了,空留晓玉一个人在屋子里。四下寂静的似乎能听见她的心跳。   皇上又让她考虑了,他总是如此宽容的让她自己做决定,决定一些她必须答应的决定。她心中惦记着K,他一定找自己找到了发疯。也不知道马飞怎么样了,受了那么重的伤不知是否得救了。她其实不怨恨马飞,因为自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似乎是命中注定的,就算没有马飞将自己劫出来,也一定会被修文找机会带到这里。她甚至还要感谢马飞,若是让修文遇到K,K一定不会是他的对手,也许会伤了性命。   她正想的出神,忽然一道黑影闪电般到了身前。她吓了一跳,腾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站立不稳又倒坐回椅子上。   修文眉头一皱,说道:“你在想些什么?怎么连我进来都不知道?”   晓玉看着他的嘴巴在动却不知他在说些什么,拍着心脏,指着修文比划半天。   修文大概了解了她的意思,说自己突然出现吓着她了。修文本来就是见她呆坐着,存心想吓吓她的,可面上却做的不留痕迹,仿佛是她大惊小怪。他冷着张脸从兜里拿出封信递到晓玉面前,便又鬼魅般的消失了。   晓玉见他走了,拆开信来。   这并不是什么信,而是一张契约。约定的双方是万九台和皇帝。内容自然是关于府尹和解药。晓玉目光流转在字里行间,面色越来越惨淡。   修文在暗处看着她手中的契约滑落到了地上。她眼睛里忽然盛满了泪水,手扶着桌角渐渐地下了头。修文忽然有些不忍,垂下眼帘。也许是她做过醉香楼的楼主,也许她是唯一一个和自己有共同回忆的人,所以修文在心中并不把她当作敌人,甚至不赞同万九台拿她作为报复皇帝的工具。这么多天的朝夕相处,他了解,她心底里的那座宫殿不是皇宫,她心底里的那个人也不是皇帝。   修文暗自叹了口气,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二天早上,当皇帝起了床走出屋子的时候,晓玉已经等在了门外。皇帝见她时有些惊讶,转而微微一笑,那微笑如阳光般迷人。他走到她面前,柔声问到:“这么早来见朕,有事么?”   晓玉拿出一张纸递给皇帝。皇帝忘她一眼接过纸,上面是行歪歪扭扭的字迹:晓玉愿和皇上回宫,请即日启程。   皇上看了看信,又深深的看了看晓玉,有些不可置信。这一次,他不想逼她,若她不愿,他还是会放她离开的。可她却想要与他回去?这是他没想到的。他想从她眼中找些什么,晓玉却甜甜的一笑,伸手复在皇帝的手上,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决定第二天就动身回京。万九台实实在在的进了地主之谊,为他们准备了一辆豪华的马车,车厢里面的装饰丝毫不比皇帝的寝宫逊色。晓玉看了眼马车,心道万九台向来都是这么高调阔绰。   修文看着晓玉的笑靥,心中泛起一阵酸楚。他还记得她昨夜坐在桌前,呆呆的望着烛火,默默地流泪的样子,而如今人前又在掩饰这自己了。这女人真搞不懂,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她不是很豪爽的么?怎么到了万九台手上就变的乖顺了?   万九台摇着扇子踱到他身边:“呵呵,你看我说的如何?聪明人有时候就是喜欢自作聪明。”   “可我觉得……他并不是自作聪明,她……只是太善良,太单纯了。”修文望着晓玉上了马车,眼中忽然有些深邃。   万九台金扇抵在下巴上,斜眼看他许久,忽而一笑:“你倒是看得懂了?”修文回望他一眼,默一鞠躬,消失了。   万九台嘴角一抹冷笑,走到马车近前拱手说道:“今次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九台会非常想念皇上和……”收住了话,颇有深意的笑了笑。皇帝虽不想冷着张脸,却实在挤不出笑来,哼了一声,戏谑道:“朕也会想念你的,所以会时刻关注你的。”   万九台金扇站在胸前,微一颌首:“不甚荣幸!”皇帝见他一副茅坑里的石头脸,心里甚不舒服,翻身进了车厢。   马车在万九台那高亢的一声“恭送皇上”中缓缓的驶离了宅院。   晓玉坐在车中,望着茶几上的半壶茶发呆。   他们已经走了半天的路了,她不知道该和对面的人说什么,或者该怎样面对他,幸好自己现在听不见也说不出,免了些昧心的尴尬。但她也不能干坐着,于是就不断的喝茶,她已经喝了三壶半了,肚子胀的要开花了,可不喝该做些什么呢?她又拿起了茶壶,却被皇帝按住了瓶盖。   晓玉抬眼看去,皇帝的脸上有些无奈,叹了口气说道:“喝了那么多,不舒服吧?”   他怎会看不懂她那些小小的心思?却也不知如何开解她。   晓玉望着皇帝有些茫然,瞪着眼睛皱着眉。皇帝摇了摇头,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用力将她压在垫子上。   这车厢宽大的很,里面铺着一张厚厚的垫子,锦绣的真丝毯铺在上面,就像一张大床。   皇帝垂头凝望着她,漆黑的头发自他肩头垂落下来。   好一张俊俏的脸。   她曾经那么爱着他那深邃的眼睛,现在却有些怯生的不敢去看,因为这场景似曾相识。往事如烟,弥漫在眼前,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想,只觉得口干舌燥,喉咙一哽,垂下眼帘。   她现在是他的,她欠他的。可要说她没有私心却是假的。如果她留在宫里,即便K找到了她,大约会伤心难过,或者恨她旧情复燃,也许他会放弃自己。那正是她所希望的。因为那样,K就不会再因她而陷入危险了。马飞虽然倒下了,肯定还有更多人因神眼的缘故寻找自己,那些人也许会比马飞更高强,更冷酷,更残暴,到时候只怕会连累K。宫里是安全的,对他们彼此来说都是安全的。   皇帝玉指抚上她的额头,向下滑动,晓玉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心脏已经错了位,就要跳出喉咙了,她咬紧牙,身子也有些颤抖起来。   她已经决心牺牲自己,成全皇帝,因为她欠他的,不仅欠他一生的情,还欠他一座城。   许久,皇帝没有动,晓玉心中暗想他到底要看她看到什么时候?难道他是想用眼神把自己吓晕,然后……种种邪恶的想法在他脑袋里搅动,害的自己掉了一地的鸡皮。   她终于忍不住将眼睛撬开一条缝儿,却看见皇帝背对着她坐在桌前品着她剩下的半壶茶。   晓玉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原来他只是想让自己休息一下,竟是自己想多了。她觉得有些脸红,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索性闭了眼睛。她真的有些累了。   马车颠簸,摇晃之中她很快就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里是一片不着边际的雪原,乌云压顶,层层叠叠。K背对她而立,欣长的身子雕像一般。   狂风卷着雪片在他们中间横飞,她想向他走去,却被风卷的连眼睛都睁不开。她胳膊挡在口鼻间,眯着眼睛再望去时发现K已经迈开了脚步,他虽走得很慢,却是离她越来越远。   “K!”她大声地喊,而他却已经消失在了漫天的风雪之中。两行热泪流了下来,炽热的灼烧着她的面颊。   晓玉醒了过来,眼角还有一滴残泪,她急忙擦了擦,才想到自己现在不能说话,就算刚才有心说梦话,也必定是说不出的,于是放了心。抬眼却不见皇帝,车子也停了。是到了什么驿站了么?她掀了帘子出了车厢。   这……   她不由觉得脑袋炸开了一般——K正站在她面前。      二七零章 她欠他的   晓玉掀了帘子出了车厢。   这……   她不由觉得脑袋炸开了一般——K正站在她面前。   和她对视,K也是一惊。正此刻,皇帝突然飞身一剑向K刺去,K只顾望着晓玉,一没留神肩膀上挨了一剑。血花顿时飞散出来,落了一地。   晓玉惊的捂住了嘴,K似乎在对她喊些什么,可她听不见,只眼中泛着惊讶之色怔怔的看他。皇帝毫不留K喘息的机会,剑光如霹雳一般向他的身上袭去,可这次并没有得手。K定了神,身子一阵旋转升到了半空,又凌空翻了个筋斗长剑一指,俯身冲了下来,变化速度之快令人始料不及。晓玉却看得分明,并且知道这是个极厉害的招数。   晓玉曾在玉指峰上见到过他在斧山道人的指点下练此招式,当时K将身下一颗三米见方的巨石击得四分五裂。虽然她站得远,可乱石飞出的碎片还是崩到了她的头上,肿了个大包,疼了好几天。她不能想象那一剑击到人身上是什么后果,当场四分五裂?!晓玉吓得一身冷汗,却见林翊和白虎两人冷静地站在一旁专心致志的看热闹。   皇帝已将剑横在身前,拧着眉头决定迎他这一剑。眼看K那一剑落下,晓玉来不及多想,纵身冲了过去,从身后推倒了皇帝。电光火影之后,皇帝原本站立的地方被击出一个大坑。   林翊和白虎惊的一身冷汗。他们知道K的功夫——和皇帝旗鼓相当。所以他们才在皇帝命他们不要插手的时候默默的遵循了,几日不见K的武功竟有如此的精进!真是令他们震惊之余还为皇帝捏了把冷汗,若不是晓玉即使出现,恐怕今日就要江山易主了。   “晓玉!”K大叫一声想要冲过去,却被两柄冰冷的指上了胸口。   皇帝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那巨大的坑口,又看了看一连尘土的晓玉,这才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急忙扶起晓玉,却见她腿上一道长长的刀口,鲜血染红了裙边。   皇帝触目惊心,又不敢怠慢,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几步走到K的面前。一双眼睛似已盛不下他的怒火,他压着火气,咬牙说道:“好!很好!既然比武朕输了你,只要晓玉开口跟你回去,朕绝不阻拦!晓玉,你说呢?”皇帝望向晓玉,K亦盯着她,晓玉却不说话,默默垂下眼睛。   “晓玉!你可知道我找你找的辛苦?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它的下落了,很快就可以回家了,难道你不想回去了吗?!晓玉!”   晓玉望着K眼泪夺了出来,他一定是在劝自己和他回去吧,可自己已经做了选择,为了他能一切安好,她已经做了选择。晓玉张了张嘴,却把头埋在了皇帝的胸口。   K的心中一片死黑,面色忽然苍白了许多。她是铁了心要和他回去了吧,她是真的找到自己的归宿了吧……他的心中忽然释然了,以前种种都不过是自己的幻想,她爱的还是他。   既然她的答案已经如此明确,自己又何苦逼她?   纠缠是错,纠缠是罪。   他想转身离去,却一个趔趄差点跌倒。晓玉望着他的背影,指尖深深的扣入了掌心。   林翊有些不忍相视,垂下眼睛。以他对K的了解却没想到他会对皇帝下毒手。他是有多么想得到晓玉,林翊很了解。虽然皇帝让晓玉自己说出口的手段有些不济,可他也了解皇帝对那女人的用情。这注定是一段孽缘,在这场情劫当中,孰是孰非又有谁能看清?   K仰天长叹了口气,缘分天注定,她注定还是他的。   “祝你们幸福!”他低声说。这句话曾经觉得那么矫情,现在却是自心底顺流而出,他忽然有些明朗了,有些超脱,他觉得身子轻飘飘的,似乎能腾云驾雾了。   一滴眼泪划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眼泪低落的瞬间,他已经消失在了墨色的苍松之中。   “K!”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回荡在树林之中,晓玉自皇帝怀中跌落在地。   这次是他离开了她,他终于离开了她……   皇帝惊讶的望着晓玉,她竟然自己冲破了第二层毒,开口说话了?他有些欣喜,俯身扶起她才发现她已昏厥过去,嘴角流着殷红的一条血痕,地上还有一滩血。皇帝的心被深深的刺了一下,握住她肩膀的手忍不住有些颤抖。   晓玉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张不算宽大却很松软的床上,眼前的景象还不分明,却听耳边有人道:“皇上息怒,本地医师医术有限,回京之后,再寻良医,定可将娘娘的病治愈。娘娘吉人天相,请皇上放心!”   “身为医官,医术不精,何以为官?!来人!拔了他们这身官袍!”   晓玉扭头看去,几个医官模样的人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皇帝背对着她,可那怒气却直扑人面。   “皇上!”晓玉低声叫到,嗓子火辣辣的,她翻身坐了起来,却扯痛了腿上的伤口,她咬牙忍着,哑着嗓子说道,“臣妾没事…”   皇帝转回身,愣了几秒,抬手屏退左右。   “晓玉,你……听得见了?”皇帝问道。晓玉下了床走到他面前俯身跪下:“皇上为臣妾所做的一切,臣妾无以为报…”   皇帝低头看着身前的人,喉咙有些哽塞。从前她宁死不愿承认是他的人,因此“臣妾”二字绝口不提,只以“奴婢”自居。如今听她口中说出这两个字,他似乎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心中翻江倒海,眼中也有些温热。   她终于是他的了。   他的欢心刚起却被她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惊了回去。   “快起来!”他伸手扶她起来却发现她掌心殷红的鲜血,正欲相问,却听她有些勉强的说道:“皇上不必惊慌,臣妾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她脸色苍白,微笑的嘴角还残着点殷红,凄凄落落却美的让人心碎。皇帝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头抵在她的肩膀,脸埋在她的颈间。   “晓玉……晓玉……”他喃喃,像在唤她的名字,又像在自言自语。晓玉,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承载了太多。   她拍了拍他的背,柔声说道:“臣妾在。臣妾在……”   她已下定决心,对他绝不敷衍。她已负了K,伤了他的心,她不能再负了皇帝。虽然她心里已容不下别人,但既然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也要对他尽职尽责,更何况,她欠他的。      二七一章 为他凋零   之后的几日并未像晓玉说的那样——“过几天就好了”,而是她越发的消瘦了,咳血也没有停止,到最后嗓子肿的连水都咽不下。皇帝心急如焚,每到一处都要遍访名医,为她诊治。而医生们都异口同声“从脉象上看,娘娘并无大碍,五脏六腑也安好,至于如何出现这状况,却实在不知啊!”   晓玉的心情却没那么槽,还是笑颜盈盈,声音从嗓子里细细微微的挤出来:“皇上莫要为臣妾担心,臣妾没事。”   鉴于晓玉的身体,他们一路走走停停,半月有余却只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皇帝无奈,等不及回宫替她诊视,派人快马加鞭的把几个太医都招来。太医一个个为晓玉诊了脉,相互交谈一番后,由最为年长也最为德高望重的三朝元老李太医出面对皇帝释:“启禀皇上,依臣等拙见,娘娘她并未有恙……”   “未有恙?!那你告诉朕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皇帝的怒吼近乎破音,房中一时寂静得连呼吸都听得见。众人俱都跪在地上,“皇上息怒,”   皇帝的眼睛冲了血,忽然觉得一阵头晕歪坐到凳子上,食指抵住太阳穴。   一阵沉默之后,李太医拱手说道:“皇上,恕老臣多言,娘娘的病……可能是心病。”   皇帝微微睁开眼,目光缓缓落在红烛上。   心病……   他曾想到过,可他不愿相信,也不愿承认。   他还清楚地记得,她曾经决绝的说过,他是太阳,在他身边温暖又开心,可K却是空气,虽然看不见摸不到,可没有他,她连享受阳光的能力也没有了。难道她真的是在为了他而凋零吗?   皇帝的头更疼了,用力的揉着太阳穴屏退了左右。   屋子里烛火跳跃着,火光映在他深邃的眸子里。   长街上挂满了红色的灯笼,连墨色的夜空也被染成了红色。街上人潮熙攘,摆摊的卖货的更是叫声连天,忽然一只爆竹冲上了天,嘭的一声绽放出一朵闪亮的花朵。长街顿时翻腾起来,人们指着天空数着一朵朵明艳,笑声、话语声交织在一起,过年了。   过年的时候,快乐的人会更加快乐,孤单的人却会更加孤单。   爆竹声中红光映着蓝光,金光,绿光把K的脸照得多姿多彩,而他面上却不如那些颜色生动,冷漠的,似乎没有一丝感情。   离开晓玉已经月余了,他的心就像这烟火,在那次爆裂之后,渐渐的熄灭了,只留下了淡淡的烟迹。他的目光停在面前一个精致的漆盒上,抿了口酒,放下酒杯,目光却没有移开。自离开晓玉之后他经常收到一些包裹,里面都是些银票。他不知道是谁这么好心,看自己过的不济就来救济他。反正不会是皇帝,因为他恨不得杀了他,怎会让他过的舒服?即如此,他便也安心的收着这些钱。天上不会掉馅饼,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当人家用得着他的时候自然会来找他。他觉得这也不错,自己怕是回不去了,想在这世上活着也得某个营生。   半月前他收到一个包裹,里面却不是银票,而是一个漆盒,漆盒里面两粒药丸,一个绿的像翡翠,一个黑的似珍珠。漆盒里面还有一封信,短短两行字“绿消不闻之苦,墨解不言之殇,隔日服用。”   起初他不明白这两句话的意思,隔日服用,说明这两粒是药,可不闻不言的病却说的是谁?自己好端端的,怕是送错了人吧?可裹着漆盒的包布却和之前送印票的一样,这的确是给他的。   他想不通,就把漆盒放在那了,之后再没有人给他送过包裹。直到不久前的一天,他又梦见了离开晓玉的那天,睁眼时,看见了枕边放着的漆盒。不闻之苦,不言之殇…他一骨碌爬起来,打开信重读了一遍。难道晓玉当时中了毒,听不见说不出么?他忽然有些激动,却马上又消沉了。他虽然听不见说不出,但她至少可以看着自己,而当时她并没有回应他,而是将头埋在了皇帝的胸口。她不想见他。   K又喝了口酒,她若中了毒,皇帝肯定会救她,还用自己操什么心?这个送丹药的人到底在谋划什么?不管在谋划什么也跟自己没关系了。   K关上漆盒的盖子刚要将它收起来,一只玉手忽然复在他手上。这只手生得很美,细长的手指,皎白的肌肤,人说手是女人第二张脸,从这手便知它主人的样貌。K抬眼看去,一张略施粉黛的如玉的面孔,眼中带笑的看着他。这笑容让他一时有些恍惚,怔怔的看着她。   女子一笑,嫣然犹如朗月。   “公子在这独酌,可是在怪画清这两日怠慢了么?”画清说道。   K收回手,嘴角一翘:“怎么会?你可是远近闻名的才女,诸事缠身也是自然。”   画清眉目之间有些羞色:“画清一介舞姬,怎配得上公子口中才女二字。只是佳节当前,免不了众多应酬。这两日委屈公子了。不如画清自罚三杯算是给公子赔罪如何?”   K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伸手让她坐在对面。酒过三杯,画清的脸色红润起来,放下酒杯望见桌上的漆盒。   “这里是什么宝物?”她伸手去拿,却被K抢先拿过,他两手护着漆盒,眼神突然黯淡下来:“这却是你不能碰的。”   画清脸上的笑有些尴尬,可毕竟是行走江湖的人,转瞬一笑,喝了杯酒又道:“看来是对公子来说极为重要的。”   画清见K在听完她的话时,眼中的黯淡又重了一层,急忙说道:“如此良辰,不如画清为公子舞一曲吧。”   K将漆盒揣在怀中,随口说道:“如此甚好!”   画清不愧是这方圆数百里内响当当的舞姬,轻歌曼舞,美的摄人心魄,再衬着红光焰火,更如九天仙女下凡一般,但有凡心的人都会被她所动。   K和她相识也是在她的一场舞里。当时一个阔员外在酒楼里摆酒庆生,请了画清助兴。能请到画清献舞乃是一大荣耀。而画清也没有让他失望,美幻飘渺的舞姿着实让生宴添色不少。而画清的目光却没有投在满面红光的员外脸上,而是越过他,投在了他身后阴暗中一个面色冷峻的男子身上。   那男子一席黑衣,浓眉下一双眼睛闪着寒光。他面容冷酷,在黑暗中与此时红红火火的生日宴有些格格不入。不过女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男人越是冷漠,越是不好接近,她们越是喜欢得不得了。也许能征服这样的男人是对自己魅力最大的肯定。   画清收了工,换了一件朴素的裙子走到阴影下,望着那独自酌酒的男人心中有些自喜。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这人比刚才在台上看到的时候还要英俊。不过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身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而这忧伤像是有种魔力,狠狠地抓着她的心,让她忍不住想去探索。   “公子独酌很无趣吧?”她有心坐下,却又怕轻贱了自己。   K看她一眼,嘴角似笑非笑:“的确无趣,姑娘可有方法医治?”   画清一愣,旋即一笑:“今夜月明星稀,不如小女陪公子出去走走?”画清知道,以她的姿色在这夜半时分约一个单身男子出去散步是绝对不会被拒绝的。   的确,这男人虽冷漠了些可毕竟是个男人。      二七二章 他的女人   深蓝色的天幕中一轮硕大的圆月低垂着,画清和K两人一前一后走在一座拱桥上。这一路他们都沉默不语,只这么走着。   画清停住脚步,立在拱桥最高处低眼看着河中映出他二人的影子,嘴角一抹轻笑。她看惯了对她堆笑的男人,听惯了对她的甜言蜜语,受惯了前呼后拥,此刻与K之间这静静的相处却让她的心中柔情蜜意起来,不由得对K增了一份好感。   江南的冬天虽没有冰雪覆盖,依旧苍松翠柳,可这午夜时分还是有些凉的。画清没想到会和K出来闲逛,外衣还留在酒楼里,冷风一吹,连打了几个喷嚏,正娇羞此时出丑,肩上一沉,是K为她披了件外套,心中倍感温暖。良辰美景,才子佳人,这不正是交心换意的好时候么?她回眸望着K,月光中,他的脸愈发的俊朗了。   画清望着他,心跳忽然有些加速,她脸色微红,将手扶在K的胸前:“公子把衣服给了小女,可别冻坏了!”说着上前一步,把脸贴在K的胸膛。K没有闪躲,只低眼看着她,目光之中是她看不清的东西,可越是如此,那目光却越让她着迷。   他们在桥上立了半刻,画清怕K着凉,二人便回了酒楼。画清在K的房中喝了两杯暖茶,心想若是此时自己要离开,他会不会将自己留下?于是托词天色已晚芸芸,K却并不如她所料,果断让她回去休息。临别时,画清有些不甘心,玉指搭在K的肩上,羞喃道:“公子可会想小女么?”她慢慢抬起眼帘,秋水如波的望着他。K还是一副不表态,也不拒绝的模样,嘴角挂笑:“有缘再见吧!”   有些缘分是天定的,有些缘分确是人为的。之后几日,这远近闻名的舞姬经常出入这家酒楼,连掌柜的都觉得惊奇的很,料想那间房的主人定然是个人物,于是对K十分客气。可一连几日,画清都不曾留在K的房中,那人对自己的态度总是不温不火。是不是自己太过主动,让他更加倨傲了?画清决定先离开几日吊吊他的胃口。几日后,就在这大年夜,这个欢喜又热烈的夜晚,她回来了。   望见自己归来K定然是很感动的吧?却不想他对她仍就一如既往,她有些心急了,一舞作罢顺势一个趔趄歪进了K的怀中。K搂着她,一双眼睛沉沉的看着她。画清实在忍不住了这双眼睛的诱惑,玉臂勾住他的脖子,双唇贴了过去。   “当当当~surprise!”   晓玉突然从门外跳了进来,双手一张,做了个大大的笑脸。这果然是个surprise,可却有惊无喜。当她看到屋子里的情形,咧着的嘴角有些僵硬,慢慢收回双臂,讪讪的笑了笑,说道:“对不起,打扰了!……那我坐着等会好了,你们继续!”   她自顾嘿嘿一笑,跳到桌旁坐了下来,熟捻的到了杯水,咚咚咚喝了一大杯,又倒了一杯,转头刚要开口,K突然搂住画清疯狂的亲吻起来。晓玉举着杯子的手僵在半空中。她从未想过K会当着她毫无顾忌的亲吻另一个女孩子,她从未想过自己费劲千辛万苦回到他身边,K却不要她了。   画清被K紧紧的搂着,搂的有些窒息,他的吻霸道又用力,她忍不住有些呻吟。晓玉的心狠狠地揪在了一起,眼泪一瞬间决了堤,她胳膊捂在眼前低声说道:“我一会再来。”冲出了屋子。   门被关上的一瞬间K停了动作,画清眼神有些迷离,双手搂住K的脖子,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她知道刚才那女人一定曾经和K有些过往,而且K似乎对她还很在意,若是现在自己不抓住机会,恐怕这男人就要溜走了。   “公子……”她还没来得及开口,K却已经下了逐客令。   “你先回去吧!”K说。   她从未见过他的眼神如此暗淡,心中有一丝担忧,忍不住将他搂的更紧:“我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你们之间有过什么,但是我都不在乎。因为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公子,公子你……”   K把她推了起来,嘴角似笑非笑:“恐怕是你让误会了,对不起。”   “啊?……”画清脑袋忽然一片空白,“误会?”她的眼泪忽然夺眶而出。   K站起了身,走到桌边,两指捏起晓玉倒的茶轻酌了一口,侧头说道:“可我……并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什么?!”画清一瞬间由不知所措变成了惊愕,他的意思是说自己很随便了?这么多天他当自己是什么?玩弄的对象?填补空白的对象?她的确是个舞姬,可也不是随便就能轻薄的人,他凭什么这么对她?!   画清上前夺过K手中的茶杯狠狠的往K的脸上一泼,突然发现那杯子竟然是空的,气愤之余将杯子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气哼哼的摔门而出。   她的离开却没有在K的心上留下一丝痕迹。他望着桌上的烛火有些发愣,他是怎么了,为何他的心跳得这样快?难道自己……   “你怎么还在这儿?脸皮真是厚得可以!”屋外传来画清的声音。K眼睫一动,指尖摸过壶把。   “我和公子两情相悦已经很久了,你刚才所见不过冰山一角。我劝你还是识趣些,别在这里赖着不走,坏了我们的好事,真是扫兴!”画清的话说得越来越过分,似乎想把自己的委屈都撒在这个面色有些惨白的女人身上。   晓玉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莞尔一笑:“他有多少女人我都不介意,但最后剩下的却只有一个,而且那绝非是你。”   “你说什么?你……”画清一时语塞,气红了双眼,论伶牙俐齿她绝非晓玉的对手。   K握着壶把摩挲的手一顿,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可他自己却并不知道。之后他听见画清跺着脚气冲冲离开的声音。接着就只是一片寂静。   已经过了子夜,街上只剩下红灯在守岁,K静静的坐在屋子里,手中的茶壶已被他摩挲的温热了。屋外突然传来几声急剧的咳嗽,接着又恢复了寂静。   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如此有毅力忍着不见她,也许自己对她真的死心了?      二七三章 趁虚而入   第二天天明的时候,K穿戴整齐准备出门,刚一开门,一个白色的身影倒了下去又立刻爬了起来,睡眼还有些朦胧,可笑容却如雨后的彩虹一般明艳动人。K一愣,还以为她早就走了,没想她竟在这里坐了一夜。   “早啊!”晓玉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跟着他屁股后面边走边开心地问道,“一定饿了吧,不如一起吃早饭吧?你想吃什么呢?嗯,早上一定要吃的,要丰盛一些,所谓早上吃好,中午吃饱,晚上吃少……你说是不是?哦,对了,今天是初一,应该吃饺子啊!咱们去吃饺子吧!啊,我差点忘了,还没拜年呢……”   K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冷冷的说道:“你是真的脸皮厚得可以?画清昨天难道没有跟你说得很清楚么?”   晓玉一怔,原来昨天的话他都听到了……那些话从那个叫画清的女人口里说出来她还当个笑话,可K一说,她忽然觉得有些委屈,可还是忍了忍,笑着问:“咦?她说什么来的?你也知道,我记性不太好……”   没等她说完,K就扭头走下了楼梯。他刚走到一层就见画清一身大红坐在酒楼餐桌前,瞧这一身装扮,真真下了不少功夫。见K下了楼画清便起了身,眼中全是期待。K见她也是一愣,今天自己是撞了多大的运呢?!可他想都没想就走到画清身边坐下:“你怎么来了?”   画清见他并没有拒绝自己反而主动来她身边,心中甚喜,为K倒了杯茶:“今天是初一,小女理当陪着公子才是。”   “嗯,这倒是不错。”K喝了口茶。   晓玉见他二人又坐在了一起,先是一愣,她低估了这女人,转而一笑,坐在K的身边,瞧着一桌子的菜,搓了搓手:“哇,这么丰盛啊!先吃点什么呢?”她刚要拿筷子,却被画清抢先按住了。   画清冷笑一声:“这位姑娘是何人呢?”   K冷眼瞥去,也道:“是啊,我也想知道。”   画清见K并没有维护她,更大了胆子提高音量叫道:“掌柜的,这里有位姑娘想吃霸王餐,该如何处置呢?”   她这么一喊,周围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晓玉。晓玉脸一红,尴尬的笑了笑,手捂在嘴边,低声和K说道:“我都饿了一个晚上了,又……"一句话没说完就急促的咳嗽起来。   画清以为这是晓玉的苦肉计,可晓玉一摊开手,是一滩鲜红的血。画清惊叫一声:“呀!她吐血了,该不会是的了什么病吧?!”   众人也不知道画清口中的“什么病”指的是什么病,只是看着姑娘惨白的面色下意识觉得危险,一时惊慌的躲的远远的。掌柜的更是怕她影响了自己的生意,把店小二向前一推,让他去处理。店小二心里害怕,急中生智从手边抓起一把扫帚向晓玉身上打去:“还不快滚!”   晓玉还没反应过来,扫帚已当头袭来。   “啪——”   扫帚被K当空握住,再用力一摔,小二惊叫一声倒退好几步摔倒在地。   保护她,似乎已是自己的本能。   晓玉张着大嘴的看着K,他冷酷的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她却没有捕捉到。K抱起晓玉,脚尖轻踩飞上了二楼的客房。众人一阵惊呼,画清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她刚想追过去,却被一个身材高大的白衣男子挡住了。这男子相貌中有着些许的书卷气,可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逼人的肃杀之意,让人见了不寒而栗。   “不要再去找他!他不是你能轻易接触的人。”男子低声说道。   画清虽有些害怕,可毕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定了定神,刚要开口,却见那男子偷偷的亮了一块牌子。   “锦衣卫?!”她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男子对她的惊恐表情似乎很满意,颇有深意地说道:“别怕,锦衣卫不喜欢杀女人,却喜欢看一个漂亮的女人变丑。”   画清听他的话心中恨恨,咬咬牙,扭头出了酒楼。   K将晓玉放在床上,两指按住她的手腕。她并没什么伤病怎会咳血呢?疑惑中又仔细诊视,确定了她的确无恙,心中一怒,也许是她的苦肉计吧,自己竟然又上了她的当。K有些恨自己刚才为何见她咳血出了一身冷汗。自己这把贱骨头什么时候才能改?!他皱着眉头起了身,冷冷说道:“你若休息好了就走吧!我们从此最好……不要再见。”他觉得自己说出这话很酷,可是话有多酷,心就有多痛,他头也没回径直向门口走去。   “K!”晓玉翻身下了床,一把从身后将他抱住,委屈的低声说道:“K……你别离开我好么?你知道我一路走得好辛苦,我,我真的,真的好想你…”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她甚至有些抽泣了。   K的心更疼了,他脑子里一时混乱的很。他很想转过身抱住她,可他没有,他轻轻握住她搂在自己腰间的双手,紧紧闭住眼睛,慢慢的将它们移开了。松手的一霎,夺门而出。   晓玉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望着微微颤动的门,眼泪又夺了出来。随之而来几声剧烈的咳嗽,鲜红的血滴在地上,绽出几朵漂亮的花来。   K出门后径直到了家酒馆,清早酒馆里的人并不多,他稀里糊涂的找了个地方坐下,一碟小菜都没点,连要了三坛子烈酒。他越喝眉头越皱,越喝心里越急,终于忍不住,“啪——"的一声碎了只碗。小二见他的样子甚是不好惹,收了碎片又给他添了只新碗,打算把这账就算在他酒钱里。   “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这声音听来如此熟悉,K抬头见一个一身白衣,面如书生的男子坐在了他对面。这男子话语声虽和善,可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杀气,就算人家见了他的笑容也开心不起来。   “怎么是你?”K低了眼睛又倒了碗酒,一口灌入肚中。   男子笑了笑:“不是我会是谁?难道你是在等你那位……舞姬?”   K放在口边的碗一顿,如墨般的眼睛盯着对方。   “哼,我们锦衣卫一向不喜欢杀女人,你倒是可以放心!”男子说道,“不过是给她些警告,让她离你远些罢了,这样对你对她都有好处。你不谢我?”   K又干了一碗,放下碗冷声道:“在下何德何能,要劳锦衣卫指挥使白虎大人大驾替我排忧解难?”   白虎嘴角一哼:“这倒是你自作多情了,我这么做却不是为了你。”   K的眼中阴云渐浓,沉声道:“你不是个爱说话的人,怎么今天废话这么多?”   “倒是为了一个女人。”白虎也干了一碗酒。   K冷冷一笑:“我记得你好像从心底里瞧不上那女人,今天如何发起慈悲心了?”   白虎看着K,片刻,认真道:“如果我说你猜错了呢?也许我从心底里喜欢那女人,现在皇上终于肯放过了她,你又不肯收留她,她身上又得了怪病,也许这倒是个趁虚而入的好机会。携她归隐,从此闲云野鹤,不问世事,倒也不错!”   K破天荒的没有再拿起酒碗,手指摩挲着碗边,许久,低声问道:“你说……她得了怪病?”   白虎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也许,你不知道的好。不过……和你说说也无妨。”   二七四章 单纯的陌生人   话还得从太医替晓玉诊视的那晚说起。   皇帝听闻晓玉有可能是心病的诊断之后,对着烛火一夜都没有合眼。   他自己不想承认她对K的感情,可又不得不承认。   晓玉在那人离开的时候是怎样的绝望和激动才会在一瞬间冲破了加在自己身上的两层毒?他至今也无法想象。可他清楚的记得那日她在鲜血中昏了过去,而醒来后就开始不停的咳血,而且越来越严重。照这样的发展下去,就算她能撑到皇宫,便也会不久人世。   他从不相信晓玉真的爱的是K,而非他这个一国之君。他想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的错误,于是对她百般忍让,一次次将她放走,一次次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希望有一天她能回心转意。可自己这步棋竟是下错了?!她不但离自己越来越远,而且现在看来竟像是错位在了两个世界,再也回不来了。   现实这个东西,看不清时反而是种幸福。   皇帝从来没有那么纠结过,那么痛苦过。正好这夜白虎当班,于是叫他过来和自己喝上几杯。   皇帝握着酒杯在灯下把玩。他醉眼朦胧,嘴角一丝苦笑,望着灯下玲珑剔透的玉杯,低声问道:“你说,朕那里不如他了?朕贵为天子,他却是一介草民。他能给她的,难道朕就不能给她么?朕如此用心良苦,却换来了什么?现在她的貌合神离?呵……”   白虎低垂着眼睛,望着面前一杯满满的酒,不知从何开解。   他们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亲如手足,可是和君王的对话总该谨慎些。再者,皇帝一开始只是抱着猫捉老鼠的心态去玩的,结果却被老鼠逆袭了,造成了今天这么复杂的三角关系。他们三人之间的那些事,他一个外人又怎好评论。   皇帝长叹一声,连干了三杯,他脸色已如红烛,吐吸之间尽是酒气,举手又倒了一杯,像是自言自语:“江山易得,美人难求,朕现在才懂得这句话的道理。只愿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呵呵……”苦笑着干了一杯,看着白虎沉郁的脸色摇了摇头,“唉,和你说了,你也不懂,你这人一向不近女色,不知情味。但,现在朕倒是有些羡慕你。”   白虎咬了咬牙,拿起面前的酒杯仰头灌了进去。皇帝面上露了笑容,又给他续了一杯。   “皇上可曾爱过武天香么?”   皇帝给他续杯的手一顿,白虎又道:“皇上可知她对皇上的用情?”   武天香……   皇帝记得第一次见到天香是在五年前一个冬日,北方围场。当时天香的马深陷在雪中,是他帮她脱了困。他记得那时的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虽然面容稚气了一些,可也灵动美丽,只是那时的自己正直意气风发之时,对儿女私情却没什么兴趣,不想自那次一别,天香便对自己情根深种。   白虎见皇帝不言,只默默的看着杯中酒,说道:“据说镇北候武广听言天香对皇上有情并不赞同,更不会让天香报名选妃,于是在呈名册那几日将天香锁在了房中。天香为了能来参选,毅然绝食了十几日,生生被饿的昏死过去。她娘亲心疼她,偷偷的把她放了出来,她便撑着一口气跑到了报名的地方,添上了名字。后来此事被镇北候得知了,他告诉她只要她去说明自己的了瘀疾,放弃资格,就可以免受皮肉之苦。天香虽然文弱,骨子里却倔强的很,并没有同意。而镇北候也是毫不留情,并没有看在她身子依旧虚弱的份上免了她的罪,而是拿出了家鞭将她一顿毒打。据说镇北候当时将她打得红了眼睛,可她却咬着牙一声不吭,最后晕了过去。”   皇帝垂着眼睛慢慢的转着酒杯,心中有些情绪浮了起来。   白虎抱拳问道:“臣斗胆问皇上,比起皇上对玉妃娘娘的感情,天香对皇上的感情如何?”   皇帝抬起眼睛,目光慢慢滑倒白虎的脸上。白虎毫无顾忌的又道:“可皇上对天香又如何了?……白虎虽一介武夫,对男女情爱之事不甚了解,可这样的道理,白虎以局外人之眼还是看得清楚。皇上问自己比K差在哪里,白虎以为,差就差在一个缘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人心却未必都向着皇上。玉妃娘娘对您的感情就像您对天香姑娘的,不是不喜欢,而是晚到了一步,错过了这个缘字。但您说娘娘对皇上您貌合神离,却也不是。臣以为,娘娘她是怕伤了皇上的心,负了皇上的情,才会如此,若皇上当真以为娘娘她在骗皇上,倒真是枉费了娘娘的一番好意。”   白虎顿了顿,接着说道:“若想幸福长久,岂非要两情相悦么?!恕臣直言,皇上和玉妃娘娘现在这样只会两败俱伤。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还是请皇上抹掉不愉快的回忆,好好珍惜眼前人!”   皇帝听了白虎的话,心中百感,酒杯已在他手中许久不曾入口,此时他缓缓拿起,放在唇边轻轻一抿,竟是苦的。   “你不是个多话的人,今天却如此滔滔不绝。是朕从前埋没了你。”皇帝悠然说道,面色虽依旧红得似火,语气却变的镇定又沉稳。   “臣不敢!”白虎抱拳说道。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皇帝特意把晓玉请到自己房中。席间看着她日渐消瘦又惨淡无色的脸,沉默无语。晓玉感到在他们周围围绕着一种奇怪的气氛,这气氛让她有些尴尬。她笑道:“这小黄鱼炸得恰到好处,外焦里嫩的却不油腻,皇上来尝尝吧!”说着给皇帝碗里夹了条小鱼。怎知皇帝却放下了筷子,望着碗里的鱼更沉默了。   晓玉眨眨眼睛,咬着筷子尖儿问道:“皇上难道不喜欢吃么?”   皇帝叹了口气,回眼看她许久,终于开口说道:“我们一会儿就要启程了。”   “这么快?那我赶紧回去收拾。”刚放下筷子起了身却被皇帝拉住了手。   “你……”他垂下眼帘,喉咙一动,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咬牙说道,“你却不跟我们一路。”   “为什么?”晓玉的眼睛里有些闪动。皇帝又抬起眼睛看她:“你想去哪里……就去吧……”   他的目光里全是落寞,这眼神就像曾经那夜在轿中一样。   晓玉心中一沉,她想问,可她已经明白了他的心,他放了她,再一次放了她。可是她欠他的,却不能不还。她眼里盛了泪水,嘴角却笑了出来:“皇上说什么呢,这是皇上……要赶晓玉走了吗?”话语声中有些颤抖,一滴眼泪滑落下来,滴在他握着她的手背上。   “昨日有人对朕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朕以为,如此……甚好……”他慢慢撒了手,收回时攥成了拳头缩进了袖子里,“朕会派白虎送你去……你想去的那里。”   晓玉哽咽了,听着他的话已泪流成河。   屋子里静得出奇,有风吹过,卷着淡淡泥土的香气。   下雨了。   晓玉抽泣了一声,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她有些咳的站不住了,伸手扶住桌沿,皇帝却隐忍着不去看她。咳嗽过后,她的嗓子痛极了,可她依旧撑着,坐回桌前,又为皇帝夹了菜,掩着嘴角勉强说道:“皇上快吃点菜吧,您看都凉了。我昨天还收集了些露水,待会儿路上给您泡茶。”   “晓玉!”皇帝轻拳敲在桌子上,“你不要逼朕……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他每次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都像是在宣告自己的威严,而这一次却像在给自己打强心针。他起了身,走到门口又顿住,深吸了口气,语气变的冷漠而疏离:“你不必觉得欠朕的,你救了朕一命,我们之间的债已经清了。万九台的事你也不必在意,他欠朕的,朕会让他一样不少的还回来。”说罢拉开门走进雨里。   晓玉坐在桌前望着他一点未动的碗筷愣了许久。他们之间终于又变得单纯了,单纯的君,单纯的臣,单纯的陌生人。      二七五章 相忘江湖   晓玉没有再见到皇帝,她只远远的望见他的马车摇摇晃晃的驶向了相反的方向。她将头帽檐上的黑纱放下遮住了含泪的眼睛,对着车轮滚滚的方向轻一鞠躬,向着相反的方向扬起了缰绳。   她一路上都很少言语,这作风一点都不像她。白虎虽不喜欢她多言,却不知为何此时见她如此消沉,心中也有些沉重。可他却发现,晓玉咳嗽的症状慢慢地减轻了,虽然她依旧咳血,可她的面色渐渐的恢复了血色,眼睛里也有了光彩。他心中感慨,也为她高兴,可想起皇帝现下的心情,又觉得有些黯然。他一路上都在这种纠结的心境中度过。   大概过了十几日,他们终于要和K汇合了。当他告诉晓玉K就住在几里外的小镇上时,晓玉的脸上终于露出淡淡的笑容,那天正是大年三十。她央求白虎不要那么早就将她送去他那里,她想去买些姑娘家用的胭脂水粉,她说不想让K看见她憔悴的样子。看着她在镜前仔细的描画,白虎第一次体会到女为悦己者容的含义,他忽然觉得这女人虽然有些难缠却也可爱。他送她去客栈的时候,他听见K的屋子里有女人的声音,可那时晓玉正笑颜盈盈的跟自己道别,等他想留住她时,她已经蹬蹬蹬的跑上了扶梯,后来……   后来的事,K都知道了。想到晓玉对自己的心,K的嘴角泛上一丝笑意,戏谑地说道:“哼,那狗皇帝有一句说得倒是在理,你是个人才,可惜从前被埋没了。”他干了口酒,将酒杯放在桌上,轻松的长出了口气,浓眉之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白虎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意,他知道K的心结已然解开了。   “只是,对你,我还有个疑问。”白虎说道。   “什么疑问?”   “你的武功怎么会几日间增进的如此之快?”   “这个嘛……”K瞧着他锐利的目光忽然一笑,“自然是有名师指点的。”   “哦?”白虎更加好奇,放下杯子问道,“却不知,是哪位高人?”   “玉指峰斧山道人。”K有些得意,眼睛放光的看着他。   白虎的确惊异,攥着杯子,沉默许久。   “怎么?你也觉得很惊奇是不是。那老头的确是个怪人,他……”   “你可知斧山道人早在30多年前就已经死了……”白虎打断了K的话。   K刚想着和他八卦一下,却被他这句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来。   白虎接着说道:“30年前他与仓风侠在澧水之畔那一战虽然惨烈,可时隔这么多年,如今江湖之上记得的人怕也寥寥无几了。斧山道人并非真正的技不如人,而是被他一个名叫小栓的徒弟给陷害了。据说斧山道人在玉指峰藏了一笔巨大的宝藏,而他自己为宝藏的门上下了符咒,若没有他的血将那些符咒洗净,得到宝藏的人就会得上怪病浑身溃烂而死。仓风侠虽自称为侠,却是个鸡鸣狗盗之徒,为了那宝藏,他和小栓串通一气,将斧山道人骗到了澧水之畔,合谋将他斩杀了。可是仓风侠和小栓并没有得逞,斧山道人在弥留之际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他二人困在了河中,等自己的血流干了,尸体漂走之后,他二人才得动弹。仓风侠是个暴脾气,见事未成决定杀掉小栓,结果却被小栓给杀了。小栓这个人从此便消失了。”   K听得这宗江湖秘辛不由心中惊奇,竟然有这样的事,那么他们遇见的那两个人又是谁呢?   白虎望他一眼,又道:“你说的斧山道人怕是假扮的,不过能在几日之内教会你如此功夫也定是个武林奇才,只是我心中却猜不到现今的武林中有谁会有这么高强的武功。他隐匿了身份救了晓玉,又教会你武功,不知有何阴谋。我劝你还是要留心一些。”   K听了白虎的劝告,心中也有些思量。可那人既然救了他们,不管他是谁都应该不是敌人,至多也和马飞一样想利用他们吧。不过那人知道神眼在晓玉的身上却不来寻,还教了他功夫,估计也不会想利用他们。也许是朋友。有这样强大的朋友,倒是令人安心。K心中百转千回的思量却只是一瞬而就。他拱拱手,对白虎说道:“多谢提醒!你我也算是不错,今天,你还是好人做到底,把酒钱也结了吧!”说罢朗笑两声起了身。   “你连这一刻结账的时间都没有么?”白虎慢慢抿着酒。   K走过白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春节快乐!”说罢闪身跳出了窗外。   白虎嘴角一弯,看向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雪了。   K一路掠过屋檐,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穿行在大雪之中。他的心情从来没有如激动过,亦没有如此急迫过。   待会见到她的时候要和她说些什么呢,是先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还是假意冷酷,然后再突然的给她一个惊喜,看着她哭着鼻子撞进自己的怀里?   K的嘴角略过一丝笑意,不管怎样,都很好。只要她回来了,怎样都好。   他飞身掠下屋顶,大步进了门。迈上楼梯的时候,他只觉得心跳有些紊乱,推门进屋,屋子里却——空无一人?!   K的心一下子跌进了谷底。他站在屋子中央,回想着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从此最好不要再见”……难道自己又和她错过了么?K后悔不已,痛恨不已,心里像装了块石头,压得自己透不过气来。   雪下的更大了,在这样茂林修竹的地方下起这样大的雪还是很罕见的。大雪仿佛净化了一切世间的污秽,将纯净的白色铺遍了整个世界。   晓玉撑着伞站在桥上,纯白的衣裙在风中翻摆,她发色如墨,甸甸垂在胸前,衬着那被风吹的略微发红的面颊更加动人。   黑暗的河流中映出她的倒影,那是一张绝美的脸,就连九天仙女见了都要自叹不如。她走近桥边,眼睛直直的盯着水面,忽然身子一倾,滑落下去……   二七六章 冰释前嫌   K料想晓玉定走不远,于是飞身上了屋顶。这家客栈极高,可以俯瞰长街。大雪掩埋了昔日的喧闹,除了静静飘落的雪花之外,看不见一个人影。   这个傻瓜会去哪里呢?K心中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他急忙向城外掠去。要到城门的时候,他看见风雪中一个白衣的女子撑着柄红伞立在桥上。飞雪之中翩然出尘,那不是晓玉是谁?K竟看得痴了,他知道她的美丽,就好想了解他自己一样,可他从未如此看过她,如此静静的看过她。   一个一身雪白站在桥上,一个一席黑衫立在屋顶。时间仿佛就此停住了,只有片片洁白在他们之间静静飘落。   K的眼睛已经定格在了这一秒,即便晓玉探身向水中张望也没能回过神来,直到看着她飞舞的长裙在空中画出一道白光,咚的一声落入水中才如梦初醒的身上一惊。   视线忽然变暗了,耳边尽是咕咕的水声,大大小小的气泡如流动的繁星向水面飞去,扭晃成一串串晶莹的光斑。她看得痴迷,竟忘了自己正在下沉。   忽然气泡不见了,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来不及思考,就已经被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带着她冲出了水面。   水面上仿佛另一个世界,眼前鹅毛飞舞,耳边是呼呼地风声,竟比水中寒冷的多。晓玉刚定了神,一件黑色的披风已将她牢牢的裹成了蝉蛹,扛在了肩上。   K……   他扛着她飞快的跳跃在屋檐之上,忽然脚下一滑,肩头的蝉蛹飞了出去,落地的一瞬又被他牢牢的接住。   晓玉看着K,他浑身都湿透了,头发已经结成了冰,脸颊也被冻的通红。虽然他对自己一片冰冷,又说了那些决绝的话,可是,他还是关心自己的吧。晓玉心中温暖了起来,自己刚才不过是想看看水中的倒影,怎奈脚下一滑跌了下去,正在暗叫倒霉,却被英雄救美了!呵呵,这倒也不错!   她虽心中暗自高兴,可身上还是有些受不住,咳了几声。她的手被裹的紧紧的,动弹不得,嘴角又流出血来,衬着她惨白的脸色更加鲜红。K瞥过她面上,心中一痛,脚下又快了两步。   他抱着她掠过一片竹林,竹林之后是一汪泛着热气的温泉,K抱着她跳进了温泉,不由分说的扯下她身上的衣服。晓玉惊慌的挣扎着,可他却不说话,一张脸黑的似乌云。她知道他想让自己快点暖和过来,可他竟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粗暴的对待自己?   她心有气,“放手!”用力推开他。   K一部留神被她推的退后几步,站稳后却不敢抬头看她,只垂着眼睛默默的看着泉水。   晓玉本来满心欢喜,可在这个当口也沉默了。   雪片静静的落下,落在水中化成了蒸汽缓缓升上空中。   “你……没事吧?”K沉声问她,依旧低垂着头。   晓玉抹了把脸上的水,嘟着嘴说:“谁要你救我?!难道你不知道我会游泳么?”   是,他知道的,对她的一切他都了解的透彻。可看到她坠了下去,他的心都要裂开了,跳下去救她并不受思想控制的,那似乎是种本能。   晓玉偷偷的瞄了眼K,他仍拧着眉头望着水面,雕像一般一动不动,雪落在他的头上化成了一颗一颗晶莹的宝石。晓玉不忍见他如此难过,心软了,假装委屈的说道:“本来在客房等你,谁知你半天不回,我饿到不行,想出来找点吃的,结果下了雪,又赶上过年,竟没找到一家像样的地方,想回去却迷了路,走到桥上本想看看风景结果脚下一滑,成了落汤鸡,你说我怎么这么倒……唔……”K突然冲过去捧着她的脸猛然吻住她。   晓玉呜呜了几声,推开他,抬手想抽他的嘴巴,却看见他脸上两道深深的泪痕,一瞬间愣了神,手举在半空,软软的攥成了拳头。   “晓玉!”K一把将她紧紧的搂住,“不许你再吓我!”   晓玉忽然心中一阵暖,嘴里却嘟囔着:“谁让你说从此不再见我……”K把她搂得更紧了:“是我错了,我不该……”晓玉猛然推起他,眼神中露出凶狠之色:“那女人是谁?她和你什么关系?她竟然敢对我呼来喝去的?!你竟然也不帮我,还和她合伙欺负我!告诉你,我可是很记仇的!还有,你竟敢亲她,还当着我……”又被封住了嘴。晓玉在他怀里扭成了一只大虫子,得出空隙,“当着我……”   “谁啊?!谁在哪里?”一声粗哑的吼叫从不远处的竹林外响起,接着有开启锁链的声音。   晓玉这才惊讶的发现他们是在一座大宅的后院。   “怎么办?要被抓住了!”她一句话还未说完,双脚已经腾空而起,K的脚尖在屋檐上轻点一下就钻进了酒楼的窗户。   晓玉惊奇得很,原来那温泉和酒楼只有一墙之隔。她跑到窗前,把窗户撬开一条缝儿,望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举着把长把的扫帚冲进了院子,看样子倒像个护院。她想叫K来看看那老头见院子里没人时的惊讶模样,却当头被条手巾蒙住了头。她拿下手巾,眼前的K已经脱了上衣,赤着上身。她一下子呆了,腾的红了脸。急忙侧过身不去看他。   K本没想要多,见她突然不好意思了,心中起了捉侠之心,刚套进袖子的半条胳膊又拿了出来,挺直胸膛走了过去。晓玉见他就这么走了过去,心跳有些加速,咽下口水,先下手为强,朝他叫道:“快把衣服穿上!要不……要不……要不会着凉的!”说罢又把头转向另一侧。   K见她害羞的模样甚是可爱,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靠近她:“我倒是好说,只是你穿着一身湿衣服才会着凉。不如……我来帮你脱了吧!”他说罢就要去解晓玉的腰带。   晓玉扭身一躲,又羞又气,却不知该说什么。K很想捉弄她,可又担心她真的着凉,递给她件干净的衣服,指着床说:“去那里把衣服换了吧!”   晓玉瞪他一眼抓过衣服钻进了床里,放下帷帐时还不忘对他做了个鬼脸。   K笑着摇摇头,换了件长衫倒了杯热茶。杯子刚放口边,只听噗的一声,他扭头看去,晓玉把湿淋淋的衣服扔在了地上。帷帐翻动,不知她在里面鼓弄什么。   “哎?这怎么是男人的衣服啊?”晓玉翻看着衣服,不知从哪边穿起。   “是么?我看看!”K把头伸进帷帐,晓玉吓得急忙用衣服遮住上身,尖叫着:“你出去!快出去!不准偷看!”接着K就被他乱七八糟的掌法打出了帐外。晓玉怕他再次闯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衣服套在身上。   她从帷帐里出来的时候,K正悠哉的坐在桌边品茶看书,平静得似乎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晓玉坐到他身边倒了杯茶,斜眼瞄过他手中的书,撇了撇嘴。   “你这是什么意思?自己不学无术,还瞧不起别人看书么?”K翻动一页,目光仍留在书上。   晓玉瞪着眼睛惊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又没有看我。”   K嘴角一抹轻笑,也不看她,又说道:“我还知道,你的衣服穿反了!”   晓玉赶紧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囧字写上了脸,果然穿反了!她“哎?!”了一声,噌的窜了起来逃回床去。谁知K伸手一览,将她揽在怀里。晓玉坐在K的腿上,眼前一黑,是K的脸凑了过来。   “你什么时候才能让人放心呢?”   二七七章 新婚燕尔   K将晓玉揽在怀里,贴着她的耳朵,无限的温柔,无限宠溺的说道:“你什么时候才能让人放心呢?”   他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性感,如此诱惑了?   晓玉只听得浑身麻酥酥的,下意识害羞的扭过头去。K已忍不住内心的冲动趁机吻上她的脖子,顺势而上吻住她的耳垂,手指一动,已经灵巧的揭开了她的衣衫,将细长的手指探进她的衣内,在她温润细滑的胴体上摩挲。   “K……别……”   晓玉又惊又羞,伸手推他,可这动作不知为何软软沓沓的,让她看起来更像是半推半就。   K扳过她的脸,细密的睫毛下一双眼睛在她唇边流连。他寻了她多久,等了她多久,终于得到了她的芳心。K抚摸着她的脸,眼中有些温热,他吻住她。他的吻热烈却又柔情,似乎带了些许痴怨,些许缠绵,让她忍不住回吻过去。   K手指轻动,已脱下了她半边衣衫,她的皮肤亮泽似锦,温润如玉,他忍不住在他肩头轻轻一吻。晓玉脸颊绯红,闭上眼睛,青涩的咬住嘴唇,她想拒绝,可已经来不及了,心里早就成了他的俘虏。   K把她放到床上,翻身压了上去。暖帐内软玉温香,晓玉忽然尖叫一声,紧紧咬住嘴唇。K僵了动作,怔怔的望着她隐忍的表情,意外却又有些激动的问道:“难道你们没有……”   听他一问,晓玉红了脸,忍着痛别过头去。   她自然知道K所说的你们是谁,他果然误会了自己和皇帝。可现在这种情况是她的第一次完完整整的给了他,可他却还在懵懂的向她问他们的曾经?!晓玉觉得又羞又气,心中又觉得委屈,她很想起身离开,刚一动,就被K按住了手腕,霸道的压在了身下。   晓玉撅起嘴巴,眼中有些晶莹,K望她久忽然孩童般的咧着嘴,激动的将她一把拉了起来搂在怀里,紧了紧手臂,开心的说道:“玉儿,玉儿!我的宝贝!我一定不会负你!玉儿!”   他抚摸着她瀑布般的黑发,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乖巧的在她身上蹭了蹭。   第二天早上,晓玉睁开眼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一叠板板整整的红衣裳,目光一转,是衣服后面一双闪着小星星的眼睛。K正托着下巴在床边咧嘴笑着看她,看样子已经看了她很久。   见晓玉醒了,K跳了起来,可蹲的时间太长了,腿上发麻,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快来试试合不合身!”他顾不得自己,兴奋的拿起衣服在她身上比量着,自顾满意的一笑,不由分说的给她穿上。   晓玉被推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红彤彤的自己不由吓得打了个哆嗦。这一身简直是要出嫁的小媳妇,尤其是耳边插着的那朵比她脸还大的红牡丹更是扎眼得很。   K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赞赏的说道:“果然是我媳妇,穿什么都好看!”晓玉被他那娇滴滴的声音说得一身鸡皮,鄙视的看他一眼却遭到他无情的狂亲乱吻。   待他亲够了才放开她,得意洋洋的搂着脸颊微肿的可怜人说:“走!相公带你吃好的去!”不由分说将她拖出屋去。   一个黑衣俊郎搂着一个……落跑的新娘?   虽然是在节日之中,街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可这两人走在人流之中还是惹得众人围观。小媳妇看了,愁上心头,若是自己年轻时遇上这么个俏郎君该有多好,宁愿抛去一切与他浪迹天涯。年轻后生见了,心中暗暗立志,一定要学得一身武艺,扬名立万。现在的姑娘都太现实,若没有一两下子,怎么能掳获芳心?!但最激动的还是说书先生。江郎才尽之时,突然见此二人,灵感迸发。一位绝代佳人,因身世不济被迫嫁入强权,他的情郎闻听此事怒发冲冠,在他出嫁当日血洗江陵,将她救出,二人从此双宿双飞,隐匿江湖。说书先生为自己的新段子胸中悲戚,含泪目送着他二人渐渐离去,忍不住拧了把鼻涕。   晓玉受不了成为众人八卦的焦点,可K却满不在乎,嘴角的微笑并没有散去,眼中金光闪闪满是幸福。他这神气却是久违了的。自从她决定进宫,K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日比一日的消沉,一日比一日的冷酷。她曾经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他,也并不觉得他的笑容怎样动人,可雪后初晴的现在,阳光映在他脸上,那笑容却直入她心房,竟看的她回不过神来。   K转头看她,她也抱以同样幸福的微笑。K低头在她额上轻吻,晓玉心头一甜,伸手搂住K的腰。只见她眉毛一扬,风流样的说道:“哎呀!咱家相公这杨柳细腰的,一会儿可要多吃点哦!你这比我还纤细,可让我情何以堪哪?!”   她脸上幸福的笑容还未收敛,目光却僵直了。不远处立着一个人,正幽怨的看着他们。那正是前日里和她争风吃醋的画清。   他们三人都看见了彼此,均有些尴尬。晓玉正头疼这种情况如何解决,画清却识趣的眼含热泪钻进了旁边一条小胡同里。   “这……”晓玉扭头看K,K却轻松一笑:“我和她之间没什么的。”   “可是……”   “你这心软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难道要我因那个吻就对她负责么?”K又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柔声说道,“我不会再犯错了,相信我!”   晓玉的心里甜蜜蜜的,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紧紧的搂住他的胳膊:“嗯,我也不会再放开你了!”   他们的情话说得多甜蜜,墙角流泪的人听得就有多痛苦。   画清紧紧的贴在墙上,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忽然有人拍了她一下,画清回过头,一个脸上有道疤痕的中年男子正在盯着自己。   “你想不想报仇?”男子沙哑的声音低沉地问道。   “你是谁?!”画清一惊,刚想溜走,男子一个手刀,将她打晕了过去。   雪化了,江南又恢复了绿茵如斯、艳阳普照的日子。   鸟儿在窗前鸣叫,为这清新的早晨添了一分灵动。   K望着怀中熟睡的人,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做梦都没有想到竟然有一天他真的得到了她。哪怕这是个甜美的梦也好。他好好的搂住她,又闭上了眼睛。   怀中之人嘴角一动:“这么早就醒了,却还赖着不起?”   K心满意足的长叹了口气:“是啊,若能一直这样赖着该有多好?!”   晓玉翻身而起,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指尖划过他的鼻梁,嘴巴,低头咬了口他的下巴,娇惯的说道:“快起来吧,太阳都要晒屁股了!”说着翻身而起。   “哦?是么?”K将她拦腰搂住,又拉回被窝,压在她上面,看着似水长发中一张绝色的面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的精力很充沛啊,看来昨晚……”   “当当当!”不适时的敲门声响起,K幽怨的望向门口,晓玉幸灾乐祸的让他去看看是谁。   “管他的!”K一句未毕,又响起了敲门声,还有小二的声音,“公子,有你一封拜帖!”   这拜帖是画清送来的,K将帖子扔在桌子上,瞥都未瞥一眼。晓玉拿过一看,原来画清约K去城外柳树林相见。   “不如……”晓玉刚想开口,K斩钉截铁道:“不如你去!”   “人家约的是你,又不是我!”晓玉拿着帖子看了看,“还是去和她见一面吧,毕竟……”   K欺身上来,从背后搂住她,问道:“难道你就不怕你这英俊威武,潇洒绝伦的夫君被人拐跑了?”   晓玉莞尔一笑,食指点上他的眉心:“你敢!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谁也别想拐走!”   K大笑一声,将她的脸蛋亲了又亲。   “我只不过想,有些话还是说清楚的好,人家一个女孩子痴情的很,总要有个交代吧!”晓玉认真道。   K放开她,倒了杯茶:“我善良的媳妇!你夫君说过了多少次,你这心软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改不了了,这辈子都改不了了!”晓玉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K拗不过她,于是决定快去快回。   晓玉在屋子里等他等的无聊,刚拿起一本书,便听有人叫门,她心想这家伙果然快刀乱麻,速度得很。她飞一般的跑了过去,开心的打开门,却看到一张阴森恐怖的刀疤脸。      二七八章 断臂之仇   晓玉吓得愣住了,刀疤脸却没有因为她的惊恐而给她喘息的机会。   “许久不见了,玉妃娘娘!”刀疤脸闪身进了门,麻利的将门关上。   晓玉直往后退,退靠在桌子前打翻了茶碗。   “呵呵,怎么,娘娘你不认识我了么?”刀疤脸慢慢的靠近她,手掌一动,露出三根细长的银针。   晓玉看见银针,想起了当秀女时在庙里祈福的那一天,当时水四也是要用三根银针至她死命的。那日已然成了她记忆之中最阴暗、最恐怖的一天。晓玉咽了口水,定了定神,毕竟她已不是当初不懂世事的女孩子了,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的凶险,如今她虽然心生畏惧,可依旧镇定。   “水四,我和你远无冤,近无愁,你为何屡次与我犯难?!”晓玉问道。   水四听了她的话哈哈大笑,笑罢才道:“娘娘在说笑话了!托娘娘的福,王爷全家被灭了门,你说这个仇该怎么报呢?水四一家都是王爷的人,如今只有水四一人苟且活在这个世上,你说这个仇又该怎么报呢?”   晓玉早已经无路可退,想逃也是不可能的。水四看着她,就像屠夫看着一直等待宰杀的羚羊。他走到她面前,一手掐住她的脖子,一手抬起三根银针对准了她的眼睛。锋利的银针闪着寒光,寒光之后是两道冤灵般邪恶的目光。   晓玉自知已无从逃脱,可心里却还希望K能及时赶来救她。她的心思被水四看得一清二楚,水四咧嘴一笑,故意要看她痛苦的样子,把银针慢慢刺向她的双目,又在离她的眼睛只有几毫米的当停下来。   “看来娘娘比从前坚强了许多,难道是笃定有人会来救你么?人不能每次都走运的,娘娘的情人可是早上接了封拜帖,约他城外柳树林相见么?”他的笑声变得得意而嘲讽,“看来他要让娘娘失望了。”话音未落,针已急速向晓玉的眼睛刺去。银针却在触碰到她眼睛的一瞬碎成了粉末。晓玉惊奇,这又是个什么招数?而水四更加震惊。竟然有人能凭内力就将他的银针化为浮尘?!这人是谁呢?   他的还没来得及猜测,晓玉已被一道白光掠起,跳到了墙角。   水四翻身一抓,拽住了晓玉的一只手臂,定睛一看,抢人的竟是一个白面书生,而且这书生他还很熟。“白虎!”水四失声。他自知不敌对手,可是想杀晓玉的念头并没有放弃,他猛然用力将晓玉拽向自己,同时将内力集中在了掌心,向着晓玉当头劈去。晓玉本能的一躲,只听水四惨叫一声,劈向她的半条胳膊当空而落,鲜血飞溅。   她还未看清情况,就被白虎拽到了身边,藏在身后。水四捂着断臂脸上青筋暴起,他咬牙大叫:“白虎,你等着,此仇必报!”说罢掠身飞出窗外。   门被冲开了,K跳进了屋子。看着满屋血迹狼藉,地上还阴森的躺着条断臂,他手中的梅花雪饼掉了一地。晓玉在白虎身后还有些发抖,虽然她面上仍旧镇定,可嘴唇已吓得惨白。   “玉儿!”K冲了过去,白虎把剑一横,擦了擦剑上的血迹。这似是不经意的动作却挡住了K伸向晓玉的手。   “我本是来辞行的,却遇见了这等事。”白虎转眼看着K,“你若是保护不了她,也许可以……”   “不用费心!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K说得坚决,一把搂过晓玉,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身上,见她毫发未伤才长出口气。   白虎瞧了眼晓玉,对K说:“看来你们的日子也不会太平,小心使得万年船。今日一别,也许后会无期,保重!”白虎拱拳,欲转身离去,晓玉却叫住他。这已是他第三次在危难时刻出手相救,可除了“谢谢你!”这三个字之外,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白虎侧头轻点,快步出了门。   他只离开她片刻就将她置于命悬一线的境地,K满心愧疚。   其实他见到画清时只冷冷的丢了一句话:“之前的事对不起,以后不要再见!”便匆匆赶了回来,路过一家店铺,闻到香甜的味道,料想晓玉喜欢,便带了包梅花雪饼回来,没想到差一点就见不到她了。他一次被朋友出卖,一次被女人出卖,想到此有些无地自容,咬牙暗恨自己。   晓玉摇了摇他的手臂,微笑着安慰他:“没事的,没事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明明是她受了委屈,却还来安慰自己?K的心中更痛,喉咙一哽,握住她的脸:“晓玉,我……”   “别说了,我们还是换家店吧,”她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半条手臂,“这个……我有些害怕。”   白虎做事不是个拖沓的人,因此才会年纪轻轻就做了锦衣卫指挥使。凭着直觉,他只用了一瞬就找到了在溪边暗自发呆的画清。   见到白虎,画清跳了起来,惊慌地退了两步,摆手说道:“不,不不!不是我!是他逼我的!他说我不写拜帖就要了我的命。”   白虎冷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可这笑意却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肃杀之意。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画清已然感到了杀气,又急忙后退两步,叫道:“你……你不要过来!”她颤抖的扶住一棵树,惊恐让她美艳的脸变了形。   白虎见她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笑,凭良心说,自己虽没有皇帝那般英武,K那般俊朗,可论面相京城里没几个人比得上他。这样一张如玉的面孔却让这女人害怕得疯掉了,他并不能理解。况且他并没有想杀她。   “我只不过想让你带句话给他。”他说。   “我不认识他!也不想再见到他!”她惊叫着,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想不想见是你的事,可他却一定会去找你!你只需告诉他一句话,他想报仇,我随时恭候。”话音未落,那个玉面阎罗便消失了。   白虎觉得自己如今已经变的很和善了。依他曾经的作风,根本不用和她废话,一刀就是个痛快,可他这次并不想动手,因为他知道,有人不会放过她,比如那个刀疤脸。如此也积点德吧!   二七九章 沧海桑田   这天气怪得很,茂林修竹的青青江南下了鹅毛大雪,可千里之外的北国之都却是一派晴空万里。毒辣的阳光在这数九寒冬显得很不合时宜,普照之下一座端静的宫殿矗立在红墙之中。   “听说皇上在外几日遇到了……玉妃?”太后吹了吹茶面的热气,不动声色的问道。   这几日在皇宫之内传得最盛的便是皇帝迎玉妃娘娘回宫了。据说玉妃死后托生在了一个和她模样很像的姑娘身上,并托梦给了皇帝,于是皇帝连夜启程赶去见她。怎知玉妃的灵魂和新的肉身不合,日日咳血,皇帝心切招了众太医为她诊视,不日便会回宫了。宫中各种惊讶,各种猜测,各种看好戏的人都有,可当皇帝回宫之后却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个人出现,于是又是一番喋喋不休。太后自然也有些耳闻,于是招了李太医。李太医称并未见到玉妃娘娘,而是皇帝风寒夜露,身体不适。虽然李太医口风紧得很,可太后以为无风不起浪,定是皇帝叫他如此回复,于是打算试探皇帝一番。   皇帝脸上露出了招牌笑容,喝了口茶,说道:“母后难道忘记了么,朕的玉已经死了……”他的眼中有些什么一闪而过,垂下眼睫顿了顿,“再也回不来了……"   太后定定地看着他,却没有捕捉到他细微的变化,眉头一挑,问道:“那么,皇上为何连夜出宫去了江南?连母后都没有通晓一声?”   皇帝放下茶杯,恭敬的鞠了一躬:“所以儿臣一回宫便来向母后说明。因当时事关重大,所以未来得及向母后请辞。那夜,儿臣接到了万九台的一封书信。”   “万九台?”太后双眉一皱。   “不错!他在书信中写道,兰月皇姐还活着,请儿臣速去江南。”   太后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绿色,兰月可是她亲自赐药毒死的,怎么会又活了过来?!她一时心惊,直直的看着皇帝愣了神。   “呵呵,母后不必担心!儿臣已经去验证过了,万九台他,不过是找了个和皇姐很像的人,并不是皇姐本人。”   太后稍稍松了口气,于是又端了架子,问道:“可万九台为何要如此大动干戈?”   皇帝嘴角一翘,眼中明亮:“他是想要朕的一座城,可惜他的算盘要落空了。”   皇帝说得滴水不漏,也的确未见到方晓玉的人,太后稍稍安心了。不过想到万九台那张永远春风得意的脸,又未免担心起来:“万九台一向诡计多端,皇上一定要多加小心,以后这样冒失的事,还是不要去做为好,若是他借机对皇上下手可如何是好?!”   “母后放心,儿臣再也不会上他的当了。”皇帝放下茶杯,心中有些落寞。晓玉永远不会回来了,那么,还有什么能让他放下一切,毫不顾忌的冲过去呢?   “说到此,母后倒想起一件事来。皇上不在的这几日,母后把秀女们又过了一遍,果然不再有漏网之鱼,都是名门之后,大家闺秀。皇上也不能太偏爱常妃一人,雨露均粘才能让皇家的血脉得以延续。”   “母后说的是,儿臣一定尽力。”皇帝微微颔首。这态度让太后倍感意外,也甚为惊喜。果然那蛊惑君心的妖女一除,皇帝便又成了她那乖巧懂事的孩儿。太后露出一丝笑意:“皇帝你一路劳顿,先回宫歇息吧。”   皇帝从慈宁宫出来,脸上的招牌笑容就转成了阴云。林翊跟了皇帝多年,知道他是在担心万九台那桩事。果然,一进御书房,皇帝就拟了封信,让他连夜送去万九台处。   当万九台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春风得意的脸上骤起了阴霾。   “夕闻乌尔维罗太子殿下乐善好施,朕不以为然,今收到太子殿下赠予玉妃丹药两枚。玉妃服药后已大好,正如殿下所说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朕倍感欣喜。如太子殿下这般积德行善之人,必定福寿双休。另,太子殿下既已将兰月皇姐医治如常,当归还当日为皇姐陪葬暂借给太子殿下掌管的宗海一百四十八家商铺的掌权。然念太子殿下繁务缠身,朕已命人代劳。朕与殿下本是一家人,此等小事太子殿下不必言谢。代问皇姐安。”   已近午夜,皇帝依旧在书房处理这几日离宫积攒下的公文。天香端了碗桂花蜜放在皇帝桌前。皇帝仍旧拧着眉头,仔细的批阅公文,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来过。天香不想打扰他,微微行礼,转身离去。她刚走到门口,便听皇帝问话:“这粥不错,你做的?”   天香顿住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扭头看去,皇帝依旧批着公文。原来真是自己幻听了。她心中刚升起的激动霎时间又被失望取代了。   “听到朕的问话为何不答?这粥是你做的?”皇帝抬起头放下笔,笑眼看着她。   天香只觉得有些受宠若惊,眼中竟泛起了泪花,她急忙俯身道:“回皇上,是臣妾所做。”   皇帝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剩下的粥都喝净了,才绕到天香面前。他低眼望着天香,她虽低着头,看不见面容,可那圆润的下巴上却擎着一颗晶莹的泪珠。皇帝托起她的下巴,望着她。她的眼睛如一汪碧泉,清澈见底。他知道她的美丽,知道她的身世,可和白虎畅谈的那夜之后,他似乎觉得今日是第一次见她。   “朕的常妃……”皇帝像是自言自语,望着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睛,说道,“要常伴朕左右啊,否则……朕会孤单的……”他的眼神有些飘渺,像在看着她,又像看的并不是她。   天香虽不知他这话是何用意,可他眼睛里那些悲伤她却看得清楚。   “是,臣妾会一直陪着皇上的。”天香轻声回答,眼中有泪,嘴角却挤出一丝微笑。   无月,夜空中的星子向撒落一地的玉珠,放着明亮却不耀眼的光芒。   天香陪着皇帝走在高墙红瓦之中,天香大着胆子抬眼看他,他雪白的脸颊冻得微红,他呼出的哈气衬着那俊朗的脸,天神一般。她终于可以走在他身边了,以前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她嘴角浮上一丝微笑,心中比蜜还甜。   “你要看朕到什么时候?”皇帝不温不火的话让她一下子惊醒过来。   “臣妾不敢!”她急忙停了步子,俯身行礼,心里咚咚直响。   “不敢?”皇帝扭头看她,“朕却没看出来!”   天香不知该如何回他,偷偷瞄他一眼,他嘴边似乎带着丝笑意,她才安了心,心中还有点小小的惊喜。   “起来吧!”皇帝继续向前走,天香起身跟了上去。   夜这样静,前面不知那座院子里传来的低低的笑声听起来格外清晰。皇帝的脚步一顿,天香已觉察到了他心中的异动。果然,皇帝加快了步子。   那方向是……榭香阁!天香心头一动,原来皇上还不知道。自方晓玉离宫之后,榭香阁一直空着。尽管佳人已去,可皇帝还是经常会去榭香阁,有时深夜站在树下望月,有时在堂中细品一壶茶。尽管他只是短暂的逗留,可众人知道榭香阁对皇帝来说就像曾经的那个人,或许,他留着那院子是还在等着那个人。   许久以来尽管榭香阁只留了春晓一人看守,却一直保持着晓玉在时的样子,没有人敢动榭香阁,除了太后。太后不想那女人的阴影一直笼罩在宫里,于是趁着皇帝外出的时候将榭香阁赐给了一个名叫柳晴的秀女。这秀女是相国家的千金,长得如花似玉,人也一副懂事的模样,虽然有时有些娇气,可也算是皇后的一位不错的人选。太后将榭香阁赐给柳晴已经月余,柳晴果然丝毫没有让太后失望,将榭香阁改了个面目全非。   皇帝一步踏进院子的时候,脸上是何表情,天香在他身后并未看见,可他肩头那微微的一颤,她却看得分明。她心中陡然升起淡淡的哀怜,很想拉起他离开那里,可她不能,她只能看着他缓了步子走进院中。   那低笑的人自然是柳晴,她按捺着心中的激动上前行礼,心下暗道,这福地果然倍受皇帝青睐,他一回宫便被引来了这里。皇帝似乎并没有看到她,径直越过了矮身施礼的她走到了院子正中。那棵开花的大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精致的凉亭。他望着那凉亭发呆,曾经树下相拥的那两个人似乎也随着那棵大树慢慢的消散了。      二八零章 痴心难掩   “皇上……夜露寒重,当心龙体。”天香将他身上的披风仔细搭了搭。他转头看着她,眼中有些伤神。天香的心又沉了沉,俯首说道:“皇上,有些事何必太过拘泥,放在心里不是更好么。这世上的事,沧海桑田,变化总是始料未及,可在心底的事却会始终如初。”   皇帝不语,只默默的看着她。许久,才收回目光,轻叹了口气。   “这亭子是你修的?”皇帝低头问仍矮身施礼的柳晴。柳晴心中打鼓,皇帝莫不是生气了要怪罪于她吧,颤声答是。“修得好!”皇帝说罢抬步往外走,忽又停了下来,看着跪在一旁的一个婢女,说道:“你明天去畅音阁伺候。”天香一瞧,那姑娘正是掌管榭香阁的婢女春晓。   从榭香阁出来,皇帝没有回宫,而是在御花园的湖边站了许久。   皇帝忽然低声问道:“刚才为什么会说那些话?你难道希望朕的心里永远都存着方晓玉么?”   天香走到他身边,仰视着他:“若臣妾不希望,皇上就能不去想念么?”皇帝扭头看她,她的眼睛如繁星般明亮皎洁。天香有些无奈的笑道:“有些事并不是自己的心能左右的。”   皇帝看着她,目光之中有些混沌:“也许,你想要的,朕给不了你。”   天香不但没有惊讶,没有错愕,反而笑了,而且笑的实心实意:“皇上错了,臣妾想要的,皇上都给了臣妾。臣妾最大的心愿就是陪在皇上身边,能看着皇上,守着皇上就足够了。若是说臣妾也有私心,那么,臣妾希望皇上也能看到臣妾。现在,臣妾所有的心愿都达成了,还能奢求什么呢?只要皇上不赶走臣妾,就是成全了臣妾。”   皇帝叹了口气,想到她曾经为来到自己身边所受的苦和那一片痴心,他冰冷的心中忽然有了些温度。天香忽然拉起了他的手,又把手敷在上面。她低着头,望着自己掌中他修长的手,话语变的温柔起来:“臣妾爱的只是皇上的人,不是其他,若皇上明天抛弃了一切,臣妾也会义无反顾的跟随。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他的手冰冷的很,被她温暖的双手握在其中,慢慢恢复了温度。她把他的手放在嘴边,吹了口哈气,那温度从他指尖暖到了胸口。   第二天,皇帝在畅音阁更衣的时候得到了一个喜讯,善宜公主昨夜添了个男婴。皇帝大喜,当即决定去荣王府看看她。天香也一同陪着了。   善宜的状态还不错,只是面色有些苍白,毕竟折腾了一夜,体力有些不支。见到皇帝亲自来看她,她又惊又喜。皇帝抱着这刚出世的婴孩仔细地端详着,这小圆脸像极了妈妈。   “都说男孩像妈妈,女娃像爸爸,倒是不错的。”天香手指轻轻碰了碰孩子肉嘟嘟的小脸巴,爱意全在眼睛里。   善宜躺在床上,看着床前站立的两个人,男子怀抱着婴儿,女子靠在他身边逗弄着孩子,俨然幸福的一家三口。   “天香,你也要加油早日给我添个侄儿啊!”   善宜忽然这么一说,天香脸红了,瞥了眼皇帝,尴尬的一笑。皇帝却丝毫没有怯意,仍旧逗弄着婴儿,不经意地说道:“快了!”   天香并没想到皇帝会这样反应,惊喜的看着他,脸又红了红。善宜开心的想要坐起来,却扯动了伤口,哎呦呦的躺了回去。皇帝见她顽皮的样子摇了摇头,对婴儿说道:“你长得像你娘亲可以,性格却万万不能像她。要像你父亲一样沉稳睿智!”想了想,又问道,“这孩子起好名字了么?”林翊摇头。皇帝想了片刻,说道:“大名还是留给皇叔起吧,小名朕就替你做主了,就叫小智吧!”   “小智,小智。不如就叫林孝智吧,既有孝德,又聪慧!”善宜瞪着眼睛说道。   “朕不是说了,大名要留给皇叔。”皇帝瞪她一眼,怪她不懂事。   荣王爷俯首说道:“臣以为,公主起的这名字甚好!就叫他孝智吧!”王爷皱纹纵横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   “好!孝智,朕这当舅舅的头次见你,也未来得及准备礼物。你舅爷镇北候那里还有一块地未封,朕就把它送给你,封你长元君,从五品。”   荣王爷一家人万没想到这孩子是含着金玉出生的,一来这世界上就得了如此封赏,高呼谢主隆恩的跪了一地。   皇帝这慷慨仁慈的举动听在太后的耳朵里却不那么令人感动。“虽然善宜和皇上你是亲兄妹,可皇上不能如此厚待荣王爷啊,若使得他在朝中一只独大,日后当心出了祸患!”太后看着不以为然的皇帝,眉头紧锁,又道,“皇上将镇北候管辖下的长元封给了孝智,难道是看了常妃的面子么?皇帝是否……”   “不错!”皇帝的笑意有些收敛了,他认真的看着太后,说道,“天香为人阔达,又知书达理,秀外慧中,是儿臣所钟爱的。母后不能凭着自己的猜测就断定她不是皇后的合适人选。儿臣已经痛失了玉妃,不能再失去常妃了。儿臣既已晓得为君王的责任,那么后宫的事自然也不会怠慢,请母后放心。可是,若母后还想把常妃从儿臣身边带走,儿臣却不知这一次何时才能从伤痛中恢复过来。还求母后成全!”   太后看着他恳切的模样,心想虽然皇帝护着王爷家的人有些不妥,可还能慢慢教化,若是他真的又像方晓玉刚走时那副模样一蹶不振,龙体大损可如何是好。再者,单论天香,倒是这秀女之中出类拔萃的,不如先应允了,安抚下皇帝的心。后宫有自己做主,害怕那个丫头成了气候?于是便应允了。   皇帝也正如他所承诺的一样,雨露均沾,给所有的秀女都封了赏,除了榭香阁里住着的那位相国家的千金柳晴了。   柳晴为此日日去太后宫中哭诉,哭得几度昏厥过去。相国家更是火大,可这样的事又不便向皇上,太后问。于是,相国夫人想到了这宫中唯一的皇妃——天香。相国家与荣王府私交不错,于是相国夫人决定请天香帮忙。   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其他的答应,贵人都忙着在御花园里赏花斗艳,而天香此时却在院中安静的品茶读书,这让相国夫人第一眼见到她时,就觉得自己家的女儿败了下来。不得圣心也是情有可原。相国夫人年纪与天香母亲相仿,还要如此低声下气的来求人,心中不免觉得有些丢人,可为了女儿的幸福,也只能如此了。   “唉,这事本不该我来求娘娘的,可也是万不得已。常妃娘娘深明大义,也按习君心。还请娘娘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相国夫人说道,微微俯首行了个礼。天香却道:“夫人何必如此客气?皇上不是不喜欢柳晴妹妹,只是迁怒她改了榭香阁的缘故。不如把榭香阁恢复原貌,再提请搬到别的宫去。如此也好给皇上个台阶下。皇上不是不近人情的人,我想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相国夫人听了以为甚好,急忙谢过了天香,准备恢复榭香阁的事去了。   相国家办事的效率极高,上午刚得了锦囊,不到黄昏就已将凉亭拆了干净,又找了棵一样的树栽种在了原位。就连摆设也在春晓的指点下恢复了原位。   傍晚时分,皇帝正在用膳,天香端了壶酒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皇帝问道,让她坐在身边。天香为他斟满一杯,笑道:“臣妾想,皇上可能想见臣妾了。”   皇帝嘴角一翘,看了她一眼,举起酒杯,玩味似的问道:“不错,朕的确想见你。听说是你给柳晴出的主意让她提请搬出榭香阁的?”   “不错,正是臣妾。”天香毫不避讳,直言道,“倒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皇上,臣妾才出的主意。”   “为了朕?”皇帝的笑中有些不屑。      二八一章 常妃失宠   “听说是你给柳晴出的主意让她提请搬出榭香阁的?”皇帝问道。   “不错,正是臣妾。”天香毫不避讳,直言道,“倒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皇上,臣妾才出的主意。”   “为了朕?”皇帝的笑中有些不屑。   “是,为了皇上。柳晴搬进榭香阁,是太后的旨意,改了榭香阁,也是太后默许的。皇上现在如此对待柳晴,明的是迁怒于她,暗的却是拨了太后的面子。柳晴日日在太后面前哭诉,几度昏厥,太后心里也甚是不爽。若是皇上能给她这个台阶下,那么却是给太后面子。”   皇帝转着空杯,说道:“这倒是不错!”   天香又说:“柳晴乃是相国家的千金,皇上如此对待柳晴,不免让宫外人猜疑皇上是对相国不满。相国乃是两朝元老,对皇上更是忠心耿耿,皇上如此不待见他的女儿,不免也让相国寒心。若是有些什么不好的势力趁虚而入,此事就不是当下能解决的了。皇上此时宽恕了柳晴,也是个了相国的面子。”   皇帝放下酒杯,笑眼看着她,许久,忽然说道:“朕不过是想给他们个惩戒罢了。其实朕一直在等着相国亲自来向朕提请让柳晴离开榭香阁,可他却不知为何如此愚钝,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哼,好在他们想到了你。你却并没有让朕失望。”皇帝握住天香的手,“天香,你所说的这其中还应该有一点。”   “哦?臣妾愿闻其详。”   “他们来请你帮忙,朕就命你来为柳晴安排,如此,便是给了你的面子。”天香俯首施礼,皇帝又道,“幸好朕身边还有个聪明人。”   皇帝抿了口酒,低眼望着酒杯里的玉酿,忽又沉声问道:“那么,你想不想住在榭香阁呢?”   他自顾看着酒杯,天香看不见他的神情。她知道榭香阁对皇帝的意义,皇帝当下如此问她是何用意呢?天香一笑嫣然:“若臣妾入住了榭香阁却是和柳晴一样的下场,臣妾不愿。”   皇帝扭头看她,目光颇为深邃:“那么,若是坤宁宫呢?”   天香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眼睛不由睁大了,可她脸上的表情除了震惊就是震惊。皇帝收回目光,低笑一声干了酒。   静默许久,天香开口说道:“皇上若是因为信任天香想把坤宁宫交给天香,天香倍感圣恩。可是,臣妾以为,在皇上尚不确定心意之前还是不要再问这样令臣妾惶恐的问题了。”天香忍不住为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干了下去。   皇帝并没有想到平日里温雅贤淑的她竟也有如此豪迈的时侯。看着她喝酒的样子也别有一番韵味。他含笑又为她斟了一杯,天香当仁不让,又干了一杯。她头上已微微见汗,脸色也如红烛一般。可她心里似乎又股火,定要用酒才能浇灭,再者身边的人似乎执意要试试她的酒量,就这么一杯杯的给她倒满。终于,天香忍不住倒在了桌子上。皇帝垂目瞧着她醉酒的模样,嘴角一动,将她抱了起来,出了宫门。   天香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还晕得很,扶着额头坐起来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宫女们正静候在床前,她赶紧拉起被子遮住自己。回想昨夜,自己喝醉了,之后的事情一片混沌,好像皇帝将她抱了起来,再之后她就不记得了。看自己的样子,像是得了圣宠,脸色一红。月容递过衣服帮她穿好,她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在畅音阁,也不是在乾清宫。   “这是哪里?”天香问道。   月容很想脱口而出,可眼见还有许多宫女,于是故作恭敬的说道:“回娘娘,这是坤宁宫……"   “坤宁宫?!”天香瞪大眼睛。   月容扶在天香耳边低声说:“是……是皇上昨晚将娘娘抱过来的……所有人都看到了。皇上还说,以后娘娘你就住在坤宁宫了……”   天香心中五味杂陈,脸色变了又变。   月容低声问道:“怎么,娘娘你不开心么?坤宁宫可是……”   “好了,别再说了!帮我更衣吧!”天香的脸上竟然并没什么高兴的神色,月容努努嘴帮她系上了腰封。   天晴气爽,春风和暖。皇帝兴起在御花园的亭子里饮茶,一阵香气袭来,他扭头相看,正是昨日盛宠的常妃天香。   “朕想起了你沏的青梅茶正适合在这样好的天气品尝,便命人送来,果然不错。”皇帝说着又品了一口。   天香施礼,却跪在地上不起,垂首说道:“臣妾斗胆,请皇上收回成命,让臣妾留在畅音阁。”   皇帝微笑的脸一僵,尽管笑容不减,却如面具一般挂在脸上。   “怎么,你不喜欢坤宁宫?坤宁宫比你那畅音阁不知强了多少。”皇帝又伸手续了一杯。   “皇上,坤宁宫是历任皇后的住所,天香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妃嫔,论阶品尚不够资格住在坤宁宫。”   “哦?”皇帝嘴角一翘,“你这是在要朕封你皇后么?”   “臣妾不敢!臣妾绝无此意!”天香急忙辩解。   皇帝看着杯中青色的茶面悠然说道:“你就算有此意又如何?朕也会满足你!”   “臣妾从不奢求什么。虽然臣妾很希望皇上的心向着臣妾,可像昨日那样被皇上……被皇上抱着去坤宁宫的事,还是请皇上三思而行。臣妾不希望别人认为皇上是个沉迷女色的君王,更不希望在他人口中臣妾是个蛊惑君心的女子,人言可畏……”   “好一个人言可畏!”皇帝愤然起了身,压抑了心中的怒火,走到她近前,“你不是说为了朕什么都肯做的么?怎么现在害怕别人的闲话了?”   “皇上……”   “好了,不要说了!你若搬出坤宁宫,朕……不会再去见你。”说罢跨步离去。天香瘫坐在了地上,望着空荡荡的亭子垂下了眼帘。   和风午后,王总管来报,常妃娘娘执意要回畅音阁,已经搬了回去。皇帝只冷淡的嗯了一声。待王总管走后,皇帝放下笔,冷峻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天香搬回畅音阁后,皇帝的确像他说的那样没有再见过她。已经半月余了,皇帝每晚都宿在不同的宫中。   柳晴那里是皇帝这几日最常去的,她正是当下的红人,春风得意极了。   “呵呵,我就说嘛,再美的花也有看腻的时候。皇上怎么会单恋一枝花,而放弃整院的芬芳?!”柳晴说道。傲之有些看不惯她,冷哼一声,说道:“晴贵人这得意是从哪里来的?当初还不是靠了人家替你说情?怎么现在落井下石呢?”   柳晴冷笑:“你就知恩图报了?呵呵,还不是看着常妃失宠之后乐得睡不着觉,整日想着怎么巴结皇上?今日画个浓妆,明日换身红裙的!”   “你……”   “行了!咱们谁也不用说谁。再怎么说,她是宫里唯一的妃,咱们怎么争,见到她还得低头不是?还是想想怎么能多讨些皇上欢心吧!”柳晴摇了摇扇子,琢磨起来。   月容在假山后面正巧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心里气得要命,回去畅音阁不停的抱怨,天香翻着书倒还镇定,劝她到:“不用抱怨了!被人说失宠,总比被人说祸国殃民要好些!我若不从坤宁宫里搬出来,只怕会成了第二个杨贵妃。”   月容虽然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可是仍旧不服:“可是娘娘,皇上好不容易才对你动了心,你却这么快就把他得罪了,这……这以后该怎么办呢?现在那些答应贵人什么的都卯足了劲儿要把皇上拉到身边,娘娘你……还有心思在这看书?”月容撅着嘴急得直跺脚,“好不容易得来的皇上的心,又让娘娘弄丢了!”   天香放下书,叹了口气:“人心不会那么轻易弄丢的,除非你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   月容高兴起来:“娘娘的意思是说皇上并没有真的生娘娘的气?”   天香目光悠远:“我只不过觉得,皇上是个明事理的人,若想通了就不会计较了。而且,自从皇上回宫之后,人变了许多。我真正担心的,还是他故意做出这许多事,会伤了自己。”      二八二章 午夜劫镖   这天下了早朝,皇帝正在偏殿休息,有宫人端了碗温热可口的炒红果送到他跟前:“皇上,常妃娘娘送来的炒红果!”   皇帝看了眼碗中晶莹剔透的红果,指了指桌子:“放下吧!”宫人放下碗碟,刚走到门口,皇帝说道:“把常妃叫来。”   不大功夫,天香就站在了偏殿门口。皇帝正扶着额头闭目养神,天香没有打扰他,轻轻关了宫门,将一条薄毯搭在了他身上。皇帝大概睡熟了,似乎没有察觉。天香站在一旁仔细的端详着他,嘴角浮上一丝微笑。   “你到底要看朕多久?”皇帝低声问道,缓缓睁开了眼睛。天香一惊,急忙低下头,说:“原来皇上……没睡啊……”   皇帝叹了口气,掀开毯子:“难道朕让你来是看朕睡觉的么?”   天香矮身说道:“臣妾愚钝!”皇帝正襟危坐看她许久,语气声中一片威仪:“你这几日反省的如何?”   天香抬头看他,他脸上没有笑容,严肃的很,尽管安静的坐着,可那气势却十分凌人。   “臣妾……”她垂下眼睛,慢条斯理的说道,“臣妾并不觉得哪里做错了……”   皇帝一拍桌子猛然起身厉声问道:“那你整日送这些东西来做什么?”说罢将碗摔在地上,背过身去。   天香吓了一跳,望着他的背影叹口气,俯身收拾残片:“臣妾是皇上的常妃啊,就算皇上记恨臣妾,不愿见臣妾,臣妾还是会陪在皇上身边的。可是……就算皇上把臣妾打入冷宫,臣妾也不会让皇上因为臣妾被人诟病,辱没了皇上的圣明……”一不留神,被残片割破了手指,攥成拳头忍了忍,“此事还请皇上三思……”   “三思”两字还没出口,那割破的手指已被皇帝含在了口中。天香怔怔的看着他,眼中尽是惊讶和茫然,她羞赧的慢慢抽回了手,指尖还留有他的温度。   皇帝将天香扶了起来,轻笑道:“朕就知道你不会让朕失望的。”皇帝搂住她,赞赏的看着她:“你不愧是朕选的人!”掐住她的下巴吻了过去。”   “皇上原来是在考验臣妾?”天香恍然问道。   “不然呢?难道朕真的又淫靡又昏庸么?”   “可若臣妾……”皇帝又吻住了她,伸手解开她的腰封:“若你真的顺了朕的意,那你就真的要被打进冷宫了。”皇帝说罢抱起她走进帷帐里。   不久之后,柳晴和傲之都成功的被封了妃。可是她们却并不高兴,因为天香不知使了什么妖术迷惑了皇上,被封为贵妃。皇帝虽不像从前那般对她宠得放肆,可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女人,自方晓玉之后再没见过的喜欢。宫中有传,再过不久天香就会被封后,因为太医说贵妃娘娘有了喜脉。   ***   自白虎赶走水四之后,K带着晓玉游走四方,终于,他们在杭州安定了下来。俗话说,小隐于山,大隐于市。他们在杭州隐姓埋名做了一对平凡的小夫妻。K说服了晓玉不再寻找雪人,就这样在这世上活一辈子。若能有幸像穿越小说里写的那样死后会回到现代,那么他们可以在这世上老死,回去之后还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能在一起两生两世也是不错!   为了维持生计,K找了个镖师的活儿,二人吃住都在镖局,方便又安全。初到镖局的时候,尽管大家都知道晓玉是个有家室的人,可年轻的镖师们仍旧不甘心,都对她还是十分殷勤。不时的有人送她小礼物,或者约她出去看戏。然而没过多久,这些人又都对她冷淡了,甚至见了她就落荒而逃。晓玉不明所以,忽有一天听人说起这些人都被K请去吃过饭。   听说那个送过晓玉莲座胭脂的人被K请去吃饭之后,三天都没见到人影,第四天回来的时候变得异常的耳聪目明,稍有风吹草动就往灶台下面钻。再说那个送了对玉佩的人,回来之后便得了梦游症,经常半夜三更梦游出来练武,搞得大家以为有人劫镖。最惨的要算镖头的小表弟了,因为请晓玉看了场戏,被K请去喝酒。回来之后,曾经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竟一夜间看清了自己断袖的本质。从此不近女色,可又无法接受自己是个断袖的事实,于是遁入空门,研习佛法去了。至于K是用了什么方法把他们逼成了这样却无人知晓。   后来K因为其卓越的武功和低调的作风被总镖头器重,有些大镖都是让他押送。晓玉则陪他一同走镖,一路上看山水,赏风景也不亦乐乎。偶尔来个不自量力打劫的,她也就嗑着瓜子坐在一旁看看热闹。小两口这日子过的倒是很舒坦。   几日前他们接了趟镖,拖镖的人是个大来头,花了重金来拖镖,托的却是自己——一个二十多岁稍有洁癖的公子哥。这公子哥号称去几百里以外一个小镇办事,但总是幻想着有人要加害他。怎么说是幻想呢?比如他一路上总是神神叨叨的,尤其是晚上,经常半夜来叫门说害怕,让K来陪他,或者一声尖叫,等K破门而入的时候,说自己撞见了鬼,再或者,说有人藏在了柜子里。几乎每晚他都要闹两出,K和晓玉一开始以为真的有人跟踪他,十分警惕,后来才发现都是他的幻想。有次晓玉问他是不是因为做了亏心事,所以才这么疑神疑鬼的,那公子哥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哼,你们这些凡人,懂什么?”对了,他的名字里就有一个神字,叫白神星,晓玉私下里叫他小神经。眼看就要到目的地了,只要忍受两晚,他们就可以解脱了,晓玉和K在心中暗喜。   这晚刚熄灯,二人就听隔壁屋白神星声嘶力竭的大叫:“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晓玉揉揉眼睛,K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睡吧,我去看看!”   不一会儿K回来了,晓玉低声问他出了什么事,K冷笑一声,说道:“没什么,有只老鼠爬上了床。”   “老鼠?!”晓玉瞪大了眼睛,立刻清醒了许多。   “你不用怕!你这里不会有老鼠的。”K脱了鞋,钻进被窝,“因为我就是那只大老鼠!”说罢伸手在她身上抓来抓去,弄得她好痒痒。   “好了好了,别闹了,人家困死了!”她没给他机会再闹,就转过身去,呼呼的睡了起来。   二人刚刚睡熟,又听隔壁白神星自言自语不知说些什么,K懒得理他,假装没听见,一会儿白神星开始砸墙:“小兄弟!小兄弟!?你听见了没有?有人要杀我!他说一会就来,你听见了么?”   K被他烦得不行,打算给他一个手刀,将他打晕过去,于是起身去了隔壁。那白神星正黑着眼圈指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那人,那人说要杀我!”   K丝毫没有犹豫,一个手刀将白神星打晕在地,扛起他丢到床上,真想再给他补上几个电炮,却假意的比划比划,出了口气,悻悻的回了屋。   他轻手轻脚的钻进了帷帐,却突然冲了出来——晓玉不见了!她不会一声不响的离开,K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他快步走到隔壁,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当他冲到白神星床前的时候,踉跄了一步,那个被他手刀打晕的白神星也不见了……   这一定不是一个人所为,那些人带着晓玉和白神星一定走不远!   K攥紧拳头刚要夺门而出,只听“嗖——“的一声,一只飞镖去贴着他的脸而过钉在了床框上。   飞镖上夹着一张纸,K打开来看到“速找白虎来见!三日不见,小命不保!”而这字迹竟然是白神星的。   K脑袋里一片混沌,这白神星到底是何许人也?他处心积虑的策划,隐藏了半月余的时间,隐藏如此之深就为了等他上钩?他想找白虎为何不自己去,为甚拿晓玉做要挟?   脑子里问题接踵而至,可答案却只有一个,白神星对他们的来历底细了如指掌,精心策划的把晓玉劫走,不是他一个人就能找得到的。可自己又要去哪里找白虎呢?回京城么?他不想,就算他想,三日往返也是不可能的。   K攥着纸条倒坐在了凳子上。      二八三章 以一敌三   K的确还有些茫然,可他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行动了。有些人就是这样,他体内蕴藏的力量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凭着自己对锦衣卫的了解,在杭州大街小巷的墙上留下了记号,这记号是锦衣卫在紧急情况下相互联络是使用的。他一天检视这些信号几十遍,终于在傍晚时刻发现其中有一个信号被抹掉了,换成了另外的一个带尖头的标志。那标志一路指引他到了一家酒铺。   正是晚饭的时刻,铺子里人多的很。他穿梭在桌间却没有再见到那记号。他有些怀疑,可是直觉告诉他和他接应的人就应该在这里没有错。   他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要了壶酒,边喝酒边用鹰一半明亮的眼睛扫视着形形色色的酒客,感觉每个人都像,每个人却又都不像。   “呦,张二爷,您这就走了?不再来两壶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嘈杂中格外显耳。   K寻声看去,是一个穿着桃红色罩衫的中年女子,看样子是这家酒楼的老板娘。那老板娘穿的虽艳丽,可头上却没过多装饰,只戴了一只银钗,看来也有些年头了。K又为自己甄了一杯,手突然一顿,转眼又看去,那老板娘头上的银钗似乎有些不对,可他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他起身对着老板娘叫了一声。老板娘应声而来,一脸笑容:“这位客官有什么需要?”   K指了指自己的酒杯,笑问:“老板娘,你看看我这酒里可有什么?”   老板娘低头去看,K趁机仔细将她头上的银钗端看一番,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这酒不是好好的?公子是要让我看什么呢?”老板娘问道。   K用筷子蘸了点酒在桌上画了一个符号,还没等他画完,老板娘伸手打翻了酒杯。酒将K的画覆了去。老板娘大叫一声:“哎呦,真是对不住了,瞧我这笨手笨脚的,把公子的衣服都弄脏了,”掏出手绢给K擦了擦,“公子随我来,给你还一件衣服吧!”   K随着老板娘到了里间。老板娘问道:“公子怎么一个人来吃酒?是在等人么?”说着找了件衣服递给他。K并没有接过衣服,而是在衣服上放了一张字条:“把这个交给白虎,不要问为什么,他会懂的。两天之后他若不出现,恐怕就要被罢官了。”   那中年女人忽然不屑一笑,说道:“公子是在说什么?奴家怎么听不懂呢?还是先把衣服换上吧。”   K只淡淡说了句:“只有两天。”便鬼魅一般夺窗而出,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他其实也不确定那女人能不能找来白虎,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是直觉告诉他非这样不可。之后的两天他每时每刻都在等待的煎熬中度过。可他却没有等来白虎。   第三日午夜,一阵促响惊醒了他,出了帷帐见一枚石子打翻了茶杯,石子底下压着张字条,“明日午时,英翠峰顶。”寥寥几个字,却知是白神星写的。看了字条,K忽然觉得焦灼的心平静了下来。明日,无论如何,他都会救下晓玉,无论如何。   这一夜过得奇快,K一早便打点好了自己。他望着镜中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暗暗垂下目光。这一次,他绝不会让她遇险,绝不会。   英翠峰,山高险峻,自半山腰就已没入云海。K移动身形穿梭在树顶,以他如燕的身形却快到正午才到了山顶。   山顶并不似它的名字哪般瑰丽,没有郁郁葱葱的大树,而是光秃秃的连草都不长。远远看去像一个巨大平滑的鹅卵石落在了山顶。关于山顶倒是有个传说,女娲娘娘补天之时有块石英掉了下来,落在了峰顶。石头摇摇欲坠,半边擎在高空中,十分险峻。后来人们就给这山起名英翠峰。   K到的时候巨石上已然坐了四个人,其中有三个他认识的,晓玉,白神星和水四。K心里明了了,原来这一切都是水四安排的,他用晓玉做要挟只是为了寻白虎报仇。四人中那个穿黑衣服的人K虽然不认识,可料想也和白神星一样是他找来的帮凶。   K上前,他并没有望着晓玉,漫不经心的说道:“哼,果然。”   水四大笑,却不生气:“你果然沉得住气!死到临头了还这么风趣!怎么,没本事赵白虎来么?哼,也罢,你们早晚都要一死,先杀谁都一样!不过,却可惜了这漂亮的脸蛋!”水四转眼看看晓玉。她的手脚都被粗绳困住了,留了一根长长的绳子拴在一颗巨石上。K的心中有些紧张。她现在站的位置离悬崖边只差一步。   晓玉看到K忍着眼泪,狠狠的叫道:“你来干什么?快走啊!”   K并没有看她,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她的叫喊,对她的反应早已预料到了,嘴角一抹轻笑:“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来?”   白神星站起身来笑了笑:“呵呵,你对我不错,我又和你无冤无仇,怎么忍心杀你?还是让我兄弟杀你吧!”转脸瞧了眼威威而立的黑衣男子。这男子和白神星截然不同,个子足有两米,身材异常魁梧,肩上的衣服被肌肉绷得鼓鼓的。   “在下黑神星,赐教!”说罢躬身行礼。   K也毫不吝啬摆出了个请势。黑神星突然怒喝一声,脖子上青筋暴起。这一声直喊得地动山摇。接着,他挥舞他那孔武有力的粗壮手臂向K砸来。一招一式都扎实稳健,显然是正宗的少林拳法。K晃了几下身形躲开了两拳。他知道这样的人,每一下都至少使出七八分力,再加上他出拳速度极快,过不了多久就会力竭。到时自己给他致命一击,胜算极大。而且自己也要保存体力,后面还有两人等着他对付呢。   他虽不怎么招架,可闪躲的身形极快。黑神星一看,他这形势对自己不妙,于是改变了打法,每次只出五分力,加速换成了抓手,K一不留神被他抓住了胳膊。黑神星手力极大,差一点就捏断了K的手臂,好在K的一个泥鳅过江,躲过了一劫。   “哼!你小子溜的挺快啊!看我这招!”K还未回过身来,黑神星一记重拳向K的后心砸去。K当空跳起两丈多高,大汉扑了个空。K两脚一蹬,将他踹倒在地。黑神星刚要转身而起却顿住了,K的两指已经到了他的脖子前。   K收住动作,拱手说道:“承让!”   黑神星讪讪而起,虽心有不甘,可他知道刚才那并不是两指那么简单。K那两指连他的皮肤都没有接触到,但内力化成的掌风却冲的他五脏六腑都绞个不停。若不是他手下留情,恐怕自己现在已在黄泉路上了。黑神星拱了拱拳,灰溜溜的站到了白神星身边。   K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这样放虎归山是对是错。他不希望激怒对手,让晓玉有什么闪失,他只盼望对方是个君子,不再纠缠他。   可水四的朋友又有几人会是君子?白神星一笑嫣然,拍着手走了过来:“呵呵!果然是当家的镖师,身手了得!既然我兄弟输了你,做大哥的自然要出头了。你我二人相处数日,感情虽不能算深,却还是有一些的。我就让你三招,如何?”   K听白神星这狂妄的口气,莞尔一笑:“好啊!请接招吧!”   K说罢挥拳像白神星砸去。白神星嘴角一丝邪魅,忽然闪身不见了。K扑了个空,却听身后:“一招!”白神星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他的身后。K变化了招数,改用掌击,再次落空。白神星连连摇头:“呵呵,你的功夫虽不错,内力也不差,可是,一看就不经常和高手过招,反应太慢!你现在还剩下一招,可要想清楚了呦!”   K稳住气,盯着白神星,心中却实在想不到什么良策。   “也许,你该帮他一帮!”水四冷笑一声。   白神星玩味的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闪身到了晓玉旁边,单手轻轻一碰她的肩膀,晓玉向后仰去,“啊”的一声坠入了山谷。   二八四章 香消玉殒   “晓玉!”K大喊一声,飞身冲向悬崖边。白神星一晃挡在他身前。“呵呵,放心她死不了!”斜眼一瞥巨石,那绳子绷得紧紧的。   K的眼里满是怒火,他再也压制不住了,如野兽一般狂吼一声,拔出长剑,冲向白神星。   “这就对了么!”白神星嘴角一抹邪笑闪身躲过一招。   K心中焦急,左劈右砍,有些乱了分寸。可他剑气凌厉,速度又快,白神星招架几招之后不得不拿出了他的兵器,三节棍。   三节棍在K迅猛的攻击之下只有防式。K的长剑每次与之相碰都震得白神星手臂发麻。白神星看准机会飞跳出去,手臂一甩,三节棍变成了一根长棍。长棍在白神星手中呼啸成风,与K的长剑相撞发出巨大的响声。   白神星暗暗吃惊,他低估了K的功力,原来平时他并不用真本事示人。如此纠缠下去恐对自己不利,想到此,白神星接下K当头劈来的一剑之后假装招架不及。K乘胜追击到了白神星近前,长剑一指向他刺去,白神星虚晃一招,手中的长棍突然又变成了三节棍,从棍腔内猛然射出三根钢钉,直奔着K的眉心,咽喉,心脏而去。K已来不及收势,眼见钢钉逼近自己,心下暗叫不妙。   只听“叮叮叮”三响,三根钢钉飞弹出去,深深的没入巨石,只露个尖头。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出一身冷汗,不知道是谁有如此浑厚的内力。   突然黑影一闪,一个人站在了K的身边。K瞥了他一眼,心中一惊,打死他也想不到,来的这人竟是——修文。   白神星跳到了一旁,皱着眉打量着这个人,脸生得很。以他在江湖中走动的经验,却不知有这一号厉害的人物。   “敢问这位仁兄尊姓大名!”白神星拱了拱手。   “我的名字,你不必知道。”修文的脸上毫无表情,眼中却全是对他的鄙视。修文看了看白神星,又看了看黑神星,说道:“想必二位就是江湖人称黑白双星的白神星和黑神星吧?”   “呵呵,仁兄倒是好眼力。”白神星上前,三节棍已收了起来。毕竟和这样的高手相遇还是文为上策。可修文却不这么觉得。只见他嘴角一翘,从胯下抽出一柄弯刀。弯刀放着青光夹着一股寒意顺着黑神星的眼睛传到了心头。   “这刀……难道是朔月?”黑神星眉头轻拧。   “不错!”修文把刀横在身前,锋利的刀身背后是一双比刀更锋利的目光。   “你就是修文?十多年前神秘隐匿的修文竟会出现在这里?”白神星原本自信的脸上有些黯淡了,他又瞧了瞧K,心里有些后悔答应水四前来帮忙。   修文虽为人低调,可却威震四方,一个龟兹侠士能在中原有如此名号想来也是极厉害的人物。K有些庆幸他不是自己的敌人。   “你还愣着做什么?”修文瞥了眼身边的人,K这才恍惚过来,晓玉还吊在悬崖上。K刚要起身运气,修文已在他身前数米,挥手砍出三刀。   水四怎能让K轻易救下晓玉?今日这阵势的确令他始料不及,遇到修文算他倒霉。虽然和修文对战“我活”的几率不大,可就算死也不能白死。水四上前阻断了K的去路,单臂挥起手中的剑向K刺去。两秉长剑看不出剑身,像两条白龙纠缠在一起。   晓玉倒挂在悬崖上,虽看不见山顶是什么状况,可他们的对话却听得一清二楚。修文来了,他怎么会突然出现的?   悬崖之上兵器相接发出巨大的声响,可晓玉却安心了许多。有修文在,K不会有事的。   白神星和黑神星配合极妙,一个至刚,一个至柔,一上一下,相互补漏,令对手没有什么空子可钻,可他们的对手实在强大,就算白虎这时赶来和他们一同对付他,大约也只能打个平手。黑白两星几乎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可修文站在原地几乎没有移动,气息也如常一般。   另一面,K和水四打得难解难分。水四一只手臂渐渐招架不住。如此纠缠下去,不但占不到便宜,甚至还会丢了自己的性命。想到此,水四虚晃一招,将剑一扔,手中闪出五根银针,K还未看清,水四已经将银针全数抛了出去。K转身翻滚躲过了银针,然而水四的意却不在此。他飞出银针的同时又弹出两枚钢珠,钢珠却打的不是他,而是直打在系着绳子的巨石上,巨石砰砰裂开几道缝。K一惊,只见水四又要出手,K挥剑斩去了他另一只胳膊。可钢珠却已脱手而出,和着喷出的鲜血结实的打在了巨石上。巨石瞬间崩裂,拴着晓玉的绳子急坠下去。   “晓玉!”K大喊一声扑了过去,指尖离绳头只差一毫。   晓玉的叫声在空谷中回荡,消逝。   K脸色苍白,趴在悬崖边,却一看不见晓玉的身影……   冰冷从指尖僵到心头。   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化成血,化成她无数的笑脸……   K猛然起身,跳了下去……   一只手揪住他的后襟把他拽了回来,他脚步不稳,摔在地上。   “别误会,我不是想救你,是她一定不会想见你如此。但,若你还想跳,就跳吧!”修文瞥他一眼,瞬间消失了。水四和黑白双星早就逃得不知影踪了。   这悬崖之上只剩K一人瘫坐在地。他呆呆的坐在那里,像座岿立的石像,从炎炎正午,到夕阳西下。突然,他从地上跳了起来,拼命的向悬崖下奔去。   大雨来袭,冷风吹得蜡烛的火光飘飘摇摇。林翊推门进了书房,烛火在墙上映出的一个背影也飘飘摇摇。   白虎已经许久没有以如此秘密的方式来过他这里了,这次会有什么要事呢?   当白虎转过脸的时候,他的表情另林翊皱起了眉头。   “方晓玉……死了……”他说,又压抑着情绪似的短叹了口气。   林翊心中一惊,她曾经的音容笑貌忽然出现在了眼前。   一个鲜活的人,一个鲜活的生命……   “K送了张字条给我。水四拿方晓玉做要挟,让我去英翠峰,我却没能及时赶到。”白虎说道,他虽说的平淡,可语气中还是可以察觉淡淡的自责。   林翊的思绪被拉了回来:“那么,你是怎么知道她死了?”   “是修文,我在赶去的途中遇到了他。他因为想确认方晓玉吃了药之后是否恢复了,于是去找她,结果遇到了此事。是水四杀了她,让她跌下了悬崖。那悬崖足有百丈高,站在上面望不见底。若是掉下去……”   两人一阵静默。   “这件事……还是不要让皇上知道的好。”林翊深思半晌,说道。   “我正是来找你商量此事。可,如果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怪罪下来……”   “皇上刚刚才从方晓玉的阴影中解脱出来,但他并没有忘记她,而是把她藏在了心底。若让他知道她死了,他定会十分痛苦。”林翊的眼中烛火摇曳。   “可是,也许告诉了他,会让他彻底解脱出来,长痛不如短痛。”白虎说道。   林翊沉默了,想想若是善宜离开了自己……   “告诉他,对他来说,真是太残酷了……"   上午,阳光并不浓烈的时候,万九台正在和兰月下棋。修文突然出现在修竹之后,望着庭中那两个悠闲的人影,垂下眼眉。   “修文,有事么?来了为何不语?”万九台落下一枚黑子,拾起被他圈住白子放进盒子里。   修文咬了咬牙,走到庭前,深一抱拳:“小弟……是来请罪的。”   万九台一愣,转而春风满面的展开扇子:“呵呵,你何罪之有啊?”   修文深吸口气:“我将那解药偷偷的送给了K,他用那解药治愈了方晓玉。所以,皇帝才会毁了约定,并收回了宗海……”   “哈哈哈哈……”万九台大笑几声起身走下台阶:“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不过,你错了!你偷走了解药不错,交给了K不错,可是,方晓玉并不是你救起的。”   修文慢慢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万九台。万九台金扇站在胸前:“她是自己冲破的两层毒。呵呵,你若不送解药,皇帝也会毁约的。不过,让我很欣慰的是,你,很坦白。”   修文有些惊讶,心中无数疑问,可转而又垂下头,现在纠结她是怎么冲破两层毒的还有什么意义?!“她……死了。”修文说。   万九台沐着春风的笑容突然一僵,竟一时怔住了。   “她死了?怎么死的?”兰月走下凉亭。   “是水四和黑白双星将她推下了悬崖。我正从此路过,出手不及。”修文说道。   万九台金扇一展,摇在胸前,脸上却没了笑容。   他向前走了几步,突然顿住,说道:“找到他们,杀了他们。也算是不枉我和她相识一场。”   修文轻一鞠躬,眨眼消失在竹林之中。   有风吹过,竹叶沙沙。   兰月走到万九台跟前:“她竟然死了……”自言自语一般,看看万九台深邃的目光,忽然问道,“怎么,你很心痛?”   万九台转眼看她,忽而一笑:“心痛的应该不是我。却不知你那宝贝弟弟此刻知不知道。”   林翊和白虎千方百计想瞒的事情,却在半日之后的一个深夜传到了皇帝那里。   皇帝看了信一时失神。白虎想解释,却被他打断了,继续低头运笔写字:“朕说过,从此以后,她的事与朕没有任何关系。”说罢屏退了所有人。   他静静的坐在桌前,呆呆的望着对面。旖旎的烛光中,她又坐在了自己的桌前,痴痴的笑着帮他研墨。   一滴眼了落了下来,滴在他的手背上,攥紧了拳头。   也许当初不该放她走的,不该……   悔恨已占据了他的身体,他在颤抖中低低的哭泣着。   一只柔软的手搭在了他的肩头,他抬头看见天香正落寞的看着自己。   天香没有说什么,只把他的头揽在怀里。   二八五章 玲珑雪人   晨雾弥漫,阳光照进深谷中,被折射成了棱镜一般。有风吹起,细小的清苓花随风飞起,在这安静的早晨慢慢升到半空。这深谷美得仙境一般。   K坐在巨石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美景在他布满血丝眼中如空气一般,半分感情都不带着。   三天三夜了,自晓玉坠崖已经三天三夜了。   他在这里等她。   那日他不顾一切的冲到了崖底却并没有发现她的尸体。他的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会不会是有人救了她?可这绝丈之中又会有人在么?   他想到了玉指峰上晓玉的伤口自愈的情景,这次,那颗寄宿在她体内的神眼也会救她么?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一件事,他要在这里等她,不管多久,都在这里等她回来。   有风浮起一阵淡淡的芬芳,他抬起眼睫,清苓花如精灵般随风上升,在一道道明媚中闪着光芒。   阳光背后隐隐显出一个身影。   雪色的长裙,如墨的长发,一双映出日月的明眸。   K慢慢站起身,遥遥的望着那个影子。   那影子也遥望着他。   隔着花海,隔着阳光,两人就这么遥遥相望……   “玉儿……”K的眼睛里滚出了热泪,他突然飞身跳下巨石,冲了过去。   清苓花在他飞驰的身影中变的狂乱。   “玉儿!”他紧紧的楼主她,捧起她的脸,又仔细看看她完好无损的身体,又紧紧的搂住她。   “玉儿,我对不起你,我又让你遇了险。若是你……”   晓玉手指点住他的唇,抹去他脸上的泪痕,微微一笑:“我这不是好好的!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会在这里等我的!……K,我好想你!”晓玉搂住K,头埋进了他的肩膀去。   晓玉带着K穿过清苓花海,到了一片池塘。池塘在一个悬崖绝壁下,有瀑布从百丈之上倾泻下来,如一道仙人的银丝。瀑布之后有个巨大的山洞,洞里的摆设和装饰都令K惊奇不已。   如果说他们在醉香楼时住过的山洞异常华美,那么这个山洞就是神仙住的地方,所有的去装饰都在简约精巧中透着雅致。每一个细节都独有匠心,却又不会显得繁复庸俗。   洞被两层轻纱分成了内外两室,内室里点着烛火,一张木床格外显眼,床架是用无数盘根错节的青藤编织而成的,床头放着一盆绽放的水仙。   在这夏日里竟然盛开着水仙?K感到惊奇,更加好奇这里主人的身份。   “住在这里的人救了你?”K问。   “嗯!不过你绝对想像不到他是怎样的人。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会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人。若要说他,还得从我坠落悬崖的那天说起。”晓玉坐到了桌边。   那天,水四用几颗弹珠击碎了巨石,系着晓玉的绳子从K的手中脱了出去。坠下悬崖的那一刻,晓玉的心中除了震惊就是绝望。   她坠地的一刻失去的意识,可慢慢的,她感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她惊奇自己竟然还没有死,或者她已经穿越回去了?   当她努力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愣住了。落在自己脸上的,是雪花?她记得掉下来的时候明明是夏天,是自己昏睡到了冬天?   她已经被埋在雪里很深了,却根本不觉得冷。她想看得更多,可身子却像不是自己的,能动的只有眼睛而已。她正担心自己是不是被摔的高位截瘫了,一只长着厚厚长毛的爪子搭在了她的肩上。她抬眼,一只狼正张着嘴瞪着自己。她感到全身的汗毛都颤了起来,可身子又偏偏动弹不得,眼看狼锋利的牙齿就要贴到自己了,她闭紧了双眼,脑中一片空白。可,那狼竟然温顺的舔了她一口?   她半信半疑,睁开一只眼睛,却见一双银色的靴子站在自己身旁。一张年轻的脸靠近自己,正用那碧蓝的眼镜看着她。男子满头的银发如凝滞的银河一般闪着星芒。这诡异的场景应该令她惊叹才对,可她却感到似曾相识。   在她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晚上,她也见过他。不过那时她以为是梦,却没想到是真的。   男子看了看她,张开一只手遮在她眼前,自掌心中射出一道蓝光。   晓玉的一只眼睛完全被蓝光遮盖了,而另一只眼睛却清楚的看到有一颗发光的珠子从她的那只眼睛中升了起来。   “雪人?”晓玉的双唇轻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男子看她一眼,手掌一攥,那珠子便消失了。晓玉的两只眼睛又恢复了正常。   “没错,我就是雪人。你要找的人就是我。”   雪人一双碧蓝色的眼望着她,嘴唇虽未动,她却听到了他的话语。刚才自己也并未说话,他就知道她心中的所想,他会读心术么?   雪人突然露出一丝笑容,他的话再次响起。   “读心术?呵呵……”   “斧山道人让我来找你,说你可以帮我取出神眼。”晓玉试探着,她疑惑他刚才是不是已经将神眼拿走了。   雪人看了狼一眼,狼突然晃身变成了——小栓。   晓玉惊得简直要晕了过去。可她的的确确看到那头狼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   “晓玉姐……姐姐……”   小栓竟然开口说话了?!和那时她认识的小栓一模一样。   “难道斧山道人是你么?”晓玉看向雪人,雪人嘴角一勾站起身来。   雪人伸开双臂,晓玉身上的雪慢慢化开了,她又能动了。她一骨碌爬起来,身上竟然一点伤都没有。正惊奇,却听雪人说:“玲珑还在你的眼中。它还不想离开你。”   “可是,它若不离开我,我还能回去现代么?”晓玉开口问道。   “等到无归原位,才是你回去之时。”   雪人将晓玉带到了山洞,并将山洞内悬挂的两层轻纱变成了水幕,并告诉她虽然她身上的外伤已好,可气血尚在恢复之中。两天后水幕消失,她也就完全恢复了。如果她愿意可以暂时住在这里。   晓玉望着雪人和狼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水幕之中,耳边又传来了他的声音,“有人在等你。”   二八六章 帘洞飞花   “原来斧山道人就是雪人。”K低声说道。   “怎么,你早就知道斧山道人另有其人么?”晓玉问道。   “不错。白虎曾经跟我说过,斧山道人早就死了,而且是死在了他徒弟的手上。”   “你是说小栓。”   “嗯,不过小栓现在要是活着也该有四十多岁了。”   晓玉想了想,点点头:“记得马飞说过,斧山道人和雪人是好朋友,那么,他变成斧山道人的模样也就不奇怪了。对了,马飞怎么样了?你见到他了么?”   提起这个人,K冷冷一笑:“他害你害得还不够惨么?你竟然还会惦记他?”   晓玉叹了口气,续了杯茶:“我只是觉得他并不是坏人,他这么做也许是有苦衷的。而且,我也并不恨他。”   晓玉刚把茶杯放在嘴边,K就掐起了她的脸巴,戏谑道:“哎呦,我的乖媳妇!你什么时候能不那么心软呢?同情心泛滥了吧!”   晓玉倔强的一仰头:“好啊!那我对你的心硬起来好了!你选择吧,是不吃饭,还是睡外面?”   她瞪着眼睛看着他,等着他的答话再发起攻击。可K看她的眼神忽然变的柔软起来,捏着她嘴巴的手忽然变成了掌,将她的脸捧了起来。   “只要有你在,只要能天天看着你,让我选择什么都可以。”   他的声音好温柔,他的眼光好轻柔。晓玉只觉得一股热浪从心底涌了上来,喉咙一动,打掉他的手,赶紧喝了口茶:“没正经!”   “谁?!”K突然拧住眉头撩起帘子冲了出去。   帘外只有哗哗的水声,夕阳透过瀑布照进来,在洞口处形成一朵小小的彩虹。   “怎么了?”晓玉追了出去。   K侧头说道:“没什么,刚才以为有人。”   晓玉舒了口气,走进他。   夕阳拉长了他的影子,他的身姿更显得伟岸英武了。晓玉从背后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暖暖的。她满足极了。   K轻轻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面前。她的眼睛清澈如水,映着那一朵小小的彩虹。   K紧紧的搂住她:“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弃我,好么?”   晓玉抬眼看着他,他的眼中充满了忧伤和不自信,这目光似乎也和那时的皇帝如出一辙。晓玉叹了口气,搂他更紧了,却又猛然起身,浪荡公子一般调戏的勾起他的下巴:“才不会呢!你就是拿大棒子打我,我也不会走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是我的人!”   K的眼中柔情更浓,俯身吻了下去。   这一夜K没有合眼,他看着她在他的身边睡得香甜,指尖滑过她吹弹得破的脸颊。   刚才分明感到有人,怎会不见了呢?也许是自己太紧张了,可他不能再掉以轻心了,因为他不能再失去她。   清晨时分,一阵花香飘进洞来。他知道那是清苓花的香气。   轻纱浮动,一朵小小的清苓飘了进来,落在晓玉的头上。K轻轻摘下那一朵,突然心中一惊,冲出纱帐。   晨辉中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了他眼前。那人转过身来,黝黑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好久不见啊,兄弟!”   “马飞?”K下意识的向身后瞟了一眼。   马飞咧嘴笑道:“别担心,我不会伤害晓玉的,不过……她暂时醒不过来。”   “你下了毒?”K的拳头握在一起。   “不不不,我怎么会对她下毒呢?她只是昏睡了过去,一两天醒不过来而已。不过,我倒是好奇,我已经隐藏的很好了,你是怎么发现的呢?”马飞笑问。   K摊开手掌,一朵小小的清苓。   “你认为它能穿过水幕到达这里么?”K手掌一翻,清苓落在了地上。   马飞抚掌称赞:“哈哈,K!你果然聪明!也难得你如此警觉,可是……我在想你要用什么办法打败我呢?”   马飞刚说完已窜到了K的身后,K早知他会如此,猛然转身,只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K再醒来的时候已在了一辆滚滚奔驰的马车上了,晓玉躺在他身边。透过晃动的车帘,他隐约看见马车飞驰在悬崖之上。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K的声音出奇的平静。   “去龙山教见长老。”马飞说道,猛甩缰绳。   K垂眼看看晓玉,指尖拨动她的头发,缓声说道:“你不困住我们,难道不怕我们逃掉?”   马飞转头一笑,露出两排皓齿:“你还不知道清苓花的秘密吧。那山谷叫做绝尘谷,谷中最多的便是清苓花。清苓乃是西天梵境的一种圣花,香气可以抑制人的武功,绝尘谷那么多的清苓至少要让人三月之内无法运气施功。你说你现在要和我交战,胜算几何?”   K目光凌厉:“可是,你自己也在绝尘谷中,现在岂不也失去了武功?”   马飞大笑几声:“你说的不错!本该如此。可是我却服了骧生丹,现在却还至少留着七八分的功力。我劝你还是留些力气吧。”   K暗暗运气,果然连一口真气都提不起来。他把晓玉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想了想,说道:“晓玉曾说她并不怪你,她说你这么做是有苦衷的。”   马飞沉默了许久,才道:“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到时你们的命运如何,上天自有裁断。”   陡峭的悬崖,怪石嶙峋,马车却像飞驰在平地一般,每一个沟坎,每一处转弯都行得分毫不差。这条路,他走了二十多年,今天却觉得如此漫长。因为他不知为何,自听了K一句“晓玉并不怪你”之后心情变的格外沉重。   午后,马车驶进了一个巨大的山洞,山洞壁上亮着灯火,这灯火指引着马车穿过长长的隧道,到了一个天坑里。   车停了,马飞掀开帘子:“到了,下车吧。”   K抱着晓玉走下马车,抬头一望,头顶是一个几十米高的圆形天坑,他们此刻正在坑底。   “K!”马飞走到他面前,目光深邃,“我能为你们做的只有这些了。我希望你能原谅我。”马飞拍拍K的肩膀,转身走进巨大的山洞,几个穿着奇怪衣服的女人手中握着弯刀胁着K跟在马飞的身后。   二八七章 真龙天子   “哈哈哈哈,马飞!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长老一甩孔雀披风踱下台阶。她虽然长得很美,可那脸上的笑容让人见了却觉得恐怖。长老看了眼马飞身后的人,嘴角一翘,按住马飞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好!非常好!”   她眼底闪过一丝杀气,只听噗的一声,马飞肩膀鲜血迸出,疼的他直跪在地上,马飞咬着呀忍住疼痛,一双眼睛恨恨的盯着长老。长老却不在意,面带笑容从他的肩膀里抽出长长的指甲,又在他的脸上擦了擦血迹。   K的心中一震,他从没想过马飞会效力于这样的人。他还想着要见机行事,带晓玉逃出去。可现在不知为何有些心灰意冷。   马飞捂住肩膀咬着牙,忍痛问道:“灵在哪里?”   “哦?你还在想着她?”长老仰天大笑几声,“你倒是聪明,把他们抓了来,却还不忘去给皇帝报了信。哼,可惜你是自作聪明!就凭他那几个虾兵蟹将也能闯进我龙山教?!哼!我敞开门等着他!”   原来马飞刚才说的“能为他们做的只有这些”指的是去替他们请了救兵。K心中忽然有些感动,看看沉睡的晓玉,嘴角露出一丝欣然,“你果然没有看错他。”   长老挥起羽衣走上台阶,两指一摆,便有侍从把灵抬了出来。   灵躺在塌上,微微睁开了眼睛。她看起来身体极度的虚弱,干裂泛白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要说什么,可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灵!”马飞猛然站起,却被长老在十米之外的一击打中了腿,跪在地上。   “呵呵,你还想见她?我以为你终于放下了她呢!你虽然背叛了我,可我对你还是那么的仁慈。我舍不得杀你,可怒气却无处发泄,你说该怎么办呢?”又是一阵奸笑。   “疯子!你这个疯子!恶魔!”马飞冲了过去,却被长老一挥手打得飞出去贴在了墙上。长老手掌用力一捏,马飞掐住脖子,透不过气来。   K看得惊心,那个叫灵的姑娘他是见过的,于那次见的时候相比,现在简直可以用不成人形来形容。而这长老也不知用的什么法术,竟然能隔着数米控制别人?   “你应该知道背叛的后果!”长老说罢收手,马飞从墙壁上掉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长老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呲笑一声,转而望向K,彬彬有礼的轻一俯身:“处理些家事,让你见笑了!”   K对上她的目光心头一凛:“你想要神眼,我们不会和你相争。只是,你不能伤害她。”   长老饶有兴趣地看着K,慢慢走下台阶,到了他面前,手背贴上K的脸,嘴角一翘:“哦?是么?呵呵,又是个多情的种子!也许你愿意留下来为我效力?”   K尚未开口,长老又说道:“可是有了神眼,我就不再需要别人了。你说这可怎么办呢?”   长老话音未落只见蓝光一闪,她已跳到数十米开外的一张石桌旁,怀中还抱着晓玉。   “玉儿!”K心头一惊,飞身掠了过去。   “不不不!你应该和你的兄弟待在一起!“长老轻飘飘一挥手,K就飞了出去,重重撞到墙上摔在地上,嘴角撕裂。可他顾不了许多,爬起来又冲了过去。   “你们都是一个德行!死性不改!”长老说罢手臂用力一挥,K飞出去十几米高,摔在地上,只感到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热浪涌起,吐了口血。   “呵呵,现在总算清静了!”长老俯下身去,闻了闻晓玉的脸颊,赞叹道:“多好的一副皮囊啊!怪不得那么多人都爱着你!不过,现在你是我的了!”   长老紧闭双目张开手臂,自晓玉的身体瞬间迸射出无数耀眼的白光。白光行成一个巨大的光环笼罩着晓玉。   “玉儿!”K费力的伸出手指,口中喃喃,可他伤得太重,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   “住手!”一个洪亮的声音带着无上的威仪响彻山洞。皇帝一身金色的铠甲冲进洞来,身后严整的官兵迅速包围了整个山洞。   “哈哈,竟然又来了一个!”长老丝毫没将他们放在眼里,“你们还真是不知死活!”双手一挥,几乎所有人同时惨叫一声飞了出去。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将士们,竟在一瞬成了残兵败将。皇帝左右一看,自己的精兵强将竟然个个瘫倒,连白虎和林翊也捂着胸口缓不过气来,可他自己竟然没有受到法术的控制,好端端的站在原地。不但他惊讶,就连长老也忍不住侧目而视。   皇帝从胯下抽出长剑,指着长老喝道:“朕乃真龙天子,你小小妖术岂能伤得了朕?!”说罢怒吼一声冲上台去。长老不甘心,仍不断的使出法术,可这些法术却真的对皇帝奈何不得,眼见着皇帝举剑刺到了胸前,长老一挥羽衣缠住皇帝的利剑,挥手一甩,羽衣连着皇帝手中的剑一同飞了出去。   长老转身定住,嘴角一抹冷笑:“哼!不用法术如何,接我一招!”长老一掌劈出,速度虽不快,可力量极大,皇帝两拳交叉挡在额前,却被这巨大的力量压得跪在地上。   “哼,皇帝又怎样,来了我龙山教还不是一样要跪下?!”长老再一用力,皇帝的双膝嵌进了地里,手臂也嘎嘎几响,像是骨头折断了。   “皇上!”林翊和白虎大叫一声冲上前去。长老腾出一只手奋力一挥,那二人又重重的撞上了石壁。   长老猛然收功,皇帝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哼!还有谁想来领教?!”长老怒喝一声,山洞里回荡着她愤怒的声音。   长老盯着晓玉的眼睛,两只手像鹰的利爪在她眼前用力一抽,一颗明亮的珠子从晓玉的眼中浮了起来,而她的身子却如死尸一般坠了下去。   玲珑浮在长老的手上,她看着它的样子如痴如迷:“玲珑啊玲珑!你终于属于我了!”   忽然她眼前黑影一闪,手中的玲珑不见了,扭头看去,一只狼叼着玲珑正怒视着她。长老眉头一拧,猛然转身对着空旷的山洞喊道:“雪人!你给我出来!”   一股寒流吹进了山洞,地上开始结冰了,冰如海浪一般一层接着一层向前翻涌,一双银靴踏冰而来,从容地走上台阶。   “我说过了,玲珑不是你能左右的,你不该打它的主意。”雪人抬起长长的睫毛,露出一双碧蓝色的眼睛。      最终章 玲珑归位   “我说过了,玲珑不是你能左右的,你不该打它的主意。”雪人抬起长长的睫毛,露出一双碧蓝色的眼睛。   长老看着他的目光一时有些失神,竟然收敛了刚才的张狂,负气似的说道:“你只是不想让我变的和你一样!你只是……”   雪人轻轻抚摸她的头发,长老一下子变成了蓝色长发,容貌清丽的美人。   雪人慢慢收回手,低声说道:“你想要的只是这样么?我说过,只要你放弃玲珑……”   “骗人的!这些都是骗人的!你可以用法术变换我的模样,可我还是一直在衰老。你那些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我想要的是和你一样——长生不老!”长老打掉他的手,转眼盯向狼口中的玲珑,飞身冲了过去。   “你若能杀了他,玲珑就归你了!”雪人在她身后漫不经心地说。   长老突然顿住了,惊讶的望着他:“你以为我不敢?”   雪人摇头,叹了口气:“你不是不敢,是不忍。你知道他的身体里寄宿这我的灵魂。”   长老咬了咬牙,张开手,指甲“嘎吱嘎吱”从她的指尖长了出来,细长的就像十根锋利的匕首。   “自作多情!”她惊叫一声朝狼的身上抓去,狼一跃而起,躲过一抓。长老飞身追了过去。   马飞爬到了灵的身边,紧紧握住灵的手:“别怕,今日一切便会终结。”   灵看着长老迅捷的身姿,电光火石般炫目的招法,叹了口气:“小独他并非是母亲的对手。”   马飞莞尔一笑:“雪人赌的不是功夫,而是长老的心。”   长老瞅准狼跳下墙壁的瞬间,飞身过去张手要掐狼的脖子,狼凌空一躲,这一躲却正好迎上了长老的另一只手。锋利的指甲瞬时穿过了狼的喉颈。   “小独!”灵大喊一声,却见另一边雪人掐着脖子倒在地上。“爹爹!”灵忍着剧痛爬了过去。   雪人呕出一滩殷红的血。   “爹!”灵扶住他。   雪人面容依然淡定,微微一笑,捂住胸前。他眉头一皱,用力拉起手臂,一颗血红色的明珠自他胸前升了出来。雪人望着灵的目光有些飘渺。   “守护好它。”他说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血之眼注进了灵的体内。灵的额头上顿时化出一朵红莲。   “爹爹!你不能,你……”灵伏在雪人身前泣不成声。   雪人的脸上长出了黑斑,皮肤渐渐松弛,衰老到和他的年纪相符才停了下来。他望着灵身后握着玲珑呆呆相望的长老咳了两口血,微微笑道:“谁的容貌不是靠法术维持的?我靠的血眼,你靠的是我,我们都在自欺欺人。可是,再长久的生命也抵不过时间。终有一天我们会死去,入土时还不是这幅模样,甚至更惨……”他又咳了两声,瞳孔有些扩大:“可有一件事却永远不会改变,那就是我对你……”雪人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不!”长老冲了过去,扑到雪人身上,“你怎么会死的?你是骗我的,骗我的!”长老拼命的摇晃着雪人,失声痛哭起来,山洞里霎时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水淋湿了晓玉,K把衣服脱下来挡在她面前。晓玉凝这雨水的睫毛轻动,慢慢睁开了眼睛。K又惊又喜,扔掉衣服抱起她:“玉儿!”   山洞里其他人的伤口也都在惊奇声中慢慢的愈合了。   狼虽然流了很多血,可爪子也微微动了动。   只有灵知道,这是长老最后的法术。她在挥洒自己法力。等雨停下来的时候,她将彻底变成一个普通人。爹爹他,果然没有猜错娘亲的心。灵的眼中温热起来。若是她早些明白该有多好。   大雨中,长老搂着雪人呆坐在石阶上,她清丽的容貌渐渐衰老,蓝色的长发也变成了银白。怀中的人静静的躺着,紧闭着双目却平静祥和。   玲珑从长老的袍袖里掉了出来滚到晓玉脚边。   “你们走吧!”长老说。   晓玉拾起了玲珑,放在掌心。这和她第一次见到玲珑的时候是一样的,当时她还以为是颗玻璃球,没想到因为它,他们经历了这么多生死。   “你们也走吧!”长老看了眼默默流泪的灵。   “可是娘亲……”   “不要叫我娘亲!”长老果断的打断她,低头摸了摸雪人的脸颊,眼中有些温热,“我并没有做你娘亲的福气。”   灵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马飞拦住了。   这也许是他们唯一一次能脱离她掌控的机会。他不确定那个疯女人什么时候又变回原样,于是硬生的把灵拉出了洞外。   所有人都离开了,只有长老抱着雪人在瓢泼大雨中静静的坐着。晓玉回望她,那背影有些萧索。   马飞二人离了山洞就不知去向了,皇帝的军队浩浩荡荡走在丛山峻岭间。   车厢里晓玉坐在中间,皇帝和K分在两边。她做梦也想不到他们三人有一天会坐在一起。可这画面却并不和谐,那两人一路上炙热的对视让晓玉有点喘不上气来。局势紧张的就像绷在弦上的箭,只要有一人稍有动作就会金戈铁马不死不休。   晓玉咽了下口水,斜眼瞥向皇帝,横眉冷对,咬牙切齿。再暗暗瞥向K,泰然自若,来者不拒。绷了这许久,晓玉有些忍不住了,于是决定缓和一下局面,干笑两声,说道:“啊!天气太热了!我来喝口茶,你们……”她还没碰到茶壶把,K便伸手抢过茶壶,正巧皇帝也伸了手,却落了个空。   K得意,为晓玉倒了茶:“娘子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晓玉还没接过茶杯,就见皇帝一笑如春风:“呵呵!娘子?朕怎么没有瞧见。这里只有朕的玉妃娘娘!”   “唉,你们……”晓玉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左右团看。   “你的?!”K眉头一扬,挑衅的语气张狂极了。他一把揽过晓玉霸道的吻上她的唇。晓玉一惊,想赶紧推开这鲁莽的家伙却被K狠狠地钳住双手动弹不得。皇帝愤怒的一拍桌子:“放肆!”马车霎时停了下来。   K放开晓玉:“怎么,你不服?还想比试么?”   皇帝怒发冲冠:“难道朕怕你不成?!”   “好!”K嗖的飞出窗外。“K!”晓玉扒住车窗大叫。   皇帝冷哼一声甩起前襟冲出车门。“哎!皇上!”晓玉也跟了出去。   林翊调回马头走到车边,望了眼不远处飞上跳下的两个人,平静地问道:“娘娘,他们又要打了?”   晓玉手掌扶上额头,转身回了车厢:“打就打吧!不到京城不会停的。”   那两人果真就像晓玉说的一样,一路上打了不下十几次。刚开始兵刃相接,后来拳脚相加,再后来抱在一起弄得一个个灰头土脸。君不像君,臣不像臣。终于熬到了京城。   回宫的时候是个深夜,晓玉又被安排到了榭香阁休息。可她并不想住在那里,执意要立刻归还玲珑。皇帝拗不过她,于是深夜通请了太后。   再见到晓玉,太后的眼里除了惊讶还是惊讶。再次在密室里见到太后,晓玉却镇定温文,矮身施了礼:“奴婢司徒晓玉见过太后!”   “司徒?你不是姓方?”太后冷眼相对,话里有话。   晓玉莞尔一笑:“奴婢本姓司徒。今日前来归还神眼玲珑。”她从袖子里掏出玲珑,不等太后再问就把玲珑放在了神兽的眼睛上。   神兽的眼眶周围猛地射出千道耀眼的白光,四壁抖震,玲珑慢慢没入神兽的眼睛里。   “晓玉?!”皇帝惊讶的发现晓玉的身体也在强光之中变的发亮透明。   晓玉知道自己在这世上的时间到了,抬眼对上皇帝慌张的目光。他的脸一如初见,俊朗英武。往事如烟,如影,如一滴泪划过她的唇边。   “谢谢你……”她双手握住皇帝的脸,深深的吻住他的唇。   “再见了!”她说。   一道白光闪过,她听见皇帝撕心裂肺的喊着她的名字。   空间变幻,她惊叫一声掉进时间的漩涡,一双手紧紧的抱住她。   “K!”晓玉扭头对上K一双明亮的眼睛。   “你刚才给他的可要千百倍的还给我!”   他话音未落,周围突然一片漆黑,他们只觉得瞬间失重,从高空跌落下来,重重的摔在山顶上。   K抱着晓玉,自己垫在下面,一口血从口里喷了出来。   晓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她惊恐的眼睛,K忽而一笑,吃力地说:“这次我终于……守住了你……”   “K!”寂静山谷,只有回响不绝于耳。   —全文完—   番外   番外一 千年情愫似锦薄,此生长恨燕南飞   第二年十月初九,常贵妃为皇帝诞下一子,取名常玺。皇帝大悦,封常喜为太子。天香也在次月被封皇后,择日举行了册封大典。当她一身华服踏着锦绣地毯走向他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充盈了泪水。这条路她走了太久太久。   自晓玉离开之后,皇帝依旧是那个沉稳,内敛的皇帝,他的笑容也依旧如朝阳一般令人愉悦。可是天香总觉得他的身上缺少了些什么。人情味?也许……他活着的就像个假人,不带半点人情味。   几年之后的一个春天,春风和煦,阳光柔软,令人心中惬意。皇帝带着天香和常玺在茶楼雅座吃茶。隔桌聚集着一群人,被围在当中的乃是天下第一的书法家宋广。   “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有人饶有兴致的念道。   皇帝不禁侧目看去,宋广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津津有味的欣赏着别人对他的赞美。   几年前,自己似乎也是如此欣赏他的字。恍然之间,时间逆流而上,又回到了那个相遇的日子。   皇帝收回目光,手中青釉茶杯泛着柔和的光芒。   “写的什么破字,还没我爹爹左手写的好呢!”邻桌一个姑娘和她的女伴们评论着。   “此字,不买也罢……”   记忆深处一个声音飘了过来,他抬眼望去,一个白色的影子挤出了人群。她整齐的头发帘下一双灵动的似双清潭。   皇帝垂下眼眸,茶杯里浮动的茶叶在淡色的水中缓缓的沉浮。   “人生若只如初见…”   若当时,他没有一眼看透他的心思,若后来他对她只如初见,现在她会不会也坐在这里和他一同品茶呢?   天香看着皇帝的陷入沉思的目光,心中一动。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没有忘记那个女孩。   据说那天夜里皇帝把她带回了宫,带进了密室,而她却在神像前变成了一道白光消失了。有人说她是妖,有人说她是仙,可只有一个人认为她是人——一个可以倾尽所有去爱的人。那个人便是皇帝。   虽然他已经没有了年少时的轻狂,虽然他依旧如常,却只有天香知道,他还是会在某个下弦月的夜里在庭中独自静坐,也会在某个清晨站在榭香阁门前失神。他在思念她,孤独的思念她。   “父皇!”常玺摇了摇皇帝的手臂。天香急忙捂住他的嘴,警惕的看看四周,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嘘!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在外面的时候不能叫父皇的!”   常玺恍然,急忙捂住小嘴:“哦!玺儿忘记了,母后!”   天香又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无奈道:“母后也是不能叫的。”   “哦!”常玺撅起嘴,捧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皇帝见他那乖巧的模样,眼中带笑:“玺儿唤爹爹何事啊?”   常玺放下茶杯,正襟端坐,一板一眼地说道:“回禀父亲大人。玺儿以为,方才那姐姐说的不错。这宋广的字也不过如此,远不及爹爹的字。”   “哦?是么?”皇帝嘴角一勾,“可是,我记得你最喜欢我书房里的那幅字,那便是宋广写的。”   “什么?……”玺儿突然惊了,在凳子上做不住了,扭扭蹭蹭的嘟囔问道,“你是说……'人生只如初见'?”   皇帝抿嘴点点头。   玺儿撇撇嘴,喝了口茶:“玺儿,玺儿才不喜欢那字,玺儿只不过是喜欢那诗罢了!对了,爹爹,那诗是谁写的?”   皇帝微笑的眼睛中忽有什么一闪而过,他顿了顿:“是你一位过世的母妃。”   “哦?我竟然还有这样一位母妃?!难道比母后还聪明么?”玺儿眨着眼睛。   天香看了皇帝一眼,心中有些尴尬,急忙说道:“不许胡说!那位母妃自然比母后优秀得多。”   皇帝没有答复,玺儿于是识趣的埋头继续喝茶。   皇帝吹了吹茶面,那人到底是聪明,愚笨,还是什么样子,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已经离开了,而且离开的很久了……   隔年的春天,皇帝得了一场重病。弥留之际,他望着墙上那幅字默默的流下眼泪。那年他才29岁。   年仅五岁的常玺如同他的父皇一样早早的继位了,天香住进了慈宁宫。辉煌的宫殿,空徒的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还年轻,却已成了太后,她感叹命运是如此的捉弄她。让她以为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却又在一瞬将所有的席卷一空,竟然连一点希望都没有给她留下,余生就像尘土,在没任何生的意义。她似乎一夜之间理解当年太后的心境,而她并不后悔,因为她至少曾经得到过。为了这,她曾发誓不惜一切。现在她要坚守,坚守他所留下的一切,就像曾经坚定的奔向他一样。   ??   番外二 生非易,死非易   “你杀了我吧,我不会求饶的!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死在你手上总比死在……”水四忽然顿住了,修文目光侧向身后。风狂躁的卷着树叶在窗户上留下一片片倾倒的影子,一个伟岸的人影出现在窗棂上。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修文低声说道,将弯刀收入刀鞘。   门一开,狂风卷着雨点冲进屋来。门口立着一个欣长的身影,一身白衣已被打湿。   “哼!那女人不晓得有何高招,竟然让这么多人来找我寻仇,哈哈,只怪我现在是个废人,否则……”水四的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白虎迈进屋来,看了眼修文,沉声说道:“方才你所说,祯王爷临死之时曾告诉你一个秘密可是真的?”   水四呵呵一笑:“不错,而且这秘密和你的身世有关。哼,也许我水四一死,你永远无法知道自己是谁!”水四得意极了,甩着两个空空的袖子往桌前一坐,嘴叼起一只茶杯,仰头喝了进去。喝罢一甩头,茶杯摔在地上“当啷”一声响起。   “不!我要告诉你!”水四站了起来,两步跨到白虎面前,哈哈大笑两声,“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白虎戏谑,放下剑,坐到桌前,“你倒说说!若真能让我生不如死,也许我倒可以放你一马!”   水四冷哼一声:“这世上没有比亲手杀了自己外祖父和全家更残酷的了。”   白虎握剑的手一顿,凝眉望去。   水四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玩味许久才道:“没错,你一直想要除掉的人,你爽快手刃的人,祯王爷是你的外祖父。”   白虎紧紧握住剑,忍住气,听水四说出了隐藏了二十八年的秘密。   祯王爷本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还未成家就战死沙场,二儿子还算不错,开了个钱庄,为祯王爷一家添了香火。小儿子最不争气,是个赌徒,在外地赌输了还赖账,结果被人活活打死了。大女儿韶静嫁给了大学士的儿子,当朝文科状元信武。祯王爷最疼爱的二女儿韶宣也快到了婚配的年龄,祯王爷本想给她寻个如意郎君,却怎想韶宣她竟然怀孕了。   这真是祯家天大的耻辱,祯王爷怒不可遏,他逼问这孩子的父亲是谁,可韶宣却是一副倔强的脾气,打死也不说。祯王爷让她喝药把孩子打掉,她连夜逃出了王府,没过几日,便在一个废弃的桥洞下发现她的尸体。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不见了。   韶静在妹妹的坟前哭得几度晕了过去,祯王妃派人把她架了回去。韶静在家服了毒,临死之前对母亲说了实情。   那日晚风和煦,她正在院里赏花,就听一处传来韶宣的声音,她走进一看,顿时惊到了。她最引以为傲的丈夫正在调戏她的妹妹?!韶静错愕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时回不过神来。韶宣看到了韶静,大喊一声,挣脱了信武,扑到姐姐怀里大哭。信武却冷瞥她一眼,若无其事的迈开大步离去了。   晚饭过后,韶静来到信武的书房,看着灯下他的模样想起白天看到的事还是不敢相信。   “你是来问我白天的事?”信武没有抬头,却先开了口。   韶静没有回答,问这样难看的事,她说不出口。她静静的站着,等着信武的解释。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希望信武说那只不过是个误会。   信武放下笔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含泪的眼睛忽然轻蔑的一笑:“呵呵!你怎是这样一副表情?若我说想纳韶宣为妾,你不开心么?姐妹同侍一夫……”   一个响亮的嘴巴截断了他的话。信武慢慢扭过头,一抹嘴角的血,望着韶静愤怒的目光忽而一笑:“怎么?你以为是王府千金我就动不了你了么?呵呵,你父亲现在只不过有个躯壳而已,你们祯家现在除了你二哥连个男丁都没有。可是你二哥那病殃殃的样子还能撑多久?呵呵,你还想有人为你撑腰么?!事到如今,我可以告诉你,我喜欢的是韶宣,我也一定会得到她!当年去提亲的也是韶宣,可是你父亲却把你送上了花轿,若不是顾念着你父亲的脸面,这桩亲早就被退回去了!哼,听说你父亲他要给韶宣择婿?择什么择?她本来就该是我的!”   韶静被他一番话说得眼前发黑,突然一晕,扶靠在桌子上。   “你……你不能这么做!你我二人若夫妻情分已尽,你可以写封休书,我绝不会……”   信武掐住她的脸,把她的头扳向自己,望着她的眼睛:“夫人!我怎么舍得你呢?既然你父亲把你亲手送到了我手上,我是不会拒绝的。不过,本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会拿回来的。哼!我会有办法让祯王爷心甘情愿的把韶宣给我抬来的!这一天我等了很久了!”他狠狠一甩韶静的头,匆匆离开了书房。   韶静滑坐到地上,目光直直,泪如泉涌。   第二天,她收拾东西回了娘家,只说是和信武闹了些别扭。却不想这一走倒给了信武可乘之机,偷偷派人劫走了韶宣……   祯王爷得知真相暴跳如雷,当即去大学士家理论。大学士一家自然矢口否认,骂祯王爷无凭无据辱没大学士门风。信武更是装的一脸无辜,痛哭流涕的申冤。祯王爷无奈,告到了先皇那里,先皇一面认为只凭韶静一人之词无法服众,再者这事若是真的,传出去乃是皇家一大耻辱,于是只给了祯王爷一千两白银,让他好生安葬了韶宣,这事就算揭过了。   祯王爷跪在长殿三日竟换来先帝如此裁断,不但对先帝心灰意冷,并发誓一定要报复到底。后来他遇到了万九台,万九台帮他除掉了信武,却也难解他心头之恨,于是才做出那么许多事来。   至于白虎是韶宣儿子的事,祯王爷却是一次偶然发现的。   那日他去见驾,正见8岁的皇帝和一个年龄相仿的孩子练武,那孩子一身雪白,一脸的书卷气,可出手却干净利落,远胜皇帝。祯王爷本没在意,却偶然看到他身上的一块玉佩,那正是韶宣之物。再仔细看看那孩子的脸,倒像极了那可恶的信武。后来祯王爷从侧面打听才知,这孩子是被兰月公主捡回来的,当年因其母早产又难产正被公主撞见,公主可怜他便把他带回了宫中。这孩子聪明内敛,并且对武学有着极浓厚的兴趣,深得圣心。   祯王爷几月茶饭无味,却最终决定不和白虎相认。因为白虎他虽是自己的亲外孙,却无名无分,而且若被人知是信武的儿子,不知大学士一家会如何叫闹。再者,这孩子若知道了自己身世的秘密,恐被人嘲笑,从此人前抬不起头来。如此度量,祯王爷最后放弃了相认的念头。   如此过了二十几年,却不想最后死在了自己亲外孙的手上。   “哼!若你们的关系公布于众,当年皇上处斩王爷一家的时候,也应该把你也斩杀了!”水四说道,看着白虎已成铅块般凝重的脸,他开心极了,又笑道,“你不是标榜忠心臣子么?现在就该跪在金銮殿下去求死!”   白虎起身,沉默着走出门去。   “怎么?你不杀了我?!你就不怕我到处去宣扬?到时候,你会身败名裂,你的下场会比我惨一百倍!”水四恶狠狠的在他身后大叫。   “不会的!”修文平静地说,“因为——你已经死了。”手起人头落。   修文冷冷的瞥了一眼滚到门边还瞪着眼睛的人头,叹了口气:“希望那女人在泉下遇见你时不再心软的放过你!”擦了擦刀柄,消失在烛火之中。   白虎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心中空洞洞的,他不知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自己该去向何处。他一路走着,路过一片孤坟,夜色中坟上的杂草像无数的手臂,挣扎着想要扒出坟来。白虎就在这些坟前停了脚步,坐在地上望着那坟冢直到天亮。   当白虎跪在书房前等着皇帝退朝归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和自信,只剩满脸的污浊和长长的胡茬。   皇帝见到他时,足足愣了一刻,旋即屏退了所有人,包括林翊。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皇帝坐到桌前写字。   白虎差异,他抬起头,皇帝深深看他一眼,随手扔下一道圣旨:“念!”   白虎拾起圣旨,看着上面的字,泪水流了下来。   “你难道没听见么?朕让你念!”皇帝站起身。   白虎咬咬牙,念道:“锦衣卫指挥史白虎,因护驾不当,剥去官职,从今以后不得踏入京城,亦……不准死……”   圣旨落在地上。   皇帝踱到他面前:“其实兰月皇姐带你回宫的时候就知道你是谁,否则她怎会轻易捡个婴儿回宫?朕一直视你为手足,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就不能继续留在宫里了。你,你要谨遵圣旨,不能踏进京城,亦不能……死……你走吧!”   皇帝转过身,紧紧的咬着牙,忍住心中的翻涌。   白虎在他身后连扣了三个响头。   此后,江南出了位奇侠,据说这人面如冠玉,出手却如罗刹。他专杀贪官和奸商,每每离开都会留下张字条“皇恩浩荡,奉天行道”!      番外三 一颗玲珑眼,看穿两世情   晓玉提着一兜子蟠桃走出了电梯,当她转过弯看到自己家大门的时候,袋子“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蟠桃滚了一地。   门大敞着,她心爱的家具都堆在了门口,卖破烂的师傅正把它们捆绑着准备运走,屋子里传来轰鸣的电锯声……   这是什么情况?!   晓玉急奔过去,拽住卖破烂的师傅,夺过他正要装进袋子的台灯大叫:“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我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拿走?我要报警了!”   卖破烂的师傅似乎并没有被她吓到,一把抢过台灯装进袋子里,理直气壮说道:“嘿嘿,您呢就是把主席叫来,我也要把它拿走。我是付了费的!绝对的公平买卖!”   嘿!没想到这卖废品的师傅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晓玉气得头要炸了:“这东西是我的!我是主人!你给谁钱了?”   卖破烂的师傅一扬眉,晓玉顺着他的眼光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屋内伸手比划着。   “哎,把这个椅子放在那边,对对对!再往右一点!好的!”   晓玉冲进去,把包摔在他身上:“K!你这是干嘛?你哪来的我家的钥匙?”   K扭头见是她,搂住她的肩膀,露出两颗精致的虎牙:“看!我这设计怎么样?有没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晓玉推开他:“换你个头啊!我在问你,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K还没等回答,干活的师傅提着工具箱走了过来。K在工程单上签了字,送走师傅关了门,回头见晓玉仍然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站在那里,两步跳到她身前,握住她的肩膀,笑问:“你不是说我们一起穿越回了古代?”   晓玉的神情忽然一变,瞪大眼睛看向他。   “你不是说咱们经历了无数的磨难最后走到了一起?”   K的眼中突然滑过一丝狡黠,他嘴角一勾,靠近她的脸,性感的说道:“所以我想来体验一下,我俩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边说边吻向她的唇。   “哎呀呀呀!”   K一声疾呼,脖子快被晓玉拧断了,他急忙挣脱开,退后一步,“喂!你这女人下手怎么没轻没重?!谋杀亲夫是不是?!”他揉着脖子,疼的龇牙咧嘴。   “你不是记不起来了么?等你记起来再说吧!”晓玉走近一步,指着他的鼻子,狠狠地说道,“不过在这期间,你若想来揩油!哼,想都别想!”两手一插座在沙发上。   K揉着脖子坐到她身边:“我信,我信!你说的我都信!不过你得再帮我回忆一下,我们两个除了接吻之外,还有没有做过别的什么,比如……”   一个靠垫飞过来糊在他脸上。等靠垫拿开的时候,K的脸都要憋青了。   “我只是想回忆一下嘛!怎么一点助人为乐的精神都没有啊?!真是的!”   K自顾抱怨,晓玉手机响了起来。   晓玉接了个电话,拎起了包便往外走,K急忙拉住她:“这么黑的天,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也用不到你管。”   K闪身靠在门上:“你今天要不说,我不会让你走的!”   看他犯痞的样子,晓玉翻了个白眼:“好了好了!快点让开!我们同事给我送东西过来,在楼下等着呢!”   K松了口气:“真的?那你马上就回来?”   “嗯嗯!马上回来!”晓玉边敷衍他,边拽开他,飞奔出了门。   K掀开窗帘,果然是晓玉的同事来给她送东西了,可那同事怎么看也不像她同事。   一辆黑色的豪华SUV前站着一个穿着笔挺西服的男人,看样子不是阔少就是阔少。见晓玉出了门,阔少一笑春风迎了上去,将一个精美的袋子递给了她。   K狠狠地咬了一口桃子,幽怨的看着楼下那对谈笑风生的男女,摔下帘子。   晓玉回来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K坐在沙发上瞥她一眼:“那人是谁?你同事?买得起80万的车?”   晓玉拿出袋子里的东西一看,是一条美翻了的连衣裙,她不禁眼前一亮,跑到镜子前在身上比了比:“我们老板,怎么了?”   K听了,一股无名之火窜上心头,他愤然起身,扔了半只桃子:“喂!司徒晓玉?!你是穷疯了还是怎的?干嘛要人家东西?”   晓玉越过他,白他一眼:“人家出国回来给我带了见纪念品,怎么了?”   K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回来,脸上满是无奈的愤怒:“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女人?你们老板出一次国,就要每人送条三千多块的裙子?你才刚入职一个月,他就这么大方的送你裙子?我看不是他疯了,就是你疯了!”   晓玉惊得瞪起了眼睛,衣服举到面前,惊呼:“哇,这衣服要三千多块么?怪不得这么漂亮!”   看着她兴奋的样子,K已经忍到了极限,抢过她的裙子扔到地上。晓玉心疼的差点哭出来,可还未及反抗,已被他按住双肩推到了墙上。   “你!”K突然顿住了,愤怒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落寞,晓玉皱着眉头看着他。   K咬了咬牙,避开她的目光,沉声问道:“难道你是因为他长得像他么……”   这句像是疑问却更像自言自语。   晓玉看着他渐渐底下去的头,眼睛忽然一闪,热浪涌上心头,忍不住流下眼泪,有些颤抖的问道:“你,你说什么?”   K抬起头,看着她:“我知道你还惦记着他,可是……”   K的脸突然被她紧紧的握住,她的唇带着她的泪复在他唇上。   “你终于想起来了是么?你终于记得了是么?”晓玉捧着他的脸,眼泪如泉涌一般,“你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你!我没有!K!我没有!”   K眼中湿润了,“玉儿!”,他紧紧的搂住她,“玉儿!”   “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竟然一直在骗我!”晓玉撅着嘴推开他。   K眼中还有晶莹,嘴上却笑得灿烂:“我这不是一想起来就来找你了么?而且,而且我记得你还答应过我一件事。”   晓玉眨眨眼睛:“什么事?”   K嘴角一翘,突然将她抗在肩头:“你给过他的要加倍还给我!”      完本感言   终于写到了完本感言,这一本书断断续续写了三年。这三年中发生了很多事,我也经历了人生重大的转折。尽管有一年的时间没有更文,可是我没有放弃。因为这书是时间的见证,也是生命的记载。也许你会发现这书前后的风格有些不同,这也正是时间的结果,心境变化的结果。所以,从客观上讲,《玲珑眼》是不完美的,可从主观上讲它是完美的,因为它是我心中的那个故事,是我想要讲述的那个故事。   其实这本小说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有了雏形,那时我还在上初中。那个年代电脑还没有完全普及,更别说什么互联网或者网文了。那时候是用本子写的,当时在我们班上传阅,很多同学都在上面留下了感言。对我来说那真的是非常珍贵的。但遗憾的是,那本子在回国的路上被我弄丢了。因此多年之后我想把它重新写出来,也是对逝去的少年时代的缅怀和致敬。   非常感谢你能和我一起完成这个故事,感谢你没有在它长时间断更的时候放弃它,或者,你是在完本之后才开始看文的,但我觉得无论是那样,都是缘分。茫茫书海能相遇相知不容易,我希望《玲珑眼》带给你的是一个完整的阅读体验。   关于人物,我想说,写作的时候我和他们的命运一样纠结,一方面想曲折离奇,一方面又不忍心太虐他们,唉,天生不是当后妈的料啊!   总之,感谢所有陪我一起走完这段路的人,感谢看完这个故事的人,也要感谢纵横的编辑岚大对我的信任。是你们的支持和宽容给了我自信,一直走到最后。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