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下载于小说之家,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www.itxtbook.com 《激情似火[深渊]》 (完结)作者:锦瑟凛凛   第一章 偶遇   田园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了,生长在一个小县城,默默无闻地从小学一直读到高中毕业,以还算可以的成绩考入外省一所二流的大学,毕业以後,在一个大城市谋到一份薪水一般、但够他租房和吃饭的工作。   这样的男人走到人堆里,没有人会注意到他,只不过,和普通的男人有所不同的是,他是一个GAY,一个从青春期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身体的纯GAY,但这一点他不敢对人说,包括他那老实巴交、辛苦一辈子的父母,他也不敢对其阐明实情,一是怕他父母接受不了,再者,他父母头脑中也根本没有这个概念。   因为这个原因,他大学毕业以後,没有回到自己父母所在的小县城工作,而是只身来到这个离家乡很远的S市,就是想求得内心的一份平静。   但是,他老实,并不意味著他内心没有欲望,高中和大学期间都是住宿,田园如果有机会和要好的男同学一起住,晚上就趁机开玩笑似的摸摸他们的JJ,当然,同学们都不是同志,所以,他的举动也不敢再进一步。   毕业以後,他自己租了一间房,每天按时去上班,经济独立了,倒也轻闲自在,在这个城市里,他独来独往的,对於一个同志来说,倒是一种不错的生活。   工作之余,他最愿意去的地方就是同志酒吧,在那里寻觅自己合适的目标,几年下来,他也交到了一些朋友,可惜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是容易厌倦的动物,所以,从始至终,田园也没有寻觅到一位固定的伴侣。   圈子里的男人都很注重外貌,田园本来长得就一般,工作背景更是一般,总之,没有任何出众之处,所以,也引不起别人特别大的兴趣。   但田园也有他的优点,就是比较乐观,他总觉得他会遇到一个既英俊、又有情有义,而且对他还特别体贴的好男人。   抱著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他的年华慢慢流逝了,期间家里也催过他找女朋友,但都被他一拖再拖而不了了之了,这其中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他离家很远,另一方面,他那贫寒的家庭以及心力交瘁的父母也顾不上这麽多了,再说他还有两个哥哥,家里也不等著他来延续香火。   大学毕业到现在,他已经工作了六年,他一直在做销售,没有太大的业绩,但小业绩还是常有的,因为做得踏实,老板对他也不错。   因为父母这些年一直生病,而且几年间哥哥们相继结婚、建房,所以,他把大部分积蓄都寄回了家里,要不是这样,他也会积攒下一笔不错的积蓄。   所以现在,他并没有多少积蓄,当然吃饭、住房的问题还是可以解决的。   他的穿著不是什麽名牌,当然他也买不起,他的衣服都是在一些较小的专卖店里买的,或是在换季的时候在大商场抢购的特价商品,不过,穿在他身上倒也合体。   那天,他还是象往常一样,去酒吧里泡著,和几个似曾相识的人搭讪,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著。   都说男人是视觉动物,田园也不例外。那天晚上见到沈琦之前,他还觉得这次去酒吧可能又会无功而返,可遇上了沈琦之後,他的心一下子被吊起来,视线象被沈琦的身影粘住一样,旁边人说什麽他都没太听进去,只顾盯著那个小帅哥了。   第一眼看到沈琦的感觉,就是这个青春小帅哥也太靓了!   他不是很高,个子也就在175公分左右,但是能看得出来经常运动,皮肤很白,五官长得既标准而又精致,头发不长,显得英姿飒爽。看不出他的准确年纪,不过通过敞开的衣领处看看他结实却并不硕大的胸肌,估计他在18岁左右。   谁能料到,这个尚显稚嫩的冷酷的小帅哥,会给田园的人生带来怎样一段惨痛的回忆呢……   人的一生会有很多邂逅奇遇,或是浪漫的,或是出其不意的,而有的奇遇,就是令人难以忘记,久久回味。   那时候的田园真的相信他和沈琦之间冥冥之中是有一种缘分的。   第一次的相遇匆匆就过去了,沈琦坐了一会儿,很快就离开了酒吧,田园只记得他那张完美的脸,以後的几天一直都在他脑海中晃来晃去,挥之不去。   三天以後,他们第二次相遇,还是在那家酒吧,沈琦那天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在心口的地方印著一个大大的绿色的爱心,还有一双黑色的眼睛,下面穿著一条合体而又修身的淡蓝色牛仔裤,整个人看上去既时尚,又充满活力,但是,当田园与他的眼神不期而遇时,却看到了他那明亮的双哞中饱含的寒意──这是一个条件优越的男孩子,同时,也是个极其高傲的男孩子。   沈琦在酒吧里,同一个长得很帅,衣著气派的成熟男人闲聊著,那个男人用温和的眼神一直看著他,同他说著什麽,沈琦偶尔冲他笑笑,但话却不多。   後来沈琦独自离开了,看著他开门出去,田园再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他後脚跟了上去。   在外面,田园拦住沈琦,嗑嗑巴巴地说:“你好……可以认识一下吗?”   沈琦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他,良久,甩下一句:“sorry,我还有事,先走。”   田园还是不愿意放弃,他鼓足勇气拉住沈琦的胳膊,喃喃说道:“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只要……留个联系方式就行。”   沈琦还是用那种冷漠的眼神看著他,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QQ******。”   说完这句,沈琦就迅速上了一辆黄色的跑车,疾速开走了。   田园赶紧用手机记下他的Q号,看著沈琦那辆高级跑车离去的背景,田园方才明白:自己和他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无论从年龄到地位,都不是一个层次上的。   但是,他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素昧平生的小帅哥,怎麽办呢?   田园回去查了沈琦的QQ资料,知道他性沈,但却不知道他叫什麽,他添加了沈琦的QQ号码,但沈琦却从来没有上过线。   以後的一段时间,田园陷入了痛苦的单相思之中,那个酒吧成了他每天必去的地方,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再次遇到沈琦。   整整一个月以後,田园在酒吧再次遇到沈琦,他又一次主动上前搭话,但沈琦还是一副冷冷的表情,对他的问话根本没有什麽回应,看了一会表演,沈琦就匆匆离开了。   田园又追了上去,这回沈琦甩开田园拉住他的胳膊,大声对他说:“你很烦!别缠著我!”   田园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苦苦地说道:“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交个朋友……”   沈琦用那种能置人於死地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驾车离去,再也没说一句话。   田园很失落很失落。   第二章 梦幻   沈琦的出身非同一般,他祖父是国内知名的学者,家庭是典型的书香门第,他父亲沈佳成名义上的妻子是一位与他青梅竹马、共同长大的政界名流之女,他们共同留学美国,学成後归国,成立以金融、贸易、房地产为主营业务的沈氏企业,苦心经营多年,规模日趋庞大,沈佳成任董事长,沈太太在董事会担任要职。   二人曾育有一子,但这个儿子,却并不是沈琦,沈琦是沈佳成与一个年轻的女舞蹈演员的私生子。   当年,沈佳成在妻子与父母的压力之下,唯心地不承认沈琦母子的身份。   沈琦的生母──一个独身女子带著孩子生活,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她被迫放弃了心爱的舞蹈事业,又一时找不到固定职业,靠打零工维持母子二人的日常开销,同时,她还要面对自己父母的嫌弃和谩骂,还有来自社会舆论的重压,在日积月累的忧郁与操劳中,她患上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最终自杀而死。   正是她的去世,才使得沈琦得以进入沈府大门,跟了沈家的姓,那一年,沈琦才六岁,在六岁以前,他一直随母亲的姓。   至於他进入沈府後,养母对他的种种,更不必细说,一般人也能想象得出他的处境。   这样的成长环境,给沈琦的心理带来了巨大的创伤,所以,这个男孩孤僻、傲慢,他从小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所以成绩特别优异,这一点,比他那年长四岁的异母哥哥要强得多,也因此,得到他祖父的疼爱,而遭到养母的忌恨。   特殊的出身,辛酸的童年,这些都令得沈琦极为敏感,从青春期伊始,他就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但他不敢承认这一点,因为他认为这是很丢脸的事,他是个私生子,这本来就给他的人生带来巨大阴影,现在再扣上一个同性恋的帽子,他就更加难以承受。   沈琦来同志酒吧,可能是出於一种好奇的心理,但是,当真正的同类试图接近他时,他又怀有一种本能的敌意,这种敌意可能是因为他天生敏感的性格所致,也可能是因为他过於优越的成长环境所致。   当然,这一切,田园却并不知情。   同时,以田园一贯的单纯,他也没有那个能力洞察这一切。   在他看来,沈琦就是个青春而俊秀的单纯少年。   一个虽年少胸中却积有压抑而沈重的块垒;一个虽年近三十,却仍保有一颗单纯而充满幻想的童心。   然而,就在这二人之间,日後却阴错阳差般产生了种种纠缠不休的恩怨情仇,不得不感叹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田园第四次见到沈琦,是又一个月以後了,天气已是深秋,沈琦穿著考究而保暖的休闲服,出现在那家同志酒吧里。   田园很清楚再次上前搭话,还是会被冷淡,但是──他忍了好久,还是没有压抑住心中的渴望,走到了沈琦面前。   沈琦还是冷冷地看著他,对他的问话不置可否,田园紧张地同他说了好多话,但是沈琦都是一副似听未听的表情,视他眼前的这个男人为空气,可有可无。   他们尴尬地坐了好久,听著酒吧里沈闷的音乐,看著台上无聊的表演,沈琦才把视线慢慢移到田园身上──他似乎对眼前这个老男人有了点兴趣。   他问田:“你是做什麽的?”   田园心里很高兴,小帅哥终於愿意和他交流了!   田马上回答他:“无线网卡,知道吗?我就做那种产品的销售工作。”   沈从唇缝里不屑一顾地“嗤”了一声,说:“那个谁不知道?”   田园不好意思地笑笑,没说什麽。   接下来,田园看著沈琦,有些发怯地说:“改天……可以请你吃饭吗?”   沈琦有些嘲弄地著著他,久久地,不置可否,田园发现沈琦的眼睛极富杀伤力,当他看著你时,你就感觉五脏六腑都被他看穿了,他也不明白: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何以会有这麽大的威力?   为此,田园感觉到浑身不寒而栗,但他──还是不可救药地爱上了眼前这个冰冷的美少年。   渐渐地,沈琦眸底的冰雪融化了,他眼中竟然有了一丝笑意,良久,他对田园说:“今晚跟我走吧。”   田园有些惊呆了,他不明白沈琦是什麽意思!   但是当他的看著沈琦那双肯定的眼睛时,他才知道他所说的话是真的。   虽然田园不明白沈琦为什麽会忽然之间对他有了好感,也不知道他要带他去什麽地方,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点头答应了。   在临走以前,沈琦让田园稍等,说他有点事,就去走廊里拨打了一个电话。   等沈琦打完电话,他们就一起出了酒吧,上了沈琦那辆黄色的跑车。   夜已经渐渐深了,远处万家灯火,车在高速路上飞快地行驶著,田园此刻能近距离地感受到沈琦的气息,黑暗中,他能恍惚观察到沈琦那雕塑一般完美的脸,他身上散发著海洋味道的极具诱惑力的淡淡香水味,田园真的陶醉了……   车行驶了好久,渐渐地驶向了郊外,田园心中不是没有慌乱,他不知道这个小孩要把他带到哪里,但是──当一个人被爱蒙住双眼时,他,就是盲目的。   田园根本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怎样的厄运……   第三章 厄运   车行驶了大约一个多小时,驶到了海边一所别墅前,停下了。   打开黑色的雕花铁门,穿过幽幽的庭院小道,两边是郁郁葱葱的观赏植物,田园感叹著:原来这男孩家是这麽的有钱!   他随著沈琦走上台阶,推开磨砂玻璃的正门,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诺大的厅堂。   一时之间,田园有些目眩,等他缓过神来,他才发现厅堂里有好多人,都是和沈琦年龄相当的少年人,最少也有六七个。   站在他身边的沈琦不知何时已经和那些少年站到一起,他冷冷地看著田园,突然伸出手,指著田园,冲那帮人说:“就是他!这个不要脸的老GAY!象赖皮狗一样缠著我!”   说完,他又转向田园,怒吼道:“想搞我?你他妈做梦去吧!不给你点教训,你他妈不知道你爷爷我是谁!”   田园愣住了,此刻,他才意识到,沈琦这次带他来这里,决非善意,可惜,一切都已为时过晚!   那帮少年当中,一个皮肤黝黑,五官英俊,身材魁梧的男孩问沈琦:“你想让我们怎麽收拾他?”   沈琦还是一副冷漠的表情,说:“人我已经带来了,是打,还是玩,就随便你们了!”   魁梧少年冷笑著看了看田园,说:“就他那样儿,也禁不住几下打。”   沈琦:“那你准备怎麽弄他?”   魁梧少年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道:“用不著我亲自出手,交给手下几个弟兄就行了。”   说完此话,他手一挥,身後那几个少年就一起上前来,架著田园,把他往旁边的房间拖。   田园挣扎著,他回头看著沈琦,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交个朋友!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恶意!放开我……”   沈琦轻蔑地笑了,眼却不看田园,打开电视,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魁梧少年也在沙发上坐下来,他笑著和沈琦说著什麽。   这位魁梧少年姓兰,名涛,出身也非一般,其外祖父是省一级的高官,其祖父是商界名流,其母和其父是大学同窗,两家可谓是门当户对、珠联璧合。兰涛的父亲兰志坚本是理科出身,在网络技术日益发达的九十年代,他利用自己所学特长,加之父亲和岳父的鼎立相助,成立以网络技术支持为主要业务的兰氏科技有限公司,经过多年的苦心经营,终成气候,成立集团公司,自任董事长,分公司遍及国内各省及至海外,可谓飞黄腾达。   只可惜,他唯一的宝贝儿子──兰涛,却是个顽劣过度、不学无术、难以驯服的小霸王,这也难怪,那样的家庭出身,小时难免会娇惯一些,但是,小时养成的毛病,大了以後,却难以修正,为此,兰氏夫妻很是头疼,当然,这些都是後话。   兰涛出身富贵,而他本人身上更有一股侠气,久而久之,他身边就聚拢了一帮与他出身相近,条件略次於他,但都对他心服口服的少年人。   前面提到的几个少年,都是他的死党团夥中的成员。   不过,沈琦却并不属於这一帮人中的一个。   沈琦和兰涛是同届不同班的校友,相识於一次打架斗殴中,当时,身强力壮的兰涛带著一帮兄弟,根本没把沈琦放在眼里,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细皮嫩肉、长得比女生还要好看的沈琦打起架来,竟然连命都不顾!   所谓横的怕不要命的,兰涛倒不至於怕他,不过,却也敬他三分,从此,二人不打不相识,成为至交。   刚才,沈琦的电话就是打给兰涛的,他说自己被一个变态的老男人搔扰,让兰涛找手下弟兄给他点颜色看看。   兰涛问沈琦:是我们过去,还是你把人带过来?   沈琦答:我把人带过来。   於是,兰涛就把几个手下招到自己家里,恭候沈琦和田园的到来。   而这一切,田园又怎麽会知道呢?   他还以为:沈琦不过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少年而已!   直到这几个少年凶神恶煞般地扑上来之後,他才明白,自己已身处险境!   而此时,田园的挣扎显然是徒劳的,对方全是身高180公分以上身强力壮的少年,而他只是个身高175公分体格单薄的男人,在这帮人面前反抗,就如同一只入了虎口的老羊对抗一群正值壮年的猛虎!   这是一群正值青春年少的英俊少年,同时,也是一群不学无术的纨!子弟,他们把田园扔到地上,众人先对其来了一顿拳打脚踢,田园已经顾不得很多,只有拼命护住头,不让自己的脑袋受到致命伤。   等他们踢够了,气喘吁吁地停了脚,其中一个问:“下一步怎麽办?”   另一个说:“琦哥不是说了嘛,这是个GAY,也就是习惯别人插他屁眼的假男人!今天,咱们就满足他!”   众人轰笑著,有人说:“这事咱没干过,怎麽插?”   “这有什麽难的?和插女人没有两样!”   於是,那帮少年又是一阵淫荡的轰笑,加之口哨声……   要是说田园刚才还以为这帮人只会对他暴打一顿,此刻,他才明白,事情绝没有那麽简单!更为屈辱,更为可怕的恶梦在後面呢!   第四章 恶梦   在几个壮男的七手八脚之下,田园的衣裤很快就被剥得一干二净,尽管他拼命反抗,可无奈他哪里是那几个人的对手?   几个少男卸完田园的衣裤之後,却不知该从何下手了,他们象研究怪物一样对著田园赤裸的身体嘻嘻哈哈地说个不停。   一个说:“怎麽办?”   另一个说:“插呗!”   “太窄了,怎麽插?”   一阵轰笑声。   有一个说:“听说都是先用一个手指进去试探。”   马上有一个反驳:“去你妈的!怪臭的!”   又是一阵淫荡的轰笑声!   田园此刻连死的心都有,他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跳进去!   那几个少年在商议之下,决定找个东西先试探一下,於是,就在房间里寻找起来,最後,他们从卫生间弄来一个装化妆品的细长瓶子,盖子是圆的,他们决定把这个插到田园的肛门里先试试。   其中两个少年按住田园的身体,露出他的隐秘部位,另一个少年手拿瓶盖往里插,田园拼命扭动著身体,於是,那几个少年就一起上阵,更大力地压住他的四肢!   当瓶子头渐渐进去时,田园开始感觉到的是一阵冰凉,紧接著是一阵灼热,他疼得禁不住叫出声来:“住手!畜牲!”   也许是他的叫声刺激了那几个少年,其中一个非常霸气的,飞快地脱掉自己的衣裤,一把推开那个正在插瓶盖的,大力分开田园的双腿,把他的阳具蛮横地插进了田园的肛门!   他的用力太猛烈了,田园根本没有心理准备,巨大的撕裂般的痛感占据了他的整个神经──田园感觉自己那里被人生生地给掰开了!   田园进同志圈子多年了,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做1和0却没有几次,他交往的对象本来就不多,而且大多都是没有什麽感情基础的人,而跟没什麽感情的人做那种事,田园真的很放不开,所以虽然有过几次尝试,但基本上都是半途而废,所以他和那些夥伴的性交也只是停留在6、9等层次上。   今天,实际上也算是田园生命中真正的第一次做0,这种撕裂般的痛感令他有种马上要死去的错觉!   那个少年在田园身上拼命运动著,田园痛得已经骂不出完整的字来,只有拼命压抑著呻吟声……   十几分锺後,那个少年带著满足的淫笑站了起来,田园的肛门处已经渗出了鲜血,趁那个少年离开他身体之时,他把双腿拼命合上,想保护自己不再次受到侵犯,但是,马上,就有另一个少年扑了上来!   这个少年的勇猛丝毫不逊於第一个,他大力分开田园的双腿,直奔主题!   这次的痛更是前所未有的!因为田园那里已经破了,所以再次插入简直象是拿火热的烙铁往里伸!田园想反抗,但四肢都被人牢牢按住!他只有大声呼喊著:“不……不……出去……我求你了……求你了……”   这个残忍的少年,在下身拼命动作的同时,用手固定住田园的头部,将自己的嘴凑上去,牢牢地封住了田园的嘴!   被堵住嘴的田园,声音丝毫也出不来,他不能呼叫,不能呻吟,甚至不能呼吸,那一瞬间,他几乎要窒息了……   第二个少年发泄完,离开田园的身体,这时,田园已经接近虚脱了,他的下身不再只是渗血,伤口已经被撕大,鲜血顺著他的腿流了下来,染红了他身下淡蓝色的美丽床单。   但是,这群畜生显然不想就这样放过田园,第三个少年扑了上来,当他的阳具插进田园的身体时,田园只“啊”地惨叫了一声,就昏死过去了。   仅仅十几分锺,田又被疼痛给激醒,等他完全清醒过来时,他身上的男孩已经离开,看田园这麽虚弱,他们几人也不再按住他,当第四个少年要上来时,被那个第一个上田园的霸气少年阻挡,他恨恨地说:“这回我来!太他妈过瘾了!早知玩男的这麽过瘾,我就不玩女人!”   第四个男孩说:“二哥,我忍了半天了!”   “少他妈废话!”   ……   此时,巨大的恐惧感战胜了身体的剧痛,趁他们几人争执之时,田园以难以想象的毅力,挣扎著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跑向门口,想逃出去,但门被反锁了!   几人追过来,要抓住田园,田园拼命摆脱著,他身上没穿衣服,所以,那几人一时之间也抓他不住!   田园挣扎著跑到房间的另一个门口,这回,门被他打开了!   他没命地向外跑去,但是,这却不是通向外面的门,而是一扇通向阳台的门!   田园跑到阳台上,身後几个猛少年早已追了过来,一把抓住他,大力地要把他拖回原来的房间!   田园蹲下身体,蜷缩在阳台的一个角落,声嘶力竭地哭喊著:“不……不……我求你们了……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但是,一群猛虎,又怎麽可能放掉已经到嘴边的可口羊肉呢?这群恶少的兽欲已经彻底被田园勾了起来,怎麽可能在这个时刻放他走呢?   那个霸气少年不顾田园的哭喊,俯下身体,伸手拦腰要将他抱起,田园拼命挣扎著,哭喊著:“我求你了……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看弄他不动,几个少年齐上阵,要将田园抬回房间,田园的哭喊声更加惨烈,几个少年手忙脚乱,场面乱成一团……   就在此刻,阳台另一端的门打开了,一个男孩粗壮有力的声音传来:“住手!”   是那个黝黑皮肤的魁梧少年兰涛!   几个少年一时之间愣住了,都住了手。   片刻,那个充满霸气的少年张猛问了句:“怎麽了?大哥。”   兰涛皱著眉头,说:“跟他妈杀猪似的!放开他!”   张猛:“大哥,不是你说他对阿琦耍流氓,让我们教训他的麽?”   “已经把他搞成这样了,教训他已经吃了!现在放他走!”   张猛瞪著硕大的眼睛,几秒锺後,他指著自己赤裸著的硬梆梆的阳具,粗声对魁梧少年说:“大哥,他把哥几个的火全都勾起来了!你可不能在这时放他走啊!”   兰涛还是眉头紧锁地说:“想玩男人!城里鸭子馆有的是!让你玩个够!看他这个德性,再搞下去,会出人命的!我可不想把事情闹大!”   第五章 获救   兰涛的本性并非十恶不赦,只不过出身富贵,条件优越至极,他又好呼朋唤友的,身上染上了一些黑社会的习气,加之年龄尚轻,所以,有些事,他都是从兄弟义气角度出发而为之的。   沈琦来电话说他被变态搔扰,兰涛作为他的好朋友自然是义愤填膺,而且,一般直人对GAY都是很反感的,所以,沈琦让他帮忙教训田园,以兰涛爽快而仗义的为人,自然是义不容辞。   但同时,兰涛也是个城府并不深的少年,他的本意只是让手下给田园一顿拳脚,让他吃些皮肉之苦,他并没有料到,事情的发展,会出乎他所料,而且後果相当严重。   开始,那几个少年收拾田园,是在卧室里,而兰涛和沈琦在客厅看电视,音量开得很大,所以,兰涛并没有注意到卧室有过大的动静。   可是後来,田园不堪其辱,逃到阳台,他们几人把他往回弄时,绝望中的田园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嚎叫,这样一来,兰涛就不可能听不到了。   听到田园的呼救声後,兰涛打开阳台门一看,田园象惊弓之鸟一般蜷缩在那里,下身还带有血迹,别提多可怜了!这样一来,就把兰涛心底深处那点良心和同情心全都唤出来了!兰涛最看不得这种场面,於是,他就大喝一声,把田园给救下了。   而此时,张猛还在说:“大哥,你放心!绝对弄不死他!你怎麽也得让哥几个玩个痛快啊?”   兰涛怒目圆睁:“不听我的话,是吧?”   此话一出口,谁也不敢吱声了。   过了片刻,另一个少年轻声建议道:“大哥,这里离市区有一百多里呢,叫不到车,要不让他明天走……”   “我送他回去!”兰涛打断他的话,厉声说。   随後,兰涛命令那个少年:“去把他的衣裤拿来!”   那个少年听话地飞快取来了田园的衣裤。   田园忍著剧痛,勉强地穿著衣服,内裤没有他也没找,此时,他根本顾不上那麽许多了,只要穿好长裤就不错了。   当他勉强站起,要走向阳台门时,那个霸气少年张猛用力抱了一下田园的腰,狠狠地对他说:“下次别他妈让我遇到你!再遇到你!老子非插死你不可!”   兰涛推了一把张猛,带著田园走出阳台,穿过厅堂,当他们走到别墅正门时,田园看到沈琦站在那里,他的脸看上去还是那样的完美和冷峻,但此刻,在田园看来,却是那样的狰狞和丑陋!   兰涛带著田园走出正门,在下台阶时,走在後面的田园跌倒了。   他跌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此刻的他,正忍受著下身的剧痛,血液甚至都渗透了长裤。   兰涛停住脚步,回转身来,伸手想拉他一把,但被田园拒绝了!   兰涛就那样看著他,等待著田园慢慢地站起身,对他说:“你稍等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   片刻後,少年把车开到台阶前,他打开车门,让田园坐了上去。   车平稳地行驶著,田园下身的疼痛稍微减轻些了,此刻,他想到刚才不堪回首的一幕幕,巨大的羞辱加之难以言表的痛苦一起袭来,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兰涛没有看田园,也没有言语,递了一张纸巾给他,但是,田园却没有接,他用手试了试腮边的眼泪,咬住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车开了将近一个小时,进入市区,兰涛轻声问田园:“你家在哪?”   田园还是咬著嘴唇,却不肯回答。   兰涛静静地等了几分锺,看田园没有反应,轻轻叹了口气,他把车又往市中心开近了些。   到了繁华地带,他对田园说:“这边很好叫车,你自己打个车回家吧。”   田园什麽也没说,打开车门就要下车。   後面,兰涛叫了他一下,然後问:“你……身上有打车的钱吗?”   田园没有理他,艰难地走下车,步履艰难地向前移步。   走了没几步,他就叫了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   在上车的一瞬间,他恍惚看到,兰涛的车在後边,并没有马上离去。   他没有管那麽多,告诉司机自己家的地点,车就朝他家的方向去了。   兰涛送完田园,回到别墅,看到客厅只剩下沈琦一人,坐在沙发上腿翘在茶几上,兰涛问沈琦:“他们几个呢?”   沈琦淡淡答:“噢,他们让我跟你打个招呼,哥几个都挺累的了,先回家歇著了。”   兰涛“嗯”了一声就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沈琦嘴角带著一丝笑意,问兰涛:“你後悔了?”   “我後悔什麽?”兰涛不解地看著沈琦。   “後悔帮我教训那个老男人!”沈琦看著兰涛,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兰涛看了沈琦一眼,低下头说:“我什麽时候做过後悔的事?”   顿了一下,他接著说:“不过,那小子挺弱的,我先前还以为他是怎样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呢。”   “所以,你就动了恻隐之心?”沈琦步步紧逼。   兰涛没有正面答他,走到酒柜边,倒了一杯红酒,仰起脖子喝了一口,然後转过头对沈琦说:“那倒说不上,只不过我觉得,就他那弱样,没必要动用这麽多人。”   “你的意思是让我自己上?”   “没那意思,你误会了!”兰涛斩钉截铁地答道。   沈琦笑了起来,无所谓地说:“本来,我是想亲自给他点厉害的,可是又觉得很恶心,就寻思哥几个是不是有好这口的,所以就把他带这来了。”   兰涛走过去,坐到沈琦身边,看著他问:“你说他是同性恋,就凭他那样在普通酒吧就敢招惹你?”   沈琦瞟了兰涛一眼,不自然地说:“对,我是去了同志酒吧,那又怎麽样?我好奇,行不行?”   “我只是问问而已。”对於一向高傲的沈琦,兰涛还是敬让三分的。   “我知道。不过,就凭那个变态死缠乱打的劲头,今天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沈琦咬牙切齿地说道。   兰涛没有吱声。   过了一会儿,沈琦说:“不早了,我也回去了。”   “今晚就住这吧。”兰涛说。   “不了,老爸又该唠叨了。”   沈琦站起身,对兰涛说:“哥几个今天为我受累了,我记著呢,回头,我请哥几个吃海鲜大餐。”   兰涛冲他笑笑:“得了吧,你快省省吧。”   沈琦冲兰涛抿了抿嘴,挥个手,算是道别。   兰涛也冲他挥挥手,说:“不远送了。”   沈琦走後,兰涛回到卧室,看到床上的一片狼籍,心里不禁用点堵。   床单中央,还有田园留下的血迹,床头的一角,还有一条内裤,是田园的。   兰涛把床单连同内裤卷了卷,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   他去浴室洗了个澡,边洗边回想刚才的一切,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洗完澡,他围著浴巾,走进卧室,正拿梳子梳著自己的头发,电话响了。   第六章 复杂   电话是兰涛的妈妈打来的,兰母问:“涛涛,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嗯,妈,我累了,直接在这边睡了。”   “是不是又招了一帮小土匪?胡作滥闹呢?”兰太太担心的声音。   “妈,您说什麽呢?您听听,这房子里就我一个人,我就是来散心的,您就放心吧。”兰涛为了让母亲安心,将听筒往空中放了几秒。   “嗯,这还差不多,把门窗都锁好再睡,明天是周日,早点回来,妈让厨师给你做好吃的,听见没?”   “嗯,知道了,妈,您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好了,晚安吧,你这个小冤家。”   放下妈妈的电话,兰涛来到梳妆镜前,往脸上拍了点爽肤水,镜中的他:阳光、帅气,五官是那麽英武,肌肉是那麽饱满,黝黑的皮肤闪著诱人的光芒,这样的外表,加上优越的家世,曾让多少女孩为之疯狂?   兰涛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从初二第一次遗精起,他就跟向他投怀送抱的女同学初试云雨,到今天为止,他已经年满十八岁了,他上过的女孩自己也数不过来,不过,他没有强迫过谁,都是女孩子们自愿送上门的,年少时的轻狂,没有谁对谁错之说,只有成年後的懊恼罢了。   再有八个月,兰涛就高中毕业了,老爸是准备让他出国念大学的,学校都为他申请好了,但是,他还在犹豫中,对於去国外念书,他头脑中还没有那个概念。   他点著一支烟,在床上躺了下来,不知为什麽,脑海中总是浮现著田园那极度哀怨和愤怒的眼神,虽然,他并不後悔帮沈琦出头,但是,他还隐隐地意识到:今天,自己做得过分了。   他们这样一群人共同对付一个单薄而懦弱的男人,唉!太说不过去了!   这样想著,兰涛不禁叹了一口气,但他又想不出什麽补救的措施,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兰涛沈沈地睡去了。   这边再说田园,他打了个车回到了家,一步一步地挪上了楼梯,打开门,进了屋,就一下子扑倒在床上,再也没有站起的力气。   不知躺了多久,他感觉并没有睡实,却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恶梦,梦见那帮穷凶极恶的少年追他,他没命的跑啊跑,跑著跑著,前面一个人把他拦住了,他一看,原来是沈琦,他还是那麽的俊美和气质非凡,田园呆呆地看著他,不禁对他说:救我!救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沈琦对他笑了,但转瞬间这笑容又变成狰狞,他用力把田园推向了那帮少年!   这一推,就把田园给推醒了!   他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胸口怦怦地跳个不停!   他勉强站起身,去了浴室,打开热水器,想冲掉身上肮脏的记忆。   水流在他身上冲刷著,田园的眼泪止不住落了下来,下身的伤口仍然在剧痛,但又怎麽能比得上田园内心的伤痛呢?   洗完澡,他再也没有力气,一头栽到床上,沈沈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田园根本起不来,头痛得厉害,他发烧了,浑身颤抖著。   没办法,他只好打电话向部门经理请病假,说自己病了,周一不能去上班了,要请几天假。   经理问他需要休息几天,他说先请三天吧,经理说不行,超过三天要有医院的假条的,这是公司的规定。   田园说:经理,我现在的状态实是起不了床,回头我补上,可以吗?   经理只好默许了,但是,此人竟然怕田园是在家装病,回头居然派了个人亲自来田园家查看。   那个查看的人一看田园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声音嘶哑的样子,方知他是真病,於是,到楼下去给他买了一些水果、罐头之类的营养品,好言相劝让田园好好养病,不用担心工作上的事。   田园自然是千恩万谢,而後,那个同事就告辞了。   田园往下身的伤口敷了点药,在家躺了三天,就坚持著上班去了,伤口并没有痊愈,但他也没办法,他要工作,要解决生计问题,还要扶持家境窘迫的亲人。   随著时间推移,田园身上的伤口渐渐痊愈,但心灵的伤口,恐怕永远也好不了了。   沈琦这边,那晚他开车回到家中,沈佳成和太太都不在,他们去了香港参加一位豪门亲戚的婚礼,要两天後回来,佣人殷勤地问:“二少爷,晚饭用过没有?要不要吩咐厨房准备一下?”   沈琦淡淡地:“不必,我已经用过了。”就“!!!”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脱衣沐浴完毕,裹著一条浴巾的沈琦正站在镜前吹头发时,有人敲门,沈琦喊了声“进”,来者推门而入,是他哥哥沈瑞。   沈瑞,比沈琦年长四岁,刚从美国哈佛大学毕业归国,现在沈氏企业任职,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相貌差别很大,沈琦相貌随生母,俊秀、忧郁,而沈瑞相貌随沈佳成,俊朗、儒雅。   在学业方面,沈瑞没有沈琦刻苦,他爱好广泛,擅长交际,具有豪门花花公子的一切特征,同时,因他是沈氏嫡长子,其外祖父为政界名流,这些优势令他在身为私生子的二弟沈琦面前,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和自信。   沈琦略一侧头,看到哥哥进来,他的手颤动了一下,将电吹风放在梳妆台上。   沈瑞走到弟弟身後,看著镜中那个俊美的少年,唇边勾起一抹轻浮的笑意,他慢慢抬手,将沈琦肩头散落的一根毛发轻轻拎起,随後又用嘴“呼”的一声吹落。   这一系列暧昧的动作都令沈琦极为反感,他皱著眉头,看著镜中自己身後的哥哥,随後掩饰地回转身去,一边扯掉浴巾,一边走到床前,准备换上早已备好的睡袍,同时漫不经心地问身後的哥哥:“这麽晚了找我有什麽事麽?”   沈瑞笑著:“没什麽事就不能找你麽?”   沈琦默不作声,沈瑞哈哈大笑著,走过来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语道:“你这个小东西,总是一副剑拔弩张的德性,哥哥关心关心你不行麽?”   沈琦有些无奈地回他:“多谢了。”   沈瑞眼中含著笑意,看著弟弟把睡袍披到身上,他伸出手透过睡袍抚摸著弟弟的後背,手掌顺势滑到沈琦的臀部掐了一把,声音无限温润地说道:“你长高了,肌肉也越发结实了。”   说实话,沈琦对哥哥这种经常有意无意的触摸很反感,但他又不好说什麽,毕竟他们是亲兄弟。   於是,他迅速系好睡袍,顺势坐到床上,避开哥哥的咸猪手。   看著沈琦,沈瑞无奈地笑了笑,他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坐到弟弟身边问道:“爸爸的意思是让你高考後也去哈佛,你的意思呢?”   沈琦看了眼哥哥,随意地说:“我听爸爸的。”   沈瑞点了点头道:“OK,我那边有不少朋友,如果你过去了有需要的地方,我把他们介绍给你。”   沈琦冲哥哥勉强笑了一下,道:“嗯,好的,谢了。”   沈瑞站起身来,拍了拍沈琦的肩膀:“不早了,早点睡吧。”转身出门回自己房间去了。   看著哥哥的背影,沈琦的心情很复杂,在这个家里,他最敬畏的是父亲,但这敬中也带著恨,自从懂事之後,在亲戚和下人们的窃窃私语中,他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对於父亲当年对他们母子的无情无义,他不可能不记恨。   对於嫡母沈太太,他虽然表面尊敬,但内心带著深深的厌恶,因为沈太太出身贵胄,一向目中无人,更何况对这个抢了她老公的女人生的孩子,她更是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若不是沈佳成之父极力要认下这个孙子,她断不会让沈琦进沈府的。   而对於这个哥哥,沈琦的心情很复杂,刚进沈府时,在嫡母的教唆下,一向娇生惯养同时还是个孩子的哥哥经常欺负他,那时他是敢怒不敢言,待到哥哥渐渐长成,对沈琦的态度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日渐温和热烈。   哥哥在生活上开始不断关照於他,同时,经常会做出一些令沈琦抵触的亲昵举动,他十三四岁那阵光景,倘若父母不在,哥哥便过来要求与他同住,也许是因为沈琦长得过於俊美,沈瑞非常喜欢亲吻和抚摸他,就象对待女孩一样,有几次甚至用已经硬了的棒棒假意顶撞弟弟的菊花,早上醒来沈琦经常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哥哥怀里。   这些事情,沈琦年幼时不觉得什麽,但现在回忆起来,觉得挺恶心的,他不知道自己成为GAY和这些经历有没有关系。   第七章 相助   半个月後的一天傍晚,兰涛和他的一帮弟兄开著车在街上溜弯,他的一个弟兄眼尖,一下就看到了在路边小吃铺买牛肉饼的田园,他对兰涛说:“大哥,那不是被咱们祸害的那个小子吗?”   兰涛停车定睛一看,还真是田园。   不过,田园并没有发现他们,他左手拎了个袋子,右手拿著个牛肉饼,边吃边往前走著。   兰涛他们把车停在路边,都下了车,尾随田园跟了上去。   田园往前走著走著,就被身後跟上的几个少年拦住了去路,他定睛一看,是那晚伤害他的那几个暴徒少年。   田园赶紧回转身往回跑,可是远远的看到,回去的路被另几个少年给挡住了!   他无计可施,只好奔著旁边一个路口拐了进去,後面那几个少年喊:“你给我站住!别跑!”   田园更是没命的跑个不停!手中的袋子掉了,他也顾不得去拾。   等他跑到头了,才发现路的尽头是个大铁门,可是拴著厚重的铁链,田园绝望地靠在铁门上,看著那几个步步逼近的少年!   在离田园一米远的地方,兰涛示意大家止步。   他一个人上前,田园看到他手中提著自己的袋子。   兰涛走近田园,田园浑身的毛孔都颤栗起来!兰涛定定地看著他,想说什麽,但终於没有说出口,他把田园的手袋放在地上,向他的兄弟们做了个手势,众人就离开了。   田园不明白他们为什麽要追他,又为什麽会放过他。   他心里只是很紧张,很紧张,但也说不出什麽来。   兰涛自这以後,就知道田园的大致住处了,他独自开车在这个地点守候了好几次,因为怕田园认出来,还戴了个墨镜,到了下班的时间,他看到了田园的身影,他小心冀冀地跟了上去,看到田园进了哪座楼,弄清楚了田园的具体住处。   就这样还不够,一天早上,他逃了课,竟然去跟踪上班的田园,看看他在哪个公司!   兰涛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   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麽要这样做?!   他只是简单地认为:自己对这个沈默而无助的男人心里有愧,所以想去了解他,甚至……想去帮助他!   兰涛的跟踪工作没有白做,他终於弄明白了田园的公司是哪个,而这个公司竟然是兰涛父亲执掌公司的一个小加盟单位!也就是打著兰氏的旗号,得到兰氏的扶持,做著类似的业务,然後一年向兰氏交多少加盟费那种的小公司。   兰涛找到公司的总经理张立,当他报上姓名後,这位经理当然是吓了一跳,不知这位贵公子有何事找他!   兰涛开门见山,直接问到田园的情况,张立才恍然大悟:“噢,小田啊,他是我们公司的老业务了。怎麽,公子认识他?”   兰涛笑著说:“只是普通朋友,就是随便问问,请你不要对他讲起,可以吗?”   张立识趣地:“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兰涛又说:“我们之间有点小误会,觉得有些对不起他,所以,以後,希望您能关照他一下,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张立:“公子放心,这个就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兰涛满意地点了点头,离去了。   後来,兰涛觉得还是不太放心,就有意没意地利用闲暇时间去田园所在的那家公司逛逛,而那个经理张立年纪也并不大,三十不到,又很精明,巴不得趁这个机会巴结一下兰公子,所以对他当然是热情倍至,几次下来,二人俨然成了好朋友。   有一次,兰涛正在经理室坐著,和张立聊著天,偏巧,田园有点业务上的事,需要经理亲自签字。   等他敲门进来,刚喊了声“经理”,就看到了坐在一边的兰涛,他的脸色一下就变得紧张起来。   见到兰涛後的几天,田园著实紧张了一阵,可是後来,经理对他突然变得热情起来,而且还给他加了薪,田园有点摸不著头脑,但他也没想那麽多。   这次见面以後,兰涛就减少了去田园公司的次数,他不想给田园制造紧张气氛,不知为什麽,他总是忘不了田园那无助哀怨的眼神,对於这个懦弱的男人,兰涛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但具体是什麽感觉,他也说不清楚,他只能认定:那是一种因为愧疚而产生的怜悯。   这之後没多长时间,田园家又出了件事,他那老父亲被确诊患有胃癌,因为发现得还不算晚,可以做手术,但是手术费加上治疗的费用,要十几万元,而田家这几年,为田园的两个哥哥操办婚事、建房,已经是负债累累,哪有可能拿得出这笔钱呢?   所以,他们一家人当然是想到这个在城市里工作的小儿子,可他们哪里知道,田园也不过是小职员罢了,这些年的积蓄他大部分都给了家里,哪里还有多余呢?   田园找了朋友借了些,但是别的事好说,借钱这种事就不好说,再说他的朋友们也都并不宽裕,所以,他也没借到多少。   他实出无奈,找到经理,想问公司暂借一些,经理有些为难,他说:“凭你在公司这些年的信用,我倒是可以借一些给你,但也只限於两三万,多了就不行,公司有公司的制度,我要考虑别的员工的想法啊。”   田园理解地对经理笑了笑,说:“好的,谢谢您,我自己再想想办法。”   随後,经理好象又想到什麽似的,对他说:“兰公子不是你朋友吗?这点钱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啊,你为什麽不找他想想办法?”   田园问:“哪个兰公子?”   “就是那天在我办公室你见到的那个小帅哥啊!”   一听到是他!田园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煞白起来!   他低声对经理说:“经理,我还有事,先走了。”   可是这件事,经理却没忘记,几天後的一个周日,兰涛约经理打网球,在休息的间歇,经理就偶然提到了这件事。   兰涛当然是往心里去了,他沈思片刻,对经理说:“钱我可以借给他,但要以你的名义给他,不要提到我,可以吗?”   张经理问:“为什麽呢?”   “你就先别问了,我回头自会谢你。”   张立笑笑:“兰公子真是年少豪爽,仗义疏财,做了好事还不留名,在下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想我比你多活这几年真是虚度了。”   兰涛笑笑,谦虚一番,自不必提。   要说兰涛不过是个学生,怎麽会有这笔钱呢?   其实兰涛的父亲对他要求还是很严格的,他的日常花销,再加之学习费用,都是有限定的。   但是,他家毕竟是大富之家,就这一个儿子,他母亲生怕委屈了这个宝贝儿子,就偷偷地给他立了个账户,往里面存了一部分钱,以备儿子的不时之需,而兰涛就拿出一部分去给田园救急了。   这笔钱解了田家的燃眉之急,田父及时做了手术,病情得到了缓解,田园不禁从心里往外地对张经理感激涕零,他表示即使做牛做马也会及时还清这笔钱。   这以後,田园工作起来就不要命,不仅业务跑得更勤奋了,而且还时常加班加点,张经理有些看不过去了,有一天,趁田园加班,公司只有他们二人的时候,张经理就对他说了这笔钱的来历,让他不必这样辛苦工作,要谢就谢兰公子吧,田园不禁大吃一惊!   那天晚上,回家的路上,田园慢慢地走著,他不明白兰涛为什麽要这样做?   但其实,他也能明白,这是因为姓兰的心里有愧,但是,有愧又有什麽用呢?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他所受的伤害是用多少钱都弥补不了的了!   想到这里,田园感觉心里很冷,好象是用那笔钱交换了那一夜的屈辱!   但这怎麽可能做等价交换呢?   田园真恨不得马上把那笔钱给兰涛退回去!   但是,这又怎麽可能?   他实在是凑不足这笔钱,而且,有一个事实,就是毕竟是这笔钱救了他父亲的一条命啊!实际上也就是:兰涛求了他父亲的命!   田园心里好乱好乱……   他快到家的时候,竟然看到兰涛站在他家楼下!   第八章 道歉   天气已经很冷,兰涛穿著皮毛磨砂的时尚外套,头发理得很短,他的眉宇之间自有一股英气,双目炯炯有神,站在车前,看上去是那样醒目。   兰涛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看著田园,田园这回没有逃避,他紧咬住嘴唇和兰涛对视著,却不知应该说什麽。   兰涛怎麽会这麽巧来这里呢?   其实是刚才张经理给兰涛打了个电话,因为之前兰涛毕竟嘱咐过不让张立提及钱的出处,所以,张立必须向兰涛提前做好解释,免得兰涛事後发火,张经理的解释就是代人受功,实在是不敢当,请兰公子见谅,兰涛有些气,但也说不出什麽,就直接赶到田园这里,心想,反正已经这样,干脆就把话说开吧!   後来,田园轻声说:“请楼上坐吧。”   兰涛就跟他上了楼。   进了房间後,田园请兰涛坐,给他倒了水。   二人就尴尬地沈默起来。   後来,还是田园说:“谢谢你,那笔钱……我会很快还给你……”   兰涛急忙说:“不必著急!我根本不急用,再说……我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田园一听到这儿,就想到了那个极度屈辱的晚上,脸上就痛苦地扭曲起来,他努力忍住自己的情绪,说:“请你……不要再说了……”   兰涛有些局促地说:“对不起……但请你相信……我的道歉是真诚的……”   田园走到窗前,看著外面的夜景说:“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借我钱这件事和那件事没有关系,你现在帮我於危难之时,我日後自然会倾尽全力感谢你;但是,那件事,我是不会原谅任何人的……”   兰涛喃喃地说:“我明白,我明白……要是我……我也不会原谅……”   接著,二人就陷入了长久的沈默之中。   後来,田园坐了下来,对兰涛说:“请你留下个银行帐号,我每月五号发薪水,到时会把钱分期打到你账户。容我一段时间,我会……尽快还完的。”   兰涛急忙说:“不急,真的不急!你要是有急用,就先不要忙著还我,我……是真诚的。”   田园看著兰涛,低下头,小声说:“谢谢……”片刻後,他复抬起头对兰涛说道:“不过,你还是留下一个帐号吧,等我有钱了,慢慢还给你。”   兰涛看著田园犹豫地:“那……好吧。”从包里抽出一张便签来,写上了自己的银行帐号和名字,递给了田园。   田园郑重地接了过来,嘴中喃喃说道:“多谢了……”   兰涛:“客气了……”   接著,二人又是长时间的沈默。   後来,兰涛就起身告辞了,田园送他到楼下,目送他的车离去,才上楼。   这以後,兰涛还是忍不住想接近田园的欲望,他总是趁田园下班的时候,在远处观察他,令他没想到的是,还有一个人在注视著田园,这个人就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弟兄──张猛。   那天,兰涛把车停在一个不易被人注意的地方,等著田园下班回家。没多大一会儿,田园回来了,可是,马上就有一个人跟了上去,是张猛!   张猛跟田园到一个巷子里,兰涛也在後面远远地跟了过去。   到隐蔽处,张猛一个快步走到田园面前,把他逼到墙角。   田园惊恐地问他:“你想干什麽?”   张猛:“哟,才他妈几天不见?就不认得我了?”   田园:“你到底想怎样?”   张猛色迷迷地看著田园:“别他妈跟我装B了,你不就是干这个的吗?你身上还有哪块我没看过?那天小爷玩得不过瘾,今天让爷玩个痛快吧!”   说著,张猛就扑了上去,要拉田园跟他走。   田园扬手给了他一巴掌,张猛没料到会有这一手,愣了一下,马上,他回手就给了田园一巴掌,他这一巴掌可比田园那一掌重多了,田的脸上马上就印上几个大指印。   远处的兰涛见此情景,快步跑了过来,上去就照著张猛的脸上来了一拳头!   张被打愣了,抬头看是兰涛,问:“大哥,你这是?”   兰涛狠狠地:“我不是说!放过他吗?”   张猛愣了一下,接著说:“大哥,这种不男不女的东西就是供咱们玩的呀?”   “你他妈少废话!你不听我的,是吧?”   张猛直直地看著兰涛,半晌,说:“大哥,他是不是你的人?”   “是我的人,怎麽样?”   张猛粗声说:“既然是大哥的人,就啥也别说了,兄弟得罪了!”说完,张猛冲兰涛拱了拱手,就大踏步离去了。   兰涛静静地看著田园,给了他一张名片,说:“这上面是我的联系方式,要是以後再有……什麽事,就找我吧。”   田园没有接,兰涛把名片塞入他手中,就转身离去了。   第九章 堕落   谁能料到,田园的父亲在手术两个月後病情出现了反复,癌细胞扩散到了其他部位,而且已经不能再接受手术,老人家很快就离开了人世。   父亲是田园心中的一棵大树,他的离去,给了田园致命的打击,两个哥哥在父亲尸骨未寒之时就抢夺家产,更令田园对这个家庭心灰意冷,家庭让他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安顿完父亲的後事,田园回到S市,又开始了他形影相吊的独居生活,只是此时的他,心境已与往日大不相同,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快乐的单身汉了,几个月前的那场轮暴案,给了田园致命的伤害,从那以後,他开始不敢相信任何人,也不敢再奢望爱情。   他现在是伤痕累累而且无家可归。   他开始借酒浇愁,在工作之余去酒吧买醉。   白天的他,仍然是个穿著工作服,工作勤恳的业务员,但到了夜晚,他不再是那个衣著朴素、言语拘谨的老实人,他的衣著变得前卫大胆,以前不敢穿的浅绿色、浅紫色、浅粉色衬衫,现在都敢披在身上,他开始注重保养皮肤、注重打理发型,因为这些是他吸引人的资本。   每当华灯初上之时,田园的夜生活就开始了。   他流连在各个GAY吧之间,一改往日朴实无华的作风,变得放肆活跃,无所顾忌。   是啊,他还顾忌什麽呢?他没有温暖的家,也没有知心的爱人,就连仅剩的一点尊严也被一群恶少无情地践踏掉了,他还有什麽好顾忌的呢?   猛然之间,他好象想开了,人生不就是这麽回事麽?   今朝有酒今朝醉,谁又知道明天会是什麽样子呢?更何况象他们这种被社会主流视为另类的同志人群,天生注定不能爱女人,要想在这个污浊的圈子里找个相亲相爱情投意合的知心伴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又何必自寻烦恼去追求那虚无飘渺的狗屁真爱?眼前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GAY吧里,霓红闪烁、音乐嘈杂、人声鼎沸,一对对帅哥酷男相依相偎地借著阴暗的灯光玩著或暧昧或刺激的人体游戏。   田园靠坐在吧台前,他上身著一件浅绿丝绸衬衫,下身著一条雪白的修身休闲裤,腰间戴著银光闪闪的金属腰饰,他的头发还是不长,但脸却比以往白皙细腻了许多,这是他最近注重保养的成果,此刻他正摇头晃脑地饮著烈性的鸡尾酒,已有几分醉意。   一个一身黑色修身装,带著几分流气和帅气的年轻男人慢慢靠近了田园。   他用一只手指挑起了田园的下巴,眼神带著调戏的意味看著田园,田园侧过头看著那个男人,他醉了,已经不记得这个男人以前是否相识。   年轻男人一把将田园搂入怀里,抓住他的头,就和他舌吻起来,田园没有心理准备,他踉跄地从旋椅上跌下来,男人顺势倒在田园身上,嘴却没有离开田园的嘴,他们就在地上这样激吻著,年轻男人太用力,田园已经快喘不过气来了,终於,那男人放开了田园,田园气喘吁吁地看著他。   片刻後,年轻男人一把将田园抱到了旁边的桌子上,桌子上的饮料果品散落一地,男人解开了田园的衬衫,在他胸前吻嗜著,一路向下,他又解开了田园的腰带,并且将田园的裤子用力往下退,此时,旁边已经围观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众人大声打著口哨,起著哄:“干他!干他!干死他!”   田园象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弄著,被酒精麻醉的他,已经不知道什麽叫廉耻。   就在男人试图扒下田园内裤的瞬间,男人的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他回头看了一眼,是个虎背熊腰,满脸横气的少年。   第十章 沈沦   年轻男人并不认得眼前这个蛮横的少年,但此人却在前文出现过,他就是兰涛的死党──张猛。   张猛的蛮横令年轻男人有些发怔,良久,他指著田园问了一声:“这人……你认识?”   张猛声音洪亮地:“当然!”   看著张猛眼中的凶光,年轻男人退缩了,他想当然地认为张猛是田园的BF,於是,他松开了田园,张猛上前一步,匆匆系上田园的腰带,一把扶起他就向外走去。   张猛为什麽会出现在这GAY吧呢?   前面说过,那场轮暴案,改变了几个人的命运,张猛也不例外,以前从未有过同性经历的他,自从意外地品尝了男人的肉体,就欲罢不能,他曾找过田园想再次上他,但被兰涛发现并阻止了,此後,他就趁空去GAY吧流连,寻找猎物,今天,他刚一踏进此间酒吧,一眼就看到了田园的春光乍泄,一直对田园念念不忘的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张猛也是个阔少,他老子是靠房地产起家的暴发户,没什麽文化,但江湖气很重,同时在商场上很会左右逢源,教子无方,这个恶少儿子是生生让爹妈给惯坏了。   此刻,张猛急匆匆地把醉意朦胧的田园带到了他的跑车里,关好车门,他还不忘问田园一句:“最近兰涛没有找你?”   兰涛此刻在哪儿呢?   前面提到,他因对田园有愧,曾经想方设法接近并帮助过他,但此时,因为快接近高考了,在他那个望子成龙的父亲的命令下,他正在日夜加班温习功课,为此,母亲给他请了三个家庭教师,对他进行轮番轰炸,就是希望儿子临阵抱佛脚,到时能取得一个还过得去的成绩,别让爹妈颜面无光。   所以,兰涛哪还有功夫出来鬼混呢?   此时的田园,出得酒吧,被凉风一吹,酒已经醒了几分,听到张猛问兰涛,他先是作呆愣状,随即才明白他问的是那个曾借钱给自己的阔少,舌头打著弯的道:“他……他……他呀?哈哈……为什麽要找我?”   张猛有些不信的继续问:“你不是……跟他有一腿吗?”   田园又是一愣,片刻後,半醉半醒的他傻笑著:“哪……哪有……哪有那事?他……和我……是井水……不犯河水……”   张猛这才放下心来,发动引擎,直奔他家郊外的一处住宅。   这是一幢富人高档住宅区,是张猛家众多房屋中的一处,张猛停好车,把田园带进了客厅正门,关好门,打开灯,刺眼的灯光刺得田园眯上了眼睛,等他睁大眼睛,注视著眼前这个陌生而又富丽堂皇的环境,他的酒劲又醒了几分,结结巴巴地问张猛:“你……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张猛甩掉了上身的衬衣,眼中闪著灼灼欲火,咬牙切齿地道:“干嘛?你说干嘛?当然是好好玩玩了!上次你还没让老子过足瘾呢……”说著就象饿狼一般冲田园扑了过来,他的惯性太大,硬生生地把田园到顶到了背後的墙上。   田园不禁有些吃痛,他试图挣扎了几下,但这是徒劳的,张猛人如其名,其生猛的力道又岂是田园这样一个文弱男人能抗得住的?   两人对视著,张猛的目光好似能把田园生生吞下去,但此刻的田园也不再是以前那个老实人了,经过这段时间的GAY吧浸洗,他已经变得百毒不惧,更何况此刻还带著几分醉意,渐渐地,他看张猛的目光从刚才的惊愕转成了柔媚,他笑著轻声对张猛说:“人家还没洗澡呢……”   没料到张猛早已经是饥不择食,他恶狠狠地撕开了了田园的衬衫,不管不顾地啃咬起来!田园吃痛地轻声叫著,张猛才不会理会他这一套,怜香惜玉,那从来不是他的作风,他将田园抱到墙边摆放花瓶的一张小桌上,花瓶掉落地上摔得粉碎也在所不惜!狠力扯开田园的裤子,一把拉下里面的内裤,露出那个诱人的洞洞,同时急促地卸下自己下身的全部武装,急冲冲地将自己的棒子插进了田园的洞口!   没有经过任何润滑,田园痛得开始挣扎起来,但此刻的张猛早已经顾不得那麽多……一下又一下……越来越用力……伴随著田园的哭嚎声……张猛似在发泄多日以来积压在心头的欲火……直到他那座小火山中的岩浆喷涌而出,全部挥洒在田园的幽暗山洞里……   第十一章 纠缠   清晨,田园从睡梦中醒来,他的酒已经彻底醒了,感觉头很痛,他挣扎著坐起身来,看见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後穴的疼痛,暗示著这张床上昨晚发生了什麽。   再看身边,那个睡得象死猪一样的少年,这个男人,几个月前曾用暴力玷污过自己,而今自己又贱兮兮地向他投怀送抱,想到这里,田园感觉自己真是贱到家了!   他狠劲捶击著自己的头部,懊丧至极!   这时,张猛翻了个身,他醒了。   张猛那双豹眼看著田园,眼中有著罕见的柔情,他用力将田园搂在怀里,在他脸颊亲了一口,轻声道:“跟我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田园眉头紧锁,咬紧双唇,眸中含著淡淡的泪痕,看著窗外,不发一词。   他应该恨眼前这个少年,那个让他痛彻心扉的可怕夜晚,他参与了对自己的行凶,但是,此刻,田园却恨不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了,好象已经变得麻木不仁,不敢爱,也不敢恨,他感觉自己,越来越象一头行尸走肉了。   张猛和田园一起走进浴室,张猛打开浴室的花喷,万注水流倾盆而下,张猛一边冲洗,一边盯著田园,他的目光看得田园心中发慌,他只想尽快冲完穿好衣服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空间,但张猛没给他这个机会,他堵住了田园的去路,又象猛虎一样扑了过来……   他们二人倒在了硕大的浴缸里,田园想挣扎著站起来,但他被张猛死死压住……   二十分锺後,他们二人再次冲洗,完毕後他们穿好衣服走出了浴室,张猛叫了外卖,他系好衣服的扣子和田园一起走到餐厅享用早餐。   餐间,张猛问田园:“你和兰涛真的没有什麽?”   田园抬起头看了一眼张猛,面无表情地答:“没有。”   张猛自顾自地说道:“阿涛是我的好兄弟,如果你和他有什麽,我不会碰你的,不过如果没有什麽,那他就管不了那麽多了,你跟我吧,我不会亏待你的,你也看到了我家的实力,想要什麽,尽管张口,他妈的,这些日子,我没少在GAY吧转悠,但就没见到一个象样的,个个都跟娘们似的,恶心死我了,说实话,我心里一直在惦记著你。”   说完这番话,张猛看著田园,眼中透著真诚。   田园不知应该怎样回答他,思忖片刻,他对张猛淡淡地说:“以後……别再找我了,咱们之间……不会有什麽结果,再说你还在上学……”   没料到,张猛不服气地说:“我上学怎麽了?我上学也不耽误我泡马子呀!我敢保证我比那些泡你的高级白领都大方,你信不信?”   田园无奈地冷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说什麽。   张猛又来了一句:“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真的,这回不是玩玩儿。”   田园心里想:喜欢,你知道什麽叫喜欢?巧取豪夺就是喜欢,狗屁!   但他不想再和张猛废话,匆匆用过早餐,他一边用纸巾擦著嘴角,一边站起身来,对张猛说:“你慢用,我上班快迟到了,先走一步。”   张猛说:“你等我一下,我开车送你。”   田园拎著衣服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回答张猛道:“不必了,你慢慢吃吧,我坐地铁,直接到公司,很方便的。”   张猛站起身来,追上田园,递给他一张名片,道:“这上面有我电话,把你电话也留给我。”   田园无奈,掏出笔和便签,匆匆写下自己的手机号,递给张猛,便头也不回地出门而去。   在等地铁的间歇,田园把那张便签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筒,坐在地铁里,他把张猛的手机号设成了黑号。   一周後的一天,傍晚下班的田园刚刚走出大厦,下了台阶,就被守候在一旁的张猛逮了个正著,张猛紧紧抓住田园的胳膊,咬牙切齿地问他:“好小子,你他妈耍我是吧?”   第十二章 迷失   田园被张猛的突然袭击搞得有些蒙头转向,片刻後,他反应过来怎麽回事,一边低声对张猛说:“先放开我。”一边甩开张猛的胳膊。   张猛扯著脖子高声道:“我不!我偏不!说清楚你为什麽故意不接我电话?”说话间,把田园的胳膊拉得更紧了。   此时,田园的两个同事从他身边经过,一边和他打著招呼,一边有些狐疑地打量著和张猛拉拉扯扯的他。   田园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以张猛的个性,不问出个所以然怕不会罢休,但要在此地说清楚,恐怕整个公司的同事都知道他是GAY了。   所以,他拼命甩开张猛的拖拽,以一种严厉的语调冲他低声喝道:“你想让大家都知道咱们的关系吗?走!找个地方说话!”说著,大步向前走去。   张猛愣愣然的盯著田园的背影,旋即,他快速跟上田园的脚步,他们上了张猛的车,去了远处的一家GAY吧。   在GAY吧里,两个人坐在吧台边,都闷声不响地喝著酒,良久,张猛说道:“我知道你恨我,恨我那个晚上对你做的事儿,可是……”张猛转过头,死死盯著田园的眼睛,有些无辜地继续说:“那天……我也是替朋友出头,当时我以为……以为你真的不是什麽好玩意,我也没想到……後来会变成这样……现在我都後悔死了……”   言到此处,张猛说不下去了,他低下头,许久,他继续说:“我们老大,他人仗义,我相信他是真心……同情你,所以当时才救你,可那个沈琦……我不敢说他是什麽人,但他绝对不值得你爱!别看你不说,我知道你心里喜欢的就是他!就和我们学校那帮贱女生一样,都喜欢象他那副徒有虚名的外表!”   田园看著酒吧的顶棚,吸了一口手中掐著的香烟,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儿,却不发一词。   良久,张猛又言道:“如果……如果在那个晚上之前,我就已经……认识你,我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著别人干你!因为我……”说到此处,张猛又把目光对准田园的眼睛,他的眼中闪著点点珠光,他有些动情地说:“因为我……喜欢你!我相信一个人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一定不会忍心看到他被……别人凌辱!沈琦当时让我们帮他折磨你,就已经表明,他心里根本没有你!你怎麽这麽傻,这一点还看不穿?”   田园感觉自己的心象被锥子突然扎了一下,鲜血汩汩地喷涌而出,那种硬生生的疼痛,难以言表!   他端起杯中的烈性酒,对著喉咙,一饮而尽!   那天晚上,田园又跟张猛去了他的住处,毫无悬念地,他们又做爱了。   田园发现张猛也没什麽不好,他生猛、有力度、无所顾及,用初生牛犊不怕虎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   和他做爱的感觉简直是太刺激了!   刺激到可以忘记一切烦恼。   他顶田园的时候,田园时常感觉自己象要被顶穿似的,如果两人在大床中央做,做到一半的时候,张猛能一直顶顶顶直到把田园顶到床下的地毯上为止,两人在地毯上接著做,做够一个回合,就互相搂抱著在地毯上打滚,滚到一个角落,已经起兴的张猛接著顶田园,顶到射了,两人就气喘吁吁地抱著在角落里休息,休息够了,接著再做。   田园不禁感慨:少年的精力实在是太充溢了!想自己十七八岁时也是这般旺盛,但张猛似乎更甚於自己当年,他能一晚上勃起N多回而不知疲倦,即使一晚上射几回,他接下来照样能做上一个回合,精力充沛到让人叹为观止。   两人试过所有的花样,0下1上,0上1下,两人对坐著做,两人对立著做,一个靠墙一个在後进入,一个在窗台劈开双腿,一个在下面用肉棍接著……做累了就在客厅宽阔的地毯上紧紧相拥著来回打滚,滚累了,就休息。   有时两人醒来,才发现昨晚在地毯上睡了一夜,不过张猛家的地毯很高级,纯天然毛线编织而又不掉毛不褪色,清洗得还干净,质地也温暖,在地毯上睡的舒适度不亚於在床上睡,所以也无所谓。   在高考前的两个多月,田园一直和张猛混在一起,两个人白天,一个去上班一个去上学,到了晚上就象磁石和铁一样粘在一起,他们晚上一起去GAY吧豪饮;午夜一起去高速公路飙车;不过,他们呆的最多的地方,还是张猛的住处,两个人做爱的疯狂程度,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一天晚上,田园和张猛刚刚从酒吧里走出来,正朝张猛的车走过去时,被人叫住了。   他们同时回头,发现来者是──兰涛。   第十三章 谈话   在发现兰涛的一瞬间,田园和张猛都愣住了,借著夜色,能看出兰涛的表情有些匪夷所思,一时之间,三个人呆愣在原地,片刻後,兰涛看了看田园,目光很快移到张猛身上,声音冰冷地道:“咱们谈谈吧。”   张猛略作犹豫,就回头对田园轻声道:“你先回去吧,回头我给你电话。”   田园咬著唇看了看二人,转身离去了。   张猛和兰涛去了附近的一家非同志酒吧。   灯光旖旎的酒吧里,兰涛和张猛齐坐在吧台前,晃著杯中芝华士和绿茶的混和物,默默无言。   良久,兰涛问张猛:“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   张猛抬头看了一眼兰涛,淡淡地答:“没多久,就是最近的事儿……”   兰涛盯著张猛的眼睛,似乎想在从他眼中找寻什麽答案,但是张猛把头低了下去,避开兰涛的视线。   片刻後,兰涛有些急促地问:“那你们……现在算什麽关系?恋人?还是炮友?”   张涛抬起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凭感觉来吧。”   兰涛的眉头皱得能打一个结,他死死盯著张猛的脸,张猛又把视线移开低下头饮酒,良久,兰涛有些激动地说:“你觉得这样……正常吗?”   “我觉得没什麽不正常的。”   “我上次不是和你说,让你放过他吗?”兰涛的语气更急促了。   “我没有强迫他,一切……都是他自愿的!”张猛抬起头,和兰涛对视著,但他的辩白显得苍白无力。   两人死死对视著,目光里充满了挑衅和激动,良久,兰涛压了压自己心头的怒火,继续问:“你为什麽要这麽做?只是图新鲜?”   张猛看著兰涛,有些激动地道:“老大,我敬重你,但是……你无权利干涉我的生活!”   兰涛和张猛对视著,他的眼中充满了责问和心痛,片刻後,他说:“阿琦是我朋友,那天晚上的……几个兄弟,是我叫的,本来我以为只是象以前那种普通的斗殴,但没想到……後来事情发展到难以控制的地步,说实话,那事以後,我心里一直挺不好受的,不仅是对那小子,更是对兄弟几个,如果……如果哥几个因为那事,换了口味,改了道路,我会……感到内疚的!”   张猛面无表情地道:“後来找他,是我个人的事,和其他人无关,老大你不必感到内疚。”   兰涛有些激动地:“你为什麽就不能听我一句,不要去招惹他?我很清楚,我不是,你也不是……”   张猛看著他追问:“不是什麽?”   兰涛环视了一下周围,压低声音:“同性恋!”   这三个字给了张猛不小的冲击,他先是愣了下,旋即脸红了,他低下头,喃喃道:“我没想那麽多,只是凭著心里的感觉来,所以也不想给自己下什麽定义。”   ……   那天晚上的谈话不欢而散,兰涛竭尽全力劝说张猛不要再和田园纠缠下去,怕他会变成真正的同性恋,但张猛固执地认为,自己不是同性恋,同时,他还表示只要双方自愿,他和田园的事儿防碍不到任何人,也用不著别人来指手画脚。   两人虽然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但性格都很执拗,脾气也都很冲,话到此处,是谁也说服不了谁,所以这场谈话无疾而终。   兰涛怎麽会知道张猛和田园在一起呢?要说他最近在家中备战准备高考,就算再耳聪目明,也不可能这麽清楚地知道张猛和田园的动向。   这些消息是听他手下一个喽罗兵说的,那小子借给兰涛送学习资料的机会,偷偷告诉他:“老大,你知道老二最近神出鬼没的看不著人影,是和谁在一起鬼混麽?”   兰涛好奇地:“不知道,谁呀?”   那小子故弄玄虚地凑近他耳朵:“就是沈琦让咱们收拾的那小子,他俩现在成天出双入对的,好象同性恋,张猛那小子最近都不怎麽去学校……”   兰涛心中一惊:千怕万怕,怕张猛再去找田园,但没想到,他还是去了!看来自己上次的恐吓没起作用。   兰涛怕什麽呢?   他一是怕以张猛那莽撞的个性,再次伤害田园;二是怕张猛对这种性行为上了瘾,以後难以控制,变成真正的同性恋,那兰涛这个始作俑者的罪过可就大了,毕竟没有他,他们几个不可能认识田园。   所以他就盯了张猛的梢,抓了他和田园的现形,想劝阻他们彻底分开,但没想到,张猛此刻对田园的痴迷,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现在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坚决要和田园保持现状,谁劝也没有用。   张猛这边的工作没做通,兰涛回到家中,是寝食难安,他想著,这样可不行,他要找田园好好谈谈。   第十四章 质问   兰涛又去了田园的住处,这个地方,他曾经来过,如今重来故地,没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   刚下过一场雨,田园租住的红色旧砖楼被雨水洗刷一新,傍晚的空气中,飘洒著一股既清新又原始的泥土味道。   兰涛将车在楼下停好,下得车来,看到田园的小屋灯没有亮,很显然,他还没有回来,兰涛点燃了一支香烟,靠在车前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等待著田园的身影。   天渐渐暗了下来,田园还没有归来,兰涛心中有几分焦急,怕他下班直接去了张猛住处,他决定再等十分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田园还是没有出现,兰涛叹了口气,他准备放弃了,打开车门,他准备离去,就在这一刹那,他发现一个男人手中拎著一把伞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没错!这就是田园。   虽然天色已经很晚,但借著黯淡的路灯,兰涛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田园,他上身著一件黄色格子衬衫,下身一条卡其色休闲裤,左手拎著黑色皮包,右手拎著一把黄褐色折叠伞,小心地避开楼门前的水洼,步履轻快地向楼内走去。   兰涛毫不犹豫地尾随上去。   田园并没有注意到身後的兰涛,他上得楼来走到自己门前,掏出钥匙开门,在他打开房门的瞬间,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了一眼,一下子就看到了距离他一米之遥的兰涛。   当时,田园的表情表现得有些讶异,很快,他就镇定下来,恢复常态,礼貌地问兰涛:“找我有什麽事吗?”   兰涛肯定地冲他点了点头,田园请他进去坐。   兰涛跟随田园走进他的公寓,上次来,刚刚经历过那场风暴、心情复杂的兰涛没有好好打量田园的住处,这回他仔细看了看,虽然这套楼很陈旧,但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有一股檀香味道的淡淡香气,窗前摆放著几盆郁郁葱葱的花草,窗帘、桌子上的台布还有沙发罩都是淡青色的,一如田园的为人一般,低调淡雅。   田园请兰涛在沙发上坐,他去倒了杯水,走过来递给兰涛,同时在兰涛侧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两人沈默良久。   田园双肘抵在双膝上,十指交叉,低头不语,後来,他象想起什麽似的,抬起头对兰涛说:“噢,那笔钱,我在按月打给你,如果你急用,我可以再想想别的办法……”自从父亲去世後,田园就把工资的一半按月打到兰涛的帐户上,用来偿还兰涛借给他的那十几万元钱。   兰涛打断田园的话道:“我这次来,不是为这个。”   田园有些诧异地看著兰涛,等他把话说完。   须臾,兰涛问田园:“你……和张猛在一起?”   田园看著兰涛,他的脸有些红了,嘴中“嗯”了一声,便低下头去。   兰涛的眉头皱得能打个结,他目光如炬地盯著田园追问道:“为什麽要这样做?你是心甘情愿的?”   田园看了一眼兰涛,咬了咬唇,没有作答。   兰涛有些无奈了,他冷冷地再次发问:“你不会说……那件事後你们就产生感情了吧?”   兰涛的话刺痛了田园,他抬起头,看著兰涛,表情中透著伤感和气愤,他反驳道:“当然不是那样……”   “那是怎样?你既然不喜欢,为什麽不拒绝他?难道你觉得随便和一个人上床不算什麽?”兰涛不依不饶地追问。   田园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表情漠然地道:“我也不知道,只是顺其自然而已。”   兰涛站起来走到田园身後,斩钉截铁地说:“你该不会是在报复他吧?”   田园猛地回转身来,他看著兰涛,目光中透著激愤,大声反驳道:“当然不是那样!”   兰涛毫不心软,他继续追问:“那是怎样?我不相信你在经历过那种事後还能接受和张猛上床,但事实是你们现在正在那样做!”   田园恼怒地白了兰涛一眼,把头复又冲向窗外,不再看他。   沈默片刻,兰涛的语气缓和些了,他徐徐对田园道:“张猛是个直肠子的人,做事一根筋,什麽事只要他认准了,就会一条道走到黑,我知道我们都对不起你,为此……我想尽力用其他方式补偿你,虽然我知道这样做也弥补不了你受的伤害,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觉得最好的结果就是大家慢慢淡忘这件事,再说你比我们大一些,就算大人不计小人过吧,我只希望你能放过张猛,他不是同志,他和你保持这种关系是不正常的。”   田园没有回转身来,他冷冷地道:“我没有不放过他。”   “我知道是他在主动找你,但只要你坚决拒绝,我想他也没有办法强迫你做什麽。”   田园的目光投在窗外,他注视著这个城市的夜景,眼中有著淡淡的泪痕,良久无语,房间里安静得可怕,但能听到田园细微而急促的呼吸声,很显然,他现在的心情是矛盾而痛苦的。   後来,田园回过头来,对兰涛说:“我承认……我和他没有什麽感情基础,这样做是不恰当的,我可以保证不再和他联系,但你应该明白,我没有报复任何人,虽然那件事让人无法原谅,但我也不会以这麽卑劣的方式来报复他……”   ……   和田园的谈话是富有建设性的,兰涛一颗高悬著的心暂且放了下来,他觉得,只要田园这边坚决拒绝张猛的追逐,张猛这剃头挑子一头热也热不了多久,早晚会冷却下来恢复到以前的状态,那样他害怕张猛变成同志的担心就可以解除了。   但可惜,事情远没有兰涛想象得那样简单,虽然他少年老成,想法较为成熟,但毕竟年龄在那摆著,阅历有限,後来事态的发展,是他始料未及的。   第十五章 危险   田园信守承诺,从此开始冷落张猛,为了免受张猛的纠缠,他把原来那个手机号停用,暂时启用了另一个手机号。   张猛联系不上田园,心急如焚,情急之下,他又到田园的公司楼下堵他。   田园是个极爱面子的人,虽然这一阵私下里他的个人生活沈沦糜烂,但在工作场合,他还是保持一贯低调优雅的作风。   他是这样一个男人,不管自己身体曾受过什麽样的伤害,内心正在忍受怎样的煎熬,表面上都云淡风清不露痕迹,在同事们心目中,他是个低调、勤勉、洁身自好的老实人,如果让同事们知道了他是个GAY,而且是个比较风流的GAY,他们一定会瞠目结舌、大跌眼镜,这是田园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他不想这麽残酷,破坏他在同事们心目中的固有印象。   但是,和田园完全不同,张猛是个一旦动了真格就惊天动地不管不顾後果的主儿,所以,他亲自上门这一招,要了田园的命了。   出於无奈,田园又跟张猛走了。   张猛不容分说,以半绑架的方式,将田园直接带回了他的住处,   二人跨进别墅前门,刚刚关好门,还没容田园反应过来,张猛就迫不及待地将他死死顶在门上,咬牙切齿地质问他:“为什麽换手机号?为什麽不接我电话?你到底想怎样?”   这一连串疑问问得田园蒙头转向,这一边他又被张猛顶得难受,於是他挣扎著说:“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我不!我偏不!谁让你做出这绝情绝义的事了!”张猛的蛮劲又上来了。   田园这边被张猛死死压住,摆脱不得,无奈之下,他只好把情况向张猛做了个简述,说兰涛找过他,同时也说自己最近状态不好,心里很乱,看不清目前和张猛是什麽关系,所以他想独自冷静一下,云云。   张猛听他这麽一说,又是皱眉又是叹气,有些气恼地抱怨道:“老大真是……咱俩你情我愿的事儿,关他什麽事啊?就算我变成了同性恋,那也是我自找的,怎麽也算不到他的头上去呀!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这边,田园只想尽快摆脱张猛的压制,所以他微皱著眉头竭尽全力做著反抗,嘴中还小声乞求著:“你先放开我,先放开我……”   张猛眉宇间挂著一抹坏笑,他大声对田园说:“别动!你别动!我知道你难受,让我来帮你放松放松……”说话间,他一把扯开田园的衬衫,纽扣散落一地。   田园震惊了,旋即,他恼怒地一边挣扎一边嗔怪张猛:“你干什麽呀?这件衬衫四百多呢……”   张猛的一条腿插进田园的两股之间,磨挲著他的敏感部位,上身还是死死顶住田园,同时,他把脸贴近田园的面颊,一边喘著带有荷尔蒙的粗气一边伸出舌头舔嗜著田园的唇,嘴中还喃喃说著:“求你了……别动好吗?衬衫我赔你一件就是……啊不,我赔你十件行不行?”   田园此刻是哭笑不得,同时,他的身体还被张猛撩拨得奇痒难耐,挣扎间,他的衣物已经被张猛尽数褪下,在客厅闪亮的吊灯下,田园的胴体展露无遗,无处遁形,他不禁又羞又恼。   张猛一边抚摸著田园光洁的皮肤,一边喃喃地说道:“你皮肤真好,象女人一样光滑,但还比她们的紧实有质感,不象她们软榻榻的掐起来一点都不爽,我他妈爱死你这皮肤了!”   说话间,张猛已经拨出自己的棒子,用唾液做润滑,在田园的小穴门周围顶撞试探著,寻找著合适的角度和位置。   田园开始意乱情迷,嘴中还在反抗:“不……不……你别这样……”但力度已经明显小了许多,他的皮肤开始泛红,脸颊更是红得象熟透的柿子,他的嘴唇已经湿润,前面的棒子在张猛的摩擦下硬了,有少量透明的液体在不断溢出……   张猛一边在田园胸前亲吻著,一边用力揉搓著他那两个并不硕大的乳房,两个粉红肉球此刻已经坚挺无比!   突然!已经对准目标的张猛用手大力托住田园的双股,棒子直接挺进了田园的涵洞,突然的侵袭和饱胀的痛感令田园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不禁叫出声来:“啊!呜……啊!”   张猛尽力固定住田园的身体,同时,在他耳边柔声说:“求你,别动……这个姿势我不好抽插,就让我小幅度地动一动,我就想体验在你体内的感觉……太他妈舒服了!”   田园紧紧搂住张猛的身体,喘著粗气,张猛抽插的幅度很小,但频率却很快,他的肉棒在田园体内不断蠕动著,这种饱胀和刺痒的感觉更令田园欲罢不能,他一边呜咽著:“好难受……快点……”一边有些享受地配合著张猛的动作。   在抽插了一百多下的时候,张猛射了,完全内射在田园体内,浆液顺著张猛的肉棒和田园的肛门内壁渗透而下,这成了最佳的润滑剂,张猛又起兴了,他猛地把田园抱起,疾步把他抱到客厅中央的宽大玻璃茶几上,抓紧田园的双腿,猛地把肉棒插进他的小穴,这回是大力度抽插!同时,还不忘来回撸著田园前面的肉棒。   强烈的刺激令田园完全进入状态,一下!两下!……五十下!只感觉一股热浪从腹中滑向下体,田园的高潮来了,他也射了!精液顺著他火热坚挺的肉棒喷涌而出!   此刻,田园的神智已经不清醒,他已经完全沈浸在情欲当中,他一边用力抓挠著张猛的後背,一边声嘶力竭地浪叫著:“啊……插死我吧……啊……再用力……啊……”   田园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叫床声是多麽淫荡、多麽诱人!这种声音强烈地刺激了张猛的神经,张猛的抽插力度更大、更快!最後,他把田园放平在地毯上,把他的双腿架在自己双肩上,这个体位更适合抽插,再一次侵袭开始了……这个回合结束後,两人都已经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渐渐清醒过来的田园,发现自己不但没有摆脱张猛,而且越陷越深了,他不禁又羞又愧,眼泪顺著他的眼眶慢慢溢出,张猛察觉到了田园的失落,一边吻著他的泪痕,一边轻声说:“我会对你好的……”   田园有些哽咽地说:“以後……别再找我了,咱们这样……无论对你……还是对我……都不好……没结果的……”   张猛执拗地:“怎麽会没结果?我大学就在本市念,毕业後也留在我爸公司发展,咱们可以天天死守在一起……”   田园无辜地看著张猛:“你现在这样……能参加考试吗?”   张猛不屑一顾地:“嗨!你太小瞧我家的能量了!现在只要有钱、有人,二十万元这个城市最好的大学我随便上!考试?考试他妈只是个晃子!”   田园不知该说什麽了,他只有在张猛怀里默默流著泪,张猛一边吻著他一边说:“反正你他妈不能不理我,除非我对你失去兴趣了,不过就算那样,我也亏待不了你……”   这之後,田园又落入到张猛的怀抱中,也许是因为他性格太过软弱,也许是因为他本身也有渴求,反正乱七八糟的原因掺杂在一起,最後造成一个事实:就是晚上他又开始和张猛夜夜笙歌,缠绵不休!   情欲是美好的,它令人深深地陶醉其中,更何况田园曾受过伤害,那场伤害开启了他心底深入的情欲闸门,令他渐渐迷失本性,陷入到一个危险男人的怀抱而又无力自拔。   沈浸在情欲之网中的二人根本无暇顾及,有一个男人正在悄悄窥视著他们的行踪。   一个夜晚,张猛带著田园回到了他的寓所,一个男人,站在离张猛家不远处的树阴里,默默注视著二人相依相偎无比亲昵的背影,直到目送他们二人走进别墅正门,那个人呆立良久,拔通了一个电话……   第十六章 风暴   半个小时後,张猛家的别墅。   张猛和田园已经洗过澡,双双从浴室中走出来,他们各自下身只裹著一条浴巾,张猛关掉客厅光线璀璨的大吊灯,开了吊灯周围一圈光线温和的小灯,白雅柔和的光线渲染得大客厅无比浪漫,他们的肌肤散发著健康而诱人的光泽。   张猛把田园带到落地窗前,搂紧他的身体,和他头碰头地呆立片刻,而後在田园耳边说:“自从跟了你以後,我就对女人不感兴趣了……”   田园不知应该说什麽,只有任由张猛那样抱著,亲吻著自己的面颊,良久,张猛缓缓解下田园身上的浴巾,将之甩到一边的沙发上,欲将田园抱起,就在此时,客厅的正门被“怦”地一声打开了!几个黑衣大汉鱼贯而入!   这突然的来客令张猛和田园都呆住了!   良久,张猛才看清跟在几个大汉身後腆著将军肚身穿黑色西服的父亲──张耀庭。   张耀庭虎视眈眈地盯著张猛,眼神中充满了怒火,片刻後,他咬牙切齿地厉声道:“好小子!你长出息了是吧?女人玩腻了,开始玩男人了?”   一向勇猛无所畏惧的张猛此刻也慌了神,说实话,他真没想到整天忙得见不著人影的父亲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嗫嚅著对父亲说:“爸爸,你听我解释……”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他脸上,这记耳光著力很大,张猛打了个趔趄差点站立不稳。   “还解释你娘个屁啊?都让老子抓了现形了,你还他妈敢解释?!”张耀庭咆哮著。   话毕,张耀庭环视左右,指著田园大声吩咐手下:“来人啊,把那个男妖怪给我绑了!”   赤身裸体的田园这会儿早被一夥人的突然袭击搞懵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几个彪形大汉三下五除二地绑了个结结实实。   几个大汉押著田园来到张耀庭面前,逼迫他给张耀庭跪下,田园极力挣扎不肯下跪,被几个人连踢带打强扭著双臂伏在地面上。   张耀庭狠狠踢了田园一脚,恨恨地骂道:“妈了B的,人妖!恶心死老子了!养得溜光水滑的,原来就是为了勾引男人!”   看著眼前这副情形,田园象被老鹰捉住的小鸡般毫无还手之力,任人宰割,张猛激了!他跑到父亲面前,大声恳求父亲:“爸,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跟他没关系!你先放了他,回头你怎麽收拾我都行!”同时喝令那几个随从:“还不放了他?”   但张耀庭没有发话,谁敢放啊?那几个随从都屹立不动。   张耀庭眯著眼睛怒视著张猛,从牙缝中哼出几个字:“好小子,还挺有情有意啊?放了他?你想得倒美!放了他,回头再去勾引你?啊呸!”转而吩咐左右:“把那个妖怪带走!做得利索点儿!”   这下张猛彻底慌了!   以父亲一贯辛辣阴毒的为人,想让田园这个无名小卒在这个城市彻底消失,是很容易的事儿。   张猛瞪著铜锣般的大眼,脸红脖子粗地喘著粗气,情急之下,他疾步退回到茶几旁边,顺手操起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指著自己的胸,大声对父亲喊道:“爸!你今天可以把他带走!但你以後就再也没有我这个儿子了!”   张耀庭没想到儿子会来这一手,他先是惊了一下,旋即恨恨地骂道:“你他妈翅膀硬了是不?敢威胁你老子我了!”   张猛带著哭腔无奈地说:“爸爸!我不敢威胁您!不过这件事……确实和他无关!坦白说他是被我胁迫的!如果不是我执意找他,他是不会跟我的!所以您要想罚就罚我吧!”   张耀庭冷冷地看著儿子的脸,不为所动,须臾,他冲手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带田园下去。   张猛看这一招没有起效,就来了招狠的,他拿刀在自己胸口划了一下,瞪时,鲜血滴滴滚落下来!   这下,张耀庭紧张了,他的手下也马上凑近建议他:“老总,看来少爷是动真格的了,先把这小子放了,稳住少爷再说……”   无奈,张耀庭只好冲手下点了点头,吩咐他们放了田园。   几个大汉给田园松了绑,张猛把沙发上田园的衣服甩开他,冲他大声喊道:“还不快滚!滚得越远越好!滚出这个城市!再也别让我见到你!”   田园听出了张猛的话外之音,他也不敢多作考虑,匆匆套上衣裤,就跑出了张猛家的别墅。   身後,一个随从小声呼喊著:“赶紧给少爷止血!”   几个人忙成一团……田园回头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义无反顾地离开了。   张猛的伤口不大,包扎了一下就没事了,他被父亲带回了张家主宅。   一回到主宅,喝退随从,张耀庭冲儿子怒吼道:“滚回你自己的房间去!我他妈现在不想见你,更不想和你废话!”   张猛嘟囔著嘴赌气似上得楼去,迎面与正下得楼来的母亲撞了个满怀,张太太一边嗔怪著儿子太鲁莽,同时也看到他面红耳赤一脸怒气,遂问道:“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了?”   张猛鼓著嘴用眼横了横了楼下的父亲,未等他张嘴,张耀庭就在下面冲太太咆哮著:“怎麽了?你问你儿子呀!他现在长出息了!不玩女人改玩男人了!”同时指著张猛叫道:“还不快滚回你自己的房间?好好给老子反思!妈的!老子拼死拼活打下这份家业,就是为了养你这丢人现眼的败家子?”   听到这里,张猛再也不想听下去了,他“!!!”回了自己房间,“怦”地把门带上。   张太太听到这里,疾步下了楼梯,来到丈夫跟前,焦急地问道:“到底发生什麽事了?你气成这样?”   张耀庭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然後没好气地冲太太道:“你还有脸问我?你天天在家,这个儿子是怎麽教育的?他都跟男人搞到一起了,你一点也不知道?”   张太太的脸顿时变得通红,她辩解道:“不可能!咱家小猛须眉皆重,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平时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似的,怎麽可能是那不男不女妖里妖气的同性恋呢?”   “你还狡辩?我接到电话亲自去了!你儿子正和一个男人赤条条地在一起搂著呢!被我抓了个正著!你还敢说他不是?”   这下张太太的脸上挂不住了,她激动地说:“这孩子肯定是被人陷害了!那个电话是谁打给你的?”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人家是好心!再说你儿子自己都做得出来,还怕人家举报呀?”张耀庭余怒难消。   “怎麽会这样?我的儿子我了解!他平时就是好打打架,勾搭勾搭女孩子,再就是花钱大手大脚些,也没别的毛病啊,怎麽会跟男人搞上呢?肯定是被坏人勾引的……”   “行了!你别狡辩了!千错万错,都是你宠得太厉害!所以这小子才无法无天寻找刺激!”张耀庭开始责怪太太。   张太太这回不干了,她杏眼圆瞪,冲张耀庭喊道:“怎麽怪起我来了?我把儿子生下来,辛辛苦苦把他带大,我这个当妈的,做的已经很够意思了!现在他出了事了,你全怪到我头上对吗?话说回来,要不是你左一个二房,右一个三房,公司还养著几个小秘整天不著这个家,儿子也不能放肆成这样啊!”   “放屁!我整天不著家?我要整天在家守著你们娘几个,你能穿金戴银,住这几千万的豪华别墅?你姑娘儿子能个个穿世界名牌开豪华跑车?妈了个B的,老子辛辛苦苦在外面给你们打江山,到头来倒派了老子一身的不是!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闻听此言,张太太掏出香帕,开始嚎开了:“姓张的,你讲不讲道理?想我当初跟你之时,你可是个一穷二白的穷业务员啊,现在你发达了就翻脸不认人了?唔唔唔……”   张氏夫妻的吵架声震耳欲聋,张猛回房後没把门关紧,就想听听他们怎麽说,此刻,他在房间里坐不住了,他又“!!!”下了楼,来到父母面前,粗声说:“爸,妈,你们别吵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过我和那男人的关系不象你们想得那麽龌错,他是个正常男人,并非妖里妖气的二异子!再说我跟他在一起也没碍著别人的事,你们犯得著这麽大动干戈吗?”   这话可著实把张耀庭气著了,本来他放田园一马,把儿子带回来想让他好好反省,没想到张猛不但不知悔改,还理直气壮!   张耀庭“腾”地一下站起来,脸红脖子粗地骂道:“王八蛋!兔嵬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说著,在身边寻找著能下手的家夥什。   最後他操起沙发旁边立著的台灯架冲儿子挥去,此刻,张太太已经被吓得面无血色,她急忙呼喊著儿子的名字让他快跑!   台灯架没有落在张猛身上,张耀庭自己却倒下了。   一时之间,张太太和张猛还没反应过来怎麽回事,看到张耀庭大睁著血红的双眼,仰面倒下不发一词,张太太才知大势不好,她一把跪下扶著丈夫的头,大声哭喊道:“老张,你醒醒啊!醒醒啊!这是怎麽了?”   同时,冲身後的儿子厉声叫道:“你还愣著干什麽呀?快给黄医生打电话呀!”   张猛急忙跑去打了家庭医生的电话,此时,管家也叫了救护车,不消片刻,家庭医生和救护车同时赶到,给张耀庭做了紧急处理後,众人就将他送往医院。   第十七章 消失   张耀庭是突发性脑溢血,因为救治及时,抢回了一条命,但落下了半身不遂等後遗症,要慢慢恢复。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张耀庭商海沈浮多年,整日酒桌上觥筹交错,体内早埋下了隐患,一直有高血压、动脉硬化等疾患,这次跟儿子张猛生气只是个发病的导火索,但尽管如此,张耀庭毕竟是在和儿子发火时病倒的,所以,这下张猛成了把父亲气病的罪魁祸首,张家上下开始对他严加管教,他的行动被限制了。   那天晚上,田园匆匆忙忙地跑回家中,之後几天一直在提心吊胆中度过。   说实话他真怕张家人上门找他算帐,张猛就算再混,也只是个马上要升入大学的高中生而已,自己和他这样夜夜鬼混,确实有点不象话,同时,张猛那天的话中也暗示田园让他离开本地,但田园的工作在此地,还有租的房子用品之类,一下走掉也不现实,况且老家的房子早已经被哥哥们侵占,自己也无处可躲,这样想著,田园索性哪也不去,就在原地等待,虽然有些胆战心惊,但奇怪的是,之後张家并没有任何人来讨伐他。   期间田园曾数次拨打过张猛的手机,但他的手机一直关机,最後田园放弃了,从此以後,张猛这个人就在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田园感到了深深的失落。   如果说沈琦带给田园的,是外表上的赏心悦目,那麽张猛带给他的,就是感官上的刺激;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象张猛这样强壮有力地撞击过田园,这种强烈的刺激激发了他心底的欲望,令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而今,这个施暴者突然消失了,田园一下子从欲望的颠峰跌到谷底。   这种釜底抽薪的感觉真不好受。   白天因工作忙碌起来还好,到了晚上,回到冷清的家中,独自面对自己,这种感觉才尤为突出;总感觉下体空落落的缺少点什麽,有个部位火辣辣的难受,总想被什麽填充进去,那种刺痒难耐的感觉真是无法言表……   夜晚,田园的公寓没有开灯,一片漆黑,只有淡淡的月光照进来,窗子大敞四开,窗帘被微风轻轻吹动,他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右手攥著一瓶啤酒,对嘴豪饮,旁边已经有了几个空酒瓶子。   田园苦笑著:自己和张猛算什麽?朋友?恋人?都算不上,他们顶多只能算炮友。   不要说张猛这种生长在富贵人家的恶少,就算是正常渠道相识的GAY恋人,这种恋情也是欲望的成分多於感情成分,不能保证能维持多久。   更何况他和张猛是以那种为人不耻的方式相识,就算之後天天在一起火拼,但张猛对他,也只是感觉新鲜、刺激,他不敢说有什麽爱的成分。   所以,现在张猛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毫无留恋,也就可以理解了,怪只怪自己太轻贱,居然对一个强暴过自己毫无感情的男人产生了依恋。   这样的自己,和人尽可夫的男妓有什麽区别?   田园站起身来,对著窗外,嚎啕大哭,似乎要把这段时间的委屈一吐而尽……   之後的日子,田园又开始了放浪形骸无所羁绊的单身生活。   下班後,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去酒吧买醉。   每晚都是喝得醉醺醺地回到公寓,倒头便睡,一觉睡到天亮。   在GAY吧里,他只限於在和那些男人拼酒暧昧,不再和那些人回家,对於性爱,他现在产生了畏惧的感觉,怕那些人挑起他心底的欲火之後又一下子消失不见。   一晚,他在GAY吧与一个男人情意绵绵地一醉方休,可当他晃晃荡荡地站起身想要回家之时,那人不干了,男人紧紧环住田园的腰,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的小甜心儿,你可这样放我好几次鸽子了!每次都是哥哥陪你喝个痛快你却跑掉了!今天你可别想跑了,无论如何让哥哥尝尝你的滋味!”   田园醉眼朦胧地对男人媚笑道:“明天……还有明天……明天咱们继续喝……”   男人象要把田园捏碎似的抓紧他的身体,生怕他跑掉了,恨恨地说:“别揣著明白装糊涂,你很明白我说的不是喝酒,哥哥是想找你那地方泄泄火!”说完还色迷迷地环视著田园的全身,浪笑著说:“我想你的皮肤一定又滑又嫩,那个窟窿一定又紧又烫!光是这样想想都让哥哥受不了!想喝酒,哥家有的是!快跟哥哥走吧!”说著就欲带田园走。   已经醉了的田园还残留几分意识,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要跟他走,也许会得爱滋病!所以他极力挣扎著,不肯跟男人走。   看折腾田园不动,男人欲来横的,他冲身边的几个男人使了使眼色,那几人就会意地上前,齐心协力要把田园掳走。   明眼人都能看出,如果今晚田园跟他们走了,必定会成为这几个情场老GAY的盘中餐,这一晚上他们不定会怎样折磨田园,每个人轮流把田园干一遍是毫无疑问的,同时可能还有些虐待的插曲,所以田园这一趟,轻则失身,重则受伤,这些GAY场老手们平时生活极为混乱,做时为了爽不喜欢戴套子,所以传染疾病的机率非常大。   好在,田园时常来这个GAY吧,老板已经很熟悉他,心底对田园也颇有几分喜欢,不想看著意识不太清醒的他被一群狂徒轮奸,所以此刻上前劝解,对那几个男人说:“几位大哥,这个小白脸今天喝得太多了,你们做起来也不爽,众位给我个面子,放他一马,等他明天清醒时再做他也不迟,而且更有味道!”   能开得起这样规模的酒吧,一般在圈子里都是有些背景的,所以那几个老GAY,纵是心里不爽,也不好驳老板面子。   所以只好恨恨地对田园说:“好吧,既然老板这样说了,那就放你小子一马!只是下次如果再让老子看到你,一定会找个地方插死你,谁说也不管用!”   老板陪著笑脸,一边吩咐手下给几位找几个象样的MB,一边亲自护送田园离开了酒吧,在外面,好心的老板给田园打了个出租,离别时对田园说:“你快回家吧,以後少去招惹那帮人,如果真落入他们手中,谁也保不了你……”   田园含糊地致谢著,车向他公寓的方向驶去。   到了他公寓的小区门口,因为酒吧老板已经付过车费,所以司机放下田园,兀自开车离开了。   此时已经是夜晚九点多,夏夜的室外,清爽怡人,喝得胸中炽热难耐的田园不想就此回家,他在外面转啊转,最後转到了附近一所著名的大学校园里。   田园晃晃悠悠地,来到这所名校著名景观朗玉园的喷泉前,把池中的水往胸口洒了些,感觉胸中舒服多了,此时的朗玉园中并没有多少人,只在湖边或树阴里偶尔有一对对情侣在亲密缠绵著,做著一些见不得光的情事。   田园的酒并没有醒,此刻他感觉又困又乏,两腿发软,所以他到树阴深处找了张长椅躺了下来,只是他不知道,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窥视著他。   那人看田园躺下後悄无声息,慢慢走近了他,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田园已经进入半睡眠状态,没有应答。   那人胆子放大了,上前轻轻解开田园的衬衣扣子,田园还是没有反应,那人不禁心中窃喜,胆子更大了,开始透过裤料抚摸著田园的敏感部位,此刻田园喉咙中发出既微弱又快乐的呻吟声,那人更加放肆,他揉搓的力度开始加大,田园更加进入状态!声音也越来越大!   那个男人一把脱下了田园的裤子,因为用力过大,连同里面的内裤也被一并褪到脚裸,爱不释手地抚摸著田园的宝贝,最後一口含住了它!   “啊!”田园挣扎了一下,象要坐起来,但他最终没有坐起来,只是扭动著身体快乐地呻吟著,他的声音听起来既诱人又娇纵!   第十八章 相救   待到田园醒来时,已经是东方大亮,他竟然在大学公园的长椅上睡了一夜!   他呆坐片刻,才慢慢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他只隐隐约约记得有个人侵犯了他,至於侵犯到什麽程度,他却一点也记不清了。   看看自己的衣裤,上衣纽扣没有系好,裤子却是扣得好好的,摸摸屁股後面,没有疼痛感,显然,那人只做到KJ那一步,没有再深入玷污田园,而且在得逞以後帮田园把裤子穿上了,避免他受了更大的羞辱,因为他醒来後,校园里已经有很多学生在来来往往。   田园努力回忆那人的样子,但回忆不起来,他猜测那人很可能是个学生。   想到此,田园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表,不禁大惊失色!上班时间已过,他迟到了!   他迅速跑到马路边上,打了个出租车直奔公司。   刚刚跑进公司,同事就告诉他:“小田,经理叫你来了以後去他办公室一趟。”   田园匆匆来到经理办公室,经理冷冷地看著他,指了指手臂上的劳力士手表对他说:“小田,你今天整整迟到了半个小时,今天是你这个月第五次迟到!”   田园惭愧地嗫嚅著:“对不起,经理……我下回一定注意……”   经理毅然打断他的话:“没有下回了!公司规定一个月迟到四次以上自动离职!看在兰公子面子上,我已经对你够宽容了,但你一错再错,这段时间工作一直不在状态,上次你和小王一起做的那笔单子出了错到现在也没有解决!这样下去我没法在其他员工面前交待!你回头找行政把离职手续办一下吧!我已经吩咐他们给你多开两月薪金,我只能做这些了!”   田园无言以对,这事不能怪经理,是他这段时间醉生梦死,工作一直不在状态,才导致眼下这个结果。   所以他默默无言地把离职手续办了,去办公室收拾个人物品,昔日的同事们都用惋惜的眼神看著他,和他打著招呼,对他报以同情,他勉强对大家微笑著,和大家一一作别,走出了这家他工作了几年的公司。   这下田园,不但没有爱情,没有家庭,连最起码的工作也丢掉了,他真正成了孤家寡人。   回到自己的单身公寓,在黑暗中独坐良久,晚饭没有心思吃,孤独、落漠、辛酸……种种心情一起袭上心头,田园不禁又黯然落泪,同时,胸中也愤愤不平:都是那个夜晚,那个该死的夜晚!那群该死的少年!   回想自己在那事之前,是多麽快乐、多麽勤勉、多麽逍遥自在啊!   虽然不富有,但精神饱满、工作努力,对爱情充满希冀,生活也有奔头,可现在的自己呢?   酗酒无度,和不相识的男人随便亲昵,象个脱了缰的野马一般,在欲望的危险旷野上疯狂地奔跑著!   田园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终有一日,会死在一个陌生人的怀里……   他这一生将往何处去,他都不敢想象……   之後田园的求职并不顺利,正赶上经济大萧条,各个公司都在裁人,有哪个公司会在此时要一个资历平平、没什麽背景的外乡人呢?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彻底挫伤了田园的锐气,他变得更加消沈了。   无奈之下,他又去酒吧买醉了。   只是这回,他换了另一家GAY吧,但是,他还是被人逮住了。   一晚,他喝得烂醉,刚刚走出酒吧的门,就被一个男人死死抱住,这个男人,就是上次要借他的窟窿泄火的那人。   田园的酒被吓醒了一半,他知道自己这回是凶多吉少了。   男人得意地奸笑著:“哈哈,美人儿,这回你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今天,咱哥俩儿好好玩玩儿!哥哥一定好好给你做做内部按摩,你也好好给哥哥叫几声!”   说著,强行把田园搂进怀里亲了一口,哈哈大笑著说:“看到你,哥哥现在就硬得不行了!想著把你压在身下使劲蹂躏使劲插……哈哈,那滋味简直妙不可言啊!”   回头还招呼他的兄弟们:“来呀,好东西一起分享,哥几个都上我那儿去,今晚咱们大干三百回合,来个通宵达旦!”   听到此处,田园的小脸都吓白了,他想跑,可他被几个壮汉死死抓住,哪里跑得掉呀?   他匆忙环顾四周,想找人救他,可这个陌生的酒吧周围,哪有他认识的人啊?   此时的田园,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答,欲哭无泪啊!   容不得他多想,几个壮汉已经七手八脚把他拉到自己的车前,打开车门,就要把他塞进去,田园拼命扭动著身体不肯就范,到此时,他也顾不得什麽面子了,大声呼喊著“救命!救命!来人呀!”   壮汉们听到田园呼救,有一个急忙在他嘴中塞了一条毛巾,另一个人抱他的腰,再一个抬他的腿,就这样生生把他塞到了车里,就在他们要关上车门,田园也将绝望之时,救星来了。   只见那人一把推开要关车门的那个壮汉,把田园硬生生拽了下来!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田园一看,是兰涛。   壮汉们恼怒了,冲兰涛吼著:“哎哎,你他妈是哪路神仙啊?敢抢我们的人?”   兰涛并不多言语,只是拉著田园欲带他迅速离开此地,但那几个壮汉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岂会这麽轻易把到手的羊肉拱手送人?   几个壮汉摆开了阵势,要打斗,兰涛一看一时之间走不掉,也就把田园往後使劲推了推,摆开架势要与那夥壮汉决一雌雄!   一个壮汉先扑了上来,兰涛紧紧抱住他,抬起一条腿使劲冲他两腿之间的命根子亘了一下,那人就痛得呲牙咧嘴地滚到一边护命根去了。   另一个马上补了上来,这个身手敏捷,兰涛与他过了几招,此时,第三个壮汉从後面扑了上来,兰涛听到动静略微一侧身,那人没有扑到兰涛,正扑到自己人身上,兰涛奋力飞起一脚,将两人同时揣出两米多远,撞到车轮上!两个壮汉痛得吱哇乱叫。   此时地上已经有三个兰涛的手下败将在哎哟哎哟疼得叫娘,第四个摆著架势,假装虎视眈眈地看著兰涛,却不敢上前,腿还忍不住微微打颤儿。   兰涛冲那壮汉微微歪了下脑袋,唇边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从容地冲田园挥了挥手,带他上了自己的车,发动引擎飞快驶离了此地。   在路上,兰涛忍不住微微笑道:“那几个GAY,看著膀大腰圆的,原来也不过是花拳绣腿,没劲!”   田园没有回应他的话,片刻後,他问:“你带我去哪儿?”   兰涛并不作答,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第十九章 心迹   兰涛不愿作答,田园也懒得继续追问,何况田园的酒还没完全醒呢,风从车窗欠的缝吹进来,刺激得田园打了个饱膈,一股酒气泛了上来,他把头仰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微闭著眼睛,半睡半醒。   反正身边这个男人相对还是可靠的,他对自己又没什麽兴趣,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碰过自己,田园觉得兰涛真的是直的不能再直的直男了,所以无论他带自己去哪,都是不必忧虑的。   不知迷糊了多久,田园被兰涛叫醒了。   待他睁开眼睛,才发现兰涛已经停车,人在车下,此时正打开车门,态度很强硬地把田园拉下了车。   田园懵懵懂懂地下了车,一时之间分不清此处是哪里,看了半天,才发现二人在H江规模宏伟的高架桥上。   刚刚下得车来的田园,酒意带著困意,不禁感觉双腿发软,有些站立不稳,他一屁股在桥栏边的水泥台阶上坐了下来。   兰涛把车停在桥栏边,夜晚的H江大桥上,没有什麽人,偶尔有一两辆车飞驰而过。   兰涛插著腰,站在田园对面,借著明亮的路灯,能看得出此刻的田园象个大烟鬼一般,无精打采,萎靡不振。   “啪!”突然,兰涛把一个物件掷到田园面前。   田园不禁神色一凛,惊问道:“这是什麽?”   兰涛从鼻中冷冷地哼出几个字:“你打开看不就知道了麽?张猛让我交给你的!”   田园打开那个塑料卡袋,发现里面是张银行卡,不禁大为诧异。   兰涛怎麽会和张猛有联系呢?   那就来说说张猛,自从父亲被他气得病倒,自己行动被家人监控後,张猛就和田园以及兰涛等一干兄弟失掉了联系。   之後的一天,兰涛突然接到张猛的电话,约他在家中见面。   兰涛如约而至,发现张猛胡子拉茬、眼窝深陷、面容很是憔悴,见到兰涛後,张猛委屈而又无奈地向他诉说:“这回我可玩大了,老爷子被我气成个脑溢血,两个姐姐和我妈恨不得把我吃了,我现在的行动和各项开支全被限制了,唉!”   兰涛理解且无比同情地看著他,问道:“那你下步……有什麽打算呢?”   张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已经答应我家人,去国外修完大学课程,学业完成之前不回国,也永不再见田园,以此为条件,让他们不要报复田园,英国的学校以及食宿等一切问题我姐姐都帮我联系好了,过不了多久,我就要走了。”   兰涛若有所思地:“噢,是这样……”   张猛看著兰涛的眼睛,真诚地说:“今天找你来,是想求你帮我办点事……”说著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对兰涛如此之般的交待了一番,兰涛面露难色,急促地推却道:“不不不,这……我恐怕办不好。”   张猛有点急了,他眼睛通红地看著兰涛:“老大!你就别推了!我是实在找不到别的合适人选了,如果我能出去,我就亲自交给他了,可你看我现在连行动自由都没有,托你办,也是想了好久,因为我朋友中,我爸妈唯独对你印象不错,说你虽然也和我一样出身富贵,但为人踏实学业也上进,所以我说在出国前见你一面,他们才答应的,这个忙,你无论如何要帮……”   思忖再三,万般无奈,兰涛才答应帮张猛这个忙,收下了那个小盒子。   张猛有些动情地对兰涛说:“我们家出了这麽大的事,我今後可能也不会再见他了,说实话,对当初那件事,我心里是後悔的,我也说过,如果我不要他了,不会亏待他,所以这也算是我对他的……一点补偿吧。”   兰涛低著头若有所思地冲张猛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麽。   ……   此刻在桥栏边,田园迷迷糊糊地问兰涛:“他为什麽……给我这张卡?”   兰涛有些愤愤地:“这里面有四十万,是张猛给你的补偿!你魅力可真不小呀,张猛爸爸病倒後,他家已经控制了他的消费,这笔钱是他把自己的金表和钻戒全都当掉後才凑齐的!”   那天张猛求兰涛办的事,就是让他帮自己把那两样宝贝当掉,连同手头的现金汇总以後转交给田园。   兰涛语气有些沈重地说道:“我承认,那件事,我们都做错了,为此,我愿意尽一切所能补偿你,张猛也是如此,我也说过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可是你看看你眼下的状态……”   说到这里,兰涛死死盯著满脸颓废的田园,眼中满是惋惜和无奈,接著说道:“我不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和那场伤害有多大关系,但如果你要是真过不了那个坎,哪怕一人砍我们一刀也比自甘堕落的好!”   说著,兰涛回车里取了把瑞士军刀,递到田园手中:“你砍吧!只要能让你出那口气,你想怎麽砍都行!砍了後直接叫救护车,我就算死了,临死之前也会说是自杀,决不会连累你!”   田园颤动著双手接过那把军刀,他站起身来,拔开刀鞘,用刀指著兰涛,兰涛定定地站在那里,闭紧双眼纹丝不动,等待著田园的下一步。   良久,田园还是没有袭击,兰涛不禁睁开双眼,发现田园的眼中已经溢满了泪水,他用刀指著兰涛的脸,哽咽著说:“你明知道我不会这麽做!你们不过是在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当!”军刀掉落地面,田园转身疾步离去。   兰涛捡起地上的银行卡,追在田园的後面叫道:“这卡你拿著,密码是……”   没等他说完,田园就回过头,眼中满是怒火,吓得兰涛不敢再讲下去了。   田园一字一字地告诉兰涛:“你们的臭钱拿走!它买不来一个人的尊严!”说完转身大步向前跑去,一边跑,一边擦试著腮边的泪痕。   兰涛在他身後大喊著:“我送你回去吧!”   但田园没有停下来,他的身影一会就消失在了大桥尽头。   第二十章 新生   田园回到住所,把自己前一阵混迹欢场时常穿的那几套花花绿绿色彩鲜豔的衬衫收了起来,让它们压了箱底;同时把自己以前常穿的几件颜色素雅、款式简洁大方的衬衫找了出来,熨了又熨,挂起晾好,准备穿用。   接著,他在桌前坐了下来,精心推敲,制作了一份言辞恳切的简历,前一阵求职不顺利和他精神萎靡不振缺少斗志有很大关系,他心里知道自己没有那麽差劲的,所以他要努力挽回败局。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之後几天的面试过程中,田园被一家中等规模的IT企业聘用,担任售後服务工作,薪水和待遇都不错,他心里真是高兴极了。   田园的信心又回来了!   正式上班那一日清晨,他早早起床,在镜前打扮又打扮,衬衫一件又一件的试穿,想给新同事还有上司留下个好印象,但还不想打扮得太娇豔。终於打扮好了,他信心百倍地去上班了。   新公司的工作环境很上档次也很雅致,部门总监对他态度也非常不错,同事们都是客客气气的,田园对这份新工作很满意。   再来说兰涛,他高考结束後没有听从父母安排,去哥伦比亚大学就读,他选择了一所本市的国内最高学府FD大学,本来兰志坚夫妇早已经把兰涛去国外就学的一切事宜安排妥当,现在兰涛突然说不去了,夫妇二人很生气。   兰志坚夫妇心里打的如意算盘是:兰涛从小娇生惯养,顽劣成性,渐渐长成後难以约束,把他送到国外,正好可以改改他这一身臭毛病,同时客观上阻断了他和国内一帮纨!子弟的联系,到了那边他人地两生怎麽也会有所收敛,这样一来就会把更多心思放在学业上,将来学成後好回国继承兰氏家业。   看无法说服父母,顽皮的兰涛马上搬出救星──自己的爷爷,他对爷爷郑重其事地说:“爷爷,国内的名校无论从思想到氛围来说都更有利於我的成长,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生在中国长在中国,我相信只有国内的环境和学术氛围才能塑造出一代新型中国企业家。”   爷爷一听,心里乐开了花,想我宦海沈浮几十年,现在真是後继有人啊,我这孙儿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未来更是不可限量啊!遂对儿子及媳妇下令,同意兰涛在国内完成大学学业。   老爷子出马了,兰志坚夫妇也不好再说什麽,只好同意兰涛留下来。   兰涛为什麽这麽做呢?   他也说不清楚,总是感觉此处有些什麽东西割舍不掉,具体是什麽,他也说不清。   再来说沈琦,前面说了他天资聪颖、学习刻苦,成绩相当优异,以他的高考成绩,完全可以进入国内顶尖学府就读,不过沈佳成的意思是让幼子如长子一般,去国外修完大学学业。   沈琦和兰涛不同,兰涛父母双全,家庭和睦,自小集万千宠爱於一身,所以天性豪放,可以公然反抗父母对自己前途的安排。   但沈琦不同,幼年丧母的惨痛经历,以及嫡母异样的眼神,注定他不敢也不应该违抗父亲的安排,为了自己的前途,也为了在沈家争得一席之地,他必须展翅高飞,各方面都不能逊色於哥哥沈瑞。   所以他听从父亲安排,准备启程飞往大洋彼岸,去哈佛大学开始自己的大学生涯。   临行前一晚,沈琦正坐在床前的电脑桌前查询有关哈佛的背景资料,哥哥沈瑞过来了。   看著弟弟聚精会神地盯著电脑,沈瑞俯下身,温和地问:“看什麽呢?”   哥哥的头就在沈琦脑後,他口中呼出的热气弄得沈琦很痒,同时那感觉也怪怪的。   沈琦掩饰地:“看看哈佛的资料。”他侧过头,想避开哥哥的嘴。   没想到沈瑞却凑得更近了,他轻轻揽住弟弟的头,在他脸颊亲了一下,并且轻声道:“没想到我回来了,你又要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知道麽?国外这四年,我最想的人就是你。”   沈瑞的亲吻让沈琦感觉很难堪,他略作挣扎,嘴中喃喃道:“别这样……”   沈瑞哈哈大笑著说:“小家夥,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随即他一屁股坐到沈琦的床上,一把将弟弟拉到自己腿上,在他出国前,他也经常做这个动作,让弟弟坐他大腿,不过那时沈琦才十三四岁,个子不高,坐上去刚刚好,现在他已经长到一米七五,比哥哥矮不了多少,所以再让他象小鸟依人般坐哥哥大腿,委实太尴尬了。   於是沈琦挣扎著欲站起来,没想到哥哥把他抱得更紧了,沈瑞是台拳道高手,力气要远大於弟弟。   沈瑞把弟弟硬拉到怀里,真诚地对他说:“明天就要走了,让哥哥好好看看你,不管怎麽说,咱们兄弟的情分是真的。”   他这样说,沈琦也不好再说什麽,只好默默无言地任由他抱著。   沈瑞的嘴在弟弟脸颊上轻轻摩挲著,耐心嘱咐他:“出去後别太想家,尽快适应环境,有什麽事给爸爸或哥哥打电话都可以,记住,哥哥心里永远有你。”   沈琦无声地点了点头。   沈琦不知道别人家兄弟长大後是怎样相处的,反正他感觉自己越长大,沈瑞就越和他亲近,尤其是那些肢体上的接触,他心里隐隐觉得这是不正常的,越是长大越抵制哥哥这样对他,此刻,他想到反正自己马上要走了,不想伤了兄弟和气,所以哥哥怎麽做,他也不多说什麽了。   他也曾怀疑过哥哥是不是GAY,但事实证明,哥哥的女友从来就没断过,从校园里的校花级小女生,到刚刚出道的小明星、模特,哥哥换女人的速度堪比他换衣服的频率,但却从来没见过他和任何一个同性有过暧昧关系,所以,沈琦只能认定,哥哥对他的温情只是出於本能的兄弟之情。   第二十一章 借钱   兰涛这边,兰太太怕国内高校条件不好,同时为了监督儿子的行踪,特意为儿子在学校附近购置了一套房子,供他在上课之余休息。   妈妈还派了一位在兰家服务多年的老保姆去照顾兰涛的饮食起居,连带监督他的学业状况。   这位老保姆在兰志坚夫妇的命令下,天天象个侦探一样监督著兰涛的一举一动,让兰涛烦不胜烦,但因为有母命在先,况且老保姆那麽大岁数了,兰涛骂又骂不得,打又打不得,一气之下他干脆留宿在学校,很少回这个公寓来休息。   FD大学东门附近有一家大型超市,早晨外卖的餐饮种类很丰富,田园的住处就在大学周边,喜欢来这边买早餐,而兰涛因吃不惯校内的夥食,早晨也经常在这里流连,所以两人有了相遇的机会。   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超市早餐部,当兰涛发现身著素雅格衫,合身休闲裤的田园时,颇感意外。   兰涛发现,田园的精神状态又恢复如初了,他穿著依旧朴素合身,同时精神焕发,气色很好。   在兰涛的注视下,田园很快发现了他,他对兰涛微微点头致意,神情中的温润气质和书卷味道让兰涛心中一惊,这是他从未见识过的田园,但也是最真实的田园。   兰涛惊愣之下不禁有些失礼,片刻後,才急忙咧开嘴傻笑了下算是回应,不知为什麽,兰涛心中涌起一种尴尬的滋味,田园可没空考虑这些,和兰涛打过招呼後就匆匆拿上早餐去赶公交了。   田园的新工作很稳定,他本人也很努力,本来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没想到,此时他家又出事了。   他那年近七旬的老母亲,因为下台阶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摔成了大腿粉碎性骨折,本来老年人就有骨质疏松等症状,平日里应该多加注意,但可恨田园的两个哥哥并不怎麽孝顺,当初父亲去世时,留下一处房产,两个哥哥知道年老体弱的母亲必然要依傍一个身边的儿子,而母亲到哪,这处房产肯定就归谁,所以两个哥哥象打了鸡血一般激动地抢夺老母亲的赡养权,最後母亲选择归到自己比较中意的大儿子处合住,父亲留下的那处房产也被大哥变卖,移作他用了。   如今母亲病倒了,两个哥哥却谁都不愿意出资给母亲救治,於是打电话给远方的小弟田园,让他回来想想办法。   田园接到电话,匆匆和公司请假赶回家乡,发现伤病的母亲竟然没有入院,兀自躺在家中痛苦地呻吟著,田园的鼻子都要气歪了,当即对两个哥哥大喊大叫道:“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就这样把受伤的老妈放在家中?她老人家白生养你们一回了?你们还是不是人?”   两个哥哥无言以对,但还是找些理由搪塞,二哥说:“你看,妈当初非要跟大哥,如果当初她跟我,我就算卖了爸留下的那处房子也要给她治腿,现在房子让大哥卖了钱也不知道去向,你不是不知道我家的情况,两个小孩,我们夫妻全下岗,平日里只靠做些小生意维持生计,哪还有多余的钱给妈出医药费呢?我不是不想救妈,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大哥蹲在墙角,一支接一支地吸著香烟,此刻嗫嚅道:“我知道,爸留下的房子我卖掉是我不对,可我也是没办法呀,前两年做生意赔了几十万,就算卖了爸爸留下的房产也只堵上了一小部分,现在还欠个大窟窿呢,唉,我也是实出无奈呀!现在妈病了,医药费解决不了,急得我都想跳楼了……”   田园气得断然打断两个哥哥的狡辩:“行了!你们别说了!你们纵有一千个理由,也不应该让受伤的老妈躺在家里不接受治疗!就算借钱,也要为她老人家治伤!我今天把话撂到这儿,钱我可以去筹措,妈马上就要入院,你们要做好护理工作,如果妈有什麽闪失,我和你们没完!实在不行就法庭上见!让法官给评评理!”   两个哥哥自知理亏,同时他们也怕此事张扬出去,他们在当地臭名远扬无法为人,再说既然小弟已经答应出医药费,他们最担心的问题解决了,让他们照顾一下他们当然无话可说,所以都诺诺地答应了。   三个儿子将母亲送往医院,住院押金要交三万,经过前一阵的失业再加放荡不羁,田园已经没有什麽积蓄了,他打电话向S市的朋友求助,也只借到了一万多,还差近两万的缺口,和医院求情再求情,先交了这一万的押金,总算让母亲先住了进去,但要补齐那两万才能手术,此时,田园有些後悔没有把张猛给的那笔补偿留下了,就算是不长期占有,做个短期中转也可以啊,大不了他日後再还给张猛好了。   可此时,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这个节骨眼上,他向谁求助呢?   他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是谁呢?当然是兰涛。   田园的脑海中翻了又翻,他实在是想不出,除了兰涛以外,谁还能一下挪给他两万元钱。   万般无奈,田园只好连夜坐车,赶往S市,向兰涛求助。   清晨到达S市,田园翻出从没主动拨打过的兰涛的电话,约他在学校附近见面。   接到田园的邀请,兰涛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一向对他有成见的田园为何要主动约他。   见面後,听明田园的来意,兰涛颇感意外,他没想到这个老实人最终会主动找自己借钱。   他有些戏谑地看著田园道:“你上次不是很有骨气地把张猛给的四十万甩给我了麽?怎麽这回又主动找我借钱了?”   田园焦急地回应他:“一码归一码!张猛给我钱是因为他觉得对不住我,但我认为钱抵偿不了那次伤害!而我这次来是以个人名义向你借钱,日後是会归还你的,实在不行,加上利息,连同以前的旧帐一起还你,你放心,我是决不会赖帐的。”   看著田园那副焦急的神情,尤其是他那双闪烁著光芒的黑亮亮的眼睛,不知为什麽,兰涛就是想逗逗他,虽然他知道自己这样有点趁人之危,太不厚道,但他还是忍不住假装一本正经地说:“哪有象你这样,借钱还这麽理直气壮的?再说咱们之间上次的帐还没了呢,想要我借给你?也行,写个卖身契!”   这回田园真的生气了,他愤愤地丢下一句:“不借拉倒!”就要转身离去。   兰涛一看他动真格的了,急忙拉住他说:“这麽不识逗?我真服了你,借钱还这麽硬气,好好好,我借给你,不过你可省著点花,要知道上了大学後,我老妈对我的费用监管得可严格了……”   田园欣喜若狂地:“谢谢你啊,这样,携带现金不方便,你通过取款机转到我卡上就行,我回家乡後去银行直接取出就行了,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还你,我现在公司的提成很高,给我一年时间,新账旧账咱们一起了清,我今天还要赶回家乡,因为我母亲要马上手术,回来後我好好谢你……”   兰涛还想说点什麽,但看田园那麽著急,他知道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所以就痛快地答应著,让田园安心上路。   田园匆匆离去了,看著他的背影,兰涛的目光久久没有移开,不知为什麽,他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以前只有面对特别漂亮有味道的女生时才会有,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麽了,为什麽会对这个GAY产生这麽大的兴趣?不但心甘情愿地想帮助他,而且还想更近距离地接触他,了解他,难道自己也被拐进去了?   这样想著,兰涛的心中开始翻江倒海,他不敢再深想,努力平复著自己的情绪,来到银行取款机前,拿出银行卡,先转了两万五给田园。   第二十二章 暧昧   田园把母亲的手术及护理事宜安排妥当,就匆匆忙忙赶回S市,他要工作,他要还债,来支付母亲病後的医药费,所以不得不拼命。   回到S市後,找了个机会,田园给兰涛打了电话,因为他答应回来後好好感谢兰涛,他对兰涛说想请他吃饭,问他哪家饭店合适?   接到这个电话,兰涛不禁有些发笑,觉得田园真是认真得可爱,所以思忖片刻,他对田园说:“你家现在有事,我就不浪费你的钱了,干脆就上你家去吃吧,你弄几个下酒菜好了。”   田园一听,甚合他意!在家里吃,既省钱,又方便,何乐而不为?心中对兰涛的好感抖然又增加几分。   那天下班後,田园匆匆忙忙赶到超市采买,把食料采办齐全後赶紧回到家中,系上围裙,又烧又煮又煎又炸,七上八下手忙脚乱地弄了六个菜,有糖醋排骨、剁椒鱼头、可乐鸡翅、蒜味四季豆,另外还有一个凉菜拼盘和一个热汤。   田园在外独自生活多年,厨艺还是不错的,此刻他把几个制作好的热菜和凉菜端上桌,炉灶上只煲著一个汤,单等兰涛来了就可以开席了。   看著自已烹饪的这一桌色香味具全的菜肴,田园不禁感觉颇有些自豪。   就在他得意之时,猛然想起一件事,自己忘记买酒了!   这麽美味的菜肴,这麽温情的夜晚,更何况这是答谢宴,怎麽能少得了酒这个餐桌上的主角呢?   田园解下围裙,匆匆向外走去,欲去买酒,就在他打开门之际,发现兰涛已经到了。   看到神色匆匆的田园,兰涛有些奇怪地问:“干嘛去?”   田园抱歉地将对兰涛说:“你先请屋里坐,我去买瓶酒,去去就来……”   没想到兰涛并没有让开的意思,他诡秘地笑了笑,从身後变出一瓶酒来,递到田园手中。   田园惊喜地接过这瓶装桢精美的红酒,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他抓了抓头对兰涛道:“你看,明明是我请你吃饭,怎麽能让你破费?这酒得多少钱啊?”   兰涛大方地走进屋里,无所谓地说:“没多少钱,就算你请客,那我也不能空手来呀。”   田园当然不知道,这瓶红酒是兰涛从自家酒窖中带来的,是兰志坚收藏多年的,价值不菲,抵田园半月工资。   听闻兰涛这样说,田园感激地笑了笑,也不便再多做客套,只请兰涛在饭桌前坐下:“你先请坐,我去厨房把汤盛来。”   兰涛坐下环视著田园的厨艺成果,不禁感叹著:“呵!不错呀!”说著,拿起筷子还夹了一口菜,一边品一边诚心地称赞著:“嗯,嗯,色香味具全,田哥,你的手艺堪比大厨了。”   田园一边在厨房盛汤,一边笑道:“你别寒碜我了,我哪能和人家大厨比得了啊?”   “真的!你的手艺比我家用了多年的江南名厨差不到哪去,他们做的饭菜也不过就那麽回事,天天吃我都吃腻味了。”兰涛真诚地评价著。   田园笑著摇著头,心中感叹,没想到看上去粗枝大叶的兰涛还如此会说话,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汤上来後,菜就齐了,两人就面对面坐下来,准备开席了。   看著红酒,田园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问兰涛:“噢,喝这个酒,要用高脚杯是吧?”   兰涛点了点头道:“最好是弧形杯。”   田园急忙起身去厨房寻了两个杯子拿了过来,兰涛一看,和自己要求的精致弧形杯有很大差距,但鉴於田园的生活现状以及就地取材的原则,也不好多做苛求,於是,就欣然开了红酒,给田园及自己都斟满半杯。   兰涛拿来的红酒色调很浅,无沈淀物,他将红酒倒入杯後慢慢摇动,可见杯壁会有少许红酒,此为挂杯,以上这些都是上等红酒的标致。   兰涛把杯子拿到鼻前慢慢晃动,酒香随著杯壁往上慢慢入鼻,接著,他轻轻抿了一口,酒入口後,先用舌尖品了品,再用舌头把红酒挤向口的二侧,用舌头的二侧品味,这样酒的味道就完全品出来了。   田园著盯著兰涛的一举一动,觉得他认真而可爱,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品完酒的兰涛看著田园,微微笑著问:“你笑什麽?”   田园抿了抿嘴,答道:“只是……感觉现在的你和平时差别太大,很……绅士。”   兰涛“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哪里呀,这都是和我爸学的。”   正所谓耳濡目染,有那样权贵的出身,有那麽一对出色的父母,兰涛的品味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   田园复给兰涛斟上酒,并且冲他举起酒杯,有些腼腆地说道:“这次,真谢谢你在危难时刻出手相救了,让我老母亲及时入院手术,要不我真不知道上哪去筹措这笔钱,来,我敬你一杯……”   两人将杯中酒一干而净。   放下酒杯,田园无限感激地说:“感谢你多打了五千给我,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兰涛看著田园,平静地答道:“你不必这麽客气,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什麽都好说。”此时兰涛心中想,田园真是很奇怪的人,生活拮据的他不拿张猛的那笔钱,出现危机宁可低声下气向别人相借,这可能也是一种骨气吧。   这顿饭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二人酒足饭饱心满意足,因为红酒的性子不怎麽烈,而且二人都是好酒量,所以只是微醉。   饭毕,田园将碗碟收拾下去,兰涛又在田园公寓逗留良久,他站起身来,在田园的一居室里踱来踱去,东瞅瞅,西看看,最後在阳台停下脚步,眼睛盯著那些生机盎然的花草。   此时,田园已经将碗碟洗净,擦著手走回客厅,看著兰涛站在阳台前,好奇地打量著他的蜗居,他走近了笑著问他:“怎麽样,我这小窝还不错吧?”   兰涛微笑著回转头:“不错,是不错。”同时,手指轻轻挑了挑衣柜上垂下的吊兰,说道:“没想到,你还是这麽雅致的人,弄这些花草,打理起来,要不少功夫吧?如果没人替我打理,我是没闲心栽种这些东西的。”   田园轻声答道:“要不了多少时间,每天花个十几分锺侍弄它们,能净化屋里空气,还养眼,一天都有好心情,何乐而不为呢?”   兰涛看著眼前的田园,心里开始真正地对这个男人产生好感了,在他们接触之初,他只觉得田园可怜,後来熟悉一些後,也只以为田园如这个城市千万普通小职员一般无甚特别之处,可现在,他的想法在慢慢地改观。   他越来越觉得,田园不是个普通的男人,他非常之内秀,同时,这内秀中也带著些许神秘,让人不知不觉想去探求他,了解他,甚至接近他……   看著兰涛盯著他入神,田园掩饰地走到一面墙前,指著墙上挂著的精致而硕大的中国结道:“这个也是我自己亲手编制的呢。”   兰涛瞪大双眼走过去,捏了捏中国结紧致密集的红色丝线,有些不敢相信似的:“这是你编的?这要多少时间啊?你个大男人竟然有这个闲情雅志?我真服了你了!”   田园柔声答道:“以前工作不忙嘛,晚上闲著也是闲著,就编了一个,其实只要细心,没有多难,不过现在没这个时间了。”   正在此时,田园养的小猫跑了过来,这只黄毛小猫是只公猫,很胖,重约十三斤,跟随田园多年,是他的心肝宝贝。   田园唤著猫的名字:“风光,风光,来来,爸爸抱。”说著,一把抱起了小猫。   兰涛惊奇地问:“你叫它什麽?”   田园惬意地笑著:“风光啊,我叫田园,它就叫风光了,呵呵。”   “田园……风光,哈哈哈!”兰涛不禁被这对主宠的名字给逗得开怀大笑。   第二十三章 相处   笑够了的兰涛不禁也来了兴致,一向对宠物不感兴趣的他,竟然对风光伸出了双手:“来来,风光,让叔叔抱抱。”   没想到风光对兰涛怒目而视,兰涛把手凑近些时,它竟然冷不防挠了兰涛一下子!   田园赶紧放下风光,凑上前看著兰涛的手,关切地问道:“挠破了吧?我去找创可贴!”   兰涛无所谓地:“没事,只是刮破点皮,没出血,不用找创可贴。”   “噢,风光定期打防疫针的,而且它只呆在我房间里,所以你不必担心它会有什麽传染病。”田园给兰涛吃著宽心丸。   “嗯,这个我倒不担心,不过……这猫怎麽这麽厉害呀?我看它在你怀里很温顺嘛。”兰涛有些不解。   田园笑著:“因为我和它相处久了呀,再有我家风光也确实满脑袋都是心眼,很有灵性的,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它一眼就能分得清。”   田园本是夸赞自己养的宠物,未料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兰涛假装认真地问他:“这麽说我不是好人了?”   听兰涛这样问,田园方知自己说错话,脸“腾”地一下红了,急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   兰涛哈哈大笑著拍著他的肩:“好了,田哥,你别解释了,我跟你开玩笑呢。”同时看了下腕上的欧米茄,“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田园应允著:“好的,我送你。”   田园一直把兰涛送到楼下,看著兰涛打开车门,兰涛对田园说:“上去吧,回头再聚。”说这话时,兰涛语气中带了自已都料想不到的柔情。   田园点头答应著:“好的,路上开车小心,回头有时间再来。”   “好的,拜拜。”   “拜拜。”   华灯初上,兰涛行进在路上,晚上车很多,他的车“倏”地一下停在一个十字路口,红灯亮了,因为刚刚下过一场雨,此时的空气中,有著国际大都市被污染後难得的清新,黑亮的马路倒映著路两侧的各色霓虹,还有前方飘忽的红灯,这一切透过车窗流光溢彩地射到兰涛眼中,有种梦幻般不真实的感觉。   兰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田园无意的话让他回味无穷,人家都说猫是有灵性的,猫能看出他不是个好人?   想到这里,兰涛禁不住无奈地笑了,回忆自己这短短的不到二十年的人生,打架、泡妞、挥霍奢侈,虽然没做过什麽好事,但也算不上绝对的坏人,只是在田园这件事上,他做了个彻头彻尾的坏人,田园说得对,不管日後他怎麽想法补偿,都不能弥补当时田园受的伤害,在经历过这件事後,兰涛变得成熟多了,顾虑也多了,以前根本不屑一顾的一些事,现在都要反复斟酌。   比如在对待张猛和田园的关系问题上,他经过深思熟虑,又做了回彻头彻尾的坏人,他不想让张猛越陷越深,卷入因他而起的一场情伤,因为张猛缺乏理智,而田园又无力控制局面,所以现在兰涛让整个事件回到自己可以掌控的程度。   至於日後他和田园怎样相处,他相信自己有足够能力把握好这个度。   兰涛发现,现在的自己,成熟的都不象以前那个率真豪放的他了,也许,人渐渐长大後都会如此吧。   陷入深思中的兰涛,猛然间发现绿灯已经亮了,他利索的调档起步,车又“倏”的一下飙了出去。   之後的日子,田园和兰涛时有接触,二人越来越熟识,默契度也越来越高,俨然成了不错的朋友。   因为学校附近那套公寓有个招人烦的保姆,兰涛很少回去,课业之余闲得无聊的他又有了新去处,那就是田园的家。   这一日傍晚,在学校刚刚打过篮球累了一身臭汗的兰涛去了田园住处,此时田园刚刚下班归来,兰涛进了他家,也不客气,甩掉脚上的臭球鞋和臭袜子,就直奔浴室去冲凉。   田园看著兰涛那西扭八歪的鞋袜,不禁笑了笑,把鞋拿去阳台晾晒,同时把袜子给他洗干净晾好。   等兰涛从浴室出来时,发现田园已经在做饭了,於是他径直去了客厅打开电视看球赛。   待田园端著香喷喷的饭菜出来,兰涛也不客气,一边开心地说著“饿坏了”,一边和田园坐下来享用晚餐,在狼吞虎咽的同时,还不忘记夸夸田园的手艺。   看著兰涛无拘无束的样子,田园心里觉得甜滋滋的,在他看来,兰涛不论表面怎麽成熟,也不过是个刚长大的孩子,之前的那些顽劣性情,都是因家境过於优越而造成的,其实他本性纯正并无什麽心机,这样想著,对兰涛的好感更增添几分。   饭後,收拾完碗筷的田园陪兰涛看了一会NBA球赛,待兰涛起身要告辞时,才发现外面在下著很大的雨,田园怕兰涛路上开车出危险,劝他等雨小些再走,兰涛听劝地复又在电视前坐了下来。   未料之後雨却越下越大,伴随雷电交加,看此情景,田园好意地对兰涛说:“要不,今晚就在这将就一宿吧,明早你再走,这样的天气,开车太危险了。”   兰涛看著田园真诚的双眼,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   田园的一居室,卧室和客厅是一体的,只有一张双人床,所以当晚二人只好同床而卧了。   在临睡之前,细心的田园特意到楼下的小超市给兰涛买了一套新的牙具洗漱用品。   兰涛先洗漱完毕,他走回卧室躺到床上,背靠枕头双手叉在脑後,眼睛却盯著电视。   他全身脱得只剩下条白色的小裤衩,肌肉饱满没有一丝赘肉的健美身材一览无余。   二十分锺後,洗漱完毕的田园也走回卧室,他穿著一身浅蓝色的旧睡衣,他看了看床上几乎全裸的兰涛,脸上不禁涌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对於男人的身体,正常男人是不会有过多反应的,但田园不同,因为他是GAY,喜欢的是男人,所以和这样一个健美少年同床而卧,说无动於衷是不可能的。   田园暗暗提醒自己镇定,同时平静地上了床,和兰涛一起盯著电视,二人良久无语。   片刻後,兰涛突然问田园:“田哥,你会按摩吗?”   田园一愣:“按……按摩?”   兰涛肯定地点点头,同时有些夸张地呲著牙:“我今天打球打猛了,浑身又酸又痛,象要散了架子一样!你给我揉揉吧,不需要什麽特别的手法,只要让肌肉放松就行。”   田园听他这样说,只好舍命赔君子了,於是他示意兰涛翻过身去,自上而下,给他按摩起来。   兰涛双肘抵在枕上,俯卧在床上让田园给他按摩,他的肤色为诱人的小麦色,带著健康肌肤特有的光泽,肌肉结实有力,按压的时候手感特别好,这个青春男子的胴体是如此诱人,当田园按摩到兰涛腿部时,近距离地观测著他那高高翘起的结实臀部,不禁有些血脉喷张,下身有了反应,他尽量压抑著自己的情绪,不让兰涛觉察这一切。   兰涛当然不知道田园的感受,他还时不时回过头和田园聊著天,他问田园:“哎,田哥,你真的是GAY吗?”   第二十四章 美男   兰涛的明知故问让田园哑然失笑,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兰涛还在怀疑他是否是GAY,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不过直人和GAY毕竟不是一个世界,所以兰涛才会一直将信将疑吧。   这样想著,田园淡淡地答复他:“是啊。”   兰涛回过头盯著田园的脸,不解地问道:“为什麽你不喜欢女人呢?女人多好玩啊,她们的皮肤滑滑的象绸缎一样,乳房软软的象馒头似的,”说到此处,他好象兴奋了,躲开田园正给他按摩的手,猛地坐起来两眼发光地对田园说:“你不知道,和她们做时有多带劲……”   田园看著兰涛,尴尬地笑了笑,无动於衷。   兰涛有些扫兴,问田园:“你是不是从来没和女人做过?”   田园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兰涛认真地建议田园:“要不,我给你介绍两个吧,保准既漂亮又性感,包你满意!”   兰涛说的是实话,以他的家世背景,再加上他那出类拔萃的长相和身材,泡的女孩无论从数量到档次当然都差不了。   可问题是,无论他介绍的女孩怎麽好,田园根本对女人不感兴趣,所以也等於白扯,於是田园拍了下兰涛的肩,无奈地笑著说:“谢谢你的好意啦,可惜我对女人不感兴趣,这是天生的,没法改变,我不能害别人不是?”   兰涛一边摇头一边叹气道:“唉,不明白呀不明白,好好一个大男人怎麽就不喜欢女人呢?”   兰涛是百分之百的直男,他当然不明白GAY的思维逻辑,在他的逻辑里,男人就应该是天生喜欢女人的,田园知道一时半会儿和他解释不清的,所以就笑笑说:“行了,早点睡吧,明天你还要上课,再说我也要上班。”   於是,二人就关了灯,躺下睡了,可是兰涛却好象没什麽睡意,他仍然精力充沛地在黑暗中和田园搭著话:“田哥,你说沈琦是不是GAY呢?”   说到沈琦,田园的内心象被针刺了一下,很痛很痛,本来事情过去一年多了,已经渐渐淡忘了那段伤痛,但此刻兰涛一提起沈琦,还是让田园的心七上八下的很不舒服,那个漂亮得象女孩但心冷得象冰一样的男孩子,真的让人望而生畏。   於是田园淡淡地答兰涛:“我怎麽知道……”   兰涛没在意他的冷漠,还在自顾自地说道:“你说沈琦吧,他很怪的,他好看得甚至超过我们学校校花级的女生,中学六年,追他的女孩别提有多少了,有本校的,有外校的,有的疯女孩甚至到他班级楼下当著那麽多人面喊‘沈琦我爱你’!可他都无动於衷,也没听他和哪个女生传过绯闻,那时我们都觉得他太一本正经了,以为是他家管得严,但自从发生了你那件事,我越觉越不是滋味,我觉得沈琦和你一样,也是个GAY……”   田园的心“咯!”一下,兰涛刚才说的话,其实也是田园心中一直想说的,他的直觉不会错,沈琦百分之百是个纯的GAY,只是他自己不肯承认罢了。   兰涛的觉来得快,说完上述这番话就开始迷糊上了,渐渐进入梦乡的他还止不住嘟囔著“不明白啊不明白,你们怎麽都不喜欢女人呢……”   不消片刻,兰涛那边就鼾声如雷了,可怜本来刚有点睡意的田园被他刚才那一番话吵得倒是没了睡意,翻来覆去地想著心事。   沈琦此刻在哪里呢?   哈佛大学位於美国波士顿附近,初秋时分,美丽的校园秋意盎然,宿舍建筑周围爬满了长春藤,大树的繁茂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毛茸茸的松鼠在树枝上咀嚼著坚果,宿舍周围是一片开阔的草坪,小虫在此轻声鸣叫,草坪上随意摆放了几张餐桌,肤色各异的学生在此小憩,一个美少年独自坐在一张长椅上低头凝思著什麽,他──就是沈琦。   此时的沈琦,头发已经长长,却更加柔顺富有动感,五官还是一如既往地俊美飘逸,毫无瑕疵,他上身著一件银灰色高领毛衣,下身一条水磨黑色牛仔裤,胸前垂著一根古铜色十字星吊坠项链──这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他住在单身宿舍,整日独来独往,享受著不受羁绊的乐趣。在读书、做题之余,他学会了自己煮粥做饭。累了,就到宿舍外面的草坪上小憩一会儿。   此刻,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孩慢慢走近了沈琦,她身高约一米七,肤色白如凝脂,眉目深隧,身著一条绿色长款毛衣裙,大大的翻领垂在胸前,贴身的造型令她丰满诱人的体型显露无遗。   她叫罗斯,来自俄亥俄州,是沈琦的同学兼宿舍邻居,健康而充满活力,心中一直在爱慕著沈琦。   此刻,她轻轻唤著沈琦的英文名,用英文和他交谈著:“嗨,艾伦,我烤了可口的甜饼,你不来尝尝吗?”   沈琦笑著回答:“好的。”就起身随罗斯一起回到宿舍。   进入厨房小餐厅,沈琦才发现,有两个同学在等著分享罗斯的小甜饼,一个美国男孩,叫汤姆,另有一个中国男孩,叫李远。沈琦以前就认识李远,只是不熟,而那个叫汤姆的美国男孩,他们是初次见面。   李远来自杭州,戴著一副近视镜,中等个,长得文弱清秀,汤姆棕色头发,个子很高,脸部长得酷似好莱坞明星基努里维斯,非常英俊。   几个人一边吃著可口的甜饼,一边随意闲聊,聊到了波士顿的天气、波士顿的风土人情,也聊到了彼此的生活。   汤姆看似很兴奋,他时不时抬头和沈琦对视著,沈琦感觉有点不舒服,因为他看到了汤姆眼中的热情,那是一种因欲望而产生的热情。   这以後,汤姆就找种种借口接近沈琦。   一个休息日的上午,沈琦还沈浸在梦乡里,因为头天晚上他睡得很晚。   他做了个恶梦,梦到了那个叫田园的老男人,也梦到了兰涛和他那帮兄弟,他们在对一个男人施暴!只不过,他们强暴的不是田园,而是沈琦自己!   沈琦被吓醒了,醒来之後,他发觉有人在“怦怦怦”地敲门。   他把门打开後,发现是神采奕奕的汤姆。   沈琦心里有点不高兴,追求完美的他,不喜欢别人在他衣冠不整的时候看到他,但汤姆兴致很高,没在意这些,他开心地和沈琦打著招呼:“嗨,艾伦,你还在睡?外面天气好极了,咱们去兜风吧!”   沈琦淡淡地回应汤姆:“你自己去吧,我很累,想好好休息一下。” 说完这番话,沈琦重新回到床上躺下。   汤姆没计较沈琦的冷漠,他尾随沈琦进屋来到他床前坐下,关切地问沈琦:“怎麽了?不舒服?”   沈琦闭著眼睛有点不耐烦地答:“没有,只是昨晚睡得太晚了。”   汤姆眼中泛起笑意,他把手伸进了沈琦的被子里,轻轻抚摸著沈琦的大腿说:“你现在的模样真可爱。”   沈琦穿的是短款的睡袍,也就是说他的腿是裸露著的,所以现在汤姆直接触摸他的肌肤,一种又麻又酥的电感窜遍他全身!   他“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紧张地问汤姆:“你要干什麽?”   汤姆耸了耸肩,挪开了手,反问沈琦:“艾伦,为什麽这麽紧张?”   沈琦翻了个身复又躺下,冷冷地答:“没什麽,只是我不喜欢别人随便摸我,请你出去吧,我不舒服,还想休息一下。”   汤姆无奈地站起身:“好吧,既然你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了。”   第二十五章 夥伴   沈琦的冷漠并没有烧灭汤姆对他的热情,汤姆并不是绝对的同志,不过,西方人在性方面一向开放,而且在他们眼中,中国男人体毛不重,本来就具有女性般的秀美,更何况象沈琦这样五官黄金分割比例极为合理的精品,更是让他情难自禁,自从有了几面之缘,汤姆就象著了魔一样的疯狂迷上了他。   汤姆开始在生活上关心照顾沈琦,这是最要命的,要知道,沈琦的出身导致他自幼内心孤僻,现在身处异乡,更加重了这种情绪,来到哈佛後,最先结识的朋友,也是最关心他的那位,是罗斯,但沈琦的性取向导致他根本无法对罗斯产生性趣,充其量只能产生一种朋友间的默契,但这令罗斯无法满足,她总是趁单独相处时,对沈琦主动投怀送抱,这令沈琦非常反感,他感到,和罗斯不能走得太近了,要想法摆脱她,打消她对自己的幻想。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沈琦开始慢慢接受汤姆的关心。   一日在汤姆租的公寓,沈琦坐在沙发上正聚精会神地翻看著汤姆的相册,没料到汤姆不知何时走过来,从身後悄悄抱住了他,沈琦回转身,试图甩开他,并且嘴中喃喃说著:“别这样……”   汤姆没有回答,却把沈琦搂得更紧了,同时他眼中还闪著灼灼欲火!   沈琦开始拼命挣扎,在二人纠缠之际,汤姆顺势将沈琦扑倒在沙发上!   他看著沈琦那张象大理石雕刻般完美无缺的脸,疼惜地对他说:“艾伦!从见你第一面起我就爱上你了!你太美了!你这样的尤物,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疯狂爱上你的!我求求你,你别挣扎了!我会让你快乐的!我会永远对你好的!因为你太美了,我想一生拥有你!相信我,我是真诚的!”   汤姆一边说一边亲吻著沈琦,不得不说他的话和亲吻都很富有感染力,令身在他乡倍感觉孤独的沈琦感觉到一丝慰藉,刚才还在拼命挣扎的他慢慢平静下来。   沈琦是个正常男人,也有著欲望和激情,眼前这个人高马大长得酷似明星的西方男人富有攻击性的爱,让他心里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渴望!那是一种对性爱的渴望!   而且有个事实,沈琦这样完美的尤物,年满十九岁,居然还是个处男!   但其实也不奇怪,象他那样外表完美性格孤傲,且又目中无人极其敏感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个性,没有哪个男人和女人敢零距离地靠近和得到他!   所以他时至今日还是处男也就不难理解了。   看沈琦放松下来,汤姆也渐渐松开压制他四肢的力量,他抬起身来,注视著床上这个美妙的男色佳人,然後用手抚摸著他,抚摸著他富有棱角的面庞,他挺拔的鼻梁,他性感的双唇,他微微突起的喉结,再一路往下,抚摸他胸部那两个粉嫩突起,他腹部到脐部那诱人的汗毛,最後到他盘缩著的浓密阴毛,以及那形状和主人一样漂亮的宝贝……   汤姆让沈琦的身体彻底舒展开来,他亲吻著沈琦的阴毛,亲吻过後,用手指一根一根地将阴毛轻轻拈起,沈琦喉中发出从未有过的微弱呻吟,汤姆得意地笑了──看来沈琦进入状态了。   此刻沈琦的阳具已经膨胀得不行,汤姆一口含住那个宝贝,卖力地给沈琦口交起来,沈琦快乐地呻吟著,他的四肢在微微地痉挛著,汤姆要把他送上颠峰了!   激情释放之後,沈琦慢慢平静下来,他的阳具也软了下来,气喘吁吁的汤姆抬起身,看著沈琦,眼中闪烁著坏坏的笑容。   旋即,汤姆用手指在沈琦粉嫩的肛门周围轻轻打圈、按摩,然後慢慢地伸进一个手指,沈琦的身体顿时崩紧,他握住汤姆的手急切地喝道:“不行!不行!我不接受这样……”   汤姆观察著他的表情,把手慢慢退了出来。   汤姆迅速滚下沙发,从抽屉中取中套子还有润滑油,沈琦惊恐地看著他,问道:“你早有准备?”   汤姆笑而不答,象他这样酷毕帅呆男女通吃的情场老手,到了今天早已经是阅人无数,家中常备避孕套当然不是什麽奇闻。   汤姆复上了床之後,用手指温柔地在沈琦菊花里涂抹著润滑油,沈琦一边阻止他一边大声喝道:“不行!我说了,我绝不接受这个!”   汤姆用那种炽热的眼神盯著沈琦,动情地说:“艾伦,我真的很喜欢你,你这麽美,不做bottom可惜了,性爱的形式是很自由的,这次你做,下回我也可以做!相信我,我会让你快乐的!”   沈琦铁青著脸看著汤姆,斩钉截铁地说:“我说不行就不行!我不做bottom!如果你不接受,咱们可以断交!”   汤姆看著沈琦那张无情的脸,他妥协了,无可奈何地接受了沈琦的条件。   这以後,沈琦和汤姆就成了非常和谐的性夥伴,只不过,他们之间从来不做bottom和top,沈琦不许汤姆动他後庭花,而汤姆人高马大,须毛皆重,沈琦也没有攻他的欲望,所以两人的性爱只停留在口交还有抚摸和亲吻等形式上。   兰涛这边,下了课的他回到学校附近那套公寓看了看,好家夥,因为他经常不回来住,保姆居然把自己乡下的儿子媳妇连同小孙子一家三口带来住了!   这一家人显然是把兰涛的公寓当成自己家了,保姆更大方,把兰涛的卧室给她儿子儿媳住,看著自己的被褥被弄得脏兮兮的在床上堆成一团,客厅里乱七八糟的一堆又一堆杂物,厨房里七碟八碗的没人收拾,冰箱里倒是瓜果梨桃鸡鸭鱼肉的堆得满满的,兰涛鼻子都要气歪了!   看来这一家人是上这儿享受来了,因为兰涛妈妈把这所公寓开支所需费用都交给保姆掌管,而兰涛不经常回来吃和住,这笔钱当然就闲置起来,所以保姆就挪做已用了。   保姆看兰涛突然回来了,窘迫得不得了,一个劲道歉说乡下突然来人,找不到旅馆才借住在此处,今晚一定离开之类的话。   兰涛不跟她废话,本来这些时日,她象个管家婆一样成天在耳边罗嗦就够烦的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赶她走人。   赶走保姆,兰涛请了个小时工收拾了半天,才让公寓恢复原样,坐在整洁明亮的大客厅,兰涛寻思著,保姆虽然走了,但以後这里没人打理了,自己在生活上还是缺个助手,让谁来呢?   他思虑片刻,拨通了田园的电话。   第二十六章 吸引   田园姗姗来迟。   他从来没来过兰涛的这所住宅,按照兰涛所说地址,一路寻来,才觅到这处风景优美的小区,其实离他住处并不远。   上得楼来,刚一按响门铃,兰涛就来开门了,他早就在等著田园了。   站在门口,兰涛冲田园笑道:“欢迎光临寒舍,敬请参观,请。”说著,把田园让进屋里。   田园拍了兰涛胳膊一下,笑著随他踱进屋里,一边打量著房间的摆设一边惊叹著:“真不错嘛,面积相当於四个我的小窝。”   那是,兰涛家是什麽背景?就算是临时给儿子安排的公寓,摆设用品也不落俗套。   客厅清一色白底大红牡丹花纯毛厚地毯,窗帘是高档红色天鹅绒精制而成,雪白的纯皮沙发,宽阔的水晶玻璃不锈钢宽茶几,装修豪华的电视幕墙,坐在那里只是回顾四周就是一种享受。   兰涛从冰箱给田园取了冷饮,指著沙发对他道:“来,先坐一会儿。”同时看著田园,接著他刚才的话茬:“我这虽大,可没你那温馨啊。”   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边饮水一边闲聊,田园时不时打量著兰涛的住宅,由衷地惊叹道:“光这些摆设得多少钱啊,你家可真有钱。”   兰涛笑而不语,他的後背陷在沙发里,话题一转,笑著对田园道:“田哥,想快点还我钱吗?”   田园一愣,旋即道:“当然想啊,我现在已经很拼命了……”   兰涛打断他的话:“我知道,所以我给你找个好兼职啊……”   “什麽兼职?”田园狐疑地问道。   兰涛捉狭地笑看著田园,却是不语。   田园愣极反笑:“搞什麽鬼?有话就直说嘛!”   兰涛把身子向前探过来,头凑到田园跟前道:“给我打工吧。”   “怎麽给你打工?”田园不解地。   “不用耽误你正常工作,就是工作之余来给我收拾收拾房间,做做饭、管管账就成,月薪5000,行吗?”兰涛真诚地。   田园没想到兰涛会这样要求,片刻後,他认真地说:“这可不行,你给的太多了,本来你借给我钱我就很过意不去了,现在打这点工就给这麽多工资,我可受不起,来帮忙可以,就算我义务帮你的。”   兰涛无所谓地:“嗨,田哥,你就别推托了,这钱是我爸妈出,你不赚,也会有别人赚,我让你赚,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田园的脸有点红了:“这麽说,你没把我当外人了?”   兰涛哈哈大笑著拍著田园的背:“早就没把你当外人了,那就这样说定了,回头你就来上岗?”   无功不受禄,田园实在是不敢接受兰涛的那份薪水,他认真地对兰涛说:“你给我的那份工资就不必了,只要缓和我还债的速度就可以了。”   兰涛无奈地:“好吧,你说怎样就怎样吧。”其实田园欠的那笔债,兰涛从来没催讨过,是田园自己过意不去,执意要每月偿还的。   下一刻,兰涛拉著田园的胳膊站起身,把他拉到客厅的大阳台前,对田园道:“你看我这儿就缺点花草,以前那个保姆懒得弄,你来之後给我弄几盆行不?”   田园爽快地:“没问题……”   翌日,田园就把生活用品带过来一些,再之後,他下班後就来兰涛处报到,为他做饭,收拾房间,然後晚上再回自己的住处睡觉,反正距离也不算远。   周日,二人去了花草市场,选了适合居室栽种的富贵竹、鸿运当头、七叶莲、君子兰、兰花、仙客来等花草。   回来後,田园忙了半天,又是换土,又是装盆,又是摆放,累得大汗淋漓,终是初见成果,兰涛的公寓被这些红花绿草一装饰,果然是生机盎然、焕然一新!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田园擦洗完毕,就要系上围裙去厨房做饭,被兰涛拦住了:“今天辛苦你了,这麽累,咱就不在家吃了,换身衣服,咱们出去吃。”   尊敬不如从命,田园如兰涛一般换了身西式便装,开开心心地跟著兰涛去了外面用餐。   兰涛带田园去的是一家高档西餐厅,仙乐飘飘,窗明几净,桌前的一对对俊男靓女轻声说笑著,精致的餐具光可鉴人。   吃著七分熟的牛排,田园的心里有一丝紧张,这种奢侈场合,以前薪金微薄的他是从来不敢光顾的,现在也算沾了兰涛的光了。   席间,兰涛温和地看著田园,轻声问他:“田哥,你这样……不找女友,也不结婚,你家里不催你麽?”   田园没想到兰涛会问这个问题,他略微迟疑,笑了下道:“我家的情况你也了解一点,老爹没了,剩个老妈自身难保,两个哥哥自扫门前雪,谁顾得上我结婚不结婚呀?”   兰涛笑著点点头:“噢,原来是这样。”   饭毕,兰涛开车又将田园带回他的住处。   进了房间,二人分别换了鞋,兰涛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田园去沏了壶功夫茶,两人坐下来慢慢品尝。   忽然,兰涛象想起什麽似的,去了另外一个房间,片刻後,他又回来,递给田园一个袋子。   田园疑惑不解地问:“这是什麽呀?”   兰涛的笑容温润如水:“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田园依言打开一看,竟然是件崭新的浅绿色男式衬衫。   田园惊喜地望著兰涛:“给我买的?”   兰涛微笑著轻拍了下田园的脑袋:“当然是给你买的,这还有疑问麽?”   田园开心地:“这麽好,居然给我买礼物?”   “昨天陪老妈逛街,顺便给自己买了几件换季衣服,看这件衬衫不错,挺适合你的,我就拿了件小一号的。”兰涛解释道,同时示意田园:“快穿上试试看合不合适。”   田园抖开衬衫,他发现了吊牌,这是个国际一线品牌,而上面的价格也是个令他瞠目结舌的高价,他惶恐地对兰涛:“不不不,我不能接受这个礼物,这太昂贵了。”   兰涛无奈地解释道:“这件衬衫是打折的,而且这点钱对我老妈来说,算什麽呀,你就别废话了,平时多给我打点工什麽都有了。”   田园无奈地笑著站起身,脱下身上的衬衫,换上了这件新款的浅绿色衬衫。   衬衫非常合体,因为面料高档,所以挺括而有型,而且因为是今年新款,又是生机勃勃的浅绿色,所以田园穿上後浑身上下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田园摆著pose,有些羞涩地问兰涛:“怎麽样?还算合适吧?”   兰涛满意地点点头:“嗯,很合体,你皮肤白,很适合穿这类浅色衬衫……”   田园一本正经地反问兰涛:“我记得我以前穿那些颜色鲜豔的衬衫,你评价可不怎麽好啊……”田园前一阵浪荡酒吧之时,也常穿这类浅色的衬衫,不过那面料肯定不如这件高档,款式也相差很多,那天在大桥上,兰涛打量著他全身上下後鄙夷的眼神,田园永远也忘不了。   兰涛也一本正经地回应他:“这不一样的,你以前穿的那些衬衫估且不论布料如何,就你带的那些佩饰,整个人的形象就大打折扣。”思忖片刻,兰涛又补充道:“这麽比喻吧,你穿这件衬衫,再配条合适的裤子和上档次的腰带,人显得精神而且正派,就象兰花一样,可远观不可亵玩;但你要是在脖子和腰上戴上些乱七八糟的佩饰,就象是野花一般,任何人都可以掐一把。”   那一阵在酒吧,田园也不知是怎麽想的,竟然和那些GAY吧MB一般,喜欢戴很多佩饰,大概觉得那样才够引人注目吧。   现在让兰涛这样一说,他的脸不禁红一阵白一阵,很不是滋味,小声骂兰涛道:“真是臭词乱用,哪有你这样比喻的?”边说边欲脱下这件衬衫,“我不穿了……”   兰涛一看田园生气了,急忙笑著赔礼道歉:“对不起,是我臭词乱用,是我不会讲话!说实话,你穿上後确实挺好看的,别脱!千万别脱!”   看他这样,田园不禁转怒为笑。   兰涛上下打量著田园,又建议道:“你这条黑色裤子不太配这件衬衫,建议你换条白色休闲裤,嗯,面料好点的,绿衬衫白裤子,嘿,绝了,就象那个……”一边说著,兰涛又在搜肠刮肚地想著比喻词,终於想起来一个,他一拍脑袋:“就象那小白菜似的!”   听他这麽一说,田园彻底放弃了,他麻利地脱下那件衬衫,边脱边说:“不行,你这衬衫我不能穿,如果穿到公司,全公司上下都得看我,到时就算我不说自己是GAY,他们也知道我是了……”   兰涛一边笑一边悔不迭地拍著嘴巴:“唉,看我这张嘴,本来是想夸你来著,怎麽变成这样了?我求你,穿吧,确实挺好看的……”   後来的结果是,这件绿衬衫,田园从来没有穿去过公司,只有一次假期陪兰涛出去玩时,穿过。   第二十七章 折磨   兰涛把他的好兄弟张猛驱逐出局,是以为只有他自己才能控制事态的发展。   他信心满满地认为,以他的能力,既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补偿田园先前受的伤害,也可以平衡好他和田园之间的距离。   可惜,他还是太自信了。   後来事态的发展,根本不在他掌控之内,有些东西就象春风化雨,来得之快、之不知不觉,令他毫无防范,也毫无招架之力。   他和田园之间的关系,越来越默契,默契到完全超出好友的范围,可惜,当时的兰涛并不承认这一点,他固执地认为自己不可能爱上男人,认为这不过是正常的友谊。   而田园这边,兰涛当初对他和张猛的警告声犹在耳:“你是不是想报复他,才和他在一起?他不是同志,请你不要这麽做!”   田园忘不了这句话,他时刻提醒自己,兰涛之所以愿意交他这个朋友,不过是对当初那件事有愧,兰涛不可能喜欢男人,更不可能对他有友情之外的任何想法,所以,自己要坚守这个本分,不要对兰涛抱有任何非分之想。   这两个人画地为牢,在亲密接触的同时,都保留著内心的一条底线。   除却以上这点,彼时,这两人真好到共穿一条裤子的地步。   兰涛觉得田园的业余生活太单调,有意带动他和自己一起玩,有时田园下班後,兰涛会带他去自己大学校园里玩,打球、看电影、吃饭。   田园上的是一所普通大学,他读书时资质一般,所以,他很羡慕那些能进入名校就读的学生,现在他有机会和这些名校学子面对面的接触,很开心,他对这所国内顶尖学府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兴趣。   Q大的篮球场上,兰涛在矫健地奔跑跳跃著,他的漂亮投篮引得场地周围的女生一阵阵的欢呼雀跃,田园也坐在场地周围,微笑著观赏著兰涛的一举一动,他左手拿著兰涛的衣服,右手拿著一瓶水。   休息时分,兰涛冲田园奔跑过来,田园站起来,递给兰涛那瓶水,可还没等兰涛接过去,一只女孩的秀美手臂早已先声夺人,抢在田园前面递给兰涛一瓶脉动。   看此情景,田园憨厚地笑了笑,把手缩了回来,兰涛冲著田园笑了笑,接过了那女孩递过来的水。   女孩叫虞萌,是兰涛的大学同学,她长著一张娃娃脸,身材健康而丰满,身上一套粉红运动装,脚上阿迪运动鞋,白里透红的肌肤上两个甜甜的酒窝,一颦一笑都充满了青春气息。   这个女孩子身世显赫,出身在知名的外交世家,家庭背景相当雄厚,和兰涛可谓是门当户对。   此时,女孩子无拘无束地向田园打招呼:“嗨,大叔,你是兰涛朋友?”   这个招呼让田园先是一愣,旋即,他笑了,想想也是,自己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了,在十九岁的少男少女面前,真可谓叔叔级的人物了,於是他冲女孩点了点头,答:“是的。”   可是兰涛不让了,他有些不服地问女孩:“你知道人家比你大几岁,就管人家叫大叔?”   女孩开心地笑著:“你知道什麽呀?这是时下时尚的叫法,叫他大叔不一定意味他老呀!”   兰涛没好气地:“我看你是韩剧看多了……”   两人笑闹著,田园出神地望著神采飞扬的他们,感觉他们是如此般配,也如此真实地感觉到了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   三个人一起去了校内餐厅吃晚饭,饭间,兰涛还是和女孩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著嘴架,兰涛阅女无数,对付女孩子那是小菜一碟,被噎得无话可说之时,女孩忍不住胀红了脸冲田园道:“大叔,你也不管管你弟弟,看他一点儿没有绅士风度,总是抢白人家……”   兰涛抢先给了她一句:“你大叔的弟弟,你叫什麽呀?脑袋又进水了吧?”   兰涛笑得前仰後合,女孩气得面红耳赤,在田园这个和事佬的劝解下,这两人才算消停一些。   女孩吃得慢,兰涛和田园吃得快,他们俩同时撂筷,未及女孩反应过来,兰涛就笑著对她说:“我们还有事,你慢用……”说著就拉著田园出了餐厅,剩下两腮塞满饭的女孩在後面气得跺脚。   出得餐厅,田园看著兰涛禁不住笑了起来,兰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女人就是烦人,有时玩儿就是不愿带她们。”   兰涛带著田园去高速公路兜风,兜了一圈往回转时,兰涛平静地问田园:“去我那儿喝会儿茶吧?”   田园笑著答应了,两人回了兰涛公寓。   田园沏了茶,两人平静地坐下来,一边看电视一边喝茶。   电视节目很无聊,看著看著,兰涛的心思就不在电视上了,他看了看身边坐著的田园,握了握他的手,轻声问:“田哥,你手怎麽这麽小啊?”   田园有些惊异地:“小吗?不小吧?”   兰涛把自己的大巴掌和田园的手掌重叠,发现田园的手只比自己的手略短一点点,并不算小,只不过很纤细,比量著,兰涛顺势捏了捏田园的手腕,笑道:“这麽细,我都怕给你捏折了。”   田园嗔怒:“至於吗?太小看我了,我腕力很大的。”   “那就比试一下。”兰涛用右手握住田园的左手。   “比就比。”田园做好了架势。   两人运足了力量,开始掰腕子,僵持了几分锺,田园终於败下阵来。   兰涛笑著看著田园,他的眼中闪闪发光,轻声说:“我都没敢使大劲……”   田园无声地笑道:“你又吹牛。”   两人的手还紧紧握在一起,对视著,良久,才尴尬地松开,彼此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水。   尴尬地沈默了几分锺,田园缓缓起身道:“太晚了,我该回去了。”   兰涛盯著田园,片刻,他挽留道:“田哥,今晚……就在这住吧,反正也有地方,明早直接去上班多好,跑来跑去太麻烦……”   田园看著兰涛真诚的双眼,知是盛情难动,於是留了下来。   那一晚,兰涛先去浴室洗澡,他洗过之後,田园进去了,拿著兰涛事先为他备好的睡衣。   听到浴室哗哗的水声,不知为什麽,兰涛的心中有些烦燥。   半个小时後,田园从浴室出来,他穿著兰涛的蓝色睡袍,略显肥大,却衬得他白皙的肌肤更加水灵。   二人又在客厅稍坐片刻,後来田园轻声提议:“不早了,咱们早点休息吧。”   兰涛笑著允诺,互相道过晚安後,各自回了卧室。   躺在床上,兰涛却翻来覆去地睡不著,他有点後悔,为什麽让田园睡客房呢?自己的床这麽大,完全可以容纳二人的体积,两人一起睡,彼此还能说说话什麽的,但是,这套公寓和田园那套小蜗居不同,有三间卧室,实在没理由让田园和他挤。   可是现在,明知田园在这套房子里,却听不到他的话语,也闻不到他的气息,和他回自己家没有什麽区别,这样翻来覆去地想著,兰涛更加睡不著了,他索性下地,穿上拖鞋,缓缓来到田园房门前。   第二十八章 痛苦   兰涛在田园门前伫立良久,实在是没有勇气敲门进去,因为他不知该和田园说什麽,总不能说你到我床上睡吧,我太寂寞了之类的话,那样说的话,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这是在暗示什麽。   思忖片刻,兰涛又迅速回到自己房间,从壁橱里拿了一床蚕丝被,鼓足勇气复又来到田园门前,敲门而入。   田园没有睡,他倚靠在床头看书,见兰涛进来,他微微欠起身子,问:“有什麽事吗?”   兰涛尴尬地笑了笑,将蚕丝被放在田园床上,轻声说:“天冷了,你这被子太单薄,我拿了床厚被给你,盖上应该舒服些。”   兰涛说的是实话,此时已是深秋,早晚的空气中透著阵阵寒意,不过他搬被子也不过是个良好的借口,田园的房间有空调,如果冷他完全可以自己调节,何需这麽费周折?   但田园还是感激地冲他笑笑,喃喃地说:“谢谢啊!”   兰涛笑了,笑得竟然有些腼腆,他将手沿著床垫伸到田园身下,关切地问:“这床垫……还算软吧?如果不软,可以铺些东西……”说著还看著田园,眼中亮晶晶的。   他的手,隔著田园薄薄的睡衣,真切地感触著他身体的热度,这种暧昧,恐怕没有人会感受不出来。   田园笑了,笑得含蓄而且有意味,他轻声说:“谢谢,床垫很软,也很舒服。”   这回兰涛没有别的托辞了,两人对视著,沈默良久,兰涛觉得,自己如果再呆下去,恐怕真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於是,他故作平静地对田园道:“太晚了,明天你还要上班,早点休息吧。”   田园微笑著看著兰涛:“你也一样,早点休息,做个好梦。”   “好梦。”   出了田园房间,关好门,兰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发现自己竟然紧张得出汗了!   回到自己房间,兰涛又展转反侧良久,方才入睡,他真的有点,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了。   第二天清晨,待兰涛起床时,发现田园早已起床,洗漱完毕在厨房准备早餐,兰涛去卫生间匆匆洗漱完毕,来到厨房,田园正在煎鸡蛋。   田园身著那件常穿的黄格衬衫,腰间系著一条深蓝色的围裙,显得腰部很细,兰涛轻轻走到他身後,双手放在田园腰两侧,用手笼了笼他的腰,田园略回过头来,冲兰涛微微一笑:“准备吃饭吧。”   兰涛欣然点了点头。   这种身体的接触,在兰涛和田园熟了之後经常发生,在一个旁观者看来,这绝对是超出友谊范围不正常的,但是沈浸在暧昧当中且深深享受这种滋味的二人,当时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田园煎好鸡蛋,把早餐用托盘端到餐厅,两杯热气腾腾的牛奶,两份煎得不老不嫩的鸡蛋,还有两碟刚从烤箱中拿出来的面包片,旁边还摆著果酱黄油等蘸料,兰涛由衷地感慨著:“田哥,这以後谁要是跟了你,算是享大福了!你也太贤惠了吧?”   田园有些不好意思,贤惠这个词用来形容他一个大男人似乎不太贴切,但对於兰涛这样一个喜欢臭词乱用的人来说,他也不好苛求什麽。   饭间,两人都在认真地咀嚼,良久无语,後来,兰涛抬起头,问田园:“田哥,你为以後打算过吗?就准备……这样过一辈子?”   田园抬起头,无奈地笑了笑,片刻後,他缓缓说:“这样过,也没什麽不好,如果有可能,过几年我经济条件好些了,自己准备领养个孩子。”   兰涛看著田园,没有再说什麽。   默契地吃完这顿早餐,兰涛开车送田园去公司,在田园公司马路前面的拐角处,田园下了车,他挥手和兰涛道别,看著他的背影,不知为什麽,兰涛胸中有一丝淡淡的惆怅。   兰涛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田园了,白天上课时总忍不住想给他打电话,可真要打过去还不知说什麽,只好无聊地寒暄几句,匆匆挂断。   而下课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田园,看他加不加班,公司有没有什麽安排,如果没有,就约他一起吃晚饭。   如果一天不见田园,兰涛就会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缺少点什麽。   兰涛越来越明确地感觉到,自己现在这样是不正常的!   一个可怕而又无法否认的事实是:他发觉自己在逐渐掉进田园的情网里!   不!兰涛在内心疾呼:我不是同志!我也不想变成同志!我怎麽可能喜欢一个男人?   痛苦的兰涛开始刻意地回避田园,他告诉田园,自己最近参加了学校的几个社团,很忙碌,要常住学校,所以最近这段时间田园不必过去帮他料理那套公寓了。   乖巧如田园,当然听出了兰涛的弦外之音,他平静地答应了。   没有了田园,表面看,兰涛的生活似乎变得轻松了,他业余时间又可以和他那帮同龄人尽情嬉闹了。   可是,在冷静下来之後,他却发现:自己变得更痛苦了。   尤其在夜深人静之时,他心中如抓心挠肝一般地想念田园,想给他打电话却不敢打,拼命压抑著自己。   兰涛发现,自己完了!   他,真真正正地陷进去了。   他开始逃避,逃避他对田园的真实感受,为了驱散心中对田园的思念,他发疯似的寻找替代品,而这个替代品,就是虞萌。   第二十九章 发泄   在一个青春女孩眼中,兰涛无疑是BF最佳人选,他出身富贵、相貌俊朗、身材健硕、性格豪爽,从中学到大学,兰涛身边从来就不缺少疯狂追逐他的女生,虞萌只是其中之一,同时,虞萌也是一个让兰涛感觉没有太大压力的女孩,因为她高中阶段在国外就学,所以性格较之国内女生更加开放泼辣,这也是兰涛在彷徨期选她做慰藉的重要原因。   周末,兰涛将虞萌带回了自己的公寓。   夜色沈沈,刚刚沐浴完毕的兰涛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等待著浴室里的妙龄佳人。   片刻後,虞萌胸前裹著浴巾,步履悠然地从浴室中走了出来,她走到兰涛面前,一屁股坐在他身边,伸出两只玉藕一样的胳臂,紧紧抱住了兰涛。   虞萌的头发没有完全吹干,黑亮的发丝滴著零星的水珠,沐浴过的少女的皮肤更加雪嫩光滑,此刻,她丰满高挺的胸部紧紧贴在兰涛胸口,双眼热辣辣地盯著他。   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能禁得起这种诱惑,兰涛一把抱起了虞萌,大步走到床边将她扔下,虞萌支撑著双臂坐起来,嘴中娇弱且充满诱惑地叫唤著:“涛,你别急……”   兰涛没有理会她的话语,迅速褪下自己的衣裤,同时再次将虞萌扑倒,疯狂地扯下了她的浴巾,扔到一边,丰满白皙的少女肉体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   这样的刺激令虞萌禁不住大喊一声:“啊!涛……”同时,捂住了自己的胸部。   兰涛用力掰开她的双手,一只手使劲揉搓著她的双乳,另一只手探向她的花穴,女孩拼命扭动著诱人的躯体,嘴中无意识地胡乱呻吟著:“啊……涛……不要……轻点……”   不消片刻,女孩花穴下,已经是汪洋一片,再看她的面部,粉若桃花,娇喘连连,她已经完全进入状态了。   兰涛用手撸了撸自己的棒子,同时戴上套子,试探著在虞萌花穴口处找著合适的进入位置,意乱情迷的虞萌配合著分开自己的双腿,同时,欲火焚身的她,此时嘴中难耐地呼唤著:“涛……快点……快点……”   猛然间!兰涛长驱直入!虞萌“啊”地大叫了一声,紧紧抱住兰涛的腰部,更用力地扭动著身躯,配合著兰涛的抽插……   兰涛抽插了一百多下,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倒在床上,虞萌扑到兰涛怀里,抱紧他,把柔软的舌头伸进他口中,和他亲吻著,片刻後,虞萌坐到兰涛身上,两人又来了一次,这回是男下女上,这一次,虞萌情绪更嗨更高涨,她卖力地在兰涛身上起起伏伏,直到兰涛射在套子里,她才意犹未尽地从兰涛身上下来,却更抱紧兰涛的身体,同时,嘴中喃喃地说道:“涛,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兰涛喘息著,紧闭著双眼,虞萌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麽,只道他是累了。   但是兰涛自己明白,这一场欢戏对他而言,是多麽痛苦,这场欢戏,与其说是两情相悦,还不如说是一场纯粹的发泄。   在整个过程中,他没有主动亲吻过虞萌,几乎是上了床就直奔主题。   凭兰涛阅女无数的经验,他知道,眼前的虞萌是个尤物,她丰满、青春、皮肤细腻,隐秘地带粉嫩紧凑,蜜汁也多,如果在一年前遇到虞萌,兰涛就是和她整晚大战几个回合怕也不够,但现在,他不行了。   兰涛发现,现在无论多麽鲜嫩的女人,都已经提不起他的兴致了,他的心,已经被某些东西牢牢占据了,那晚,他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在他和虞萌亲密接触身体相连的瞬间,他闭上了双眼,把身下的人想象成了田园!   这是他多麽不愿意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啊!   兰涛去了浴室冲澡,他放的是纯凉水,他想用冰冷的水将自己心中的躁热冲灭!   以後的日子里,兰涛开始躲避虞萌,他想让自己冷静一段时间,来看清自己内心真正想要什麽。   但一下子从欲望颠峰跌到谷底,任谁都不能一下子接受,更何况虞萌心中还深深爱著兰涛,虞萌想方设法找到兰涛,想问个明白,为什麽在玩了她之後,兰涛就消失不见了,但兰涛总是想办法回避,终於有一次,虞萌忍不住在学校网球场上将兰涛截住,刚刚对垒下来的兰涛正擦试著头上的汗水,虞萌一把拉住他,大声质问:“为什麽?为什麽这一阵总躲著我?你是不是故意的?”   兰涛面无表情地:“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这一阵很累,我想歇歇。”   虞萌愤愤地:“累?借口吧?你是不是玩完了就想跑?”出身官宦世家的虞萌自幼娇生惯养,也曾接受过很好的家教,如果是换做以前,趾高气昂的她断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丢人现眼的,但眼下,她什麽都顾不上了,因为,兰涛的冷漠已经将她逼得失去了理智。   兰涛看著虞萌,发现她眼中已经溢满泪水,他忍不住伸出一只胳膊轻轻环住虞萌的身体,轻声说:“虞萌,别这样,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虞萌拼命甩开兰涛的胳膊,大声号叫著:“不!我今天只想问个明白!你到底要怎样处理咱们之间的关系?”   兰涛无奈了,在虞萌的咄咄气势之下,他只好说:“我们……还是朋友。”   “只是朋友?”虞萌的眼睛瞪得滚圆,似乎想把兰涛囫囵个地吞下去。   兰涛看著虞萌,肯定地点了点头。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兰涛脸上,虞萌不管不顾地高喊著:“姓兰的!别以为你家有钱有背景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我也不是吃素的!这一巴掌是警告你,以後在玩女人前先睁大眼睛!咱们的事还没完……”   歇斯底里的虞萌让她的同学给拉走了,兰涛在众人的注视中旁若无人地收拾起自己的衣服,开车回了住所。   选虞萌,只是因为她开放,有经验,事後不会纠缠不休,但没想到,就是这样的,还是不屈不挠地爱上自己了。   动了真情的女人,很可怕,早知如此,兰涛宁可用手解决,也不会惹祸上身,眼下,虞萌的威胁,兰涛并不害怕,说实话,他年纪不大,但玩女人的历史很丰富了,如果每个上了後哭天抹泪要死要活的女孩他都要负责,那他今天早娶十个八个的了。   眼下,兰涛最担心的,还是怎样处理占据他心底的那个人。   第三十章 重望   虞萌最终还是将她和兰涛的事儿拐弯抹角地捅到了兰涛父母那里,加之兰涛上次赶走保姆那件事,兰志坚回头就给兰涛挂了个电话,让他周末回去一趟,说他有话问兰涛。   兰涛对父亲向来敬畏,所以不敢多言,二话不说,周末下了课就乖乖地开车回了兰家主宅。   兰涛一迈进府坻客厅正门,守在门两侧的佣人忙不迭地打招呼:“少爷回来了。”   宽敞华贵的客厅中央,一位衣著华美气质不凡的太太正坐在沙发上品茶,不消细说,这位当然就是宅坻的女主人,兰涛的妈妈──兰太太。   只见太太头上高高挽著精美的赫本发髻,发丝中间插著钻石镶嵌的发簪,脸部妆容描抹得如诗画般浑然天成,身著一件苏州名作坊手工缝制的白底牡丹花织绵缎面旗袍,雍容华贵的气度让人不敢侧目。   此刻,看到兰涛走近身旁,太太从容地把手中茶杯放在茶几上,眉目有些微嗔地对兰涛道:“坏小子,又闯祸了吧?”   兰涛一屁股坐到兰太太身边,挽住妈妈的胳膊,探询地问道:“妈妈,你和爸爸听到什麽了?”   兰太太用手指点了点儿子的脑袋,面带愠色道:“能听到什麽?还不是你泡妞泡出麻烦来了!”   兰涛无奈地叹了口气,身体陷进沙发里,看来,虞萌把一切都告诉自己的父母了。   兰太太盯著儿子,徐徐说道:“小涛,上了大学,比不得中学时期,你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莫要说虞萌是有背景人家的闺女,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女孩,你动了人家,该负什麽责任也要负什麽责任!这个,你应该很清楚!”   兰涛有些无奈地嘟囔著:“我知道,我现在都……後悔死了……”   兰涛从初中开始交女友,初二时就和女孩上过床,交往过无数女友,从来没象这次这麽狼狈,虽然他花心,但以前交往过的对象都有酝酿期,也都有一定感情基础,而且兰涛为人豪爽大方,舍得给女孩花钱,所以那些女孩都对他死心踏地的,就算被伤害被抛弃,也无怨无悔,甚至更加眷恋他。   但这次的虞萌不同,兰涛对虞萌根本没有什麽感情基础,若不是虞萌正出现在他对田园欲求不满的关键时刻,而且对他的攻势还那麽猛烈,他是断然不会去碰她的。   现在,他可是惹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妈妈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虞萌家的背景,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你不是给你爸爸树敌吗?”   兰涛看著妈妈:“妈,她都和你们说什麽了?”   兰太太白了儿子一眼:“人家女孩脸皮薄,怎麽好意思亲自来和我说?她是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她姑妈了,她姑妈平时常和我在一起打牌,很熟的,她的意思是让我劝劝你,说她家小萌对你用情很深,希望你能认真对待。”   虞萌的姑妈也是贵妇一枚,和兰太太平日里很是要好。   听妈妈这样说,兰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把身子向前倾去,双手抱紧头部,重重叹了口气。   兰太太看兰涛这副垂头丧气的德性,又心疼上了,她拍著儿子的背,轻声安慰他:“行了,你也别唉声叹气的了,若说这事呢,也不能全怪你,如果女孩能把持得住,也闹不到这个地步,虞家只是希望你们能尝试发展,也左右不了什麽,只是,你要做好准备,爸爸要找你谈谈,问问你最近的情况,喏,现在正在书房等你呢,你快上去吧。”   说著,兰太太用眼指了指楼上。   “那妈妈我先去了。”兰涛站起身,和兰太太打著招呼。   “去吧。”兰太太目送著儿子的背影,轻叹了口气。   兰涛来到二楼父亲书房门前,思忖片刻,轻轻扣门,此刻,兰志坚正在里面办公,他知道是儿子,喊了声“进”,得到允许的兰涛走进父亲的书房。   兰志坚的书房宽敞明亮,散发著淡淡墨香,中式黄花梨木桌椅,左案整齐地摆放著很多书籍资料,右案摆放著笔墨纸砚,中间是一台宽屏的电脑,书桌後方是堆放整齐的高大书架。   墙上挂著不少字画,有兰志坚及夫人的画像,也有中国传统水墨画,还有一些西方印象派的画作,这些画作,都出自大家之手,画技娴熟,功底深厚,市面上鲜少见到,价值不菲。   看到兰涛进来,兰志坚平静地地对他说:“坐吧。”   兰涛乖乖地在旁边的客椅上坐了下来。   兰志坚气质儒雅,鼻梁上架著一副金边眼镜,虽是在家,但穿著依旧整洁气派,上身著一件银灰色鸡心领薄毛衫,雪白的衬衫一丝不苟,金银花领带华贵雅致。   父子二人眉宇之间很是相象,只不过父亲多了几分沈静,儿子多了几分勇猛。   此刻,兰志坚凝视著面前的儿子,良久,他问兰涛:“我听你妈说,你在和虞家的女儿谈恋爱?”   兰涛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嗯,只是……交往……”   兰志坚的眉头皱紧了:“以前的事,算你年少无知,我一概不再追究,我只希望,你如果想要恋爱,就要静下心来,和一个出身正派的女孩好好交往!如果做不到这一点,你就把心思放在学业上,不要再胡作非为了!”   父亲声色俱厉的一番话给了兰涛很大压力,他低著头,重重地点了点头,答应著:“我会的。”   兰志坚抬了抬眼镜,严肃地问兰涛:“眼下的事,你准备怎麽处理?”   兰涛思忖片刻,喃喃地说:“我去找……虞萌好好谈谈,爸爸,请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兰志坚正色道:“但愿如此!还有,你把张妈赶回来了,这段时间你的公寓谁帮你料理呢?”   兰涛看著父亲道:“张妈趁我不在家时带了自己儿子一家三口来住,搞得公寓里乌烟瘴气,我一气之下才撵她走的,现在……我的一个朋友帮我料理那边。”   “好吧!”兰志坚主管著一个庞大的财团,目光中有著不语而威的气势,此刻他咄咄逼人地看著儿子,接著说道:“我知道,你已经长大了,本来关於你个人的生活方式,我们不该多加过问,不过……”兰志坚轻轻咳了一下,继续道:“你应该明白,你在中学时结交了太多纨!子弟,没怎麽把心思放在学业上,若非如此,你的高考成绩应该更优秀,大学时光很快的,你毕业後就要进入兰氏,从底层做起,逐步承担重担,爸爸希望你现在就有这个意识,不要把时间荒废在无用的事情上!”   兰涛抬起头,看著父亲,肯定地点了点头。   兰志坚叹了口气,接著说道:“兰家能有今日的风光,不是一蹴而就的,你爷爷、你外公包括你爸爸我,那当年都是吃过苦经过大风大浪才有今日之成就的!兰家子弟,可以说只有你一人是生长在安乐窝里的,所以爸爸对你很担心,担心你的生活过於安逸放纵,将来难以承担起兰氏大业!”   说到此处,兰志坚目光如炬地看著兰涛,兰涛知道爸爸是想让他给出满意的答案,於是他肯定地冲兰志坚点了点头道:“爸爸,您就放心吧,我知道以後应该怎麽做了。”   兰志坚眉目舒展开来,欣慰地冲儿子点著头道:“好了,爸爸相信你。”说著,他摘下鼻梁上的眼镜,冲兰涛挥了挥手。“没什麽事,你下去吧。”   “好的,爸爸,那我下去了。”   出了兰家主宅的大门,兰涛的心情很复杂,他知道,自己最近这段时间不适於用情了,换言之,他应该禁欲了,但眼下,他还是要把虞萌这件事处理好。   第三十一章 疯狂   兰涛约了虞萌,傍晚空阔的操场上,两人坐在花坛边,良久无语。   後来,兰涛看著虞萌,鼓足勇气说道:“对不起……”   虞萌没有看兰涛,须臾,她开始抽泣,尽管她尽力压抑著,但脸部皮肤还是扭曲变形,最後,大滴大滴的泪珠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兰涛有些惊慌,急忙递给她纸巾,同时嘴中喃喃地说著:“你别这样,别这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可是虞萌根本止不住自己的哭声,良久,她的啜泣声渐渐平息下来,她抬起头,抽抽噎噎地问兰涛:“你……说实话……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兰涛看著虞萌那张布满泪痕的俏脸,冲她点了点头。   虞萌继续哽咽著问兰涛:“那後来……为什麽……不理我了?”   兰涛无语了,良久,他轻轻说道:“对不起……”   虞萌擦了把脸上的泪痕,恨恨地说道:“是不是你以为我很随便,所以才这样对我?”   兰涛急忙说道:“不是这样的,请你相信我,不是这样的!”   虞萌的双眼望著远方,声音飘忽而冰冷:“我并不是胡搅蛮缠的女孩,我中学在国外接受教育,在这方面是比较看得开的,如果双方自愿,事後没有谁非要谁负责的道理,可是……”   说到此处,虞萌看著兰涛,眼底又泛起泪花,她哽咽地继续说道:“可是……这是建立在双方都明白游戏规则的基础上,我不属於这种人,我不相信你没看出……我有多喜欢你……我也不是没人要……如果你对我无意……为什麽还要惹我?”   兰涛看著虞萌,片刻後,他懊恼地垂下了头,他已经无话可说,他能说什麽?难道他能说,我是因为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不敢承认才拿你当替代品吗?那样对虞萌是更大的伤害,所以最後,兰涛除了说对不起别的什麽也说不出来。   虞萌看著兰涛,冷笑了一下,跳下花坛,大步向前走去,最後,她开始奔跑,一边奔跑一边擦试著眼角不断喷涌出来的泪水。   兰涛站起身,看著虞萌渐渐远去的身影,心底深处充满了无尽的自责和懊悔。   虞萌退学了,她去了国外重修大学学业,本来这个消息应该让兰涛感觉到轻松,但不知为什麽,他心里却是那麽的怅然若失。   兰涛开始禁欲了。   他拒绝了所有与他暧昧或者公开示好的妙龄女孩,把精力转移到了学业、运动和社团活动上,为了尽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特意办了一张健身卡,希冀在大幅度的运动中遗忘掉心中的痛苦。   可惜,他还是高看自己的能力了。   汗如雨下的运动之後,心底深处是更深的失落,尤其健身房是盛产同志的场所,健美青春的兰涛到了那里就吸引了大量同志的注意,总有人在有意无意之间来搭讪套近乎,兰涛当然无法对他们产生兴趣,而他们的出现却令兰涛时不时地想起田园,这更令他懊恼。   回到公寓里,每个角落都会令他联想到田园,衣柜上的吊兰、冰箱上的水仙、阳台上的君子兰,这一切的一切,都充斥著田园的味道。   躺在床上,展转反侧,一边痛苦地自慰一边小声呼喊著田园的名字了,兰涛感觉,自己要疯了。   清晨,天刚蒙蒙亮,透过没有拉紧的窗帘,能看到外面在飘著冷雨──晚秋的冷雨,今天是周日,本来应该是伴侣们尽情欢纵的日子,但现在却成了兰涛最空虚无聊的时刻。   兰涛静静地坐在床上,思考著、抉择著,忽然,他一把扯下身上覆盖的被子,他决定了,不要这样再忍耐下去了!   不管前方是刀山还是火海,他都豁出去了!   兰涛思量著,终於拨通了田园的电话。   虽然今天是休息日,但不知为什麽,田园也早早醒来了,因为起来也没什麽事好做,所以他索性赖在床上,拉开窗帘,看著窗外飘忽的雨丝,心中是无限的惆怅。   田园在企盼什麽?希冀什麽?   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只是冥冥中隐隐觉得,有些事,注定逃脱不掉,这是命运的安排。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手机响了,看见是兰涛的号码,田园的心颤动了,良久,他接通了电话:“喂?兰涛?”   电话那端,兰涛沈重地喘息著,田园清脆的声音让他心动,让他恨不得马上拥他入怀!   良久,兰涛定定地问田园:“你,在家?”   田园不知他为什麽会这样问,有些呆愣地答道:“啊,是啊!”   片刻後,兰涛斩钉截铁地对他说:“你哪也不要去,就在家等我!”   呆愣的田园想问个究竟,但电话那端已经传来收线的嘀答声,兰涛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兰涛匆匆穿好衣裤和鞋子,连雨伞都没顾得带,就三步并做两步地冲出了自己的寓所。   车飞快地行驶在路上,去心似箭的兰涛恨不得马上飞到田园身边。   这边,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的田园,也预感到会有什麽事发生。   他穿著睡衣睡裤,独坐在他那只小小的沙发上,静静等待兰涛的到来。   当敲门声音响起时,田园“腾”地一下站起,飞快地去开了门。   兰涛站在门口,发丝和衣服上还有著滴滴雨珠,他剑眉微皱,乌黑深邃的眼眸中闪著灼灼火焰,此刻正定定地看著给他开门的田园。   看著兰涛这副样子,田园一时之间有些呆傻,刚刚脑中的疑问也忘得一干二净,没容田园反应过来,兰涛一把将门拉大,拥田园进入屋内,同时将门重重地甩上。   惊讶至极的田园嘴中喃喃问道:“兰涛,这麽急找我……有什麽事吗?”   兰涛不做解释,他拥著田园,一把将他抱起,让他坐在靠墙的小柜上,同时身体用力将田园顶住。   两人身体紧紧相依,田园甚至都能感觉得到兰涛下身突出物的坚硬和热度,他更加惶惑不安,大声问著兰涛:“到底出什麽事了?”   兰涛抬起一只手,抚摸著田园的面庞,这种亲昵,令田园很不习惯,他下意识地躲避著,但兰涛用力固定著他的身体,田园动弹不得。   兰涛轻抚著田园的面庞,同时眼睛炽热地看著田园,片刻後,他一字一字地问田园:“今天你和我说实话,你喜欢我吗?”   田园更加诧异!   喜欢?他当然是喜欢兰涛的,可是,这话,让他怎麽承认?兰涛是直男,他曾坦诚地警告田园不要勾引张猛他们这样的直男,现在让自己亲口承认喜欢他,这怎麽可能?   所以田园一边挣扎一边喃喃说:“我不知道……你先放开我……”   可兰涛一点也不手软:“不!今天我一定要听你一句实话!”   看著兰涛坚定中略带痛苦的眼神,田园知道他是认真的,和兰涛对视著,良久,田园轻声说:“喜欢又怎麽样?咱们之间不可能的……”   没想到,这句话令兰涛喜出望外,他把田园抱得更紧了,动情地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一边说著,他的嘴一边吻上了田园的唇,这可太出乎田园意料了,到了此时,田园已经隐隐预料到兰涛此行的目的,他拼命挣扎著,挣扎的力度之大,令兰涛一时之间也奈何不了他,兰涛一边固定著田园的身体,一边在他耳边焦急地问著:“怎麽了?怎麽了?你不是喜欢我吗?难道你不喜欢这样?”   田园没有停止挣扎的动作,他的眼底泛起淡淡泪痕,他痛苦地说著:“我不想……你以後恨我……”   兰涛更加焦急,他紧皱双眉,一边固定著田园拼命躲闪的身体,一边急於让他知道自己的心迹:“我是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这段时间我……快痛苦死了!我才知道……不能没有你!我要你!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别的什麽我都不管了!”   “不行……这些话还是等你冷静下来……再说……你先放开我……”   “我不会放的……”兰涛一边坚定地说著,一边吻嗜著田园湿润的唇,他把舌头伸进田园温暖的口腔,激动地在里面寻找著田园柔软的舌头、吸吮著甘甜的汁液,田园更加慌乱,一方面理智让他觉得接下来的动作很危险,另一方面兰涛的挑逗让他意乱情迷,情急之下,他大喊道:“涛,别这样!”   兰涛停止了动作,他看著田园,眼中闪烁著奇异的光芒,他大声问:“你叫我什麽?”   田园侧著脸,不敢看兰涛,他的脸已经变成了诱人的粉红色,上面还沁著丝丝汗珠。   这话语,这情景,都足以令兰涛失控!接下来,他疯狂地揉搓著田园的身体,撕扯著他的衣服,同时扳正他的脸,强迫他和自己对视,嘴中淫荡地叨唠著:“小妖精!你是不是早就想这样叫我了?你这个小妖精,真是吃人不吐骨头!不露痕迹地就把我勾到手了!你知不知道你害我害得多苦?”   兰涛故意挑逗的话让田园几乎要争疯了,他带著哭腔大声辩解著:“我没有!我没有想故意勾引你!……”   “你有!你就是故意的!今天,我一定给你好看!”二人肉搏之际,兰涛已经扯下了田园的睡裤,同时他的大手伸向了田园白色的内裤,因为内裤很贴身,田园挣扎之时兰涛无法顺利卸下,情急之下,他用双手将内裤一把撕开!   “啊!”随著布料的撕裂,田园一声惨叫!他已经彻底暴露在兰涛面前。   第三十二章 合欢   “涛!”田园大声叫著兰涛的名字,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无奈和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的惶恐不安。   兰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定定地看著田园,目光里充满了疼惜。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刻,兰涛已经没法煞车了,略微犹豫後,他一把抱起了田园,大步走到床前,将他扔到床上,并且动作麻利地将他放平。   田园闭上了双眼,眼角有两滴透明的液体滑落,他知道,该来的,一定会来的,这是命运的安排,他逃脱不掉,但前方是吉是凶,谁又能预料?   兰涛用嘴唇在田园光滑有肌肤上轻轻磨挲著,自上而下,当他的头凑到田园隐秘地带时,他轻轻地把田园的双腿分开,一边亲吻著田园的阳具,一边仔细察看著他的菊穴,田园的皮肤白皙光滑,体毛不重,而菊穴部位紧凑而且粉嫩,此刻面对著兰涛的注视,有些微微颤抖……   兰涛缓缓站起身,迅速甩掉身上所有的衣物,而後,一个箭步扑到田园身上,也不顾把他弄疼,一只手托住他的头部,目光炯炯地盯著田园的双眼,田园也看著兰涛,目光中既有惶恐,也有渴望……   良久,兰涛伏下头,在田园耳边喃喃地说:“我多想……做你的第一个男人啊……”   闻听此言,田园咬紧双唇,有些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原来,兰涛也想两全其美,可是,有些事根本不是田园能掌握的,当时,谁又能预料到今天这个局面?而今天,谁又能预料到他日的结局?   兰涛轻轻亲吻著田园腮边的泪痕,真切地说道:“以前的事……咱们就权当……没发生过,我只希望……以後……你只属於我一人……”   田园睁开眼,凝视著兰涛坚定的双眸,冲他点了点头,兰涛开心地笑了,此刻的他,天真得象个孩子。   他缓缓抬起田园的双腿,用两只手指试探著他的菊穴,开始田园略微有些紧张,但慢慢地他身体放松,兰涛就顺利进入了,看田园身体舒展下来,兰涛将手指轻轻抽出,用手使劲撸著自己的棒子,此刻,他的棒子已经坚硬如铁,火热如炬了,他大力分著田园双腿,棒子不断在田园菊穴部位试探著,寻找合适的攻击位置,猛然间,他进入了!   兰涛硬物的尺寸要更大於田园以前经历过的每一人,已经很久没有经历性事的菊穴突遇这样巨物的侵入,顿觉不适和吃痛,田园的手狠狠抓住兰涛的双臂,轻声呻吟道:“涛!痛……”   兰涛能感觉到田园的指甲深深嵌进自己的肉里,他保持现在这个半进入的姿势,良久不动,而後,他在田园耳边轻声说:“痛,是吧?”抬起双眼,他目光中闪烁著兽性的光芒,他铿锵有力地冲田园低吼道:“就故意让你痛的!只有痛,你才能永远记住我,忘掉从前!”说话间,他已经将全根肉棒猛力挺进田园的菊穴深处!   “啊……涛……不要……啊……”剧烈的疼痛让田园开始语无伦次。   兰涛紧咬双唇,一边固定著田园的身体,一边狠心地抽动了几下。   田园的脸已经痛得扭曲变形,额头上沁出点点汗珠,看此情景,兰涛无法不心痛,他轻轻拨出自己的硬物,迅速下床跑去卫生间,取了小瓶沐浴露来,用手涂抹在田园菊穴内部。   而後,他又摆好姿势,将硬物再次试探著挺进田园的深处,这回,很顺利地就全根进入了!   兰涛开始抽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频率越来越强!他已经憋得太久了!   田园紧紧抱住兰涛的身体,全力配合著他的抽插动作,酣畅之处,田园情不自禁地喊道:“涛!要你!”   兰涛停下来,仔细看著身下的这个男人,此刻,他通身粉红,额上沁著细密的汉珠,双眼迷离,嘴唇性感地张开著,发出的声音是如此具须诱惑力!   怎麽也无法把他和平日里那个清雅含蓄的平凡男人联系起来,也许在田园身上,才真正验证了外面淑男床上荡男的双层含义。   兰涛俯下身亲吻著田园的唇,挑逗地在他耳边喃喃地说著:“想要我吗?叫声哥哥!”   田园羞得脸颊绯红,侧过脸,却怎麽也不肯将比他小近十岁的爱人叫哥哥。   见此情景,兰涛坏笑著:“不肯是吧?不肯就……插死你!”   说著,他又换了个体位,大力将田园翻转过来,从後面直接进入了!这回插得更深、更狠!一待进入,兰涛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抽动起来,他双手紧紧固定著田园的腰,让每一下抽动都到达田园身体的最底端!   “啊……涛……慢点……受不了了……”   “叫哥哥……”兰涛仍在坚持著。   田园仍是不肯,兰涛加大了力度。   “啊……哥……”忍受不住的田园终於低低地叫了一声。   兰涛眉开眼笑,这微弱的声音,在他听来,比任何声音都要动听。兴奋至极的他将田园身体扳正过来,一边狠力亲吻著他的面颊一边愤愤地说著:“谁能受得了你这种叫法?,你真是骚到骨子里了……”   “不……我没有……我只对你……”意乱情迷的田园语无伦次地辩白著,渐渐地,他的声音被兰涛吻得消失不见了……   待兰涛将田园放下,自己也筋疲力尽地在旁边躺了下来,两人都已经是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   那夜,两人前前後後缠绵了两个多小时,结束时,兰涛无限温存地将田园揽在怀里,一边亲吻他的额头一边认真地对他说:“记住,从今天起,你只专属於我一人,如果,今後你还敢让谁随便碰你,我连你带他一起干掉!”   说著,兰涛眼中闪烁出田园很少见识的凶悍之光。   可田园却一点也不感觉害怕,他只感觉欣慰,为眼前这个他所爱的男人最终归属於他,并且对他用情如此之深而感觉欣慰……   第三十三章 夫夫   窗户纸捅破後,是灵与肉的水乳交融,田园和兰涛这一对生死冤家终於抛开种种束缚,敞开心扉在一起了。   兰涛搂著田园,认真地对他说:“我不了解你们那个圈子,也不想进入,我只喜欢你一人,从今日起,我是你的爱人,这个爱人的含义和你以往任何一个夥伴都不同,所以我们一定要做到彼此忠诚,你能做到吗?”   田园看著兰涛,乖巧地点了点头。   兰涛把田园拥进怀里,低声问道:“愿意永远这样跟著我吗?”   田园在兰涛怀里点著头,喃喃地说:“我愿意,当然愿意……”   兰涛沈默了,良久,他无限疼惜地轻轻抬起田园的脸,看著他的眼睛,缓缓说道:“我……不敢保证能陪你一辈子,但我可以保证在将来的十年,永远只属於你一人,因为你也知道……”   说到此处,兰涛顿了下,看著田园,轻抚著他的头发,语气有些沈重地继续说道:“我家就我一个孩子,很可能……有一天父母逼著我结婚,毕竟将来的事谁都无法预料,但我可以保证,最少陪你十年,而且就算十年後,在我心里……你也是最重要的,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田园抬起头,看著兰涛那双热诚的眼睛,他的眼眶湿润了,他反手抱紧兰涛的身体,动情地说:“我理解,当然理解……”   兰涛开心地笑了,他一边亲吻著田园的面颊,一边假装威胁他:“如果,你敢背叛我,我一定……给你好看!”   看著兰涛那认真的表情,田园“咯咯咯”笑了起来,两人在床上滚成一团……   兰涛的性格不同於张猛,他平日里行事还是考虑周全的,他和田园在一起後,行事尽量低调含蓄,二人从来不去同志酒吧,外出游玩时,从来不在公开场合做出亲昵举动,就是行路时,彼此都要保持两尺左右的距离,尽管如此,两人眉目之间的爱意,那是掩饰不了的。   有了田园这个固定伴侣後,兰涛这匹脱僵的野马终於找到了安静的归宿,他再也不去招惹女孩子们了,在学校,他把更多精力放在学业和团体活动上,不但学业比中学时期更加优异,而且因为在学校表现活跃,人际关系也如鱼得水。   家世好、相貌好、学业优异、能力出众的兰涛在Q大这所名校渐渐混出了名气,成了一颗耀眼的校园之星。   这些优异的表现当然都传到了兰涛父亲的耳朵里,兰志坚在欣慰之余,却不知道这其实都是田园之功,他只以为,是那次谈话起了关键作用。   兰涛和田园的相处过程非常和谐,有时二人住在兰涛的公寓,有时住在田园的小蜗居,不管住在哪儿,都能听到二人温馨的欢声笑语,田园是这样一个内秀的男人,做饭、洗衣、料理家务,他样样都能干得干净利落,而且他喜欢花草,所以他住到哪里,哪里就花香四溢、生机盎然。   而兰涛又是个开朗幽默的人,虽然表面看著粗枝大叶,但对自己心爱的人却是心细如丝,每次家族的出外游玩,因为种种原因,他不能带上田园,回来後一定会给田园捎来许多意外的礼物作为补偿;平日里,不管看到什麽新奇的东西,也会买来送给田园,逗他开心。   这一日,兰涛下课,因事先商量好来田园寓所,所以他径直来了这里。   走进房间时,田园正在给阳台上的盆花浇水,居家的田园上身著一件浅黄棉质衬衫,下身一条白色休闲单裤,衬衫下摆掖在裤子里,因为衣裤都很合体,尤其是裤子把腿形勾勒得非常完美,整个人显得修长而俊秀,下体前面微微隆起的隐秘部位诱人而又含蓄,这一幕让兰涛心动融融。   兰涛不是同志,可不知为什麽,现在他对田园身体的任何部位都感兴趣,尤其是那个隐秘地带,他看也看不够,摸更摸不够。   他悄悄走到田园身後,慢慢环住田园的腰身,用手轻轻揉搓著田园的隐秘部位,田园笑著,对兰涛轻声言道:“饭菜都已经好了,单等你回来了……”   兰涛把田园抱得更紧了,他的脸凑在田园脖颈处,低声说:“不急,我现在还不饿呢……”说著,他将田园身体扳过来,搂抱著他,亲吻著他,同时还慢慢褪去田园的裤子和内裤,把他一条腿轻轻抬起……   被兰涛吻得意乱情迷的田园感觉事态有些不对,他惊慌地小声阻止兰涛:“天还没完全黑呢,窗帘也没拉……吃完饭再……”   兰涛一边吻著田园的脖颈一边喘著粗气道:“我等不及了,实在等不及了……”   田园的小公寓在三楼,行人倒不至於看到他们的欢戏,但对面楼层如果恰好有人在家,倒会看场免费的高清晰GV。   此刻,兰涛放开田园,去拉上了窗帘,回到原地,继续刚才的动作,他把赤裸著下身的田园的一条腿高高抬起,田园重心不稳,紧紧搂抱著兰涛的上身,就著这个姿势,兰涛拨出自己的棒子,沾上自己的唾沫,猛然挺进了田园的密洞……   “啊!”被突然刺激的田园低沈地惊呼了一声,把兰涛搂得更紧了。   “宝贝,把腿打开些,这样我插得更深……”兰涛指示著田园。   田园听话地如兰涛所示,兰涛把整根棒子全放进了田园的密洞,紧紧相连的两人,在固定好姿势以後,兰涛开始了大幅度的抽插,他的每一下都把自己的棒子送达田园身体的最底端,随著棒子的一伸一缩,田园止不住呻吟起来:“啊……快……啊……”此刻田园已经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想大声喊叫还不敢,只好拼命压抑著自己。   他这副样子让兰涛爱死了,兰涛一鼓作气,一口气插了一百多下,最後他紧紧抱住田园,把自己的宝液全射在田园体内……   欢戏过後,两人简单擦洗了一下,拉开窗帘,又回到客厅,兰涛拉著田园坐在沙发上,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帮田田园掖好衣裤,穿戴整齐的二人就象刚刚什麽也没发生过一样,只有空气中飘荡著一股淡淡精液的味道,兰涛抚摸著田园的臀部,坏坏地笑道:“谁能想到你那刚刚被人插过呢?”   田园被这话羞得满脸通红,把头深埋在兰涛怀里,暗暗掐了他一把,却不言语。   兰涛假装吃痛地“哎哟”一声,同时将田园微微扶正,从沙发边拿起一个他刚才带来的袋子,对田园道:“去试试,看合不合适?”   “这什麽呀?”田园一边问一边打开袋子,看到是一件象牙白色的男式高领开衫,不禁嗔怪兰涛道:“又给我买衣服?你以前买的好多件有的都没穿过呢。”   兰涛疼惜地亲了田园脸颊一下,轻声说:“和同学逛街,看到适合你的,就买下来了……”   田园看著兰涛充满爱意的眼神,无奈而又欣慰地笑了,站起身,换上了这件开衫。   第三十四章 误会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飞逝,爱意在漫不经心中日益醇厚,兰涛和田园的爱情走过一年,他们对彼此的爱和依赖越来越深,深到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地步。   中间,兰涛没有交过女友,更没有和任何一个女孩有过暧昧,他父母真的以为自己的宝贝儿子开始修身养性了,兰太太还眉开眼笑地鼓励儿子,不必著急,好好放松几年,等毕业後进入兰氏,熟悉公司情况後,再找个门当户对的可心人儿。   兰涛嗯嗯啊啊地答应著,对他来就,拖一天是一天,他料想,在他二十五岁之前,父母都不会催促他找女友的。   至於田园这个普通朋友,因为在他们交往过程中,兰涛一直处理得谨慎而且低调,所以周围人并没有起疑心,只是以为他们是很谈得来的朋友。   他们把约会时间通常都放在晚上,在彼此住处,这样就更安全可靠。   夜晚,兰涛寓所,灯光旖旎,花香扑鼻,二人靠坐在沙发里,静静地盯著前方的大屏幕。   渐渐地,兰涛的心思就不在电视上了,他伸手欲把田园揽过来,田园嗤笑著反抗了几下,但怎奈他哪里是兰涛的对手?两人拉锯战般对抗了几分锺,田园终於还是被兰涛硬拉到怀中。   兰涛一边亲吻田园,一边用力揉搓著他的敏感部位,同时在他耳边呼吸急促地说:“我白天总是想你怎麽办啊?”   田园笑著说了个“忍!”   兰涛不禁咧开嘴坏笑起来,他放开田园,站起身,脱掉自己的衣裤,甩到一边,田园半靠在沙发上,抿嘴笑看著兰涛的一举一动,不语。   待兰涛脱得赤条条之时,他正立在客厅中央,抡起胳膊,做著各种姿势,向田园展示著自己身上的肌肉,兰涛可爱的举动把田园逗得哈哈大笑。   看田园乐了,兰涛猛地冲沙发扑过来,把田园压到身下,看田园呲牙咧嘴一副吃痛的表情,兰涛得意地笑著问他:“你笑什麽?你有我这身肌肉吗?”   田园不屑地白了兰涛一眼:“切,匹夫之勇,何足挂齿?”   兰涛瞪大双眼:“好啊,你敢藐视你老公?看我如何收拾你?”说著就开始毛手毛脚地解田园衣裤。   田园一边挣扎,一边笑著骂兰涛:“去死吧,谁管你叫老公?你管我叫老公还差不多……”   嬉闹与调笑间,田园的衣裤已被尽数褪下,最後二人嬉笑搂抱著滚在地毯上,一场大战又拉开了帷幕……   兰涛在学校很活跃,同时,他也想尽办法让不爱交际的田园融入他的朋友圈子,在他们的关系日益稳定之後,课业之余,兰涛时不时会带田园去他们学校,两人谨慎地保持著距离,但还能感觉到彼此的默契。   一天傍晚,兰涛让田园下班後来学校找他,约好两人一起去吃饭,待田园到得校园时,因为兰涛所在的社团临时有事要处理,他就让田园在校园里的朗玉园小坐片刻,等他一下。   田园百无聊赖地在朗玉园里转悠著,突然,有人叫住了他,田园有些吃惊地回头,喊他的人是个阳光的大男孩,可自己却一点也不记得在哪里遇到过他。   “你是?”田园有些惶惑地问对方。   对方笑著走近田园,有些腼腆地低了低头,随後他抬起头对田园说:“我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今年大三。”   田园盯著男孩阳光的笑脸,仔细在记忆库里搜索他的信息,可惜,最後一无所获,所以他有些抱歉地地男孩说:“抱歉,我还是没想起你是……”   男孩看著田园,笑意加深了,他向田园再走近一步,轻声提醒他:“大哥,贵人多忘事,你还记得,有一天夜里,你喝醉了,睡在朗玉园的长椅上……”   田园脑中的记忆在飞快地旋转著,猛然间,他想起来了!   那个迷醉的夜晚!颓废的自己因为饮酒过量而醉卧朗玉园!那个趁他睡著侵犯他给他KJ而过後他根本记不起长相的男人!   田园的脸由白变红,他的表情由刚才的错愕变成了现在的无地自容,不忍回忆,自己竟然还有过那麽荒诞的一段往事!   眼前的大男孩似乎看出了田园的心事,他真诚地对田园说:“大哥,非常对不起……当时我实在是……情难自禁,我後来一直在回忆你,可惜一直没有再遇到你,如果你愿意,我想和你交个正式的朋友……”   “不要再说了!”田园气急败坏地打断他的话,“那些事……我都不记得了!”   男孩看著田园,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那……好吧!”   此时,远处的兰涛遥望著田园和一个陌生男人在聊著什麽,他忍不住喊了田园一声:“田哥!”   田园冲他大声回道:“哎,马上就来!”并且和那个男孩言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过去的事……你就当没发生过吧,不要再提了。”   未料,那个男孩回头看了眼兰涛,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平静地对田园说:“噢,怪不得,应是名草有主了,不过大哥你很有眼力,兰涛不但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他的家世背景也是相当深厚啊,我自叹不如,只有祝福你们了!”   田园看了男孩一眼,没有再做回应,转身身兰涛跑去。   在路上,车里,堵车的空当。   兰涛漫不经心地问田园:“刚才那人你认识?”   田园摇了摇头,轻声道:“只有过一面之交,不算熟悉。”   本来话到此处,兰涛不再追问,就什麽事都没有了,可惜认真的兰涛看著田园,又追问了一句:“你和他……没有过什麽吧?”   田园看著兰涛,兰涛的眼神是如此炽热和坦诚,坦诚到自己不忍欺骗他的程度,本来自己一个否定的回答,一切都风平浪静,可惜,因为爱他,所以不忍对他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和欺骗。   田园微纵著眉头,眼中渐渐浮现亮光,他无奈地冲兰涛点了点头。   本来刚才兰涛只是抱著侥幸的心理发问的,他原以为田园所谓的一面之交不会深入到什麽程度,但现在看田园这样回答,他的心揪紧了,他瞪大双眼,又追问了一句:“你们……上过床?”   田园看著兰涛,眉头纵得更紧,眼中的泪痕渐渐浮现,良久,他对他点了点头。   兰涛看著田园,眼睛瞪得象铜锣!片刻後,他一拳头捶打在方向盘上!沈沈地发出了一声:“唉!”   他把目光移向车窗前方,不再看田园。   田园羞愧而又有些委屈地嗫嚅道:“那天……我喝醉了……”   片刻後,兰涛冷冷地发问:“这人是不是……你混迹酒吧那段时间认识的?”   田园无奈地:“是,不过我们是在校园里,那天我喝醉了,在校园长椅睡了一夜,我们并没有深入做什麽,只是……”   “行了!你别说了,我不想听那些细节!”兰涛低低地怒吼道,田园知趣地闭上了嘴。   之後,就是一阵寂静,车厢里的空气冷得能结冰。   这一阵堵车堵了半个多小时,兰涛的心里焦急似火,当然,他的焦急不是为这无聊的等车,而是为了爱人曾经的放荡,虽然他早就知道田园那一段历史会有很多出他意料的荒诞,但真真面对面地让他听到,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良久,兰涛的情绪平静些了,他低低地对田园道:“那人叫李清,比我高一界,是校园里出柜的GAY,平时很高调。”   田园看著兰涛,老实地答了声:“噢……”   又沈默片刻,兰涛平静地继续说道:“过去的事……就算了,只是希望你……”说到此处,兰涛看著田园,眼中闪闪发光:“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和这些人来往。”   田园和兰涛对视著,他轻声答:“我会的……”   第三十五章 转折   晚上,躺在床上,兰涛微合双眼,侧身背对著田园,一言不发。   看著兰涛这样刻意疏远自己,田园也不敢主动去招惹他,怕被拒绝到时引得兰涛更不高兴,这样想著,田园不禁也侧过身去,背对著兰涛,但心中的委屈是不言而喻的。   这副冷漠的情景,和一直以来两个人床第之间嬉戏缠绵的场面实在是相去甚远。   不知过了多久,兰涛发现身後悄无声息,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一下,却看到田园背对著自己,兰涛抬起身子,探到田园这边,看到他也是轻合著双眼,但眼角明显是湿润的。   兰涛不禁摇摇头,笑了,他欲将田园身体硬扳过来,可对方明显故意使著力道,不让他挪动自己的身体,僵持之下,怎奈田园力不如人,最终还是被兰涛给扳了过来。   兰涛揉搓著田园的头发,轻声说:“怎麽了,生我气了?”   “我哪敢生你气啊?只要你……不生我气就行了……”田园赌气的声音。   兰涛笑了,他强把田园搂进自己怀里,无奈地说:“我就这副臭脾气,你别介意啊……以後我注意点就是了……”   未料此番道歉却让田园心中更不好受,他抬起头,委屈而又认真地对兰涛说:“那些事……我也後悔……有时恨不得把那段记忆从自己生命中抹去……想起来都忍不住唾弃自己……”   兰涛拍著田园的背,宽容地说:“好了,别说了,都过去了……”   但田园还是执意要把话说完:“我知道,自己以前做下的事,就应该勇於承担,那一阵我是太颓废了,幸亏你及时出现……可是,自从跟了你,我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检点,这一点请你无论如何要相信!”   听著田园这番真诚的表白,兰涛鼻子有些发酸,他和田园对视著,彼此虽不言语,但一切尽在不言中,良久,兰涛再一次将田园拥入怀中,嘴中喃喃地说:“我相信!我当然相信!这次,怪我……太幼稚了……”   ……   这次怄气,是田园和兰涛相恋以来最大的一次怄气,但冰释前嫌之後,两人的相处却更加融洽,更加默契,所以说,有时矛盾也是爱情的良好润滑油,它能令沈浸在爱河中的恋人洞察彼此身上的不足,从而更加促进彼此的感情。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兰涛的大学时光就要结束了,这期间,他和田园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地温馨甜蜜,同时,也是一如既往地低调不张扬,他们心中都深爱著对方,正因为爱得深,所以才更加珍惜这份得来不易的感情,而且,他们也知道世俗对这种爱情是多麽的不兼容,所以,他们选择用一种平凡的外衣把他们华美的爱情包装起来,以期让这份不引人瞩目的爱情获得长时间的保鲜。   美国,波士顿,哈佛大学。   沈琦即将毕业回国,在哈佛四年,他除了以优异成绩完成大学学业顺利取得学位之外,还有一个收获,就是收获了汤姆这个同性恋人。   一个热情似火的西方花少,一个冷若冰霜的东方美男,这两个人居然把恋人的关系保持了三年之久。   跟著汤姆,沈琦变成了一个拳击高手,汤姆原本就是一个优秀的业余拳击手,当初沈琦说要跟著他练习拳击,他只以为这个秀美的东方男孩是一时心血来潮,说说而已,热情保持不了多久,而在之後的操练中,身手敏捷、下手狠毒的沈琦著实让汤姆大吃了一惊!   此後,沈琦在业余拳击赛场屡创佳绩,渐渐地,拳击变成了他学习之外最喜欢的一项运动,练习拳击之後,沈琦的个子长高了些,身材虽未长胖,但肌肉却变得更加强劲有力。   业余拳击台上,出手敏捷的沈琦把一个个头明显比他高得多的西方人打得落花流水,台下叫好声一片,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他的恋人汤姆。   比赛完毕,沈琦下得拳击台来,汤姆上前,给了他一个鼓励式的大拥抱,同时,递给他毛巾让他擦汗。   看著擦汗的沈琦,汤姆发现,沈琦看似秀美的眉目中流露著一股摄人的杀气,这可能就是他能屡屡打败对手的制胜法宝吧,此时,汤姆不禁有些感慨,他笑著对沈琦说:“艾伦,你不象中国人,倒象是日本人。”   “为什麽这麽说?”沈琦漫不经心地问汤姆。   “因为,你的执著和狠毒都更象是日本男人,而不象中国人,在我印象中,中国男人都应该是李远那样文雅谦让的,你实在是个例外!”这个李远是他们的另一位中国同学,前文提过。   沈琦不屑一顾地笑了:“那是因为你太孤陋寡闻了!中国有十几亿人口,性格千差万别,以一种类型来定位整体的中国男人,可笑而愚蠢。”   汤姆听著沈琦的回答,宽容地笑了,没有再做争辩。   在沈琦和汤姆相处期间,汤姆是动了真情的,他是真真地迷恋上了这个既冷又优秀的东方男孩子,所以心甘情愿为他这一棵小树放弃整片森林。   而沈琦对汤姆的感情呢?这就很难说了。   沈琦对汤姆,谈不上有多爱,准确地说,只是有那麽一点喜欢,之所以愿意和他保持这麽久的关系,一是汤姆本身确实不错,再有就是自己身在异乡,也确实孤独,需要这麽个夥伴,既满足自己的生理需求,也能在生活上陪伴自己。   而今,即将毕业的沈琦要打点行装,奔赴祖国,汤姆有些慌了,他诚恳地请求沈琦留在美国发展,并且例举了沈琦留下来的种种优势,可是沈琦不为所动,是啊,他的前途在国内,在沈氏企业,这是一开始父亲就给他定下来的目标,他怎麽可能轻易更改呢?   看沈琦心意如此坚定,万般无奈的汤姆费尽唇舌想说服他,但是,即使跟眼前这个长著大理石雕刻般完美面容的男孩相处了三年之久,汤姆还是太不了解他了,沈琦这个人,一旦做出什麽决定,是很难更改的,更何况这个决定还牵扯到他在家族中的利益。   听著沈琦冷漠的回答,汤姆却不想放弃,他喃喃地对沈琦说:“艾伦,如果你……真的不想留在美国,我愿意……陪你一起去中国,只要你愿意……”   汤姆眼神热切地注视著沈琦,希望得到他允诺的回答,可惜,他失望了。   冷漠的沈琦勉强冲汤姆笑了笑,他按著汤姆的肩膀,徐徐对他说道:“汤姆,别太天真了,你对中国一点也不了解,到那儿後会不适应的,再说我们还这麽年轻,你不觉得这麽早就把两个人牢牢地拴在一起,会影响彼此的前途吗?别再挽留我了,我和你,注定是两条流向不同方向的河流,永远没有汇合的可能性,我祝福你。”   听著沈琦这番看似真切实则非常伤人的话语,铁骨铮铮的汤姆落泪了,他的挽留最终也没有止住沈琦远去的脚步。   看到汤姆落泪,沈琦内心不是没有触动,但是,固执的他,不会因为一个落泪的男人而改变自己业已设定好的前程,更何况,他心里,其实真的没有完全接受汤姆,之所以没有完全接受他,不仅因为汤姆是外国人,更因为汤姆没有打动他的内心,没有打动他,所以也就谈不上爱了。   沈琦,是个铁石心肠的男人,他心里也明白自己有时很残酷,但是他无法改变自己,他不爱汤姆,他也不爱任何一个男人或女人,在这个世界上,他最爱的人,可能只有他自己。   第三十六章 归国   夏夜温馨浪漫的夜晚,田园和兰涛在床第之间刚刚缠绵完,卧室里充斥著情欲的味道,两人皆是一丝不挂,静静地躺在床上,暧昧地看著对方,笑而不语。   他们之间的恋情,历经三载春夏秋冬,已经没有了人生初见时那股新鲜冲动,但却多了几分经历岁月沈淀後的绵长和悠远,就象一坛精心酿制的美酒,随著时间推移,历久弥新,越发醇香,对彼此的身体,虽然已经是那麽熟悉,但是不仅没有厌烦,反而更加沈迷贪恋。   田园夜里喜欢摸著兰涛那一身牛腱子般的健实肌肉入眠,那样他才会睡得安稳踏实;而兰涛,从一个只喜欢女人,对男人身体毫不感兴趣的直男,转变成对田园这个男人的身体迷恋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这确实是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大概只有真爱才能创造这样的奇迹。   沈默良久,兰涛伸出手指,温柔地捋著田园的头发,略微犹豫後,对他说:“沈琦……过几天就要回国了。”   沈浸在爱意中的田园没想到兰涛会突然告诉他这样一个信息,他的脸略作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兰涛认真地看著爱人的眼,小心翼翼地对他说:“园……”自从他们相爱并同居,那个“田哥”兰涛就再也叫不出口,取而代之的比较肉麻的直呼其字。   此刻,兰涛抚摸著田园的後背,语调深沈地继续说道:“沈琦这一别四年,应该也成熟多了,当初有些事,他可能是过於偏激……你就当他年少无知,那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再和他……一般见识了。”   田园当然知道兰涛在指什麽,但他低著头没作回应。   “园……”兰涛凑近田园,轻声唤他,窥视他的反应。   田园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著兰涛:“我说过什麽吗?”   兰涛一愣,有些尴尬地:“没有,呵……当然没有……”   “那你何必操这个心?”田园咄咄逼人地发问。   兰涛释怀地哈哈大笑起来,他搂著田园说道:“是我杞人忧天了……”   田园给他後背重重地来了一下,咬著牙说道:“就是!你以为我是那麽无聊的人麽?天天守著那点破事纠结个没完?你也太小看我了!”   兰涛自知自己理亏了,他笑著答:“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同时咧著嘴吃痛地道:“哎哟,宝贝儿,你掌力见长啊!这一巴掌疼死我了……”   “去死吧,谁是你宝贝?”田园又冲兰涛後背来了两下,然後要翻身下床,可惜他哪里有兰涛动作快,早已经被兰涛生生擒住,重重压在身下……两人嬉笑怒骂翻滚成一团,一场肉搏的好戏又将上演……   几年的相处,田园已经熟悉兰涛的个性,深知他粗犷开朗的外表下,有颗缜密细腻的心,他爱著田园,同时也深知那桩暴力案给他造成的伤害,作为爱人,他想尽量化解这场伤害,为此做了很多努力,同时,兰涛和沈琦是少年时的挚友,他在希望田园谅解沈琦的同时,还希望能保留他们那一份曾经纯真的友情。   对此,兰心慧质的田园又怎麽会参不透呢?   所以,善解人意的田园,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当然是什麽委屈都可以烟消云散了,更何况那场伤害已经过去了四年多,早已经在记忆中淡化……   沈琦终於回国了。   兰涛去机场亲自接他,四年不见,双方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当沈琦走出闸口时,兰涛差点没有认出他,沈琦长高了,身材也魁伟了些,经过四年海外生活的磨练,他已经从一个青涩的冷峻少年,磨砺成一个意气风发的有志青年,当然骨子里那股冷傲之气依然存在,只不过眉宇之间更增添几分含蓄和内敛。   兰涛和沈琦紧紧拥抱,这对少年时的昔日好友已是四年不见,感慨颇多。   兰涛带沈琦去了海边的一家海鲜酒楼,为他接风洗尘。   开席之始,沈琦一边优雅地铺著餐巾,一边微笑著看著兰涛,平静地问他:“我和国内同学在网上聊天时,听他们说,你已经进入兰氏工作了?”   兰涛点了点头道:“是啊,现在在公司员工层实习,让我进入兰氏逐步成长,是我爸一直以来的心愿。”   “嗯,这样也好,我这次回来,我父亲的意思也是让我进入沈氏企业,助我哥哥一臂之力。”   “呵呵,没想到,咱们混来混去,最终还是进了父辈铺设好的老巢……”兰涛看著沈琦,感觉眼前这个俊秀的男孩子真的成熟多了。   “嗯,所以说世事难料啊,识时务者为俊杰,也许这就是我们最好的发展方向吧……”沈琦一边说著,一边冲兰涛举起酒杯,“来,为我们的重逢干杯!”   “干杯!”   第三十七章 归家   故友相见,分外激动,寒暄起来竟然忘了时间,待沈琦猛然看表,才发现已过了和父母约定归家的时辰,急忙起身向兰涛告辞,相约改日再聚,兰涛自然是欣然应允。   沈琦匆匆赶回家中,已是傍晚时分,才发现父亲和嫡母吩咐下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正坐等他归来为他接风洗尘,沈琦迟迟未归,父亲沈佳成显得很焦急。   现在看到沈琦平安归来,父亲的脸上露出放心的笑容,而嫡母的脸色却明显不悦,她凉凉地问沈琦:“波士顿飞往本市的航班两点锺就到了,怎麽现在才回来呀?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家里为你接风麽?说让司机接你你又不许,手机也不通,搞什麽鬼?”   沈琦充满歉意地回复父母:“对不起,爸爸妈妈,我下飞机後,有个中学好友来接机,因为之前家里说一起吃晚饭,我看时间还充裕,就和他找了个地方叙叙旧,没想到这样错过了时间,手机在飞机上关机一直没开,致使家里联系不上我,这是我的失误,请爸爸妈妈谅解……”   看到儿子充满愧疚的脸,沈佳成宽容地笑著:“算啦,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不过晚回来一会儿而已,只要你平安就好。”   沈太太在一旁不屑地小声唠叨著:“想当年沈瑞从哈佛学成归来,一下班机就赶赴家中,那才是孝心可见……”   “行了!”沈佳成用严厉的眼色制止太太道,“孩子刚刚远途归来,就不要说些没用的了!”   沈太太撇了撇唇,闭上了嘴。   沈佳成转而慈爱地问沈琦:“和同学在外面吃了麽?”   沈琦小心翼翼地:“噢,吃了一点儿……”   “既然吃得不多,就坐下来再吃点吧,我特意吩咐厨房加了两个你爱吃的菜。”   “好的,爸爸。”沈琦乖巧地答道,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四年前那种锋芒毕露的气焰,抑或说,他已经懂得了隐藏,当然,这一点,是爸爸沈佳成非常乐意看到的。   顿了一下,沈佳成又想起什麽似的对沈琦道:“噢,还有,你哥哥阿瑞今晚有个重要应酬,他说晚些回来见你,叫你不要见怪。”爸爸温和地看著沈琦说道。   “好的,爸爸,没关系的。”   沈佳成满意地看著儿子,吩咐下人道:“准备开餐吧。”   这餐饭,在平静中度过,餐间,沈太太一直低头吃饭,默然不语,倒是沈佳成不时询问儿子在国外的生活学习情况,知道儿子学业一直优良,他满意地点著头,沈太太在一旁,脸色更加不好看。   饭後,一家三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寒暄,沈琦拿出了为父亲和嫡母准备的礼物,送给父亲的是一块制作精良的精工表,送给嫡母的是一款新出的贵妇皮包,看到礼物,沈太太霜冻的脸色微微缓解,沈佳成自然更是乐得合不拢嘴,也许,不管儿子送什麽,他都会如此开心。   儿子离开身边四载,沈佳成才明白这个私生的小儿子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也许随著年龄增长,人都会对昔日的一些无情之举产生悔恨,也正因此,沈佳成才格外思念这个远离故土的幼子。   正在父子寒暄之时,站在客厅门侧的下人忙不迭地通知:“大少爷回来了。”   只见沈瑞大踏步走了进来,看到弟弟沈琦,他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沈琦急忙站起身来,沈瑞来到弟弟面前,伸出双臂,把弟弟紧紧搂在怀中,大声说:“欢迎回家!”   沈琦也笑著说:“嗯,谢谢!”   沈瑞拍著弟弟坚实的後背道:“你小子!怎麽变得这麽客气了?这一走几年,连电话都打得很少,我还以为把我这个当哥的给忘了呢!”   沈琦脸色有些尴尬地:“噢,平时课业很忙,再说,我也怕你太忙,打扰你……”   “好啦,和你开玩笑呢,咱们兄弟间,无需这麽客气,还是希望你象小时一样对哥哥乱喊乱叫!”沈瑞一回来,客厅里的气氛顿时活跃放松起来,沈太太脸上也有了笑容。   她平静地问儿子沈瑞:“你晚饭吃了没有?”   “妈,我在外面陪大客户吃过了。”   “嗯,既是这样,今天你们都很累了,说说话儿,就早点回房间休息吧。”沈太太慈爱地看著儿子沈瑞道。   转而又对沈琦,这回颜色缓和多了:“我已经让下人将你房间整理一新,一会儿让下人帮你把行包拿上去,你也很累了,早点上楼休息吧。”   沈琦客气地:“谢谢妈妈。”   “去吧。”   “那我上楼去了,爸爸妈妈晚安。”   沈佳成笑著回应儿子:“晚安。”   沈瑞揽著弟弟的肩膀,对父母说:“我也上楼去了,爸妈,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沈氏夫妇微笑著看著儿子,颔首应允。   兄弟俩相偎上楼,径直来到沈琦的房间,一进房间,沈瑞就抓住弟弟的肩膀,面带兴奋地说:“让我好好看看你!”   沈琦无奈地让哥哥上下打量著自己,把沈琦通身都看了一遍,沈瑞才放心地:“嗯,高了点,也壮了些,别的没有大变化。”   此时,下人敲门,把沈琦的行包送了上来,沈琦借故,避开哥哥的双手,坐下来整理行包中的物品。   沈瑞跟到弟弟身边,使劲拍了下他的肩膀道:“你小子!知道这几年哥哥有多想你麽?”   沈琦笑著把一个工艺品递到哥哥手中:“去埃及玩时给你买的。”   沈瑞爱不释手地拿著工艺品端详片刻,抬头对弟弟笑道:“你回来就是送给我的最好礼物!”   沈琦浅笑著回避开哥哥炯炯有神的眼睛,寻找著别的话题:“听说,你和肖家大小姐订婚了?”   第三十八章 兄弟   听到沈琦这样问,沈瑞那张本来因弟弟归来而兴奋无比的脸,一下子沈了下来。   良久,他冲弟弟点了点头,答:“是。”   沈琦拍著哥哥的肩,由衷地祝福他:“大哥,恭喜你了!我是刚才听爸爸妈妈说的,这麽说,既然已经订婚,结婚也就是这一年内的事了?”   沈瑞走到窗前,一下子拉开窗帘,夜已深,外面是万家灯火,这深深的夜色,包容了多少都市情男欲女的爱恨情仇?   沈瑞拉了拉颈上的领带,沈默片刻,他幽幽地道:“这桩婚事,是爸妈认可的,我本人对肖芸芸……并没有什麽感觉,说实话,我很烦,我才二十六岁!爸妈为什麽这麽著急让我成家呢?”   沈瑞回过头来,双眉紧皱,凝视著弟弟幽深的眼眸,眼中满含无奈。   沈琦走到哥哥面前,一只手放在他肩上,轻声安慰他:“你是大哥嘛,所谓成家立业,立业和成家是相辅相成的,我想这桩婚事爸妈也是经过慎重考虑才决定的,听妈说,肖芸芸很出色,还取得过一个新花雨选美比赛的冠军,想必美豔不可方物,家世背景和咱家也般配,大哥,你还有什麽不满意的呢?”   沈瑞不屑一顾地嗤之以鼻:“那个选美比赛,肖氏是幕後的大赞助商之一,人家能不给他们家点面子吗?”   沈琦含蓄地笑道:“话虽这麽说,不过……如果本人没有一定姿色,那些评委怕也不敢把这麽重一个头衔戴到她头上。”   沈瑞微叹了口气:“唉,那倒是,肖芸芸本人确实是不错,清纯美丽,在国外受过良好教育,性格也柔和,只是……”   话到这里,沈瑞顿住了,他低下头,沈默良久,才抬起头看著弟弟轻声道:“不知为什麽,我是真的不想结婚,一想到迈进婚姻门槛,永远把自己这一生和一个女人拴在一起,我就感到……窒息!琦,如果我们能永远年轻,永远这样住在家里,自由自在的……该多好啊!”   沈瑞热切地看著弟弟,他的眼睛炯炯有神,还带著某种热烈的渴望,看得沈琦有些尴尬,他微垂下头,低声说:“哥,别想那麽多了,也许有些事,车到山前,你就想通了……”   “嗯,也是,你今天刚回来,别总提这些让人心烦的话题了,对了,别净说我,说说你吧,在国外交没交女朋友?”沈瑞笑著看著弟弟的眼睛,似乎想要找寻答案。   沈琦平静地答:“没有。”   “真的没有?”沈瑞瞪大双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我看了你发给我的照片,上面有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孩好象和你很亲密啊,长得还挺漂亮的。”   沈琦蹲下来,一边整理著皮箱中的书籍,一边漫不经心地答:“哥,那只是我同学,非常正常的友情关系,你别瞎想。”   沈瑞也蹲了下来,笑著拍著弟弟的背:“琦,你都二十二了,交女朋友很正常啊?别辜负自己的好年华啊!”   沈琦看了眼哥哥,无奈地笑:“刚才你还和我谈对婚姻恐惧呢,现在又诱惑我跳火坑……”   沈瑞哈哈大笑著站起身,在床上坐下来:“我畏惧婚姻,但我不畏惧炮妞啊!我只是不喜欢被束缚,真的,琦,现在象你这样,出生在我们这样富贵之家,还能洁身自好,一直守身如玉的男人,已经绝种了。”   沈琦心里暗暗地笑,虽然他已经不是什麽处男了,但他确实不滥情,这倒不是因为他多清高,只是沈琦的观点一向认为,和没有过深感情的人乱搞,是件非常无聊的事情。   但这话他不能对哥哥说,他总不能说自己已经有过恋人了,只不过对方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美国男人。   自小独特的成长经历,养成了沈琦独立思考,不与任何人完全敞开心扉的习惯,哪怕是对自己最最亲密无间的哥哥。   所以他以沈默的微笑来回应哥哥,继续整理他的皮箱。   沈瑞站起来:“琦,今天你累了,就早点休息吧,东西明天再整理。”   “嗯,好的。”   “那我出去了,晚安,作个好梦哟!”   “晚安。”   哥哥出去後,沈琦把压在箱底的汤姆的照片拿出来,一屁股坐到床上,仔细端详起来。   照片上的汤姆是那麽阳光帅气,笑容一如夏威夷的阳光般明媚灿烂,看到他的笑脸,沈琦又禁不住想到临别时他那张哭泣的面容,心情不禁有些压抑,沈琦暗暗笑自己,原来我也不是铁石心肠啊!   放下照片,打开手机,好几条短信跳了出来,是汤姆的,都是问候和关切的话语,沈琦有点无奈了,想给他报个平安,但转念一想,这样藕断丝连,害人又害已,所以狠了狠心,把手机中那张美国卡抽了出来,换上了国内的卡。   兰涛这边。   他已经在兰氏上了几个月的班,初步熟悉了公司的一些流程的人际关系,少年老成的他,西装革履,看上去象个企业未来领导人的样子,这天,他因为路上堵了很久的车,所以归家姗姗来迟。   待他打开居室的门,发现田园正在给盆花烧水。   他走过去,轻轻环住田园的腰,用脸磨挲著他的脖颈,温存地道:“园,这周我想请几个朋友在家里聚聚,你准备几个拿手菜,好吗?”   第三十九章 前奏   田园继续浇他的花,漫不经心地答道:“请就请呗,以前又不是没请过?你只要到时通知他们就好了,家里一切都不劳你费心……”   兰涛的好友,田园都已经熟悉,以前这类聚会也时有发生,所以田园不以为意。   兰涛轻轻把田园的身体扳过来,将他手中的水壶放在地上,有些郑重而又略带几分小心地对他说:“园,我想把……沈琦也一并请过来,多年不见,上次见面时间紧匆匆聊了几句,这次聚会,有几个中学时不错的同学,所以想带上他,当然,如果你介意,我就不通知他了……”   田园定定地看著兰涛,说实话,他心里还是有些介意的,毕竟他没有失忆,把那段不愉快的记忆完全从脑海中抹去是不可能的。   但因为有了上次兰涛对他的那次试探,田园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僵,让兰涛难做人,毕竟他之前和沈琦是不错的朋友,为了自己就彻底让他们断交,他觉得没必要。   於是田园平静地回答兰涛:“没事儿,让他来吧,那麽多人不多他一个,再说,那事儿……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我想他……也是如此,你们毕竟是朋友,该怎麽来往还怎麽来往,不要因为我就断了交情。”   兰涛开心地搂住田园:“亲爱的,你能这麽想就好,毕竟没有什麽事儿……是过不去的。”   田园笑笑,推开兰涛,引开话题:“好了,准备吃饭吧,等你半天了,汤都炖老了……”   “哎,好的!我先去洗把脸,今天外面好热……”兰涛一边说著,一边脱掉衣服去了洗手间。   周日,因为今天有家庭宴会,所以田园很早就忙活开了,起床後就开始收拾房间。   田园和兰涛同居後,家里一直没有请固定的佣人,因为怕佣人嘴巴不严,出去把他们的关系说长道短,再说,这些家务活在田园看来,也没有多麽繁杂,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就请个锺点工。   可巧今天兰涛公司还有些事要处理,因为宴会定在下午四点,所以兰涛就先去了公司,田园一个人在家中打理一切。   沈琦是和兰涛一起过来的。   之前,因为沈琦不知道兰涛现在的住处,所以得知兰涛在公司加班後,就直接去了兰氏企业,在兰涛的办公室里坐等他。   兰涛怕沈琦等得不耐烦,给他找了几本杂志,同时抱歉地对他道:“我有点资料要汇总一下,一会儿就好,你先坐会儿。”   沈琦翻看著兰涛递过来的杂志,冲他挥了挥後:“没事儿,你忙你的。”   兰涛在办公桌前坐下来,一边忙著敲击键盘,一边抽空和沈琦聊著天:“怎麽样?去你家公司报到了吗?”   沈琦浅笑著答:“去了,已经开始上班了。”   几句闲谈之後,兰涛象想起什麽似的,他把手中工作停了下来,看了眼沈琦,略作思索,然後平静地问他:“你还记得田园这个人吗?”   沈琦抬眼看著兰涛,有些漠然地:“田园?是哪位?咱们昔日同学吗?”   兰涛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不是,是一个和你有几面之缘同时有些误会的男人,你还记得,高三的那个夜晚,你打电话给我,让我找几个哥们收拾一个家夥,他就叫田园……”   沈琦瞪著眼睛,片刻後,他把手中的杂志放到旁边的沙发上,恍然大悟地:“噢……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他呀!”   兰涛看著沈琦,含蓄地笑了,笑容中带著一丝不易捉摸的隐讳。   当然,沈琦不明了这些,他反问兰涛:“怎麽,你现在和他还有联系?”   兰涛故作平静地:“嗯,我们现在是不错的朋友,今天的聚会,他也在,小琦,我觉得,你们之间是有些误会的,之前,你可能误解他的意思了……”   沈琦看著兰涛,表情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沈静,他拾起杂志,重新开始翻阅,同时云淡风清地问兰涛:“噢,是误会了,那时我年轻气盛,看不惯的就喜欢动武,怎麽?他没有记恨我吧?”   兰涛在心里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心想,沈琦这个家夥,表面上看是成熟平和多了,但骨子里还是改不了那副臭脾气,傲气凌人。   他是不知道,他这不痛不痒的一句话,给自己当年带来多少愧疚?又给心爱的田园带来多少伤痛和折磨?   当然,现在一切都过去了,自己不想再去追究谁是谁非,园那样一个宽厚平和的人,好不容易走出那段阴影,也不想再去揭那块伤痕。   心中虽然这样想,但表现上还是要过得去,於是兰涛不轻不重地答复沈琦:“没有,他早就不记得你是谁了。”   “噢,那就好……”沈琦淡淡地答道。   之後,两个人陷入长时间的沈默,兰涛继续敲击键盘整理他的资料,沈琦继续读他的杂志。   接到田园的短信後,兰涛合上笔记本电脑,站起身对沈琦说:“咱们走吧,几个朋友已经到齐了。”   沈琦姗姗站起:“好的。”   取了车後,兰涛先行,沈琦紧随其後,两人一前一後驶往兰涛和田园的住处蓝屏家园。   到达後,两人停好车,先後下得车来,兰涛引著沈琦走入他家。   第四十章 重逢   打开房门,进入客厅,沈琦发现,这套居室超乎寻常的整洁!   淡绿和白色为主色调的装修风格,清新自然而不落俗套,沙发、茶几、地板,处处都是纤尘不染。   阳台上,一盆盆精心修剪的盆花,花团锦簇,枝繁叶茂,给居室增添了无限生机。   而房间里的很多细节,比如沙发上的精美坐垫、茶几上的精致台布,以及高档木门上悬挂的卡通挂件,都显示了这套房屋主人的独具匠心,很显然,这样一套宽敞明亮、装修豪华的住宅,能收拾得如此整洁而且精致,它的背後,必定有位心灵手巧、兰心慧质的女主人。   但是,这位女主人是谁呢?   沈琦在心中暗暗纳闷。   此时,客厅内已有几位沈琦和兰涛昔日同窗恭候他们多时,现在看到沈琦到来,因为已是几年不见,老友别後重逢,自然分外惊喜,所以众人大呼小叫地寒暄起来,客厅里的气氛一时之间热烈至极。   兰涛环顾四周,不见田园,仔细搜寻他的身影,却发现他在厨房忙碌,兰涛急忙走过去,轻声提醒他:“沈琦来了,过去打个招呼吧?”   田园回过头,平静地:“噢,好的,等我洗把手就来……”   田园去了卫生间,他摘下腰间的围裙,拧开水龙头,慢慢把手洗净。   将手擦干後,他站在卫生间的梳妆镜前,注视著自己,镜中的他,依旧清新俊雅,只是,神情中带了一点点紧张。   良久,象下了什麽决心似的,田园推开门慢慢走向客厅。   客厅里那几位昔日同窗初见时的惊喜渐渐平息下来,大家都在平静地询问著彼此的近况,而此时的沈琦,就站在客厅中央,面朝田园过来的方向。   田园缓缓踱到沈琦的面前,平静地和沈对视著,一旁的兰涛见此情景,急忙给他们引荐:“噢,小琦,这是我朋友田园,你以前见过的……”   同时对田园轻声道:“沈琦,我高中同学,刚从国外回来不久。”   田园定定地看著沈琦,片刻後,他勉强笑了笑,冲沈琦伸出手:“欢迎……”   有些惊异的沈琦,此刻礼貌性地微笑著,伸出手和田园回握了一下,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尴尬。   此时此刻的沈琦,脑海中其实对田园已经没有什麽印象了,如果有,也相当模糊。   他只记得,田园是个相貌平常,衣著低档、言语拉沓、喜欢纠缠不休的GAY,别的,他真的不记得那麽多了。   而眼前的田园,确实给他耳目一新的感觉。   居家的田园,上身著一件浅黄棉质衬衫,下身一条卡其色修身休闲长裤,脚上赤脚穿著拖鞋,虽然这一身非常随意,但穿在他身上却很合身,有著说不出来的亲切和性感。   再看面部,被兰涛宠溺、甜美爱情滋润著的田园,心情舒畅、衣食无忧,虽已年过三十,但和二十六七岁时的相貌没差别,甚至状态更好,肤质细腻、眉宇之间充溢著幸福和满足,头发不长显得很精神,整个人都透著一股灵气。   就是这股灵气,让沈琦心中暗暗惊异!   甚至无法把眼前这个清秀的男人和五年前那个纠缠他、被他狠狠教训的老男人联系在一起!   但是,因为之前有过兰涛的引荐,所以他不得不确认,眼前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叫田园的老男人。   沈琦毕竟是沈琦,他的傲气是与生俱来的,所以,纵使现在他心中吃惊不已,但表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清不露痕迹的模样,平静地注视著田园。   而此时的田园呢?   说他已经把沈琦从心底深处彻底抹去,那是自欺欺人。   眼前这个曾深深伤害过自己的男人,已经从少年长成青年,他身著一件白色立领夹克衫,里面是浅紫色的宽松体恤,下身是青灰色的休闲裤。   他的身高略有增长,身材也比当年稍显魁梧,柔顺飘逸的半长黑发令他的气质更显不俗。   他的面容,依旧俊美生动、栩栩如刻,只是隐去了当初那股锋芒毕露的劲头,取而代之的是含蓄镇定的气势。   五年前,就是这个男人,在初见时给田园留下了太深印象,而後他象著了魔一样的迷恋他,再之後那场伤害案,彻底改写了田园的人生!   这样一个曾令他刻骨铭心的男人,田园又怎麽会轻易忘记呢?   此刻田园的内心,真可谓是波涛汹涌、百感交集,但他尽量压抑著自己,做出一副平静如水的样子,因为他不想让深爱著的兰涛为难。   看著尴尬的田园和沈琦,兰涛不失时机地打著圆场,他一边拍了拍二人的背,一边笑声朗朗地冲众人道:“其他诸位都很熟了,就不一一介绍了,酒菜已好,大家准备入席吧。”   第四十一章 变化   众人说话间纷纷去卫生间洗手,而後来到饭厅,餐桌早已被田园布置完毕,碗筷盘碟一应俱全,摆放得井然有序,所有瓷器全是景德镇上等青花佳品,晶莹剔透,显示了主人不凡的品味。   两个凉菜拼盘和四盘精致炒菜已经上桌,待到大家一一落坐,田园又把厨房中正在煨著的两个汤菜端了上来,看著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精致菜肴,众人不禁连声夸赞田园的手艺,田园面带羞色,有点不好意思,兰涛欣慰地看著田园,目光里充满了爱意。   席间,兰涛陪著他这群新朋旧友推杯换盏,胡聊乱侃,田园不断起身给众人调菜,中间他还去了两趟厨房,把已经凉掉的汤菜换成热的。   一位兰涛在国内非常好的范性同学对田园吆喝道:“田哥,你别忙活了,坐下来吃吧。”   田园温和地:“没事儿,你们吃你们的,厨房还有个汤,我去看看……”   众人笑看著兰涛,直夸他好福气。   沈琦默默地看著这一幕一幕,心中是百思不得其解,先前兰涛告诉他,自已和田园是朋友,他只以为是兰涛可怜田园,所以和他交了个普通的酒肉朋友,但今天看这情形,田园在这个家里忙里忙外,迎宾待客的一招一式,俨然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嘛!   而且更令人狐疑的是,兰涛在国内的朋友对这些都持见怪不怪、坦然自若的态度。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其实说到底,兰涛已经和田园好了三年多了,他就算再谨慎小心,也不可能把田园金屋藏娇般彻底隐藏起来,田园终究还是要见人的。   因为兰涛本身是个爱交际之人,雄厚的家世背景促使他在国内拥有为数不少的朋友,而在和田园相爱笃深、形影不离之时,他就渐渐把自己交际圈子里比较可靠的几位朋友引荐给了田园,其中就包括今天在坐的,除了沈琦之外的这几位好友。   若说这几位好友知不知道兰涛和田园的关系呢?   可能大家心中隐隐约约能猜出几分,但兰涛和田园在众人面前不可能太过亲热,顶多是眉目传情,所以众人也不便多做猜测,只是心照不宣地定义他们为关系比较亲密的同性朋友罢了。   当然这一切,不明就里的沈琦是不了然的,但是,以沈琦的聪慧和缜密,很快,他就洞察了二人关系的微妙之处。   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的酒宴结束後,兰涛站起身拍了拍田园的肩,向他道:“园子,麻烦你收拾一下,我和哥们去隔壁搓几圈儿。”   田园默契地冲兰涛道:“去吧,这里一切有我呢。”   众人笑语连连地去了隔壁的客厅,麻将桌早已经摆放整齐,兰涛带著沈琦四人从容坐下,摆开阵势,开始搓麻将。   另有几人,坐在旁边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   田园在饭厅独自收拾酒桌,其中一个来客看此情形,体贴地问他:“田哥,我帮你收拾吧?”   田园欣然笑道:“不用,没有多麻烦,厨房有洗碗设备,我收拾下去就好,你玩去吧。”   来客笑著,恭敬不如从命,踱去了隔壁房间。   此时,沈琦一边搓著麻将,一边瞟著饭厅田园所在的方向,用耳聆听著饭厅的动静,心中自是不平静。   片刻之後,手脚麻利的田园就将酒桌上的碗筷盘碟悉数收拾下去,将饭桌擦净抹干,地面清理干净,椅子摆放整齐,随後,他悄悄去了厨房。   二十分锺後,田园已经将所有餐具都清洗干净,装入橱柜,他洗净双手,摘掉围裙,轻轻来到客厅,站到兰涛身後。   兰涛回头看他,二人相视而笑,笑容里那份默契自不必提,真是羡煞旁人,当然,诸位好友都在忙碌,或看牌,或聊天,不以为意。   但沈琦静静地看著这一幕幕,心中更加不平静。   十分锺後,兰涛起身轻声对田园说:“我去趟卫生间,你帮我摸几圈。”手中拿著茶杯的田园冲他嫣然一笑,放下茶杯,姗姗坐下,代替兰涛与众人对弈。   这样一来,田园和沈琦就是相邻而坐。   沈琦忍不住用眼描了他两眼,只见田园目不斜视,只管专心看牌。   沈琦隐约记得,如果没记错,田园应该有三十二岁了,但此时这麽近距离地看著他,发现他皮肤细腻紧致,看不见一丝皱纹,保养得实在是好,一点儿不象三十出头的人,只从面相看,与二十几岁的人没有多大区别。   而且,直到此时,沈琦才第一次细微地审视了下田园的相貌,发现他不胖,但也不过於清瘦,眉眼口鼻看似平常,但组合在一起却显得很清秀,整个人看上去气质清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这和五年前那个对自己纠缠不休,形象猥琐的老男人简直有著天地之别!   沈琦当然不明白,这种味道,很大程度是兰涛赋予田园的,他的爱、他的呵护、他的体贴,在温暖著田园的同时,也如春风化雨般在不知不觉中改变著他。   爱情是一种奇妙而充满魔力的东西,他可以令一个平淡无奇的人起到脱胎换骨的变化,进而转变成一个充满魅力温柔可爱的人!   当然,身在此山日日亲密无间的的兰涛和田园二人是体会不到这种变化的,在他们心里,只有对彼此的浓浓爱意,再无其他。   但是,沈琦远走他乡四载,突然归来,现在让他猛然见到这样一位清新佳人,他是完全能体会得到田园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的。   所以,沈琦心里的震惊在逐步加深。   比田园的外表带给他更大震撼的,就是兰田二人的微妙关系。   如厕归来的兰涛静静地站在田园身後,田园回头用眼神示意自他坐下来替换自己,兰涛轻轻摇头按住田园的肩膀,让他继续牌局。   田园的牌艺不如兰涛,在出牌过程中,兰涛不时俯下身,低著头,指点著田园手中的牌,教他怎样出牌,期间,两人的头几乎是紧挨在一起的,那种亲密无间,恐怕就是傻子也能看出一丝端倪,更何况冰雪聪明的沈琦。   沈琦在心里暗暗感慨:不要怪我不明白,要怪只能怪这世界变化快!   第四十二章 心境   兰涛带著一干朋友搓了几圈麻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好客的兰涛让田园把酒菜热了一下,加了两道菜,款待他这些朋友又来了一顿夜宵。   众人酒足饭饱,闲聊了一通,此时夜色已深,诸位不便久留,於是纷纷起身告辞,兰田二人笑脸送宾客至楼下,回转家来,田园忙不迭地收拾起房间来,中间,兰涛想伸手帮忙,被田园笑著劝阻了:“算了,你还是去洗澡吧,我一个人忙得过来,你越帮越忙……”   兰涛只好笑著从命。   待兰涛从浴室出来,田园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此时已近午夜时分,兰涛让田园快去洗漱,自己独自上了床。   待田园从浴室擦著头发慢慢踱到卧室,发现兰涛正半躺在床上静静等他。   田园一屁股坐到床上,今天他是有些累了,兰涛微笑著,伸手将他拉到自己怀里,爱昵地对他道:“今天辛苦你了……”   田园笑著不以为然地回他:“要是这也算辛苦,那些成天在大桥工地等活干的人不还活不活了?我一个男人家干这点活算什麽……”   兰涛一边温存地抚摸著田园的头,一边若有所思,他陷入了沈思。   此刻,兰涛心里想的是,明天他要回家见父母,同时约好一起打高尔夫球,如果,如果他和田园的恋情能被认可,那他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带著田园回家见父母了,而且,以田园一贯懂事乖巧的性格,他相信他父母一定会喜欢,可惜啊……   这种恋情不被世俗认可,更不可能被他父母接受,所以田园还是要被迫地、委屈求全地做他背後的爱人,这是兰涛不愿意看到、但却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沈琦这边。   从兰涛家出来,他独自驾车回家,路上,他一直在思忖:看那情形,兰涛和田园的关系绝对超出正常友谊,现在回忆起来,自己当年做的的确有些过分了……   这个时候,是沈琦第一次对自己当年的轻狂行为後悔,其实当时不满十八岁的他,与其说是反感田园对他的示爱,不如说是反感自己的GAY身份。   现在经过了这麽多年,自己长大成熟了,已经能坦然接受喜欢同性这个事实,只是当年因为少年叛逆而对别人造成的伤害,却永远无法挽回了。   不过,话说回来,没有当年那档子事,兰涛和田园也不可能走到一起,这样说来,自己在无意之间还撮合了他们……   想到这里,沈琦不禁苦笑了一下,这个结果实在是他始料未及的。   现在呢,既然兰涛和田园已经好上了,说对当年事一点不怀芥蒂是不可能的,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有慢慢去化解了……   不知不觉间,沈琦发现已经来到自家门前,停好车,上了楼,此时父母早已经休息,哥哥沈瑞有应酬没有归来,沈琦悄悄回到自己房间,径直去了浴室。   在浴室的花喷之下,沈琦冲洗著健美性感的身体,洗过之後,他来到浴室外间宽大的梳洗镜前,注视著镜中的自己。   他的肌肤洁白光莹,肌肉块块紧绷,身上没有一丝赘肉,宽肩、细腰、长腿、丰臀,绝对是让男女都发花痴惊声尖叫的那种魔鬼身材。   再看他的面部,白晰细腻的脸颊,浓淡适宜的双眉,深邃明亮的双眸,高挺倔强的鼻梁,秀美性感的双唇,再配以雕刻般富有棱角的面部轮廓,这样的美色男子,谁第一眼见到会不动心?   呆呆地注视著镜中的自己,沈琦不禁想到那天哥哥沈瑞劝他的话语:琦,你可别辜负了自己的好年华啊!   想到这里,沈琦唇边不禁勾起一抹苦笑:如果可以,谁愿意任由自己的如花美眷、似水年华空流逝呢?   只是,只是……   他所想要寻的那份真爱在哪里呢?   此时的沈琦,已经不再是四五年前那个幼稚少年,他已经可以比较理智地反思自己的人生,审视自己的爱情观。   沈琦外表看似冷酷,但抛开那层层伪装的面纱,他内心深处其实是个非常脆弱,也非常需要真心被呵护的人。   虽然他至死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这却是他的本质。   汤姆爱他,这一点沈琦心里很清楚,但他不能答应汤姆,一是因为他的事业在国内,怕汤姆跟来後适应不了环境最终还是要离去,再有,就是沈琦骨子里是个非常保守的人。   因为尊重父亲的决定,沈琦去了国外修读大学,别看表面上他可以和外国友人谈笑风生,打成一片,也能坦然接受国外的种种礼仪和风俗,但内心深处,他渴望的,还是东方人传统的那种相处模式,渴望那种温馨和谐的家庭氛围。   也许是幼年丧母,令沈琦更加知道家庭的重要性,也许是自幼在孤独歧视中长大,所以他更需要一份来自家人的温暖,总而言之,经历了这几年漂泊的求学生活,沈琦越来越感觉到,他的真爱在国内。   他要找的那个男人,也在国内。   虽然他说不出来那个男人具体的样子,但沈琦知道,他一定是善解人意的,能深深温暖他内心的一个普通男人。   沈琦穿著睡衣,推开浴室的门,来到卧室,夜已深,可他却没有睡意,感觉房间里非常憋闷,空调调不出那种清新的自然气息。   他来到窗前,一把推开窗子,把身体探在窗外,呼吸著夜晚那清凉而略带一丝苦涩的空气。   夜风吹来,沈琦感觉浑身都舒爽起来,他把身体微微探回,倚靠在窗前,点燃了一只香烟。   沈琦平时不吸烟,但心情特别烦躁时,他会吸一只用以安定心情。   就在此时,他的门开了,回转头一看,是哥哥沈瑞回来了。   第四十三章 诱惑   推开房门的同时,沈瑞隐约看到了窗前的弟弟,他拧亮卧室的灯,温存地问沈琦:“怎麽还没睡?”   沈琦看到哥哥,笑了一下,掐灭手中的烟蒂:“没什麽睡意……”   看到沈琦吸烟,沈瑞有些惊异:“怎麽你吸烟了?”   沈琦淡淡地:“平时不吸,只是有时心烦时才来两口……”   沈瑞定定地看著弟弟,眼中是饱含疼惜的爱意,他走上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少吸,对身体不好。”   沈琦懂事地:“我知道……”   顿了一下,沈瑞关切地问弟弟:“怎麽样?在公司这些天还习惯吧?”   “还好。”沈琦总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沈瑞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浅笑著说:“带你的李总经理是公司的老人了,对公司所有业务都比较熟悉,相信跟著他你会学到很多东西,待你对公司有一定了解後,我会建议爸爸委派一个重要职务给你。”   沈琦云淡风清地暗自笑著,抬起头对哥哥说:“大哥,这个我不急,我还年轻,做什麽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知道自己目前最重要是学东西。”   沈琦大学学的是经济,但他兼修了一门法律,每门功课成绩都相当优异,所以对他来说,公司的所有业务加之一些重要关节,他都能很快领会并抓住主旨,他现在缺乏的,只是一些实践经验,这一点他很清楚。   沈瑞豁达地笑著,再次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你能这样想就好了,年轻时嘛,就要多磨砺,假以时日,我相信我弟弟一定是我们沈氏的栋梁之材,放心吧,哥哥会尽力提携你的,毕竟沈氏未来是我们两兄弟的。”   沈琦满含深意地笑著,看著哥哥道:“我知道……”   沈瑞求学时,学业虽无弟弟优良,但社交能力很强,四年前他从哈佛归来,进入沈氏时就被委以重职,由其生母亲自扶持,所以对公司情况很快熟悉,并且迅速进入公司管理层,现在他已经做到公司副总裁的位置,而其母亲沈太太已经退居幕後,只是一些关键的董事会会议才来参加。   沈太太的意图很明显,她就是想让亲生儿子未来掌控沈氏的大权,而排斥庶子於局外,这一点,冰雪聪明的沈琦不会参不透,而且这次他从哈佛回国,在沈太太建议下,沈琦进入沈氏所担任的职务是总经理助理,沈佳成当时没反对,是因为他觉得让小儿子跟著一位自已信任的老部属,应该会学到很多东西,这比一下子给他委以重担要切实可行得多,沈琦自己也知道,从公司一个小角色做起,往往能多角度窥视这个公司的现状,对於自己以後在沈氏长足发展是有好处的。   所以不管哥哥和嫡母说什麽,他表面都一一应允,不做争论,因为他知道,现在是他积聚实力的时候。   谈完工作,沈瑞又开始关心沈琦的婚恋问题,他亲热地拉著弟弟在床上坐下,用力揽住弟弟的臂膀:“琦,你回来後有没有交女朋友?”   沈琦无奈地笑著:“没有,哥,我回来才多久啊?”   沈瑞充满惊喜地笑望著弟弟,良久,沈琦都被哥哥注视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此时沈瑞说道:“我这麽帅的弟弟,不知有多少女人惦记你呀!如果哥哥我是女人,怕也会爱上你的!”   沈琦脸红了,他推开哥哥的手:“哥,你胡说些什麽呀,你怎麽会是女人呢?看你泡妞那些花招吧……”   沈瑞哈哈大笑著:“哈哈!我只是在打比方嘛,不过,说这两句就让我弟弟害羞了?”说著,他凑近窥视著弟弟的表情,看到沈琦难得出现的羞涩,他笑得更起劲了。   笑够之後,沈瑞对弟弟说:“中秋节我和肖芸芸想在家里组织个派对,她会邀请她一些熟悉的姐妹过来,我也会带一些熟悉的兄弟参加,她早知道我有一位才貌双全的美男弟弟,所以这次特意介绍她表妹任雪儿给你认识,任家在国内制造业领域拥有重要位置,而任雪儿本人不但聪慧美丽,正上大三的她学业也非常优良,和你真是相得益彰,据她姐姐说,她小妹对待爱情非常谨慎,从来没有交过男友,这一点和你也很般配啊!”   沈琦低著头无奈地点了点头,片刻後,他抬起头对哥哥道:“哥,说实话,我真不想这麽早交女友,因为我心还没定呢,怕耽误人家女孩子,不过既然你和未来嫂嫂这麽好意,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就权当多认识个异性朋友吧!”   “好的,到时你们聊聊再看吧!”哥哥慷慨应允著,同时拍了拍弟弟的後背,站起身:“早点休息吧,已近凌晨了,我也回去冲个澡,今天加班累死了。”说著还伸了个懒腰。   沈琦看著哥哥:“嗯,哥你也早点休息,以後工作别太拼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嘛!”   “我知道,那我出去了?”   “好的,大哥晚安。”   “晚安。”   兰涛这边。   身为独子的他,在兰氏没有什麽竞争对手,不过他肩上的担子很重,父亲兰志坚对这个自己未来的接班人报以莫大希望,总是希望他能很快进入角色,尽快挑起兰氏的大梁,所以兰涛感觉压力很大,但他责无旁贷,只有尽力而为,好在他为人爽快缜密,在熟悉公司业务流程後,很快胜任了父亲交待给他的重要角色,并且常有一些不俗的发挥,这一点令兰志坚内心很是欣慰。   自从沈琦回国,兰涛和沈琦便时常保持联络,友情越见深厚。   而自从上次那次聚会之後,兰涛心里认为,上次一见,田沈二人表面都无甚惊愕和不便,看来他们心中的疙瘩已经随著时间推移慢慢解开,那麽以後兰沈两家就可以放开走动了。   所以心情大好的兰涛,在半个月後又在家中组织了一次这样的朋友聚会。   当沈琦收到兰涛的邀请电话时,虽然表面故作平静地答应著,但内心却在暗暗惊喜。   他等这个邀请,已经等很多天了。   自从上次从兰涛住所回来,那个地方就象有魔力一般,把沈琦的心给粘住了,他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麽,只是非常渴望能再次体验那种温馨默契的氛围。   第四十四章 送花   兰涛和田园的宴会定在周六,仍是傍晚。   赴宴那天,沈琦斟酌再三,决定带点礼物,回回都是赤手空拳去人家白吃白喝,著实说不过去。   他在市中心繁华的银质百货大厦转了又转,最後选中两瓶价值不菲的龙舌兰酒,出得大厦,看到一边的花店,沈琦停下脚步,思忖片刻,他走了进去。   “先生,您好,请问我能帮您做点什麽?”花店小姐殷勤地向沈琦打著招呼。   一身米黄色西服的帅气沈琦伫立在花丛中,顿时给这家花店增色不少。   正在沈琦犹豫不决之际,花店小姐又补充地问道:“请问您是想送花吗?送给男士还是女士?”   沈琦略做思考,静静地答道:“男士,一位素雅的男士。”   小姐笑著看著沈琦,善解人意地答道:“噢,先生是要去做客,所以想送花给主人,是吧?”   沈琦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小姐走到一大丛清新欲滴的百合旁边,热情洋溢地向沈琦推荐道:“先生如果想给男士友人送花,而对方又是位儒雅君子,那就送百合吧,百合花象征著纯洁、高雅、财富、荣誉、神圣,清新脱俗的百合花散发淡淡的清香,就象不问尘事的君子,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圣经里记载百合花是由夏娃的眼泪所变成,为纯洁的礼物,因此世人认为百合花为纯洁清新之意的代表,正符合先生那位素雅的男士友人啊!”   沈琦微笑著看著花店小姐,心里暗暗称奇:一个卖花的小姑娘也有如此口才,真是人不可貌相。   随後,沈琦柔和地对她道:“那就给我来二十朵吧。”   “好的!”小姐欣喜地答应著,一边麻利地给沈琦包扎著花朵,一边继续热情地夸赞著沈琦:“先生真是有心人呢,二十朵百合象征著两情相悦,矢志不渝,送给友人还真是含义美好呢!”   沈琦暗暗笑著,微微点头,其实二十朵只是他随意想的一个数字,并没有忖度这其中有什麽含义。   几分锺後,花店小姐把包扎精美的二十朵百合花递到沈琦手中,沈琦付了款,挥手和她告别。   沈琦左手拎著棕色皮包,右手抱著大束清新欲滴的百合花,推开花店的大门,向外走去。   他後脚刚一跨出花店的玻璃门,店里的几个小姑娘就围到一起开始小声惊叫:“哇!他长得好帅呀!”   “天!这麽帅,居然送花给男人,他不会是GAY吧?”   “不会吧?哎呀,那就太可惜了!”   ……   沈琦当然没有听到这番议论,他匆匆走到自己银灰色的宝马车前,打开车门,把花放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上得车来,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在启动之前,他又瞟了几眼青翠新鲜的百合花,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笑意,把车启动,向兰涛家的方向驶去。   因为买花,沈琦姗姗来迟,其他友人都到了,他按门铃时,是兰涛来开的门。   听到门铃声,兰涛一边答应著:“来啦来啦!”一边匆忙走去开门,同时对其他朋友戏说道:“肯定是沈琦那小子,他今天来晚了,看一会儿怎麽罚他……”   打开屋门,看到沈琦右手递过来的鲜花,兰涛惊讶的程度不亚於发现新大陆:“呵!你小子!这美国没白呆是吧?学会西方人那一套了?我又不是女人,给我送花干嘛呀?”   沈琦倚靠在门框上,微微笑著,轻轻地对兰涛道:“你不喜欢,也许有人喜欢啊!”   兰涛笑看著沈琦,一时语塞,此刻沈琦也在看著他,微微含笑的双眼中藏著几许戏谑的成分。   兰涛心里暗暗骂著:好小子,就你眼尖,来了一次就被你识破了天机,人家别人都不说什麽,就你拿我开涮!   但这话表面不能说,此时,沈琦适时地打破尴尬,又把左手中拎著的两瓶龙舌兰酒递了过来。   兰涛接过礼物,表情更加夸张:“还给我送酒了?你说你来就来吧,哪这麽多穷客套啊,还是上等龙舌兰……”   沈琦走进客厅,一边笑著回应兰涛:“不能总来白吃白喝嘛!”一边用眼在客厅环视著,让他失望了,他没有看到田园的身影,只有几位同学的身影,热情地和他打著招呼,顷刻之间,客厅里谈笑风生。   兰涛把龙舌兰酒和百合花送到厨房,递给田园,告诉他是沈琦送的,让他处理,自己随後回到客厅陪朋友聊天。   田园平静地接了过来,盯著那束百合有些发笑,他把酒放在厨房的壁橱,把百合的包装轻轻拆掉,到隔壁找了个翠绿色的竹型大玻璃花瓶,倒上水,把百合插了进去。   田园环视四周,不知把这束花摆在哪里才合适,後来觉得还是摆在客厅比较好,就欣然来到客厅,将花瓶放在客厅电视幕墙下的桌面上。   田园放下花瓶的同时,又认真地将百合的花朵分散开来,让它看起来更加生机盎然。   今天的田园,上身穿那件兰涛多年前送给他,几乎没怎麽穿过的浅绿丝绸衬衫,下身一条白色休闲长裤,这身打扮,再配上田园白皙鲜亮的肤色,和沈琦送的百合花倒还真般配。   因为侍弄花朵太细致,田园没有注意到,沈琦此时就伫立在窗前,静静地观察著他的一举一动。   此刻的沈琦,已经脱去米黄色上衣,上身著一件大鸡心领对开的棕色毛衫,里面是一件同色系细格衬衫,没有打领带,袖子随意地挽到肘弯处,双手插兜,斜斜地倚靠在窗前,定定地看著田园。   田园抬头转身的瞬间,发现了沈琦,他愣了一下,随即微微绽放笑意,冲沈琦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沈琦看著田园,回应给他的是欣喜的笑容,也轻轻点头算是回应。   随後田园就去了厨房,他还要准备一会儿晚餐的菜肴,没空闲聊。   沈琦注视他的背影,神情里有一丝失落。   第四十五章 试探   十分锺後,田园又来到客厅,他手中端著水晶托盘,里面装著洗好的水果,准备送来给客厅中闲聊的宾朋们。   当他从厨房拐进客厅时,发现客厅中央,兰涛带著一干朋友围坐在沙发上谈天说地,只有沈琦一人独自立在靠近厨房的侧窗前,对著窗外的风景静静发呆。   听到田园进来,沈琦闪过身来,二人四目相对。   此刻,田园从沈琦那深邃的目光中找到了初见时那种能穿透他灵魂的震摄,这令田园不寒而栗,他手一抖,盘中的苹果滚落到地板上一个,慌张的田园急忙蹲下身去捡,可在他抻手之前,已经有一双洁白修长的手将苹果拾起,递到他手中。   田园抬头一看,是沈琦,他有些尴尬地对沈琦喃喃道:“谢谢……”同时接过他递过来的苹果。   却未料,沈琦在将苹果递与田园的同时,轻轻捏了下他的手!   这个动作太出乎田园的意料了,他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看了沈琦一眼,发现他的目光中闪著灼热的火焰,田园迅速把手抽离出来,匆匆走到客厅中央众人围坐的茶几前,放下水果盘,轻声说“你们慢用”,随後拿起那个掉落的苹果,匆匆走回厨房。   在厨房,田园用凉水冲洗著那个苹果,同时,借以来掩饰内心的慌乱,他不知沈琦为什麽要做出这种带有挑逗的动作,同时也责怪自己太沈不住气,居然会表现得那麽失态。   好在忙碌起来之後,田园刚才的尴尬和不悦就渐渐淡忘了,晚饭时,一切正常,大家谈笑风生,沈琦也有说有笑,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是会偶尔和田园对望时,会略有含义地微笑一下,对此,田园尽量装作视而不见。   都说朋友之妻不可欺,沈琦不是笨人,他不会不明白这一点,但他刚才为什麽会做那样下作之举?   其实这就是一些完美男人的自恋心理在作怪,他这个举动,只是个小小的试探。   五年後再见,田园翻天覆地的变化让沈琦心惊,而田园和兰涛在一起这个事实更让他惊讶不已,同时,他发现,田园这个普通男人也开始变得胸有成竹,波澜不惊,甚至面对自己曾向往和追逐过的男人都无动於衷,不露一丝痕迹,这让沈琦心里觉得很不舒服。   他在想,他真的忘记我了麽?   於是,他不失时机地试探了田园一下,看到田园慌乱的眼神,沈琦心里得意地笑了,他知道,田园没有忘记自己。   晚饭之後,如大家先前计划好的,这些人连夜驾车驶往郊外的坝上景区,准备第二天骑马游玩。   此时,华灯初上,一行车队飞快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兰涛的车里放著一支叫《月光边境》的悠扬钢琴曲,田园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头微微後倾,显得很享受。   兰涛笑著瞟了他一眼,疼惜地问:“怎麽,累了?”   田园微抬起头:“没有……”同时,将手中的桔子剥皮,分出几瓣送到兰涛嘴中。   兰涛微笑著咀嚼著爱人递来的桔肉,幸福之情不必多言。   车队到达景区後,他们住进了预订好的宾馆,大家吃了一顿夜宵,就纷纷回房间休息了。   他们预订的都是双人标准间,兰涛当然和田园一个房间,而沈琦则和另一个男性友人一间。   因为很累了,所以众人洗漱过後就纷纷倒头睡去,只有沈琦一人翻来覆去地睡不安稳,田园和兰涛就住在他隔壁,此刻,他在心里暗暗意淫:田园和兰涛现在在做什麽呢?   他们此刻会不会正赤身裸体地纠缠在一起,享受鱼水之欢呢?   想到这里,沈琦感觉下身一阵赤热,一股暖流直冲分身部位,他不禁暗暗骂著自己没出息,同时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第二天早八点,这些人准时起床享用早餐,餐後各自换上装备,在队长的带领下挑选自己适合的马匹,在九点准时出发,骑往著名的景点情人谷。   此时已是初秋时分,满山遍野开满鲜花的坝上地区仍然残留著几分夏的浪漫,同时还带著几分秋的风韵。   一干人等骑马到达情人谷时,已是中午时分,大家纷纷下马,准备在野外享用草地午餐,兰涛从小就和父亲兰志坚学习骑马,技术当然娴熟,飞身下马,姿势矫捷轻便,沈琦在国外也练习过骑射,所以这一切皆不在话下,他穿著骑马服,把他的身材衬托得更加健美修长,就连下马的动作也很优美。   只是孤陋寡闻的田园对这项野外运动稍显生疏和紧张,兰涛帮他选的是一匹比较温顺的白马,上马时,田园是在教练和兰涛的扶助下才上得去,骑的过程中,为了照顾他,兰涛也是一路慢慢腾腾地跟在他的後面。   现在,下得马来的兰涛一边叮嘱田园先不要忙著下来,一边迅速来到田园的马匹旁边,伸出双臂全力扶助他安全下马,关爱之情溢於言表。   就连他那一干朋友都受不了了,忍不住打起口哨,纷纷起哄:“哎,兰涛!注意影响啊!”   “就是,田哥没那麽娇贵吧?摔一下怕什麽?”   “哈哈!”   兰涛皮躁肉厚不以为意,顶多笑著回两句:“一边去!”“少多嘴!”   倒是羞得田园满脸通红,却还要微笑著佯装镇定,此刻,肤色白皙面带桃花的他更显得诱人。   这一幕一幕,旁边的沈琦当然都看在眼里,只是,他没有笑,心里却有隐约的痛感。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五年前,犯了一个极其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把一个非常适合他的男人,推向了别人的怀里。   午餐过後,这支骑马队伍继续前进,穿越影背山,直接穿越到住地,结束了一天的骑马活动,稍作休息後准备开始享用晚餐,本来,晚餐过後还有一台精彩的篝火晚会,但就在用餐之前,兰涛突然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是兰太太打来的,她在电话里告诉儿子:“小涛啊,你爸爸昔日一个非常要好的旧交突然来S市,今晚爸爸妈妈宴请他,你小时他见过你,现在他想再见见你,你现在在哪?能赶回来吗?”   兰涛有些为难,他开跑车来的,若说赶回市区,也就不到一个小时,只是……他为难地问母亲:“妈,那个人很重要吗?”   母亲肯定地告诉他:“很重要,他的父亲就是当今的XXX官员,你应该知道的,你还是回来一下吧,不要驳人家的好意,也不要让你爸爸面子上难堪。”   兰涛只好无奈地答应了母亲,放下电话,田园不解地问他:“家里有事吗?”   兰涛看著田园:“是的,家里来了位重要客人,我要先赶回去……”   “我和你一起回去吧?到了市区我再打车回家?”田园建议道。   可疼爱他的兰涛思忖片刻,说:“不要了,不要因为我扫了你的兴,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你就好好玩玩,明早和他们一起回去,让他们把你送到市区就行了。”   田园心里隐隐觉得这样不妥,但还未及他开口,兰涛已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道:“我不和你多说了,家里还在等我,我要赶紧赶回去。”   同时,对他的一帮朋友笑著示意道:“园子就拜托你们了,你们中的哪位好心人明天把他送回去吧,谁送他,我回头好好谢他!”   这帮小子纷纷大笑起来,说没问题,让兰涛放心走,就这样兰涛匆匆离开了。   田园送他上了车,在车里,兰涛向田园挥手,让他回去痛快玩,可其实田园哪有心情玩?   生性腼腆的他,只有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才会放得开,现在让他和一帮不甚相熟的大大咧咧的老爷们在一起,他有什麽乐趣而言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面还有个让他心生畏忌的人物,那就是沈琦。   第四十六章 愧疚   田园和兰涛的朋友们一起用过晚餐,此刻,火红的霞光在坝上草原的天际悄悄掠过,美丽的夜色呈现在他们面前。   盛大的篝火晚会开始了。   相传在远古时代,人们学会了钻木取火之後,发现火不仅可以烤熟食物,还可以驱吓野兽,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於是,对火产生了原始的崇敬之情。   後来,人们外出打猎满载而归,为了庆祝获得了丰盛的战利品,傍晚在用火烤熟食物的过程中,便手拉手围著火堆载歌载舞以表达自己喜悦的心情,这种欢庆的形式延续至今便成了篝火晚会。   人们在指定的场地用木头搭成支架,由远方的客人点燃篝火,放起奔放欢快的音乐,游客们便围绕著篝火载歌载舞,刹那间,坝上草原锣鼓喧天,歌声飘扬,篝火映红了漆黑的夜空,也映红了游客喜悦的笑脸,大家都兴奋到了极点!   这其中当然包括兰涛的几个朋友,他们有的是带女朋友过来的,双宿双飞,所以玩得非常尽兴,沈琦在国外多年,这是他归国後第一次参加这麽盛大的晚会,自然也是兴趣盎然。   与他们相比,田园在这派热闹喧嚣的气氛中却显得异常孤单,也许,玩什麽并不重要,跟谁玩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了兰涛的田园,就象被拆分的鸳鸯,有点找不到主心骨了。   手拉手跳了一阵热烈的舞蹈後,游客们在火堆旁围坐成一圈儿休息。   田园和兰涛的朋友们坐在一起,其余朋友都是有说有笑,兴致勃勃,只有田园和沈琦二人比较沈默。   沈琦坐在田园对面,火光映红了田园的面颊,此刻的他,是那麽生动,沈琦一直在默默注视著他,也许他的目光,不亚於火光的炽烈。   田园当然注意到了这种异样,尽管有著夜色的掩护,但沈琦的注视,还是让他感觉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   於是,小坐片刻後,他就起身向兰涛的朋友们告辞:“你们慢坐,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哎,田哥,你哪不舒服呀?再坐会嘛!”兰涛的一个朋友挽留道。   “就是,好不容易来一趟……”另一个补充道。   “不好意思,你们年轻人好好玩吧,我老了,实在是熬不了夜了。”田园歉意地找著托词,拍了拍其中一位的背,转身离开了。   看到田园离去的背影,沈琦心里感到非常失望,神情也有些落寞。   此时,组织者倡议大家起身围著火堆再跳一段舞,有的勇猛的小夥子开始了刺激的跳火堆的游戏,大家的兴奋点再一次被掀起,歌声、口哨声、尖叫声,响成一片,篝火晚会达到了高潮。   趁著这个时机,沈琦也偷偷地溜走了,他回到住地,来到田园的房间门口,犹豫片刻,才鼓足勇气敲响了门。   可是里面竟然没人应,沈琦不死心,又敲了几下,还是没人应答,很显然,田园不在房间里。   沈琦寻思田园可能嫌屋里太闷,篝火晚会又太闹,所以找个地方清静去了,於是,他走出住地,在房屋四周寻找著田园的身影,果真,在住地後面一片空阔的草坪上,沈琦发现了田园。   虽然夜色已深,但借著住地窗口透出的隐约灯光,沈琦还是认出了身著浅蓝夹克衫黑色牛仔裤的田园。   此刻,他正站在那片开阔的草坪上,手中掐著香烟,吞云吐雾,那烟蒂的火光在夜色里,一闪一闪的,分外耀眼。   沈琦在心中暗暗惊讶:原来他也吸烟!   他一直以为清雅的田园烟酒不沾的。   沈琦慢慢走近田园,此时田园的身体背对著沈琦,因为沈的脚步很轻,所以田园没有察觉。   快要靠近田园时,沈琦轻轻咳了一下,他怕黑暗中自己突然出现吓到田园。   田园猛然回头,看到沈琦,他的手一抖,手中的烟头掉落草地。   旋即,田园镇定下来,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他将草地上的烟头狠狠踩灭,同时故作平静地问沈琦:“你也回来了?”   听到田园的问题,有些窃喜的沈琦忍不住想逗他一下,就答道:“是啊,许你回来,不许我回来麽?”   可是这打趣的话语在田园听来一点也不好笑,他将敞开的夹克衫笼了笼,淡淡地说:“我先回去了,累了……”说著抬脚向房间走去。   可他刚一迈出步子,就被沈琦拦住了。   沈琦疾声说:“等等!我……有话说。”他的胳膊横亘在田园身前。   田园停住了脚步,同时,他将沈琦挡在他身前的胳膊轻轻拂下。   两人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田园侧对著沈琦,沈琦定定地注视著田园。   良久,沈琦轻声说:“对不起……”   田园飘忽地侧过头,声音却透著几分凉意:“我不懂你在说什麽?”   沈琦尴尬地扁了扁嘴,片刻後,他嗫嚅道:“当年……我太年轻了,不懂事,对你造成的伤害……请你原谅!”   田园在心里冷笑著,一贯傲慢不可一世的沈琦居然也低头认错了?   可惜,你这个对不起,来得太晚了!   於是,他冷冷地回道:“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你不提,我不提,就当那些事没发生过!”   说到这里,田园猛地回转头,盯著沈琦,狠狠地说道:“但如果……你非要提起来,那就没什麽可原谅的!如果是你,你会原谅对方麽?”   暗夜里,田园的眼中闪著熊熊的怒火,那里面蕴含著这些年他内心不为人知的痛楚。   这怒火,将一贯沈著冷静的沈琦也吓得心生寒意,他嘴唇哆嗦著,想说点什麽,但却不知应该怎样说,最後只好知趣地闭上了嘴巴。   田园狠狠地瞪了沈琦一眼,大步向住地的房间走去。   第四十七章 贵客   兰府客厅,灯火辉煌,主客间谈笑风生。   兰涛匆匆赶到时,发现客厅里不仅有那位叫陈炎的贵客,还有一位妙龄女郎,只见她容颜清秀,衣著素雅,举止得体,这位是陈炎的女儿陈蓉蓉。   看到兰涛进来,兰志坚急忙向陈先生引荐:“这位就是爱子小涛……”同时对兰涛道:“还不快叫陈叔?你小时陈叔可没少抱你,有一回你还把陈叔的衬衫尿湿了……”   在场诸位都笑了起来,陈蓉蓉笑得尤其好看,羞涩而又纯真。   兰涛禁不住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同时和陈炎礼貌地握著手:“叔叔一路辛苦了……”   陈炎握著兰涛的手,上下打量著兰涛,欣喜地说:“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几年不见,小涛出落得如此英俊出众,真是一表人才呀!”   此话令笑容满面的兰志坚夫妇很是受用,他们一边说著“过奖了”,同时,兰太太指著陈蓉蓉,向兰涛引荐著:“这位是你陈叔叔的女儿,叫蓉蓉,你们小时见过的,那时咱们都住在B城,楼上楼下,你们是很好的玩伴呢。”   说实话,兰涛记不太清楚了,因为自打他七岁起,他们一家就搬离了B城,但还是礼貌地同陈蓉蓉打著招呼。   众人寒暄之後,就到饭厅坐下来享用晚餐。   席间,兰氏夫妇同陈炎寒暄著往事,兰涛才得知,这位陈先生是父亲昔日的校友,在父亲下海经商前,还曾共事过,後来陈炎也辞职下海经商,现在两家公司也有业务往来。   陈炎感慨地说道:“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咱们的孩子都这麽大了。”   “是啊,想当年咱们在B城同住时,那时小涛和蓉蓉才五六岁光景,我们当时才三十出头,现在孩子们长大,咱们也已人过中年。”兰志坚颇有同感地附和道。   “小涛已经毕业工作了吧?”陈炎询问兰氏夫妇兰涛的近况。   “嗯,他现在在兰氏帮我做事,刚刚开头,任重道远呢。”兰志坚谦虚地答道。   “噢,看这彬彬有礼的劲头,小涛将来一定错不了!”   “呵呵,你太过奖了,如果我没记错,蓉蓉比小涛小一岁,她现在还在上学吧?”   “嗯,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主修金融专业,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   兰氏夫妇欣赏地看著陈蓉,兰太太轻声夸赞:“蓉儿出落得越发水灵了,虽然生在你们那样权贵之家,但还这麽朴素谦逊,真的是惹人疼爱。”   陈蓉蓉脸上飞起两朵红晕,轻声道:“阿姨您过奖了……”   “阿炎,这次伯父职位变迁,对你的事业没有什麽影响吧?”兰志坚话题一转,转到了他最为重视的事业上来。   “没有太大影响,不过我爸年纪大了,退居二线是迟早的事情,这次只是退职前的预演,不过昔日那些老关系还都在,所以对咱们日後的发展没有什麽影响。”   “噢,是吧……”   兰志坚和陈炎一直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陈炎的父亲是B城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官,朝中有人好办事,对於在商海中奋力拼搏的兰志坚和陈炎来说,自然是有百益而无一害。   这餐饭在温馨和谐的氛围中结束,饭後,兰氏夫妇陪著陈炎在客厅继续话旧,兰太太让兰涛陪陈蓉蓉到花园中走走,兰涛只好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夜晚静谧的花园,兰涛陪著陈蓉蓉一前一後地走在花园中的小径上。   已是秋季,夜晚的空气中透著丝丝寒意,陈蓉蓉只穿著薄薄的裙装,在温暖的室内无防,现在出得屋来,不禁打了个冷战,微微将肩缩紧。   看此情景,一向慷慨大度又颇好怜香惜玉的兰涛关切地询问她:“冷了吧?要不咱们回房间吧?”   陈蓉蓉羞怯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屋里空气太闷,还是外面比较清爽,再走走吧……”   兰涛只好作罢,但看她著实有些冷,於是就将自已外面套的夹克外套脱下来,披到女孩身上,自己只穿一件衬衫。   女孩看著兰涛,神情中带著一丝感动,同时有些担心地问:“你不冷吗?”   兰涛憨厚地笑著:“没事,我皮躁肉厚,不怕冷……”   女孩开心地笑了,两人又往花园深处走了走。   良久,女孩温柔地问兰涛:“你现在的工作还开心吗?”   兰涛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还行,算得上专业对口……”   “嗯,还有一年,我就毕业了,我爸妈想让我回B城工作陪在他们身边,但我想……来S城试试……”女孩略作犹豫後,徐徐说道。   “为什麽呢?”兰涛不解地问道。   陈蓉蓉咬了咬嘴唇,轻声道:“因为我学的是金融,而B城政治气氛太浓,S城是金融中心,发展空间大,更有利於我的发展,况且我爸在这边也有实业……”   兰涛笑了笑,心想,这女孩还挺有抱负的,他原以为生长在这种权贵家庭中的女孩都是温室里的花朵,没有什麽上进心的。   此时,兰涛的手机响了,是短信,田园发来的。   田园此刻已经回房间休息,洗漱完毕的他,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看看时间,此刻已经是夜里十点半,他在想,就算兰涛回家陪客人,这会儿也应该休息了吧?   於是,他就给兰涛发了条短信:你在干嘛呢?   兰涛看了短信内容,又看了看陈蓉蓉,自知此时回复不太礼貌,於是,又把手机放进兜里。   乖巧的女孩看此情景,轻声说:“你还有事吧?要不咱们先回去吧,不过,你能不能把联络方式留给我?比如MSN,信箱之类,我毕业求职的相关事宜,到时还要咨询前辈你。”   兰涛宽厚地笑了:“何必这麽客气?还叫什麽前辈,以後直接叫我兰涛就行了,喏,这是我名片,以後多联系。”   陈蓉蓉开心地接了过去。   第四十八章 情话   踏著融融月光,兰涛和陈蓉蓉回到灯光明亮的兰府客厅。   进了客厅後,蓉蓉略带一丝羞涩地将身上披著的外套归还给兰涛,看著和睦相处的两个孩子,三位家长露出了欣慰的笑意,兰太太看了眼墙上的卓尔艺术大锺挂,建议道:“今天太晚了,大家都早点休息吧。”   同时,对陈炎温和地说:“我已叫下人把你们父女二人的房间布置好,你们也很累了,早点歇息吧。”   陈炎一边客气地致谢,一边起身,在佣人引领下,父女二人到楼上客房去休息了。   兰涛和爸爸妈妈寒暄了几句,道过晚安,也早早回到自己房间。   进了卧室,感觉有些疲乏的兰涛先去冲了个热水澡,等他裹著浴巾、擦著头发从浴室出来,靠著枕头倚靠到床上,才不紧不慢地给田园回短信:睡了吗?   田园的短信很快过来了:怎麽这麽半天才给我回复?客人现在才走?   兰涛嘴角带著笑意,给田园回复:客人根本就没走,在我家住的。   田园:噢,看来是熟客了?   兰涛笑得更开心了,他故意逗田园:岂止是熟客?还是位美女呢。   田园:既是客人,当然有男有女啦。   兰涛继续笑著逗田园:是啊,刚才陪她在下面花园散步来著,所以才不方便回复。   田园:客人远道而来,多陪陪是应该的,太晚了,早点睡吧,晚安。   兰涛瞪著眼睛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心想:好小子!真有你的?这麽沈得住气?也不怕我被别人拐跑了?   心急的他直接拨通了田园的电话,悠扬的苏格兰风笛悠然响起,这是兰涛为田园设置的彩铃,响了一阵後,田园把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他慵懒的声音:“喂?”   兰涛笑著问他:“干嘛呢?这麽不关心我?也不怕我跟人跑了?   田园在电话对面笑得那叫开心:“得了吧,你这点小伎俩,欲擒故纵,我才不上当呢。”   兰涛朗声大笑起来,笑够了他说:“真的,老婆,刚才没回复你,没不开心吧?”   田园懒懒的声音:“没有啦,知道你有事,我怎麽会那麽不知趣?不过,来客真是位美女呀?”   “嗯,是我爸一位故友带著他的女儿来串门了。”兰涛如实回答。   听他这样说,田园有点认真了:“不是相亲宴吧?”   看到田园认真,兰涛很开心,宽慰他道:“不是啦,只是随便的拜访,那女孩还上学呢。”   “哼哼,漂亮不漂亮啊?”田园假装吃醋。   “哈哈,还行吧,不过我眼中只有老婆你,别人哪入得了我的眼?”   “你少来吧,一口一个老婆,恶心不恶心?我看你今天就是不对劲,走时象火烧屁股似的那麽急,我想让你带我到市区你都不肯!”   “哈哈哈,老婆,知道我为什麽那麽做吗?”兰涛开心地大笑著。   “为什麽?”田园的胃口被吊起来。   “因为啊,回家让你独守空房我更不放心,在那好歹还有我几个弟兄帮我看著点你。”兰涛坏笑著道。   田园气得哼了一声,道:“去死吧,你也不怕你那些弟兄被我勾上?”   兰涛认真了,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真的?不会吧?老婆,你这不是要我命吗?”   听到兰涛认真了,田园得意地笑了:“行了,你这个傻瓜,你那些朋友都直得不能再直了,我可没有胃口去消化他们。”说这句话时,田园自动忽略了沈琦。   “就是嘛,我想也不能。”兰涛放心地说道。   “哼,就这一晚就对我不放心,以後你事业发展起来,整月天南海北,国内国外的跑,你还把我带在身边不成?”田园故意激兰涛。   “唉,那到时就得看情况了,不行就得带在身边,反正让你自己呆著我就是不放心。”兰涛伸著懒腰,越说越起劲,後来干脆从床上起身,一边煲著电话粥,一边慢慢踱到阳台上,双肘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和田园继续调情。   两人插科打荤,绵绵情话说个没完,肉麻得要死,但兰涛就是不肯撂电话。   最後,在田园不断催促下:“行了,坏蛋,快点睡吧,明天你不还得去机场送客嘛?现在都十二点多了,你明天起得来吗?”   兰涛坏笑著:“长夜漫漫,空房冷枕,佳人不在侧,我睡不著啊!怎麽也得表示一下吧?”   田园在电话对面给他来了个“啵!”   兰涛不依:“不行,声音太小了。”   田园又狠狠地来了下“啵”,然後道:“快睡吧,你这个色狼,晚安!”重重地甩下这句话,田园那边就挂断了。   兰涛笑著听著电话对面的忙音,似乎还有意犹未尽的感觉,良久,才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到房间去睡了。   可是他忘了,他旁边的房间就是陈蓉蓉住的那间客房,回房的陈蓉蓉洗漱之後也是睡不著,刚才就站在阳台望著窗外的夜景发呆。   而兰涛家阳台都是欧式风格的敞开设计,所以这样一来,兰涛和田园的情话就被陈蓉蓉听了个大概。   兰涛只顾著和田园调情,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阳台上的陈蓉蓉,而陈蓉蓉只听了几句就受不了了,同时也怕被兰涛发现,两人尴尬,所以赶紧回到房间,轻轻关上阳台的门,并且拉上了窗帘。   其实通过刚才的见面,陈蓉蓉心里对兰涛已经有了几分好感,而且在兰涛到家之前,她也从父亲和兰氏夫妇嘴中大致了解了兰涛的情况,家长们虽然没有明说,心中也有撮合他们的意思,只是毕竟双方年龄还小,尤其陈蓉蓉还在上学,所以没有挑明了说。   但刚才听到兰涛在阳台嬉笑怒骂的打电话,绝对是和恋人在调情,这和兰氏夫妇所说,儿子一直没有女友情况不符啊!   陈蓉蓉抱著睡枕,瞪著晶莹的大眼想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这个兰涛交女朋友还瞒著家人麽?这是何道理?   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而困意却阵阵袭来,陈蓉蓉便不再自寻烦恼,反正二人眼下又没有定下什麽关系,何必想那麽多呢?   第四十九章 真心   翌日,兰涛和父母一起到机场为陈氏父女饯行。   陈炎父女此次来S市,本是为了参加居住在S市的陈炎祖母九十六岁的喜丧,为此,陈蓉蓉特意和学校请假从国外归来,虽然陈炎和兰志坚一直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但因为陈家现在主居B城,两个家庭多年未有聚会,所以他就趁此机会带女儿登门拜访,希望两个家庭的情谊更进一步。   在机场,兰氏夫妇和陈炎寒暄著,兰涛在一旁陪著陈蓉蓉。   陈蓉蓉今天穿了件白底带金银花的束腰长款风衣,将一袭短裙完全裹在其中,坦露的小腿下方蹬著白色水晶高跟鞋,显得非常娇俏可人,她看著兰涛,脸色微微泛红。   女孩心里此时正是心事重重。   先前父亲暗示她,兰涛於她,无论是从家庭背景,还是从人品外貌来说,都是个非常适合的结婚对象,让她抓住这个机会。   可是昨晚在阳台上偷听到兰涛和情人的那番蜜语甜言,蓉蓉心里打起了鼓,看著此刻的兰涛,神采奕奕地望著自己,眼神中充满了热诚,蓉蓉实在是不愿意相信他已经心有所属。   就在此时,登机时间到了,陈炎和兰氏夫妇热情的拥别,蓉蓉也娇羞且依依不舍地和兰涛挥手告别,父女二人登机而去,他们先回B城家中,然後陈蓉蓉再从B城返回位於纽约市曼哈顿的哥伦比亚大学。   送走陈氏父女,兰涛陪父母去东方银座商厦转了转,帮父母挑选了几件中意的秋装,此时已近中午,一家三口就去了《川菜食府》酒楼共用午餐。   餐间,兰太太笑咪咪地看著儿子,问他:“感觉蓉蓉这个女孩子怎麽样啊?”   兰涛看著母亲,佯装不知内情平静地回道:“挺好的呀。”   母亲笑得很开心:“既然觉得不错,就要紧密联系,以後也好进一步发展。”   兰涛无声地笑了,笑罢後他不以为然地对母亲说:“妈,我才毕业没多久,现在工作还忙不过来,交女友这种事还是等以後再说吧。”   兰太太微微白了儿子一眼:“你这孩子,让你和她交往,又不是让你们马上结婚,现在可以慢慢培养感情嘛,反正我是看好蓉蓉这个孩子,这孩子无论从家世背景到人品相貌,都没的挑,而且据说,她考入哥伦比亚大学时,高中各项成绩(包括课内课外)都是全优,托福和SAT分数也很高,大学三年的业绩也是优良,出生在富贵之家还能这样全面发展的女孩子,是罕见的,妈妈不想看你错过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孩子。”   兰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应付母亲道:“妈,这事还是再说吧,毕竟我们现在还年轻,而且她也在上学。”   兰太太微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麽。   坐在一旁的兰志坚一直没有发表看法,自从儿子进入兰氏,日益成长之後,他是很看好儿子的未来的,所以他给予儿子充分的信任和自由度,不想过於干涉他的婚恋生活。   而兰涛心里有数,随著他年龄的增长,以後这样所谓门当户对的适龄女郎会不断地出现在母子之间的谈话中,直到兰涛接受其中一个为止,对此,兰涛是有心理准备的,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车到山前必有路。   但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放弃田园的,现在的田园,已经成为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这天是周日,在坝上景区游玩的田园一行,已经於上午返回家中。   因为自家车被兰涛开走了,所以田园是搭乘友人的车返回的,当时,沈琦是非常想亲自开车送田园回城,而且他们也顺路,但田园看出了他的心思,紧忙和另一位友人打好招呼,避开沈琦,匆匆返回。   回到家中,田园敞开窗户,把家里内内外外用吸尘器清理了一遍,又把室内所有盆花都搬到阳台晒太阳,还把床单被罩以及脏衣服投入洗衣机清洗完毕。   一直忙到中午,看著居室整洁如新的样子,累得满头大汗的田园舒畅地喘了口长气,午饭也没心情吃,只冲了个澡,便倒在床上沈沈睡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天黑,他是被兰涛给吻醒的。   睡眼朦胧的田园睁开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家夥是兰涛,而兰涛一直专注地注视著他,眼神中满是爱意,看田园醒来,他轻声问他:“累坏了吧?”   田园一边打著呵欠,一边问兰涛:“你是什麽时候回来的?”因为睡得太久,田园的声音中略带一丝喑哑。   兰涛将田园搂过来,无限温存地说:“我回来有一会儿了,看你睡著,没敢叫你……”   同时,指著床头柜上的一盒点心:“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稻香村玫瑰饼,还有这个……”   说著从身後拎过一个包装袋,递给田园,田园打开一看,是个男士手包。   “POLO今年的新款,明天带著去上班吧,旧的不要用了。”   田园摆弄著这个漂亮的黑色手包,喃喃地说:“那个也是你买的,我才用了几个月……”   兰涛宠溺地看著田园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田园看著兰涛亲昵的眼神,有些无可奈何,良久,他伸出双手揽住兰涛的脖子,认真地对他说:“以後别这样……扔下我就走,行吗?”   兰涛诧异地问:“怎麽了?在坝上玩得不开心?”   田园回避著兰涛的眼神,淡淡地说:“不是……只是你应该明白,我是个喜静不喜闹的人,再说三十多岁了,和那帮二十出头的孩子也玩不到一起,出去玩,只是因为有你在,如果你走了,把我自己扔到那儿,有什麽意思呢?”   兰涛定定地看著田园,旋即哈哈大笑起来,把田园搂过来,连声道歉:“对不起,宝贝儿,这点我忽略了,下不为例好吧?”   田园在他怀里无奈地埋怨著:“你呀,就知道道歉,我觉得……你有时一点也不懂我……”   兰涛放开田园,惊异地扶著他的肩问:“何出此言啊?”   田园低著头,良久,他抬起头,认真地对兰涛说:“以後别总给我买礼物,把我当女孩哄了,真的,你很明白,我只在意你……别的什麽都无所谓……”   兰涛释然地笑了,复又将田园搂过来,眼中满是愧疚。   身为直男的兰涛,在爱上同为男人的田园的伊始,总是免不了把对方当女孩宠爱,比如第一次欢爱时,忍不住揉搓他的胸部,比如出去玩时怕他磕著碰著,比如外出归家时总喜欢给他买小礼物。   可是,内心细腻的田园需要的不仅仅是这些,他更需要的是爱人坚实的臂膀,让孤单的他有个停靠的港湾。   兰涛为不能做好这一点而感觉内疚。   看著兰涛的愧疚之情,心疼他的田园半坐起来,茬开话题,转问他:“饿坏了吧?我去做饭……”   “哎……”兰涛伸手拦住他道,“我买了便当回来,今天你累坏了,就别起火做饭了,咱们吃完饭早点休息……”说完双目炯炯地看著田园,眼神中带著热烈的渴求。   田园悄无声息地笑了,已经好了这麽久,他当然明白兰涛眼神中在暗示什麽。   第五十章 计划   两个人吃了便当,饭後悠闲地看了会电视,熬到九点一刻,不约而同地看了看对方,随即相视而笑,一起去浴室洗了个温情的鸳鸯浴,然後半裸著身体一同回到卧室。   在卧室宽阔的大床上,一丝不挂的田园仰卧在床上,双手勾住兰涛的脖颈,兰涛也是一丝不挂,呈跪姿伏在田园身上,眼神热辣地注视著他。   卧室亮著橙色的灯光,温馨暧昧的氛围正适合欢爱。   良久,兰涛轻轻伏在田园耳边道:“已经四年了,我为什麽还是这麽想你?”   田园得意地轻声笑著,却不置一词。   兰涛一把将田园的身体抬起,笑著狠狠地道:“你这麽折磨我,看我怎麽收拾你……”   说话间,他已经在自己的硬物上抹好了润滑油,并且对准了准备攻击的位置……   “啊……”随著田园的一声低吼,印证著兰涛硬物的长驱直入。   田园一边微皱著眉头,一边小声埋怨他:“你又没带套子……”   兰涛的声音低沈而又性感,随著下身的抽动而断断续续:“带套子……不爽……我就想……体会和你……肌肤相亲的感觉……”   “啊……慢点……受不了了……”进入状态的田园脸色开始潮红,额头沁出了丝丝细汗。   结实的花梨紫檀实木床,也被兰涛猛烈抽插的疯狂动作搞得吱吱作响。   突然,兰涛将田园紧紧搂在怀里,象要把他嵌进自己身体似的,田园只感觉一股暖流直冲谷底,兰涛射了!   气喘吁吁的兰涛抱紧田园,在他身侧躺了下来,亲吻著他的脸颊。   休息片刻後,两人又来了一回,这次持续时间更久,还是内射,待二人擦洗完毕,相拥著躺在床上,都已经是筋疲力尽。   平静地沈默相拥了数分锺,田园抬起头,认真地问兰涛:“那个……美女客人,你家真的没有撮合你们的意思吗?”   兰涛看著田园,无声地笑了,轻吻著他的额头,说道:“没有啦,毕竟我现在还太年轻,谈这个为时过早。”   田园把头深埋在兰涛怀里,喃喃地说:“可你……很快就到了适婚年龄了,早晚要面对这件事……”   兰涛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良久无语,过了一会儿,他抚摸著田园的头,深情地而缓慢地对他道:“园,你别总担心这个,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早就考虑过,真到那一天,我可以选择形式婚姻或者借腹生子,再或者契约婚姻也可以,不管采取哪种方式,我都不会委屈你啦……”   说到这里,兰涛把田园的头轻轻抬起,端著他的下巴,认真地看著他,无限宠溺地对他说:“毕竟我已经这麽爱你,真的,离了你,我不知道该怎样生活,我又怎麽会轻易放弃你呢,只要你别跟别人跑了就好……”   田园开心地笑了,复又把头埋进兰涛的脸膛,用头摩擦著他的身体,喃喃地说:“我又怎麽会跑?这麽老了,除了你,谁会要我呢?”   兰涛满意地笑了,对於二人之间感情的坚韧度,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虽然,在他们交往之初,兰涛是提过十年之约这个承诺,但是,当时是怕自己将来真的无法陪田园走过一生,到时田园接受不了,所以提前打了那个预防针。   可是,现在两个人的感情经历了岁月沈淀,已经到了水乳交融、难以分割的程度,那个承诺就不现实了。   和田园生活在一起,完全符合兰涛对家的定义,这个家,整洁、温馨、甜蜜,而且最重要的是,时刻都有个知他懂他柔情似水的男人在等待著他。   他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男人,一日不见,就会寝食不安。   他的人生,因田园的出现而绽放光彩,和他在一起,就算是再大的烦恼也可以烟消云散。   兰涛虽然年轻,但早熟的他,深知爱情的真谛,这样一份温情似水、柔情似蜜的珍贵感情,怕是一旦错过,就再也找寻不见。   所以他,是一定不会让这份感情因为现实的阻隔而被迫流逝。   兰涛发誓,会用生命来保卫这份来之不易的神圣感情,保卫那个知他爱他懂他疼他柔情似水的可爱男人──田园。   至於父母所期盼的那份传宗接代的婚姻,兰涛打算到时或找一个同为同志的女人做个形式夫妻,来应对父母以及家族的要求,或者找个在生活上急需帮助的女人,签署一份契约婚姻,对方为兰家留下个延续香火的後代,兰涛会付给她一笔可观的资金,在彼此得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的同时,可以解除这份契约。   到时,女人这可以拿著这笔钱去过她想要的生活,而兰涛也完成了家族交给他的传宗接代的任务,以後可以和田园继续过他们的小日子。   想到这里,兰涛的心里不禁豁然开朗,原来人生,竟然是这麽美好!   再看看身边的爱人田园,他已经甜甜地进入了梦乡,他的睡姿,是那样恬静优美,不带一丝俗世的烦恼,让人看著都忍不住想拥他入怀……   兰涛轻轻抚摸著田园的脸,不敢用大力,生怕打扰了他的好梦……   周一清晨,两个男人匆匆起床,梳洗完毕,用过早餐,就穿戴整齐准备去上班。   兰涛把田园送到公司附近的街角,看著他轻松愉快地下车和自己告别,兰涛才轻笑著驾车离去。   兰涛的工作担子是越来越重了,任职刚刚一年的他,已经坐到了公司副总经理的位置,而总经理李元是个年逾五十的老家夥,是个跟兰志坚出生入死的兰氏老人,兰志坚的意图很明显,让李元这个老将好好扶持儿子,用最短的时间,把他扶持到总经理这个关键位置,对兰氏的业务全面熟悉之後,兰涛下一步就可以接任副总裁的职务,那麽兰志坚对儿子的培养计划也就初战告捷了。   愿望虽然美好,但兰涛为了实现父亲的愿望付出的心血也是有目共睹的。   那一阵,他几乎天天加班,下班後同事们都走了,他这个副总经理还废寝忘食地坐在办公室研究属下递上来的方案,针对部门和企业前景制定计划书。   实在饿了,就吃点便当,这种日子,持续了很久,对於这些,兰志坚看在眼里,没有多说什麽,他知道,这是儿子往上攀升阶段必然要经历的磨砺。   而这一切可把田园心疼坏了。   兰涛加班期间,田园会打来无数电话询问,有时会亲自过来探望,同时带来亲手制作的饭菜给爱人享用。   这一日便是如此,得知兰涛还要加班,下班归来的田园急忙制作了他爱吃的饭菜,用保温饭盒装好,带著匆匆赶到兰涛的办公室。   吃著爱人烹制的可口饭菜,兰涛心里那个美劲就不用提了,再看著亲田园那张熟悉而又亲切的笑脸,心花怒放的兰涛真想马上拥他入怀,好好亲热一番。   看出兰涛的意图,田园小声提醒他:“这里毕竟是公司,你就不怕突然冒出个同事?影响多不好……”   兰涛只好无奈地作罢。   田园笑看著他那失落的小模样,片刻後,轻轻对他说:“我後天可能要出趟远门。”   第五十一章 换职   闻听此言,兰涛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追问田园:“干嘛去呀?”   田园平和地笑著答他:“公司在青岛不是有个项目吗?技术员小张临时有事回来了,经理让我去盯几天。”   兰涛有些不平地:“技术部门的事,怎麽能让你一个业务代劳呢?那个小张有什麽事?”   田园宽厚地辩解著:“公司不是实在抽不出人来嘛,再说我在网络行业做了这麽多年,技术上的事也懂一点,小张的老婆快生了,他离不开。”   兰涛无奈地看著田园,轻叹了口气,旋即,他吩咐田园道:“宝贝儿,去把门插一下。”   田园不解地看了一眼兰涛,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麽药,但还是听话地扭身去了门口,将门锁死。   兰涛同时起身,将办公室的百页窗帘拉下,复又在座位上坐好。   待到田园转身回来,兰涛温和地将他拉到自己大腿上坐下。   这种暧昧的动作在家里经常发生,但在办公室如此亲密,这还是第一次,所以拘谨的田园颇有些不好意思,微微涨红了脸,看著兰涛无奈地笑了。   兰涛却不以为意,他一边注视著田园,一边扶正他的身体,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宝贝儿,有些话,我早就想对你说了。”   田园诧异了:“什麽话啊?”   看他紧张,兰涛微笑著安慰他:“其实也没什麽,只是我的工作以後会越来越忙,而你这麽尽职尽责,在公司人缘颇好,谁有求於你你都不会拒绝,所以搞得自己很忙碌,你看,咱们现在一天相聚的时间只有晚上短短的几个小时,而有时我要加班,你要出差,这几个小时也保障不了。”   说到这里,兰涛似乎有些委屈地看著田园,继续说道:“你上次陪你们经理去长春出差半个月,你可不知道,我上顿便当,下顿便当,後来只好绕道去我爸妈那蹭饭,这吃的还好说,最主要是天天见不到你,你可不知道晚上我有多想你……”   看到兰涛那认真的样儿,田园“扑哧”一声笑了,刮了刮他的鼻子:“瞧你那点出息……”   可是兰涛仍然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儿:“宝贝儿,我说真的呢,你别不当回事儿……”   “那你说怎麽解决吧?”田园看著兰涛,询问道。   兰涛犹豫了一下,然後说:“宝贝儿,我不是嫌你赚得少,不过既然咱们现在也不缺钱,你完全可以换个轻松点的差事……”   “你的意思让我辞职?”田园瞪大眼睛。   “嗯,我是这样想,要不你就辞职在家呆著,反正家务活也够你忙一阵的了,而且这样一来,你不用整天工作家务两头忙,也省得我下班後找不到你;要不你就到我公司来,我派个轻松的活儿给你,这样咱们能天天见面,你的时间也自由些。”   田园喃喃地说:“我整天在家呆著,会闷的……如果我到你们公司来,你不怕别人看出咱们的关系吗?”   兰涛不以为意地笑了,他拍著田园的背道:“咱们又不是小孩子,难道不懂得含蓄点吗?在工作场合不要有什麽亲密举动就可以了,我再给你买个车,这样咱们上下班不用坐同一部车,别人也不会怀疑什麽……”   田园拍了兰涛一把,无奈地笑著说:“你这个家夥,想得倒挺周全!你都计划好了,还问我做什麽?”   兰涛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怕你不同意吗?”   田园恬静地笑著:“我呀,没有什麽不同意的,只要你觉得好,不影响你工作就行,反正我在哪干都一样……”   听田园答应了,兰涛无比欣喜地:“这麽说宝贝儿你答应了?那好,你那边交接一下就到人事部去报道吧,我眼下正缺个助理,你来了正好我不用找别人了……”   田园有点担心地:“经理助理?我没做过呀,能做好嘛?”   兰涛信心十足地拍了拍田园的肩:“没问题,助理其实就是打杂的,只要细心负责就行,我原来那个女助理太年轻,总是丢三落四的,後来我一来气就把她开了,你工作了这麽多年,最大优点就是细心,再说咱们老夫老妻的,什麽不都好商量吗?”   说到此处,兰涛眼底泛起热辣辣的笑意,把田园抱得更紧了,一只手还腾出空来,隔著田园薄薄的裤料,在他敏感部位摩挲著……   被挑逗得心惊胆战的田园不禁涨红了脸,一边用手阻止著兰涛的轻薄动作一边说著正经事:“别这样……我就算来你这里也得这趟出差回来,这个公司待我不薄,我也要善始善终不是?”   兰涛不以为意地满口答应:“好的,随便你……”   同时他的要求开始得寸进尺:“宝贝儿,求你了……我就摸摸……门已经锁了……没人看见的……”   一边说著一边任性而不失时机地将嘴贴上田园的面庞,摸索著寻找他的唇……   “呜……你真是……坏……”田园意乱情迷地小声呜咽著,那声音渐渐让兰涛吻得不见了……   十五分锺後,办完好事的二人匆匆整理好衣裤,恢复成两个白领精英的模样,兰涛心满意足地看著田园,眼中充溢著欲求得满的得意劲儿。   看他这样,田园忍不住拍了他几下子,假装恼怒地嗔怪他道:“还让我来你公司呢?要是你总这麽一副不长记性的德性,早晚得露馅!看到时怎麽向你老爹解释?”   兰涛一边躲闪著田园的巴掌,一边顽皮地辩解著:“你来上班後我就不敢这麽放肆了……”   同时,反手抓住田园的双手,逗笑地对他道:“老婆,到时你可给我留足面子,千万不要御夫不分场合……”   田园抽出一只手,一边不轻不重地拍打著兰涛的後背,一边笑骂道:“谁是我夫?我夫是禽兽……”   “哈哈哈!好好好,我是禽兽,我是禽兽……”   兰涛的无赖真让田园无计可施,两人一边轻声嬉笑怒骂著,一边拎起皮包,起身向外走去。   在电梯里,两人又恢复成一本正经,不怎麽熟悉的陌生模样,但互相对望的的眼神中满含默契的笑意。   此时的兰氏总部大厦,空旷无人,无论是电梯里,还是走廊里,都安静得可怕。   下得楼来,走过大厅时,门口的保安向兰涛问候致意,兰涛礼貌地回应著他,脚步稳健地出了大厦正门,向自己的坐驾方向走去,田园保持一段距离跟在他的後面,尾随兰涛上了车。   第五十二章 微妙   田园如约按照公司规定去青岛出差,一周後归来。   这七天里,兰涛按捺著胸中的焦急细数著田园的归期。   一想到日後两人天天在一起共事,白天也可以见到他可爱的园子了,得意忘形的兰涛不禁喜从中来。   田园从青岛回来後,就向公司提出辞职,因为田园入职以来一直勤勉而且认真,所以很得老板欢心,老板执意挽留,怎奈田园去意已决,无奈之下,老板只好放人,用三天时间办理了交接手续,田园就平静地抱著公文箱走出了原公司的大门。   两天以後,整理好心情的田园神采奕奕地到兰氏股份公司报到去了。   因为兰涛事先做了安排,所以田园的入职手续办得很顺利,在人事部,经理杨昆仑靠坐在旋椅上,平静地审视著坐在他对面的田园。   杨经理年仅二十九岁,是个年轻有为的帅哥,身著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领带打得有板有眼,发丝一丝不乱,浓密的剑眉栩栩生动,嘴角似乎总挂一丝笑意,但明亮深邃的目光,折射出此人内心的睿智。   他微笑著对田园说:“兰总经理一直想找个为人比较踏实的男助理,我看过你的阅历,知道你有著近十年的工作经验,相信一定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田园虚心地答道:“谢谢杨经理的信任,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顿了一下,杨经理继续说道:“刚入职时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可以请教汪燕秘书,她一直为兰经理服务,上个助理走了之後,兰总经理那边的日常事务由她处理,所以比较了解情况。”   “好的,那就有劳汪秘书了。”说著这话,田园望向身边站著的汪燕,眼神中充满了诚恳的谢意。   汪秘书是个白净秀气的女子,身材高挑,穿著极为合体的职业女装,脸上时常挂著职业化的微笑,此刻,她温和地对田园说:“田助理不必这麽客气,以後咱们就是同事了,朝夕相处,还要互相帮助才是。”   杨经理笑著看著二人,吩咐汪燕道:“那就带田助理去他办公室吧,做下工作交接。”   田园起身,与杨经理告辞後,跟随汪燕而去,看著他们的背影,杨经理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田园随汪秘书来到副总经理办公室外间的助理办公间,汪秘书耐心地和他做了工作交接,并且详细对他讲解了助理的工作流程,田园虚心听著,不住点头。   交待得差不多了,汪秘书对田园道:“如果你已经了解清楚了,就去见下兰总经理,他等你半天了。”   田园认真地看著汪燕,黑漆漆的眼球中隐藏著一丝羞涩,他轻声答道:“好的。”   一进到副总经理办公室,就看到西装革履、英俊无比的兰涛一本正经地坐在老板椅上,职场上的他,和生活中的他迥然不同,成熟而又内敛,有著一股不语而威的震摄力。   此刻,他正笑意盈盈地看著随同汪燕走进来的田园。   汪秘书指著田园,谦恭地对兰涛道:“兰总经理,这位就是您的新助理田园先生,工作交接我已经带他做好了,其他方面需要您亲自指点的,您和他谈谈吧。”   兰涛冲汪燕笑著颔首示意,汪秘书知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带好了门。   兰涛的办公室位於二十四层,宽敞明亮,所有木制办公用具都是上等红木精制而成,黑色的真皮沙发及老板椅暗示著不菲的价格,办公室与外间隔著一块硕大的镀膜玻璃,能看到外间员工的举止,但从外间看不到里面。   站在开阔的落地窗前,可以纵览这个城市繁华的金融街。   此刻,兰涛轻声吩咐田园:“坐吧。”   刚刚有些发怔的田园才在他对面的客椅上坐了下来,这个地方,虽然以前在兰涛加班时,田园没少光顾,可是真正成为了这里的一员,田园却感觉是那麽紧张和不安。   兰涛压低声音,笑著问他:“怎麽样?还能适应吧?”   田园有些委屈地看著兰涛,轻声答:“我怎麽……这麽紧张啊?”   兰涛豁达地安慰他:“熟悉了就好啦,”说著,後仰的身体向前欠了欠,一本正经地告诫田园:“别以为这差事是闲职,琐碎忙碌著呢,可不许给我丢脸啊?”   田园无奈地:“那倒不会,我会尽力的……”   兰涛笑著,又摆出一本正经的上司面孔:“那就出去吧,工作上的事多请教小汪。”   田园起身:“好的,有事唤我。”   兰涛一边点头一边低下了头,开始审阅他案前的文件。   之後的日子,在汪秘书的辅助下,田园很快就适应了助理这个职务,他的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了,和兰涛配合得很默契,对此,兰涛非常满意。   不久之後,兰涛带田园参加了沈氏企业举办的一场晚宴,在宴会上,田园再次邂逅了沈琦。   晚宴的地点是在城南的一家高级会所,现场布置得奢侈华美,风格是古色古香的宫廷作派,拱形柱门,玉石回廊,大厅顶端挂满精致喜庆的灯笼,大厅两侧,一群身著旗袍高挽发髻的江南美女端坐在那里,怀抱琵琶弹奏著悦耳的小曲儿。   此时已是暮色降临,宽阔的大厅热闹非凡,一张张长型方桌上,摆满了各类美味佳肴以及各式美酒,往来的宾客衣香鬓影,笑语连连,大厅里弥漫著胭脂香水与食物的混和香味。   兰涛带著田园姗姗来迟,刚一走进大厅,田园就看到沈琦了,因为他太醒目了。   沈琦身著一身白色阿玛尼西装,打著金色菊花图案的精致领带,脚蹬黑色高档鳄鱼皮皮鞋,微长的头发飘逸柔顺,白皙立体的面庞看上去是那麽惊豔,如果他在那呆立著一动不动,不认识他的人肯定以为他是雕像了。   只是,从他手上高脚杯中轻轻晃动著的淡粉色液体,你能知道他是个活物。   到场的数百位嘉宾,都是沈氏邀请的商界、政界名流,其中也不乏年轻俊朗的豪门精英,以及他们美豔绝伦的女伴,可是那天,不论多麽出色的男男女女,在沈琦面前都会有种黯然失色的感觉。   很多嘉宾与他保持一段距离,默默观赏著他,心中却在暗暗惊叹:作为一个男人,他美得有些不可思议。   而沈琦本人,对於众人这种奇异的眼神,早已司空见惯,不以为奇了。   虽然,年少时的他曾经非常怨恨这份相貌带给他的无尽烦恼,但随著年龄增长,他正在坦然接受这一切。   而对於这样一个惊豔整个会场的尤物,田园就是想把他当空气,怕也是不可能了。   第五十三章 执著   看到田园和兰涛走进大厅,沈琦的神色一凛,眼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复杂情绪。   兰涛可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他上前亲热地和沈琦打著招呼,沈琦一边和兰涛寒暄著,一边用眼瞄著兰涛身後的田园,田园尴尬地站在那里,沈默不语。   因为沈氏宴请的大多是商界名流,兰涛的父亲兰志坚也参加了,不消片刻,热情洋溢的兰涛就被父亲唤去,介绍儿子认识一些新朋旧友,这样的场合,田园却感觉是那麽不适应。   宴会接近尾声之时,宾客们酒足饭饱,此时夜色已深,这些豪门子弟开始计划著怎麽过夜生活。   在兰志坚朋友的提议下,一行人准备去城里著名的夜总会《金芭蕾》乐一乐,兰涛看著田园,知道他不很喜欢这种场合,小声建议他:“田助理,我和朋友们今晚去金芭蕾可能会通宵,你如果没有兴趣,就先回去吧……”   兰涛的弦外之音,是自己有应酬走不开,让田园自己先回去休息,但现在两人是上下级关系,这话又不好明说,而且因为两人是开同一部车来的,所以田园只好自己打车回家,而这家会所位於城郊,此时又是夜晚,打车怕不那麽容易……   这一幕,站在旁边耳聪目明的沈琦看了个真真切切,急中生智的他急忙向兰涛建议道:“正好我也准备回家,我想我和田助理顺路,可以带他一程。”   田园正欲反对,但看著沈琦真诚镇定的眼神,兰涛先声夺人地感谢道:“那就有劳小琦了,既是这样,那我就先走一步了。”说罢,和田园使了个眼色。   这种场合,尤其是兰涛父亲还在场,田园不敢多言多语,生怕过分亲密暴露二人的关系,所以田园只好诺诺地答应道:“好的,兰副总,既然您有应酬,那我就不奉陪了,您请便吧。”   兰涛笑著跟田园沈琦挥手告别,和他父亲以及那一干权贵朋友出了大厅正门,驾车扬长而去。   兰涛走後,作为宴会主人之一的沈琦和哥哥沈瑞打了个招呼,让他扫尾,自己先走一步,而後,就带著田园,匆匆出了宴会厅大门。   其实,此刻的田园非常想找个理由自行走掉,哪怕打不到车,他也不想和沈琦尴尬同行,但是,毕竟事先有兰涛的安排,所以他也只好无奈地接受。   在车里,开始二人都是闷声不响,田园只想尽快到达,他就可以下车,可是沈琦似乎并不著急,他不紧不慢地把握著车速,还放了一支悠扬的曲子,可这一切在田园听来,是那样的烦躁不安。   沈琦的车在开往城区的主路上慢慢行驶著,快要进城时,田园还在心里暗暗庆幸马上就要到自己家附近了,那时他就可以借故下车,随便打个出租就可以到自家小区门口。   可就在这时,沈琦突然把行驶在主路上的车方向一转,转进了一条昏暗狭窄、夜晚少有人行走的小路,并且停下车来,熄掉了火。   田园无比惊愕地看著沈琦,不知他为何要在此处人烟稀少的地方停车,更不知他内心打的什麽主意。   而沈琦却没有看田园,二人在黑暗的车内呆坐片刻,沈琦才转过头,看了田园一眼,借著路边昏暗的路灯,田园能看出沈琦的眼中闪烁著迷离的光芒。   顾不得多加思索,田园急促地问沈琦:“为什麽在这里停车?”   沈琦在黑暗中注视著田园,却没有回答。   良久,他声音深沈而清晰地对田园道:“原谅我。”   田园错愕地大声反问:“你在说什麽?”   沈琦的话仍是那麽铿锵有力:“我说请你原谅我!”   田园感觉沈琦简直是不可理喻,在这种地点、这种时间,居然和他说这种话!   他气愤而又无奈地解下安全带,欲拧开车门,下车而去。   未料沈琦一把抓住他的手,大声发问:“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田园停下了拧开车门的动作,回转头,对沈琦冷冷地道:“你要听实话对吗?”   “对!”沈琦的声音透著义无反顾的坚决。   田园冷笑了一下,然後对沈琦缓缓地说:“我永远也不可能原谅你!”   他的话让沈琦呆住了,趁此时机,田园就要打开车门下车离去,但他发现:车门被沈琦锁住了。   田园厉声对沈琦喝道:“打开车门!”   但沈琦如雕塑般坐在那里,无动於衷。   气愤到极点的田园伸出手到沈琦的座位之前,要自行取钥匙去打开车锁,但他的手被沈琦阻拦并握住,田园想摆脱又摆脱不开,二人在车内挣扎成一团,而田园的力气明显不如沈琦,渐渐地,田园被沈琦越拉越近,最後几乎扑在他怀里!   看此情景,田园不禁又羞又恼,气急之下的他咬牙切齿地怒斥沈琦:“亏得阿涛那麽信任你,还把你当朋友!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   闻听此言,沈琦拉住田园胳膊的手慢慢松开了,并且打开了车里的车灯。   羞得满脸通红的田园喘著粗气,在耀眼的灯光下,迅速整理著自己的衣衫。   沈琦没有看田园,他静静地坐在座位上,良久,缓缓说道:“我本不想对你……无礼,也无意去……分离你和阿涛的情意,因为我知道,我也没有这个资格……”   说到这里,沈琦顿住了,田园静静地等著,听他把话说完。   片刻後,沈琦扭过头,直视著田园的面庞,他的眼神是如此锋利,田园与他对视时,总有种芒刺在背、不寒而栗的感觉。   看著田园,沈琦有些激动地说:“没有人会一辈子不犯错!我知道自己当初错得很厉害!为此我也想尽力赎罪!但你也要给我个机会呀!毕竟以後我和阿涛,还有你……还是要做朋友的……”   田园也是异常激动地回敬他道:“有些错可以原谅!但有些错是不可原谅的!为了阿涛,我已经尽力不去提以前的事情,但你非要逼我说出原谅你的话,我办不到!”   田园掷地有声的悲愤话语和微微泛红的眼圈,让沈琦无言以对,车内又恢复了刚才糁人的沈默。   片刻後,田园冷冷地对沈琦说:“把车门打开,我自己叫车回家!”   沈琦没有回答田园,也没有多做表示,他一踩油门,启动车子,那辆白色宝马就拐出了小路,驶向主路。   直到开至田园和兰涛的住所附近,看著田园安全下车,沈琦方才离去。   第五十四章 应酬   回到住处以後,田园洗洗涮涮,上床时已经十一点多,但他却没有睡意,无聊的他顺手抄起一本杂志,靠在床上翻阅著,顺便等兰涛回来。   兰涛回来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困得直打嗑睡的田园是被悉悉嗦嗦的钥匙开门声给吵醒的,他缓了缓神,就“腾”地一下跳下床迅速去开了门。   打开门一看,喝得酩酊大醉的兰涛正歪歪斜斜地站在门口,惊异的田园一边扶他进门,一边问他:“你是怎麽回来的?”   兰涛舌头不灵光地含糊答道:“我爸让夜总会的……一个夥计……把我送回来的……”   田园回头看了看门外,旋即问道:“那人呢?”   兰涛嬉皮笑脸地搂著田园的脖子,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一口,结巴著说:“我怎麽……能让他随便……看我的宝贝?我把他……打发走了……”   此刻的兰涛,嘴中酒气冲天,身上还有一些魅惑的女士香水味道,田园强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一边扶他上床,一边轻声叹息道:“你爸在旁边,怎麽能让你喝这麽多?你们在夜总会找小姐了?”   醉意朦胧的兰涛大著舌头回答著田园的问题:“因为有个……大客户……这小子来头可……不小……江南第一富商……这是我……上任以後……促成的最大单子……怎麽能不……上点心?所以我爸也没管那麽多……让大家尽兴了……小姐嘛……只是表面……做做样子……放心老婆……我没有对不起你……”   田园心里很无奈,他知道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处於上升过程中的兰涛,以後各种应酬场合少不了,逢场作戏也是必须的。   况且,初出茅庐的兰涛,坐到这个位置,急於通过业绩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对此,田园也不好多说什麽。   那天晚上,兰涛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田园刚刚清理完兰涛的呕吐物,未料到他又吐了,这回直接吐在了床上,喷得到处都是,田园强忍住内心的阵阵做呕,迅速撤换床单将脏物清理干净,而後去厨房煮了碗醒酒的鲜梨汤,用小碗盛著端回卧室,一边用嘴轻轻吹去热气,一边用小汤匙悉心地喂给兰涛。   吐得浑身无力的兰涛,一边喝著爱人煮的醒酒汤,一边不住地嘟囔著:“老婆……你真好……离了你……我不知道怎样活……”说完这句,筋疲力尽的他就沈沈地睡去了。   田园无奈地笑著,看著兰涛憨态可掬的睡姿,轻抚著他的脸庞,内心却有无限思绪涌起。   沈琦几次对他的无礼,他都没有对兰涛讲起,生怕兰涛会多心,因而影响二人的感情。   虽然,田园不觉得沈琦下一步会做出什麽出格之举,但还是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与纠缠烦恼不已。   只是,这话他又不好对兰涛明说,唉,所以,很心烦呢……   好在,工作的忙碌很快冲淡了这件事的影响力。   兰涛所提到的那个大客户叫林耀明,浙江人,家族是靠化工行业起家,但後来依托房地产行业迅速发达,最後扩展到金融领域,以至富甲一方。   兰涛告诉田园,林家在苏杭两地修的私家园林,面积过县,园内设有亭台楼阁、假山回廊以及小桥流水,极尽奢侈华美之能事,真正体现了富豪贵胄花钱如流水、视金钱如粪土的气势。   就连兰家这样集财富权势於一身,显赫於S市这个亚洲金融中心的名门望族,都暗暗惊叹不已,可见林家的气焰有多嚣张了。   兰涛煞有介事地低声对田园说:“象这样类似於西晋石崇一般喜欢摆阔的大佬,没必要和他客气,不赚他钱赚谁的钱?所以这次咱们两口子一定要鼎立合作,让姓林的乖乖把钱交出来!”   田园无奈地笑答:“知道啦,到时你让我怎麽做我怎麽做就是了……”   中国人谈生意不喜欢在办公桌上谈,喜欢在喝酒娱乐中谈,随著情谊的加深,生意也就自然而然地促成了,兰涛和林耀明也不例外。   这个林耀明毕业於英国剑桥,本是个富二代,林氏的基业是在他老子林业手里建立起来的,可惜他老子後来得罪了一个合作夥伴,急火攻心的那人找杀手将林业暗杀,事後案件很快侦破,凶手伏法,於是庞大的林氏财团就落到刚刚三十出头的林耀明手里。   田园第一次见到林耀明,是在豪华的海滨浴场,当时林正悠闲地躺在躺椅上晒太阳,身後站著一位年轻英俊的男子,後来得知,那位是林耀明的男助理小黄。   当兰涛把田园这位助理介绍给林耀明时,这位富二代半睁著双眼,没有仔细看田园,只是象征性地答应了一声,显得很傲慢,田园礼貌地冲他伸出手,富二代慢慢腾腾地回握了一下,在握手的瞬间,富二代察觉到了田园手掌的细腻和软度,同时盯著田园的脸好好看了看,这一看,才觉得是如此赏心悦目,心情不禁大好,咧开嘴笑了一下。   田园开始就对这位林先生没什麽好感,感觉他盛气凌人,而且眼神很怪异。   当然兰涛没有注意这些细节,因为在这些交际过程中,蕴藏著无限商机,兰涛看重的是这些。   中间,兰涛因为公司有事要离开,他向林耀明解释道:“对不起,林先生,我公司有事要先走一步,我留下田助理让他陪你,有什麽事你尽可以交待他。”   林耀明眉开眼笑地答应著:“好好好,兰公子你忙你的,有田助理在这儿陪我就好啦。”说完还笑咪咪地盯著田园。   兰涛又回过头叮嘱田园一定要陪好林先生,田园乖巧地答应著,兰涛就匆匆离去了。   为了陪林耀明下海游玩,田园临时去买了条泳裤,当他换好淡蓝色带图案的泳裤重新回到浴场,慢慢走向林耀明时,他那白皙纤长而又肌肉饱满的身躯几乎完全暴露在林面前,林的眼中绽放出掩饰不住的欣喜,他的目光长久停留在田园的裆部,窥视著不停。   此时,田园已经深深意识到,这位林先生,很可能也是位同志,他不禁在心中暗暗叫苦。   後来,林耀明一改初见时的傲慢,热情而客气地请田园在他身边坐下,同他话起了家常。   “田助理啊,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四了。”田园如实答道。   “噢?成家了吗?”林耀明有些惊异地问,毕竟田园的相貌看上去实在是不象三十多岁。   田园有些拘谨地答:“没有。”   “为什麽呢?这麽嫩的帅哥,是否太挑剔了?”林耀明近一步盯著田园,更加来了兴趣。   田园被他盯得不好意思,无奈地答:“不是,只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   林耀明把身子向後仰去,满意地微笑著,他心里已经有了几成把握,都说真正的同志之间有心电感应,在田园察觉林是同志的同时,林也感觉到了田园身上强烈的同志气息。   第五十五章 交易   那天,田园陪林耀明下海游泳时,林经常在水下做出一些骚扰他的动作,这让田园感觉非常尴尬,但因为林是兰氏的大客户和长期的合作夥伴,他又不好发作,只好忍耐和躲闪。   从海滨浴场回宾馆时,田园准备亲自开公司的车送林耀明和他的助理,可是林耀明却非让自己的助理来开车,让田园跟他坐在後排座。   在路上,林耀明公然把手伸到田园裆部,对他进行骚扰,田园尴尬地握紧他的手,制止他进一步的动作,可他越是反抗,林耀明的兴趣就越大,同时,在车内有限的空间内,田园还不好发出什麽声音,生怕让开车的黄助理听到,更加尴尬,所以只好默默地和林耀明抗衡著,可是内心真是恼怒到极点了!   幸好在半路等红灯的间歇,田园以黄助理外地人不熟悉S市路况为由,和他换了位置,自己亲自来开车,这才制止了林耀明对他进一步的骚扰。   到了晚上回到家中,看著忙碌了一天面带倦色的兰涛,田园本想把一切都告诉他,可几次都欲言又止,不知怎麽开这个口,这一方面是因为看到兰涛最近这麽辛苦,心疼他的田园不想再给他徒增烦恼,另一方面,这种事也不知怎麽描述才好。   最後,田园只好隐讳地对兰涛说:“明天我不想陪林总玩了,你派个公司别的人去吧。”   兰涛一脸惊讶地说:“怎麽了?今天和林总玩得不开心?”   田园欲言又止,思忖片刻,委婉地答道:“不是,只是我有点不舒服……”   兰涛急忙上前抚摸著田园的额头,轻声说:“嗯,是有点热,是不是今天下水凉著了?要不要吃点药?”   田园把头依偎到兰涛怀里,喃喃道:“没什麽事儿,不用吃药,就是不能再替你陪那个客户了,再说,我也比较反感那个人……”   兰涛听著这话,并没有往深处想,只是宽容地笑笑:“林耀明是暴发户,身上总有些纨!子弟的习性,你烦他是可以理解的,我回头派个别人陪他就是了,你在家好好休息吧。”   第二天,在兰涛的命令下,田园乖乖地在家卧床休息,兰涛派了公司另外一位助理去陪林耀明了。   傍晚,兰涛赶到林耀明下榻的五星级高级酒店时,林已经和助手吃过晚餐,正在大厅旁的贵宾休息室里喝茶、闲聊,见到兰涛赶来,林耀明就把助手打发走了,和兰涛寒暄起来。   “林总,这次滨海新区的扩建项目,对於我方提出的条件,贵公司意向如何?”几句闲谈之後,兰涛直接切入正题。   林耀明手中掐著一支雪茄,笑眯眯地看著兰涛,吐了一口烟圈,不动声色地说道:“兰公子,这个不急,这次我来S市嘛,就是想和贵公司合作,而且我们的合作将是长期的。”   兰涛含蓄地笑著表示赞同:“好的,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同时,端起面前的功夫茶杯,细细品尝。   林耀明的目光在兰涛脸上驻留,片刻後,他徐徐说道:“兰公子,我可以在你方提出的条件基础上,再让五个百分点给你们……”   林耀明提出的条件让兰涛愣住了,对於动辄上亿的开发项目,五个百分点可不是小数目,他不明白一向以精明著称的浙江商人为什麽会给他开出这麽优惠的筹码,於是,他放下茶杯,静静听著林耀明的後半句话。   果不其然,先给了兰涛一个惊喜之後,老奸巨滑的林耀明又笑眯眯地缓缓说道:“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   兰涛深沈地笑著:“林总请直言不讳。”   林耀明把手中的烟蒂掐灭在烟灰缸内,平静地对兰涛说:“请你的助手田园先生陪我一周。”   这句话著实让兰涛吃了一惊!   他万万没想到林耀明会提出这种无耻的要求,更想不到林耀明也是个同志!   但出道两年的兰涛也不是生瓜蛋子了,对於商海中这种尔虞我诈他已经可以从容面对,於是,很快他脸上的惊异之色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轻蔑的微笑,他轻声问林耀明:“林总原来有这个爱好啊?不过这麽快就看上我的助理了,还真让兰某人我费解啊!”   林耀明哈哈大笑著:“兰公子谦虚了,咱们是彼此彼此,你不也是如此吗?被你那个可爱的助理迷得神魂颠倒?”说著,林把头凑到兰涛面前,眼中带著调笑的味道。   兰涛心中自然是非常恼怒,但这些却不能表露出来,於是,他不露声色地对林耀明道:“不知道林总是什麽意思?”   林耀明把身体向後仰去,微笑著对兰涛说道:“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你的助理就是你的人,因为毕竟我也是同路人,所以很容易就从言谈举止中发现一些端倪,只不过,”   说到这里,林耀明顿了一下,片刻後,又徐徐说道:“只不过我们男同的世界和男女的世界有所不同,性爱是自由的,新鲜和自由才是我们崇尚的标准,正所谓好东西一起分享,所以还希望兰公子能不吝赐爱,将田助理送我品尝一下,放心,以後我手中有什麽好货,也可以和兰公子同享,或者我现在这个助理,如果兰公子有意,也可以随时叫去,放心,他很听话的……”   兰涛心中此刻真是怒火中烧!   这个林耀明真是把富家子弟的荒淫无耻发挥到极致了!公然把情色交易拿到谈判桌上做筹码!兰涛出入商海以来,虽然遇到过形形色色的对手,但象林耀明这麽无耻的,还是第一个!   此时的兰涛,如果还是几年前的学生,他一定会把茶水泼林耀明一脸,再把面前的桌子掀了!   可惜啊,今昔非同往日,今日的兰涛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叱吒校园的孩子王了,他也不可能再不管不顾地恣意行事了,他要考虑自己的身份、要考虑对方的地位、更要考虑自己行为对兰氏的影响。   於是,万般无奈之下,兰涛压下一口恶气,冷冷地对林耀明道:“可惜啊,林总,我不是你嘴中所说的那什麽男同,所以对你那一套理论不感兴趣,而且我的助理也是个洁身自好的人,他不可能答应你这种无理要求。”   兰涛的直接拒绝让林耀明愣了一下,旋即,他就笑了起来,无所谓地说道:“兰公子真是个爽快人,既然兰公子不同意,那林某也就不强求了,当然,我们该谈合作还谈合作,只不过,林某是真的很佩服兰公子,真是性情中人啊,不知田助理何以有这麽大魅力,让兰公子如此一往情深?哈哈哈哈……”   第五十六章 居家   兰涛面带不悦,很严肃地对林耀明道:“林总,我再强调一遍,我不是什麽男同,我和田助理的关系也只是普通上下级这麽简单,希望你不要再妄加猜测,这对咱们的合作没半点好处。”   看到兰涛真的生气了,林耀明只好讪讪地说:“兰公子何必这麽当真呢?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毕竟人在江湖走,什麽玩法都要见识一下,不过你放心,我是公私分明的人,这件事不会影响到咱们的合作的……”   听到林耀明这样回答,兰涛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太锋芒毕露了,於是,他只好尽量压抑下情绪,平静地答林耀明:“不好意思,林总,我实在是不喜欢在这些事上开玩笑……”   当天的谈话不欢而散,兰氏和林氏的合作也进入僵持阶段。   当晚,兰涛回到家中时,田园早已将饭菜做好,看兰涛归来,田园一边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一边帮他脱去外套。   看到满桌子按自己口味制作的丰盛菜肴,兰涛却一点也没有喜悦,田园注意到了他阴沈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他:“怎麽了?和林氏的合作出现问题了?没谈拢?”   兰涛疲倦地叹了口气,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冲田园伸出双手,把他拉到自己大腿上坐下,声音尽量平静但还掩饰不住焦急地询问他道:“园,你和我说实话,那个姓林的骚扰你了?”   田园一听,不禁愣住了,他知道,兰涛已经洞悉了林耀明的所作所为,於是,他轻声反问兰涛:“怎麽了?林总和你说什麽了?”   “你先别管他说什麽了!你就说他怎麽样你了?摸你了?还是有别的举动?……”兰涛不耐烦地低吼道。   看到兰涛火气这麽大,田园也不敢隐藏,只好如实说:“没有别的,只是摸摸……”   “那你为什麽不一早告诉我?”兰涛生气地质问田园。   “我……”田园无辜地看著兰涛,语塞了。   没有对兰涛说,只是不想因为这件小事而影响两个大财团之间的合作,毕竟象林耀明这种豪门子弟,免不了有些浪荡。   田园以为,林耀明只是好色,但是不会把这些僻好掺杂到公事中来,毕竟这也不是什麽光彩事,但没想到,此人的无耻超出他们的想象,他居然把这件事拿到谈判桌上做筹码……现在兰涛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一切,自己又落了个知情不报的罪名……   此刻,田园委屈地看著兰涛,亮晶晶的黑眼睛甚至泛出些许泪痕,兰涛最看不得他这样,积满胸中的怒火也在对爱人的无限怜惜中慢慢融化,他抚摸著田园的面庞,无奈地对他低语:“你呀,不该瞒著我,毕竟姓林的只是个外人,咱们是两口子啊,有什麽话不好说呢?”   “我知道错了,我只是……不想你担心,我再也不会见那个姓林的了……”田园无辜地表白著。   看到爱人的愧疚,心疼他的兰涛一边轻抚著他的手臂,一边安慰他:“我知道,我知道,不过……”兰涛扶著田园的身体,认真地和他对视著,徐徐说道:“不过,我觉得我原来的打算失误了。”   “为什麽这麽说呢?”田园反问他。   思忖片刻,兰涛继续道:“园,我原来让你辞职,是因为你那份工作太忙,而我身边正好缺个助理,出於私心,想天天见到你,所以把你调到身边,可是……现在看,这是个重大失误。”   “你指的是哪方面呢?”田园还是有些不解。   兰涛用双臂环紧田园的身体,无奈地对他说:“林耀明只是个外人,都能轻易洞察咱俩的关系,我想,如果咱们这样长期合作下去,恐怕会有更多人看出咱们的关系,因为毕竟咱俩是恋人,言谈举止间都有一种超出普通上下级关系的默契,这样下去,很危险的……”   “你是不是怕林耀明把咱们的事告诉你爸?”田园小心翼翼地问兰涛。   兰涛略作思索,然後摇头道:“这个我倒不担心,林耀明只是比较花,但同性恋这种事毕竟不是什麽光彩事,他没理由也没胆量因为这个去向我爸嚼舌头,顶多我们两家公司之间的合作不成功到头了……”   “那你还担心什麽呢?”田园天真地问兰涛。   兰涛无奈地刮了下田园鼻子:“小傻瓜,我担心的是以後啊!此类失误,有第一次难保会有第二次,那时难保我爸和公司里其他人不会知道了……”   “那……你说怎麽办呢?”田园认真地看著兰涛,因为他知道兰涛心里可能已经有决定了。   兰涛用双手握紧田园的腰,出神地凝望著他的双眼,片刻後,兰涛轻声说:“园,我是这样打算的,反正我们眼下……也不缺钱,缺的只是两人相处的时光,所以没必要搞得两人都那麽忙,”说到此处,兰涛环视著他们温馨整洁的居室,继续说道:“再说我们的家这麽大,也需要一个人用心管理,园,你就留在家里专心照顾我们的家吧,这样我回家,也可以随时见到你,你觉得呢?”   其实这个提议,上次兰涛让田园辞职时就提过,但那时田园想,让自己一个大男人整天居家,会闷坏的,所以没同意,选择了去兰涛公司上班,但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只能走这一步了。   於是,田园冲兰涛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看到他同意,兰涛喜出望外,紧紧搂住田园的身体,拼命亲吻著他的面颊:“宝贝儿,你真的同意了?哈哈!这太好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第五十七章 新居   这下子,田园变成了彻底的家庭主夫加宅男。   开始,田园相当不适应,出身清贫的他,自小就养成了勤劳忙碌的习惯,在家乡上学时课余常帮父母做家事,毕业上班後,一直朝九晚五按时上下班兢兢业业勤勉肯干,现在让他这个大忙人突然闲置起来,真的有点无所适从。   虽然不必上班了,但田园还是每天清晨六点起床准备早餐,因为兰涛要按时去公司,虽然兰涛说过多次不让他早起,自己可以随便吃口就走,但田园哪能放心得下呢?   所以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早起为兰涛做早餐。   待把兰涛的早餐制作好了,田园再躺回床上去睡回笼觉,顺理成章地,用过早餐後,穿戴整齐的兰涛在离家前会到床头吻别他心爱的田园。   而田园这一觉会一直睡到九点多,再起来梳洗打扮自己,这些都办好了,坐下来慢慢享用早餐。   用过早餐之後,他就开始清扫房间,虽然房间里很干净,不必每天清扫,但这成了他的习惯,不想更改,再说他闲著也是闲著,不如干些家务来打发时光。   等把家务活做完,就已接近中午,这时田园会坐下来,一边吃点汤水类的食品,一边悠闲地看会儿电视,而每天这个时候,午休的兰涛都会在办公室里打来电话,与他的心肝宝贝闲聊半个小时,这也是他帮助爱人解除居家烦闷心情的一种方式。   下午一时起,田园会躺到床上睡个午觉,睡到三时多,他起来洗脸,然後穿戴整齐去超市购物,回来後就开始准备丰富的晚餐。   田园觉得,早餐虽然营养搭配合理,但毕竟时间匆忙,让人体会不到饮食的美妙之处,而重要的午餐,兰涛又因公司离家较远不可能赶回来享用,所以这一顿晚餐,他一定要多花心思,精心烹制。   田园制作的晚餐,一般会荤素搭配,同时还保证一个汤,一个果品,再配点安定睡眠的小酒。   不论哪个男人,能吃到爱人这样精心制作的晚餐,都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对此,兰涛自然是乐在脸上,喜在心里。   晚上,将爱人赤裸光滑的躯体搂在怀里,兰涛难掩内心的激情欲望,他一边喘著粗气,亲吻著爱人的脸颊、身体,一边幸福地问田园:“我怎麽会这麽有福?你说,我上辈子做了什麽好事……”   内敛的田园不知该怎样回答爱人的问题,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他应该做的,兰涛给他的爱,要远远大於他的这一点付出。   激情过後,平静下来的兰涛一边亲吻著田园,一边深沈地对他说:“宝贝儿,我知道你这些天在家挺没意思的,昨天我和我助理去香云山看了看,决定在那买一栋民宅,院落不小,可以种菜、养花,这样你没事时就可以去那边溜达溜达了。”   香云山是著名的风景名胜区,位於S市东侧的远郊,车程大约需要一个多小时,风景宜人,气候清新。   田园诧异地看著兰涛:“你怎麽事先没跟我打个招呼啊?”   兰涛疼惜地刮了刮田园鼻子:“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   “可是……”田园一时之间,还是没有从这个惊喜中反应过来。   “好啦好啦,”兰涛搂过爱人,他知道田园又在心疼钱了,於是他亲昵地说著:“没有多少钱,不过是一栋民宅……”   说到此处,兰涛有些歉意地看著田园,徐徐说道:“本来我家在郊区有两栋别墅,但是那种地方,聚居的都是富豪,也有不少熟人,我怕咱们经常出入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就另僻奚径,在远郊买了栋民宅,那边鲜少遇到熟人,就是有点委屈你了。”   田园无奈地轻笑著,捏了捏兰涛的手,喃喃说:“你呀,净抬举我,我从小又不是没吃过苦,哪有那麽娇贵啊?民宅对我来说已经很享受了,再说还在香云山那种风景如画的地方,啊,就是这样想想,都向往得不行啊……”   说著,一脸幸福的田园陷入了无限的憧憬之中。   看著爱人如此开怀,幸福的脸庞更加可人,爱不释手的兰涛禁不住紧紧拥住爱人赤裸的身体,再次俯下身来……   “啊……呜……啊……嗯……”此时,爱人床第之间诱人的呻吟,在兰涛听来,是世界上最美的声音。   周日,兰涛带著田园去了位於香云山脚下的他们的乡间别墅。   房间和庭院之前已经请人专门打扫过了,所以异常干净整洁。   四间坐北朝南宽敞明亮带门廊的大瓦房赫然挺立,屋内设施经过兰涛预先吩咐,都已经购置齐全、布置一新。   院墙是青砖砌成,高大坚实,大门是黑色带防盗锁的大铁门,汽车可以自由出入,院落有二百多平米,靠墙的四周种著挺拔的小杨树,中间一条小径直通房屋正门,小径两侧的池梗土壤松软肥沃,可以栽种各种蔬菜花草,房屋的窗前左侧是一大架枝繁叶茂的葡萄架,右边是两池用红砖垒起的花潭,可以种植庭院花草。   看著如此清新整洁又如此富有生活情趣的农家院落,田园不禁猛然抱紧兰涛,发自内心地惊呼著:“涛!要是咱们能永远生活在这里,该多好啊!”   兰涛笑著拍著田园的背,宽慰他道:“会的,总有一天,你的希望会变成现实的……”   兰涛想的是,他用几年时间来猛烈构筑他的事业颠峰,然後再有几年时间来延续和稳固这份事业,等他人近中年之时,他就可以放马西山,退隐园林,和他心爱的田园在这世外桃园过著神仙眷属一般的美妙生活。   但是,他的愿望真的可以实现吗?   自从购置了这个农家院落,田园的居家生活就不再显得单调了,他开始忙碌起来。   田园一般是利用周六周日和兰涛一起去乡间别墅,种菜栽花,有时在平常日子,田园也会驱车去往乡间,侍弄一下他的美丽花菜,然後傍晚时分再赶回城里。   就是在这个美丽的乡间院落,他们再次迎接了兰涛的那些昔日好友,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沈琦。   沈琦他们到来时,时节已经是盛夏,田园在园中种植了很多应季的蔬菜,有青椒、豆角、茄子以及西红柿等等,窗前还种植了很多庭院花卉,如:雁来红、雁来黄、鸡冠花、万寿菊、秋海棠、蓝花鼠尾草,等等。   清风习习的门前长廊里,挂著几个鸟笼,养了鹦鹉、百灵、金丝雀等活泼可爱的鸟儿,随著客人的到来,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总之,此刻,只要有人走进兰田二人这个乡间家园,那感觉就是!紫嫣红、鸟语花香、枝繁叶茂、美不胜收。   这功劳当然要大部分归功於田园了,没有他的精心侍弄,又哪来这番赏心悦目的田园风景呢?   众人无不交口称赞,啧啧惊叹个没完,兰涛的挚友小吴,站在庭院中,此时凑到他跟前,羡慕不已地低声说:“兰哥,你哪找的这个男老婆?这他妈也太贤惠太有生活情趣了吧?羡慕死我了,我都想把我那女老婆休了,也找一个你家这样的,既能干,事还少……”   兰涛拍打著他的背,笑骂道:“得得得,你他妈别扯了,你把你老婆休了,不怕她把你阉了?”   二人这番玩笑话,田园当然没有听到,此刻他正在屋内忙著给众人沏茶,可是,这番话却让立在庭院一角的沈琦听了个真真切切。   沈琦的心中,此刻真的是翻江倒海,五味俱全。   第五十八章 帮忙   众人说笑间走入堂屋,堂屋的正中,挂著一副字帘,上面用苍劲的行书题写著: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众人围站在字帘前方,对这句诗的用意议论纷纷,小吴问兰涛:“兰哥,这句诗出自谁手来著?怎麽这麽耳熟啊?具体含义是什麽?”   兰涛答:“好象是东晋陶渊明《饮酒》中的一句,具体什麽含义我也不清楚了,我家园子喜欢这句诗,就找人题了上去,呵呵……”   此时田园已经将沏好的茉莉花茶用茶盘端来,欲与众人品尝,听见他们的对话,刚想搭腔,却只听一旁的沈琦轻轻吟诵道:“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沈琦的吟诵抑扬顿挫,富有节奏感,再配以他音色纯美的男中音,把诗句的美妙之处发挥得淋漓尽致,在场的众人倾耳相听,厅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而接下来,沈琦又谦逊温和地就诗的含义解释了一下:“这最後一句是全诗的点睛之笔,由实化虚,以虚涵实,思想应出於《庄子》,具体来说,就是诗人陶渊明说自己从大自然里得到了很多启迪,领悟了人生的真谛,但又无法用言语表达,同时也觉得无须用言语表达,正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想田哥之所以用这句诗,也正因为诗的意境和我们当下这处所在相得益彰,非常吻合吧。”   说罢,沈琦把目光投向一旁的田园,深眸里充满了热辣的情意和摄人的魅力。   说实话,田园对沈琦的这番点评非常满意,正所谓心有戚戚焉,感觉他真的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同时,也在心里暗暗惊叹,原来冷漠孤傲的沈琦也有这样细致文雅的一面。   田园是个内心清雅含蓄的人,虽身为男子,外表有著普通男子的冷静和庄重,但偶尔内心也有著女子般的细腻和情思,而这些,不拘小节的兰涛是体会不到的,就象这句诗,兰涛只感觉读起来很顺耳,字写得也很漂亮,挂在堂屋里显得很气派,但对其内在含义,却从来没有深入体会过。   对此,田园内心不免会感觉有些许遗憾,但总安慰自己,人不可能十全十美,兰涛的性格和他的行事作风是相配的,作为爱人,他已经非常完美了,自己没必要再苛求什麽所谓的情调。   而此时,沈琦的这番点评也让众人恍然大悟,深入理解了主人题写这句诗的良苦用心,於是纷纷笑叹道:“田哥真是雅致之人啊,不但懂得料理生活,还这麽有情调,这句诗和你们的生活真的是很贴切啊……”   兰涛笑著,请诸位朋友移步到屋前长廊,围坐在露台上的小桌前饮茶、聊天,顺便品尝刚刚摘下的新鲜葡萄。   沈琦与诸位闲聊了几句,看看田园不在身边,就站起身慢慢踱进正房,还是没有发现田园,只听到後屋有哗哗水声做响,沈琦循著声音一直踱到厨房,方才发现田园,他在忙碌著,准备晚上的正餐。   开始,田园没有发现沈琦,沈琦默默地站在那里,将身体轻轻倚靠在门框上,凝视著田园。   片刻後,田园猛一抬头,他注意到了沈琦,有些惊诧地问他:“怎麽,没在前面和那几位聊天?”   沈琦莞尔一笑:“没什麽意思,我就出来看看……”   听他这样回答,田园也释然地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麽,接著忙他手中的活计。   沈琦站著尴尬,轻轻咳了一声,然後假装轻松地对田园道:“我闲著也闲著,来帮你做点什麽吧?”   田园有些讶异地道:“不麻烦了,还是我自己来吧,这些你会弄吗?”其实他是担心沈琦越帮越忙。   没想到,沈琦不屑一顾地答道:“我在国外自己住,做饭什麽的早就会弄,再说这个有什麽难的?”说著,他撸起袖子去盥洗池清洗了双手,擦干手後来到田园身边,轻声问:“说吧,让我帮你做什麽?”   田园看著沈琦,无奈地笑道:“那你就帮我把这篮豆角择了吧,一会炒个豆角丝。”说著,把一小篮豆角递到沈琦手上。   沈琦拉了个小板凳,坐下来一丝不苟地开始择起豆角,他干活倒是手脚麻利,不消片刻,就将豆角择净,又端起小盆将它们清洗干净。   然後他问田园:“是要切丝吗?”   田园点头答:“是的,我来吧……”   没等他说完,沈琦已经将豆角放到案板上,码整齐,“嚓嚓嚓”地切了下去,片刻後,一小堆长短一致条理清晰的豆角丝就出现在案板之上,沈琦将它们收进盘子,同时很绅士地问田园:“要不要我替你炒出来?”   看著沈琦的认真模样,田园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旋即极力压抑著自己,轻声说:“不用了,我一会儿自己炒吧。”   沈琦也不多做废话,又拿起田园放置在一侧的蔬菜,自行择洗起来,看他干得认真而又有条不紊,田园也不好再说什麽,这样一来,倒省了他不少力气。   两人默默不语地,干得倒还很是默契,後来,沈琦不动声色地问田园:“你现在这样跟著他,没想过以後麽?”   田园不解地:“什麽以後?”   沈琦无奈地:“他是独子,不可能……不结婚吧?再有,他们家知道你们的关系麽?”   田园方才明白沈琦的意思,他的脸微微涨红,躲避著沈琦的注视,轻声答:“他们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他说真到非结婚不可那天,会想个两全之策的……”   沈琦不以为然地冷笑著:“这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沈琦犀利的话让田园很不开心,他低下头,开始闷声不响地做事,不再回应沈琦。   沈琦自知自己刚才的话有点过分,也就没有再说什麽,默默无言地帮田园把菜择洗干净,并且切好装盘。   当他把这一切都弄好交给田园时,田园看著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轻轻说了声:“谢谢……”心里思忖著,沈琦这个人真的是亦正亦邪,坏的时候冷酷无情毫无血性,而好的时候却又让你大吃一惊,真要能静下心来做事,倒也是个不错的帮手。   凝视著田园的笑容,沈琦的眼中浮现出一抹邪魅的笑意,他看著田园接过自己手中的盘子,转身将它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在田园回过身来的一瞬间,沈琦猛然用双手抱住了田园的腰!   第五十九章 故人   沈琦突然的袭击让田园大吃一惊,他试图推开沈琦,但沈琦的双手象钳子一样夹紧自己的腰,此刻,两人的面庞近在咫尺,沈琦近乎完美的五官这麽近距离地呈现在田园面前,他的眼神热辣而充满渴望,田园甚至能感觉得到他嘴中喷出的热气……   沈琦定定地看著田园的脸部,片刻後,他低声说:“原谅我吧……”   田园恼羞成怒地一边试图摆脱沈琦一边道:“你怎麽总是这样?你就不怕阿涛看到?”   镇定下来的沈琦无奈地放开了田园,他低下头,轻声说:“只是不想你再恨我,你的恨,就象一根刺,扎在我心里,让我昼夜难安……”   田园冷冷地看著沈琦,良久,他甩下一句话:“自己做过什麽自己不知道?就让这根刺一直埋在你心里吧!”   说完这句话,田园就义无反顾地大步向外走去,只留下呆若木鸡的沈琦,无力地倚靠在墙上……   那天,沈琦没有在兰涛和田园的新居吃饭,他和兰涛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去了。   兰涛有些不解地问田园:“阿琦怎麽了?刚才还好好的,怎麽说走就走了呢?”   田园面无表情地答他:“我怎麽知道?也许是他家里有事了吧!”   兰涛看了看田园,没有再说什麽,转头去招呼其他朋友共进晚饭……   看到沈琦内疚而自责的眼神,田园不是不想原谅他,但是,一想到自己这些年走过的路、受的委屈,田园就无法放开一切去原谅他……   那场轮暴案,彻底摧毁了田园心底的底线,令他开始放纵欲望、毁灭自己,後来如果没有兰涛执著的守候和挽救,田园不知道今天的自己会变成什麽样子!   也许会堕落成一个人尽可夫的MB!也许会变成一个任人唾弃的瘾君子!也许象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也有可能……   而这一切的起因,只因自己当初象中了魔一样爱上了一个萍水相逢的美少年──沈琦!   爱有错吗?   爱没有错!   自己没想过伤害任何人,只不过执著地想去爱一个强烈吸引自己的少年!   难道就因为这一点,就应该遭受沈琦那样肆无忌惮的嘲笑和报复吗?   他可以不爱我,他可以打骂我,可是,他为什麽要……那样羞辱我?   难道他不知道,那种羞辱,比任何一种酷刑都更能摧毁人的意志吗?   年少无知不是借口!   一个人不能因为年少无知就对自己当初犯下的错误不负任何责任!   想到这种种种种,田园实在无法放开心底的仇恨,象什麽都没发生过似的去原谅沈琦!   他想,就让这根刺在沈琦心里扎著吧!让他体验一下自己当年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无望心情……   兰涛并不知道田园心底深处这翻江倒海的变化,因为田园表面是平静如水的,这份隐忍和愤恨,田园只想深埋於心底,不想与任何人分享,哪怕是他挚爱的兰涛……   周一傍晚,下班的兰涛下了电梯,正欲取车回家,他被人叫住了。   抬头的一刹那,兰涛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因为面前这个人,是当年曾情同手足,但分别六年音讯全无的旧时好友──张猛。   张猛的变化太大了,大到让兰涛一时之间有点不敢辨认的地步。   他变成熟了,脸上昔日的少年嚣张气焰都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沈著含蓄的熟男气质,还略微带那麽一点沧桑,这和他二十四岁的年龄不太相符。   他身著一身考究的黑色西装,打著带变形虫图案的海蓝色领带,发丝一丝不乱,整个人看上去儒雅深沈,颇有几分儒商的气度。   看著呆愣的兰涛,张猛轻声唤他道:“老大,我回来了。”   听到好兄弟的招唤,兰涛才确认眼前这个人确实是张猛无疑。   他不禁惊喜交加,快步走到张猛面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嘴中嗫嚅道:“你终於回来了?你小子,这六年来怎麽一点没有消息?害我一直牵肠挂肚的……”   张猛含蓄地笑著,缓缓答:“说来话长了,咱们哥俩还是找个地方坐会儿,慢慢聊吧。”   兰涛开心地笑著应允,二人上了同一辆车,在车上,兰涛掏出手机给田园打了个电话:“园子,刚刚来了个多年不见的好友,今天晚上我要晚回去一会儿,你自己先吃吧。”   放下手机,兰涛看到张猛在注视著自己,二人相视而笑,笑容里很有深意,却没有过多言语。   他们觅到一家格调雅致的西餐厅,端坐下来,服务小姐过来请他们点餐,张猛让其先上两杯咖啡,正餐等一会再点,因为是故友相见,要多叙片刻。   服务小姐应允著含笑离去,这家西餐厅客人不多,氛围很是安静素雅,没有外人打扰的两兄弟,此刻面对面,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一时之间又不知从何说起。   兰涛掏出兜中的中华香烟,递给张猛一支,并且掏出打火机为他点燃,自己也衔了一支,慢慢吞吐著烟雾。   良久,兰涛轻声问张猛:“这些年还好吧?一直在英国?”   张猛轻叹了口气,疲倦地揉了揉眉骨,徐徐说道:“大学毕业後本来是想回国的,但我家在香港的产业出了点问题,所以就直接去了香港接手家族产业,这一呆就是两年。”   “噢,原来是这样,”兰涛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片刻後,他继续发问,“那……伯父的身体……现在好多了吧?”兰涛的音调透著担忧。   张猛定定地看著兰涛,片刻,他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沈重地说:“那次被我气病後,我爸经过到国外半年的治疗和休养,身体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复,那一阵他康复得和以前没什麽区别了,就到公司去上班,但是太不爱惜自己,老毛病改不了,社交场合喝酒,两年前旧疾复发,这一次很重,住院也没有救过来,已经於去年去世了……”   听到这个沈重的消息,兰涛的眼神黯淡下来,他喃喃道:“伯父去世,为什麽我在国内没听到什麽讯息呢?没有赶上送他老人家一程,太遗憾了……”   张猛无奈地轻声答:“我爸最後的时光一直在香港住院,因为那边医疗条件要好些,而且我在身边也方便照顾,後事在香港办的,所以国内没有发卜告……”   “噢,原来如此,你也要……想开些……”兰涛小心翼翼地安慰著张猛,音调带著掩饰不住的伤感。   张猛低著头,轻轻颔首。   须臾,张猛抬起头,定定地看著兰涛,良久,他轻声问兰涛:“老大,六年前那个电话,是不是你打的?”   这声音虽轻,但却象重磅炸弹一样落在兰涛胸口,炸得他一时之间透不过气来。   第六十章 情伤   兰涛呆呆地看著张猛,须臾,他低声发问:“阿猛,为什麽这样问?”   张猛苦笑地摇著头:“老大,你说我为什麽这样问?”随即,他收起面部的笑容,冷冷地看著兰涛,徐徐说道:“老大,你这个电话打得可真是好啊,你可知道,自从你打了这个电话,我们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兰涛急切地想解释:“阿猛,你听我解释……”   可是张猛一挥手,声音透著不容反驳的坚决:“老大,你不必再解释了,无论怎麽解释也改变不了既成的事实!”   兰涛无奈地:“我知道,我对不起……伯父,可是我当初的本意真的只是让他劝说你回头,不要再和……一个同性恋纠缠在一起,毕竟当时我们……还只是学生,我真的没想到後来事情会发展到那个地步,更没想到,伯父他老人家会……气病……”   说到此处,兰涛急切地看著张猛,声音中充满乞求:“阿猛,我知道我当初那件事做得很混蛋,但请你无论如何相信,我当时……真的没有任何恶意!我只是想,你是因我而认识田园,你们并没有什麽感情基础,我不想因为他而改变你的人生轨迹,这是我给伯父打那个电话的初衷!”   张猛低著头,苦笑著不断摇头,片刻後,他抬起头看著兰涛,语气中透著冷漠和玩世不恭:“那你怎麽解释你现在和田园在一起这个事实?”   兰涛心沈了下去,他定定地问张猛:“你都知道了?”   张猛嗤笑了一下,缓缓答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在一起这麽久了,你都带他见过咱们同学,我又怎会不知?”   兰涛无奈地叹了口气,良久,他轻声说:“不瞒你,我们怎麽会走到眼下这步,连我自己都懵懵懂懂的,但是,有时感情这玩意儿,是没法预料的……”   张猛还是低头苦笑著,用讥讽的语气对兰涛道:“老大,你千方百计阻止我和田园接触,怕我变成同性恋,但到头来,你却自己和他在一起了,老大,你可真是大公无私啊,不让我们入地狱,你甘愿自己入地狱……”   兰涛懊丧地对张猛道:“阿猛,你别这样说,你这样说,真的让我无地自容……有些事,真的不是我能左右的……”   张猛把手中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声音里透著冷漠和果决:“老大,你别再解释了,今天话说到此,看在我们当年的情份上,我们还能维持一段兄弟情,如果你再说下去,恐怕我们连兄弟都没的做了……”   说著,张猛立起身,收起椅背上的衣服,向兰涛告辞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老大,後会有期吧。”张猛看了眼兰涛,目光里布满复杂的情绪。   看著张猛离去的背影,兰涛呆呆地坐在那里,良久,他低下头,懊恼地抱住了头,沈沈地叹了口气。   兰涛迈著沈重的步伐回到家中,刚一踏入家门,田园就迎了上来,一边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和衣服,一边有些好奇地问他:“哪个多年不见的好朋友来了?”   兰涛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来,用胳膊揽住田园的臂膀,沈沈地说:“你猜猜?”   田园眼中半含笑意看著兰涛:“到底是谁呀?搞得这麽神秘兮兮的……”   兰涛无奈地拍了拍田园脑袋:“张猛,这个人你还记得吧?”   听到兰涛说出张猛的名字,田园心里很震惊,他的眼色飘忽了一下,旋即又恢复如常,轻轻“嗯”了一声,说:“原来是他回来了?”   兰涛把头凑到田园面前,审视著他的面部表情,轻声问:“你对他……还有感情吗?”   田园的脸色倏地红了,语气也由平静变得紧张起来:“我早……已经和他没有瓜葛了,这些你应该知道的……”   兰涛把把身体深陷进沙发里,无奈地苦笑道:“我知道,只是,有些事……唉!”   一边叹气,兰涛一边把田园拉入怀中,这个姿势,田园感觉很不舒服,但他也没做明显反抗,任由兰涛搂抱著。   兰涛轻轻捏起田园的一只手,凝视著他,低低地说:“园,你还记得你和张猛在他家那晚,张猛他爸突然带人去捉奸麽?”   田园红著脸,轻轻点了点头。   “你知道是谁通知他爸的吗?”兰涛继续发问。   田园摇了摇头,看著兰涛,脸上一片茫然。   兰涛再次把头凑近到田园面前,严肃地说:“如果那个人是我,你会怎麽想?”   田园失神地看著兰涛,良久,他低声说:“就算是你,我也理解……因为你当时也是为我们每个人好……”   看著田园真切的眼神,兰涛的眼中闪耀著泪花,他一把将田园紧紧拥入怀里,激动地说:“谢谢,谢谢宝贝的理解,最知我的人……莫过於我的园子了,当时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不想让张猛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了,但是,後来我和你……在一起了,这一点,我真的没有预料到……”   田园在兰涛怀里轻笑道:“知道你是侠义心肠了……其实我早就猜到可能是你,但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兰涛无奈地叹道:“你不怪我,可有人怪我啊,唉,张猛的爸爸因为那个电话气得得了场大病,康复後又出现反复,去年已经去世了,我这心里……真的是愧疚难当……小猛也一直无法原谅我,更无法接受我和你……在一起这个事实……多年的好兄弟,就这样失去了……”   说到此处,兰涛抱紧脑袋,懊丧地捶打著自己,声音里带著哭腔。   田园惊讶地听著兰涛的表述,良久,他喃喃地抚摸著兰涛的头,安慰他道:“你也别太难过了,小猛爸爸的去世,也并且全因你而起,要不後来也不会有康复期,至於我们在一起,这是……命运的安排,谁都无法预料的,我想……小猛慢慢会想明白的……”   兰涛无奈地摇著头,没有再多言语。   第二天白天,兰涛去上班後,田园正在家收拾著房间,他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後,对方没有声音,田园问:“喂?是哪位?”   对方沈默良久,才缓缓说道:“原来你一直在用这个号码……这些年,你还好吗?我是张猛。”   田园诧异的张大了嘴,良久,他才压抑著自己胸中的激动,低声答复张猛:“我很好,你也……还好吧?”   张猛有点激动地说:“我还好,我想……见见你,可以吗?”   第六十一章 相见   傍晚时分,暮色降临,行人脚步匆匆,都在奔向灯火阑珊深处那属於自己的一盏。   黯淡的暮色总是带给人莫名的沈重和伤感,张猛坐在一家名曰《第七号》的咖啡厅里靠窗的位置上,吞吐著烟雾,静静等待田园的到来。   这家欧式风格的咖啡厅,色调深沈,风格古朴,所有咖啡原料都从巴西原产地运来,一些特色食品也制作考究,六年前,张猛第一次带田园来时,田园感觉很新奇,环顾了许久,当时,张猛还口无遮拦地笑他老土,而一向忠厚的田园自然是笑而不语。   而今,六年过去,这家咖啡厅的地面和桌椅进行了更新,但总体来说仍然保持著原来的风貌,只是在张猛心中,已经有了一种强烈的物是人非的伤怀之感。   张猛独坐等待了二十余分锺,六点一刻,田园匆匆赶到,当他推开咖啡厅的门,闪身进来,环视著寻找张猛身影之时,张猛一眼就认出了他。   张猛微笑著冲田园挥著手,田园看著变化很大的张猛,微微一愣,随即紧忙走到张猛面前,连声致歉道:“真对不起,路上堵车,所以迟到了……”   田园迟到了十分锺,而张猛是提前到达了,本来田园的时间掐算得很准,但没想到今天堵车时间却延长了。   这种故人久别後的重逢,善解人意的田园不是不知道应该早到,可是他在出门前还是为心爱的兰涛做好饭菜,并且煨了一道汤,生怕自己晚归兰涛饿肚子,也正因如此,他未能提前赶到,为此他感觉有些歉疚。   当然,这些细情张猛是不得而知的,再者,豁达大度的他也并不介意田园些许的迟到。   张猛上下打量著田园,目光里充满了欣喜, 同时微笑著冲他示意道:“没什麽,快坐下吧,想喝点什麽?”   田园静静地看著张猛,轻声答:“一杯山多斯就可以了……”   张猛挥手叫来服务小姐,为田园点了咖啡。   接下来,二人就陷入到短时的沈默之中,因为一时之间找不到话题。   这沈默的间隙,张猛一直深情款款地注视著田园,看得田园有些拘谨,他轻轻咳了一声,打破沈默,问张猛道:“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张猛微微一笑:“看情况吧,我毕业後一直服务於我家香港那边的产业,以後可能会两边跑吧。”   “噢,是这样……”田园轻声应著。   接下来,两人似乎又找不到话题了,片刻後,张猛撇了撇嘴,轻声对田园道:“你的样子……一点都没变……”   听他这样说,田园含蓄地笑著回应:“哪里呀?都三十多的人了,怎麽可能一点没变呢……”   张猛开朗地笑著,一本正经地对田园道:“是真的,气色……越来越好了,不胖也不瘦,看得出来,你……过得不错……”   田园被张猛这一番夸赞弄得不好意思了,微红著脸摇了摇头说:“再怎麽样也不能跟你们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比了,进入三十岁以後,体力各方面明显下降很多,尤其是熬夜以後……”   说著,田园抬起头,笑意盈盈地注视著张猛,由衷地:“倒是你,真正出落成一个商场精英了,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刚才我进来时都没敢认你……”   张猛谦虚地摇了摇头,而後静静地注视著田园,片刻後,他悠悠发问:“他……对你,好吗?”   田园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发怔,他诧异地看著张猛,旋即,他就明白张猛的意思了,於是平静地冲他点了点头,说:“是的,很好。”   张猛刚才还很热切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他低下头,用小勺慢慢搅动著杯中的咖啡,借以掩饰著自己的情绪。   片刻後,他抬起头,认真地问田园:“你就想这样……跟著他过一辈子吗?”   田园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张猛再次无奈地低下了头,良久,他复抬起头,诚恳地对田园说:“你想没想过以後?象兰家这样官商结合的显赫之家,是不可能允许身为独子的他……不结婚的,真到了那时,你怎麽办?”   田园看著张猛,表情平静地答道:“真到那时,他说他会……想个比较周全的方法……”   张猛无奈地苦笑著:“什麽叫比较周全的方法?象兰家这样在地方具有影响力的家庭,一旦娶儿媳就不是小事,八百双眼睛盯著呢,你觉得兰涛随便娶个人能应付得了他父母麽?再说,这世界上的女人也不是傻子,谁会那麽心甘情愿地当炮灰啊……”   田园刚才的笑脸沈静下来,他低声嗫嚅道:“具体的……我也没考虑那麽多,一切都到时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张猛定定地看著田园,他的目光似乎被锁定在田园那张清雅的面庞上,他咄咄逼人的眼神逼得田园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须臾,张猛突然向前探身,伸出胳臂,紧紧握住田园放在桌上环握著咖啡杯的双手,急切地对他说:“跟我……走吧!”   田园被张猛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旋即,他把手缩回来,喃喃地说:“阿猛,别这样……”   张猛无奈地放下双手,身体向後倾了倾,诚恳地对田园道:“我已经不再是……六年前那个愣小子了,尤其是家里出了这麽多事这後……我变得历练多了……”   “是的,这我看出来了……”田园干净的声音听起来清醇甜润。   “父亲去世後,公司的重担落在我肩上,虽然有几个元老在辅佐,但我说话还是……占地方的,母亲也不太干涉我,如果你跟了我,我能保证给你个比较稳定的生活环境,不让别人打扰我们,我也保证这辈子不会和女人结婚,因为我现在对女人根本就不感兴趣……”   张猛诚挚的表白,字字真情,田园不可能无动於衷,他看著张猛,嘴角咧了咧,想说什麽,但却不知说什麽合适,这个时候,好象说什麽都是不合适的……   第六十二章 抛白   良久,田园缓缓说道:“你走之後,我有过一阵堕落期,那一阵子,我人不象人,鬼不象鬼,酗酒、泡吧,後来把工作还丢了,就在这时兰涛走近了我……可以说,如果不是他及时拉了我一把,我会陷得更深……”   张猛沈默著,听著田园的叙说。   田园侧过头,目光投向窗外朦胧的暮色,声音飘忽地继续说:“当时他许诺对我好,好一辈子,并且让我们一定要彼此忠诚,这些,他都做到了,所以,我……很感动,这辈子……还没有谁对我如此好,好得让我都怀疑是不是梦幻……”   听到此处,张猛无奈地笑了,他象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是啊,我又怎麽能敌得过你们六年的感情呢?”   田园把目光收回来,投到张猛那张充满失落的面颊上,片刻後,田园轻声对张猛道:“阿猛,你别这样说,你还这麽年轻,有著得天独厚的条件,机会对你而言,可以说随处可见,你终会……找到适合自己的人选的……”   张猛低头冷笑著:“哪有那麽容易?找个合适的不难,但找个自己真正喜欢的,这一生怕都没有可能了……”话落,张猛复又抬起头注视著田园,他略带哀伤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他低声问田园:“如果六年前我不走,那我们有没有可能……”   田园轻声打断他的话:“阿猛,生活没有如果,只有……事实。”   张猛无奈地苦笑著:“对,只有事实,只有事实……”   沈默片刻後,张猛抬头定定地看著田园,声音变得沈重而压抑:“你知道不知道,六年前打给我爸,让他登门捉奸的电话,是兰涛打的?”   田园看著张猛,平静地点了点头。   张猛象不敢相信似的凝视著田园的脸,声音陡然变得急促起来:“原来你早就知情?”   田园轻轻地回复他:“是你回来後……阿涛对我说的……”   张猛如释重负,在他看来,田园刚刚得知,比他早就得知知情不报要好得多,虽然结果都是一样。   沈默片刻後,张猛问田园:“你……不怪他?”   田园诚恳地回应他道:“阿猛,你别怪兰涛,我觉得……他当时也是为我们好,毕竟我们这种关系开始得太不同寻常,他非常怕误了你的前程,他也是想……”   “好了!你不要再替他辩解了,这一切,我心里都有数!”张猛低声打断田园的话语,这个时候,他已经很清楚了田园此刻的心理,也了解了他此行的目的。   田园无奈地扁了扁唇,合上了嘴。   又是半晌的沈默之後,张猛低低地言道:“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了……”   田园欣慰地看著张猛,由衷地道:“你也一样会过得好的……”   张猛微摇著头,没有说什麽。   那晚,田园和张猛在那间咖啡厅逗留了将近三个小时,两人没有叫吃食,也都不感觉饿,就那样坐著,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著,中间穿插著沈默。   到了最後,田园象想起什麽似的,从兜中掏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递到张猛面前,轻声说:“噢,阿猛,这个差点让我忘了……现在给你……”   张猛打开来一看,盒子里装著一块精美的金表和钻戒,还有一张存单,那金表和钻戒都是他的昔日之物,也是他六年前出国时转换成金钱留给田园的心意,现在田园还给他……   张猛抬起头,疑惑不解地看著田园,此刻田园正欣慰地笑著,柔声对张猛道:“我和阿涛找到了那家典当行,把你的金表和戒指赎了回来,另有一些资金,我就给你存了定期,本来早就想归还给你,但可惜你去了英国後与我们失去了联系,现在你回来了,正好趁这个机会给你……”   一切都已真相大白。   张猛想:这也许才是田园今天答应见他的真正目的吧!   把这些物件归还给他,他们之间真的就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   多麽残酷而又无奈的事实!   张猛心中在隐隐作痛,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看著那几样物件,强颜微笑著点头致意。   此时,时间已经过了晚九点,田园忍不住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看,虽然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但他知道,兰涛中间一定没少发短信,果不其然,打开手机的同时,五条兰涛的短信跃入眼帘,内容都是:什麽时候回来?   田园无可奈何地笑了,张猛看此情景,关切地询问他:“你还有事吧?要不咱们走吧?”   田园会意地点了点头,两人同时起身,在起身的瞬间,张猛握住了田园的手,情深意重地对他说:“如果哪天他……离开你了,来找我吧。”   田园愣了愣,随即释然地笑著冲张猛点了点头,虽然两人都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但是哪怕只是给人一个念想,也比冷漠的拒绝要来得好啊。   那晚,两人同时走出咖啡厅,取车,张猛一直目送田园的车平稳驶离,他才怅然若失地坐上自己的坐驾,慢慢离去。     第六十三章 追问   田园匆匆回到家中,打开房门,发现客厅里只亮著一盏昏暗的壁灯,兰涛正窝在沙发里,一只胳膊亘在沙发扶手上,支著脑袋,无精打采地盯著电视里的节目,听到田园进屋,他把目光移到田园身上。   看著兰涛这副样子,田园感到既心疼又好笑,他把客厅的大灯打开,徐徐走到兰涛面前,坐在他身侧,摸了摸他的额头,轻笑著问:“怎麽了?吃了麽?”   兰涛盯著田园那张笑意盈盈的面庞,良久,他才轻轻哼道:“吃了点儿……你怎麽才回来?”兰涛的声音略带一丝喑哑。   田园略微掩饰地回答他:“噢,东扯西扯就聊到了现在……对不起啊,让你久等了,我去把饭菜热热,正好我也没吃,咱们再吃点儿……”说著就要起身。   兰涛拉住田园的胳臂,定定地看著他道:“热饭菜不忙,你先陪我说会儿话……”   田园无奈地笑著坐下来,问兰涛:“说吧,你想说什麽?”   兰涛看著田园,须臾,他轻声发问:“他……和你说什麽了?”   田园抿了抿嘴,波澜不惊地回道:“没什麽,只是说说这几年的经历罢了。”   “只有这些?”兰涛瞪大双眼,有些不敢相信似的。   “当然,你觉得……还有什麽?”田园平静地答。   兰涛半响无语,片刻後,他缓缓说:“阿猛没说……要跟你在一起的话?”   田园看著兰涛,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他轻低下头,无奈地答复兰涛:“没有……你怎麽会这样想?”   兰涛轻叹了口气,徐徐说道:“若论天时地利,阿猛现在条件比我强得多,现在他在张氏相当於少东家,有很大的自主权,而我这边,还有父亲母亲几重压力,这些,你真的一点儿不予以考虑?”   兰涛平静的声音透著凉意,田园抬起头,盯著兰涛那张略显疲惫的面容,严肃地问他:“你这样说,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两人对视著,片刻後,兰涛的目光软了下来,他低声说道:“对不起……”   田园释然地笑了,他站起身,拍了拍兰涛的肩头,柔声说:“别整天瞎琢磨了,这个世上除了你,还会有谁这麽在乎我呢?相信自己的实力吧……好了,我去热饭,不和你废话了……”   看著田园走进厨房的背影,兰涛轻舒出一口气,将双手交叉放在脑後,向沙发後背用力仰去──这一阵,他的确是太累了。   这累, 不但包括身体上的,也包括心灵上的。   工作累,感情,更累。   兰涛知道,在对待和田园的感情问题上,他太患得患失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好象他从来没有这样不自信过,可能是因为这份感情太过另类、见不得光,所以才让他心生担忧?   也可能是田园这几年在他的滋润下越发水润诱人,所以他怕被别人夺去?   然而,兰涛心里明白,他心底最大的担忧,还是来自於他的亲生父母。   他非常害怕父母在洞察他和田园的关系後,因无法接受而用蛮力将他们拆散,兰涛深知,这段感情对他而言,是多麽珍贵。   在担心父母的反应的同时,兰涛还担心田园的反应,他生怕真到了那一天,田园无法忍受父母的苛求,而毅然抛下他远走他乡。   兰涛就为这些很可能出现但还未出现的状况担忧个不停,就象明知身边埋了个定时炸弹但还无计可施,他的心,能不累吗?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田园端著碗碟走进饭厅,招呼著兰涛:“涛,来,吃饭吧。”   兰涛,应声走进饭厅……   兰涛的担心倒不是空穴来风,几个月後的一个周末,他被自己父母招回了兰府主宅。   回到家中,兰涛才发现陈蓉蓉也在,显然,是母亲邀请她来做客的。   陈蓉蓉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回国後,供职於S市一家国际商业银行,是一名财经分析师,工作很努力。   这期间,她一直和兰涛有联系,对於她的职业前景,兰涛给出过建设性的意见,两人关系俨然不错,但却没有超出朋友的范围,可这一切在兰太太看来,就是暧昧的信号了,从心里说,兰太太是非常想撮合儿子和蓉蓉的。   只见此刻的陈蓉蓉,身著一套浅紫色套装,已经褪去学生气质,长发飘散在脑後,上面的一绺用一个钻石发扣笼住,脸上薄施粉黛,整个人看上去素雅大方。   席间,陈蓉蓉一直用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望著兰涛,兰太太也一直寻找话题,试图让二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对於这一切,兰涛只好装傻充愣,含糊其辞。   餐後,陈蓉蓉在兰家又小坐片刻,宾主之间寒暄一番,兰太太就命令兰涛将蓉蓉送回住处,并且叮嘱他送完蓉蓉要返回主宅。   兰涛遵从母命,送完蓉蓉後返回主宅,发现父亲已经上楼,母亲坐在客厅里等他。   兰太太招唤儿子坐到身旁,挽著儿子的手,柔声软语地问他:“儿子,和妈说实话,你觉得蓉蓉这女孩怎麽样?”   兰涛无奈地:“妈,这问题你早就问过了,我觉得她很好呀……”   “既然觉得很好,你们也交往这麽久了,那就确定个关系吧。”兰太太顺势说道。   第六十四章 坦率   母亲的提议让兰涛吃惊不小,他看著母亲,从她坚定的眼神里知道她是认真的,於是,兰涛思忖片刻,缓缓对兰太太说:“妈,这个我不是早就和您说过麽?我不急,毕竟我的事业还在上升期,不想过早考虑婚恋问题,再说我还年轻……”   “上次妈妈提议,你以蓉蓉还在上学为借口拒绝了,现在蓉蓉已经工作快两年了,你们也一直没断了来往,若说日久见人心,你们互相了解得差不多了吧?小涛啊,你年纪是不大,但也不小了,过了年就二十五了,你和蓉蓉正式交往个两年,待你二十七八岁时成婚,这不正好吗?”兰太太异想天开地表达著自己的意思。   兰涛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母亲哪里知道他的苦衷啊?   话不能明说,兰涛也只好委婉地找些其他借口:“妈,现在年轻人谁愿意那麽早把自己套进围城啊?再说男人三十五岁以前结婚都是正常的,你干嘛这麽急著找个人拴住我啊?”   兰太太审视著儿子的眼神,严肃地问:“小涛,你和我说实话,你外边没有意中人吧?”   兰涛无可奈何地看著母亲:“没有。”   兰太太思忖片刻,而後对兰涛说:“儿子,你搬回家里来住吧。”   母亲的这个提议又让兰涛吃惊不小:“妈,你怎麽想起让我回家来住了?”   兰太太叹了口气,徐徐道:“你自上大学後一直在外面住,可算是毕业了,却还是在外面独住,说实话,我和你爸对你个人的生活一点都不了解,虽说你大了应该有自己的空间,但也不能完全和父母隔离起来啊!这几年也没看你交过什麽正式的女朋友,妈妈帮你介绍,你又不肯,你心里到底是怎麽想的?你真的一直单身?还是走马观花似的不断换女人?”   这个问题委实难住了兰涛,他知道,虽然,说自己没有固定女友,是因为身边从来没缺少过露水女人,这个理由显得自己过於放荡,但总比说自己一直单身禁欲这种鬼话要让人相信些,於是,他佯装镇定地对母亲道:“妈,现在年轻人不都这样麽?互相不干涉彼此的生活,有需要时在一起……”   兰太太嗔怪地看著儿子:“你也不怕乱来招上一些不好的病?”   “哎呀,妈,你在说什麽?人家交往的都是干净的好女孩……”   “你这麽频繁地换女人,都没有过什麽交往过程,你怎麽知道她的底细?要知道,并不是表面长得干净漂亮就证明她骨子里也干净了!”兰太太坚持著自己的观点。   兰涛是真真正正地无奈了。   他知道,母亲要不把陈蓉蓉硬塞给自己,是不会罢休的。   於是,他轻叹了口气问母亲:“妈,那您说怎麽办吧?”   兰太太看著儿子,语气变得缓和起来:“我的意思就是让你和蓉蓉正式确立恋人关系,这样,哪怕你不搬回家里住,有这麽个好女孩在你身旁边,妈妈也放心。”   那晚,兰涛心事重重地返回他和田园的住处,内心一直在思索著下一步该要怎麽办,他知道,父母这一关,无论如何不能再搪塞下去了,再搪塞,怕是更要被怀疑,是时候找个女人来作挡箭牌了,但这个角色,由陈蓉蓉来担当,合适吗?   兰涛决定找陈蓉蓉谈一谈。   夜风沈醉的夜晚,外滩岸边著名的十八号酒吧外的卡座上,一对俊男靓女悠然自得地坐在那里,静静地啜饮著咖啡,沈默不语。   只见男士留著精干的短发,上身著卡其色的休闲短款夹克,里面是黑色的体恤,下身是黑色牛仔裤,眉宇之间透著掩饰不住的热情、开朗。   女士身著一件水蓝色带隐花的大翻领风衣,扣子没有系,透过敞开的衣领可以看清她里面著一件紧身的杏黄色OL短款连衣裙。   她化著淡妆,乌黑的披肩秀发被夜风轻轻拂起,温情脉脉地注视著对面坐著的俊逸男人,神情中略带一丝羞涩。   这二人,当然就是兰涛和陈蓉蓉了。   两人端坐沈默著,而後,兰涛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陈蓉蓉,轻轻咳嗽了一声,准备打破沈默,陈蓉蓉也盯著兰涛的脸,等待著他的话题。   兰涛犹豫再三,最後还是坦率地轻声问陈蓉蓉:“蓉蓉,你是否清楚,咱们双方家长有……撮合咱们的意思?”   这问题过於坦率,蓉蓉显然没料到兰涛会这麽直接,虽然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但毕竟没有人挑明过,现在突然把这一点拿到桌面上来谈,蓉蓉一时之间有点措手不及。   但是,陈蓉蓉毕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碧玉,她很快镇定下来,并且含蓄地笑著轻轻颔首,柔声答:“我也这样认为……”而後羞涩地微低下了头。   兰涛凝视著蓉蓉的面颊,耐心地追问:“那……你的意思呢?”   陈蓉蓉吃惊地抬起头,看著兰涛,今晚的兰涛,坦率得让她有些不解,片刻後,蓉蓉平静地回答他:“如果你……没什麽意见,我愿意……试一试……”   女孩子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兰涛将後背向後仰去,轻叹了口气,看来,是时候向蓉蓉坦白一切了。   不知为什麽,兰涛心里,对眼前这个柔情似水的端庄女孩产生了莫名的信任。   沈默片刻後,兰涛认真地问陈蓉蓉:“蓉蓉,你了解我吗?”   陈蓉蓉呆呆地看著兰涛,乖巧地摇了摇头。   兰涛笑了,笑容里带著无奈和怜惜,这无奈是对蓉蓉的毫不知情,这怜惜是对她的纯真可爱。   良久,兰涛徐徐对陈蓉蓉道:“蓉蓉,其实我一直,有个……情投意合的爱人……”   蓉蓉有些惊异地凝视著兰涛的双眼,虽然她眼中带著掩饰不住的失落,但是良好的修养还是令她静静地听兰涛把话说完。   须臾,兰涛继续轻声道:“可是,他是个男人。”   第六十五章 深渊(上)   陈蓉蓉呆呆地凝视著兰涛的眼,良久,她才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这回,她总算明白那个阳台上的电话是怎麽回事了。   以蓉蓉的冰雪聪明,当然能敏感地洞察那个电话绝对是恋人间在调情,但是,既然兰涛有这麽个甜得发腻的恋人,而兰氏夫妻却似乎毫不知情,还忙著帮儿子牵线搭桥,物色女友的人选,这其中必定有蹊跷。   现在想来,如果兰涛这个甜得发腻的恋人是个和他一样的男性,那一切就都好解释了。   毕竟这种恋情是见不得光的,所以,出身名门的兰涛不敢对父母挑明也就可以理解了。   陈蓉蓉低头苦笑著,笑自己自作多情,象兰涛这样各方面堪称完美的名门帅哥怎麽会一直空窗呢?   但是,就因为有兰太太的撮合,所以内心还抱一丝侥幸,天真地以为兰涛真的是上天赏赐给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白马王子……现在回忆起来,真是可笑至极。   看著蓉蓉怅然若失的表情,兰涛无奈而谦和地微笑著,没有多言语。   而蓉蓉的心里,虽然有著无尽的失落,但是,好奇心还是迫使她抬起头,轻轻问兰涛:“能……说说你们的故事吗?”   兰涛有些讶然地看著蓉蓉,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但旋即,兰涛就大度地笑了,略深思了一下,就用他富有磁性的男中音缓缓地给蓉蓉讲起了他和田园相识、相知、相恋的全过程。   当然最初田园被强暴那段,兰涛做了适当模糊,只说是一场因误会引起的伤害案,兰涛说,也就是从那场伤害案後,他的内心对田园有一份愧疚,因此产生了强烈的去接近他、帮助他的欲望,没想到,这一接近就一发不可收拾,最终两人在朝夕相处中深深陷入情网……   兰涛的讲述很真挚,语气很平和,可是,那些平平常常的生活琐事,经他略带深情地讲出来,就产生了一种感人至深的力量,在他悠长缓慢的讲述过程中,陈蓉蓉渐渐被感动了,她痴痴地看著兰涛,情绪已经完全陷入他和田园的那份美好感情中,甚至兰涛已经讲完了,蓉蓉还是呆呆地坐在那里,没有缓过神来。   等她缓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冲兰涛笑了笑,喃喃地说:“没想到……男人之间的爱情也这麽美好,我在美国,也看过几部反应同志恋情的电影,那时总感觉这种事离我很遥远,但没想到现在就发生在自己身边,真有点不可思议……”   兰涛无奈地笑了,沈默良久,他轻声说:“这种恋情面临的压力是很大的,这不但包括家庭的,也包括社会的,偶尔……我也有过彷徨,为我们的前途彷徨,但是,一想到那爱我至深的爱人,我心底就有了无限勇气,有勇气和他一起走下去,一直到永远……”   蓉蓉平静地问兰涛:“那你对你们的未来,有没有切实可行的计划呢?”   兰涛看了眼蓉蓉,继而徐徐说道:“考虑到我父母接受起来可能有些困难,所以我和田园的恋情现在还处於地下状态,将来……也许我会选择形式婚姻,来满足父母的愿望,但我和田园是不会分开的……”   “什麽是形式婚姻?”蓉蓉天真地追问。   “形式婚姻,就是……一对无感情基础的男女,为了满足双方家长的心愿,组成的一份有名无实的婚姻,不涉及责任和义务,当然,具体情况要具体对待,这都要到时再说,唉, 有时,我的压力很大的,我妈现在恨不得马上塞个女孩到我手里,烦恼啊……”   看著兰涛眉头紧锁的样子,蓉蓉开心地笑了,她不动声色地问兰涛:“我想去看看你和爱人的小家,可以吗?”   兰涛诧异了,旋即,他笑著反问蓉蓉:“怎麽会有这个想法?”   蓉蓉狡黠地笑著答:“放心啦,我的嘴巴严得很,不会到处乱说了,只不过……你把你的爱人和你们的生活描述得那麽好,我想见识一下嘛!”   兰涛宽厚地笑了,想了想,答应了蓉蓉的要求。   第六十五章 深渊(下)   落叶缤纷的季节,秋意盎然。   在这个季节的一个大礼拜惬意的午後,兰涛和田园的小家,迎来了他们同居後的第一位女客人,即陈蓉蓉。   当天蓉蓉身著素色格子的套裙,颈上围著雪白的丝巾,粉面淡妆,虽然,在来之前,她有些思想准备,知道田园定非凡人,但是,当她走进兰涛和田园的居室时,还是有些暗暗惊叹。   这两个男人组成的爱巢,在田园的打理下,整洁和雅致的程度超出她的想象。   再看田园,只见他面带温润笑意,上身著稍显正式的米色秋衫,下身灰色长裤,一如既往的清雅帅气,在兰涛引荐下,田园一边热情地招呼蓉蓉坐下,一边给她沏茶,而後和兰涛皆在沙发上坐下,陪蓉蓉闲聊。   因为是初次见面,所以田园面对蓉蓉时略有些拘谨,蓉蓉保持著女孩的矜持,话也不多,兰涛从中尽量寻找著话题,这间隙,蓉蓉一边环视著兰田二人温馨的小窝,一边用眼偷偷瞄著田园。   这些当然逃不过田园的眼睛,田园无声地笑了,心里觉得这个女孩挺有意思的。   蓉蓉在兰田小窝小坐半晌,就起身告辞了,虽然兰涛和田园邀她共进晚餐,但蓉蓉说晚上要有个同学聚会,已经答应人家不便推辞,看她如此说,兰田二人也不好执意挽留,便笑著送她出门。   其实蓉蓉是不好意思第一次登门拜访就在人家用餐,那样她会很不习惯。   但田园和兰涛的个人生活却给她心灵带来不小的震撼,首先,她没想到,两个大男人的家会那麽整洁;再者,文雅含蓄的田园也让她暗暗称奇!   这样一个衣著素雅,清秀而不女气,含蓄彬彬有礼而又极有分寸的男人,要怎样的功力才能练成啊?   怪不得兰涛对他一往情深,田园身上确实能散发那种能让你产生莫名信任的魔力!   而他和英俊开朗的兰涛站在一起,却又是那麽般配!   在聊天过程中,他们二人默契的眉目传情,也让人心动融融,豔羡不已。   总之,陈蓉蓉这次对兰田小窝的造访,令她内心对他们二人的想法大为改观,她觉得:兰涛和田园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之後几天,陈蓉蓉又单独约见了兰涛,对此,兰涛颇感意外,不知蓉蓉葫芦里卖的什麽药。   两人坐在街角的咖啡厅里,蓉蓉看著兰涛,笑而不语。   兰涛也止不住微笑著问她:“笑什麽呢?这麽开心,今天找我什麽事啊?”   蓉蓉俏皮地答:“没事儿就不能找你麽?”   兰涛无奈地笑了:“当然可以,咱们是好朋友嘛。”   蓉蓉低下头,抿嘴笑著,良久,她抬起头,却换了种严肃认真的表情,她对兰涛说:“我可以做你名义上的女友,替你在你父母那儿挡一阵子。”   蓉蓉的提议让兰涛吃了一惊,一口咖啡差点从嘴中吐出来,他瞪大双眼看著蓉蓉,轻声问:“你是当真?”     第六十六章 深渊(上)      蓉蓉从容地笑答:“当然是认真的,”顿了一下,蓉蓉接著道,“反正我也不急著结婚,所以给你们暂时作下挡箭牌还是可以的。”   兰涛无言了,他沈默地注视著蓉蓉,良久,他诚恳地说:“可这样,太委屈你了。”   蓉蓉宽厚地笑了,笑得很恬静:“嗨,你别这麽说,本来我也是这样打算的,如果找不到特别可心的人,三十岁以前不会结婚,”说到此处,蓉蓉的神情中带著一丝怅然若失,可旋即她又恢复笑脸,继续徐徐说道:“看你们俩爱得……这麽深,又承受这麽大压力,感觉你们挺不易的,我也没做什麽,只不过替你掩饰一下而已,你不必想太多。”   这下子,兰涛是真真切切地被感动了,他看著蓉蓉,眼中泛起泪光,有些动容地说:“谢谢,真的谢谢……”   “好啦,兰大公子,别再这麽客气了,我替你们挡也只能挡一时,如果我有了男朋友,那时我也就无能为力了,你还是要为以後做好打算。”眼明心净的蓉蓉豁达地回应著兰涛。   “这个……我知道,你能帮我暂时缓解我父母那里的压力,我就感激不尽了。”兰涛真挚地说道。   ……   这以後,陈蓉蓉说到做到,她真就担负起兰涛形式女友这个差事。   他们会在周末一起去兰家享用晚餐,同时,蓉蓉会向兰氏夫妻自然而然地透露,兰涛虽然在外面住,但他工作之余的闲暇时间都在陪自己。   对此,兰氏夫妻很是满意,他们真的以为兰涛和陈蓉蓉在谈恋爱,所以对兰涛的约束也就宽松了许多。   兰涛总算暂时舒了一口气。   这样的平静日子维持了好长一段时间,时间转至第二年初春,在那春暖花开、绿草如荫、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兰涛被父亲再次唤回兰家主宅。   本来,兰涛以为这次和往日一样,只是父子间的一次定期交流,但是,那天,当他走进父亲书房,看到表情严肃阴郁的父亲时,他心里不禁有些发慌,感觉这次不同往日,父亲似乎有什麽话要对他说。   果然,待兰涛坐定後,父亲兰志坚先是和他沟通了一下公司最近的一些重要事件,之後,兰志坚猛吸著手中的雪茄,略低下头,陷入沈思。   气氛陷入尴尬,父子二人就这样尴尬地沈默著,兰涛望著父亲,也不敢冒然询问他什麽。   良久,兰涛掐灭手中的雪茄,抬起头,平静地问兰涛:“小涛,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瞒著爸爸?”   兰涛吃了一惊,喃喃道:“爸,您的意思是?”   兰志坚低头苦笑了一下:“本来,我是想让你自己和我说,但是……”兰志坚复又抬起头,只是这次,目光里不再只有严肃,更多的是担忧和失望,他缓缓问道:“你还记得林氏企业的那位公子吗?”   兰涛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沈,他好象已经猜到了父亲今天找他来的目的,但他还是平静地回应父亲:“记得。”   兰志坚定定地凝视著儿子,片刻後,他说:“之前我去杭州参加一个商会,受到了林耀明的热情款待,後来,在一次私人闲聊中,他向我暗示,你和你原来那位男助手关系暧昧,当时,我只是一笑置之,说实话,对自己的儿子,我心里还是有把握的,毕竟你一直在我和你妈身边长大,我不相信你性取向有问题。”   兰涛低头沈默著,不发一词。   兰志坚看著兰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继续刚才的话,只是这次的语气变得更加压抑:“从杭州回来後,我请老於(兰志坚的一位得力干将)查了你这几年的个人生活,结果是令我震惊的,他提供的证据,表明你和那个叫田园的男人已经同居六年了。”   看兰涛仍然低头沈默,兰志坚有些痛心地质问儿子:“你没有什麽要解释的吗?”   此时,兰涛才抬起头,和父亲对视著,片刻後,兰涛有些动情地对父亲说:“爸爸,如果您非让我说,我只能说,这是我的一种选择,如果你非要追问我们是怎麽开始的,我用一句诗来回答您: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也许你觉得很矫情,但这却是事实……”   这回,兰志坚也陷入了沈默。   良久,兰志坚问兰涛:“那你下一步准备怎麽办?我们兰家这麽大的产业,不能後继无人啊?”   “爸爸,这一点,我心里清楚,所以我会在不放弃田园的情况下,再选择一份婚姻,来保证我们兰家後继有人。”   第六十六章 深渊(下)   “你说的这份婚姻,是和陈蓉蓉吗?”   听到蓉蓉的名字,兰涛脸色变了下,旋即,他恢复平静对兰志坚说:“爸爸,不是和她,蓉蓉是个好女孩,她一直都理解我,我不想耽误她。”   听到兰涛这样回答,兰志坚的眉头锁紧了,他定定地看著儿子,片刻,他问:“这麽说,这段时间,你和蓉蓉所谓的谈恋爱,只是合夥在欺骗我和你妈了?”   “爸爸,对不起……”   沈默,又是尴尬的沈默。   而後,兰志坚问:“那你这份婚姻,会选择谁?”   “爸爸,这一点请您放心,我会选择一个愿意为兰家生育後代,同时还能接受田园的存在的好女孩。”兰涛胸有成竹地说。   兰志坚呆呆地看著儿子,仿佛有些不认识他似的,这还是他那个开朗率真的儿子吗?他的有些想法,实在是太出乎自己的预料了。   良久,兰志坚反问兰涛:“你这麽有把握?你怕耽误蓉蓉,就不怕耽误另一个女人?”   兰涛思索了一下,继而镇定地答道:“爸爸,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不会欺骗她,事先把一切都向她讲明,她如果答应,就是心甘情愿的,作为回报,我会在经济上给她一定补偿;而蓉蓉的情况不同,陈家什麽都不缺,蓉蓉又是独女,这样的婚姻,陈家是不会满意的,我不想让您和陈叔叔难堪。”   兰志坚定定地看著儿子,须臾,他喃喃说:“小涛,你的城府,什麽时变得这麽深了?”   兰涛和父亲对视著,诚恳地说:“爸爸,我也是……迫不得已,自从和田园相爱以後,我就经常考虑这个问题,我实在是不想……失去他,也不想让你们为难……”   “你们的感情,真的已经深到这个程度了?”   “是的,爸爸。”   兰志坚重新拿起烟盒,想取出一只雪茄,但是,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拿了几次都没有抓住,看此情景,兰涛急忙起身,帮父亲取出一只雪茄并且帮他点燃。   接下来,兰志坚没有看兰涛,低头深思著,吞吐著烟雾,良久无语,兰涛看著父亲,退回原座。   後来,兰志坚抬起头,把烟复又掐灭,语气沈重地对兰涛说:“小涛,自从你上大学,爸爸对你的约束就少了,因为我以为,男孩成长,需要空间,我不想给你过多限制,但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你这些年,变化太大了,变得让爸爸都有些不敢相信……”兰志坚话到此处,顿住了,如梗在喉,无法再说下去。   看到父亲这样,兰涛心里也很难受,他动情地对父亲道:“爸爸,我是真的不想……伤您和我妈的心,所以才出此下策,您放心,我会尽量把一切事……做完满的……”   兰志坚无奈地微微颔道,片刻,他轻声道:“你二十六岁了,已经成熟了,现在在兰氏也是独挡一面,本来……爸爸也不想过多干涉你的个人问题,只是这事……算啦,你看著办吧,至於你妈那里,你还要多做工作,这种事,她接受起来,恐怕比爸爸更要困难,记住,不要太伤她的心。”   “爸爸,我明白。”兰涛知趣地答应著。   “好了,你下去吧。”兰志坚略带一丝疲倦地吩咐儿子道。   “好的,那我下去了。”兰涛答应著起身,去了楼下。   下楼来到客厅,兰太太正在兴高采烈地插弄佣人刚刚采摘下来的鲜花,看到儿子表情复杂地走到自己身边,她疑惑地问:“怎麽了,小涛?”   兰涛坐到妈妈身边,挽著她的胳膊,轻声说:“妈,我和您说点事儿……”   接下来,兰涛就把一切向妈妈做了阐述,末了,兰太太的反应果真象兰志坚所担心的那样,激动而且伤心,兰涛做了好久的安抚工作,并且一再承诺自己会和女人结婚生子,才将她的怒火和泪水渐渐平息下去。   傍晚离开兰家主宅时,兰涛已经是浑身筋疲力尽,坐在车里,在车启运之前,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第六十七章 深渊(上)   夜晚,卧室里亮著桔色的壁灯,兰涛独自倚靠在床上,手掐著一支香烟,吞云吐雾,他周围已经是烟雾缭绕。   浴室里水声哗哗作响,透过朦胧的磨砂玻璃,模糊可见水流喷溅在一个优美的男体上。   片刻以後,那个男体洗好拉开门走了出来,他全身几乎赤裸,只有腰间围了一截雪白的浴巾,肌肤白皙紧绷,闪著健康的光泽。   他一边用毛巾擦试著发丝上的水珠,一边看了看床上的兰涛,而後走到床边,将毛巾放在床头柜上,掀开被子,坐了进去。   兰涛见田园回来,急忙掐灭手中的烟头,跳下床,把窗户拉开了一边,回过头来对田园说:“对不起,我应该去阳台吸的……”   田园咧嘴微微一笑,冲兰涛伸出手,兰涛回到床上,两人就紧紧相拥著躺下。   兰涛用嘴唇轻轻磨挲著田园的脸颊,他略带烟草味道的呼吸渐渐加重,田园用力吸嗅著,反手将兰涛搂得更紧,内心感到无比的安定。   良久,兰涛在田园耳边轻声询问:“你怪我麽?”   田园将兰涛的腰环紧了,喃喃说:“怎麽会怪你?你也是实出无奈,再说你想的办法……已经尽可能照顾我的感受了。”   兰涛从心底欣慰地舒了口气,他将田园的身体在床上轻轻放好,扯下他腰间的浴巾,这样田园整个胴体就暴露在他面前了。   同床共枕六年有余,对彼此的身体已是那麽熟悉,尽管如此,还是那麽迷恋对方的身躯,以至於抚摸起来都爱不释手,默契地紧紧相拥,默契地张开双腿,默契地慢慢进入,熟悉的喘息声和呻吟声,一切都是那麽熟恁,却又是那麽新鲜。   完事後,微喘著气相拥侧身躺下,兰涛搂紧田园,在他耳边说:“明天我就吩咐黄助理按计划行事,放心吧,我会尽力把事做得完美……”   “嗯,我相信你……”田园伸出双臂,紧紧环住兰涛的脖颈,如是说。   翌日,兰涛的副总裁办公室,兰涛端坐在座位上,黄助理站在他办公桌前。   兰涛瞟了眼黄助理,平静地说:“你坐吧。”   黄助理应声坐下後,兰涛注视著他,冷静地发话了:“我的意思那天大致对你说了,今天我就细节再说一下。”   “好的,兰总,您请说。”黄助理认真地聆听著,并展开自己的笔记本准备记录。   “嗯,第一,家庭底细一定要打探清楚,可以贫穷,但不要有乱七八糟的前科,最好是城市平民家庭,成员一定要本分。”兰涛略作思索,掷地有声地说道。   “好的,兰总,这一点请您放心。”   “嗯,第二,相貌要清秀,学业要优良,因为关系到兰家後代的质量,最好在刚毕业的大学生中寻觅,这样的女孩子社会关系简单。”   “明白,相信我的审美能力还是可以的。”黄助理微笑著回答道。   兰涛赞许地点了点头,接著说道:“除了通过你的人脉在大学校园里寻找,也可以广泛撒网通过网络征婚网站找,照片当然不要放我的,随便放个长的差不多的就行,到时可以解释,其他条件相信你知道怎麽写,足够诱人,但还不要太暴露。”   “我明白,兰总,您可真是有心人,考虑得这麽周到,不难想象,有你这份缜密,兰氏他日的壮大是必然的。”黄助理由衷地赞叹道。   兰涛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没办法,关系到方方面面,不考虑周全行吗?”   “嗯,我明白,兰总,您请继续说。”   “嗯……”兰涛略微迟疑了一下,继续道:“觅到合适人选後,我的目的可以隐约透露给她,告诉她,是怕她万一不能接受咱们不必耽误功夫;而不说那麽详细,是避免人家抓住什麽话把,要重点暗示她咱们对她金钱上的补偿,同时要打消她对这份婚姻不切实际的幻想。”   “好的,兰总,这些我都会巧妙处理的,还有其他的吗?”黄助理一边记录,一边询问道。   “嗯,别的,应该没什麽了,噢,还有就是你应该清楚,不到十拿九稳,不要透露我的身份。”兰涛叮嘱著。   “好的,兰总,请您放心,即使彻底摸清了对方的态度,我也不会透露您和兰家的身份,”说到此处,黄助理抬起头,认真思索著继续说,“我想会有这麽个过程,就是我把合适人选的详细资料一一报给您,由您来定夺,您选了谁,我再和她细谈,当然,在她见到您之前,是绝不会知道您的身份的。”   兰涛靠在老板椅里,满意地冲黄助理点著头,这个年轻的助理做事一向谨慎得体,所以兰涛才这麽放心将这麽隐秘的家事交给他运作。   第六十七章 深渊(下)   陈蓉蓉坐在上次和兰涛见面的那家室外咖啡厅,略带焦急地等待兰涛的到来。   兰涛匆匆赶到时,连声道歉:“sorry!有个例会,讨论得太晚了……”   蓉蓉理解地一笑:“大总裁,你就别解释了,知道你忙,噢,对了,你的事情怎麽样了?”   刚刚坐稳的兰涛有些惊诧地看著蓉蓉,旋即就明白她在问什麽,尴尬地叹了口气,继而笑了起来:“能怎麽样?尽量争取父母的同情呗!”   “你父母同意你们在一起了?”蓉蓉急切地想知道详情。   兰涛无奈地看著蓉蓉,眼神却很明亮:“哪有那麽容易?我是一再承诺会跟一个女人形式婚姻给家里一个交待,他们才勉强同意的。”   蓉蓉瞪大双眼:“你真的要……同一个陌生女人形婚?”   兰涛收起笑容,肯定地点了点头。   蓉蓉低下头,慢慢品尝著杯中的咖啡,良久无语。   後来她抬起头,略带吞吐地对兰涛道:“如果你找一个陌生人……来形婚,还不如找一个熟悉的人,毕竟……这是很隐秘的家事……陌生人又怎麽能……靠得住呢?”   兰涛静静地看著蓉蓉,有些不解,而後从蓉蓉轻轻躲闪的目光中,他似乎感觉到了什麽,他无声地笑了,笑容中略带一丝伤感,他伸出了手,握住了蓉蓉放在桌上的纤纤秀手,真挚地说:“蓉蓉,你是个好女孩,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想伤害你呀!”   “可是……反正你找谁……都是一样……我也不会干涉你们的……生活……”蓉蓉在天真地争取著。   兰涛在心底叹著气,他看著蓉蓉,无奈地感慨著:“你怎麽那麽傻?”继而表情变得严肃而认真,缓缓说道:“这怎麽能一样呢?这个形式可不是做做样子就行了,按照约定,在不牵扯感情的同时,她要为兰家生育後代的,蓉蓉啊,你的想法太简单了。”   这下,陈蓉蓉没有语言了。   那天两人在那间咖啡厅坐了很久,到离别的时候,相约永远做最好的朋友。   朱蒙蒙被黄助理带到兰氏二十六层的私人接待室。   她是个二十二岁的年轻女孩,还有几个月就大学毕业了,是黄助理从所有适龄女孩中千挑万选选拔出来的,一切条件都符合兰涛定的标准:年轻、漂亮、学业优良,家世背景也清白。   朱蒙蒙本出身富足,只是她上大一那年,父亲因投资失败自杀,从此家道中落,不仅如此,还给她留下一个多病懦弱的寡母,和一个上小学的弟弟,因此家境的窘困是她答应为富人做代孕妻子的主要原因。   此刻,黄助理对她轻声嘱托几句,就匆匆离去了。   朱蒙蒙静悄悄地独坐在那里,她留著乌黑简洁的顺直长发,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左顾右盼,皮肤细嫩白皙,有著妙龄女孩特有的紧致,通身骨肉匀称而玲珑,胸部不大但却很挺翘,今天她穿了件雪白的连衣裙,看上去纯洁而青涩,宛如一个高中女学生。   在带朱蒙蒙来之前,黄助理已经把她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并且将之呈报给兰涛获得首肯,而朱蒙蒙本人也对这份形式婚姻及代孕的所有事项没有异议,这样,在一切都稳妥无误的情况下,兰涛同意见见这个女孩。   代孕,在普通女孩看来,可能不可思议,但对於家庭承受重大打击的朱蒙蒙而言,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是可以接受的。   金主开出的条件是七位数的补偿金额,这笔资金,足够解决她眼下面临的所有困境,包括母亲的疾病、弟弟的学费,以及自己安身立命所需资金。   而这一切,只需要她忍受十个月的怀胎之苦,综合盘算,是合适的。   此刻,她正心情忐忑地在等待自己命中那位金主的到来。   第六十八章 深渊(上)   朱蒙蒙一边环视著这间装修考究的接待室,一边聆听著门外的动静,片刻後,门外响起了男人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朱蒙蒙的情绪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当黄助理引领著兰涛进来时,朱蒙蒙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无比拘谨地面对著兰涛。   黄助理恭敬地向兰涛引荐:“兰总,这位就是朱小姐。”同时转身对蒙蒙道:“这位就是李总。”为了保护兰家的隐私,黄助理特别把兰涛的真实姓名做了隐藏。   兰涛微笑著冲女孩伸出右手:“你好。”   蒙蒙有点慌张地伸出左手,和兰涛回握了一下,同时口中喃喃道:“你好……”声音小得象蚊子。   看著眼前这个清秀而紧张的女孩儿,兰涛心底不由生起一股怜惜之情,他注视著蒙蒙,身後的黄助理看此情景,轻声对兰涛道:“兰总,要不你们先谈谈,我出去了?”   兰涛默许地冲他点了点头,兰助理就退了出去,轻轻合上门。   而後,兰涛步态稳健地走到沙发前优雅地坐下,同时表情温和地对她说:“你坐吧。”   朱蒙蒙依言,乖巧地在兰涛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凭心而论,兰涛对蒙蒙的相貌是满意的,长得确实端庄秀丽,皮肤和身材都非常好,气质也清纯,只是有一点,兰涛感觉蒙蒙太小了,他不知道,这个单纯的女孩子,是否明白这笔交易对她身体以及人生的巨大影响。   这样想著,兰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样继续接下来的话题了,他默默地凝视著蒙蒙,良久无语。   蒙蒙被兰涛看得更加羞涩了,她涨红了脸,微微低下头。   眼前的这个俊朗男人,让年轻的蒙蒙感觉头晕目眩,这不仅因为他英气逼人的外表,还有他豪华气派的衣著,更因为他顶级豪门出身自带的那种高贵气质。   看著紧张的蒙蒙,兰涛无声地笑了,他轻声咳了一下,然後对蒙蒙道:“我想,黄助理已经把我的意思告诉你了,我只想知道,对於此事,你是怎麽想的?”   蒙蒙抬起头,喃喃地回答兰涛:“我……没有意见……”   兰涛无奈地笑了下,继而收起笑容,郑重地对蒙蒙道:“我只想提醒你,这场婚姻不涉及感情,我的目的很简单,只想要个婚姻的形式,给家庭一个交待,并且要个孩子,如果你不能接受这两点,那咱们就没必要谈下去了。”   蒙蒙低著头说:“我接受。”   她痛快的回答让兰涛有些发怔,看来这女孩倒是有所准备啊。   兰涛迟疑片刻,他心想,既然女孩子有心理准备,那他就不防开诚布公地谈下去了。   於是,他就继续对朱蒙蒙道:“我的建议是,如果咱们双方还算满意,那麽请你去我指定医院进行体检,如果体检没问题,即日就可签订个合同,之後你住进我指定的住宅,生活费由我负责,每月两万,并有专门保姆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在你熟悉了环境之後,我会带你见我父母,然後,会把婚礼安排到日程上来,这一切,你都要尽量配合,不要让人看出丝毫不妥。”   蒙蒙注视著兰涛,平静地说:“没问题。”   兰涛满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那咱们接下来说说这个合同,在合同里会注明,婚後,你必须生育,如果第一胎是女孩,在你愿意的情况下,一年後可生育第二胎,如果第二胎还是女孩,就不必再生了,待半年後孩子断奶後,你就可以选择离开兰家,咱们解除婚约,作为以上这些的补偿,在你只生一胎的情况下,我会一次性付给你一百万元;如果你生了二胎,另加五十万元,同时,你所居住的那套一百八十平的复式住宅产权也归你;在咱们举行婚礼前昔,我将会兑现五十万元到你账户,你看,以上这些条件可以接受吗?”   说完上述这番话,兰涛用探询的目光看著朱蒙蒙。   第六十八章 深渊(下)   蒙蒙乖巧地冲兰涛点了点头,用那种柔弱的音调应道:“我都同意。”   兰涛身体向後仰去,徐徐地在心里舒了口气:OK,以後再也不用为这个烦心了。   双方达成一致之後,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兰涛一一交待黄助理,让他领著蒙蒙去照办。   黄助理先领著蒙蒙做了身体检查,结果无碍的情况下,兰涛和她如上所约签订了一份合同,一切办妥後,黄助理带著蒙蒙去购置符合兰家品味的衣服饰品,而後将她送到了兰涛的另一处住宅,在那里暂时生活下来。   一个月後,当蒙蒙已经完全适应新的生活,穿衣打扮以及谴词用句也基本符合兰涛的标准了,兰涛带她见了自己的父母。   虽然兰氏夫妇能大约估摸出这个儿媳是怎麽回事,但因为蒙蒙被兰涛调教得比较乖顺,长相也讨喜,所以兰氏夫妇二人也挑不出什麽大的毛病,只好在心里叹著气,勉强接受下来。   这样事情就在兰涛的安排下按部就班地进行著,两个月後,兰涛在兰氏家族成员的共同见证下,和朱蒙蒙举行了订婚典礼。   这场订婚典礼,只在兰家内部以及关系密切的亲友间通知,并且一切从简,但兰家在S市毕竟是响当当的豪门,兰家公子订婚的消息还是不径而走,很快被媒体知晓并且提前做了报道,这个消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这其中也包括沈二公子──沈琦。   兰涛和朱蒙蒙订婚当天傍晚,沈琦依照消息提前来到他们举办仪式的凯华大酒店,将车停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位置,仔细观察著。   当沈琦看到两位新人以及宾朋陆续进入後,他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不动声色地启动车子,向兰田市里的那所住宅飞快驶去。   如沈琦所料,田园独自在家,正在百无聊赖地看电视。   当他听到门铃声匆匆跑去开门,却发现门外站的居然是沈琦,当然是吃了一惊。   田园脸色讶异地盯著沈琦:“怎麽是你?”   沈琦默默地看著田园,良久,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捉摸不定的笑容,用他那带著磁性的声音低声问田园:“怎麽,不请客人进去坐吗?”   田园只好讪讪地让开,让沈琦进了屋。   看著沈琦大模大样的走进自家客厅,田园无奈地问他:“喝什麽?饮料还是茶?”   沈琦回过头,略带捉弄地回田园:“当然是……茶。”   田园本已准备去冰箱给沈琦拿饮料,听他这样一说,只好无奈地去厨房取了茶杯涮洗干净,然後回到客厅茶几旁,放进茶叶沏好,把茶杯递到沈琦手中。   整个过程,沈琦一直在默默含笑地注视著田园的一举一动,当田园把茶杯递到他手中时,他咧开嘴说了两个字:“谢谢。”   田园似笑非笑心不在焉地回著:“不客气。”然後一屁股坐在沈琦旁边的沙发上,无聊地抓起一把瓜子嗑著,边嗑他边抬眼看著沈琦,问道:“你还没说你今天怎麽想起来这儿了?”   第六十九章 深渊(上)   沈琦斜靠在沙发上凝视著田园,完美的面庞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傲气,渐渐泛起一丝笑意,他反问田园:“你说呢?”   田园被沈琦看得很是尴尬,略带不屑地道:“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继续嗑他手中的瓜籽。   看著田园这副样子,沈琦开心地笑了,他如果真笑起来,还是满含温情的,可惜他很少真笑。   他眼神明亮地注视著田园,轻声调侃他道:“来安慰你那颗受伤的心灵啊!”   田园一口差点咬到自己的手指上,嗓子似乎也被瓜籽的细皮呛住,止不住咳嗽起来,他急忙端起桌上的茶杯,猛喝两口水才稍稍好些,待他平静下来,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无聊……”   沈琦哈哈大笑起来,待他笑够了,渐渐收起笑容问田园道:“你真的打算这样跟他过下去?”   田园没有和沈琦对视,只是不耐烦地从鼻腔哼出一个“嗯”字。   沈琦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寒冷的冰意,他冷冷地说:“他今天订婚了,结婚也就是早晚的事儿,那你算什麽?情人?还是……妾?”   沈琦的话激怒了田园,他猛地抬起头,怒视著沈琦低吼:“胡说什麽?你根本……什麽也不知道!”而後转开头,不和沈琦对视。   沈琦冷哼道:“我不知道?那我倒是愿闻其详!”   田园沈默著,良久,他冷冷地答复沈琦:“本来我们的事情,和你一点关系没有,我也没必要对你解释什麽,但你非要刨根问地,我也不防告诉你,我和兰涛,不会分开,他那个婚姻,只是个形式。”   沈琦嗤笑著,不屑地说:“形式?如果真是个形式,他就不会给她个名分!”   “名分只是表面现象,兰涛是独子,兰家不能……绝後!”田园无奈地答道。   “呵呵,看看,让我说中了吧?我料定这桩婚姻不会只是形式那麽简单,如果他们真的有了孩子,你觉得兰涛能和那女人分得那麽清楚吗?”沈琦不依不饶地逼问著。   田园低著头一声不响,但是情绪明显开始不好,眉头紧锁,脸也胀得通红。   良久,他对沈琦道:“今天,我不想和你说这些!因为你根本不了解我们的情况,如果你只是想来看看我好不好,现在你看到了,我很好,你可以放心地走了。”   被下了逐客令的沈琦丝毫没有去意,他向田园身前凑近一步,猛地抓住他的手,恳切地说:“田园,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你……跟我走吧!”   田园抬起头,诧异地看著沈琦,好象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似的,片刻,他把自己的手从沈琦手中抽出,声音清晰地说:“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和兰涛真的分开了,也不会和你走啊,你不会那麽健忘吧?把以前的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沈琦无奈地苦笑了下,看著田园,目光里充满了自责:“这麽说,你还在恨我?”   田园看了眼沈琦,回避著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喃喃地说:“我和你之间,无所谓恨不恨的,只是没有什麽可能罢了。”   两人静坐著沈默良久,而後,沈琦看著田园恳切地道:“原谅我吧,已经过去这麽多年了,你也知道……我有多麽後悔……”   田园摇著头回道:“我没办法过自己这道坎,再说,现在说什麽原谅不原谅的,也没什麽意义了……”   第六十九章 深渊(下)   沈琦烦躁地掏出了烟,看了眼田园,欲给他一支,被田园摆手拒绝了,所以,沈琦自顾自点燃一支,独自吞吐起来。   良久,沈琦缓缓说:“从我了解你们恋情那天起,我就知道兰涛会走今天这一步。”   “何以见得?”田园面无表情地问。   沈琦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徐徐道:“你应该很清楚,兰涛不是同志,顶多算个境遇性的同性恋,到了一定年龄,他终归要回到结婚生子那条路线上去的,他又责任心极重,所以他以後会是个好丈夫、好爸爸,当然还会是好儿子、好领导,”说到此处,沈琦探过身,近距离地注视著田园,继续道,“你想想看,一个人能有多大能量?把自己分摊给这麽多人?再加上一个你,他实在是分身乏术啊!”   田园低著头咬著唇,不作声。   沈琦看著田园,小心翼翼地接著说:“对於兰涛来说,责任和家庭,是重於一切的;而我就不同,我的家庭、我的事业,不能说不重要,但那只是一部分,对我而言,更重要的是我个人的生活,坦白说,我现在在沈氏做得风生水起,但是,如果必须选择,我可以义无反顾地放弃眼下这些,和我所爱的人去世界任何一个角落!因为我有良好的学业基础,有出色的能力,我相信自己到哪里都可以混得很好!”   田园低头苦笑著,喃喃道:“你说这些,和我有什麽关系?”   沈琦掐灭烟头,再次冲动地握住了田园的双手,这次他握得更紧,容不得田园有一点反抗,同时嘴中急切地说著:“田园,你难道还不明白,我们是最适合的一对啊!我知道自己罪该万死,之前亲手毁掉了这份缘分!但万幸老天又给我这个机会,让我重新遇到你,再给我个机会吧,我……再也不想失去你!”   田园不耐烦地摆脱著沈琦的手,可是沈琦的力气和他清秀的外表太不相称,大得惊人,结果是越摆脱,沈琦抓得越紧,最终两人撕扯著站了起来,田园恼怒地对沈琦道:“现在我不想和你说这些!因为你脑子不清醒!你还是快点回去吧,因为阿涛马上就要回来了!”   沈琦无奈地冷笑著:“他今晚陪他那位准新娘陪不过来呢,怎麽会有空回来?”说著,把田园往身前拉得更近,两人的面部就近在咫尺,沈琦眼神热辣地注视著田园,田园甚至能感觉得到他口中呼出的热气。   田园放弃了抵抗,定定地看著沈琦道:“你不信,可以亲自等他回来,那样也好,你把刚才说过那番话给他重复一遍。”   沈琦死死地盯著田园的双眼,须臾,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你在将我?信不信我真留下来和他摊牌?”   田园看著沈琦那犀利得能杀人的眼神,在心里承认自己输了。   说实话,田园真怕沈琦的混劲上来赖著不走,待兰涛回来,说出什麽过分的话,两人正面冲突起来,那样的局面,田园不敢想象……   於是,万般无奈之下,田园换了种温和的语气对沈琦道:“没有将你的意思,只是阿涛说过今晚一定会回来过夜的,你很清楚他当你是朋友,做梦也不会想到你有那些想法,今天又是他订婚的日子,如果你还是个男人,请别在这时为难他好吗?”   沈琦得意地笑了起来:“那你还说什麽让我等他回来?我以为你和他过够了呢……”边说边把田园拉得更近,此时两人的脸颊几乎已经贴到一起了。   田园不禁又羞又恼,摆脱又摆脱不开,也不敢大声斥责,生怕引起邻居的怀疑,只好一边躲闪著沈琦的脸,一边低声阻止著:“算我求你,你快走行不行?”   未料,沈琦将田园拉到怀里,而後迅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亲得田园大惊失色:“你疯了?”   沈琦坏笑道:“我是疯了,但疯得开心!疯得值得!你,终归是我的,不信咱们走著瞧!”   说完这句,沈琦狠狠地看了田园一眼,目光里充满了魔兽一般的占有欲,而後,他头也不回地出门而去。   只留下田园一人满脸通红地站在原地,呆呆在望著那扇被沈琦甩上的门。   良久,田园把沈琦刚才坐过的那个坐垫用力向门砸去,嘴中低低地骂著:“这个疯子!”   第七十章 深渊(上)   兰家私宅──兰涛为朱蒙蒙安排的复式小楼。   夜色迷迷,灯光旖旎。   白天为订婚喜宴忙碌了一天的一对新人,此刻已然回到住所,兰涛脱下高档的西服,将它搭在沙发靠背上,疲倦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他凝视著朱蒙蒙,今天的蒙蒙,穿著那身兰家为她定制的芙蓉色香奈尔礼服裙,脸上施了淡淡的粉黛,更显得粉嫩可人。   已有几分醉意的兰涛,轻声示意蒙蒙:“你过来。”   矜持的女孩带著几分忐忑,姗姗然坐到兰涛身边。   兰涛缓缓拉起女孩子纤细的右手,温和地问她:“你怕我吗?”   蒙蒙诧异地看著兰涛,黑亮的眸子闪过几丝慌乱,旋即,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害怕。   兰涛无声地笑了,他动作轻柔地揽过女孩纤弱的臂膀,和风细雨地道:“虽然今天……咱们订婚了,但如果你现在反悔,也来得及。”   说完,兰涛定定地观察著蒙蒙的反应。   蒙蒙看著兰涛,神情显得十分羞涩,她慢慢低下头,嘴中喃喃地道:“我……不会後悔的。”   兰涛欣慰地笑了,他轻拍著蒙蒙的後背,诚挚地看著她的眼眸道:“你是个好女孩,放心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一边说著,兰涛一边站起身拎起外套,同时对蒙蒙道:“白天累了一天,我想你也非常疲倦了,洗漱後早点歇息吧,我先回去了,回头再来看你。”   蒙蒙急忙起身,未加考虑地挽留道:“今晚就住这儿吧!”   兰涛歉意地看著蒙蒙,语气温和却不容反驳地道:“不了,我朋友还在等我,你早点休息吧。”   此话一出,蒙蒙才知自己言出有误,自己是什麽身份?   不过是豪门公子的一个代孕妻子而已!   怪自己太天真,糊涂之时竟然把自己当了正室,这样异想天开地想离散人家相爱至深的一对佳偶,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样想著,蒙蒙胀红了脸,喃喃地对兰涛道:“噢,那你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兰涛一边向外走著,一边应著:“嗯,你早点休息,有事打电话。”   ********************   兰涛回到他和田园的爱巢时,已是夜里十点一刻,客厅的壁灯开著,但田园不在。   兰涛蹑手蹑脚走到卧室,发现卧室的灯关著,田园已然睡下了。   兰涛心里轻笑著:这小子,今晚怎麽这麽早就睡了?   他慢慢走到床前,拧亮床头的小灯,看到田园面部向里,侧卧著微合著眼。   兰涛在田园身边坐下,田园并未睡实,此时他已察觉到兰涛的归来,转过身来,微睁开双眼,看著兰涛低声问:“回来了?”声音略带一丝沙哑。   看到田园醒来,兰涛一只手支在他的身侧,将田园揽在怀里,同时低下头凑近田园,温柔地用唇磨挲著他光滑的面部肌肤,爱昵地在他耳畔回道:“回来了,想我麽?”   田园无奈地笑著,反手将兰涛的腰身抱紧,在他怀里喃喃道:“你说呢?”   兰涛无声地笑了,掐了掐田园的脸蛋,调笑地问:“在怪我?”   田园依在他怀中,紧闭著双唇,象征性地勉强笑了笑,心里却不是滋味。   兰涛嘴里烟草和香酒混和的诱人味道,他怀里特有的男人味道以及森林香水味道,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熟悉……   田园,又怎麽舍得,和别人分享这一切呢?     第七十章 深渊(下)   田园眸色一暗,喃喃地道:“你呀,净说废话,如果怪你,就不会允许你这样做了,既然我允许了,就会试著接受一切……”   兰涛宽容地笑著,他扶著田园让他半坐起来,扶著他的肩,注视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园,顶多一年多时间,等蒙蒙生下孩子,履行完我们的合约,到时她就会渐渐退出我们的生活,到那时,我们的生活中,除了多个小宝贝,什麽都没有改变,我们还会一如既往地恩爱,园,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将来,你忍耐一下,好吗?”   田园看著兰涛热诚充满疼爱的目光,良久,他冲兰涛点了点头。   自从兰涛和朱蒙蒙订婚,他的私人时间,就要分出一部分来给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   有些表面文章是一定要做的,比如大礼拜带蒙蒙回家探望父母,比如兰家的一些家庭聚会,就算这桩婚姻是个纯粹的形式,但有些过场还是要走的。   对此,田园表面都是报以宽容的理解,他不想给兰涛制造负担,他知道兰涛做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是为他们二人的未来打算,但是……   尽管田园是宽容的,但并不意味著他内心没有失落。   每当周末的傍晚,诺大的公寓只剩田园一人,他独自一人坐在餐桌前,味如嚼蜡般地咀嚼著饭菜,脑海中想象著,兰涛此刻正带著朱蒙蒙与兰家父母端坐一堂,谈笑风生。   再回忆以前每个周末,和兰涛形影不离的温馨场面,田园心里就有种刮刺般的痛感。   这样想著,心不在焉的田园真就被一块鱼刺给卡住了,他胀红了脸,拼命咳嗽起来,迅速跑到厨房,倒了些醋,咽下去,方才好了些,但喉咙显然破了,很痛,这顿饭也没心情再吃下去,他匆匆收拾了饭桌,穿上外套,出门而去。   田园开车来到了H江上的高架桥上,他把车停在桥栏边,下得车来,靠著栏杆,望著夜色中的H江思绪万千。   他记得七年前,兰涛把他从G吧一夥流氓手中解救出来,带他来的,就是这里。   也许从那时起,他们之间的缘分就已经注定了。   那个时候,他们二人做梦也想不到,後来的这些年,二人相依相偎,一直在一起,并且,爱得那麽深……   谁敢说,这不是造化弄人呢?   现在重回旧地,田园心里有了一种严重的物是人非的感觉。   虽然,兰涛一再承诺,但是,为什麽?他对他们的未来这麽没信心呢?虽然他不敢想也不愿相信,但心里还是会时不时闪过那个念头:也许,他们的缘分,快到头了……   这样沈思著,忧虑著,田园并没有注意到身後时不时穿梭而过的车流。   ************************   这个周末,沈琦和几个朋友去酒吧小坐了片刻,此时正开著车,放著轻快的音乐,悠闲自得的往家里赶去。   当他穿越高架桥时,因为车速不快,不经心的往桥边瞟了几眼,这一瞟,就发现斜倚在桥栏边的田园了。   借著桥边的路灯,视力极好的沈琦确认自己不会看错人,他心里很诧异,没想到会在此处巧遇田园,更不知道,田园为什麽会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这里。   沈琦下了车,因为田园背对著他,为了确认,沈琦向他身边走近些,嘴中问道:“田园?”   陷入的沈思的田园猛地回转身,看到是沈琦,下意识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也算是打招呼。   沈琦笑了,自己果然没有认错人。   他徐徐走到田园面前,问他:“怎麽一个人站在这里?”语调柔和而深沈,一如他的相貌一般优美。   田园尴尬地笑了笑,回道:“没什麽,只是透透气儿。”   “噢,兰涛没和你一起?”沈琦环视著田园的左右。   田园默然地低下头,故作平静地回:“噢,没有,他陪未婚妻去了他父母那里。”   沈琦定定地看著田园,田园躲闪著他犀利的目光,轻舒了口气,把目光复又投向江面。   第七十一章 深渊(上)   沈琦定定地看著田园,他的眼睛,线条明丽,眼神透亮,在凝视的时候,有种摄人的威力,田园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躲开沈琦的注视,把目光投向乌黑空旷的江面。   良久,沈琦轻叹了口气,微微低下了头,象在思忖什麽,待他重新抬起头准备开口之际,发现田园也把头转了过来,静静地看著他,似乎要说什麽。   沈琦顿住了,把想要说的话吞了下去,他要听田园和他说什麽。   田园注视了沈琦片刻,继而轻声发问:“还记得……八年前那个晚上吗?”   “哪个晚上?”沈琦略带诧异的。   田园笑了,笑得无声而辛酸:“就是你带我去兰家海边别墅那个晚上。”   沈琦僵住了,他显然料不到田园会这样直面那段难以回首的往事。   良久,沈琦低低地答:“当然……记得。”   田园死死地盯著沈琦的眼睛,似乎要把他心底深处的东西挖掘出来,沈琦静静地和田园对视著,象他这样做过亏心事还能如此坦荡的人,也实在是少有。   渐渐地,田园的眼睛变得微眯,神情变得不屑而激愤,他质问沈琦:“一个和你只有几面之缘的人,你何以会恨到这个程度?非要给他男人最重的羞辱才肯善罢甘休?”   看著激愤的田园,沈琦的眼神变得退却了,他对著田园微低下头,嘴中喃喃说著:“对不起……当时我实在是……太年轻了……义气用事……”   田园长叹了口气,把头转向江面,继而冷哼道:“你年轻?兰涛当时多大?也不过和你同龄,你口口声声让我跟你走,但你对我了解多少?你知道我和兰涛这些年是怎麽走过来的吗?那件事後,兰涛出於愧疚找我,几次伸手帮我,我们的感情就是从那时开始建立的,之後的日子,他几次求我原谅你们,忘记那段不愉快的往事……”   说到这里,田园把头转过来,眼睛锋利地看著沈琦:“和他的大度、义气相比,你现在的行为又算什麽?就算我和兰涛之间出现了问题,但你现在趁人之危横刀夺爱合适吗?”   沈琦的脸红了,他静默片刻,徐徐说道:“我只是不想……作无用功,你现在离开兰涛,和你两年後离开他,是一样的,而且,到时你受伤更重……”   看田园面无反应,沈琦又抖著胆子继续说:“一个男人成家後,和一个女人有了孩子,这个家庭就有了维系的纽带,很难分开,田园,相信我,两年後,你还是会面临被迫离开的局面……”   田园没有说话,他的目光重新投向幽深的江面,声音遥远得象是来自江岸对面:“那件事後,我放纵、我堕落,甚至……连工作都丢了,是兰涛……及时拉了我一把,他劝我、骂我,在我家危难时出手相救……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   话毕,田园把头重新转向沈琦,眼中含著晶莹透亮的东西:“你怎麽就不明白?这辈子,只有兰涛负我,断没有我负他的道理!”   第七十一章 深渊(下)   沈琦没语言了。   毕竟田园和兰涛在一起七八年了,中间经历了太多他所未知的坎坷,沈琦深知,田园和兰涛的感情是一点一分累积起来的,绝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离分的……   所以,虽然不看好他们的未来,但也无法一下子劝说田园马上离开兰涛,将来的事,毕竟谁都没有把握,只有让时间给出答案了。   此刻,看到田园靠著桥栏紧抱臂膀,此季正值中秋之後,夜晚的江风凉意甚重,而田园只穿了件薄薄的长袖衬衫,沈琦匆忙脱下自己版型极正的西服外套,轻轻披到田园身上,同时对他说:“别想这麽多了,这里凉气太重,回去吧。”   田园颇显尴尬地笑了笑,缓缓拿下沈琦披给他的外套,轻声答:“我也正准备回去,马上上车,没必要穿这麽多,谢谢好意了……”说著把那件精致外套递还给沈琦。   田园凝视著沈琦:“那……我先回去了。”   沈琦点著头,目送田园的身影走到车旁,突然,他冲田园喊道:“哪天请你喝茶?”   正在打开车门的田园回过头,看了沈琦一眼,有点诧异。   沈琦笑著补充道:“普通朋友喝个茶,没什麽吧?我想兰涛不会介意的。”   田园定定地看著沈琦,片刻,他笑了下,点了点头,然後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沈琦走到田园车旁,看他系好安全带,冲他挥著手,目送他的坐驾远去。   是晚,兰涛和朱蒙蒙从兰府吃过晚饭出来,再把朱蒙蒙送回住处,待他回到家中,已是夜里十点。   兰涛走进卧室,看到田园倚在床上看书,他微笑著,走近田园,坐在他身侧,揽过他的身体轻声问:“晚上吃了麽?”   田园点了点头:“吃了,怎麽会不吃?”   兰涛捏了捏田园的鼻子,搂紧他的同时额头顶著他的额头,宠溺地轻轻说:“我知道,我不在时你总是糊弄……”   田园在兰涛怀里无奈地笑答:“不会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两人这样相拥著沈默良久,後来兰涛放开田园,略微犹豫後对他说:“婚礼……定在下个月二十二号,妈请人看的黄道吉日……”   这个消息让田园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会这麽快,他以为会等到年後。   看到田园的反应,兰涛有些歉意地解释著:“主要是……妈有点著急了,催著早点结婚,不过我转念一想,这样也好,早点了结了这桩事,咱们也就没有後顾之忧了。”   田园下意识地点著头,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兰涛轻轻叹了口气,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对田园:“找个人代孕,并不难,花点钱就可以,可是……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如果我一直未婚而凭空多了个孩子,那麽外界一定会风言风语,怀疑我的性向,所以走这个过场是必须的,至於婚後我们怎麽办,那爸爸妈妈就控制不了了,到时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只是眼下委屈你了……”   田园低下头,喃喃说:“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并没有说什麽……”   兰涛欣慰地笑著说:“你能这样想就好了……”   第七十二章 深渊(上)   婚礼那天,田园早早起床,帮兰涛整理衣装,虽然他知道兰涛马上要过去兰府,到那边他还要重新换装,但他还是想让兰涛从他这里清清爽爽的出门。   打领带时,兰涛迟疑地问田园:“你还过去参加典礼吗?如果不舒服……就不要过去了吧?”   兰涛知道田园头天有点低烧。   田园看著兰涛,平静地道:“再看吧,如果没什麽事儿,就过去看看。”   送兰涛出门,兰涛回头嘱咐著田园:“你回去吧,别忘记吃早饭。”   田园微微点著头,直到看著他上了车,车影徐徐远去,田园还痴痴地站在原地,望著兰涛远去的方向发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田园努力平复著自己的情绪,遮住半边眼睛,抬头远望天空。   晨曦的空气格外清爽,光线也轻盈透彻,凉丝丝的气息中略带一丝苦涩,远空中,两只叫不上名字的孤鸟正在展翅高翔。   两只鸟隔著一段距离,看得出来,前面那只更矫健一些,飞得轻松自如。   而後面那只,稍显瘦弱,正在奋力追赶前面那只,却怎麽也追不上……   不知为什麽,田园心中,对後面那只鸟凭空生出几分同情,它,也许正在追赶渐渐远去的恋人吧?   这样胡思乱想著,田园步履沈重地慢慢向家中踱去。   田园没有吃早饭,他在家中静坐了好久,後来站起身去浴室梳洗打扮自己。   他要去参加婚礼。   婚礼定在傍晚六点零八分举行。   田园进去时,奢华气派的礼堂早已是宾客满堂,欢声笑语。   这其中有不少兰涛的旧时好友,当然也包括沈琦。   沈琦身著一身米黄色西装,黑衬衫,打著同为黄色带靓丽图纹的领带,半长黑发清爽飘逸,俊美深眸似笑非笑,这个男人,到哪儿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只不过他已经美了二十多年,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只是又一次见到他时会在心中说:噢,他又换了身衣服,他穿什麽都好看。   但田园就不同了,田园如同一株静静开放的兰花,不言不语时清清淡淡不惹人注目,独自在角落里绽放。   但是,就是这样不惹人注目的人物,有时他的突然出现,会给人耳目一新大吃一惊的效果。   这天,他身著一身雪白西服,深色衬衫上配的是带大朵菊花图案的浅蓝色领带。   那西服是如此的白,白得一尘不染让人不敢生亵渎之心,而因为做工精致版型又是如此的正,令田园秀气修长的身型显露无遗。   再看田园的脸部,身为男人,他肯定是不会化妆的了,但今天可能在绝美西服的映衬下,加之清洗刮擦得当,他的脸部给人一种震撼久久凝视不够的效果,清亮的眼眸坦荡无邪,紧致的肌肤毫无瑕疵,就连唇色,可能是因为昨晚低烧的原因,都比平日略显红润。   田园一进来,礼台上正被司仪逼著和新娘作秀的兰涛就注意到他了。   第七十二章 深渊(下)   看到田园,兰涛有些发怔,继而忽略了正在进行的仪式,司仪几次提醒,他才缓过神来,继续下面的项目。   而田园则静静地在靠墙角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平静地看著台上的一对新人。   服务小姐走过来,轻声问田园需要什麽服务,田园摆摆手客气地拒绝了。   沈琦坐在离田园三米远的另一张桌子的位置,他早就注意到田园了,虽然两人隔得不近,但他时不时回头看著田园。   田园对沈琦的注视熟视无睹,他非常专注地盯著台上两位新人的一举一动,面对著满桌的美味佳肴,他没有吃任何东西,只是偶尔拿著面前的杯子,啜饮几口。   事实上,田园今天如春光流水般的清靓打扮,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有些妙龄女孩在私下里窃窃私语,盘问著田园是哪家贵公子。   当然,没有人能说出他的具体身份。   当台上表演到新郎新娘接吻这一幕的时候,田园站起身,悄悄地离开了。   几分锺後,在众人的喧哗和祝福声中,拥吻完毕的一对新人尴尬地放开彼此,此时,兰涛下意识地看了眼田园的位置,当他发现田园已经不在时,眼中闪现过难以掩饰的焦虑情绪。   但面对著满堂的宾客,他拼命压抑著自己烦懑的心情,耐著性子把接下来的仪式举行完。   几乎在田园离开的同时,沈琦也迅速起身,跟了出去。   在礼堂门外,沈琦拦住田园,问他:“你上哪儿去?”   田园面无表情地回答他:“去喝酒,你去不去?”   沈琦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旋即爽快地答应著:“好的,你稍等我一下。”   沈琦迅速回到礼堂,与同行的人低声交待了一下,就匆匆跑了出来。   当他出来时,田园的车已经开出一段距离,沈琦望著田园坐驾的背影,迅速打开自己的跑车车门坐了上去,启动车子疾速跟了上去。   沈琦的车技很好,在车流少的地方,他迅速赶上了田园的车,与之并行的同时打开车窗,对田园说:“我知道个很不错的酒吧,有没有兴趣?”   田园的车窗一直敞开著,因为他感觉胸中非常憋闷,此刻,面对沈琦的建议,他没有过多考虑,就点头答应了。   沈琦带田园去了一家名为“reason”的酒吧,这间酒吧风格很西化,内部设施比较豪华,有不少外国人。   他们进去时,酒吧里已经有了很多人,人声加之音乐声,显得非常嘈杂,沈琦引著田园在吧台前的两个空位前坐了下来,并问田园想喝什麽。   田园说:“威士忌。”   沈琦看了眼田园,知道以他现在的情绪,不适合饮烈性酒,但也不好阻止,於是,就为他和自己都点了掺杂威士忌的鸡尾酒。   此时,兰涛那边的仪式举行得差不多了,在给宾客敬酒之前换装的间歇,兰涛去了卫生间,拨通了田园的手机。   因为田园身处人声鼎沸的酒吧,开始,他并没有听到手机的音乐声。     第七十三章 深渊(上)   田园酒喝得很猛,沈琦一杯还没干净,田园那边两杯已经见了底。   见此情景,沈琦俊美的眉毛微微挑了挑,他的手悄无声息地环住田园的腰,在田园耳边轻声道:“别喝那麽急,慢慢来……”   此时,两人近在咫尺,沈琦嘴中清新的气息,还有他身上特有的海洋香水味道又传到田园的嗅觉里。   田园已经醉了,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麽不真实,时光好象抖然回到八年前,那个夜晚,他和沈琦初次相逢……   如果那时,沈琦没有拒绝他,後来也没发生过那些不堪回首的一幕一幕……   那麽,今天,又将会是什麽局面呢?   田园,还会和兰涛相识相恋彼此折磨到今天吗?   命运,真是一张无情的网,把这些痴男怨女都笼罩其中,任意姿弄,然後轻轻抛弃……   田园醉眼朦胧地回望著沈琦那张完美而生动的脸庞。   他,长大了,八年的光阴,令他从一个青涩少年长成一个优质熟男。   当年的冰冷刺骨也转化成如今的温情脉脉,此刻,他的脸颊就依偎在自己脸侧,并且说著安抚的话语:“别喝那麽多,呆会儿胃会不舒服……”   这话语,是那麽温和暖心;这态度,是那麽彬彬有礼。   只是,田园虽然醉了,但也能清楚的感觉到,沈琦在轻柔地环住自己腰肢的同时,他右手所处的位置。   那是自己身体最敏感的位置。   那有意无意的碰触,那看似温柔而又摆脱不开的摩擦,都在暗示著这个男人心里的意图。   只是,醉了的田园,神经似乎也麻木了,对这些暧昧的举动,也不再有往日那般明显的抵触。   看田园没有反应,沈琦微笑著,一边抚摸著田园的头一边轻声说:“过几天,我带你出去玩吧,正好我休年假,说说你想去哪儿?”   田园笑著转过头,声音带著挑逗地反问沈琦:“在引诱我?”   沈琦开朗地笑著:“不算吧?就是普通朋友,结伴旅游,也很正常不是?”   田园低下头,无声地笑著,他虽然醉了,但有些事,他心里都明白。   此时,田园兜里的手机其实一直在响,但因为酒吧里很嘈杂,而他也没设成振动,再加上略有几分醉意,所以他没听到。   兰涛很急,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但田园就是不接,他也不知道田园到底去了哪里,而正在此时,兰府下人依兰太太之命前来催促,催兰涛换装。   兰涛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先去换了衣服,带著一身喜庆豔装的朱蒙蒙重新回到喜堂,给众人敬酒。   待喜宴进行得差不多了,兰涛找了个借口向母亲告假,说自己陪几个铁哥们儿乐一乐,让下人护送朱蒙蒙回新房。   而後,兰涛匆匆赶到户外,他再次拨打了田园的手机。   这回,接通了。   电话对面,田园含糊不清的声音:“喂?”   一听声音,兰涛就知道田园醉了,他强忍怒火质问田园:“你在哪儿?”   田园醉态恣意地打著哈哈:“我?在……一个好地方……”   兰涛不想多和他废话,大声命令他:“说说你现在所处的具体位置!”   田园有些惊愣,旋即,他捂住手机,调笑地问沈琦:“这个地方……叫什麽来著?”   沈琦凝视著田园,片刻後,他告诉了田园这个酒吧的具体位置。   於是,田园笑著告诉了兰涛:““reason”的酒吧,吉祥里108号……”   兰涛在手机对面咆哮著:“你哪也不准去!就在那儿等我!我马上来找你!”   说著,兰涛就挂断了电话。   第七十三章 深渊(下)   田园呆呆地挂了电话,沈琦不动声色地问他:“谁?是兰涛?”   田园脸上挂著僵硬的笑容,他已经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嘴中含糊不清地应著:“嗯……”   “他打电话找你干什麽?要你回家?”沈琦追问道。   田园没有回答,就那样呆呆地坐著,手中下意识地把玩著手机。   十几分锺後,当田园的手机再次响起时,他拿起来一看,是兰涛,他没有接,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点著沈琦的肩,说道:   “兰涛马上就要到了,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你就去和他摊牌,我就和你走!如果你没这个胆,以後就别再缠著我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沈琦定定地看著田园的眼睛,知道他是真的醉了,发红的眼圈中满是空洞,就连咬字都已经不清晰了。   一个醉鬼所说的话,能够当真吗?   今天是兰涛结婚的日子,沈琦就算再混,也不可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挑起这场战争。   看著沈琦没有反应,田园哈哈大笑起来,就在他前仰後合笑的时候,他的手机再次响了。   还是兰涛。   接通後,兰涛在电话对面急切地催促田园:“我已经到了!就在门外,你出来!”   田园放下手机,揣进兜里,不屑地看了沈琦一眼,晃晃荡荡地向酒吧外走去。   上台阶时还摔了一跤,跟在後面的沈琦将他扶了起来。   田园站稳後,推开沈琦,兀自向酒吧门外走去。   出了酒吧,凉风一吹,田园的意识清醒多了,但浑身瘫软无力,肌肉象是不怎麽受大脑控制了。   他深吸了一口凉气,环顾四周,寻找兰涛的人影。   兰涛果然到了,就站在离田园十米远的他那辆银灰跑车旁边。   刚才见田园电话中没有答应,他拿起手机又在拨打,此刻看田园出来,他撂下手机,迎著田园走了过来。   两人慢慢地向彼此靠近,当田园走到兰涛身前时,他双腿一软,差点坐下。   田园喝得实在太多了,浑身无力。   兰涛扶住他,嗅著他满身的酒气,生气地质问他:“为什麽喝这麽多?你和谁在一起?”   田园的酒量,兰涛是清楚的,他根本喝不了多少烈性酒。   田园无所谓的冷笑著,含糊地回答著:“我自己不行吗?”   而後,他定定地看著兰涛,冷冷地继续说道:“怎麽?你结婚,我连喝酒的权利都没有?”   兰涛看著田园,片刻後,他搀著田园,命令式的说道:“走!咱们回家!”   田园奋力甩开他的胳膊,冷笑著喃喃反问兰涛:“家?我哪有家?和你的那套房子,算我的家?”   兰涛定定地看著田园,两人在一尺的距离里对视著,僵持著,良久,兰涛大声问田园:“既然你想不通,为什麽当初要答应我?我做这一切我全是经过你允许的!”   田园没有看兰涛,他从鼻子缝里挤出几个字:“切,我不答应你就不结婚了?”   兰涛死死地看著田园,片刻後,他斩钉截铁地对田园说:“好!我明天给朱蒙蒙五十万,和她解除关系,让她滚出兰家,这可以了吧?”   田园无意识地晃动著身体,呆呆地看著兰涛,却无语言。   良久,他猛地扑进兰涛怀里,紧紧地抱住他,无声地啜泣起来!   第七十四章 深渊(上)   那一刻,兰涛被田园的突然之举弄得有些呆愣,旋即,他就反应过来,反手抱紧田园的同时,轻轻拍著他的後背,动情地抚慰田园道:“为什麽就不肯相信我呢?也许我可以再等几年结婚,可这中间,我母亲会不断为我安排相亲,这对你、对我,都是一种巨大的折磨!而一旦到了那时,我被迫和一个他们选定的人选结婚,那结果就不受咱们控制了,所以我才选择这麽做,你怎麽就不理解我的苦心呢?”   田园抬起头,泪眼迷蒙,哽咽地问兰涛:“涛,我总觉得事情没那麽简单?万一……这个朱蒙蒙有了你的孩子,不肯离开兰家怎麽办?到时你爸妈一定是力挺她的,到了那时……我们怎麽办?”   兰涛微微皱著眉毛,严肃地对田园道:“这种情况一定不会出现,就算朱蒙蒙真的为兰家生下孩子,按照协议,她只能得到协议中所承诺的那些,而且,你应该很明白,我对她一点感情没有,这麽说吧,你不让我碰她,我坚决不会碰她!没有一个年轻女人能受得了守活寡的日子,而我们那份协议里是包括婚前婚後财产公证的,也就是说,到时她即使赖著不走,也得不到任何好处,你觉得她会那麽傻?一直在兰家空耗青春?”   田园什麽话也不说,只是紧紧地抱著兰涛,他怎麽会不相信兰涛?他只是没有安全感,对於他来说,爱人几句暖心的话语,胜过世间任何良药。   此刻,兰涛能清楚地感觉得到怀中爱人身体的颤动,在这深秋季节,田园只穿了一身薄料的浅色西服,经过酒醉又经过情绪大起大落,此刻已经是虚弱异常。   兰涛心痛不已,身体健壮的他,迅速脱下自己身上的西服外套,披到田园身上,搂著他,将他送上了副驾驶的位置,关好车门,自己才回到车的另一侧坐进驾驶座。   兰涛没有马上开车,他帮助田园系好安全带,接下来用手抚摸著田园的面颊,满含温情地注视著他。   田园好象已经筋疲力尽,他靠在座位上,眼睛微微合著,一言不发,脸色显得很苍白。   良久,在兰涛的抚慰下,感觉田园的脸色已经渐趋红润,兰涛才将车启动,向他和田园住处的方向开去。   回到寓所後,田园象个木偶一样,任凭兰涛摆布。   兰涛将房间的暖风开大,然後去浴室把硕大的浴盆放满温水。   接下来,兰涛迅速回到客厅,把身体僵硬的田园的衣裤连同自己的衣裤悉数脱下,然後抱起赤身裸体的田园三步并作两步,进到浴室,温柔地将他放在宽阔的浴缸中。   温热的水将田园彻底包裹,刚才在外面冷风加情绪的刺激渐渐缓解,田园不禁舒了口长气。   看著田园受用的表情,兰涛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站在浴缸外的他,猛地跳进浴缸,紧紧抱住田园,亲吻著他的脸颊,无限肉麻地在他耳畔说著:“今天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看我一会怎麽折腾你……你可不许喊一个不字,否则我会变本加厉……”   田园的感官已经完全苏醒过来了,他开心而略带羞涩地笑著,揉捏著兰涛宽实的後背,而後猛地推开他,迅速挪到宽大浴缸的另一侧,掬起一捧水,向兰涛脸上扬去……   兰涛被泼了个措手不及,他一边笑骂著田园,一边擦试著脸上的泡沫,而後迅速扑向田园,两人在浴缸里嬉戏扭打成一团,可是,以田园的小体格,怎麽能敌得过健壮如牛的兰涛?   不消几下,就被兰涛制服,在一只手按住田园双手的同时,兰涛另一只手在水下摸索著田园的下身……   “啊!”被敏感刺激的田园发出娇纵的叫声,却更刺激了兰涛的兽欲,他坏笑著借著水的润滑使劲揉搓著田园的分身,被刺激得无以复加的田园拼命扭动著身躯,可是却躲闪不开,浑身都渐渐变成情色的淡粉色,分身也在兰涛的套弄下迅速膨胀,他闭著双眼,嘴中下意识地发出“啊……啊……”的呻吟声。   看著田园这样,兰涛简直要爱死了,他一面探过脸亲吻著田园湿润的唇瓣,一面加快了套弄田园分身的力度,直到田园“嗷”的一声尖叫,身体瞬间绷得笔直,旋即又无力地酥软下来,兰涛知道,田园射了!   水底深处,一股乳白的液体翻滚而上,须臾就融入在丰富的泡沫里,消失不见。   第七十四章 深渊(下)   兰涛的双臂松松地环在田园腰两侧,笑盈盈地看著田园欲望发泄後气喘吁吁的可爱模样。   此时的田园,微闭著双眼,头仰靠在浴缸的枕处,一言不发。   良久,兰涛凑近田园,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被刺激的田园猛地睁开双眼,专注地凝视著兰涛,黑眸亮光闪闪,含著难以形容的情绪。   这目光不禁令兰涛有些发征。   旋即,田园突然伸出双臂,紧紧抱住兰涛的身体,将头深深埋在他肩窝处。   待他再抬起头时,兰涛发现田园的眼圈红了。   兰涛惊诧地微摇著他的身体,低低地问:“怎麽了?又怎麽了,宝贝儿?”   田园哽咽著说:“没什麽,只是……有点感慨,我一直有种感觉,和你这八年,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这麽梦幻……这麽不现实,你把最美好的时光给了我,我已……心满意足,我不敢过多奢望,只有一个请求……”   话到此处,田园再也忍不住,泪水滚落下来,兰涛焦急地晃著他的肩追问:“什麽请求?你说啊!”   田园泪眼朦胧地看著兰涛,呜咽著说道:“如果……你真想放弃这段感情,我理解,但请你一定……提前告诉我……”   兰涛定定地看著田园,他被田园的伤感感染了,焦虑的眼中也闪现出泪花,良久,他把田园紧紧揽在怀里,声音掷地有声地说道:“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你怎麽能这麽想?你到底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们也要一起走下去!再说一切都没到那个地步!如果你为朱蒙蒙而担心,宝贝儿,你太杞人忧天了!如果我想想放弃这段感情,我怎麽会找朱蒙蒙这麽个小角色呢?她只是我们棋盘中的一颗棋子啊!”   说到这里,兰涛把田园的肩扶正,强迫他和自己对视著,让他看著自己的眼睛,借以把自己眼中的坚定传递给他。   而後兰涛继续说道:“园,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咱们的感情啊!我,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这段感情!任何人都不过是咱们生活中的过客而已,只有咱们两人才会携手走到最终!这个朱蒙蒙,虽然我不想说得这麽残忍,但事实是,她不过是我们手里的工具,如果她敢违抗规则,我会毫不犹豫地逐她出局!实话和你说吧,我现在都没有和她办理正式注册,就是以防万一,万一她对这份协议有非分之想,我会马上终止我们的合同,而她也没有任何身份在兰家立足,你还不明白我的用意吗?”   此时,田园分明感觉兰涛抓紧自己肩膀的力度加深了,兰涛急切地看著田园的眼睛,希望得到他肯定的回应。   虽然田园眼中还有泪痕,但兰涛言辞如此恳切动情,他也不得不频繁点头表示回应。   兰涛再次将田园拥在怀中,情深意切地对田园道:“朱蒙蒙的事,怪我没有事先和你沟通好,放心吧,这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园,你永远不会明白,我有多麽爱你,我爱你,爱得都不象本来的自己了,这麽说吧,如果将来有一天,咱们的感情出现问题,那一定是……你先背叛我,而不是我背叛你……”   这回,轮到田园焦急了,他在兰涛怀里喃喃地表白著:“你放心吧,我绝不会背叛你的……我也没有任何资历去背叛你啊,除了你,谁会对我这麽好呢?”   兰涛无奈地笑了,田园有没有资历,他心里最清楚了,这也是他让田园赋闲在家的真正原因。   爱一个人,就要彻底占有他,包括身和心。   第七十五章 深渊(上)   “好啦,别想那麽多了!今天是咱们洞房花烛夜,怎麽净说丧气话?”兰涛捏了捏田园的鼻子,假装生气地道。   看著兰涛微微皱眉的认真模样,田园也不好太扫他的兴,只好勉强一笑。   看到田园破涕为笑,兰涛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一边笑一边靠近田园,把他顶在浴缸壁上。   田园知道兰涛没安好心,所以他抵抗著兰涛的进攻,同时嘴中小声道:“哎,别挤我……”   却未料兰涛哈哈大笑著,根本不理会田园小幅度的反抗,他一只手将田园身体固定在浴缸边缘,另一只手摸索著伸向水底,在水底用力分开田园的双腿,同时伸到他的私密空间──那个诱人的小穴……   兰涛眼中闪烁著诱惑的光芒,同时水下的手没有停止动作,在田园小穴周围轻柔地划著圈儿。   兰涛的动作让田园很受用,那一刻他都要放松警惕了……   忽然,田园感觉有异物进入了自己身体!那一瞬间,他忍不住“啊!”的一声喊了起来,同时小穴一阵收紧,身体也下意识地扭动起来。   为了防止田园动弹,兰涛更加用力地固定住他的身体,同时在他耳畔诱哄地说著:“宝贝儿别动,我帮你清理一下,一会咱们还有正事……”   “嗯……可是……太不……舒服了……”田园娇纵地小声抗议。   兰涛坏笑著继续哄田园:“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说是帮田园清理精液,其实兰涛的手指在田园的菊花洞里进进出出,从一只到两只再到三只,速度越来越快,兰涛的表情也是越来越兴奋,搞得田园面红耳赤,浑身都发著烫,田园心里暗暗骂著兰涛:这分明就是指奸嘛。   “啊……别……快点吧……”田园忍不住的呻吟起来。   看田园实在受不了了,兰涛才笑著帮他把肠衣里的精液弄了出来,而後自己先站起身来迈出浴缸,而後站在浴缸外的兰涛一弯腰,就把田园从水中抱了起来,为他裹上一条宽大的浴巾,将他抱进了卧室。   在卧室宽敞的大床上,兰涛悉心地为田园擦试著身上的水珠,而後又将自己擦干,最後,兰涛让田园平躺在床上,四肢舒展开来,他打开卧室的大灯,分开田园的双腿,仔细查看起来。   “哎,你看什麽呀?”灯光刺得田园有些晃眼,以前欢爱时,内敛的田园总喜欢打一盏光线昏暗的小灯,那样他才放得开。   象眼前这副场景,灯光如白日般耀眼,两个人的身体一览无余,田园感觉非常不好意思,尽管是和已经同床共枕了八年的爱人,他也同样会觉得害羞。   兰涛撅著屁股,双手用力撑著田园的双腿,脑袋潜伏在田园的阴部尽情欣赏著,嘴中还喃喃乞求著:“让我看吧,我早就想看了,你以前总不让我看,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就让我看个够吧……”   听兰涛这样说,田园也不好再多语,只好由他去。   田园的皮肤很白,体毛不重,阴部的毛发不重也不轻,兰涛此刻看不够的,是田园的小穴。   尽管两人已经欢爱了八年,这个洞口兰涛的凶器进入也不下千次,但是看上去还是如此紧致,周围皮肤也没有严重的色素沈著,看著煞是诱人……   兰小攻肯定是不会轻易放手的,只要他不放手,田小受就不愿意离开,所以沈小攻还需再接再厉……   第七十五章 深渊(下)   这样想著,兰涛伸出舌头,开始舔嗜……   “哎……脏……”田园无力地摸著兰涛的头,轻声制止著。   “没事……刚才不是洗干净了吗?”兰涛一边兴奋地舔嗜著,一边含糊不清地回应著田园。   这种事虽然G片时经常有,但田园和兰涛以前还从来没做过,兰涛是直男,他肯为田园口交前方就是一个大的进步了,但後方,他除了让自己身体的凶器进去过,唇舌还从未光临。   今天,看来他要玩个够了。   “啊……啊……”平卧的田园忍不住大声呻吟起来,双手下意识地挥舞著,被剧烈刺激的小穴一阵阵激动地抽搐,因为兰涛的舌头开始进入了!   兰涛的唇舌在占领田园菊花的同时,兴奋地发出“咂咂“的声音,伴随著田园一阵阵压抑不住的呻吟声,此时,卧室里的一幕可真是淫荡啊!   十分锺後,兰涛平静地结束了嘴里的动作,抬起头来看著田园。   只见田园气喘吁吁,双眼微闭,看来十分享用。   兰涛坏笑著,慢慢分开田园的双臂,将它们固定在床的两侧,同时抬起田园的身体,在他身後垫了足够厚的软被,让田园靠坐在床头。   刚刚被弄得神魂颠倒的田园,此刻有些费解地看著兰涛,不知他要搞什麽新花样。   兰涛笑眯眯的不言语,而後又轻柔地揽过田园的头,甜甜的吻他。   待田园放松警惕後,兰涛才坏笑著露出禽兽本性,他将田园的腿大大打开,打到尽可能大的程度,田园皱著眉难耐地抗议道:“啊……打住吧……你以为我是体操运动员啊?”   可惜田园双手被缚,反抗不了,此刻他才明白兰涛的“险恶”用心。   而兰涛更加温柔地安抚田园:“宝贝儿别动,我知道你有这个潜力,这麽多年我早已经清楚,其实你身体柔韧性最好,只是平时不舍得让你受苦,今天洞房夜,就满足我一次吧……”   田园心想:那是,小时他可是校内有名的小体操明星呢,可惜上了中学後就与体育绝缘了,但好底子仍然在。   田园气得直骂兰涛“人面兽心”,兰涛笑著不作回应。   兰涛慢慢的,慢慢的,几乎将田园的双腿打开成“一”字型,只见田园的性器无力的垂荡在呈“一”字型的双腿中间,无比诱人。   到了这程度後,兰涛开始尽情享受,他放了面立式大镜子在两人床边,这样两人交欢的一招一式都会尽收眼底。   田园看著镜中自己双手被缚,双腿打开的淫荡模样,脸上再也挂不住,满脸通红的催促兰涛:“快点吧,有完没完?”   兰涛笑著凑近田园,让大张著双腿的田园坐在自己腿上,并将两人的羞处贴合,而後慢慢进入,直到完全进入了,兰涛才回过头看看镜子中两人合体的模样。   而後,兰涛开始了慢慢的抽插,一边抽插,他一边回望著镜中二人身体相连的部分,清晰地看著自己的性器在田园体内一出一进,别提有多兴奋了!   第七十六章 深渊(上)   保持著插入的姿势,兰涛把田园呈一字型的腿慢慢摆正,而後将他搂在怀里,两人面对面呈侧卧相连的姿势,兰涛轻咬著田园的耳朵,坏坏地对他说:“就这样睡吧,一直到明早,好不好?”   田园答:“不好……”   “为什麽?”   田园看著兰涛,忍著笑说道:“我半夜要上厕所怎麽办?”   兰涛眉毛一皱,假装生气地刮了刮田园的脸:“你这个小坏蛋,净扫兴……”   田园轻声笑著,反手将兰涛的身体搂紧,这一搂,就感觉兰涛仍然坚硬的性器往自己身体深处又进了进,那种充实饱满的感觉,真的令人神魂颠倒,田园禁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满足地微合上双眼。   兰涛笑看著田园,爱不够似的,轻吻著田园的面颊,而後他转过头,微欠了欠身子,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了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田园手中。   “这是什麽?”田园疑惑不解地问。   “你打开看不就知道了吗?”兰涛笑意吟吟地说。   田园打开一看,是两只相同款式且熠熠生辉光彩夺目的钻戒,盒子里的标牌是“Cartier”,世界最知名的钻戒品牌。   看著田园惊喜的神情,兰涛笑著把钻戒拿了出来,把其中一个稍细一些的戴到田园手上,尺寸刚刚好,兰涛轻轻抚摸著爱人纤长的手指,柔声对田园道:“早就定制了,但一直瞒著你,想给你个惊喜……”   田园激动的不知说什麽好,他颤抖著双手,把另一只戴到兰涛手指上,非常合适。   看来兰涛是早有准备,并且准确测量了二人手指的尺寸,所以才会如此合适。   田园眸光闪闪地凝视著兰涛,一时之间不知说什麽好,兰涛的表情却变得凝重起来,他揽过田园的身体,动情地在对他道:“你跟我这麽多年,早就应该给你个订情之物,原谅我迟迟到现在才给你,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兰涛明媒正娶的妻子了……”   说到此处,兰涛把右掌放在胸口,郑重地说:“我兰涛发誓,从今往後,不论贫穷、富有、疾病、健康,我都将与田园先生携手并肩,不离不弃!”   田园猛地扑进兰涛怀里,眼中闪现出泪花,兰涛轻拍著他的後背,在兰涛怀里,田园喃喃地重复著兰涛刚才的誓言,一遍又一遍……   ******* ******* *******   结婚礼堂。   宾客都已散去,兰太太招唤朱蒙蒙来到一间高级客房,婆媳二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兰太太脸上浮现著慈爱的笑容,她亲切地拉著蒙蒙的手,对她说:“我不知小涛和你是怎样开始的,但我兰家是仁义之家,不论儿媳出身如何,既然堂堂正正把你娶进门,你就是我们兰家人,我们自会把你视同已出,希望你恪守本分,扶持夫君,孝敬公婆,将来更望你能为兰家养育儿女,我和你公公自然不会亏待你。”   蒙蒙开心而略带一丝羞涩地点头答应著:“我明白,妈妈……”   随後,兰太太又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起一个华丽的小首饰盒,一边打开一边递给蒙蒙道:“这里有几件首饰,是我和你公公赠予你的进门之礼。”   蒙蒙小心翼翼地接过盒子一看,是包括耳环、项链、手镯的整套首饰,看那做工与材质,价值必定不菲,她不禁为难地推却道:“妈……妈,这太贵重了吧?阿……涛已经买给我了,您和爸爸就不必再破费了……”   朱蒙蒙深知自己和兰涛的约定,她不能也不应该收取兰家在协议之外赠予她的任何财物。   第七十六章 深渊(下)   兰太太假意嗔怪地挑了挑柳眉:“小涛买的,是他的心意,而我们送的,是我们给未来儿媳的一点心意,你不收,不就见外了吗?”   见兰太太这样说,朱蒙蒙也不好再推辞,只好勉强微笑著,怀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收下了。   接下来,兰太太拉著蒙蒙的手,语重心长地叮嘱她:“小涛年轻气盛,我们兰家家境又不错,他身上必定会有些坏毛病,这还要你以後帮他一点点克制,你应该明白,你现在是他妻子,你有权监督呵护他的一举一动,不要让他犯些不必要的错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蒙蒙若有所思地看著兰太太,乖巧地冲她点著头:“妈,您放心,我明白……”   兰太太欣慰地舒了口气,又说:“不早了,一会儿,我差司机送你回新房,小涛刚才被他几个朋友拉走了,今天是他新婚的大喜日子,他的那帮狐朋狗友定不放过他,但他走前,我叮嘱他了,今夜让他一定回新房陪你,你就回去等他吧。”   兰涛刚才离开时,以朋友为借口,向妈妈撒了个谎。   朱蒙蒙听话地冲兰太太点著头,轻声应著:“好的,妈妈。”   兰太太看著朱蒙蒙乖巧的样子,满意地微笑著,吩咐下人唤司机送朱蒙蒙回兰涛为她准备的那套新房。   ******* ******* *******   是夜,戴著定情戒指的田园和兰涛,在他们睡了七年的大床上,一遍又一遍地进行著鱼水之欢,不知疲倦。   兰涛那夜表现出罕见的耐心,他进入的动作是如此温柔,抽动是如此贴心,即使不用润滑田园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而田园也表现得极度乖巧,他配合著兰涛和各种动作,前进式,後进式,侧进式,站进式……同时,田园的脸上还表现出他平时不敢外露的媚态,他满面春风,目光里含满桃花,不消言语,只用眼神就勾得兰涛欲罢不能,结束了之後忍不住再来一遍、两遍、三遍……   两个俊美男性的阳刚肉体拥抱著、缠绕著、翻滚著,倒在床上、沙发上、地毯上……直到晨曦浮现……   他们的新婚之夜,是在性交中度过的。   而被送回新房的朱蒙蒙,穿著洁白的婚纱,坐在装扮得如梦幻般华美的新房的客厅里,对著墙上她和兰涛美仑美奂的巨幅婚纱照,呆坐到天明,满脸泪痕。   兰涛并没有回来,不但没有回来,连一个电话也没有。   朱蒙蒙曾无数次冲动得想拨打他的电话,但後来都作罢了。   她很清楚他此刻在哪里,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应该过多奢望什麽。   但是,面对这麽完美的新郎,这麽奢华的背景,作为一个普通女人的她,又怎能,不奢望呢?   第七十七章 深渊(上)   夜风袭来,沈琦感觉身心一阵舒爽。   他开著敞篷跑车,奔驰在午夜的高架桥上。   此时夜色正迷离,远处的万家灯火,一盏盏灭去,沈琦心里想,这其中有一盏应该属於田园和兰涛吧?   他们此时在做什麽?   肯定在床上颠龙倒凤吧……   想到这里,沈琦的心一阵阵收紧,他不禁咧开嘴,自嘲地笑了笑。   就在几小时前,他尾随田园出了酒吧的门,远远地站在一个阴暗处,看著田园慢慢走近兰涛。   所以,兰涛和田园开始的激烈争吵和後来的相拥而泣,沈琦都真真切切看在眼里。   田园在酒吧里说的那句激他的话,不是没有在他心里激起涟漪,可是,沈琦再混,他也知道个轻重缓急。   他知道,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先不论,田园心里对兰涛余情未了,他说的那句激沈琦的话,根本不能够当真。   这一点,沈琦当时就知道,而且很快在田园和兰涛见面後得到验证。   再者说,沈琦和兰涛毕竟维持著表面的良好友谊,他也不想弄出个横刀夺爱抢朋友妻的恶名。   虽然,他很清楚,兰涛和田园并不合适。   想到这里,沈琦英武的双眉微微皱了皱,他抿了抿棱角清晰的性感双唇,狠狠地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你早晚都是我的,所以我不急这一会儿!   沈琦知道,田园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只要他把路走绝了,他自会回头。   到那时,自己是田园唯一的归宿,因为,只有他,是最适合田园的。   对於这一点,沈琦很有把握。   ******* ******* *******   婚礼之後的第七天,兰涛和朱蒙蒙的住所。   这一天,赋闲在家的朱蒙蒙正斜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看著杂志,突然,门铃响了。   她急忙起身跑去开了门,然而,开门後,朱蒙蒙不禁大吃一惊!   因为站在门口的这位气质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正是兰涛的妈妈──兰太太。   看到朱蒙蒙大张著樱桃小嘴震惊的样子,兰太太微笑著问她:“怎麽?不欢迎妈妈来造访?”   朱蒙蒙急忙掩饰著,涨红了脸一边将兰太太让进屋里,一边解释道:“不是的,妈妈,我只是没想到您会来……”   兰太太进屋後,环视著四周,问朱蒙蒙:“小涛不在?”   朱蒙蒙小声地“嗯”著,同时说著:“妈您请坐,我给您沏茶。”   兰太太狐疑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神色有些不悦地问蒙蒙:“小涛不是在休婚假吗?怎麽,这几天他没在家陪你?”   朱蒙蒙将茶杯递到兰太太手中,神色黯然地看了看兰太太,轻轻点了点头。   朱蒙蒙的态度令兰太太很不满意,刚才还豔阳高照的脸上闪过一阵阴云:“是不是公司有什麽事了,小涛提前回去上班了?”   “这个……我不太清楚……”朱蒙蒙的声音象蚊子一样微弱。   看她这副样子,兰太太心中更加不悦,她继续问:“你早上给兰涛准备的什麽早餐?”   “我没有准备……兰涛……没在家中吃……”朱蒙蒙结结巴巴地答道。   “那他在哪吃的?公司?”   “这个……我不知道……”   “你什麽都不知道!你这个太太是怎麽当的?”气恼至极的兰太太声音抖然提高几度。   朱蒙蒙被吓得身体一颤,她抬头看著兰太太恼怒的目光,眼神里充满了胆怯和无辜。   第七十七章 深渊(下)   看到被吓得噤若寒蝉的朱蒙蒙,兰太太缓和了态度,压抑著怒火继续问:“这几天他没有陪你,他晚上是不是在这里住?”   “没有……兰涛婚後就没……在这儿住过……”朱蒙蒙鼓足勇气,怯生生的答道。   兰太太杏眼圆瞪,继续问道:“你说他婚後一天都没在这儿住过?那新婚之夜呢?”   “新婚那天……他压根……就没回来……”   兰太太怒目而视著朱蒙蒙,蒙蒙怯懦地低著头,不敢与之对视。   良久,兰太太尽量平静地问朱蒙蒙:“告诉我,你怎麽能忍受新婚丈夫这样对待你?是不是,你们之间有什麽交易?”   朱蒙蒙抬起头,急切地想辩解:“没有……我们之间……没有……什麽交易……”   未等她说完,兰太太就断喝道:“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一个好人家的妙龄女郎,是断然不会允许自己丈夫在新婚燕尔之时对自己不闻不问的!除非你们之间事先已经达成了共识!”   朱蒙蒙让兰太太的果断和聪慧给吓得没了主张,她眼神慌乱地看了兰太太一眼,就低下头去。   为了让她说出实情,兰太太语气尽量柔和地劝慰她:“忘记你们新婚那晚,妈妈对你说过的话了吗?如果你有什麽委屈,妈妈会替你作主的,你说吧,把一切都告诉妈妈。”   也许是让兰太太的恩威并用给震慑住了,也许是因为胸中压抑了太多的苦闷,朱蒙蒙看著兰太太平静坚定的眼神,心中对她产生了莫名的信任,她禁不住一股脑地把实情都抖落给了兰太太。   中间,兰太太一直在安静地听著,不时点点头作为回应,鼓励朱蒙蒙讲下去。   直到朱蒙蒙讲完,兰太太低著头沈默良久,脸色阴沈得可怕。   蒙蒙怯怯地看著兰太太,不知她内心在想什麽。   而後,兰太太抬起头,盯著蒙蒙的眼睛,语调平缓但音色极冷地问她:“你年纪轻轻四肢健康,要相貌有相貌要文化有文化,却不肯吃苦耐劳,为了钱妄想不劳而获,甘愿当这替人代孕的假太太,你还知道廉耻二字怎麽写吗?”   朱蒙蒙让兰太太直白的讽刺给羞得说不出来话来,片刻,她哽咽著说:“妈……我也是不得已……”   “别叫我妈!我兰家没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儿媳!”兰太太一声断喝,“谑”地起身,愤然拂袖而去。   这下子,兰太太可真让兰涛给气坏了。   他不放弃田园也就罢了,现在还搞出这麽一出假结婚,这分明就是把她和兰志坚当猴子耍嘛!   兰太太直接找到管家,让他想方设法打听到田园的联系方式,把田园单独约了出来。   兰太太犀利的眼神让田园如坐针毡,他心情忐忑小心翼翼地问兰太太:“阿姨,您今天找我来,有什麽事吗?”   兰太太讽刺地一笑,片刻无语,之後,她答非所问地对田园缓缓道:“小涛和我具体描述过你的样子,但你这麽年轻,还是让我吃了一惊,实在是不象三十多岁的人,怪不得我儿子那麽迷你……”   兰太太的话让田园感觉更加局促不安,叫比自己大十几岁的美豔贵妇为阿姨,这还真是很尴尬……但谁叫,她是兰涛的妈妈呢?   第七十八章 深渊(上)   田园知道,兰太太今天找他来定不会是什麽好事,所以,她看似夸赞的话背後,必定藏著一番措词强硬的台词。   果不其然,兰太太很快收起笑容,神色阴冷地对田园道:“你应该知道我们家的情况,也知道兰涛结婚的全过程……”   说到此处,兰太太顿了一下,看著田园,田园冲她平静地点了点头,表示他都知道。   兰太太接著说道:“本来,凭我们家的条件,如果真想娶儿媳,是绝不会娶象朱蒙蒙这样门不当户不对来路不明的女孩的,但是,为了满足兰涛和你继续交往的要求,我们也不想苛求那麽多,毕竟大户人家的女孩没有谁会愿意自己老公有个同性爱人,而蒙蒙是兰涛选的,我想她心里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接受你们的关系,只要他们婚後生儿育女,维持好这一家的形象,那麽你和兰涛的事,我和兰涛的爸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为人父母,做到我们这个份上,够可以了吧?”   田园礼貌地点著头,语气诚挚地对兰太太道:“阿姨,我感谢您和兰叔叔对我们感情的理解……”   “我们理解你们!可你们理解我们吗?我和兰涛的爸爸,都是留过洋,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所以对你们这种另类的感情,我们可以最大程度的接受和容忍,但是,你们也要考虑我们为人父母的处境,我们兰家不是普通人家,兰涛又是独子!人丁兴旺,後继有人,是家族延续的根本!兰涛为了和你长相厮守,搞了一出假结婚!结就结了吧,现在婚後七天了,他连新娘碰都不碰一下,这样下去,怎麽能生出孩子来?我问你们,你们到底想怎麽办?如果你们只想糊弄我们二老,那正好我对兰涛的这桩婚姻不满意呢,趁早让这个朱蒙蒙离开兰家!但丑话说在前头,她离开後,我们要为兰涛物色更合适的结婚人选,到时,如果她不能接受兰涛拥有一位同性爱人的事实,那麽,你们就必须分手!你选择吧,我是很想知道你心中真实的想法!”   兰太太气势汹汹地一股脑说出以上一番话,话毕,她冷冷地看著田园,等待他的反应。   田园微低著头,心里自然是非常的难受,须臾,他抬起头,诚恳地对兰太太道:“阿姨,我和兰涛是……真心相爱的,我不想……和他分开,我理解兰家的处境,所以才会同意他结婚,至於他和……新娘的关系,我会……尽力劝他从中协调好的,不会再出现……过分冷落她的情况……”   听到田园的这番表态,兰太太徐徐舒出一口气,满意地看著田园轻声道:“这就对了,我就知道,你比兰涛年长几岁,有些事一定会深明大义的,我儿子那麽迷你,不是没有理由的,其实兰涛对你的心意,你心里应该很清楚,蒙蒙根本取代不了你,你只需把表面文章做好,你好她好大家好,这不就很好了嘛?何必在乎那些虚无的形式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田园微微颔首,轻声答道:“是的,阿姨,这些,我都懂。”   直到此时,兰太太脸上才泛起一个温润如水的笑容,她温和地对田园道:“只要你协调好和蒙蒙的关系,这个家就会相安无事,到时,你可慢慢融入到我们家庭中来,下周是兰涛生日,也是他婚後第一个生日,这些年,他都没有好好在家过过生日,所以这个生日,我和他爸爸决定在兰府为他举办,邀请他一些至交好友,到时,你以兰家亲友的身份来参加吧,要早点过来,具体事宜还要你帮忙筹划。”   “阿姨,您放心,我会去参加的,也会尽力帮忙筹划。”田园乖乖地答道。   “好了,今天的谈话很顺利,一家人嘛,本应如此心平气和,何必搞得那麽僵持呢?阿姨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回头再见。”兰太太满意地站起身,笑著和田园告辞道。   “阿姨,我送您……”   送走兰太太,田园又在那间咖啡厅呆坐良久,他想了好多好多。   直到服务生来提醒:“先生,您还需要来点什麽?”田园才抬起头,恍然大悟地答道:“噢,不需要了,买单。”   这些天,兰涛没有因结婚耽误工作,他是个工作狂,更何况,这场婚姻,在他心中本来就无足轻重。   晚上他回到家时,发现田园在床上和衣而卧,不禁微微皱了皱眉,走过去坐在田园身旁,关切地摸了摸他额头,轻声问:“怎麽了?不舒服?”   田园一把捉住他的手,喃喃地说:“没有……”   看著田园的面庞,兰涛眼中浮现出爱昵的笑意,他将田园的头轻轻揽到怀里,亲吻他,片刻後,田园在兰涛怀里说:“阿涛,你结婚……已经一周了,你也应该过去看看新娘……”   第七十八章 深渊(下)   兰涛诧异地抬起头,问田园:“朱蒙蒙找过你了?”   田园眸中闪过一丝无奈:“没有……”   “那你为什麽突然这样说?”兰涛盯著田园的眼睛,不解地问。   田园轻叹了口气,低下头,喃喃道:“阿姨今天……找过我了……”   “你是说我母亲?”兰涛抓著田园肩膀,难以置信似的瞪大了双眼。   田园迎著他的目光,肯定地点了点头。   兰涛这下无语了,良久,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妈也是,有什麽事她应该和我说,为难你干嘛啊?”   “阿姨并没有为难我,只是让我协调好和蒙蒙的关系,保证这个家相安无事。”田园平静地陈述著。   兰涛踱到窗前,点燃一只烟,良久无语。   田园仍然坐在床上,在兰涛身後看著他俊朗的背影,不敢再说什麽。   後来,兰涛把烟熄灭,转过身来,眉头微皱地对田园说:“你甭管了,一切有我呢,这事儿我会和我妈说的,放心,不会影响咱们以後的生活。”   说著,兰涛拎起外套,向外走去。   “你上哪去?”田园立起身,追问著兰涛。   “我到我爸妈那儿去一趟,你甭起来了,我一会儿就回来。”兰涛回应著田园,却没有停下脚步。   田园追了出去,可是兰涛已经下楼了,他穿著拖鞋追到楼下,却见兰涛在车窗里冲他挥著手,示意他赶紧上楼,然後“倏”地一下把车飙了出去。   田园看著兰涛远去的车影,心里很是担心,他怕兰涛会和他妈说什麽过分的话,那样他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兰府,客厅。   兰太太正拿著个小喷壶,悠闲自在地浇灌著阳台上盛开的盆花。   兰涛站在她身後,眉头紧锁,想说什麽,但一时之间,还不知该怎样开口。   兰涛进来时,兰太太知道,但她并没放下手中的活计,也没有理会兰涛。   良久,她漫不经心地问道:“怎麽了?一进来就拉著个脸,象谁欠你钱似的!”   兰涛凝视著母亲,犹疑问道:“妈,您找过田园了?”   “嗯,怎麽了?”兰太太波澜不惊的。   兰涛的眉头锁得更紧了,语气也变得生硬了:“妈,您有什麽事可以给我说,干嘛去为难他啊?”   兰太太放下手中的喷壶,略略回头,眼神冰冷地侧了兰涛一眼,责骂道:“瞧你那点出息!敢情你今天是为了你那个情人兴师问罪来了?”   兰涛急切地上前辩解:“妈,我哪敢啊!只是,我已经尽量按你和我爸的意思来了,你们想让我结婚我就结婚,你应该相信我,一切我都会妥善处理的!何必越过我去找田园呢?”   兰太太冷冷地盯著兰涛,哼道:“哼,结婚?那你那个协议算怎麽回事?”   兰涛吃惊地看著母亲,良久,他稍稍镇定了一下,对母亲道:“妈,既然您都知道了,我也不隐瞒您了,没错,我是和朱蒙蒙签订过一个协议,婚後只要她生下孩子,她就可以拿到一笔钱离开兰家。”   “那你还说什麽?这种事你都搞得出来?你还有脸说?”兰太太咄咄逼人。   兰涛站在那里,双手放在身後,低下头,象在下什麽决心似的,须臾,他抬起头,平静地对母亲说:“妈,您所担心的,只是兰家後继无人,我和蒙蒙的协议,已经保障了兰家有後,实话和你说吧,我现在对女人根本不感兴趣,如果是您认可的大家闺秀,没有哪个愿独守空房吧?所以我才找这麽个协议妻子,蒙蒙生下孩子後,她在兰家再呆下去就没什麽意义了,你不会愿意听到有关她婚後耐不住寂寞的风流韵事吧?”   第七十九章 深渊(上)   “你!”兰太太气得举手想要打兰涛,但因为生气身体一时之间有些不稳,兰涛急忙扶住母亲,想搀扶她到沙发上坐下,却被兰太太一把甩开,兀自气呼呼地坐到沙发上,良久无语。   兰涛小心翼翼地坐在母亲身旁,也不敢再说什麽。   後来,兰太太心绪平静些了,她抬起头,愠怒地问兰涛:“就算事情象你说的那样,但你要为兰家留後,也要和蒙蒙接触不是?你现在连碰都不碰她,这个後怎麽留?”   “妈,您别急嘛,这个我自然想得到,您到时等著抱孙子就成了。”兰涛赶紧顺坡下驴,安慰母亲道。   当晚,从兰府出来,兰涛没有直接回家,他给田园挂了个电话,去了朱蒙蒙的住处。   对於兰涛的突然到来,朱蒙蒙既震惊,又略带几丝兴奋。   她乖巧地帮兰涛脱下外套,殷勤地给他沏茶,准备点心,兰涛冷冷地看著她,制止道:“你别忙了,过来坐下吧。”   朱蒙蒙依言在兰涛身边坐下,有点惶恐地看著他。   兰涛尽量压抑住内心的怒气,但语气还是掩饰不住急躁:“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蒙蒙吃惊地看著兰涛,现在,兰涛在她面前就象一位高高在上的主子,而她,只是个用肚子换金钱的奴仆。   刹那,蒙蒙心中,兰涛刚才到来那种宠幸的喜悦全都荡然无存,她呆呆地冲兰涛点点头,小声说:“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麽要对我母亲说那麽多?你就不会说得圆滑点儿?说!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是不是另有企图?”兰涛的语气越来越严厉,最後断喝著质问蒙蒙。   蒙蒙吓得身体猛然一颤,眼睛就掉了下来。   兰涛最看不得女人掉泪,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拿起外套,语气尽量平缓地告诫蒙蒙道:“记住,我们之间只是协议,如果你不能接受,完全可以解除这份协议,但你如果想通过这份协议得到更多的东西,那是不可能的!”   话毕,兰涛大步向门口走去。   当他的手刚要拉开屋门之时,他後面的朱蒙蒙缓缓站起身,抽泣著对他道:“我知道自己贫穷、卑微、下贱,为了钱宁可做这为人不耻的协议妻子……但是,在我卑微的外表下,也有那麽一点点尊严,你以为,你给予我的这种生活我有多快乐吗?你知道不知道,呆在这个房间里,每分每秒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形式婚姻为兰家生育後代是你那份合同的主要内容,你距我千里之外我不怪你!也强迫不了你!但试问这样怎麽能完成这份合同?你是不是觉得,一个女孩盼著和你上床很荣耀?我怎麽说也是个处女,你知道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麽大的羞辱?如果你真的那麽反感我,那麽咱们解除合同吧!”   兰涛被朱蒙蒙这番话震住了,他的身体呆立在那里,良久,他转过身来,看到满眼泪痕,啜泣不止的蒙蒙。   兰涛慢慢走向蒙蒙,当他走近蒙蒙时,冲她伸出双手,蒙蒙一下扑进兰涛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兰涛把蒙蒙抱起来,抱著她去卧室,把她轻轻放在床上,抚摸她,轻声安慰她:“对不起,我太粗鲁了……”   渐渐地,蒙蒙止住哭泣,她开始回应兰涛的爱抚,并且哽咽地在他耳边说:“今夜,就把我交给你吧,如果我……怀孕了,那麽你就可以解脱了……”   第七十九章 深渊(下)   看著蒙蒙哀怨而渴望的眼神,面对著她那微微张开的性感的唇,兰涛的心,那一刻,有种无法克制的冲动。   那是一种源自直男身体的本能冲动,此时的兰涛,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慢慢俯下身,嘴唇迎向蒙蒙娇嫩的唇……   此刻,这个英俊富有的年轻男人的面庞就近在咫尺,他身上高档男士香水的味道,以及他嘴中淡淡香草的味道,都扑面而来,蒙蒙眼底泛起泪花,她激动地伸出双臂,紧紧环住兰涛的脖子,热烈地和他拥吻起来。   蒙蒙年轻的身体,象蛇一样缠住了兰涛,兰涛原本坐在床边的身体无法支撑这种力量,最後他倒在床上,和蒙蒙翻滚在一起……   蒙蒙的呼吸非常急促,她下意识地撕扯开兰涛的衬衫,抚摸著他结实光滑的胸部肌肉,兰涛慢慢闭上双眼,他把眼前的人幻想成了自己的爱人──田园,那一刻,他的性器几乎都硬了。   但是,当他的手真真切切地接触到两个浑圆饱满的肉体之时,他猛地睁开眼睛,他发现,蒙蒙已经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此刻,她洁白光莹的身体彻底暴露在兰涛面前!   而兰涛所触摸到的,正是她两个丰满的乳房。   那种有别於自己爱人身体的久违的陌生感觉,让兰涛心中充满了恐慌,他的性器,一下子就软了!   兰涛喘著粗气,下意识地推开蒙蒙,“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急促地说道:“不行!我是真的……做不来……抱歉……”   兰涛起身匆匆去了浴室,站在花喷下用冷水冲洗著自己的身体,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十分锺後他回到卧室,身上已经是穿戴整齐,此时蒙蒙也已经穿上了睡衣,呆呆地坐在床上,看著兰涛。   兰涛镇定了一下,面无表情地对蒙蒙道:“孩子的事……还是通过别的方式吧,不行就人工授精……回头我会处理的,我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蒙蒙无奈地点了点头,起身下床,默默无言地送兰涛送出门。   在回家的车里,兰涛自嘲地笑著,无奈地摇了摇头。   刚才在和蒙蒙纠缠之前,他有过挣扎,他知道可以用人工授精的方式,可是……已经将蒙蒙娶进门了,还要这麽做,真的有点装13的味道,更何况,田园已经默许了这一切……   之前在电话里,田园隐隐地暗示兰涛,今晚他可以和蒙蒙上床。   而兰涛,刚才之所以会碰蒙蒙,男性本能的荷尔蒙冲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在爱人默许的情况下,他内心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想印证一下自己另一方面的能力。   七年了,七年间他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人的身体。   而七年前,他是个只喜欢女人,对男人身体无一点兴趣的纯粹直男。   如果不是田园,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会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甚至想要共度此生。   七年前,如果他遇到一个象蒙蒙这样纯洁无暇的尤物,恨不得立即将她扑倒,先破了她的处女身再说,可现在……他不行了。   他无一点性趣。   他由一个直男,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同志。   虽然,他不觉得忠於爱人,只对爱人一人的身体感兴趣有什麽羞愧。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是一种挫败,对他男性自尊的一种挫败。   就象是有一双神秘的手,已经将他牢牢的拴在了田园的身上。   他的眼里,再无他人。   第八十章 深渊(上)   回到家时,田园正躺在床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苹果。   看到兰涛归来,田园很诧异:“你怎麽回来了?”   兰涛定定地看著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啪”的一声将皮包扔到桌上,同时,脱下外套,将它甩到沙发上,三步并作两步,迈上床,将田园压在身下。   田园难耐地转了转身体,可是却动弹不得,他小声问兰涛:“你怎麽了?”   兰涛凝视著田园清秀的面庞,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男人,却把自己迷得五迷三道。   此刻,两人的下体紧紧依偎在一起,中间隔了田园的内裤、兰涛的优质裤料以及内裤三层布料,但是,兰涛还是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分身那种勃发的炽热坚硬。   他甚至可以想象,只要这三层布料马上除去,自己的那根炽热就会喷薄而出,马上把田园下体贯穿的勇猛之姿!   那是一种自然而然,不需引导、不需诱惑的本能!   是他和田园在日积月累的欢爱中所积累的默契。   兰涛凝视著田园,良久,他平静地问:“知道我和别人上床,你怎麽能如此冷静?”   田园瞪大双眼,片刻,他喃喃说:“这不是没有办法的事麽……”   兰涛无奈地咧嘴笑了,他刮了刮田园的鼻子,轻声说:“知道麽?我现在……对女人真的是一丝一毫的性趣都没有,这都是拜你所赐……”   看著兰涛无奈的眼神,田园心里有点慌乱,须臾,他问:“那孩子的事怎麽办呢?”   兰涛无所谓地:“这你就别管了,人工授精什麽的都可以……”   “噢,那你……怨我麽?”田园小心地问兰涛。   兰涛无奈地笑著:“怎麽会怨你?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只是……”说到这里,兰涛的眼神变得认真了,他郑重地看著田园道:“知道我为什麽不放心你出去工作麽?”   田园摇了摇头。   “我,本来就对男人没兴趣,现在对女人也没兴趣了,别人再怎麽引诱也没用,真的,我只对你一人有兴趣,可你不一样,你这只小狐狸,我相信只要有合适的时机,你一定会被别人拐走,所以我要把你锁起来,不让你和那些危险人物接触……”   听到兰涛这样说,田园急切地表白著:“你怎麽这麽不相信我呢?除了你,我绝不会跟第二个男人!”   兰涛笑道:“不是不相信你,我相信你对我的忠诚,但是,你不跟别人走,别人会来引诱你,因为你太招桃花了,所以我不得不加强防范,我都怀疑八年前,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麽蛊?”   闻听此言,田园脸上闪过坏坏的笑,他低声说:“是啊,八年前,你们干过坏事,我就去了云南,找了高人学会下蛊,你就是中了我的情蛊。”   兰涛假装认真地:“真的?”   看到兰涛一本正经的样子,田园扑哧一声笑出来:“算了吧,八年前你们干过坏事後我家就出事了,我哪有时间去云南啊?你这傻子,骗你你也信?”   兰涛开心地笑著搂过田园:“我当然知道……”   接下来,是两人剥脱衣物的靡靡之音。   三分锺後,两人已经是下体紧密相连,感受著爱人阳具在自己体内的炽热坚硬,田园受用地扭动著身躯,搂紧了爱人的身体,让他插得更深,同时低声呻吟著:“啊……哦……”   兰涛抬起田园的下巴,轻声问:“爽吗?”   “爽……”田园意乱情迷地答著。   “爽?爽就好好地受著!看我怎麽弄你!”兰涛坏笑著,加大了下体抽动的力度。   “啊……唔……啊……”田园在撞击之下无意识地放大了音量,声音显得零落不堪。   房间内的气氛淫靡到极致,兰涛的粗声喘息和田园的低声呻吟交相辉映。   “记住!不许背叛我!否则……有你好看……插死你……然後我自杀……”兰涛的野性表白。   “嗯……知道……啊……你都……说过……八百遍了……”田园呻吟著嬉戏作答。   第八十章 深渊(下)   一个月後,兰涛的生日。   按照兰太太的吩咐,田园那天早早就来到兰府帮忙筹划晚上的宴会。   在他的全力策划下,兰府客厅被布置一新,所有物品,包括鲜花、食品、水果、装饰品,应有尽有,为晚上自助餐形式的宴会+舞会做好一切准备。   当晚,兰府奢华气派的客厅内灯火通明,宾客间衣香鬓影,笑语连连,而且大多是年轻人,因为多为兰涛的至交好友。   这其中也包括沈琦。   宴会进行时,朱蒙蒙俨然是这个家的女主人,热情周到地招呼著各位来宾,与大家亲切地寒暄著。   而田园的身份既象是亲友,又象是跑堂的,腿脚殷勤地忙活个不停,兼顾著晚宴的每个细节。   晚七时半,生日晚宴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年轻的寿星已与各位亲友分享过精美的巨型蛋糕,宾客在对寿星祝福之後,正在心情愉悦地品尝著兰府为他们提供的花样繁杂,色香味俱全的自助美食。   而田园可是没功夫认真品尝他策划的美食,他这个管家婆要照顾晚宴的每个细节,比如说酒水的量和花样了,比如说即将开始的舞会的灯光和音响设备了,等等等。   沈琦冷眼观察著这一切,他惊奇地发现,田园已经很胜任自己的新角色,并且似乎对这个角色很满意。   宴会的气氛吵闹而且热烈,沈琦不太适应,他慢慢踱进客厅旁的一间休息室内。   这间休息室宽敞而且整洁,沙发茶几各式果品一应俱全,而旁边的橱柜里还摆放著这次晚宴所需一些物品,想来是为了取用方便。   沈琦静静地坐在这间休息室的沙发上,翘著二郎腿,吸著烟,沈思著。   令他没想到的是,片刻後,田园突然推门走了进来。   两人相视的瞬间,都有些吃惊,田园显然没想到沈琦会在这屋,呆愣之後,田园换了副笑脸,怎麽说他也是半个主人不是?他问沈琦:“怎麽,你在这里?没出去和大家乐呵乐呵?”   沈琦清然一笑,抖落指间的烟灰:“没意思,就进来坐会儿。”   田园看著沈琦,淡淡地:“噢,那你就在这儿休息吧,我是来取东西的……”   说著,田园回过头去橱柜取一类果品,因为他发现客厅里此类果品很受宾客喜欢,被吃得所剩无几,所以想补上些。   可当田园拿著果品转过身之际,惊奇地发现沈琦此时已站在他的身後,正目不转睛地凝视著他。   两人对峙著,看田园手中端著东西,沈琦却并没有让开的意思,不得已,田园无奈地对他说:“请让一下,我过去……”   沈琦定定地看著田园,须臾,脸上绽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意,他语调很轻,但明显带轻蔑地对田园道:“怎麽样?这个二爷滋味不错吧?”   田园心里一愣,知道沈琦来者不善,不想与他纠缠,就冷冷地说:“随便你怎麽想,让我过去,我还有事儿呢……”说著,作势要从沈琦身边挤过去。   可沈琦不但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甚至得寸近尺地伸出胳膊,拦住田园想要挤过的身体,咄咄逼人地问他:“你是宁可做人家二爷,也不肯跟我走,是吧?”   这下,可彻底惹恼了田园,他瞪大眼睛,语调提高二分对沈琦低吼道:“你还有完没完?今天是阿涛生日!请你不要胡闹好不好?”   沈琦定定地看著田园,眼中既无恐慌,也无笑意,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盯著田园,良久,他轻声问:“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是吧?”     第八十一章 深渊(上)   田园知道沈琦今天是来者不善,不给他两句狠的,他不会罢休。   於是,田园重重地把果品往茶几上一放,斩钉截铁地对沈琦道:“没错!我是无法原谅你!因为一想起你曾对我做的事情,我就觉得恶心!”   沈琦的眼中布满失望和痛苦,他急促地问田园:“当年的事,兰涛也有份,你为什麽对他那样宽容?”   田园不屑地冷笑道:“兰涛和你不同,先不提他知错後马上补救,并且後来一再出手帮我,单说我们这些年的感情基础,就是你比不了的,”说到这里,田园嘲弄地把目光转向沈琦,轻声发问:“而你算什麽?你不过是看我们过得好了,所以才想来插一杠子,你敢说不是这样吗?”   沈琦寒心地不住摇头:“你把我想得太卑鄙了!我不是那样的人!之所以一再劝你离开他,是因为我知道你并不幸福!你看你现在妻不象妻,妾不象妾的样子!你在兰府算什麽身份?”   田园平静地回答,目光却不看沈琦:“不管我在兰府算什麽身份,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只知道兰涛心里有我,而且我最重,这就够了,至於他娶妻做的这些表面文章,是不得已而为,我并不介意,毕竟同志婚姻在国内是不被认可的。”   沈琦冷笑道:“田园,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你明知看不到你们的未来,你的话不过是在自我安慰罢了!”   田园无奈地看著沈琦,用诚恳的语气说道:“阿琦,你别再劝我了,咱们之间,不可能的,就算我有一天跟兰涛散了,也不可能跟你,因为我,过不了自己这道坎。”   沈琦低下头,无奈地苦笑著:“说到底,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旋即,他抬起头,定定地看著田园,问道,“说吧,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这下,田园是真的无可奈何了,沈琦的倔强与执著,完全超出他的想象,看来,今晚他们之间要是不说出个之所以然,沈琦是不会放他走了。   田园仰起头,长叹了一口气,片刻後,他无意识地环顾四周,象在寻找著什麽,最後目光落在茶几上,那上面有一把锋利的钢制水果刀。   田园呆呆地看著它,良久,他慢慢抬起手,指著那把水果刀,对沈琦悠然说道:“今天,如果你敢……把那把刀插进自己的大腿,我就……原谅你。”   说完这句,田园定定地看著沈琦,观察著他的面部变化。   只见沈琦眉头紧锁,嘴角微微颤动,面部表情须臾莫测,有震惊、有不解、也有痛苦……   看到他这副样子,田园在心里得意地笑了。   他知道沈琦没这个胆量的,就象兰涛结婚当天,沈琦把自己诱拐走掉,可是当兰涛真的找上门来,他却没胆量与之摊牌了。   田园知道沈琦是狗改不了吃屎,他是个自恋到死、虚荣到极致的男人,他今天对自己所做的,不过是在享受征服的快感。   而自己一旦上钩,那就和八年前一样,傻呵呵地跟著他走进一个表面温情美好实则是设置好的陷阱,前方是吉是凶,那就不得而知了。   可惜,沈琦虽然还是八年前的沈琦,可自己却不再是八年前的田园了,所以,历史不会再重演。   田园是想用这种阴毒的刺激,彻底粉碎沈琦对自己的幻想,恢复他和兰涛昔日的平静生活。   田园料定,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时机,虚荣自恋的沈琦没胆量做出这种惊世骇俗的举动的。   不出田园所料,沈琦如松树一般挺立於原地,纹丝不动,没有任何表示,良久,他一字一字的问田园:“你说的可是真的?”   田园嘴角微微一笑:“当然是真的。”   看沈琦还是没有任何表示,田园得意地轻笑著,对沈琦缓缓言道:“阿琦,别再和我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了,我知道,你不过是想证明自己的魅力,可惜,我已经不是八年前的我了,我已经没有耐心再去追求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我只想把握眼前的幸福,不管这幸福在别人眼里有多麽不堪,但对我而言,都是弥足珍贵的,你,自重吧。”   说完此番话,田园端起果盘,转身向门口走去。   第八十一章 深渊(下)   就在田园转身的瞬间,听到身後沈琦沈沈地说了一句:“记住你说过的话!”   田园未予理会,也未回头,继续向前走,正当他即将迈到门口之时,听到身後传来一声利器扎进骨肉的钝响!随之而来的是沈琦痛苦而压抑的一声低咽!   田园心中一惊,他慢慢转身,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副令他心惊肉跳的场面!   只见沈琦立在沙发旁,一只脚踏在沙发上,将那把尖利的水果刀真的插进了自己位於沙发上方的那条大腿!   刹那间,鲜血横流,惨不忍睹!   这番血腥的场景,令毫无心理准备的田园吓得“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抱住了头,身体向後仰去,跌靠在身後的门上,手中的果盘“怦”地掉落地面,盘中的水果骨碌碌地滚得满地都是。   此时,身处客厅的兰涛,看到田园进入这间休息室良久而未出,心中正在纳闷,并且一边和宾客寒暄著,一边慢慢向这间休息室踱来。   当他快要走进这间房间的门口时,听到田园糁人的叫声,兰涛情知不好,猛地推开房门,闯进屋来!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副血腥恐怖的场景,只见沈琦大腿上仍然插著那把水果刀,鲜血顺著他的大腿汩汩而下!因过分疼痛而体力不支的他斜倒在沙发上!面无血色,额头上沁著斗大的汗珠!   而脸色苍白的田园则被吓得呆若木鸡,被兰涛推门的力量推倒在一旁不知所措!   只几秒锺,兰涛就迅速反应过来,他低声冲田园喝道:“还愣著干什麽?还不叫章医生?”   田园方才反应过来,用颤抖的双手拨通了兰家私人医生章医生的电话,与此同时,兰涛冷静地找出房间内的简易医药箱,取出纱布和止血带,给沈琦的伤口做了简单处理。   十分锺後,章医生和兰家的私人救护车同时赶到,他们给沈琦的伤口做了专业的包扎处理,同时,在兰涛的引领下,担架员将沈琦从这个房间的侧门抬进了救护车,驶往医院。   虽然担架从侧门抬出,但因为当晚是兰涛的生日宴会,兰家宾客众多,所以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人看到了沈琦受伤被抬上救护车的一幕,只是宾客们不知细情,只道沈琦是意外受伤。   而兰涛是当天宴会的主人,沈琦在府内受伤他当然难逃其咎,所以他义不容辞地跟著去了医院,生日晚宴在朱蒙蒙的主持下匆匆结束。   田园在兰涛的暗示下,没有跟去医院,他怀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他和兰涛的住处,等待消息。   兰涛回到家中时,已近午夜零点。   看到精神疲惫的兰涛归来,田园马上迎了上去,急促地追问他:“沈琦的伤怎麽样了?”   兰涛表情复杂地看了田园一眼,在沙发上坐下来,皱著眉头缓缓答:“伤口已经缝合,暂时脱离危险。”   田园高悬的一颗心方才放了下来。   看著田园仍然心有余悸的模样,兰涛示意他坐过来,坐到自己身旁。   兰涛凝视著田园的眼,同时握紧他的手,无奈而略带激动地对他说:“知道吗?就差一点点就是大腿主动脉,如果真伤到主动脉,那後果不堪设想!”   此时田园的心中乱如麻团,他慌乱地冲兰涛点著头,眼底泛出了泪光。   兰涛定定地看著田园,尽量放缓语调地追问他:“和我说实话,当时你和沈琦在房间里发生了什麽?”   第八十二章 深渊(上)   田园紧咬著下唇,不敢与兰涛对视,也没有作答。   兰涛定定地看著田园,良久,他叹了口长气,再问:“那一刀是不是你扎的?”   田园抬起头,看著兰涛,喃喃地问:“沈琦,他……说什麽了?”   “他只说是自己意外受伤的,别的什麽都不肯说,可是你看……他那刀扎得那麽正,那麽深,怎麽可能是意外呢?”兰涛紧皱双眉,看著田园,语气里充满了责怪。   看田园还是默默不语,兰涛继续徐徐说道:“我知道……你一直没有忘记那件事,也一直在……记恨小琦,可是……”   说到这里,兰涛用力抓住田园的肩膀,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可是,小园,你答应过我啊,努力去忘记那件事,尽量……原谅小琦,为什麽……你还要这样做呢?你知不知道,现在这样,让我很为难……”兰涛无奈地叹著气,“沈伯父在这次选举中进入国家核心层了,现在这个时候,小琦在咱们家出事,关系重大,这是很敏感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涛……你相信我……那一刀真的不是我扎的,我只是刺激……刺激了他一下,我真没想到……没想到……他会真的刺伤自己……”   田园眼中噙著泪,无力地辩解著。   看他又怕又悔的样子,兰涛心里心疼至极,他一把搂过田园,轻拍著他的後背不住地说:“我相信你……相信你,都过去了,不要害怕,只不过下次可别这麽冲动了,有些事,退一步海阔天空,如果你不待见他,完全可以避开他,何必和他针锋相对呢?”   田园呆呆地看著兰涛,看著这个深爱自己的男人,他是如此的天真,他并不知道,自己和沈琦之间的纠缠,绝不是旧日恩怨那麽简单。   如果兰涛知道,沈琦──这个他自以为的至交好友,一直在追求他最最心爱的男人,他,会作何反应呢?   田园不敢想象。   正因如此,田园不敢吐露实情,只好以含糊其辞的沈默应答。   而且,田园是真没料到,虚荣到死自恋到死的沈琦,这次会动了真格的。   一想起当时那副血肉模糊的场面,田园就感到不寒而栗、浑身颤抖。   感受到爱人身体的冰冷和颤动,兰涛更加怜惜不已,他把田园紧紧搂在怀里,轻声安慰他道:“都过去了,没什麽事了,阿琦的爸爸和大哥在医院里一再追问他是怎麽回事,他一口咬定是自己意外受伤,只字没提你,可见他对你还是心存愧疚的,你就……原谅他吧!”   田园喃喃说道:“回头我……去医院看看他吧,全当道歉,毕竟事情是因我而起……”   兰涛思忖再三:“嗯,也好,不过现在别去,等他伤情稳定些情绪也稳定些再去吧。”   田园在兰涛怀里轻轻应著:“好的……”   之後的几天,兰涛和田园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兰涛的工作一如既往地忙碌,因为兰氏企业有些旧债在清算,上级主管部门一直长驻兰氏调查,所以他更加分身乏术,没有空闲陪伴田园。   田园心中一直惦记著去探望沈琦的事情,他从兰涛的电话记录本上找到沈琦的手机号,犹豫再三,拨打了过去。   令田园没想到的是,居然拨通了;他原以为,住院的沈琦,会关机的。   电话对面传来沈琦低沈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喂?哪位?”显然沈琦并不认得田园的手机号。   田园紧张地沈默著,须臾,他轻轻答:“是我,田园……”   沈琦可能也没料到会是田园,他半晌无语,良久,电话对面传来他三分冷淡七分嘲弄的问话:“怎麽?想证明我还在不在人世?”     第八十二章 深渊(下)   田园被沈琦的抢白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良久,他才喃喃道:“对不起……”   未等他说完,沈琦就打断他的话说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田园无奈地问:“那你……要我怎麽办?”   沈琦轻笑著答:“真要道歉,也要显出几分诚意来不是?”   田园静静地思索著,而後问:“你是要我当面道歉是不是?”   沈琦淡淡一笑:“如果你愿意,在下愿意奉陪。”   田园无奈地沈默著,最後象下定决心似的回沈琦道:“那好吧,你……今天方便吗?我下午……去看看你吧。”   沈琦得意地答:“很方便!沈某随时恭候田先生的到来。”   接下来,田园仔细地问清了沈琦在哪家医院哪间病房,准备去探望这个冤家并负荆请罪了。   放下电话,田园又默默思考了一阵,感觉自己真的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本来是想让沈琦知难而退,没想到他使苦肉计反将了自己一军,现在田园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彻底变得被动了。   他知道去了医院後,以沈琦一贯傲气凌人的个性,定会出奇招为难他,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让自己愿意捅这个蒌子呢?   田园思忖再三,换上了件淡青色的休闲夹克,里面是海蓝色薄毛衫,下身是藏青色的休闲裤,去医院那种环境,要穿得素雅些,同时,探望病人,最好穿得休闲随意,容易让对方放松。   打扮停当後,田园给兰涛挂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要去探望沈琦,忙碌的兰涛爽快地答应著,叮嘱他说话注意分寸。   後面这句,虽然兰涛是出於怕田园和沈琦再起争执的考虑而说,但田园心里却不是滋味,他隐隐觉得这样欺瞒兰涛会後患无穷,但又无计可施。   田园在路边的一家鲜花水果店前停了车,进去购买了大束青翠欲滴的康乃馨以及新鲜的水果。   走进沈琦所入的那家设施豪华的医院时,田园的心情开始变得忐忑不安起来,他按照沈琦所指,来到他所在的那间特护病房门前。   站在门口,田园努力调整著自己的呼吸,最後他敲响了门,得到沈琦清爽的一声“请进”之後,田园推开门,缓缓走近病房。   这是一间这家医院最高档次的豪华病房,里面宽敞明亮,温馨素雅,各类设施一应俱全,墙边摆满了鲜花。   此刻,沈琦正精神抖擞地靠坐在病床上,神采奕奕地注视著缓缓走近他的田园。   如果不是他裸露的右腿上端缠绕著层层绷带,还真看不出他是个病人。   田园慢慢走近沈琦的床前,把手中的鲜花和水果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看著沈琦轻声问候道:“你……还好吧?”   沈琦凝视著田园清秀的面庞,须臾,他淡淡地反问:“你说呢?”   田园无语,他注视著沈琦,挪了把椅子,在沈琦床前坐了下来。   沈琦也看著他,目光看似平静,实则热切逼人。   良久,田园轻轻对沈琦道:“对不起……”   “为什麽道歉?”沈琦咄咄逼人地追问。   “因为……”看著沈琦坚毅的眼神,田园的内心有点退缩,他鼓了鼓勇气,继续道:“那天我……不该激你……”   “我只想知道,你那天说的话还算不算数?”沈琦步步紧逼。   田园抬起头,有点不解地:“哪句?”   沈琦假装无奈地叹了口气:“唉,看来我那一刀是白挨了。”   看著沈琦充满失望和嘲弄的眼神,田园隐隐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田园的脸红了,他微低下头,低声答:“算数……”   闻听些言,沈琦高傲的目光颤动了,他猛地抓住田园的手,急促地追问他:“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肯……原谅我了?”   田园被迫抬起头和沈琦对视著,同时无奈地冲他点了点头。   看到他肯定的回答,沈琦开怀地笑了,此刻他的笑容,纯净无暇,极富感染力。   他抚摸著田园的手掌,动情地喃喃说:“只要你肯原谅我,不要说一刀,就是十刀、二十刀,我也认了!”   这番肉麻的表白,从一贯盛气凌人的沈琦口中说出,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第八十三章 深渊(上)   沈琦不以为意,可田园这个承受者却羞得满脸通红,沈琦热辣的眼神更是迫使他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直到此时,田园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一直握在沈琦修长有力的手掌间,他甚至能感觉得到沈琦手心微微的汗意……   尴尬万分的田园渐渐把手从沈琦手中抽离出来。   沈琦一直在注视著田园,灼热目光里充满了渴望。   他坐起身,凑近田园,在他微低的头前轻声问:“为什麽不敢与我对视?”   沈琦的声音,低沈悦耳,象一首动听的音乐。   田园有些惊慌地抬起头,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哪有……我哪有……”   但他眼中的慌乱怎麽能逃过沈琦如炬的眼神?   沈琦心里得意地笑了,他的双手轻轻抚上田园的双肩,在他触摸到田园的那一瞬间,感觉到田园的身体微微一颤,他紧张地看了沈琦一眼。   “你看,我一碰你,你的身体就微微颤动,你敢说,你对一个普通朋友会如此敏感?”沈琦漫不经心地轻声道。   他那看似温和微笑的眼神,象一束锋利的射线般穿透田园的内心,令他无所盾形。   尴尬至极的田园摆脱开沈琦的手,匆匆起身说:“你没事就好,好好养伤,我先回去了……”   在他抬腿离开的瞬间,沈琦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声抗议道:“我为你受伤!你呆这麽一会儿就要走?”   田园无奈地回过头,看著沈琦道:“那你想让我怎麽办?”   沈琦狡黠地笑著说:“再陪我呆一会儿,我宁愿冒著生命危险挨刀以证我心,你多陪陪我让我亲一下,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看著沈琦无赖的表情,田园心里很气愤,他一把推开沈琦喃喃说:“无聊……你不应该住外科,你应该去住精神病科……”说著,不顾沈琦的纠缠,甩开手就向门口走去。   未料,任性的沈琦再次一把抓住田园的胳膊不让他走,却被他离开的力量拖拽著从床上半掉到地上,那条伤腿无力地在後面拖拉著,模样可怜至极。   可能是疼痛,沈琦嘴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田园回过头一看这副情景,吓了一跳,他急忙回转身撑住沈琦要掉落下来的身体道:“怎麽样?很疼是吗?是不是拉到伤口了?我去叫医生!”   沈琦死死拉住田园,紧皱著双眉对田园道:“没事儿……只要你帮我回到床上躺好就可……不必叫医生……”   田园只好俯下身,用力抱起沈琦的身体,把他抱上床,没想到看似体格修长不胖的沈琦身体如此之沈,直抱得田园气喘吁吁,终於把沈琦半抱著放到床上,可是他的身体还是呈现弯曲状,尤其是伤腿,似乎不敢挪动的样子。   沈琦指著自己受伤的那条腿,狡黠地对田园道:“这里我不敢动,你上床来帮我把它摆好。”   田园看著沈琦,心里有点犹豫,可此刻沈琦的眼神三分真诚七分委屈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可怜,所以田园也顾不得那麽多了,他半跪著上了床,尽心尽力地帮沈琦把伤腿摆好,此刻两人的身体紧紧依偎在一起,田园能清晰地嗅到沈琦身上好闻的海洋香水味道,沈琦也眼神火辣地盯著田园,轻声在他耳边说:“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田园把沈琦的伤腿轻轻放好,然後起身冷冷地说:“这回可以了吧?别再胡闹了,我回去了……”   未等他的话音落地,他就被沈琦一把仆倒在床上,刚才还因受伤可怜兮兮的沈琦不知哪里来的那麽大力气,此刻象下山的猛虎一般,死死地将田园压在床上,令他动弹不得。   第八十三章 深渊(下)   开始田园有些发懵,很快,他反应过来是怎麽回事,他用力挣扎著,瞪著眼睛斥责沈琦道:“你疯了?快放开我……”   沈琦努力地固定著田园的四肢,坏笑著答:“我是疯了,今天我就不让你走……”   他的话让田园又羞又恼,可是自己现在被压在沈琦身下,一时之间摆脱不开,而且沈琦身上毕竟有伤,田园不敢太用力,怕把他的伤口挣裂,所以两人就这样紧紧缠绕地躺在床上,小幅度扭动地僵持著。   沈琦抓著田园的胳膊,渴求地看著他,乞求他道:“我求你别乱动了,听我说几句话好吗?”   田园无奈,只好停止挣扎,听沈琦说些什麽。   看田园停止了挣扎,沈琦也平静下来,他摸索著拿著田园的一只手,放在自己嘴边摩挲著,接下来喃喃说道:“其实我去过你家几次,就知道你是什麽样的人了,也知道你和兰涛并不合适……”   “何以见得?”沈琦身下的田园,气鼓鼓地发问。   看田园这副模样,沈琦似乎很开心,他绽了个微笑,徐徐对田园道:“虽然你没明说,但从你用心良苦的那些房间细节,我能猜出,你喜欢什麽,爱好什麽,而这些,恰恰是兰涛的盲点。”   “胡说八道!如果我们真象你说的那麽不合拍,怎麽能走过这麽多年?”田园反驳道。   沈琦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共同生活是一回事,相爱又是另一回事,有些夫妻可能共同生活一辈子,也无法爱上对方,其实你很清楚,你对兰涛的感情,感激和依靠的成分要远远大於爱……”   听到这里,田园感觉胸口闷得发慌,他紧皱双眉,加大挣扎力度对沈琦道:“你别再说了!放开我……你每回一说到这些……我就头疼……”   沈琦用力抓住田园挣扎的双手,眼神坚定地安慰他道:“好好,我不说这个,那我就来说说,在我眼中,你是什麽样的……”   田园慢慢平静下来,他要听听沈琦到底是怎样看他的。   “你是个喜静不喜闹的人,虽然你没和我说过,但我能知道,你喜欢陶渊明的诗,喜欢徐谓的写意画,喜欢丹尼尔.笛福的探险小说,喜欢手工编织小物件,如果可以,你希望爱人一年四季能抽出点时间,陪你到全国各地甚至是世界各地旅游,你还希望能在某山清水秀的僻静风景区买一处住宅,做为夏天避暑和写作的所在……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说完,沈琦清澈有神的眼睛定定地看著田园的眼睛,等待他的回答。   说实话,田园虽然表面装作镇定,但内心却在翻江倒海。   从沈琦第一次去他和兰涛的乡间别墅,解读那首陶渊明的诗句,田园就知道,这个外表极其俊美而眼神又极其犀利的男人,能参透自己的内心。   但是,那时那刻,对他和沈琦而言,心有灵犀又有何用呢?   他们的缘分,已经阴错阳差般在七年前失之交臂了。   所以,对於沈琦的深情款款,田园也只能视而不见了。   可是今天,在有生之年再次狭路相逢,他却无法再回避。   第八十四章 深渊(上)微H   田园沈默著,沈琦仍然不遗余力地说:“我和兰涛是多年朋友,我了解他,他是个目标远大有责任感的真男人,但在一些细节上他不是那麽看重,他和你,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敢说,我以上说的那些你内心的想法,他都不太了解,你,并不快乐。”   面对沈琦的苦口婆心,田园不做任何回应,他的目光,避开沈琦,呆呆地投向天花板,灵魂似乎出窍了。   看著无动於衷的田园,沈琦俊美的双眸中埋下了深深的失落,他低下头,紧紧固定田园身体的力道渐渐松弛了。   沈默片刻,沈琦喃喃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阴影,可是……”说到此处,沈琦再次望向田园,眼中充满了委屈,“可是,能补偿的我都尽力补偿了……当然,如果你不满意,你可以再提要求,只要能让你解气,怎样都可以……”   听到这里,田园把眼睛慢慢合上了,眼角,却有或隐或现的两滴泪珠浮现。   沈琦伸出右手,轻轻拂去田园眼角的那滴泪痕,继而诚恳地继续道:“跟我走吧,我可以放下一切负累,带你去这个世界的任一个角落……我有国际会计师执业资格,我也有律师执业资格,我还有网络工程师执业资格,不管走到哪儿,就算白手起家,我也能保证咱们衣食无忧,更何况……爷爷去世前,已经把他名下的大部分财产指定给我,所以咱们後半生即使什麽都不做,也可轻松度过,沈氏的产业,继承人有我哥,如果你跟了我,我会马上向家里出柜,承认你的身份,你提什麽要求,我都可以答应,园,相信我,好吗?”   田园静静地躺在沈琦身下,紧闭双眼,咬著双唇,就是不发一词。   沈琦出神地看著田园那张明净清秀的脸,慢慢低下头,凑近他的唇……   此时,田园突然睁开眼睛,沈琦方才发现他的眼中已经溢满泪痕,田园略带哽咽地对沈琦说:“现在你说这些……已经太晚了……”   沈琦急切地抓住田园的双手,激动地表白著心迹:“不晚不晚!只要你肯跟我走,一切都不晚……”   田园摇著头,打断沈琦的话:“你太自私了,你只想到你和我,你怎麽不想想兰涛?兰涛结婚是个假象,是为了应付家庭的压力,实际上……他已经不能再接受女人,而这都是为了我,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仅仅是情侣那麽简单,更是难以割舍的亲人,彼此之间,都有一份责任感……”   “园!人生只有这短短的几十年,为什麽要活得那麽累呢?你为什麽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跟一个最懂你的人,度过下半生呢?”   田园不住的摇头,却是什麽也不说。   此时,紧紧依偎的距离,尤其是下体的紧密接触,已经让沈琦的情欲膨胀到一定程度,他凝视著田园的脸,继而低下头想要亲吻他。   田园左右摇摆著自己的头,急促地反抗著:“不行!不行!……”   沈琦捧著他的脸,苦苦哀求道:“园,这麽久了,你应该明白我有多想你,今天,就让我亲亲你,好吗?”   可能是沈琦动情的话语起了作用,也可能是他的眼神能勾人心魄,田园抵抗的力道渐渐放松了,最後他闭上眼,头向後仰去,沈琦的唇渐渐凑了上来,重重地落在了田园的唇上……   沈琦的唇,温度是那麽清凉,触感是那麽柔软,味道又是那麽芳香,田园的嘴在与之接触的瞬间,就象触电一般麻酥了。   但是,这还不够!沈琦显然想要更多!他的舌头,象个冲锋陷阵的战士一般,轻松撬开田园的唇齿,进入他温热的口腔开始攻城掠地……   沈琦的舌头,那麽灵巧!那麽有力!甘甜中带著温热!湿滑中带著痒麻!它象一条灵蛇,挑逗般一点点在田园口腔中寻找最敏感的触点!   当它寻找到那个最易激发田园快感的区域之时,田园的身体一下子象触电般变得无力了!他的心醉了!神迷了!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是谁,也记不得眼前这个人曾对他做过什麽!他更记不得他眼下的生活了!   此刻,他的心中,他的体内,只有一触即发的欲之火焰!象蚕食一般啃噬著他的心灵,让他丧失理智……     第八十四章 深渊(下)微H   在这种理念支配下,意乱神迷的田园禁不住伸出双手,渐渐抱紧沈琦的腰身。   这样强烈的暗示,大大激发了沈琦的胆量,他的舌头更猛烈更深入地侵袭著田园的口腔,直吻得他面部涨得通红,呼吸困难,才依依不舍地将他放开……   田园大口喘著粗气,沈琦的吻几乎让他窒息。   沈琦出神地凝视著田园生动的面庞,只见他微合著双眼,不住地喘息,沈琦禁不住低下头再次亲吻他,这回他的唇沿著田园的额头,一路吻下来,落到他的眉、睫毛、鼻、唇、下颌、直至脖颈……   脖子上的瘙痒令田园清醒起来,他紧皱双眉扭动著身子,试图摆脱地挣扎著:“别……不……这太过分了……放开我……让我走……”   但沈琦的身体重重地压在他身体之上,他没有沈琦力气大,也不敢碰他那条伤腿,加之,内心的迷乱,让他的挣扎更显无力。   “你别动……我问你,你身上怎麽这麽香?淡淡的兰花香气……是CHANEL的建兰香水?还是CK的迷情盛放?这都是女士香水,你不会用女士香水吧?呵呵……”   沈琦一边亲吻著田园的脖颈,一边用他那特有的磁性嗓音,在田耳边轻轻说著醉人挑逗的绵绵情话,同时右手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掀起田园的薄毛衫,伸到他光洁的胸部抚摸著……   这种抚摸令田园顿时呼吸加速,他用力攥著沈琦的手,不让他的动作再继续……   沈琦悻悻地把手缩了回来,可正当田园松了口气之时,沈琦的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解开他的裤带,摸索著伸进他的裤兜,一把抓住他的性器!   此时,田园的性器已经轻微勃起,头部溢出了少量粘液,这都是在沈琦方才的挑逗下不知不觉中发生的。   如果说刚才意乱情迷中的田园有点半推半就,但此刻沈琦这个重量级的动作让他完全清醒了!他费力地抬起头,急促地冲沈琦喊道:“不!不行!放开……”   沈琦的手并没有放开田园的性器,他的唇再次落下来,他一边亲吻著田园的嘴,一边急促地请求道:“我是个正常男人……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求你……今天就把你给我吧……”   此刻,压在田园身上的沈琦,他那肿胀的性器隔著薄薄的病号服,就顶在田园大腿根部,隔著几层布料,田园都能感受到它的炽热膨胀!   田园急得快哭出来了!此时,他可顾不上沈琦身上有伤,他拼尽全力开始挣扎,并且大声呼喊道:“沈琦!如果你今天……真的那样做!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闻听此言,欲火中烧在田园下身胡乱摸索的沈琦突然停了下来,他定定地看著田园,几秒锺後,他慢慢从田园身上滚了下来。   沈琦静静地躺在田园身侧,良久无语,後来他抬起头,眼神明亮,并且斩钉截铁地对田园说:“我不会强迫你,如果哪天你真的给我……一定是你心甘情愿的!”   正当田园不知怎样作答之时,他的手机响了!   这阵铃声令衣冠不整的田园方如梦初醒。   他急忙坐起身来,手忙脚乱地摸索著,最终双手颤抖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一看,是兰涛。   田园镇定了一下,一边下床一边用尽量平静的语气接通兰涛的电话:“喂?小涛麽?”   兰涛在对面问:“你在哪儿?还没从小琦那里出来麽?我已经到家了。”   田园压抑著心底的慌乱,一边回过头瞟著沈琦,一边装作无事地答复兰涛:“嗯,已经出来了,现在在路上,你等我,我半小时後到家。”   “好,我等你。”   挂掉兰涛的电话後,已经下床的田园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裤,就准备向门外走去,就在此时,沈琦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田园犹疑地回过头看著沈琦,只见沈琦严肃地凝视著他,片刻,吐字清晰地对他道:“记住我刚才说过的话!我可以等你,反正我已经等了这麽多年,只希望你和他,别再互相折磨了……”   田园心情复杂地看了沈琦一眼,然後义无反顾地甩开他的手,匆匆向外走去。      第八十五章 深渊(上)   在路上驾车时,田园的心一直在怦怦的跳个不停,透过镜子,他看到自己的脸红得象熟透的柿子。   他放了首舒缓的音乐,借以平息内心的慌乱。   田园到家时,兰涛正端坐在沙发上,盯著门的方向,无聊地晃著二郎腿。   见到田园进来,兰涛的脸上露出微笑,冲他伸出双手。   田园掩饰地脱下外套放在一边,然後款款地走到兰涛面前,轻声问:“今天怎麽回来得这麽早?”兰涛公司最近上级一直在查帐,所以他早出晚归很少这麽早回来。   兰涛一把将他拉到身边坐下,叹了口气答:“今天有老李在那里陪他们,好多天没和你一起吃晚饭了,所以今天抽空早点回来,”同时关切地问道,“你怎麽回来得这麽晚?路上堵车?阿琦没说什麽吧?”   田园黑亮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不安,稍顿,他顺水推舟地应著:“是的……是有点儿堵……阿琦没说什麽……”   这些细微的变化,兰涛没有在意,他揽过田园的身体,凑近他的脸庞,嗅著他的味道,磨挲著他的脸,想要和他亲昵一番。   可是,在这瞬间,兰涛突然抬起头来,略带不解地询问田园:“你换香水了?”   田园内心“咯!”一下,他知道,是刚才和沈琦厮混时,他身上的味道裹到自己身上来了。   沈琦使用的那款昂贵的海洋香水,他使用多年从没变过,味道非常霸道,很清淡,似有似无,但却悠长隽永,已成为沈琦的标志性味道。   田园怀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解释道:“噢,可能是护手霜的味道……我今天使了款新的护手霜,它的味道很霸道,沾得到处都是……”   兰涛盯著田园看似可怜的眼神,笑了起来,他揉搓著田园纤细的手掌,一边欣赏一边喃喃道:“你呀,真是太细腻了,男人家,用这个干嘛?你的手够细嫩了……”   田园无奈地苦笑著,应著:“嗯,是呢,下回不用了……”   兰涛复又把田园搂在怀里,片刻,他认真地问田园:“园,你和我说实话,那天在主宅的那间休息室,你到底说了什麽,会让沈琦那麽激动?”   田园刚刚复位的心再次悬了起来,他小声答道:“没说什麽,就是几句无聊的争吵……怎麽了?”说著,田园探询地看著兰涛,他心里毕竟有点发虚。   兰涛的眼神很坦荡,他徐徐说:“噢,没什麽,只是以我对沈琦的了解,他不是个容易冲动的人,他那样清高傲慢自命不凡一个人,能做出那种惊骇之举,让人匪夷所思,我一直不明白那天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麽,会让他的情绪如此失控……”   “噢,那天我们……只是无聊的争吵,话赶话,就这样了……”田园假装漫不经心地答著。   兰涛笑著把田园的一条腿担到自己腿上,同时用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盯著田园的眼问道:“你该不会……和沈琦旧情复燃吧?当初你可是喜欢他喜欢到不顾一切啊……”   这下,田园的心是确实紧张了,他嘴唇颤抖地回答兰涛:“不会!这是绝没有可能的事情?你怎麽会这样想?你不相信我?”   说这话时,田园在内心恨著自己,什麽时自己变得这麽虚伪了?   但是,本能促使他不把真相告诉他深爱的人,因为他真的怕兰涛会加深误会,以後几个人就没法相处了,从心底深处,他是真的不想失去兰涛。   兰涛爽朗地大笑起来,抱紧田园的双手加大了力度,宽慰他道:“别紧张,我不过是问问,我怎麽会不相信你呢?我当然相信你对我的感情,而阿琦是我朋友,我也相信他不会那样不识时务的,更何况你们之间还有过那麽重的误会,没有一点可能……”   兰涛信心百倍地说著这番话,这边田园表面平静,内心却是七上八下不是滋味,他知道兰涛太信任他了,信任到不产生一丝怀疑,而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会儿,兰涛抱紧田园的双手加大了力度,他的呼吸变急促了,他一边亲吻著田园,同时宽阔的手掌解开田园的裤带,伸进他的隐私部位,忘情地抚摸著……   田园尽力配合地回应著兰涛的亲昵,可是身体却在微微颤抖,尤其那被兰涛紧紧握住的分身,一个小时之前,刚刚被沈琦抚弄过,这叫他情以何堪?   第八十五章 深渊(下)   “呜……啊……”田园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发出支离破碎的呻吟声,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这副样子刺激得兰涛恨不得马上将他揉碎吃光!他加大了揉搓田园下身的力度。   “啊……不……放开吧……”田园终於忍不住求饶了。   兰涛放开田园,复又将他抱起,这回是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一边亲吻著他的面庞一边柔声问:“怎麽了?你不喜欢吗?”   “噢……不是……咱们吃过饭……再做……好吗?”欲火被撩拨得无处遁形的田园哀求著   。   兰涛忘情地舔弄著田园的面庞、脖颈,同时坏笑著答:“我在办公室想了你一天……你就满足我吧……做完再吃饭……”说著掏出自己的分身。   此时,田园的外裤和内裤早已经被兰涛脱下,露出了那个诱人的洞口,兰涛从正面抱紧田园,将他的双腿劈到最大程度。   同时腾出一只手试探著把自己的分身对准了田园的穴口,并且抹了大量的唾沫做润滑……   “啊……啊……”後穴被强力撑开,一个坚硬炽热的硬物长趋直入,田园控制不住地惊呼起来。   兰涛扶著田园的身体,上下晃动著让自己肉棒在他体内顺利抽插。   “噢……啊……呜……啊……”被贯穿的田园止不住地发出诱人的呻吟声。   十几分锺後,当兰涛射过一次,两人气喘吁吁地抱紧对方的身体相拥而坐,静待兰涛的分身在田园体内渐渐软去。   喘息渐匀之後,两人起身开始打扫战场,擦去私处的精液和污物,同时穿戴好衣裤。   做好这一切,田园洗手换衣去厨房弄饭,兰涛坐在客厅打开电视看新闻节目。   正当田园在厨房手忙脚乱之际,他的手机响了。   因为他刚才只换了上衣没换裤子,所以手机仍然揣在裤子兜里。   他拿出来一看,竟然是沈琦!   看著沈琦的号码,田园皱紧了眉毛,他看了眼客厅,兰涛将电视音量开得很大,正在聚精会神地看新闻。   手机立体声音乐由弱到强地持续响著,田园不得不将它接起,同时轻轻将厨房与客厅的那道门拉严。   “喂,有什麽事麽?”接通後,田园紧张地小声问沈琦。   沈琦在对面轻笑著:“没什麽事,只是想问候一下,你顺利到家了?”   “有劳沈二少关心,我一路平安,如果你没什麽要紧事我挂了,我在做饭,忙著呢。”田园没好气地说道。   “呵呵,是吗?为心上人亲自下厨,真贤惠,那麽你那位现在在干嘛呢?”   听他这样说,田园气得几乎语塞,镇定了下,愤愤地回应他道:“阿涛就在客厅看电视,请你不要没事找事!拜托你让我们安静一下好不好?”   沈琦的语气仍是不紧不慢,稍带一丝无奈,他回到:“好吧,明天你查收一下快递,希望你会喜欢。”   “什麽?”田园疑惑不解地发问。   “到时你就知道了。”说完这句沈琦就挂断了。   剩下田园在那儿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听著手机对面的忙音,气得真想摔手机。   但他隔著玻璃门看到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的兰涛,自知此时不是发作的时候,所以不得不忍下这口恶气。     第八十六章 深渊(上)   周一,兰氏企业的总裁办公室。   宽敞,明亮,奢华,气派。   兰志坚端坐在宽大整洁的办公桌後後,仪表高贵,神情威严。   此刻,他正双目炯炯地注视著桌前站立的儿子。   只见兰涛身著一套高档黑色正装,身材笔直、神采奕奕,面对父亲审视的目光,他毕恭毕敬地询问:“爸爸,您找我有什麽事吗?”   兰志坚微微皱了皱眉,示意兰涛:“你坐吧。”   兰涛看著父亲,在他桌前的转椅上坐了下来。   兰志坚盯著儿子,良久,他说:“你生日那天,沈琦在府上受伤是怎麽回事?”   兰涛不禁一愣,他没想到父亲会问到这个问题。   因为那天年轻人居多,晚宴後还有各种娱乐活动,所以兰氏夫妻在分吃完蛋糕後就退出,让孩子们自由玩乐。   所以沈琦受伤的第一时间,兰志坚夫妻并不知道,但府上发生了这麽大的事,後来他们很快得知了,也派人去医院探望过沈琦,只是沈琦为什麽会受伤,兰志坚至今也不甚了然。   现在,他想从兰涛嘴里听到个比较具体的说法。   兰涛心里有点为难,他总不好把他们八年前对田园干的那桩荒唐事告诉父亲。   但不告诉父亲,就没法解释那晚发生的事情,而且说实话,对於那晚,田园究竟和沈琦发生了什麽,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田园不愿意细说,他出於尊重爱人、怕触动他伤痛的考虑,也没再追问。   可现在父亲突然过问起来,他不得不琢磨个比较圆满的答案。   看兰涛沈思著,兰志坚眉头间的结打得更死了,他用手指叩了叩桌案,严肃地警告儿子:“我听管家说,当时只有你朋友田园和沈琦在房间里,後来沈琦就受伤了,我不管他们之间有什麽恩怨,但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咱们府上,总归传出去不是什麽好事!尤其是你沈伯父这次选举进入国会核心层,沈二少爷在兰府受伤就更说不过去!有好事者若追根溯源,保不准就把你和田园的关系给揭出来!”   听父亲这样说,兰涛急忙解释道:“爸爸,您放心,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那晚沈琦受伤确实是个意外,田园和……沈琦以前是有点误会,但现在已经说开没事了,至於我和田园的关系,我以後会加倍谨慎,不让别人抓到把柄。”   听到儿子如此回答,兰志坚仍紧锁双眉,点了点头,继而说道:“现在是多事之秋,财政署一直在查咱们的旧账,我当年单枪匹马,把兰氏做到这个规模,不容易,正所谓高处不胜寒,每个大型企业的发展史都和方方面面有著盘根错结的关系,水至清则无鱼,咱们也不例外,所以,在兰氏被人盯上这个关键时刻,兰家每个成员都要谨慎从事,万不可节外生枝落人话柄。”   看著父亲严肃沈重的表情,兰涛的心情也变得压抑起来,他诚恳地对兰志坚道:“爸爸,我知道,您就放心吧,我会规范好自己身边人的,”同时,他小心翼翼地询问父亲道,“爸爸,现在驻扎兰氏查帐这帮人……没有大碍吧?”   兰志坚摘下眼镜,疲倦地揉著鼻梁,半合著双眼回答儿子:“你陈叔叔的父亲还在位上,有事他会帮兰氏说话的,再说咱们在上面也有一些老关系,所以通常情况下没什麽大事,以前也不是没经历过大风大浪,你不必太担心。”   “好的,爸爸,这就好,您要多注意身体。”兰涛看著父亲日渐沧桑的脸关切地说道。   兰志坚也不过才五十出头,但多年的商海拼搏,已经过度消耗了他的精力,虽然现在看上去仍然是一派风度翩翩的中年儒商模样,但眉眼之间都难掩那份疲倦和沧桑。   “我没什麽事,财政署查帐这些天,你要跟紧点,有什麽不妥,要马上向我汇报。”兰志坚吩咐道。   “我明白,爸爸,那没什麽事我下去了?”兰涛站起身。   “你去吧。”兰志坚冲兰涛挥了挥手。     第八十六章 深渊(下)   上午十点,温馨的客厅里,田园身穿休闲随意的居家服、脚踏棕色绒线拖鞋,正在仔细地打扫著房间。   明快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射进来,投在他修长的身型上,显得是那麽安详、和谐。   突然,一阵悦耳的门铃声打破了这种和谐,田园微愣,然後放下手中的拖布,急忙走去开门。   是快递员,他递给田园一个精致包装的礼品盒,请田园签收後离开了。   田园思忖著沈琦昨天说过的话,知道这礼物定是他送来的,心中正在狐疑,不知这个家夥又在搞什麽鬼,一边琢磨一边打开了包装。   呈现在田园面前的,是一个制作极其精美、高约七十公分的淡紫色水晶风铃。   风铃上缀著的每串水晶都是那麽晶莹剔透、耀眼夺目,水晶的末端,还悬挂著无数个银光闪闪、长著翅膀、手持弓箭、精巧可爱的丘比特。   在看到这串风铃的瞬间,田园的眼睛一下亮了!他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   他在心里暗暗惊叹:沈琦怎麽会知道,自已做梦都想拥有一套这样浪漫唯美到极致的风铃?   以前,田园在逛饰品市场时,曾无数次留意过类似的风铃饰品,但就没有一串能令他满意,而沈琦送的这串风铃,真是太对他的感觉了!   紫色代表暧昧、浪漫,风铃代表铭记,丘比特代表爱情将来临,这串风铃的暗语是:亲爱的,请永远铭记,我定会给你这世间最美好的爱情。   兰心慧质的田园,当然一眼就解读了这串风铃的内在含义。   这是他此生收到的最浪漫的礼物,繁忙正统的兰涛从不屑於在这些小情调上浪费功夫,他觉得:那些实实在在的贵重物品比这些徒有虚名的小玩意更有意义。   田园没法告诉他,自己内心是多麽喜欢这些浪漫到极致、具有象征意义的物件。   这也是沈琦一眼看透并且说穿的,田园和兰涛性格上的巨大差距。   想到这里,田园不禁脸红心跳,感觉羞愧难当。   想想自己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居然还象少女怀春一般,被这种浪漫花哨的东西打动,著实是够可笑了。   田园将风铃挂在客厅宽敞阳台的顶棚上,将窗子微微欠开个缝,清风掠过,淡紫色透明的水晶互相碰撞发出叮咚悦耳的音乐,可爱的丘比特们来回转著圈儿,似乎在寻找著目标,投射手中的爱之箭……   田园出神地凝望著这串风铃,心情一下就变得轻快舒畅起来,记忆似乎猛然间回到童年时光,那清新的夏日、那清澈的小河、那光著脚丫在河边奔跑的无拘无束的自己……   正在田园沈思之际,他的手机响了。   被拉回现实的田园急忙拿出手机看了看,是沈琦的号码。   田园迟疑地接通了:“喂……”   对面,沈琦深沈地问:“怎麽样?喜欢吗?”   田园的脸红了,他矜持地沈默著。   他的沈默印证了心底无声的接受,沈琦得意地笑了。   片刻,田园轻声问沈琦:“你怎麽……想起送我这个?”   沈琦微笑著答:“没什麽,只是看你那房间什麽都好,就阳台缺点东西,这串风铃是我上次去布鲁塞尔出差时,在装饰品店买的,第一眼看到就觉得,你会喜欢,於是就买了下来,没想到,回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送给你,你就在兰府客厅给了我个见面礼,你这个礼真是重量级的,让我的礼物望尘莫及啊!呵呵……”   沈琦在电话对面轻松地说著逗笑的情话,这些话令田园更加脸红心跳,想想沈琦现在腿伤还未痊愈,就用如此轻松的语调调侃自己,实属不易。   想到这里,田园心里更添几分愧疚。   第八十七章 深渊(上)   沈默片刻,田园轻轻问沈琦:“你的腿……没事吧?”   他是真的担心那天的纠缠,会伤到沈琦那条伤腿。   沈琦宽容地笑著答:“没事儿……”须臾的沈寂之後,沈琦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对了,风铃的包装盒下还有东西,你拿出来看看。”   他这样一提醒,田园才把刚才拆开的包装检查了一遍,发现下面确实有个包得精致而严实的纸盒,他打开来一看,是几本漫画书──《丁丁历险记》、《幸运的路克》、《Gaston》、《Cubitus》。   翻开精美的画册,一个个鲜活生动的漫画人物跃然纸上,田园出神地看著、翻著,嘴角禁不住泛起笑意。   突然,一张印有塞纳河风景的清新书签映入眼帘,下面一行刚劲清秀的小字:愿每天都有好心情!琦。   那一刻,田园心中有股暖暖的东西滑过,他感觉喉咙有点发粳,视线模糊了。   良久,他才听到沈琦在电话对面的呼唤:“园,你还在吗?”   田园镇定了一下,小声答:“在的……”   沈琦在电话对面开心地笑了,他继续徐徐道:“这次去布鲁塞尔,除了公差以外,还有就是办理在那边的购房手续,我在塞纳河畔买了一栋公寓,自带花园和泳池,凭窗可眺望塞纳河的风景,非常美丽,说实话我非常喜欢布鲁塞尔,这个城市被誉为欧洲最美丽的城市,四季气候温和,拥有全欧洲最精美的建筑和博物馆大学时放假我常去那边玩耍,所以才下定决心在那里购房,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我的心愿就是,能和自己所爱之人永远生活在那里,园,你能帮我达成这个心愿吗?”   闻听此言,田园先是一愣,随即他急切地对沈琦道:“阿琦,你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你很清楚,咱们之间……没结果的,这样一来,把你也耽误了……”   沈琦轻声打断田园的话:“对我而言,无所谓耽误不耽误,人生短短几十年,与一个不爱的人相守到老是一辈子,为一个深爱但得不到的人终生守候也是一辈子,我宁愿选择後者,因为後者让我心中永远有爱、永远有希望,我──宁缺勿滥。”   这下田园语塞了,一时之间他不知说什麽好,沈琦太执拗了。   知道他的尴尬,沈琦在电话对面笑道:“好啦,不要想这些了,放心,以後我再也不会提这个话题,我送的礼物,你喜欢就好,好好过你的小日子吧,只要你觉得幸福,我也开心。”   田园喃喃说:“可是……以後……别再送我礼物了,我真怕……兰涛会发现……”   沈琦爽快地笑了起来:“你这个傻瓜,你说自己买的不就行了吗?兰涛那麽爱你,这些小节他不会怀疑的。”   结束和沈琦的通话後,田园坐在阳台上,呆呆地望著那串美丽的风铃,沈思良久。   後来,他站起身,拿起那几本漫画书,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收进了橱柜的最里层。   晚上,兰涛回家时,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串风铃,他神色惊诧地望著风铃问田园:“谁买的?”   说著,还用手拨拉了一下,刹那,风铃发出悦耳动听的碰撞声。   田园尽量平静地答道:“噢……是我在网上订购的。”说这话时,他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在发烧。   兰涛根本没有注意这些细节,他大笑著捏了捏风铃下面的丘比特,一边笑一边将田园搂进怀里,掐了掐他的脸蛋道:“真有你的,这麽大的人了,还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这下,田园的脸更红了。   兰涛笑过後就去浴室冲澡了,一边走一边报怨著:“唉,这几天累死我了,妈的,那帮财政署的人,想方设法为难我,那帮家夥的底细,谁不知道,现在在我面前装蒜……”   他说的公事,田园并不甚了了,他只知道兰涛最近这段时间身心俱疲。   田园跟在兰涛後面问道:“我把饭菜经你热一下吧?”兰涛先前打过电话让田园自己用晚餐。   “不用了,我吃过工作餐了,一会儿你给我按摩一下就好啦!”兰涛在浴室里一边脱衣服一边答道。   第八十七章 深渊(下)   待兰涛洗得差不多了,田园去给他送上一套干净的睡袍,还有内裤。   兰涛穿上睡袍和田园回到卧室,他神情疲倦在俯卧在床上,田园轻轻脱下兰涛的睡袍,开始给他做全身按压。   按了一会儿之後,兰涛翻转过来,拉著田园的手将他拉到怀里,喃喃说:“最近公司事情多压力太大,只有和你在一起时心情才能放松点儿……”   田园和煦地笑著,轻轻抚摸著兰涛的胸部。   渐渐地,兰涛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他在田园耳边低语道:“把衣服全脱了吧,让我好好亲亲你……”   田园听话地将全身衣物悉数褪去,当他全身一丝不挂地呈现在兰涛面前时,兰涛开心的笑了,近日深埋脸上的疲倦一扫而空。   他扶著田园,让他平躺下来,支起并分开他的双腿,自己跪在田园双腿之间,慢慢伏下身,用唇舌吻噬著田园的身体,一边亲吻一边喃喃说:“你的皮肤为什麽这麽好?为什麽我总是亲不够……”   听到爱人温馨的话语,田园开心地笑了,他放松地将兰涛的身体抱得更紧……   就在此时,田园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是短信。   田园心中一惊,不知这个时候谁会发短信给他,但他也隐隐预感到,可能是沈琦……   没待他反应过来,兰涛就抢先一步,探过身体,将田园的手机拿了过来。   兰涛打开短信看了看,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此刻田园心脏紧张得快要爆炸了,他强忍不安怯怯地问兰涛:“谁……的短信?”   兰涛盯著短信,不在意地答:“路人?呵呵,这是谁呀?”   田园高度紧张的情绪此时才舒缓下来,他方才记得:自从沈琦第一次给他电话,他就把沈琦的号码记成了路人。   幸亏他这样记录了,如果他什麽都不记,那凭兰涛这麽多年和沈琦的交情,沈的号码他一定会认出来,而田园的手机一旦记录姓名就不再显示号码,所以他此刻才躲过一劫。   田园忍著出了一身的虚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轻声答:“噢,无聊时认识的一个网友……”同时将手机从兰涛手中拿过来。   他打开短信一看,幸好发的是一条转发的祝福短信。   可是,兰涛却对这个“路人”产生了兴趣,他捏了捏田园的下巴,笑著说:“好啊,我的小心肝什麽时学会勾搭网友了?还把手机号留给人家?”   田园涨红了脸,局促地解释道:“打魔兽时认识的网友,就是普通朋友,聊得不错,从来没见过面,你不必担心的,给他留手机号是一时冲动,以後不会了……”   兰涛笑著搂过他,宠昵地说道:“你这麽大人了,有个把玩得不错的朋友也是正常的,放心,我不会多心的,刚才逗你呢……”   确实,自从田园回归家庭成为全职主夫,除了兰涛,他就几乎没有什麽朋友了,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个热衷於交际的人。   第八十八章 深渊(上)   那晚,兰涛睡熟以後,田园却反来复去睡不著。   回顾和兰涛走过的这麽多年,兰涛可以说什麽事都不瞒他,就连和朱蒙蒙形式婚姻那事儿,也是自己点头认可的。   可是,自己却将和沈琦几年来不清不楚的纠缠完完全全隐瞒了他,想到这里,田园就感觉心如刀割、羞愧难当。   田园知道兰涛是个宁折不弯的人,狮子座的特性令他对自己的爱人有著近乎执著的占有欲,如果兰涛知道沈琦从回国伊始,就对田园展开由浅到深的步步紧逼的追逐,难以想象他会震怒到什麽程度!   而且这一切,田园居然一直对他密而不宣,这一点恐怕会令一直对田园深信不疑的兰涛更加难以承受。   田园知道自己在玩火,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   第二天,兰涛去上班後,田园给沈琦挂了个电话,把自己的意思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   田园在电话里说:无论发生什麽,他决不会离开兰涛,因为他们彼此相爱,有著很深的感情基础,请沈琦尊重他的选择并远离他的生活,如果沈琦真的这样做了,田园表示将会感激不尽。   田园说完後,沈琦以良久的沈默作为回应,後来他缓缓对田园说:“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我也可以给你个时间,我再等你一年,如果在这中间你选择离开兰涛,我随时愿意接纳你。”   未等沈琦说完,田园就斩钉截铁地告诉他:“阿琦,你不用再等了,希望你明白一点,我永远不会离开兰涛的,请你……自重。”   听到田园这样果决,沈琦无奈地长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好吧,只是希望你他日不要为自己今天的决定而後悔。”   “放心吧,我决不会後悔的,我也祝福你早日找到你中意的另一半。”田园客气地回复著沈琦。   沈琦在电话对面苦笑著:“谢谢你的祝福了。”   “不必客气,希望这是我们最後一次通话,我还有事,挂了,再见。”说完这句,田园就挂断了电话。   留下沈琦呆呆地望著手机上对方已挂断的信息,良久,气急败坏的沈琦将手机重重地摔了出去!   手机快速碰撞到墙上,机身与电池分离後又弹了回来,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惊得沈琦的秘书急忙敲门进来,担心地询问:“副总裁,请问有什麽事吗?”   看著美丽的秘书那张惊慌失措不解的面容,沈琦没好气地对她怒吼道:“没什麽事!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进来!出去!”   面对沈琦的咆哮,女秘书吓得花容失色,急忙掩上门,溜了出去。   沈琦只感觉心中怒壑难填,胸口憋闷的难受,他用力扯开领带,走到办公室诺大的落地窗前,“哗”的一声拉开百页窗帘,外面的天空阴霾沈沈,似乎是暴风骤雨即将来临前的警告。   就在此时,他办公室的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暴怒的沈琦心想这个没脑的女秘书又把什麽不相干的人放了进来,回过头来正欲发作。   却见来者一边缓缓踱进沈琦的办公室,一边笑吟吟地对他道:“任何人不许进入?那包括不包括我啊?”   沈琦定睛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哥哥,当今沈氏企业的当家人──沈大总裁。   *************************************   和沈琦结束了那番通话,田园感觉心中从来没有过的轻松惬意。   自从沈琦暗地里对他展开追逐,田园的心里就象埋了一枚定时炸弹,他时刻担心著这颗炸弹会在某时在兰涛面前爆炸,到时把他二人积累多年的感情炸得体无完肤!   想想那副情景,都会令他痛彻心扉!更不要说真正发生了……   但现在好了,他对沈琦已经把话说得这麽明白了,沈琦也表示了认可,这颗炸弹也就不复存在了,他和兰涛还将回到从前那种和谐快活的生活状态,他仍然做他快乐的小主夫,做兰涛背後最最贴心的小爱人。   想到这里,田园禁不住快乐地哼起了小曲。   这天的晚餐,他准备得格外丰盛──两炒两烹一汤一凉,色彩搭配得斑斓诱人,看上去就令人垂涎欲滴,胃口大增。   因为兰涛早上出门前说过今晚要回来和他共进晚餐,加之庆祝沈琦彻底滚出他们的生活,所以田园才会如此费心费神。   可到了晚上七点,兰涛迟迟还未归来,田园担忧之下,不禁给兰涛拨了个电话,手机响了好久才播通,听得见对面的环境好象很嘈杂,田园心中纳闷,正欲问兰涛身处何处,兰涛却在电话对面心急似火地低声道:“园!公司出大事了!爸爸被捕了!一切等我回去再说,你哪也别去!在家等我……”     第八十八章 深渊(下)   田园在家坐等兰涛的归来,心急如焚。   兰涛归来时已近午夜时分,一听到开门声,田园“腾”地一下站起身,迎了上去。   只见兰涛一脸倦容,眉头紧锁,田园善解人意地帮他脱去外套,正欲开口问“到底发生了什麽?”   兰涛冲他一摆手,示意先不要问,同时迅速掏出手机去书房打电话。   兰涛在打电话时,声音时而焦急,时而恳求,时而无奈,时而心痛……   虽然兰涛没说他是打给谁,但田园能知道,他一定是打给兰家那些旧交,打给那些曾受过兰氏恩惠的合作夥伴,诉说兰氏眼下遇到的困境,以求得到帮助。   半个小时後,兰涛带著满脸阴霾回到客厅,他一屁股坐进沙发,将手机扔到一边,并用手揉搓著太阳穴,却不发一言。   田园从来没见过兰涛象此时这般颓废,他知道兰氏企业一定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否则兰涛不至於到此境地。   田园握著兰涛的手,良久,兰涛睁开眼睛,看著田园,眼中满是无奈和惋惜,他缓缓对田园道:“陈叔叔的爸爸,就是那位对兰氏起到很大提携作用的高官,被对手弹劾了,老爷子在开国家会议时突发心梗死在会场,之前陈老的对手就已经在暗中针对他,并且掌握了很多不利於陈老的证据,这也是为什麽兰氏最近一直被财政署查账的原因,陈老这棵大树一倒,他原来的阵营纷纷落马,这其中也包括兰氏,爸爸因为涉嫌操控股市、贿赂、洗钱三项罪名,今天被警方秘密逮捕了,兰氏的资金账户和不动产都已经冻结,我们家,大难临头了!”   这个消息,无异於晴天霹雳,震得田园头晕目眩,好久没有反应过来!   良久,田园喃喃地说:“怎麽会……兰氏不是一直本本分分经营的麽?怎麽会惹上这麽大的麻烦?”   兰涛握著田园的手,语气沈重地徐徐说:“兰氏是以网络通讯起家的,後来在金融、房地产等领域也有渗透,在当前社会这麽鱼龙混杂的竞争环境下,一家资产几十亿的企业想要持续发展,不但要有商业眼光,还要和官场有著紧密联系,那些官场上的潜规则是避免不了的,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啊!其实每家公司都大同小异,揪出来没有哪个是清白的,但人家背景比我们硬,而我们倒霉罢了!”   闻听此言,田园瞠目结舌,不知应该怎样安慰兰涛,良久,他又喃喃问:“那接下来……该怎麽办呢?”   兰涛沈沈地叹著气:“不管怎麽说,想尽一切办法,要先把爸爸保释出来!如果按这三项罪名论处,爸爸可能被判十五年以上徒刑,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可怎麽吃得消啊!唉!现在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看著痛不欲生的兰涛,田园的心也被揪得象断裂般疼痛,他紧握住兰涛的手激动地说:“涛,你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的!现在咱们自家人不能乱了阵脚,伯母那边……怎麽样啊?”   兰涛看著田园道:“我回来这麽晚,就是刚从我妈那里回来,她老人家一直在哭,爸爸这一生一直一帆风顺,没有经历过什麽大的挫折,没想到老了还要面临坐牢的厄运,让她怎麽承受得了?”   “那现在谁陪著她呢?”田园关切地追问。   “姨妈还有我叔叔都在那边,我是放心不下你,才回来看看,明天一早要找律师谈给爸爸保释的事情……”   田园看著兰涛筋疲力尽的样子,再看看时间已经是午夜一点多,田园扶著兰涛的肩道:“别说那麽多了,你赶快休息一下吧,明天还有正事……”   这一夜,兰涛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乎都没怎麽睡。   第二天清早,他就开始给兰氏的专职律师打电话,商讨保释父亲的事宜,从兰涛的表情里,田园推断保释很难,但他也不敢多问,只好默默地在生活上关怀著兰涛。   田园很早就起来给兰涛准备早餐,兰涛只吃了几口就匆匆起身准备赶往公司,田园跟在他後面急切地问:“涛,要不……我陪你去公司吧?”   兰涛回过头来看著田园,眼中满是焦虑和不安,他想了想对田园说:“不用了,你去也做不了什麽,现在公司乱成一团,你去了,我还要替你的安危担心,你就在家好好呆著吧,等我的消息……”   说完,兰涛就匆匆出门离去。     第八十九章 深渊(上)   可是,田园哪里放心得下?   当天报僮送来的晨报,头版赫然印著《国内通讯业巨头兰氏企业老总因涉嫌多起经济违规而被警方拘捕》。   打开电视,新闻中热播的也是有关兰氏被清查的种种报道。   田园坐立不安,他心乱如麻,虽然他不是很懂经济,但看这势头,他心里也明白,情况比想象得还要糟糕!兰氏真的大难临头了!   他开始颤抖著双手拨打兰涛的电话,想知道兰涛那边情况如何,可是打不通!   兰涛的两部手机以及他的办公室电话不是无人接听,就是占线!   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的田园,最後义无反顾地穿上外套,开车直接去了兰氏总部大楼。   田园一踏进兰氏总部的大门,就看到昔日辉煌气派的总部大厦再也不复往日光彩,一层接待大厅堆满了大批记者,人声鼎沸,闪光灯“啪啪啪”晃个不停。   几个忠诚的兰氏老将打著官腔,应付著这群记者,但这些贪婪的记者显然不满足,七嘴八舌问个不停,都想获得有关兰氏案件的第一手资料。   虽然保安在一边努力维持秩序,想阻止这些记者上楼,但情况显然在渐渐失去控制。   田园站在这群记者後面,根本挤不进去!   幸亏人事部经理杨昆仑眼尖,看到了田园,深谙兰涛和田园关系的杨经理,指示一个保安引领田园绕开人群,乘坐一架贵宾专用电梯直接去了兰涛所在的副总裁办公室。   田园原以为兰涛的办公室会清静一些,却未料是一样的嘈杂不堪!   只见兰涛神情焦急地坐在办公桌前,他身边围绕了一圈与他催要货款的商人!这些人皆是与兰氏有业务往来的合作夥伴,包括通讯行业一直为兰氏供货的许多供货商。   因为兰氏奉行先发货後付款的原则,所以他们欠著这些供货商大笔货款,如果兰氏不出事,那麽凭兰氏一贯的信誉,供货商是无需担心货款被拖欠的,日後这些款项一定会被结清。   可现在兰氏出了这麽大事,这些供货商当然担心自己的血汗钱打了水漂,所以都急不可耐地前来索债!   而此时兰氏的账户已被银行冻结,兰涛又上哪去筹划这些巨额的货款呢?   兰涛耐心地和这些商人做著解释工作,说兰氏的运作是没有问题的,现在遇到的问题只是一些误会,问题很快会得到解决,待到那时账户解冻,兰氏一分钱也不会差这些供货商的。   可惜这些见利忘义的商人哪里会听兰涛这些苦口婆心的解释呢?兰氏老总被拘捕了,他们现在只能抓住兰涛这唯一的一个当家人不放!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只要能让自己不蒙受损失。   看著兰涛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能说服这些人的无奈表情,田园心里真是痛极了。   此时,黄助理带著一干保安进来,强行将那些哭爹骂娘的供货商驱赶出去,并将门锁死,兰涛的办公室才暂时恢复了平静。   现在,办公室只剩下兰涛和田园二人,兰涛剑眉紧锁,看著慢慢走近他的田园,沈沈地叹了口气,手重重地拍著额头,有些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田园不知应该怎样安慰他,只好慢慢走到兰涛身边,轻轻蹲下,伏在他膝盖处,将他的右手放在自己两手之间,希望兰涛能感知爱人支持的力量。   突然,办公室门的锁被打开,兰涛猛然睁开双眼,二人的手迅速分开,并且齐齐望向门口,只见黄助理闪身进来,神情不安地对兰涛道:“兰副总,您太太来了,要不要请她进来?”   兰涛疑惑不解地:“我太太?”   “是啊,就是您太太朱蒙蒙,她现在就在外面等您,非要见您。”   此时,兰涛才反应过来,原来黄助理指的是自己的形式太太朱蒙蒙,一听是她,万事牵头的兰涛顿觉气不打一处来:“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来干什麽?不见!”   第八十九章 深渊(下)   “你不想见我!可我想见你!”随著一声尖利的女声,挤在门口的黄助理被一把推开,一个身著淡黄裙装的年轻女子飘然而进,此人正是朱蒙蒙。   心力交瘁的兰涛冷眼看著朱蒙蒙,厉声问她:“你来干什麽?”   “你说呢?”朱蒙蒙冷冷地看著兰涛,此刻的她,与半年前黄助理找来那个要为富人作替身孕母的女学生有著巨大反差,以往单纯青涩的目光里充满了急功近利的味道。   旋即,朱蒙蒙旁边待客的沙发上“忽”地一下坐了下来,动作充满了不屑。   坐下来後,朱蒙蒙冷笑著对兰涛道:“你让我独守空房,空自担了个兰太太的虚名,也就罢了,可现在兰氏企业出了这麽大的危机,你也不知会我一声儿,这就不对劲了吧?”   “笑话!兰氏企业出现危机和你有什麽关系?”气急败坏的兰涛冲朱蒙蒙吼道。   “呵呵,怎麽没关系?不管怎麽说,我也是你名义上的妻子!兰家荣我荣!兰家损我损!”朱蒙蒙丝毫不惧兰涛的厉色。   看著面前恬不知耻的这个女人,在商海里摸爬滚打了几年的兰涛,已经大致猜出了她此行的目的,兰涛只恨自己当初有眼无珠,非要搞这麽一出多此一举的形式婚姻,搞得田园不开心,父母也不满意,结果却引来这麽一条母狼!   可现在就算兰涛悔得肠子青了也无济於事,事到如今,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了。   兰涛靠坐在椅子上,冷笑著问朱蒙蒙:“直说吧!今天来,你有什麽目的?”   “好!既然你把话说得这麽明白,我也就不掖著藏著了!明说吧,本来你对我就没感情,现在你们家又出事了,我在兰家呆著也没什麽意思,请你尽快把咱们的协议了结了吧!”朱蒙蒙连珠炮似的放出这麽一段话。   兰涛不动声色地对朱说道:“OK,你要走,我也不留你,咱们把那份协议作废,你就可以走了。”   朱蒙蒙捉弄似的看向兰涛,语气中满是讽刺地反问他:“就让我这样灰溜溜地离开兰家?你想得倒轻松!”   “你还想要什麽?我先前不是给过你五十万了吗?”兰涛厉声问道。   朱蒙蒙拿出协议,“啪”的一声甩到兰涛面前,用手指将桌子敲得“当当”做响:“按照协议,我离开兰家时,我现在住的那套复式小楼可是归我的!如果你不想给我房子,折成现金给我也行!”   看著朱蒙蒙高仰脖子理直气壮的样子,兰涛快气疯了,这个女人进门不过半年,自己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并且在婚前就一次性给了她五十万,现在兰家出事了,她生怕会连累自己所以想跑路,但走前还要敲兰家一笔竹杠!   兰涛忍著满腔怒火,冷静地对朱蒙蒙道:“没错,协议是有这麽一条,但前提是你为兰家留下後代的情况下!你很明白咱们婚後井水不犯河水,现在你清清白白离开兰家,我先前已经给了你五十万,这就足够了!再想要房子?没门儿!”   听兰涛这样说,朱蒙蒙“忽”地一下站起来,声色俱厉地对兰涛喊道:“我不管!我没生出孩子,那是你不行,跟我没关系!反正我离开兰家,你就要给我一幢房子!否则我跟你没完!我去告你!我让你……身败名裂!”   看得朱蒙蒙一副无耻的泼妇样儿,兰涛气急反笑:“你去告吧!你找几个资深律师问问,看咱们那份协议法律承认不?你也不用脑子想一想,咱们都没办理结婚手续,按照法律规定,我先前给你那五十万,都属於你不当得利!想让我身败名裂?好啊,反正现在兰家是墙倒众人推,不怕多你这一个喽罗兵,实话告诉你吧,你现在住的房子已经被银行冻结了!因为兰氏欠著银行大笔贷款,如果到时兰氏资不抵债,不但房子要卖,以前借给别人的资金也要回笼,包括你手里那五十万!”   “你……你……你……无赖!”朱蒙蒙毕竟年纪轻经验少,被兰涛义正辞严滴水不漏的一番话抢白得面红耳赤、语无伦次。   “哈哈哈!到底是我无赖?还是你想趁兰家出事敲一笔?朱小姐,和我斗?你还嫩点儿!别看兰家出事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果你真想和兰家斗,没你好果子吃!你眼前现在有两条跑,要麽,咱们把协议作废,你那五十万我不再追究,你走人!要麽,你留下来,等待法院最後对兰家审查的结果,不过到那时我就不敢保证你手中那笔资金的安全了。”兰涛狠狠地给朱蒙蒙下了最後通牒。   “你……我……”听著兰涛铿锵有力的一番话,朱蒙蒙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她是真怕已经到手的资金打窝里飞了。   看朱蒙蒙软下来,黄助理不失时机地将她拉走,对她恩威并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後把那份协议作废,将她打发走了。      第九十章 深渊(上)   朱蒙蒙走後,身心俱疲的兰涛沈沈地叹了口气。   凭心而论,兰涛对待任何一个人,包括亲人、朋友或是下属,都可以说是仁至义尽,对朱蒙蒙这个形式妻子也不例外。   本来和朱蒙蒙这桩形式婚姻,在实施过程中兰涛就已经在後悔,他也一直在考虑怎样对朱蒙蒙作出妥善安置,在给她一定补偿的同时,让她平静地离开兰家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如果不是兰氏出事,兰涛原定计划,就是把朱蒙蒙现在所住那套房屋赠予她,同时自从他们交往,他每月都付给朱三万元作为家用,这还不包括兰太太赠予朱蒙蒙的首饰以及兰涛买给她的名牌衣物、箱包等贵重物品。   可眼下在兰氏突然出事这个危急关头,朱蒙蒙突然找上门来要补偿,让兰涛感到真的很寒心。   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他们不是事实夫妻,也有著夫妻之名,在丈夫落难之时妻子立马拔腿走人同时要求分割财产,怎麽也说不过去,兰涛不曾薄待於朱蒙蒙,未料她如此薄情寡义,也可见这种形式婚姻真是不可靠。   回过头来看,在危难时刻一直不离不弃陪在自己身边的,还是那个跟随自己八年的平凡男人──田园。   此时的兰涛,真是百感交集,他无奈地看著田园,低声说道:“现在,你一定在在心里……笑我当初……有眼无珠……”   田园一把抓住兰涛的手,定定地看著他说:“涛!你怎麽能这麽说?我们是真正……的夫妻啊!我怎麽会在这个时候笑你呢?”   兰涛无奈地苦笑著,一把将田园揽在怀里,喃喃地说:“幸好我身边还有你……还有你……”   田园抚摸著兰涛宽阔的後背,不断抚慰他道:“放心吧,我会永远陪你身边的,相信我,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兰氏眼下的危机是暂时的,一定会雨过天晴的!我们还是来商讨一下怎样营救伯父吧……”   兰涛放开田园,语气诚恳地对他说:“兰氏这次的危机真的很重,我想了很多办法,也找了所有能找的关系,但因为父亲的罪名太重,所以目前不能获得保释,而且最後要交纳大笔赎金,具体金额还不清楚,园,你要有心理准备,兰氏这次……很可能会破产,我们很可能要白手起家,你跟我……要受一阵子苦了……”   田园真挚地看著兰涛:“涛,我跟你,本来就不是想享福的,咱们之间,原来差距……这麽大,”说到这里田园低下头,“我心里还有一定压力……”,之後又信心倍增地抬起头,“真要白手起家,我会一直支持并陪在你身边的,你公司需要我就来你公司,你公司不需要我就另找一份工作贴补家用。”   被田园的目光鼓励,兰涛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近几日来布满愁容的面庞露出罕见的微笑,他感慨地将田园搂进怀里,忘情地亲吻著他的额头、脸颊……   晚上,兰涛带著田园回到兰府。   自从兰志坚被拘捕,兰太太就病倒了,卧床不起。   兰涛和田园到达时,府上除了有几个直系亲属在陪同兰太太以外,还有一位他们都熟悉的朋友──陈蓉蓉。   蓉蓉的祖父即前任总理,也是兰氏以前坚实的靠山,正因为陈总理这次在党派斗争中被对手弹劾而突发心梗去世,引发了他那一派的倾覆,直至连累到兰氏企业。   所以陈家和兰家现在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看到陈蓉蓉,兰涛关切地询问她:“陈爷爷的事,请你们全家节哀顺变,葬礼……办得还顺利吧?”因为父亲突然被捕,兰涛没顾得上去参加陈总理的葬礼,只派了心腹去吊唁。   蓉蓉沈痛地冲兰涛点了点头,答道:“爷爷的病是老毛病了,只是这次在会场发病去世,还是让我们全家心痛不已!葬礼办得还算顺利,毕竟爷爷从政这麽多年了,在国内可谓是德高望众,所以国家给予的葬礼级别也是很高的。”   “噢,那还好……陈叔叔那里,一切还好吧?”兰涛又关切地询问蓉蓉父亲的近况。   蓉蓉无奈地摇摇头:“不太好,爸爸的事业最近全面停止了,他也处於停职被审查阶段,所幸他做的事业并不大,所以问题不算太多,可能最终的结果也只是重罚加全面整顿。”   蓉蓉父亲陈炎论胆量和魄力都不如兰志坚,所以事业发展得没有兰氏那麽辉煌,触角伸得也没那麽广,没想到这倒因祸得福,大树倒下时伤得并不重。   第九十章 深渊(下)   兰涛点著头:“噢,那还好,我回头抽空去探望陈叔叔和阿姨,也请你们全家想开些,陈爷爷的事不要太难过。”   蓉蓉善解人意地看著兰涛道:“谢谢,我们家目前一切还好,兰伯父的事我们听说了,我这次来就是代表我父母聊表关切之情的,你们家现在是多事之秋,正是用人之际,你不必急於去探望我父母,还是先处理好伯父的事情再说。”   面对如此懂事的陈蓉蓉,兰涛也不知应该说什麽好了,只好不住地点头,按说,陈家这次遇到的难并不比兰家小,老爷子被对手设计气得突然发病去世,家族的事业也受到巨大冲击,可陈蓉蓉在这种情况下还冒险前来探望,其真诚之心可见一斑。   就连躺在病榻上的兰太太都感激得不住流泪,拉著蓉蓉的手哽咽地说:“蓉蓉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谢谢,谢谢你们全家……在这个时候还记得我们……”   陈蓉蓉笑著握紧兰太太的手:“伯母,您就别跟我客气了,咱们两家还分什麽彼此吗?只希望笼罩在我们两家头顶的乌云能快点过去,我们两家还能象以前一样平静地生活……”   “会的!一定会的!”兰太太擦试著眼角的泪花,哽咽地说道。   陈蓉蓉起身告辞时,兰涛回过头对田园道:“你陪陪妈妈,我去送送蓉蓉。”   田园乖巧地点点头,在兰太太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在这危难时刻,兰涛自然而然地把田园当成了自家人,对此,兰太太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在兰家落难之际,能不离不弃的,就是自己人,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力量。   兰涛送蓉蓉到门外,二人一路上良久无语,在这个多事之秋,这两个家族年轻的继承人都是心事重重,胸中似有千言万语,但一时之间却又不知说什麽好。   最後,蓉蓉抬起头,轻声嘱咐兰涛:“我来之前,我爸爸让我转告你,伯父的案件,很复杂,牵扯的人也很多,有商界的,也有政界的,所以最後的罪名可能会很重,这个你要有心理准备……”   兰涛沈重地低著头应道:“这个,我心里有数……”   蓉蓉迟疑地看著兰涛,然後从挎包里掏出一封信札,递给兰涛,继续说:“这上面的几个联系人,是爸爸目前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几个官员,你找找他们,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来酌情减轻伯父的刑罚,爸爸说了,如果能以罚金来减轻罪行,就算砸锅卖铁,你也要在所不惜,把人救出来再图後计……”   “我明白!谢谢陈叔叔的相助,陈叔叔所想,也是我目前正在做的,虽然很难,但我会拼尽全力的!”   陈蓉蓉无限怜惜地看著兰涛那张已经明显憔悴的面容,轻声说道:“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呀……”   兰涛无奈地苦笑著:“呵呵,我会的,谢谢关心。”   送走陈蓉蓉,兰涛回到母亲的卧房时,发现田园正坐在母亲床前,端著一个粥碗,悉心地一勺一勺喂母亲吃粥。   看到兰涛进来,立在一旁服侍兰太太的张妈急忙解释:“少爷,本来应该我来做,田少爷非要抢著做……”   兰涛冲张妈一挥手,示意他已知情,她可以下去了,张妈依照吩咐退了出去。   看著母亲和田园其乐融融、温馨和谐的一幕,兰涛感觉由衷的欣慰。   他走到田园身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对他道:“我来吧,你上去把咱们的卧室收拾一下,有很多东西佣人不知怎样摆放,我没让他们动。”   田园会意地点头,将粥碗递给兰涛,礼貌地对兰太太道:“阿姨,我先上楼去了?”   兰太太微笑著点头,表示认可,目送田园的背影离开。   待田园离开卧室,屋内只剩母子二人之时,兰太太有些惋惜地微微颔首:“多好的孩子,又仁义又懂事,还孝顺,长得也清秀,可惜就是个男孩子……”   第九十一章 深渊(上)   兰涛无奈地笑道:“他如果不是男的,我还用费这麽多事麽?妈,再说男孩子怎麽了?只要人品好、孝顺你们,踏踏实实跟我过一辈子,不一样麽?”   兰太太轻轻叹著气:“可是……俩男人生不出孩子呀!”   “妈,这个……再说吧,不行找人工代孕也行,现在还是先别讨论这个了,把爸爸救出来再说。”   “唉,谁说不是呢,蓉蓉把她爸的意思转告你了麽?”兰太太叹息著说。   “嗯,转告了,我心里有数,明天就著手去办。”   “小涛啊,”兰太太拉著儿子的手轻声说,“经历了这场磨难,妈妈更加觉得,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地比什麽都重要……”   说著,兰太太眼角渗出泪光。   兰涛放下粥碗,轻轻地帮母亲试去泪痕,柔声安慰她:“妈,您就放心吧,我会尽力的,相信爸爸吉人自有天相,这次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兰太太宽慰地点著头对兰涛道:“妈明白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兰家的希望就全在你身上了,你早点去休息吧,妈不吃了,要睡一会儿。”   “好,妈您好好歇著吧,我下去了。”看著母亲合上双眼,兰涛细心地为母亲掖好被角,端著碗悄悄地出去了。   兰涛回到他和田园的卧室,发现房内已经收拾一新,近期穿用的衣物田园都已经叠挂整齐。   看到兰涛进来,田园体贴地说:“先去洗澡,早点休息,明天你还有正事。”   兰涛点点头去了浴室。   是晚,两人相拥而卧,沈默不语,田园感受著爱人胸中的焦虑,不知该怎样安慰他。   良久,兰涛摸了摸田园的脸,轻声对他说:“趁咱们这些日子住在府上,你要对母亲亲近些,嘴甜些,妈现在已经在试著接受你了,待到我们家风雨过後,那时爸妈心里也接受你了,你就可以堂堂正正地进入兰家了。”   田园乖巧地依偎在兰涛怀里,喃喃答道:“我知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担心你……”说著,田园抬起头,凝视著兰涛英武的面容,最近些天,兰涛明显见憔悴了。   自从兰志坚把兰氏的担子一点一点压给兰涛,兰涛就拿出拼命三郎的劲头,没日没夜的加班,他身心方面承受著比一般同龄人多得多的负荷。   象他这个年纪的豪门公子哥儿,业余时间都在琢磨怎样泡妞、寻欢作乐,可兰涛把大部分精力给了事业,当然还有田园这个爱人,和同龄人相比,兰涛真的要成熟稳重许多,思考问题也比较全面,而其实他不过是个刚满二十七岁的年轻人而已。   同时,在田园眼里,兰涛不仅仅是甜蜜的爱人,更是自己忠诚的朋友、坚强的後盾、永远的伴侣。   所以,他替兰涛担心,怕年轻的他承担过多重任,最後会不堪重负倒下……那样的结果田园不敢想象。   “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只有你身体好了,兰家才有希望转危为安,因为你是中流砥柱啊……”田园抱紧兰涛的腰身,在他怀里轻声说道。   听到爱人这样说,兰涛舒怀地笑了,他把手伸进爱人的内衣,抚摸著他丛林深处温热的隐秘处喃喃道:“放心吧,我身体棒得很,不会有事的……”   田园翻身伏上爱人的身体,一边柔情地亲吻他,一边把手伸向他炽热坚挺的凶器,暗笑著道:“我当然知道,这是最好证明……”   接下来,压抑而急促的喘息声和肉体的碰撞声回荡在这间宽敞的卧室,这是他们相爱以来第一次在兰府主宅同住,也是第一次在主宅欢爱……   虽然时间是这样不合时宜,但再大的灾难也阻挡不了两个健康男人对彼此炽热的爱恋……     第九十一章 深渊(下)   在兰志坚被捕後的几周内,有关部门对警方、政府部门的两位高官采取了行动,此外,还有数百位其他各级官员因此案落马。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兰涛开始和律师商定对策,四处奔走,疏通关系,为营救他父亲做一切努力。   中间遭过冷遇,也受过白眼,那些身居高位、曾受过兰氏恩惠、在兰氏风光之时和兰家人称兄道弟的得志小人,现在翻脸不认人,更有甚者,落井下石。   兰涛从顺境的颠峰猛然间跌落到逆境的谷底,世态炎凉让他那颗年轻的心倍受挫折,虽然他努力让自己坚强、镇定、隐忍,但巨大的压力还是让他时时感到无奈。   这些挫折和磨砺都镌刻进了他那张英武的面容,令刚刚二十七岁的他愁眉不展、略显沧桑,对於这些,田园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兰志坚被警方拘捕将近半年了。   在此期间,因为案件极其复杂,此案已经被退回补充侦查两次。   按照程序,该案应当在退回补充侦查结束後的一个月到一个半月的时间内提请公诉。   初审结果终於出来了,兰志坚因为涉嫌内幕交易罪、单位行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并处罚金八亿元!   这个结果是兰涛不能接受的,兰志坚已经五十五岁,患有高血压、动脉硬化等多项疾病,兰涛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年近花甲的父亲在监狱中度过晚年,於是,他开始了艰难而漫长的上诉工作。   此时,陈炎推介给兰涛的关系人──一位政府部门检查系统的高官,暗示兰涛:如果在上诉期间罚金缴纳及时,到时律师以兰志坚认罪态度好、罚金缴纳及时,以及兰志坚身体欠佳,不宜服刑为由,申请缓刑,那样二审结果很可能会改判,兰志坚的刑期可以改为缓期执行。   这样的话,兰志坚即使是戴罪之身,但可以在家中执行,最起码不用忍受牢狱之灾。   於是,兰涛开始想尽一切办法筹措这笔数额惊人的罚金。   兰志坚被警方拘捕後,兰氏资金账户被冻结,兰氏股份曾长时间停牌,随著案件逐渐明朗化,兰氏账户解冻,兰氏股份复盘,但股价出现暴跌,致使兰氏总资产大幅度缩水。   之後,兰氏企业内部运作也出现剧烈震荡,许多长期合作夥伴纷纷撤单停止供货,公司业务一度面临停顿,有些高管改换门庭提出辞职,公司内部人心惶惶,十万员工都为自己的饭碗忧心,害怕兰氏倒下後自己失业。   为了稳定人心,保证企业的正常运作,兰涛不得不动用大量资金去现金提货,但这样做的後果是公司资金链条暂时出现紧张。   所以实际上,现在兰氏账面上已无多少流动资金。   情急之下,兰涛只好把包括兰家主宅、自己和田园所住住宅、朱蒙蒙先前所住住宅等多套兰家房产还有父亲多年来珍藏的古玩字画待价出售,出售不了的就向银行或典当行抵押借款,但即便如此,也凑不足那八亿元高昂的罚金。   实出无奈,兰涛开始了奔走借款,向所有能说得上话的各界友人借款,但尽管他想尽一切办法,最後还是有两亿元的差头。   几乎是一夜之间,兰涛的头上就增添了许多白发,额头上的抬头纹更深了。   田园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田园抓著兰涛的手,急切地问道。   办法不是没有,在兰志坚出事以前,兰氏和沈氏有个合作项目,按照协议,沈氏以合作的方式投资2.5亿元,参与兰氏具体实施建设的B市晨风家园项目的开发。   但中间兰家突然出事,这个项目就搁浅了。   如果这笔工程款能到帐,那兰家眼前的危机就可以化解,兰涛可以用这笔钱去救老爹的命,而这个项目也不会耽误,因为兰氏其他项目的运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资金回笼是早晚的事,到时,回笼的资金,就可以用於这个“晨风家园”项目的建设。   可眼下,兰志坚的案子等不了,上诉之後终审结果很快会出来,那时的判决就是最终判决,无法更改。   所以兰涛必须赶在终审结果出来之前,把罚金缴清,为救父亲做最後的努力。   实出无奈,兰涛亲自去沈氏企业向沈氏的当家人沈瑞求助。   第九十二章 深渊(上)   兰涛在沈氏的总裁办公室见到沈瑞,沈瑞身著一身浅灰色阿玛尼正装,脸上挂著招牌式的微笑,一如既往般深沈、含蓄,让人猜不透他内心在想什麽。   兰涛竭尽全力想试图说服沈瑞继续“晨风家园”这个项目,他恳切地对沈瑞道:“沈总,沈氏所担心的,无非是兰氏有没有能力承担风险,但请你相信,虽然家父因为经济案件而身陷囹圄,但这并未影响到兰氏企业的正常运作,就在日前,兰氏和美国最大的IT公司麦道尔还签署了一个合作项目,可以说,兰氏所有的项目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就算晨风家园後期出现什麽问题,以兰氏的综合经济实力,也完全可以应对。”   听完兰涛的一番话,沈瑞微微一笑,扶了扶鼻梁上的白金镜架,徐徐对兰涛说道:“兰总,你的意思我明白,关於晨风家园这个项目,我的态度一直是力主和兰氏共同完成,但你也清楚,兰氏目前遇到些挫折,这就令这个项目变得复杂起来,上次沈氏抛开董事例会,超过半数的董事坚决反对继续这个项目,因为毕竟前期投入资金数目不小,所以一旦出现风险,沈氏的损失是惊人的,兰总啊,我虽然是沈氏的一把手,但沈氏的规模你是清楚的,在大事件上,我也要听取大多数董事的意见,所以关於这个项目,沈某实在是爱莫能助,希望兰总能理解。”   沈瑞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已经委婉地拒绝了兰涛要求进一步合作的要求,兰涛听後,失望之情可想而知。   深藏不露的沈瑞在拒绝兰涛的同时,还不忘记做个顺水人情,他继续道:“我知道兰氏目前遇到些困难,从我个人角度来说,咱们两家是世交,你和我弟弟还是多年的至交,所以我个人这边倒可以借给你一些资金,当然数额不大,不过一两千万还是有的,聊表我的一点心意。”   兰涛勉强笑了笑,无奈地谢绝道:“谢谢沈总的好意了,这个……就先不必了。”   在回去的车里,兰涛思前想後,怎麽也有点不甘心,他摆弄著手机,最後下定决心,给沈琦挂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後,兰涛有些尴尬地问道:“喂,是阿琦吗?”   “噢,是我,兰涛吧?”沈琦在电话对面平静地答道。   “嗯,是我,那个……你现在有时间吗?见个面好吗?”兰涛以前从来没在这班同学面前如此低声下气过,但现在被逼上梁山,实在没有办法了。   “噢,好的,你说地点。”   “那……就在西街的浪潮咖啡厅吧,”说著,兰涛看了看表,“两点左右,我等你。”   “好,我马上下楼,不见不散。”   “OK,不见不散。”放下电话,兰涛的心里升起一线希望,他驾车去了那家咖啡厅,静静地等待沈琦的到来。   其实兰涛离开後,沈瑞就马上召见了沈琦,因为老奸巨滑的沈瑞预见到兰涛会找到沈琦,所以就把自己的意思提前和弟弟讲明了。   “你一定不要心软!这不是你我个人的小事情,事关沈氏的发展和名望!若说晨风家园这个项目,和兰氏合作,资金上的风险只是一方面,另有一方面问题,是政治上的风向问题!父亲现在在国会担任要职,你心里很清楚咱们的靠山是正在任上的唐总理,而兰志坚的案子,牵扯到唐总理的对立面陈总理一派的利益,所以在眼下这种敏感时期,咱们沈氏一定不要站错队伍,和兰氏这个项目无论如何不能做!”   哥哥都这样说了,沈琦自然也不敢多说什麽,所以现在放下兰涛的电话,他心里在微微的叹气,他很清楚兰涛找他的原因,但他也犯愁一会儿怎麽应对兰涛。   两人见面後,寒暄几句,兰涛就切入主题,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沈琦,同时阐明这个项目对眼下的兰氏是多麽重要,希望沈琦能助自己一臂之力,说服他哥哥沈瑞和兰氏合作这个项目。   沈琦平静地看著兰涛,心里在无奈地叹气,良久,他轻声对兰涛道:“阿涛,不是我不想帮你,你也明白沈氏现在的当家人是我哥哥,我只是个主管具体业务的执行副总裁,象这种大的合作项目,没有董事会多数人的认可,是无法执行的,如果我孤注一掷非要执行,必须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强有力的借口,否则势必会造成多数董事对我的抵制,请你……理解我吧……”   听到沈琦这样说,兰涛低下头,沈沈地叹了口气,片刻,他喃喃地说:“我理解,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沈琦定定地看著兰涛,随即恳切地对他道:“阿涛,我知道你眼下遇到了困难,我也不是那无情无义之人,这样吧,我个人这里可以借给你一笔资金,是我祖父留给我的遗产,现金方面可以凑齐三千余万,另有一些是不动产和宝物,如果需要我可以作价变卖……”   兰涛看著沈琦,无奈地笑了一下,而後轻声道:“阿琦,不必了,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我还是另想办法吧……”   第九十二章 深渊(下)   傍晚,兰涛到家时,田园不在,可能是出去买菜了。   兰涛在落地窗前伫立良久,点燃了一支香烟,呆呆地注视著脚下这个暮色降临、车水马龙的城市,这个留下他太多美好记忆的城市。   兰涛知道,也许他将要长期远离这个城市了。   不知沈思了多久,房间的门被打开了,田园拎著菜篮子走了进来。   看到客厅漆黑一片,窗前恍惚站著兰涛,田园很惊诧,他放下手中的篮子打开吊灯,缓缓走到兰涛身边,轻声问:“怎麽不开灯?”   失意的兰涛慢慢回转身,看著爱人那张清秀的脸,又瞟了一眼他放在客厅墙角的菜篮,片刻,兰涛无声地笑了,他轻轻抚摸著田园的脸喃喃道:“也许……以後我就有时间陪你上街买菜了……”   闻听此言,田园更加诧异,他握住兰涛的手询问道:“先别说这个……说说你和沈氏谈得怎麽样了?他们肯合作了?”   兰涛无奈地冷笑了下,悠悠向客厅中央的沙发走去,一屁股坐下来,而後看著田园轻轻摇了摇头。   田园大张著嘴,他深知这个项目对此时的兰家来说是多麽重要,须臾,田园疾步奔过来,坐到兰涛身侧,急切地问他:“他们为什麽不肯合作?”   兰涛叹了口气徐徐道:“还能为了什麽?怕承担风险吧,其实……只要我们两家合作,这个项目即使出现问题,也赔不到沈氏身上,毕竟兰氏这麽大的摊子在那铺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是第一责任人,有问题自然是我们先顶著……唉!我们现在难就难在……急需现金,而人家……不给你行这个方便……”   “那怎麽办?你没找……沈琦想想办法?毕竟你们是那麽多年的朋友!”田园冲口而出。   兰涛苦笑著摇头:“沈琦也不敢作主,其实我明白沈瑞的想法,他不和我们合作,不仅是担心资金风险,更多出於政治风向上的考虑,毕竟父亲是陈总理一边的人,而陈氏一支现在是败走麦城,唉……”   看著兰涛失魂落魄的样子,田园的心也凉了半截,良久,他喃喃地问兰涛:“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兰涛沈默著,片刻,他轻声道:“办法当然也有,你知道张炎吧?”   这个人田园当然知道,他是大名鼎鼎的兰氏董事会副主席,十年前他所领导的资产庞大的张氏集团并入兰氏旗下,成为兰氏企业仅次於兰志坚父子的第二大股东,他也理所当然地坐上了兰氏第二把交椅。   接下来,兰涛徐徐道:“张氏企业并过来以後,张炎的野心一直有,但那时父亲为了兰氏的发展壮大,对他多有容忍,父亲在时,他不敢有什麽举动,可现在父亲突然出事身陷囹圄,他的机会就来了,这些日子,我为营救父亲奔走,张炎也没闲著,他暗中联络了国外的布恩财团,又拉拢了很多小股东,增持手中的兰氏股份,大有要取父亲而代之的架势,现在他阵营的股份份额已经直接逼近我们,他也是唯一一个有能力拿出两亿现金收购我手中兰氏股份的人,只是一旦这样做了,那麽他在兰氏的股份就超过我和父亲,成为兰氏第一大股东,那时,父亲和我就将失去在兰氏的主导权……”   “这怎麽行?兰氏是你父亲二十年苦心经营的心血呀!”田园激动地喊道。   “唉,我也是这样想,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敢走这步险棋啊……”兰涛沮丧地抓著自己的头发。   看著忧心忡忡的兰涛,田园的心很痛,他知道兰涛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否则他一定不会忍心拿自己父亲一生的心血去做交易。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沈氏不肯签晨风家园,我就只有将部分股权转让给张炎,从他手中套取现金去救父亲,毕竟父亲的安危比公司的存亡更重要,就如母亲所说,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比什麽都强……”良久,兰涛失神地望著前方如是说。   “涛……”田园双手紧握兰涛的手,眼中闪出泪花。   看著田园这般模样,刚强的兰涛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道:“别这样,宝贝儿,一切都没有那麽糟糕,就算我们慢慢退出兰氏,养精蓄锐之後也可以东山再起,等把父亲救出来,我准备带你和父母去一个安静的小城市,先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好好享受一下家庭生活再图後计……”   “涛!我……爱你……”情难自抑的田园激动地抱住兰涛的身体,在他怀中泪流满面,在这个时刻,兰涛想的只是他们一家四口,这怎能……让田园不感动?   晚饭兰涛吃得很少,他只喝了点粥,兰涛对田园说明天还要找张炎谈转让股份的事,就去卧室休息了,这些日子心神俱疲的他实在是累坏了。   田园在客厅里独坐了很久,他想了很多很多,最後,他慢慢踱到卧室,静静地蹲在兰涛床前,看著他那张英俊而又略显沧桑的面容,无限怜惜的田园心里渐渐打定了主意……   思忖再三,田园轻轻推醒了兰涛,看到兰涛慢慢睁开迷茫的双眼,田园轻声对他说:“涛,我哥哥……从家乡来了,刚通知我,现在他住在旅馆里,我去……看看他,给他拿点钱……”   兰涛“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急切地对田园道:“我陪你去吧!是不是妈妈身体不太好?”   田园急忙挡住兰涛的身体,安慰他道:“不是,妈妈的身体……没事,哥哥只是来探望一个朋友,不过既然他来了,我怎麽也得表达一点心意……”   第九十三章 深渊(上)   兰涛看著田园,善解人意地“噢”了一声,然後起身要去取他上衣口袋中的钱夹,同时对田园道:“我给你拿点钱……”   田园拦住兰涛的手紧忙道:“不用了,我这里家用的款子很充足,我从那里给哥哥取点就够了。”   兰涛每月给田园十万元钱作为家用,另外还给他立了个二百万的帐户,以备不时之需,田园平时花钱很节省,所以这个帐户里的钱就越来越多,这次兰氏出事,田园全拿出来交给兰涛,让他去救急,兰涛当然是感动,但并没有接受,他对田园说:“爸爸的案子需要的是大额的资金,你这些钱就留做咱们生活开支吧。”   现在听田园这样说,兰涛只好笑笑作罢,他伸出胳膊搂著田园,温和地对他说:“多拿点儿,哥哥他们的生活不容易,等把爸爸救出来,我们家没什麽事了,我陪你回趟家乡,去看看妈妈。”   田园有点难过地笑著应道:“嗯,好的,我知道,我会把你的意思转告给他们的。”   兰涛用额头顶著田园的头,亲昵地问:“我陪你去吧?”   田园婉拒道:“不……必了,你太累了,就别去了,我去去就回,你在家里等我。”   兰涛略作思考,而後笑笑说:“也好,你们哥俩好好叙叙旧,我就不掺和了,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嗯,知道了,你躺下接著睡吧。”田园缓缓起身,一边穿起外套,一边叮嘱兰涛道。   看著田园出门,兰涛复又疲倦地躺下,合上双眼。   田园下了楼,取了车坐了进去,却半天没有启动,他静静地把头枕在方向盘上,心中思绪万千。   良久,他慢慢地掏出手机,犹豫再三,终於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这个号码,是沈琦的。   接到田园的电话时,沈琦刚从机场送完人回来,他送的人,是他哥哥沈瑞。   沈瑞要去欧洲参加一个跨国企业CEO的高层峰会,在机场告别时,沈瑞叮嘱沈琦道:“我这次参加的会议,很重要,如果洽谈顺利,咱们对东欧市场的开辟将会一路无阻,家里一切就全交给你了。”   沈琦点著头问道:“嗯,哥你这次要去多久?”   “大约一星期吧,”沈瑞和蔼地笑著看著沈琦,而後搂住了他的臂膀,亲切地说:“遇到事要多和董事会那些元老们商量,凡事不可操之过急,有解决不了的问题给我打电话。”   “嗯,我知道了,哥你放心地去吧。”沈琦平静地答道。   送走哥哥,回到家中的沈琦刚刚换了衣服,他的手机就响了,他拿起来一看,居然是田园的号码!   沈琦的心中大为不解,他不明白,曾斩钉截铁地告诉他要中断二人联系的田园,为什麽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来电话。   电话接通後,沈琦轻声问:“喂,是田园吗?”   电话对面的田园在踌躇著,良久,才传来他微弱而动听的声音:“沈琦,是我,我现在……想见见你,可以吗?”   沈琦一愣,随即,他问道:“有什麽事吗?”   田园嗫嚅道:“电话里说……不方便,还是见面谈吧。”   听他这样说,沈琦顿了一下,而後平静地答:“好吧,你现在来找我?”   田园轻声应允道:“好的,告诉一下你住处的具体位置,你在家里等我,我现在就出发。”   平常的日子里,为了给自己一个空间,沈琦是单独居住的,现在,他把自己这套高级公寓所在位置详尽地告诉了田园,并嘱托他怎样行车更便利。   田园应允著,说“一会儿见”,就收了线。   放下田园的电话,沈琦在窗前站立良久,他静静地思索著,对田园此行的来意,他心里已经猜中七八分了,对此,他只能微微地叹了口气。   半个小时後,悦耳的门铃声如约响起,象得了号令的沈琦急忙转身去开门。   门打开後,沈琦看到,身著浅黄色皮外套的田园,就静静地站在他的门口。   第九十四章 深渊   看著眼前这个曾令他刻骨铭心的清丽男人,沈琦有点失神。   良久,田园轻轻问:“不请我进去吗?”   沈琦方才缓过神来,一边将田园让进屋里,一边尴尬地说著:“不好意思,请进,请进……”   田园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缓缓坐下,沈琦去给他沏茶,田园静静打量著沈琦,只见居家的他上身著一件宽松的浅灰色体恤,下身一条随意的运动长裤,脚踏一双绒布拖鞋,看上去是那样休闲随意,但配以他完美无缺的面颊以及飘逸的半长发丝,令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是那样的赏心悦目。   再看沈琦的房间,以白色和淡绿色调为主的现代装饰风格,简洁明快,但又不失温馨素雅,一如他的外表一般让人心旷神怡。   看著田园打量的双眼,沈琦暗暗笑著把茶杯递到他手中,同时轻声问:“你是……第一次来我这里吧?”   田园凝视著沈琦的脸,微微点了点头。   不知怎麽,沈琦感到,现在这样单独面对田园,浑身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自在,这对於一向心高气傲的他来说,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沈琦在田园斜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为避免尴尬他轻轻咳了一声,而後问田园:“怎麽样?感觉我这里,还可以吧?”   田园环顾四周,浅笑著答:“确实……不错,既漂亮,又舒服……”   沈琦略低下头,自信的微笑著,他是个讲究生活品质的人,无论是身居国外,还是身处国内,不论何时何地,他定会将自己的居所营造得如同他本人一般,华美、清新,随时给自己个好心情。   两人寒暄完毕,各揣心腹事的他们陷入短暂的沈默不语,良久,沈琦抬起头,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定定地看著田园问道:“今天来找我……有事吧?”   沈琦这样开门见山,田园也不便再遮遮掩掩了,田园看著沈琦,目光里充满了迫切的希望,他语气诚恳地对沈琦说:“是的,今天我是……为了兰氏的事而来……”   沈琦低下头,无奈地笑了,果然不出他所料,田园是为解兰涛之危而来,他还真不愧是兰涛的好知己啊。   沈琦没有多言,他想听田园说下去,片刻,田园嗫嚅著对沈琦道:“阿琦,你应该知道晨风家园这个项目对现在的兰氏来说多麽重要,可以说它关系著兰伯父是否坐牢,阿琦……”   话到此处,田园诚挚地看著沈琦,目光里充满了恳求:“你和阿涛是发小,也可以说你是兰伯父看著长大的,你就忍心看著他老人家晚年在牢狱中度过吗?”   沈琦抬起头,微皱著双眉,低声对田园道:“不是我不想帮兰氏,而是……晨风家园这个项目很棘手,我确实做不了这个主啊!相信我,我一直当阿涛是最好的朋友,兰家现在有难,如果可以帮,我决不会袖手旁观的……”   “阿琦!”激动之下,田园起身坐到了沈琦身旁,握著他的右手,急切地想说服他:“阿琦,我知道沈氏不接晨风这个项目,有政治上的考虑,但是,你们都是生意人,只要双方本著互利互惠,公平合作的原则,共赢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晨风家园这个项目对你们双方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是块一本万利的肥肉,即使你不做,以後也定会有别家公司来抢著做,只是眼下兰氏确实遇到困难了,迫切需要现金周转,所以才会急於达成这个项目。退一万步说,项目後期即使出现风险,也有第一责任人兰氏顶著,兰氏虽然眼下资金周转暂时出现紧张,但庞大的实力在那摆著呢,你到底担心什麽呢?”   沈琦看著田园握住他右手的那只手,轻叹了口气,无奈地笑著摇了摇头:“田哪,你想得太简单了……”   直到此刻,田园才感觉到自己的无礼,他略显尴尬地放开沈琦的手,但不放弃努力地继续说道:“阿琦,虽然我不是很懂管理,但我知道……你在沈氏的地位,你哥哥负责整体运营,工程管理这块一直是你负责的,以前兰涛经常跟我说,你脑瓜好使,又是学经济出身,做事有魄力、有手腕,沈氏好多获利丰厚的大项目都是你亲自操刀的,而且你不惧风险,有时在决策时甚至先斩後奏,但从来没有失误过。阿琦,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就算是我求你,帮兰涛一把,行吗?”   沈琦没有回答,他沈默著站起身,缓缓地走到窗前,凝视著窗外的景观,深思著。   田园静静地跟随沈琦到窗前,知趣地没有马上再说什麽。   半晌,田园小心翼翼地看著沈琦,对他轻声道,语气中透著掩饰不住的伤感:“阿琦,兰涛这一阵吃不好,睡不香,你看看他现在显得……比我都老,可其实他和你同龄啊!我知道,你心里有把握和兰氏成功完成这个项目,只是碍於一些因素不敢点这个头,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屠,现在看在我的面子上,你把它签下来,好不好?”   田园迫切地等待沈琦的答复,可沈琦的目光却仍然远远投在窗外,不作回答,也没有一丝反应。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中间沈琦点燃了一支烟,无声无息地吞吐著,却仍然静静伫立在窗前,不发一词。   随著他沈默的加深,田园的心也在一点一点的往下沈,他感觉希望越来越渺茫,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等待沈琦再一次的拒绝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琦回转身,冲田园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同时向客厅中央的沙发缓缓走去。   田园心里感觉很惊诧,他不知道沈琦葫芦里卖的什麽药,只好默默地跟著沈琦来到沙发前,面对著他复又坐下。   沈琦眼里暗含著笑,静静地注视著田园,同时吞吐著嘴中的烟雾,却仍然不置一词。   他那双会说话的俊美眼眸,直激得田园心里七上八下,慌乱不已,但又无法逃避,毕竟,今天是他主动找上门来的。   良久,沈琦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就在此时,他轻声问田园:“如果我答应你的要求,你准备怎样谢我?”   田园瞪大双眼,看著沈琦,惊喜地问:“你真的肯……和兰氏合作这个项目了?”   沈琦无奈地笑著,肯定地冲田园点了点头:“你都这样求我了,我能不答应吗?”   田园激动地起身坐到沈琦身旁,握著他的手有点哽咽地喃喃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沈琦平静地笑著,他伸出左手,抚摸著田园的鬓角,轻声问:“我只想知道,你以什麽样的方式来答谢我?”   表情有些尴尬的田园喃喃地说:“你放心,只要能帮兰家度过这场危机,你想我怎样谢你都没问题,或者,回头我和阿涛手提重礼亲自登门道谢,只是请你说说,你最喜欢什麽……”   未及田园说完,沈琦就冷笑著打断他的话,环顾四周大声对田园道:“你觉得我缺什麽?你看看我还缺什麽?那些物质的东西,对我来说还有意义吗?我喜欢什麽,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田园的脸红了,他微微低下头,他已经明白沈琦在暗示什麽了。   确实,沈琦什麽都不缺,美貌、才学、地位、财富,可以说应有尽有,自己无论送他什麽礼物,都似乎是画蛇添足,无此必要。   而沈琦真正想要的,自己又给不了……   沈琦专注地看著田园的脸,等待他的回答,良久,窘迫至极的田园抬起头,尴尬地对沈琦道:“阿琦,你别……为难我……”   闻听此言,沈琦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令如坐针毡的田园更加紧张不安。   笑够了,沈琦收起笑容,神情严肃地看著田园道:“为难你?你知道为了达成这个项目,我要付出什麽代价吗?”说著,沈琦用手指轻点著茶几对田园狠狠地说:“我要用全部身家,包括我个人在沈氏的全部股份还有祖父遗留给我的遗产做担保,去跟董事会那些元老们唇枪舌战,逼迫他们同意签署这个项目,最终很可能会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你觉得……我在为难你吗?”   田园无言以对了,此刻的他急得都快哭了,他想让沈琦拼尽全力,在这关键时刻帮兰涛一把,因为他不忍心看到兰涛心力交瘁的样子,更不忍心看到兰家落得个家败人散的下场。   可是,他又不想答应沈琦的要求,他很清楚沈琦想要什麽,只是那样,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   就在田园踌躇挣扎之际,沈琦突然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身体,急切地说道:“阿园,我本不想说这些,因为为了你,让我做什麽,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第九十五章 深渊   沈琦的突然拥抱让田园措手不及,他慌乱地躲闪著沈琦的身体,同时嘴中焦急地说著:“琦,别这样……求你……别这样……”   但沈琦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两人纠缠的结果是,田园被逼到了沙发的死角,身体深深陷进柔软的沙发里,沈琦半伏在他身上,此刻,沈琦那张美得惊人的脸庞就近在咫尺,那一贯盛气凌人的幽深眼眸中,此刻却蕴藏了掩饰不住的忧伤。   沈琦伸出手,死死握住田园纤细的手腕,近乎乞求地低声说道:“我说过,为你做什麽都是心甘情愿的,这次既然我答应你了,就算是赴汤蹈火,我也会完成自己的承诺,只是……”   话到此处,沈琦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他的眼中闪现出泪光:“我没有别的奢望,只求你今晚留下来,陪陪我……好吗?”   说完,沈琦定定地看著田园,目光里充满了渴求和希冀。   此刻,被挤压得呼吸困难的田园,额头和後背已冒出丝丝汗珠,他推著沈琦的身体喃喃道:“你先放开我,放开我……再说……”   沈琦无奈地放开了田园的身体,田园一边喘息著坐直身体,一边注视著沈琦的脸,目光里充斥了复杂的难以言表的情绪。   良久,田园冲沈琦微微点了点头,虽然这个动作很轻微,但还是给了沈琦莫大的惊喜!   他抓住田园的双手,大声问:“你答应了?”   田园无可奈何地再次点了点头,兴奋至极的沈琦抱著田园就要亲吻,却被田园微嗔著阻止了,田园对他说:“你先去……洗澡吧,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很显然,田园是想找个借口,告知兰涛自己今晚不回去,但他用“家”来形容他和兰涛的住处,还是让沈琦心里隐隐觉得不舒服。   不过,只要田园肯留下来陪他,就是最大的胜利,所以,这点小插曲沈琦就不在意了。   沈琦拍了拍田园的肩,迈著轻快的步伐,去了浴室。   听到浴室的水声哗哗响起,田园怀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拨通了兰涛的手机号,良久,兰涛才接听:“喂,园子?”   田园尽量压抑著自己慌乱的情绪,轻声对兰涛说:“阿涛,我今晚在……哥哥这儿……不回去了,陪他说说话,明早回去,你……好好休息……不必等我……”   兰涛善解人意地答道:“好的,他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你多陪陪他,同时转告我的问候,告诉他以後抽出空我一定去老家看望他们。”   “嗯,我……会的,你……好好休息吧……”说完这句,田园内心充满了矛盾和自责。   挂断兰涛的电话後,田园在沈琦家客厅宽阔的落地窗前伫立良久。   这个不平凡的夜晚,他将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与一个自己多年前一见倾心,之後又被他深深伤害的男人缠绵悱恻……   这到底是命运的捉弄?还是另一段孽缘的开始?   就在田园陷入深思之时,沐浴完毕的沈琦已经从浴室中踱出,他一边用毛巾擦著湿发,一边缓缓走到田园身旁,微笑著对他道:“我洗好了,你去吧。”   田园回转身,看著沈琦勉强笑了一下,而後脱掉浅黄色的皮外套,换好拖鞋,走进浴室。   沈琦捡起田园放在沙发靠背上的皮外套,放到鼻子下方嗅了嗅,开心地笑了。   他踱到客厅的酒柜前,斟了两杯优质的红酒,略作犹豫後,转身慢慢走向浴室。   沈琦推开浴室的门时,田园正站在他宽阔的更衣室里脱衣服,田园回过头看了眼倚在门口的沈琦,目光里充满了诧异,沈琦手持一杯酒,将另一杯轻轻放在旁边的小柜上,笑著问:“我看著你脱衣,紧张吗?”   田园无奈地笑了下,没有作答,继续脱衣服。   衬衫和长裤以及袜子都已经脱掉,最後只剩下一条青色的性感贴身内裤,田园犹豫了一下,最後还是俯下身,迅速地将它脱了下来,放在了一边的置衣架上。   脱得一丝不挂的田园,缓缓走进浴室里间,将与更衣室相隔的那道玻璃门慢慢合上。   他打开热水器的开关,调好温度,让温热的水流缓缓洒在自己身上,紧张的情绪似乎得到了一些缓解。   田园仰起脖子,让水流拍打著他发热的面颊,似乎认命地叹息了一声。   沈琦还站在原地,隔著那道朦胧的磨砂玻璃,静静地观赏著里间那正在沐浴的优美男体。   刚才,看到田园落落大方的一举一动,沈琦一边轻抿著杯中的红酒,一边在微笑著。   他在心里暗暗叹服,眼前这个男人,和以前相比,确实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经过一个优秀男人近十年的调教,他已经由一个木讷老实的普通男人变成了一个风情万种的人间尤物。   当然,最可惜的一点,调教他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想到这里,沈琦的笑容僵住了,过了片刻,象是下定决心似的,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迈近几步,“唰”的一声拉开了那道磨砂玻璃门。      第九十六章 深渊(高H)   看沈琦进来,田园吓了一跳,他身体下意识地向後退去,沈琦却步步紧逼,最後将田园顶在浴室的墙上,身体重重将他压住。   “别……这样……出去……再……”浴水溅落在两人身上,田园惊慌得语无伦次,手无力地推搡著沈琦的身体。   “为什麽要出去再试?今晚你是我的……在哪都一样……”沈琦在田园耳边温柔地说著,身体却将田园压得更紧了,他口中的热气喷酒在田园脖颈处,痒痒的,麻麻的。   双臂被沈琦高高举起按在墙上,身体贴合得更加紧密,沈琦灵巧的舌头伸进田园口腔,强健有力地在里面缠绕翻腾著,寻找著他的敏感点。   “呜……啊……”温热的浴水拍打著这两具赤裸的美妙男体,浴室里充满了令人闷热的湿气,现在口腔又被人占据,田园快窒息了……   “别……求你……”田园通身都变成粉红色,情欲的味道将他击晕,就连声音都散发著色情的味道,他喘著粗气躲开沈琦的唇舌,无力地将头向後仰去,重重地靠在了墙上,认命般闭上了双眼,眼角滑落的,不知是泪,还是水……   沈琦的唇落在了田园的脖颈上,他的皮肤白皙细嫩,在水的浸润上真如凝脂般光滑,口感真是太怡人了。   沈琦暗暗地笑著,将田园的一条腿缓缓抬起,用手指轻柔地按摩著那个令他神魂颠倒的菊花洞口,同时用浴水作润滑剂,伸进一个手指,再加进第二个手指……   啊!真舒服!里面又暖又滑!   很难想象,这个迷人的,被另一个男人宠幸了长达十年的洞穴,怎麽会还如处子那般紧致?   沈琦抬著田园的一条腿,又托起他的臀部,同时挺进自己的性器,只为寻找那一个令人销魂的契合点……   “啊!不……”终於找到了!被突然攻陷的田园大叫一声!   顺著水的滑润,几乎没费吹灰之力,沈琦的性器就一鼓作气,彻底挺进田园的菊穴深处!   沈琦喘息著,细腻地体会著自己性器在田园菊穴中的感觉……   这麽暖!这麽滋润!如果没有一个爱他至深的男人长时间的开拓打磨,很难想象会有这般令人销魂!   对此,沈琦是应该感谢兰涛?还是应该……嫉妒他?   而今天这一幕交合,对沈琦和田园而言,整整迟到了十年,如果生命可以轮回,他还会在十年前将田园……推开吗?   大脑在飞快地运转著,那些往事如影随形,飘散在眼前,令沈琦眩晕……   管不了那麽多了!他只知道,此刻他要将田园深深抱紧,重重地融入自己体内!   在这个意念催使下,沈琦深吸一口气,托紧田园的身体,下身开始了猛烈的攻击……   “呜……呜……啊……啊……”起先还拼命压抑著的呻吟在沈琦剧烈的撞击下终於冲破喉腔,色情地荡漾在浴室里!   “慢……慢点吧……受不……了了……”身体在沈琦的攻势下快节奏地摇晃著,剧烈地摩擦在浴室的墙上,这还不算,胸部的两点脆弱处被沈琦伸出一只手用力揉搓著,下身昂扬的性器也被他握在手中套弄,身体最敏感的几个地方全被沈琦攻陷,汗水混杂著浴水顺流而下,田园只感觉这副身体,都已经不属於他自己了……   “噢……噢……”因为抽插速度太快,室内空气太窒息,沈琦自己也感觉气喘吁吁,他喘著粗气,低声吼著,下身却更加卖力地抽动起来!   “呜……”一股热流喷涌而上,沈琦射了!他抖动著下身,让自己射得更彻底!似乎这样,才能标明他对这个男人的占有权,才能让他体内永远留下自己的印记……   待沈琦气喘吁吁地射过之後,他俯下身,看到田园仍然昂扬的性器,开心地笑了,沈琦蹲下来,口一把含住了田园修长的可爱性器,卖力地吞吐起来。   此刻的田园已经完全处於迷乱状态,他紧闭著双眼,任由沈琦吮弄著他的性器,手无力地耷在沈琦的後背上……   十分锺後,田园也射了,他睁开眼,看著沈琦的脸,有点惶恐地想将他的头移开。   但沈琦却微笑著看著田园的眼,嘴仍然含著他的性器,将他的精液全都吞了下去。   田园的精液,有点酸,有点涩,但更多的是……畅快淋漓的味道。   欢欲过後的沈琦疲倦地站起身,头顶著田园的额头,双手环住他的腰,两人都已是筋疲力尽,气喘吁吁,浴室的空气让他们感到窒息……   沈琦推开浴室的窗户,让热气尽快散去,夜晚的凉风吹来,刚刚欢爱过的两个男人感到神清气爽,花喷的水流还在不断地喷涌而出,沈琦给田园身上和自己身上都打上浴沫,温水将他们欢爱的痕迹冲洗一空,但是,那已经融入记忆里的淫荡一幕,能冲洗得掉吗?   冲洗过後,沈琦擦干田园的身体,抱著他,轻轻向卧室走去……   整个过程中,田园象个木偶人,任由沈琦摆弄,沈琦抱他时,他闭著眼,把头深深埋在琦的怀里,似乎睡著了一般,也似乎羞於面对这淫荡的一幕……     第九十七章 深渊   沈琦温柔地将田园抱到他的卧室,轻轻地放在床上,随手拧亮了卧室的灯,明亮的灯光让赤裸著全身的田园无所遁形,他羞愧地疾声说:“别开灯!别开灯……”   说著,从床上随便扯过一条毛毯将自己下身盖住,并且闭著眼睛,把头深深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看到他这副样子,沈琦无声地笑了,他知道田园还不能马上接受委身於自己这个事实,但他也坚信,他最终会征服他的,这个征服,不仅是身,更是心……   沈琦轻声在田园耳边说:“我把灯调暗一点,好吗?”   田园没有睁开双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沈琦开心地笑著,将卧室的灯调暗了一些,而後回到床上,轻轻拉扯掉田园身上的毛毯,对他温和地说:“让我好好看看你的身体,好不好?”   田园无奈地睁开眼睛,闪闪发亮的黑眸显得很无辜,沈琦将他拉到怀里,抱紧他的身体,炽热地亲吻他的脸颊、他的唇……   “噢……别……”田园在沈琦怀里小幅度挣扎著,发出猫咪一样微弱的抗议声,但根本起不到什麽作用,他被沈琦抱得更紧了,最终,他放弃了抵抗。   这副欲拒还迎的样子,真是让沈琦喜欢死了!   沈琦一边吻著田园,一边开心地微笑著,最後他放开田园的嘴,让他的头埋在自己怀里,目光却落在田园那具白皙光洁的躯体上,手在他光洁的身体上下游走著,最终落在那诱人的性器上……   “噢,这里……还有硬度呢,是不是还想……”沈琦一边用手轻柔地挑逗著田园的性器,一边在他耳边说著火辣的情话,羞得田园面红耳赤,在抓紧沈琦身体的同时,再次闭上了双眼,只是他急促的呼吸暴露了内心的慌乱……   冰雪聪明的沈琦知道,田园的乖巧表明他内心对自己的抗拒在减退,对此,沈琦开心不已!   他将田园的身体缓缓放平在床上,分开他的双腿立在两边,自己则伏在他两腿之间,一口叼住那诱人的分身,尽情地吸吮起来……   “啊……别……起来……”田园皱紧双眉,扭动著身躯,急切地伸出手阻止沈琦的行为。   沈琦无奈地抬起头,爬到田园枕侧,抚摸著他的面颊,轻声问:“怎麽了?你不喜欢吗?”   田园不作答,只是紧闭双眼,还是将头深深埋进枕里,手指把枕头掐得死死的……   他这样显然是印证著内心羞愧而无安全感,如果说刚才在浴室,在满室的雾气中他被突然袭击意乱情迷无力反抗,那麽现在到了卧室这麽安静暧昧的场合,一切都变得清晰明朗起来,在这张别人的床上,他要和他做著那令人羞耻的性爱之事,这让他……将来怎麽面对兰涛……   深谙心理学的沈琦显然懂得田园此刻内心的微妙变化,他不动声色地笑著搂过田园的身体,一边抚摸著著他的後背、臀部,一边轻声说:“你的皮肤这麽好,将来咱们觅到一个安静之处定居後,我特意为你建一座温池,用最好的中药作原料,请专业的SPA按摩师为你按摩,我敢保证,到了五十岁,你的皮肤还能如现在这般细腻光滑……”   沈琦深沈地说著令人心醉的美好设想,田园没有作答,但却把头陷得更深了,他微微颤动的身体,显然表明他内心是不平静的。   沈琦拍著田园的後背,深情地对他说:“跟我走吧,去一个咱们都喜欢的地方,让兰涛和一个女人结婚生子吧,那本来就是他……应该走的路啊……”说著,沈琦低下头,凑在田园头部,耐心地询问,“好不好,宝贝儿?”   他惊奇地发现田园头下的枕头湿了一片,原来他一直在啜泣,惊慌的沈琦急忙将田园的身体抱起来,急切地问他:“怎麽了?我哪句说……错了?求你别这样好吗?”   田园泪眼迷朦在看著沈琦,无声地啜泣著,随著啜泣他的身体跟著一起一伏。   看他这样,沈琦更加心疼,他将田园紧紧搂在怀里,抚摸著他的头轻声安慰他:“求你,别哭了好吗?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   良久,田园哽咽地说道:“十年前你一把推开我……连条後路都不留……现在你却这样逼我……你让我……怎麽办……”   闻听此言,沈琦身体一震,随後他将田园搂得更紧了,他也流泪了,他对田园喃喃道:“好了,我知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说了,不再逼你了,你也不要再哭了,好吗?”   田园在沈琦怀里轻轻点了点头,沈琦方才感慨地舒了一口气。     第九十八章 深渊(微H)   沈琦从後面搂著田园,两人这样沈默著相拥而卧,良久良久。   感受著自己怀里这具活色生香的清新肉体,沈琦不禁有点感慨,曾几何时,他朝思暮想的,就是怎样得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体,可现在一旦得到了,心里却是七上八下说不出来的滋味……   此时,两人强健的火热肉体在摩擦之下,沈琦的分身又起了强烈的反应,他慢慢地亲吻著田园後颈的肌肤,田园有点怕痒似的缩紧了脖子,沈琦暗笑著一边亲吻他,一边将田园的身体更加抱紧了些,性器在他後穴摩擦著,用手抹了一些唾沫做润滑……   “嗯……别……嗯……”田园小声嘟囔著,他的声音听不甚清,沈琦笑著没有理会,仍然忘情地吻著他,同时下体自然而然地找到了那个密洞,猛地攻了进去……   “噢……啊……”田园突然发出了一声大的呻吟,随後他的身体随著沈琦的攻击有节奏地律动著。   从後面插入──这种动物最原始的性交方式,是阳具插入最深,同时也是给人快感最为强烈的一种性交方式。   沈琦喘著粗气,他的大肉棒全根埋入,他更加用力地环住田园的身体,每一下插入就直达田园菊穴底部,每抽出一下再插入都象要把田园贯穿……   “啊……啊……呜……啊……”田园拼命压抑的呻吟声在沈琦的剧烈攻击下断断续续发了出来。   剧烈抽插了一百多下,沈琦突然很想看看田园现在的样子,他扳著田园的身体,把他翻转过来,看到双眼微闭面色潮红剧烈喘息的田园,沈琦心里真是感觉爱难自禁,他亲吻著田园的唇,同时对他轻语道:“这麽敏感,这麽默契……你的身体比你本人诚实多了,你敢说对我一点感觉没有吗?为什麽……你就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呢?”   田园紧闭著双眼,不予作答,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正面回应沈琦。   看他这副模样,沈琦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将田园的双腿抬起来,搭在自己双肩上,一边温柔地揉搓著田园胸前的两粒粉红,一边从前面再次进入他的身体……   “啊……啊……别再……啊……”田园伸出手下意识保护著胸前的敏感点,却被沈琦一把拿下放在身侧,下身的攻击却更加猛烈了。   田园的双腿被这样搭著,密穴被塞得满满的,剧烈的撞击一波接一波的袭来,田园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床上被沈琦顶得移动不止!他下意识地抓住了床单,随著沈琦的猛烈进攻,他抓住床单的手攥得更紧了……   ……   沈琦和田园这场性爱大餐从头半夜九点多开始,沈琦象疯了一样变著花样的折腾田园,他试了好多姿势,前进式、後进式、侧进式、站立式,到後半夜两人结束大战时,都已经是筋疲力尽,神昏智迷,相拥著这样沈沈睡去了。   第二天清晨,沈琦刚从睡梦中醒来,就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的田园,发现自己身边空空如也,田园早已不在!   他猛地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发现田园已穿戴整齐,此刻正坐在床边静静地看著他。   沈琦一把拉住田园的手焦急地问道:“你这就要走?”   田园看著沈琦,徐徐点了点头,眼中闪著复杂的情绪。   “再陪我……呆一会儿不行吗?”此刻失望透顶的沈琦就象个任性的孩子。   田园无奈地握了握沈琦的手,轻声答道:“再呆一会儿……最终我还是要走,琦,咱们不能……纠缠下去,否则兰涛会起疑心的,而且,你应该明白……这个时候我是不会离开兰涛的,请你……理解……我请求你的事,就拜托了……”   说完,田园定定地看著沈琦,目光里充满了恳切和希望。   沈琦冷笑了一下无奈地低下了头,田园慢慢地站起身,拎起外套,缓缓向门口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沈琦冷冷地说道:“放心,我是个一言九鼎的人,答应你的,我就是赴汤蹈火也会办到!只是……”   说到这里,沈琦的声音有点哽咽,田园没有回转身,但也没有继续向前走,他就静静地立在那里,听著沈琦接下来的话语。   须臾,沈琦嗓音沙哑地继续说:“只是你的心肠如此之冷,是我始料未及的,你总说和兰涛感情深,他需要你,你不能离开他,为此可以容忍他的一切一切,甚至为了救他的家人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但反过来,你却如此漠视……另一个真心待你的人,我这一生从来没有……活得如此失败过,也许从今天起……我的心应该死了……”   听著沈琦这番情深意切的话语,田园的内心说一点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但是田园也知道,他不能回头,他一旦回头,就会万劫不复,那样会深深伤害另一个深爱他的好男人,一个和他共同生活了八年多的好男人,他无论如何下不去这个手……   所以,田园狠了狠心,大踏步向门口走去,一把拉开门,走了出去,在他重重合上门的瞬间,沈琦眼底的泪汹涌地飙了出来……   田园到家时,兰涛已经去了公司,他给田园留下了字条:园,我买了早餐,你回来可能凉了,热一下再吃,今晚不必等我吃饭,公司有事,吻你。   看著兰涛那熟悉的苍劲有力的楷书,田园的眼角湿润了。     第九十九章 深渊   晚上,田园做好丰富的饭菜,没有马上享用,一来他不是很饿,再来,他想等等兰涛。   虽然兰涛说他会在公司吃,但田园知道兰涛吃那枯燥的工作餐回回都吃不饱,害得他每次回家後,都要半夜到厨房找吃食,有时顾不得热就冷著吃,田园自然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田园打开客厅的台灯,调到最小亮度,斜倚在沙发上,电视也没开,托著下巴,低头沈思著。   房间里只听到挂锺滴滴答答的声音,还有就是美丽鱼儿在鱼缸中翻滚游戏的哗哗水声……   正在田园低头陷入沈思之时,客厅的门被打开了,兰涛那熟悉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看到兰涛,田园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他站起身走向兰涛,一如既往般欲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同时轻声问:“今天怎麽回来得这麽早?”   可是今天兰涛的表情有点怪异,他定定地看著面前的田园,右手垂著,左手拎著皮包,却不肯交给田园,只是呆呆地盯著田园。   田园被他盯得有点发毛,刚要问“怎麽了”,只听兰涛手中的皮包“!当”一声掉落地板,兰涛上前一步,猛然把田园抱在怀里,抱得是那样紧那样激动!   惊诧不已的田园刚要问个究竟,只见兰涛又猛地放开他,欣喜若狂地盯著他的眼,而後摇晃著他的双肩,激动地大声对他道:“沈氏答应和我们签署晨风家园了!今天款项已经划拨过来,爸爸有救了!”   听到这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田园也感慨万端,他抚摸著兰涛的背喃喃说道:“这……太好了,我就说吉人自有天相,爸爸一定会没事的……”   兰涛开怀地大笑著,猛地抱起田园,在客厅中央疯狂地转了两圈儿!   田园笑著拍打他的後背:“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小心咱俩都摔倒……”   欣喜若狂的兰涛难掩心中的激动,他搂著田园在沙发上一同坐下,颇为感慨地说道:“这次多亏了沈琦那小子,听说他起早召开沈氏董事局会议,以全部身家做担保逼迫全体董事通过这个项目,作为多年的朋友,他真是够情够义啊!”   一听到沈琦的名字,田园的心猛地颤动了一下,他心虚地低下了头,但他又不想让兰涛看出什麽端倪,所以只好勉强笑著点了点头。   兰涛没有注意田园表情的微妙变化,他认真地对田园道:“回头等把爸爸救出来,咱们定要设宴好好感谢一下这小子!”   田园心里苦涩地翻滚著,但看到兰涛毫不知情对沈琦感激涕零的样子,他表面上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点著头应和著兰涛:“噢,那当然是……应该的,爸爸的事情怎麽样了?”   话题一转,田园转到了兰志坚的案子上来。   兰涛收起笑容,有点沈重地说:“我已经找律师商量过了,明天就把罚款缴到司法机关,相关领导点过头,说只要罚金缴纳及时,爸爸被判处缓刑应该没有疑问。”   “嗯,那就好,明天你还有正事要办,今天早点休息,你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也没吃,咱们赶紧吃饭,然後你早点去睡。”田园握了握兰涛的手,轻声说著,起身去厨房端菜。   田园把三盘精致可口的炒菜端上桌,最後又端上一碗他花了两个小时精心熬制的补汤,兰涛瞪大双眼看著那碗汤,感慨道:“呵,还炖甲鱼汤了?你也太贤惠了吧?我身强体壮的,用得著这麽补吗?”   田园笑道:“看你这阵都瘦成什麽样了?”说著他凝视著兰涛头顶早生的丝丝华发,心里更加心疼得紧。   兰涛憨厚地笑著:“嗨,没事儿,男人嘛,要禁得起风雨,才能成就一番事业,我去洗手……”   心情大好的兰涛脱下外套,哼著小调去了卫生间洗手,田园在餐桌前缓缓坐下,微微叹了一口气。   待到兰涛洗好手跑过来,田园又换了一副温润如水的笑脸,兰涛在他对面坐下,夫夫二人开始安静地享用田园精心准备的这顿晚餐。   ******************************   两周後,不出意外地,兰志坚被法院宣布判处有期徒刑五年缓期三年执行,并当庭释放。   兰志坚劫後重生,一家人自然是分外开怀,当晚,兰涛就携田园回到兰府,和父母共进晚餐,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场面分外动人。   餐间,田园有些拘谨,这是他第一次和兰氏夫妇共同进餐,正所谓丑媳妇怕见公婆,他心里哪能不紧张?   兰涛深深体谅爱人的心理,席间不停寻找话题活跃著气氛,兰氏夫妻也是笑容可掬,不断打量著田园,并嘱托他多吃菜,眼里充满了温情。   兰太太还温和地询问著田园家里有什麽人,以及他家乡的一些风土人情,田园礼貌地一一回应。   看来,兰志坚夫妇已经在慢慢认可田园这个男性儿媳的身份,最起码表面上他们能对田园客客气气的,田园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餐後,一家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饮茶、嗑瓜子,闲聊。   田园殷勤地起身给兰涛父母递茶、敬烟,兰涛在一旁翘著二郎腿笑看著自己爱人的贤惠表现,同时用眼偷偷瞄著父母满意的神情,心里自然是分外高兴。   看著忙碌的田园,兰太太对他轻声道:“你坐下来吧,那些事让佣人做就好了。”      第一百章 深渊   田园依言在兰涛旁边坐了下来,兰太太和兰志坚相视而笑。   兰太太看著田园,须臾,她和蔼地徐徐对田园道:“你跟小涛好了这麽多年,我和你叔叔知道,平时一直都是你在照顾小涛的生活,为此,我们早就想当面致谢,请谅解叔叔阿姨的失礼吧。”   兰太太的话让田园心里很感慨,这些年的隐忍、心甘情愿甘当他背後的男人、就算对方为了压力而结婚也不计较……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兰太太云淡风清的一席话里烟消云散了……   当初是抱定即使不被承认也会跟定他的想法,所以付出多少辛苦、忍受多少歧视都会在所不辞,但夜深人静时,心底那份失落和委屈还是有的,只是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尤其不想让深爱他的兰涛知道这一切……   所以现在突然被对方家庭认可,田园心里苦尽甘来的感觉可想而知,红了眼圈的田园略低下头,努力调整著内心的翻江倒海。   片刻,他抬起头,咬了咬唇,平静地笑著答兰太太道:“阿姨,您别这样客气,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小涛好,我们这个家庭好,我付出多少都是开心的。”   兰涛欣慰地看著田园,握了握他的手,田园羞涩地回望了兰涛一眼,低下头笑了。   看此情景,兰志坚夫妻再次相视而笑,兰志坚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架,大度地说:“都是一家人,互相就不要说客气话了,这次我大难不死,更觉得一家人情谊的珍贵,金钱有价,情意无价啊……”说到这里,兰志坚看著兰涛,语重心长地对他道:“小涛,要懂得珍惜啊。”   兰涛懂事地冲父亲点了点头:“爸,您放心吧,我们会彼此珍惜的。”   兰太太笑著起身,对田园道:“他们父子要谈谈工作上的事,你跟阿姨来小书房,阿姨有话对你说。”   田园有些惶惑地站起身,兰涛冲他点了点头,鼓励他跟随母亲而去。   看到兰涛鼓励的眼神,田园内心有了勇气,他乖巧地跟随兰太太来到小书房。   进屋後,兰太太温和地请田园在黄花梨木椅上坐下,她走到书柜前,打开书柜门,又用钥匙打开里面暗藏的小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一只深棕色丝绒包装的精致小盒。   兰太太拿著那只盒子,款款走到田园旁边的椅上坐下,而後轻轻推到田园面前并打开,只见里面是只极为奢华气派一看就价值不扉的高档金表。   兰太太轻声对田园道:“这款37钻的Patek Philippe金表是你兰叔叔一位生死之交送给他的情谊之物,全世界限量版只有十几块,你叔叔这些年一直没舍得佩戴,现在阿姨送给你,祝福你和兰涛的情谊历久弥新,相互扶持一起走下去。”   Patek Philippe表是世界排名第一的名牌手表,田园一听说兰太太要把这只昂贵华丽的奢华之物送给自己,就吓了一跳,他惶恐地连声对兰太太道:“不不不……阿姨,这太贵重了!小园可受不起!您还是珍藏起来给叔叔留用吧。”   兰太太微笑著对田园道:“阿姨知道你和兰涛的感情深到什麽程度,所以送给你的礼物,一定是配得上你们这份情意的珍贵之物,这是叔叔和阿姨的一点心意,你就不要推托了。”   听兰太太这样一说,田园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但这麽贵重并且有内涵的礼物,他还真的不敢接受。   看田园汗颜的模样,兰太太笑著把手表盒扣好,而後硬塞入他手中,言道:“只要你愿意,从今天起,我和你叔叔就是你的另一对父母,爸爸妈妈的心意,做儿女的岂有不收之理?。”   兰太太把话说得这麽亲热,田园更加感觉不好意思,这礼看来是兰太太给男儿媳的过门礼,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收下了。   田园手握著那个贵重的礼物,脸涨得通红,嘴中喃喃说道:“谢谢妈妈……”   兰太太欣慰地点头:“这就对了。”   其後,兰太太又询问了田园他和兰涛生活上的一些情况,并建议他们如果乐意,就搬回主宅这边居住,田园答应著,说和兰涛回去商量一下。   田园和兰涛回自己的住所时天色已晚了,因为今天对兰家来说是个格外惊喜的好日子,所以二人都饮了一定量的酒,细心的兰太太怕他们酒後有闪失,不让他们自己开车,让兰府的司机送他们回去。   二人坐在後座上,心情大好的兰涛满面红光,一直紧握著田园的手,并且询问他:“妈妈给你礼物了吧?”   田园惊奇地看了兰涛一眼,而後笑道:“你这个鬼东西,原来早就知道?”   兰涛笑著答:“我知道她今天会给你礼物,但不知是何物,妈妈搞得神神秘秘的,说到时我就会知道了,拿来我看看……”   田园无奈地笑著,将兜里的那个精致小盒子递给兰涛,兰涛打开一看,面露惊异之色:“谑!妈妈挺大方呀!这块表当年刘叔叔送给我爸的时候,我知道,爸爸一直没舍得戴被妈妈收藏起来了,我曾向妈妈要过几次,可她老人家就是舍不得给我……”   说著,兰涛搂过田园的臂膀,摸著他的脸挑逗他道:“你这儿媳的面子挺大呀,刚一过门就给你这麽贵重这麽有意义的礼物……”   田园不好意思地掐了兰涛一把,同时偷著瞄了一眼前面的司机,司机倒是一本正经专心开车的样子,当然以他的本分,他就是听到什麽也不会表露出来。   兰涛假装吃痛地“哎哟”了一声,却笑著把田园搂得更紧了。   田园甜蜜地依偎在兰涛肩膀上,良久,他轻声问兰涛:“你说这块表不仅贵重还有意义,是不是有什麽特指啊?”   兰涛看了看田园,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了,他点了点头对田园道:“送表的刘叔是爸爸一起长大的至交,两人有几十年的情谊,深如手足。”   “噢,这样啊……那妈妈送这块表给我是希望咱们也象他们一样感情深厚吧?”田园喃喃问道。   兰涛微微点了点头,他似乎陷入了某些往事。   田园并不知情,他还在无心地继续问兰涛:“涛,那刘叔叔现在在哪呢?不在国内吧?我没听你说过啊!”   兰涛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了,良久,他轻声答道:“刘叔叔已经……去世了,死於一场意外事故,他是为了救爸爸……才会身受重伤最後不治,如果没有他舍身相救,可能当年身遭不幸的那个人,就是爸爸了。”   闻听此言,田园惊异地抬起头,看著兰涛,却看到他眼中闪现的泪花。   第一百零一章 深渊   从兰涛口中,田园得知这个刘叔叔是兰志坚多年的莫逆之交,两人关系好到无话不谈。   当年,他们二人曾合作在南美洲开发金矿,却因为得罪当地黑社会突遭伏击,刘叔叔为掩护兰志坚身受重伤,後来不治身亡。   这段生死之交带给兰志坚永远沈痛的回忆,也正因如此,他对好友赠予他的礼物视为珍宝,珍藏起来不敢轻易碰触。   今天,兰氏夫妻敢把这块代表著一代人深厚友情的标志性物件赠予田园,可见他们对儿子和田园这份感情默默的认可。   同时,这块意义不凡的手表也暗暗寄托了兰氏夫妻衷心的期望,即:希望这一对年轻人的感情能如他们父辈当年的情谊一般──碧海青天、至死不渝。   聪慧的田园,当然能领悟兰氏夫妻的这番美意,到家後,他就小心翼翼地将这块手表收藏了起来,作为永远的纪念。   劫後重生的兰家,其後当然是痛定思痛,重整旗鼓,这些暂且按下不表。   先来说说从欧洲归来的沈瑞。   这位沈大总裁,回到沈氏後听到的最大新闻,就是他那个宝贝弟弟沈琦,顶著众人压力,趁他不在时做了个惊人之举,把他千叮咛万嘱咐交待其不要做的晨风家园给签下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沈瑞可以说怒发冲冠、火冒三丈!   他马上就把沈琦叫到总裁办公室,看著平静地坐在自己对面的弟弟,恼怒至极的沈瑞“啪”的一声把和兰氏签署的那份文件甩到沈琦面前,高声质问他:“说!你为什麽要这样做?”   沈大总裁发起火来一扫往日那副斯文儒雅的形象,脸颊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看上去煞是吓人。   这回,弟弟的擅做主张是真的把他气坏了。   对於哥哥的大发雷霆,沈琦早有心理准备,此刻他抿了抿嘴,平静地看著哥哥答道:“哥,你先别恼,听我解释……”   “还有什麽好解释的?我问你!我走时怎麽和你交待的?”沈瑞直视著弟弟,眼中冒著怒火,手指都在颤抖。   沈琦向前探了探身子,竭尽全力想说服哥哥:“哥,你听我说,我全面权衡过这个项目,这个项目,对咱们沈氏可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你不要再说了!”沈瑞猛地拍了下桌子,怒吼著打断了弟弟的解释!这个举动惊得沈琦神色也是一凛。   “利弊得失!我早已经分析得很清楚!你心里不是不知晓!可在这种情况下,你居然还敢置沈氏利益於不顾,趁我不在时签下这个项目,是不是都为了那个姓田的男人?”   沈瑞的提问让沈琦大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想到哥哥会洞察他和田园的微妙关系,刚才还信心满满想要说服哥哥的火热之心凉了一半。   沈琦微微皱紧了秀美的眉毛,他轻声问沈瑞:“哥,你这是什麽意思?”   沈瑞看著弟弟,一声冷笑:“什麽意思?什麽意思你心里恐怕比我更清楚吧?你之所以敢顶著众方压力,冒天下之大不韪签下这份协议,和头天晚上那个田某人的深夜拜访不无关系吧?”   说完,沈瑞气势逼人地注视著弟弟的面部表情,他的眼中满是识破对方心机的得意之情。   这下,沈琦的心彻底凉了下来,他的表情由刚才的震惊无奈转为恼羞成怒,一种被人窥探隐私的羞辱感袭上心头,他低声质问沈瑞:“哥,你派人跟踪我?”   弟弟这样发问,沈瑞儒雅的面庞有些挂不住,他微微扶了扶金丝镜架,佯装平静地答:“不算跟踪,只是必要的了解!”   “了解?了解你怎麽会连我的私生活都了如指掌?哥,你管得太宽了吧?”沈琦恼怒地质问哥哥。   沈瑞毕竟是一个跨国企业的堂堂掌门人,即使做了窥人隐私的苟且事,也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是你的哥哥!我有权利保护你,并对你的个人生活进行必要的了解!”沈瑞大言不惭地答道。   听到沈瑞这样回答,沈琦无奈地将身体向後仰去,他叹了口气,低声对沈瑞道:“哥,我真没想到你会是这个样子……”   沈瑞脸上闪过一丝羞愧,但这只是一晃而过的表情,很快,他的脸上又浮现出狠厉之色,他冷声质问弟弟:“先不要把话题茬开!你不得不承认为了这个姓田的,可以说是绞尽脑汁!   我只是不明白,他何德何能?一个比你大近十岁的男人能把一向心高气傲的你迷得这样五迷三道?”   “哥!我说了,那是我的私生活!任何人没有权利横加干涉!哪怕是我的亲人,也不行!”沈琦硬硬地答道。   “如果你和他的关系令你丧失理智,进而影响了自己的判断力,做出违背自己家庭的愚蠢举动!我就不能不管!”沈瑞毫不让步。   “哥!你放心,这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我说了,晨风家园我做过全面权衡,风险也做过评估,如果咱们沈氏无利可图,我是不会签署的,这个项目我会跟到底,到时有什麽差错,你唯我是问就好了!但公事是公事,我的私生活,还是请你少过问的好!”沈琦的态度也越发强硬。   看到弟弟如此执拗,沈瑞无奈地长叹了口气,他沈默片刻,徐徐对沈琦道,这回他的语调放缓和了:“琦,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吗?”   “当然知道。”   “琦,我派人了解过田园的身份,他和兰涛已经同居七八年了,你纵然喜欢男人,怎麽会喜欢上一个跟了别人的老男人?对这点,哥哥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们之间,以前到底发生过什麽?”   “哥,我求你……不要再追问好不好?我不愿意回答的问题,无论别人怎麽问我也不会答!有一点请你放心,以後我再也不会把私人感情掺杂到工作中来了。”   “唉!哥哥只是不希望你用情太深,迷失自己而屡屡被人利用,最後搞得伤痕累累才转身,我总觉得这个姓田的不是什麽简单角色,琦,你别再和他纠缠下去了。”   “哥,你别再说了,我的事我自有分寸,如果没什麽事,我下去了。”   “好吧,既然如此,你先下去吧,哥哥的话,希望你三思。”   沈琦没有再做回答,他站起身,冲沈瑞微微颔首,转身出去了。   看著他的背影,沈瑞摘下鼻梁上的镜架,重重地叹了口气。      第一百零二章 晴天霹雳   兰府花厅,繁花似锦,月照窗棂,晚景怡人。   兰涛匆匆推门进入时,没有看到约他前来的母亲,却看到一位身著素净裙装的秀美女子立於窗前。   见兰涛进入,那女子回转身来,冲兰涛浅浅一笑,复又将视线投向窗外,吟出淡淡的几句诗:“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後。”   身著阿玛尼立领衬衫的兰涛听此诗句,微露笑意,将手中搭著的衣服搭於一边的座椅,款款走到女子身边轻声问:“蓉蓉,今天你怎麽有空?”   蓉蓉没有正面回答兰涛的问题,只是浅笑著低下了头。   就在此时,却听身後有位妇人的声音传来:“是我让她来的。”   二人回头一看,是兰太太。   兰太太微笑著,走近兰涛和蓉蓉,蓉蓉表情略带羞涩地向她回礼:“兰伯母。”   兰太太满意地看著蓉蓉点了点头。   继而,蓉蓉略带迟疑地看了眼兰涛,而後对兰太太轻声道:“伯母,如果没有什麽事……我先回去了。”   兰太太笑著点了点头回道:“好,你早点回去吧。”   蓉蓉向兰涛轻声道别後,就匆匆离开了花厅。   看著儿子注视著蓉蓉背影、略带诧异的表情,兰太太暗暗笑著,对兰涛低声道:“多好的女孩子,真正的大家闺秀,贤妻良母的最佳人选,错过她,是一生的遗憾。”   兰涛诧异的目光投向母亲,而後无奈地笑道:“妈,是我们之间没缘分,也是我没那个福分,祝福她早日觅得佳偶。”   兰太太轻叹了口气,而後看著兰涛认真地问:“涛啊,如果这样的好女孩,在愿意接受你目前的一切的前提下,伴你一生,你会接受吗?”   兰涛惊异地看著母亲,而後皱著眉头对她道:“妈,您怎麽又说这个?您和我爸不是已经……接受小园了吗?现在凭空插进一个人来让小园如何自处?”   兰太太无奈地笑著低下头,而後抬起头来严肃地对兰涛道:“我们接受小园进入兰家没有错,但你和小园不可能正式举办婚礼,我的想法是择个良辰吉日,我和你爸认小园为义子,让他堂堂正正进入咱们兰家,你和他的关系一如往昔;同时,兰家不能没有後人,我侧面征求过蓉蓉的意见,感觉她对你用情很深,也知道她愿意在接受小园的情况下与你成婚,你看这样一来,两位最优秀的伴侣都陪伴在你身旁,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兰涛沈沈叹了口气,沈默片刻,对兰太太道:“妈,您真是糊涂啊,真正爱上一个人都是极其排他的,你这样让我们相处一室,不是自找麻烦吗?你忘记了朱蒙蒙的教训?”   兰太太认真地道:“蓉蓉和蒙蒙可不一样,蓉蓉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礼,凡事只要经她认可,她一定会说到做到,我也怕委屈了她,所以把事情说得很明白,但她真的很开通,她说即使婚後也会给你充分的自由,也就是暗示你可以自由选择和她以及小园的相处模式……”   “妈,您不要再说了!不管怎麽说,这个建议我是不会采纳的!因为这会害人害已,至於孩子,该有时一定会有的,只要您给我时间就行。”兰涛疾声打断兰太太的话,坚定地表达著自己的立场。   看著兰涛义无反顾的神情,兰太太伤感地叹了口气,缓缓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的夜景自言自语道:“就知道你会这样决定,你呀,死改不了的强脾气……”   兰涛走到母亲身侧,轻轻环住她的臂膀温和地说:“妈,您就……别为我们的事操心了,儿孙自儿孙福,就让我们自己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吧,我今天来,是想问爸爸的检查结果怎麽样?”   兰太太看了眼兰涛,沈重地摇了摇头:“不太好,已将病理分析结果递交权威部门等待最後判断,恶性的可能性很大……”   心力交瘁的兰志坚好不容易逃过牢狱之灾,却因长年的积劳成疾,在出狱後的体检中被查出胃部罹患肿瘤,是否为恶性尚在判定中。   听此消息,兰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抬头对兰太太道:“妈,我去楼上看爸爸。”   兰太太点了点头,却在兰涛转身的瞬间轻声对他说:“我和你爸的最大心愿就是在有生之年看到兰家有後,你纵是不愿意结婚,也不要让我们太伤心,其他……我就不多说了,你看著办吧……”   兰涛回头看著兰太太道:“妈……”   却被兰太太挥手打断:“你去吧……”   兰涛只好无奈地转身出了花厅,拐过长廊,奔向楼上父亲的卧室。   ********************************   兰志坚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肿块虽为恶性,但因为发现得早得到及时治疗,所以病情得以控制,兰家人暂时舒了口气。   劫後余生的兰氏企业在兰涛的全力动作下,也起死回生般获得重生,晨风家园如期开工了。   举行奠基典礼那天,沈瑞亲自来参加仪式。   当双方的掌门人手持系有红绸的新锹为奠基石培土之後,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兰涛热情地握著沈瑞的双手,真诚地说道:“谢谢沈总在危难时刻鼎力相助!此恩此德兰某人将铭记在心,祝愿我们合作马到成功!”   沈瑞颇有意味地冲兰涛微笑著点了点头,而後他扶著眼镜,轻声对兰涛道:“兰总,实话说如果从我立场出发,这个项目不可能达成的,因为我要考虑公司的整体利益,这个项目能达成,全是小弟任性而为,所以你要谢的那个人,是他,而不是我……”   兰涛表情略带尴尬地回道:“我明白,我和小琦多年至交,他能在兰氏存亡时刻出手相助,实在令在下感激不尽,兰某改日一定亲自登门道谢,聊表心意。”   沈瑞暗笑著,没有再说什麽,两人沈默著并肩向前走去,快走到沈瑞的座驾──那辆劳斯莱斯幻影车前时,沈瑞回过头语重心长地对兰涛道:“兰总,你谢小琦还不如去谢你那位姓田的同性知己,我想你不会不明白,如果没有他在签约前晚的深夜拜访,这个项目是不可能达成的……”   兰涛满腹疑惑地问沈瑞:“沈总,在下实在不明白你说的什麽意思?”   沈瑞冷笑道:“如果兰总真的不明白,我想你应该去弄弄明白了,同时沈某也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兰总能做到公私分明,约束好自己的身边人,不要让我们两大企业的合作掺杂太多的个人感情因素……”   说到这里,沈瑞看著兰涛,阴冷的眼中满是不屑,他轻轻扶了扶镜架,最後徐徐说道:“而且,希望你明白,我弟沈琦虽表面心高气傲内心却极为脆弱执拗,作为他的兄长,我不想看到他屡屡被人利用!”   说完这句警告之语,沈瑞就上了自己的座驾,他的专属司机启动车子扬尘而去,只剩下象被晴天霹雳打中一般的兰涛立在原地,呆若木鸡。   第一百零三章 痛苦挣扎   兰涛打断沈瑞的话,斩钉截铁地问道:“对不起沈总,我想确认一下,您的意思是,在晨风家园签约的前一晚,我……朋友田园找过沈琦,是这样吗?”   沈瑞冷冷地盯著兰涛,不屑地答道:“是的,我在出国之前曾对小琦下过死令不许继续这个项目,原因是基於沈氏总体利益的考虑,如果没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小琦是断然不敢更改我的决策的,这也可见兰总您那位同性好友的魅力之大了!竟然可以让我弟弟置家族利益於不顾!”   这句确定的话语令兰涛如在三伏之天突坠冰窟!   这个事实太残酷了!   他无论如何想象不到田园会和沈琦私下里有交易!   沈瑞并不了解兰涛的心理,此刻他看著兰涛,阴冷的眼中满是不屑,他轻轻扶了扶镜架,最後徐徐说道:“我希望兰总能明白,我弟沈琦虽表面心高气傲内心却极为脆弱执拗,作为他的兄长,我不想看到他屡屡被人利用!”   说完这句警告之语,沈瑞就上了自己的座驾,他的专属司机启动车子扬尘而去,只剩下象被晴天霹雳打中一般的兰涛立在原地,呆若木鸡。   被晴天霹雳劈中的兰涛呆呆地愣在那里,良久,良久……   随後跟过来的黄助理站在兰涛身侧,轻声请示他:“兰总,咱们走吧?”   可兰涛丝毫没有反应。   黄助理心里很不安,兰总从来没象今天这样失态过,他不知道那位沈总到底和他说了什麽,会让他如此失魂落魄?   无奈之下,黄助理用手轻轻推了推兰涛的臂膀,再次呼唤他:“兰总,咱们走吧?”   直到此时,兰涛才如梦初醒,他对黄助理一挥手:“回公司!”   在车上,兰涛回忆著,那些旧事如影随形,象蒙太奇画面般一幕幕浮现在他眼前。   这些年,兰涛和田园的爱情,如同梦幻般美妙而不真实,作为爱人,他从来没有背叛过田园,更没有怀疑过田园对他的忠诚度。   有时,兰涛也感觉他们的爱情太过完美,完美得让人有些担心。   但是,兰涛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不轻易爱上一个人,但他一旦爱上,就会把整颗心都交给对方,并且义无反顾地相信他。   所以,那些偶尔出现的不和谐音符,兰涛都没往心里去,是啊,在他心里,相信田园比相信他自己更为甚,又怎麽会轻易去怀疑他呢?   但是,他万万没有料到,在他们平静美好的爱情下面,却暗藏著令人心碎的惊涛骇浪。   他就象做了个美好的梦,现在被人猛力推醒,在转醒的瞬间,却发现现实是如此的残酷不堪……   有些事情,经历时不以为意,甚至觉得毫无瓜葛,可现在回忆起来,发现其中都有著难以分割的内在联系,那一个个被忽视的细节,现在串成一串,形成了一个无比残酷的事实。   兰涛苦笑著,他感觉自己真的很傻、很傻……   兰涛不知道是怎样下的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上的楼,他好象还没有从这场梦境中真正醒过来,待他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静静地坐在办公室的桌前。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静坐了多久,只知道当他恍然惊醒时,下意识地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本漫画书。   那本漫画书是《丁丁历险记》。   翻开精美的画册,一张印有塞纳河风景的清新书签映入眼帘,上面手书一行刚劲清秀的小字:愿每天都有好心情!琦。   这本书,是半年前兰涛为营救父亲在家中寻找房产证时无意中在抽屉中翻出的。   当时他没在意,後来父亲的事情得已解决,兰涛又翻出这本漫画书,觉得其中的故事很有趣,可以在工作间歇放松神经,於是就带到了公司。   当他看著看著,就在中间发现了这张书签,当时那似曾相识的熟悉字迹曾引起过兰涛的怀疑,他知道这本书肯定是田园买的,但书签是谁送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兰涛当时也没往深处想,他甚至都没有问过田园有关这本书的只言片语,因为他太相信自己的感觉了。   兰涛自以为是地觉得:园子和沈琦,怎麽可能呢?   不要说这些年两个人生活上没有任何交集,单说当年那档子事,就足以将二人的关系拉开个无法逾越的鸿沟,他们之间……又怎麽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可现在回忆起来,在兰田小屋聚会时,沈琦一次次寻找机会和田园单独相处,甚至有一次他不辞而别,还有沈琦那次匪夷所思的自伤事件,现在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那就是,他们之间一直有著某种微妙的关系,甚至比微妙要更进一步,所以沈琦才会一反常态,屡屡做出出格之举。   再往下,兰涛不敢想象了……   那个夜晚,那个令兰涛焦头烂额的夜晚,田园神情自若地对他说,家乡来亲人了要去探望,那个夜晚……   那个夜晚……   兰涛痛苦地抱紧了脑袋,将头重重地磕在坚硬的红木办公桌上!   他不敢再往下想象……   他宁愿什麽都不知道……   他宁愿永远被蒙在鼓里……   兰涛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绪,可强烈的羞辱感和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的痛苦感令他此刻痛不欲生!   他咬著唇,脸色青紫得可怕,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是泪流满面……   就在兰涛痛不欲生之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没有接,单凭声音,他就知道那个人是谁。   他不想接,准确地说,是不敢接……   他害怕面对那个残酷的事实……   可对方象不愿放弃似的,让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响起,兰涛最终还是接通了。   他努力平静地问道:“喂?”   电话对面是田园悦耳亲切的声音:“涛,你还回来吃饭吗?我炖了你爱吃的童子鸡,对了,你声音怎麽哑了?”   兰涛压抑著内心的痛苦挣扎,低声答道:“没什麽,我这就回去,你等我吧。”   “噢,那好,我等你,你路上慢点开车,注意安全。”   “嗯……”   挂断电话的兰涛,猛然站起,大步走出办公室,奔向楼下。   今天,他要田园给他个明明白白的交待。     第一百零四章 苦苦相逼   兰涛那辆银灰色宾利飞驰在公路上,两边的风声呼啸而过,把握方向盘的双手在微微颤抖,比手抖得更厉害的,是兰涛那颗不住收紧战栗的心!   他多希望这一切不过是场恶梦!   梦醒後一切都一如往昔般安静、和谐,那些阴谋、背叛、屈辱都不复存在!   可是,冰冷残酷的事实就摆在眼前,让他如何逃避?   兰涛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田园身上,他希望那个令他爱得发疯的温柔男人能抱住他,深情地告诉他:“亲爱的,别担心,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从来不曾背叛过你……”   想到这里,兰涛的心揪得更紧了,他把握方向盘的手沁出了丝丝细汗,不知不觉间,车速变得更快了……   此刻,他才体会到什麽叫归心似箭的感觉。   半小时後,当兰涛喘著粗气推开那扇熟悉的房门时,屋内那个清秀男人一如往昔般殷勤地走了过来,在递给他一双拖鞋的同时,接过了他手中的皮包,同时轻声叮嘱他:“先去洗手,准备吃饭,菜马上就好……”   兰涛一把抓住男人的手,一字一顿地对他说:“你先别忙,我有话问你,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兰涛的手是如此用力,象把铁钳一般死死夹住田园的手,令田园不禁倍感诧异,但迎上兰涛的目光,却发现他的眼中闪烁著焦急、不解,还有掩饰不住的愤怒,田园方才知道,兰涛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他。   这样一来,田园本来平静的心也变得忐忑不安起来,他静静地陪著兰涛在沙发上坐下来。   这个过程中,兰涛的双眼一直死死盯著田园的脸庞,似乎想在他面部的细微变化中找出他想要的答案。   但是令他失望了,田园略带几分困惑的面庞一如既往地平静、安详,并没有兰涛希望看到的背叛他之後可能出现的愧疚不安。   那一刻,兰涛的心中抱著一丝侥幸的希望,他觉得, 可能这一切都是沈瑞的一个阴谋。   兰涛拉著田园的手,语气尽量平静地对田园说:“园,你说良心话,这些年我对你到底如何?”   看著兰涛焦急而渴望的眼神,田园心里的疑虑更加深了,他不知道今天兰涛是怎麽了,但他只能照实回答:“当然是好啊,这还用说吗?”   兰涛低下头,咬了咬唇,良久,他抬起头,眼中满是热诚的希望,他有些动情地对田园道:“我自认这些年没有对不起你,所以今天我不求别的,只求你对我说实话。”   这回田园忍不住了,他轻扶住兰涛的肩,关切地询问:“涛,你今天是怎麽了?怎麽净说些没头没尾的话?”   兰涛低头苦笑著,须臾,他抬起头,定定地看著田园,缓缓问道:“在晨风家园签约前一晚,你是不是……找过沈琦?”   这句话虽轻,却如五雷轰顶一般,重重地砸在田园心头!   自从那晚之後,田园的心曾长期的惴惴不安,他非常害怕兰涛知道事实真相,更害怕自尊心极强的他知道一切後无法承受。   可是,随著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兰涛对他一如既往地爱护、热情,他们的日子也一如既往地平静幸福,他心中的担心才一点点瓦解。   他觉得,只要他不说,沈琦不说,没人会知道那件事,就让那件不堪的往事永远尘封在记忆的最深处吧。   可现在兰涛突然这样问,田园才知道,有些事,是躲不过命运的拷部的。   该来的,一定会来。   田园的内心在重重地叹著气,他无奈而担忧地看著兰涛,轻声问:“你……听到什麽了?”   这一刻,兰涛心中那唯一的一线希望,被无情的扑灭了。   田园这样问,表明那件事一定发生过,也表明他对这个问题早有心理准备。   兰涛的心在剧烈地作痛,作痛的同时还在汩汩流血!他苦笑著喃喃说:“这麽说一切都是真的了……”   看著兰涛失望痛苦的眼神,田园急切地向他解释:“涛,你听我说……”   可是兰涛不容他反驳!他狠厉地问田园:“你只回答是或不是!你说!那晚你到底有没有找过他?”   兰涛的眼中闪著熊熊怒火,这大火象要把田园的形骸烧碎,剖出他那颗火热的心问个明白!   田园从来没看到他如此震怒过,无处遁形的田园无法逃避,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兰涛脸上的苦笑变为冷笑,他冷冷地问田园:“为什麽要这样做?为什麽要骗我,说什麽去看望哥哥?”   “涛,你听我说……我只是怕你多想……我只是想帮你一把……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焦急的田园语无伦次地做著辩白,虽然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形下自他口中说出,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你不用解释那麽多!今天,我只听事实真相!如果……如果你还感念我们这些年的情意,不管我问什麽,你一定要对我说实话!”面无表情的兰涛冷冷地说出上述话语。   田园别无选择,只好徐徐点了点头,低声答:“好,你问吧。”   沈默,死寂一般的沈默。   良久,兰涛开始发问了,他的声音带著一丝喑哑。   “你们……是从什麽时开始……私下联系的?”兰涛问这句时看似平静,但心里却如刀割般难受!   “涛!我们……开始并没有什麽,你相信我……”心急如焚的田园抓住兰涛的手,试图解释。   “我说了!我只听事实真相!你不要解释这麽多,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兰涛猛地甩开田园的手,他冰冷的声音象来自另一个世界。   田园无奈地低下了头,他的眼角已经惨出晶莹的泪痕,他咬著唇,良久,才低声答道:“开始,我们并没有……私下联系,只是在你所知道的一些聚会场合,有过一些交谈……”   “谈些什麽?”兰涛紧追不舍。   “没谈什麽……只是沈琦毕竟长大了……对当年一些事有些後悔……希望我能原谅他……”   “於是,你就原谅他了?”   “没……没有,毕竟当年那些事对我伤害……很大,所以我一直没有原谅他……”   “为此他就穷追不舍?对你展开攻势?”焦急的兰涛眼中冒著求解的怒火,他恨不得马上把田园的心剖开,让他一看究竟!   田园有点受不了,他看著兰涛,象是乞求般对他喃喃说:“涛……你别这样……咄咄逼人……开始我们真没有什麽,我和他每次会面你都是知道的……”   兰涛知道自己太心急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该解开的疑问自会解开,自己为什麽就要急这一会儿呢?   他沈沈地叹了口气,停顿片刻,换了副平静的语气继续问田园:“那好,我问你,去年我生日那晚,在兰府的休息室,沈琦突然受伤,是怎麽回事?请记住,我只想听实话,你要一五一十把那晚曾发生过的事情告诉我!”   第一百零五章 残酷事实   田园呆呆地看著兰涛,随即低下了头,良久,他低声嗫嚅道:“那晚……那晚……沈琦问我怎样才肯原谅他,我因为……很忙,不想和他纠缠,冲动之下就说,只要他肯插自己大腿一刀,我就原谅他……”   说到这里田园抬起头,眼中满是无辜的哀怨,他语气有些急促地继续说:“但我真没料到……他会真的插自己一刀!我当时是急火攻心了,本意只是想摆脱他……”   兰涛冷笑道:“我很奇怪,沈琦为什麽总纠缠你原谅不原谅他这个问题?凡事有果必有因,我想你们之间的纠缠不会这麽简单吧?他之前是不是提了什麽要求,而你不肯,所以他才会执意要求你原谅他?”   田园咬著唇,表情有些痛苦地看著兰涛,想说什麽却又不知怎样开口,在他犹豫之际,兰涛语气平和地对他道:“如果你还……爱著我,就告诉我一切实情,放心,我可以承受。”   听他这样说,田园低下头,思忖再三,终於鼓足勇气,徐徐说道:“自从你和朱蒙蒙形式婚姻,沈琦就……觉得咱们这样下去……不会长久,於是就提出……”   “提出什麽?”兰涛心急地追问道。   田园无奈地看著兰涛:“提出……提出让我跟他走……”   听到这句话,兰涛先是一愣,随即嗤笑了一声,冷冷道:“这样说来,他当时一定是对你许了很多美好的承诺了?”   田园沈默著,良久,他才无奈地轻声说:“不过是过耳风声,我从未当真,你真的……不必在意这些……”   兰涛低下头,无奈地苦笑著。   片刻後,他抬起头,冷冷地问田园:“阳台上那个风铃,还有抽屉里那几本漫画书,也是他送你的吧?”   田园瞪大了眼睛:“涛!你都……知道了?”   兰涛苦笑著说道:“很不凑巧,我恰巧翻过那本《丁丁历险记》,看到了里面的书签,沈琦的字,我还是熟悉的。”   田园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喃喃说道:“是我去医院看望他後,他为表感谢,送的一点礼物,我怕你多心,就没告诉你……”   兰涛苦笑著摇著头,却不看田园,象是自言自语地说著:“呵呵,想起来真可笑啊,当时我一厢情愿地认为一个是自己最心爱的人,一个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积怨应及时解开,所以催促你去看望他,却不知自己的行为在别人看来,真是傻到家了……”   “涛,你别这样说……我和他之前,真的没有什麽,你相信我!”田园抓紧兰涛的手,竭尽全力地表白著。   兰涛抬起头,脸上已经变得无比平静了,平静得有些可怕,他定定地看著田园,良久,轻声问道:“现在,请你告诉我,晨风家园签约前一晚,你去找他,你们这间发生了什麽?”   田园的心在痛苦地战栗著,他的手不住地颤抖,脸部肌肉也有些痉挛,他哀怨地看著兰涛,目光里满是无助和乞求!   田园多麽希望眼前这个曾疼他、爱他、无限度地宠溺他的男人,能象以往一样善解人意地抱住他,温柔地说:“好了,既然你为难,那就不必说了,让一切都过去吧,我们重新开始……”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对兰涛来说,什麽都可以包容和谅解,唯独不能包容最心爱的人背叛自己,更何况他私通的对象,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此刻的兰涛,冰冷坚硬得象是另一个陌生的男人,他的眼中,再无柔情,只有渴望了解真相的迫切之情。   在他面前,田园无处可逃。   不知过了多久,田园低声地嗫嚅道:“那晚……我去找沈琦,请他在这个时候拉兰氏一把……说服沈氏管理层签署晨风家园,开始他说很为难,我就……找了很多理由……尽力说服他……後来他答应……去试试……”   “就这些?你们一晚上一直在说这些?”兰涛厉声追问著。   田园低著头,不说话。   良久,田园抬起头,他的眼中已经溢满泪水,他的嘴唇颤抖著,却说不出一句成形的话语。   田园的沈默表明,那一晚,可能发生了兰涛最不能谅解的事情,这一点,兰涛心里不是不清楚。   但是,人总是这样,不到黄河心不死,明知如果现在刹车,还能给彼此保留一点起码的尊严和体面。   如果非要撕下这层体面,背後可能是血淋淋的伤口。   可人非圣贤,试问尘世间的痴男怨女,孰能逃得过这情债二字?   所以,明知结果是自己不能承受的,还是要如扑火的飞蛾般弄得自己遍体鳞伤。   兰涛定定地看著田园,良久,他静静地问出那最不堪的几个字:“你们……上床了?”   这句问话如一颗巨石,重重地压在了田园心头。   田园的嘴唇哆嗦得更厉害了,他噙满泪水的双眼无助地看著兰涛,身体却颤抖得象是冬日里飘零的落叶。   他在兰涛膝前慢慢伏了下来,颤抖的双手握住兰涛的手,无声地啜泣著,良久,他才哽咽地说出几个字:“涛!你原谅我……”   这几个字一出,兰涛的心就已经沈入万丈深渊,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已经残酷地发生了。   第一百零六章 暴风骤雨   时间象静止了,空气象凝固了。   只有鱼缸里的鱼儿在水中翻腾雀跃著,而它们激起的每一声水响,在这安静的房间里都令田园胆战心惊。   良久,一直呆坐著的兰涛发话了,他的声音冷漠得象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他咬牙切齿地问田园:“据你所说,沈琦之前已经在明确追求你,你明知那晚去求他,他会提什麽要求,为什麽还要背著我前往?”   田园含著泪嗫嚅道:“那天晚上,看你那憔悴的样子,我真的……很心疼,我知道……如果沈氏不出手相救……你为救伯父……就会卖掉股份,我不忍心……看你们那麽多年的心血……落入他人之手……所以想求沈琦……看他能不能想想办法……”   说到这里,田园握住兰涛的手,竭尽全力地表白著:“涛!我真的没料到他会那样……要求,我知道我现在说什麽都没用了,但请你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我心里真的……只有你……”   兰涛“呼”地站起身,猛地甩开田园的手,怒火中烧地喊道:“现在还说什麽心里只有我?沈琦回国六年多了,算起来,他回国没多久就开始慢慢接近你,你们的关系由浅到深一直到最後滚上了床!而这一切我竟然浑然不知!你就是这样爱我的麽?你瞒我瞒得好苦啊!”   “涛!你听我说……”田园跪著往前一步,再次拉住兰涛的手,他的手微微颤抖,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嘶哑。   “涛,开始没告诉你,是怕你多想,因为你们毕竟是那麽多年的好友,而我和他确实没有什麽,我不想节外生枝才没有多言,後来这件事,我承认自己很混蛋,但当时我确实是急火攻心,一心只想签下晨风家园才会把持不住……涛!你相信我……这些千真万确都是我的心里话!”   气愤至极的兰涛一把揪住田园的脖领,怒吼道:“你知不知道?我宁愿将股份卖给张炎去救爸爸,兰氏改换门庭从头来过!也不愿你用身体去做这笔可耻的交易!当我对沈氏兄弟感恩戴德之时,他们却在背後嘲笑我象个傻瓜一样,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保不住!你知不知道这对男人来说是最致命的羞辱?”   “涛!我错了!再也不会……有下次了……”田园无力地哭喊道。   “下次?还有下次吗?你们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还他妈想有下次?沈琦那个王八蛋!枉我这些年一直把他当朋友!居然敢背著我搞这些勾当!今天我一定饶不了他!”   兰涛咬牙切齿地骂著,此刻的他激动得象头暴怒的狮子!他的脸颊涨成了紫红色,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田园从来没看到他如此暴怒过,此刻田园内心恐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真怕兰涛盛怒之下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来。   “涛!你原谅我吧!也原谅……小琦……他虽然混账,但毕竟在关键时刻……帮了兰氏一把呀……”   “啊啊啊!”田园上面那句话彻底激怒了兰涛,他象疯了一样,揪著田园的脖领,开始对他拳打脚踢!   一边打他一边嚎叫著:“都他妈这个时候了!你还敢帮著奸夫说话?你这个贱货!贱货!今天我打死你!打死你……”   兰涛的拳脚象无情的冰雹一样砸在田园瘦弱的身体上,令他毫无招架之力。   “涛……涛……涛……”无力躲闪的田园只好哭泣著呼唤著兰涛的名字,可这些在失去理智的兰涛听来,都已经置若罔闻。   十年了。   兰涛和田园从相识、相知、相爱,整整走过了十年。   这十年间,兰涛把这个叫田园的男人当成心肝宝贝一样无条件地宠爱、呵护,从不曾碰过他一个指头。   可今天,他却对这个他爱之深、恨之切的男人抡起了坚硬的拳头。   田园哭泣著呼唤著兰涛的名字,可他并没有躲闪,尽管他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应该承受的,他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他知道这拳头虽然是落在自己身上,更是落在兰涛心上。   他更知道兰涛心里那被羞辱後熊熊燃烧的怒火需要发泄,所以他没有躲闪,任凭兰涛在他身上发泄著怒火。   兰涛打累了,气喘吁吁地住了手,此时田园的胳膊、後背、大腿,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他的嘴角也渗出了鲜红的血迹。   可是疯狂到极点的兰涛已经注意不到这些,他现在想的,只是复仇!   他在原地喘著粗气站立了几分锺,而後就象发了疯一般,找出车钥匙,欲奔向楼下!   看他如此,田园慌了神,他忍著身上的疼痛,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一把拽住兰涛的胳膊问:“涛!你上哪里去?你现在这样不能开车……”   兰涛冷漠得象是个陌生人,他一把甩开田园吼道:“你他妈少管我!”他的力气很大,田园被他推倒了。   兰涛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田园,那一刻,他的眼中有一丝怜惜。   但很快,他的眼中就恢复了冷漠,他毫不犹豫地飞奔出房间,去了楼下。   任凭身後的田园如何呼喊他的名字,他都没有停下。   田园踉跄著追到楼下,却看到兰涛的车影象飞了一般驶出了小区的大门!   田园知道他要去哪里,急中生智的田园掏出手机,拨打了沈琦的电话号码。      第一百零七章 反目成仇   沈琦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田园心急如焚的感觉可想而知。   他的手指颤抖著,不断重复著拨打沈琦的电话号码。   终於接通了!   沈琦深沈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喂,园哥吗?我刚才在洗澡,没有听到手机响。”   田园哪顾得上和他说这些客套话?   他焦急地对沈琦道:“阿琦!兰涛……知道我那晚找你的事了!可能是你哥哥告诉他的……反正他什麽都知道了!他现在可能在去你家的路上,情绪很激动!你想办法躲避一下,不要和他发生正面冲突!”   听罢田园连珠炮似的一番话,沈琦平静地问道:“就这事儿?”   田园激动得声音抖然提高八度:“小琦!你听我说!兰涛现在很不理智,如果你们发生冲突,什麽後果都可能产生!你听我话,千万躲避一下,不要和他正面冲突!有什麽话,等他冷静下来再说,好不好?”   听著田园乞求的口吻,沈琦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而後若无其事地答道:“嗯,我知道应该怎样处理,你不必操心了。”   说完这句,沈琦就把电话挂了。   尽管沈琦这样说,但田园哪里放心得下?   他冲进车库,将自己那辆白色跑车开出来,疾速赶往沈琦家。   **************************   此刻的兰涛,正在赶往沈琦家的路上,他的脸涨得通红,牙关紧闭,眼中冒著熊熊怒火,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的车象是飞了一般,在限速八十公里的环路上以每小时一百多公里的速度向前飞驰著!   期间超越了前面一辆又一辆汽车,有两辆轿车差点与兰涛的的车刮擦碰撞!   幸亏对方躲闪及时才没有酿成大祸。   那辆车的车主在被超越後探出头来大声骂著兰涛:“你他妈找死啊?开这麽快赶著去投胎啊?”   若是平日,稳健硬气的兰涛定不会这麽毫无顾忌地在公路上飙快车,更不会在被别人骂了以後毫无反应。   可此时此刻的兰涛,哪还顾得上那麽多?   他心中此刻只有一个信念,要找那个自称为他至友,而又无耻侵犯他爱人的姓沈的“奸夫”算账!   半个小时以後,兰涛出现在沈琦公寓的门口,当他大声叩门时,沈琦很快就来开了门。   看著兰涛暴怒的样子,沈琦的表情显得很平静,象是根本不知道兰涛为何前来似的。   他客气地将兰涛请进客厅,并且去给他沏茶。   兰涛粗鲁地拉住沈琦的胳膊,阻止了他去沏茶的动作,狠厉地说道:“今天我不是来喝茶的!明人不做暗事!你应该知道我为什麽来找你!我只问你,明知道田园是我的人,为什麽还要动他?”   说罢,兰涛狠狠盯著沈琦的双眼,眼中的怒火象要把沈琦活活烧死一般。   沈琦注视著神情激动的兰涛,无奈地一笑,而後淡淡答道:“好吧,既然你开诚布公,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我是喜欢他,非常非常喜欢。这麽多年朋友,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我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的内心,喜欢什麽,憎恶什麽,都会明明白白地表露出来。”   沈琦云淡风清的话语象是在说著一件与已无关、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种侵占朋友之妻後还能坦然自若的态度,世间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人了。   闻听此言,兰涛眼中的怒火更盛了,他紧咬牙关,而後从牙缝中蹦出冷冷的话语:“好吧!算我瞎了眼睛,错认了你这个小人当朋友!那我问你,既然你现在喜欢他到不顾一切的地步,当初为什麽要找人轮奸他?你的口味还真是特殊啊!”   沈琦无奈地冷笑一声,不再看兰涛,转身慢慢走到窗前,对著窗外的景观缓缓说道:“你知道我是个私生子,为了我这个见不得光的身份,我母亲丢掉了生命,也是因为这个特殊的身份,我在沈府一直受著莫名的歧视,所以我性格中有著自卑、敏感的成分;当我慢慢知道自己是同性恋後,根本无法认同这点,因为我觉得这是非常可耻的,而田园就出现在这个时候;坦白说,当时我根本没有静下心来慢慢欣赏他,只是单纯地恶心他的同性恋身份,只想拒他於千里之外,可惜他不了然这一点,拼命想接触我,於是就有了後来那一幕……”   说到这里,沈琦顿了一下,须臾,他又慢慢说道,语气开始变得沈重起来:“真正发现他的优点,是在我回国之後,在你家的客厅,当时第一眼看到他,真的是眼前一亮的感觉,根本想不到他是几年前被我伤害的那个男人,从那时起,我才开始慢慢欣赏品味他身上的特质,也是从那时起,我才领悟自己当年错得有多离谱……”   兰涛冷冷一笑,阴阳怪气地问道:“於是,你就开始一步步处心积虑地勾引他?”   沈琦回转身来,冲兰涛淡淡一笑,无谓地答道:“不论你信与不信,开始我真没有想勾引他的意思,不管我这个人道德再怎麽败坏,起码的底线还是有的,他是你的床头人,而你是我多年同窗至交,於情於理,我都没有理由去勾引他,更何况,他对我还一直怀著恨意,更不会接受我的任何表白。”   兰涛酸涩地冷笑著:“呵呵,不错嘛,开始还给我留点面子,那你倒说说,从什麽时候起,你开始有机可乘,可以名正言顺地勾引他了?”   沈琦低下头,戏谑地一笑,而後平静地答道:“是从你订婚开始,那之前我曾多次去过你家,也去过你们的郊外别墅,窥见了你们生活的一些端倪,觉得你们并不合适。”   “何以见得?”兰涛这几个字阴冷入骨,象是来自九层地狱。   第一百零八章 殊死搏斗   沈琦淡淡一笑:“田园是个内秀的男人,也是个懂生活的人,这些,从你们日常生活的小节就可看出,比如房间里的装饰、比如那些充满房间的绿色生物;而你……”   话到此处,沈琦注视著兰涛,幽深的眼睛闪著自信的光芒,他缓缓说道,“你是个不拘小节目标远大、责任重於泰山的男人,他心中那些细微的感触,你是体会不到的,或者说,无暇去体会。”   对沈琦的话,兰涛不屑一顾地嗤之以鼻:“就凭这些你就断定我们不合适?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说著,兰涛伸出手指指著沈琦的鼻子,厉声说道:“姓沈的,今天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田园爱我!我也爱他!我们共同生活十年就是最好的例证!任何人都别想拆散我们!”   沈琦仍然是一副云淡风清毫不畏惧的神色,他轻笑道:“爱?你以为你们之间那真是爱吗?”   沈琦犀利的眼神盯著兰涛,象要把他内心看透似的,而後冷冷地说道:“你在懵懂无知的情况下伤害了他,内心对他有份愧疚,这激起了你男人本能的保护欲;而此时的田园,是最虚弱最需要别人帮助的,所以毫无悬念地对你产生依赖,田园对你的感情,准确地说,是一种习惯,是你们在长年累月的生活过程中产生的依赖……”   “够了!你闭嘴!你有什麽资格品评我们的生活?”未及沈琦说完,兰涛就厉声打断他的话。   “你以为你帮了兰氏一把,我就会感激涕零、甘心听你教训?我只恨自己和你相交十几年,却没有看清你的真面目!本来你在兰氏危难时刻雪中送炭,我是感激的,但现在看你这麽做全是为了田园!咱们十几年友情的分量比不上你对别人之妻的觊觎之欲,我不怪你,毕竟这是你的自由!但你若是想趁此拆散我们,那是痴人说梦!”   沈琦无奈地笑了笑,略低下头轻声说道:“我说了,我是个不会违背自己内心的人,对朋友而言,朋友有难,我会尽一切努力去帮助,但是,这要在我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说到此处,沈琦抬起头,定定地看著兰涛继续道:“但对田园,我就没有什麽原则可讲了,他是我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甚至生命的一个人,为了他,我可以抛弃一切,包括家族利益、财产、地位,等等,对不起,我没想过把这种感情和咱们的友情相提并论,因为没有可比性,如果你真正爱过一个人,会明白我这种想法。”   听著沈琦这番令人震惊的肺腑之言,兰涛冷冷地笑道:“可惜啊,你的一片用心在田园眼里是那麽不值一提!因为他爱的人始终是我!”   沈琦凝视著兰涛,从牙缝里透出一丝不屑的笑意,然後挑衅地问兰涛:“你口口声声说你爱田园,但你到底对他了解多少?你知道他喜欢什麽颜色?你知道他喜欢什麽书籍?你知道他最爱到哪些地方居住?你不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你知道的,恐怕只是他做饭很好吃,和他上床的感觉很爽……”   “你这个王八蛋!”未等沈琦说完,愤怒的兰涛就上前一步,揪住沈琦的脖领,将他重重地按在了墙上!   沈琦先是一愣,旋即就反应过来:“想打架?好吧!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   兰涛身手了得,但沈琦多年的拳击也不是白练的,若论实力,两个人可以说不相上下。   此刻,这一对昔日的同窗好友,为了一个男人,摆开阵势,开始了殊死搏斗!   两人空手没有持任何器具,就在沈琦家宽敞的客厅里拳来脚去,开始了肉搏战!   茶几被撞翻了,沙发被撞歪了,墙边的角柜被撞倒了,大玻璃花瓶倒在地上,破碎後发出巨大的声音!   但这些震耳欲聋的声响丝毫没有影响两个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男人的斗志!   他们就象是一对斗红了眼的公鸡,面红耳赤、张牙舞爪,都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   不消片刻,两个人的面部就见了红,衣服也在肉搏过程中被撕扯得破烂不堪,身上更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但这两个斗红了眼的男人显然不想就此停下来,尽管已是气喘吁吁,但还是斗志昂扬,一边打还一边叫骂著!   “你想让他跟你走?你他妈做梦!这辈子别想,下辈子也别想……”   “哼,你以为你能永远控制得了他?你拴得住他的人,拴不住他的心!”   “你妈了个B!老子今天要你的命!看你还敢口出妄言!”   “呵呵,想要我命,你有这本事吗?今天我把话撂这儿,你能打败我,我就永远离开这个城市!再不打扰你们的生活!如果你败了,你就要把田园让给我!”   “那咱们就试试看!”   一番唇枪舌战之後,两个人激战更酣!   客厅里此刻已经没有一件完好的家具,所有家具都在兰涛和沈琦的打斗过程中被撞翻,客厅里一片狼藉!   就在此时,田园冲了进来!   门没有锁,所以田园直接就闯了进来,正看到兰沈二人在客厅中央扭打成一团,二人的面部和身上布满了斑斑的血迹。   大惊失色的田园急忙扑了上去,欲将二人拉开,并且大声喊著试图让他们冷静下来。   “阿涛!你住手!冷静一下!”   “沈琦!你放开他!”   两个斗红了眼的男人岂肯这样轻易放手?   兰涛胳膊肘子一顶,把田园顶到一边:“你滚开!这是我们俩的事儿!你一边呆著去!”   田园因为站立不稳,一屁股向後坐去,後背就撞在了倒了的茶几上,发出“怦”的一声。   因为很痛,呲牙咧嘴的田园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听到田园叫痛,沈琦用力推开兰涛,跑到田园身边扶住他,关切地问:“怎麽样?没伤到吧?”   兰涛一看此景,气得火冒三丈,他奔过来一把推开沈琦,骂道:“你他妈算哪根葱?他是我的!你他妈少碰他!”   看著兰涛几乎失去理智的样子,沈琦冷笑道:“兰涛,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你完了!虚张声势正印证你内心的虚弱!”   此话再次激怒了兰涛,他象一头被发疯的狮子一般再次扑向沈琦,两人重新扭打成一团。   “住……住手!”   被二人血腥场面吓坏的田园语无伦次地哭喊著,竭尽全力想要拉开二人,可他的微弱力气,在两个发了疯的强健男人面前,是那样微不足道。   这场肉搏战,沈琦可以说轻装上阵,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他的事业、家庭都一帆风顺,他目前所最想得到的,只是田园这个男人。   而兰涛却是负累重重,他刚刚从几乎家破人亡的巨大危机中走出来,却又要面临爱人被别人抢走的冷酷事实。   所以在这场斗争中,兰涛明显显得底气不足。   沈琦是个阴冷的人,从小的际遇养成了他冷酷绝决的性格,同时,他也是个心理素质极佳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他仍然能够保持理智,不忘记嘲笑兰涛,以击垮他的意志。   渐渐地,兰涛有些力不从心了,在沈琦一个用力的倒勾腿之後,他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田园一看,心几乎要碎了,他扑到兰涛身边用力扶起他,哭求道:“阿涛!咱们……回家吧……”   第一百零九章 身心俱疲   兰涛挣扎著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他的眼中仍然满是怒火,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气喘吁吁地怒视著屹立於他面前的沈琦。   虽经刚才的激烈打斗,但沈琦看上去状态明显比兰涛要好,元气并未有一丝损伤,他微喘著气,看著兰涛从地上爬起、一点一点站起来,两人冷冷地对峙著。   片刻,沈琦镇定地对兰涛道:“兰涛,你总想把事情做到最周全最完美,你想做个企业的好领导,想做个好儿子,你也想做个好丈夫、好情人,甚至好父亲,可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不仅让自己身心俱疲,也让自己身边人跟著受累!你说你爱田园,可你并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麽!如果,你目前没有遇到这麽多事,你还能勉强和他维持好这层关系,可是,现在你家身陷困境,凭你的能力,你已经无法再专心致志地去爱他了!他跟著你,只能是忍辱负重……”   这段冷酷无情的话语,令身心面临崩溃的兰涛体内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田园胆战心惊地看著兰涛的脸色由紫红色变青紫色,未及沈琦说完,兰涛就象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一般,再次扑向沈琦的身体!嘴中还大声叫骂著!   “你个王八蛋!我让你说!我让你说!……”   但是,此刻外强中干的兰涛,怎麽能是养精蓄锐的沈琦的对手?   不消几下,沈琦再次将兰涛甩倒在地,看著伏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兰涛,沈琦喘著粗气一字一字地对他道:“兰涛!你……不行了!放弃田园,你……认输吧!”   此刻,伏在地上筋疲力尽面目狰狞的兰涛,象个被彻底抛弃的孩子一般,绝望地大声嚎哭起来!他的双手紧抓著地上的毛毯,指甲深深地陷在其中……   田园的心,此时已经完完全全地碎了!   那个他曾深爱的男人,那个他曾引以为豪的侠骨柔情的、顶天立地的真男人,被击垮了!   他声嘶力竭地冲沈琦哭喊道:“沈琦!你这个……王八蛋!你想……逼疯他吗?”   看著田园痛不欲生的模样,沈琦闭上了他的嘴。   房间里终於安静了。   不知过了多久,田园慢慢搀扶起伤痕累累的兰涛,把他搀扶出沈琦的家门,带著他踉踉跄跄地下了楼,送到了自己的车里。   看著兰涛稳稳地在後座坐好,田园才回到驾驶座,汽车平稳地向前驶去。   田园带兰涛回到他们的家中,给兰涛换下了那身满是血污的衣裤,并帮他擦洗了伤口,而後扶他上床,让他慢慢躺下。   整个过程中,兰涛就象个木偶人,任由田园摆布,目光呆滞,面无一丝表情。   看兰涛微微合上了双眼,田园轻轻走了出去,准备去厨房为兰涛煲补身体的汤。   在他轻轻关门的瞬间,兰涛的眼角滑过两滴晶莹的泪珠。   田园在厨房忙碌了半天,终於将补气补血的一砂锅高汤煲好并将炉灶调成恒温,让汤慢慢煨著。   弄好这一切後,田园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经过这一天的折腾,田园感觉自己浑身都要散了架子。   极度疲劳的田园不敢马虎大意,因为他怕今天这场冲突对兰涛打击过大,赶紧回到卧室看了看兰涛,发现他睡得还算安稳,这才舒了口气。   田园实在是太累了,他连著打了几个呵欠,而後就拉了把椅子,在兰涛床边坐了下来。   他呆呆地凝视著这个他深爱著的男人,内心充满了愧疚。   也许,田园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兰涛。   但是,他忽略了,其实爱人间,沟通与并肩战斗比什麽都重要。   一个真正的男人,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被自己最心爱的人背叛,不管这种背叛,有何种理由。   直到此时,田园才真正感觉到自己当初的举动太过鲁莽。   如果,如果他能和兰涛做好沟通,哪怕……哪怕是将股份转让给张炎,尽管那样兰家可能暂时失去对兰氏的主导权,但留得青山在,又焉怕没柴烧?   而那样他和兰涛之间的信任还一直存在。   可现在这种情形……   想到这里,田园深深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待兰涛醒来,他们将要怎样面对彼此。   他只知道,他不能没有兰涛,他要想方设法让兰涛原谅自己……   这样想著,田园的眼睛禁不住打起了瞌睡,今天他实在是累坏了。   可他还不想这样睡去,因为他怕今天经历太大打击,身上多处受伤的兰涛突然醒来会有什麽需要,所以他想守在他身边随时照应著点。   最後,再也抵挡不住困意的田园趴在兰涛身边睡著了。   待到田园醒来,已经是东方大白。   他发现自己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衣服被换成了睡衣,身上覆盖著柔软的蚕丝被,胳膊上昨天被兰涛弄得青紫的地方也涂上了药水。   田园猛地一下坐了起来,大声喊道:“涛!阿涛!”   门“吱咯”一声被推开了,穿戴整齐的兰涛表情平静地走了进来,手中端著那碗田园夜里煲制的高汤。     第一百一十章 沈痛表白   看到兰涛安然无恙地走过来,田园有点激动地拉住他,急切地问:“你怎麽起来了?你身上的伤……还未愈合……应该好好休息……”   这样说著,田园脸上闪过一丝隐痛,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内疚之情。   兰涛宽厚地笑著,在床边坐下,将汤碗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旁的小柜上,随後轻轻扶田园复又坐好,温和地答复他道:“我这身体,皮燥肉厚的,那点小伤根本不在话下,无需休养就会自愈……”   说这话时,兰涛语气中带了一如既往的宠溺之意,他的目光中满是关切,恍惚间,田园似乎又回到了他们昔日的美好时光。   而後,兰涛轻轻抚摸著田园胳膊上的伤处,这是昨天兰涛失去理智时留给田园的纪念。   兰涛充满愧疚地注视著田园,良久,他低声道:“对不起,我下手太……没轻重了……”   田园宽容地一笑,语气有些不好意思:“嗨,道什麽歉啊,这点伤,很快就好了,再说,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兰涛没有等他说完,轻声打断他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一直以来,我投入太多精力在事业上,对你……忽视太多了,原谅我吧……”   听著兰涛真诚的道歉,田园无法不动容,他握紧兰涛的手,喃喃道:“涛,别说得这麽外道了,咱们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兰涛微笑著,点点头,而後慢慢端起那碗田园精心烹制的高汤,轻轻舀起一勺,放到唇边微试了下温度,而後递到田园嘴边,亲自喂他。   这种情景,以前也时有发生,但发生在夫夫二人暴风骤雨後的此时,意义更加不同凡响。   此刻田园的眼角有些湿润了,他轻轻吸吮著兰涛喂给他的汤,胸中百感交集。   田园轻声问兰涛:“本来是给你炖的,怎麽倒让我吃了?”   兰涛憨厚地笑道:“我刚才……已经在厨房尝过了,味道很好,你身体弱,最应该补的是你……   看著兰涛尴尬的表情,田园微笑著,没有多做推托,听话地喝下兰涛喂给他的一勺勺美味的高汤,喝了几口後,田园实在是享受不了这种待遇,笑著夺过兰涛手中的汤勺,轻声道:“我自己来吧。”   兰涛深情地看了田园一眼,没有多做坚持,将汤勺递给田园,他的眼中,深藏著一丝田园看不懂的情绪。   田园喝汤时,兰涛起身踱到阳台边,站在落地窗前将窗子拉开一点,对著这个城市清冷的晨光,慢慢点燃了一支烟,默默思索著什麽。   田园注视著兰涛矫健的背影,感觉他刚才似乎是欲言又止。   食之无味地品著勺中的汤,终是放心不下,田园放下汤碗,轻轻呼唤兰涛道:“涛,早晨阳台风硬,别站太久了,你过来坐吧。”   从沈思中被唤醒的兰涛回过头看了田园一眼,勉强笑了笑,而後掐灭手中的烟蒂,关好窗子,缓缓踱进卧室,坐到田园床前,略低下了头。   看著兰涛隐忍沈默的样子,田园的心情变得沈重起来,他注视著兰涛,良久,轻声问道:“涛,你是不是……有什麽话要说?”   兰涛猛然抬起头,看著田园,咬了咬唇,他的眼神很复杂,很明显在做著痛苦的挣扎。   良久,兰涛抬起头,眼神已经变得平静多了,象是下定什麽决心似的,他低声对田园道:“园,我们……分手吧……”   这几个字,如千斤陨石,砸落田园心田,砸得他的心血肉横飞,他只感觉胸口被什麽堵住,一时之间差点缓不上气来。   须臾,大张著嘴失神的田园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说什麽?”   看著田园惊慌失措的样子,兰涛不可能不心痛。   但犹疑再三,他还是狠下心来,平静地对田园重复道:“园,我们分手吧。”   “涛!你听我说!这回是我错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一定改!你给我个机会!给我个机会……”突如其来的打击令田园完全乱了方寸,他的情绪开始失控,眼中溢满泪水,语无伦次的语气激动而无助。   这副模样,令兰涛真的不忍心,但是,君子一言,重如九鼎,分手这种话,兰涛以前从来不轻易提起,今日一旦自他口中庄重地说出,就不是率性而为。   兰涛握紧田园的双手,眼中也充盈了泪水,他声音哽咽著对田园道:“园,你别……激动,听我说,好吗?”   田园啜泣著冲兰涛点了点头,随著啜泣他瘦弱的肩头不住地耸动著。   兰涛轻抚著田园微微颤动的双手,声音沙哑地慢慢叙说道:“跟你这十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十年,我一直努力……想维持好这种状态,也一直坚信……自己有这种能力,但直到……昨天才发现,自己真的很失败……”   “涛!你相信我!这种事我再也不会做了,我知道背著你找沈琦交易是我不对,我再也不敢了,你相信我!相信我!”田园语无伦次的表白令兰涛心如刀割般难受!   他竭尽全力地安慰田园道:“园,那件事……不怪你,当时我反应……太激烈,是因为……没有心理准备,但过後冷静下来……我明白……不管你怎麽做……都是为了我好,你的初衷……我都理解,我提分手……也不单纯是因为……那个,我是综合考虑了……咱们的方方面面,园,你别激动,你听我慢慢说……”      第一百一十一章 恩断义绝   兰涛注视著田园那张布满泪水的清秀脸庞,他的眼中满是不舍和自责。   良久,他掏出绢帕轻轻试去田园腮边的泪痕,柔声说道:“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里……好乱……”   田园抽搭著,渐渐止住了哭声,他哽咽著说:“好……我……不哭……有什麽话……你就……说吧……”   兰涛叹了口气,低头沈默著,良久,他才抬起头,凝视著田园的脸,缓缓说道:“我提分手,不完全是因为沈琦这件事,它只是个导火索,但我承认,这件事令我更冷静地看待咱们的关系,沈琦回国六年了,自他回国起,就在有意无意地接触你,而这一切我竟然浑然不知,这说明什麽?这说明我太疏忽大意,对你关心不够,同时也说明,你跟我这麽多年,内心其实……一直很压抑……”   “涛!我之前……跟他真的没有什麽!涛你相信我!”田园竭尽全力地表白著。   兰涛摆摆手打断田园,轻声说道:“园,我相信你,相信你以前跟他……没什麽,不提他,只说我们之间的问题,我爱你,这一点直到现在……也没有变,本来我以为,只要有爱,咱们就可以长相厮守……白头到老,可现在看来不是那麽简单,因为我太想把一切做得完美了,既想好好爱你,还想把对父母的伤害降到最低,可这样做的结果是忽视了你的内心,也许沈琦说的对,我不是很懂你……不够细心……也不够浪漫,我只注意自己的感觉,把你当成私有财产,束缚了你的自由,而忽略了你的真实想法……”   “涛!你别这样说!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就是最最幸福的!你何必因为别人的想法而否定咱们的感情呢?”   看著田园真诚的眼睛,兰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抚著田园的肩继续说道:“如果……如果我家没有出这场变故,我可能还可以把一切做得完美一些──左右逢源、妥善处理好各方面的关系,给你最好的呵护,可这场变故,真的是令我身心交瘁,甚至时时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看著兰涛焦虑不安的眼神,听著他这番娓娓道来的话语,田园的眼泪又止不住夺眶而出,他抽泣著对兰涛道:“我知道……我不够懂事……不够体谅你……我以後会努力做得更好……”   看到田园自责的可怜模样,兰涛的心揪得更紧了,他握住田园的手,深情地说:“园,你别这麽说,你做的……已经够好了,正因为你太好,所以我更怕自己承载不了你这份沈甸甸的爱,怕有负於你最宝贵的寄托,有时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这些事,我想我们十年後的样子,我想我们二十年後的样子,我真的怕……真的怕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真怕委屈了你、耽搁了你的一生……”   最近一年来,田园发觉兰涛晚上常常睡不好,但问他他也没说出什麽原因,田园只以为兰涛是在为公司的事焦虑,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内心藏著这麽深的心事。   此刻,听著兰涛这番掏心掏肺的话语,百感交集的田园抓著兰涛的手,动情地说:“只要能跟著你,我别的什麽都可以不计较!哪怕一辈子……躲在你身後无名无份,我也……心甘情愿!涛!你相信我好吗?”   看著田园执拗专注的神情,兰涛沈沈地叹了口气,他轻轻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可是,这样……会让我良心不安哪!”   “涛,你别想那麽多,你就想这一切都是你应该得到的,对我,你不要有任何愧疚,没有你,也就没有我田园的今天,如果没有你当初在我失意时拉了我一把,之後一直守在我身边,可能我此刻不知在哪个角落里醉生梦死……涛,对咱们的这份感情,我看得比生命还要重,无论你怎麽决定,哪怕你决定正式和谁结婚,我都可以……接受!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不要求你天天守在我身边,只要你不离开我……就行……”   听著田园这段肝肠寸断的心迹抛白,兰涛是实实在在的没有语言了。   他呆呆地凝视著田园那张俊俏年轻的面庞,眼中渐渐充溢了泪水,久久的,久久的没有说话。   田园静静地和兰涛对视著,希望自己坚定的目光能给他力量,让他彻底打消分手的念头。   良久,兰涛伸出手抚摸著田园的面容,无奈地说道:“你怎麽这麽傻?你还这麽年轻,这麽美……理应拥有更好的生活……”   田园一把握住兰涛的手,声音略带颤抖地回道:“我不年轻了,也不够美,如果你觉得我美,那也是因为你爱我才会那样认为,失去你,我的生命将毫无光彩!”   兰涛低下头,无奈地叹息著,良久,他抬起头,平静地对田园说:“园,爱情是互相给予的,而不是哪一方赐予对方的,我在爱你的同时也得到了你最宝贵的爱,你不要那麽自卑好吗?昨晚,我一直在……反思,我觉得咱们的感情里,你对我感激的成分很多,所以有时宁可委屈求全,可这样一来,不但委屈了你自己,也让我……压力好大……”   兰涛的话让田园沈默了,良久,他低声问兰涛:“那你想……让我怎麽做?”   兰涛定定地注视著田园,片刻,他说:“园,离开我……去追求你内心最想要的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吧!”   田园静静地低著头,没有看兰涛,也没有回答。   看著田园默不作声的样子,兰涛顿了顿,咬了咬牙最终狠心说道:“我把这所房子,还有郊区那处别墅都留给你,还有咱们共有的那个户头,我随後会转进两千万,本来……想给你更多,可你知道公司眼下有些……周转不开,我日後定会补上。对了,还有书房那个保险柜,里面的金器和珍品都是我多年积累的,本来是怕遇上什麽不测以防不时之需的,也留给你,你愿意做价卖掉就……卖掉吧。”   听到这里,田园眼中的泪水又止不住涌出,他声音沙哑地对兰涛道:“我不要!我不要房子!不要钱!我只要你!只要你!我求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看著田园心碎欲裂不够冷静的样子,兰涛感觉心口似被千斤顶压住,每呼吸一口都痛得难受!   可是,君子一言,四马难追,为了这个决定,他昨晚一夜展转未眠。   他知道,这个结局,虽然残酷,但对他们二人而言,也许是最好的。   现在,话既已出口,就难以更改,拖泥带水,只会伤人伤已,後患无穷。   於是,兰涛狠了狠心,站起身来,他轻拍著田园的肩,轻声对他说:“园,你冷静点儿,刚才家里来电话,说有些事情让我赶回去,我先走一步了,你起来……自己弄点吃的吧,房契、银行账户以及所有关於咱们财产的文件证明,我都放在书房的桌子上了,你……收好吧,我……走了……”   兰涛步履沈重地走向门口,直到此时,田园才注意到,门口的墙边立著一个红色的皮箱,看来,兰涛已经将他的衣物收拾好了。   兰涛慢慢拎起那个皮箱,推开门,在他将要走出的刹那,田园悲痛欲绝地冲他喊道:“借口!一切都是借口!就算没有沈琦出现,今天这个结局也是你早就预料好的,你敢说不是这样吗?”   田园死死地注视著兰涛的背影,兰涛没有回头,他的身体呆立在门口,在微微颤动。   那一刻,田园心里还残留一份希冀,希望此刻的兰涛会回心转意,他们还可以回到以往那种亲密无间的快乐时光。   可是,他的希望落空了,兰涛狠了狠心,终是向前走去……   看著兰涛离去的背影,田园的泪水汹涌而出,他哽咽地冲兰涛喊道:“看我流泪,你就忍心这样走掉?”   兰涛止住了离去的步伐,他慢慢地回转身,看了看泪流满面的田园,青紫的嘴唇哆嗦著,可是最终喃喃说出口的却是:“园,请……原谅我……”   说罢这句,他就转过头去,加快脚步向正门走去,在他关门的瞬间,田园声嘶力竭地喊道:“兰涛!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第一百一十二章 心灰意冷   田园那句声嘶力竭的怒吼,让立在门口的兰涛的背影战栗了一下,然而很快,他就“怦”地一声带上门,大步离去了。   这一声响亮的、狠绝的关门声,重重地击打在田园那颗支离破碎的心脏上,斩断了他的最後一丝念想。   随著那扇门的关死,田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发出了痛彻心扉的哭喊声!   只是这哭声,兰涛已经听不见了。   坐在车里,兰涛给沈琦挂了个电话。   此刻,追求完美的沈琦正对著镜子,给昨天被兰涛打伤的嘴角的伤口擦药。   手机铃响时,他看到是兰涛的号码,俊美的眉毛拧了宁──他是实在想象不出,兰涛为什麽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来电话。   接通後,沈琦犹疑地问:“喂?兰涛?有事吗?”   兰涛在手机对面静静沈默著,须臾,他声音沙哑地回道:“我和他……分手了,你去……安慰一下他吧……”   说完这句,兰涛就挂断手机,并且关机。   目瞪口呆的沈琦大声问道:“喂喂喂!兰涛!你在说什麽?”   却只听到电话对面传来对方挂断後的忙音。   心急火燎的沈琦急忙回拨过去,可惜兰涛已经关机了。   兰涛的车飞快地行驶在公路上,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车里放著一首曲调凄凉的苏格兰风笛,那笛声犹如在诉说他和田园这些年过往的一幕一幕。   在不知不觉间,兰涛已是泪流满面。   心急如焚的沈琦急於想弄清状况,他拨打了田园的手机号。   在手机响起那一瞬间,田园还以为是兰涛!   他止住哭泣,激动地连跑带爬地奔到床旁,抓起手机!   可惜,手机显示的不是那个他已经能倒背如流的熟悉号码,而是另一个让他心绪复杂的男人的号码。   看著沈琦的号码,失望与悲愤交加的田园气愤地将对方的来电挂断!   可过了不到两秒,田园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沈琦。   田园一边啜泣著,一边气愤地再次将它挂断!   停顿几秒,不死心的沈琦再次打来,他打来,田园就挂断,如此周而复始,田园已经是悲愤填膺,可不肯放弃的沈琦还是一遍遍地打来。   最後,田园终於接通了。   未等沈琦发问,田园就哽咽地冲著电话对面的沈琦怒吼:“这回你满意了吧?他终於走了!”   沈琦被田园突如其来的吼叫震得愣了一下,随後他急切地追问:“园,你先别急,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麽?”   “还能有什麽?兰涛已经走了!彻底走了!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田园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很沙哑,因为他一直在啜泣,所以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尽管如此,沈琦还是明白了他和兰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麽。   沈琦尽量平静地对田园道:“园,你听我说,一切可能都没有你想得那麽糟糕,电话里说不清楚,你等著我,我马上来……”   “你别来!来了我也不会见你!”田园咆哮著,将手机挂断。   半个小时後,沈琦出现在田园家的门口。   可是,不管他怎麽敲门,怎麽耐心地呼唤,田园都置若罔闻,不给他开门。   心如死灰的田园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翻看著他和兰涛这些年累积的相册,一边看一边流泪。   在不知不觉间,心神俱疲的田园靠著沙发昏睡过去。   他不知睡了多久,在他醒来的一瞬间,神情恍惚的田园俨然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时何地,他只恍然记得自己做了场恶梦,在梦里他和兰涛吵架了,然後兰涛气愤地拎著皮箱要离开,他怎麽挽留也挽留不住!   在兰涛离去关门的一瞬间,田园醒了!   可是醒来的田园才发现,自己做的不仅是一场梦,或者准确地说,是他把白天经历的事情还原到梦境当中了。   此刻,这空荡荡只有他一人的诺大房间,还有书房桌子上那冷冰冰的文件,都在提示著田园,兰涛确实离开了他。   田园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此时,他才听到外面传来一个男人低沈的呼唤声:“园,你还好吧?给我打开门好吗?”   是沈琦。   田园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记得沈琦早就过来了,自己没给他开门,难道他直到现在都没走?   沈琦确实一直没走。   他实在是放心不下田园现在的状态,刚开始敲门时,田园还有点反应,可後来就没了动静,沈琦焦急之下开始撞门!   可惜兰涛安的这扇防盗门实在是结实,他怎麽撞也撞不开,在这种情况下,心急如焚的沈琦差点报警。   直到後来听到房间里又传来走动声,沈琦高悬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此刻,他又在苦口婆心地对门里的田园说著:“园,你给我打开门,我只说两句话就走,好吗?你再不开门,我要报警了!”   田园呆呆地注视著那道门,良久,他踉踉跄跄地走过去,给沈琦打开了门。   ──────────   我们的沈小攻终於华丽丽地登场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往事历历   门打开後,沈琦一下就冲了进来,他焦急地拉著田园的胳膊,急切地问道:“园!你没事吧?”   田园甩开沈琦的手,冷冷地答道:“看到我没事,你很失望是吧?”   沈琦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说:“园,你怎麽能这麽说?知不知道我刚才真的很担心?”   田园没理会沈琦,兀自走到沙发旁,又一屁股坐在地毯上,翻看起那堆照片。   看到田园双眼红肿、目光涣散、衣衫不整的样子,沈琦真的很心痛。   但田园心中对他有气,刻意不想理他,所以沈琦也不好多说什麽,只好默默地陪田园在地毯上坐了下来。   田园漫无边际地翻看著那些旧照片,一遍又一遍,全当身边的这个男人是空气。   小心翼翼的沈琦看他如此,也不免看起了那些照片。   看到沈琦盯著这些照片,田园冷漠地斜视著他,沈琦抬起头,和田园对视著,他俊美的深眸里充满了歉意和担忧,渐渐地,田园的目光沈了下去,他继续翻著铺在地毯上的那些照片。   良久,田园指著手里的一张,象是自言自语,也象是对沈琦:“这是他刚刚参加工作那年,为了纪念他的人生有了新的转变,十月一我们去了泰山登顶,在山顶的留念;看看当时的他,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再看现在的他……满脸愁容、那麽忧虑!残酷的生活真能把一个人的棱角磨平……”   沈琦默默地注视著那张照片,照片里的兰涛和田园倚靠在一个大石头上,紧紧依偎,兰涛的胳膊轻轻环住田园的肩膀,田园的头略微倚靠在兰涛的肩侧,他的手中挂著一件衣服,两人的眼神是那样明亮,笑容是那样亲切,那种亲密无间的情谊,真的能羡煞旁人!   当沈琦正盯著这张老照片发呆时,田园又拿起另一张照片,喃喃地说道:“这张是他工作第二年,因为春节他是陪家人度过的,所以作为补偿,他年後带我去了法国度假,这是我们在凯旋门前的合影,那是我第一次出国,他陪我玩了好多地方,也买了好多礼物给我……”   “这张是我在兰氏工作时,他在办公室给我照的,香|香购|买他想让我有份营生,可又怕我辛苦,所以才建议我辞职并买了西山那栋别墅给我……这张是我们第一次入住别墅时的合影,看那时他笑得多开心!”   “这张,是他为我庆祝三十五岁生日时拍的照片,生日宴会是在香格里拉酒店的高级套房里举行的,当时,好多他的朋友都参加了……”   看著这张照片,看著照片中头戴寿星帽、沈浸在无边的幸福中喜形於色的田园,沈琦的脸红了。   这场生日宴会,他也受到邀请并参加了。   直到此时,沈琦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内心曾一直被嫉妒煎熬著!   当时,看著那个自己曾唾手可得的男人,在别人怀里甜蜜幸福,两人恩爱得恰似神仙眷属一般……沈琦的内心,真如同百虫抓挠般难受!那种欲罢不能的痛觉真的无法形容!   “这一张,是咱们在在坝上草原游玩时,他给我拍的照片,当时我骑在马上,因为知道我很怕摔,所以他一直没松开马僵,照片是请朋友代为拍摄的!”   照片上的田园满面春风,身著帅气的骑马服骑跨在一匹白色的高大骏马上,含笑的双眼眺望著镜头,而兰涛则手持马僵,屹立於马的身侧,笑容可掬地凝视著田园那张清秀的面庞……   沈琦清楚记得,就在那次,他有了第一次机会单独接触田园,同时也深知了田园心中对他的恨意,可他也万万没有料到,之後的几年里,他深深地掉进了田园的情网里,不能自拨……   现在想来,他的确是够自私,为了自己内心难以摆脱的欲望,一直刻意接近田园,并且最终导致了他和兰涛的分手。   田园历数著那些镌刻著他和兰涛幸福往事的老旧照片,双眼含泪,声音哽咽……   渐渐地,沈琦有些听不下去了。   面对著那些记录著田园和兰涛恩爱过往的一幕幕证据,他只感觉自己的良心被拿出来拷部,自己的脸面被狠狠的抽打,通体发热,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沈琦支著胳膊,费力地站了起来。   可田园还肯饶恕他似的,泪眼朦胧的田园抬起头来看著沈琦,递给他一张最新拍摄的照片,哽咽地对他说:“这是兰伯父出狱後,我们一家四口在兰府的合影,这是我第一次入住他家,伯父伯母还送了一块极有意义的手表给我……”   沈琦无可奈何地接过那张照片,看了看。   照片上的一家四口围坐在餐桌旁,笑容可掬地盯著镜头,餐桌上是丰盛至极的美味佳肴,而田园笑得是那样开心,兰涛的神情虽然不似几年前那样开朗,却也有著劫後余生後焕然一新的感觉。   沈琦无声地盯著那张照片,最後又默默地将他递还给田园。   田园接过照片,慢慢站起身来,他死死地盯著沈琦,良久,口中一字一字地说道:“十个年头,三千多个日日夜夜,你知道这对我们意味著什麽?你总说他不适合我,让我寻找更好的生活,但你可曾想过我们风风雨雨走过这些年是多麽不易?你说话……实在是太伤人了!”   说到此处,田园禁不住又泪如雨下,沈琦充满歉疚地看著田园,须臾,他轻声道:“对不起,我……去向他解释……”   未及沈琦说完,田园就喝然打断他的话:“不必了!他既然决定走了……就不会再回头了……他从来就不是个出尔反尔的人!你不必再解释什麽了!我只请你彻底离开我的生活,再也不要出现!”     第一百一十四章 祸不单行   回家的路上,沈琦的车平稳地飞速行驶在公路上,他的表情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美得不似凡人,立体的脸形如同希腊雕塑般完美无缺。   几年来岁月的痕迹并没有在他脸上沈淀下什麽,只是令他的气质更趋稳重成熟。   他,从来不做後悔的事情,只是在对待田园的事情上,他一错再错。   随著年龄增长和城府的日益加深,沈琦做事,没有十分把握他是不会去实施的。   对於田园和兰涛分手这件事,其实沈琦心里有数,纵然田园现在接受不了,但等到时过境迁,他熬过兰涛刚刚离去这个空窗期,田园是可以慢慢走出来的。   待到那时,自己慢慢地走进田园的生活,让他试著接受自己,他们将会拥有很好的未来。   对於这点,沈琦是有把握的。   他知道,没有人比他更加适合田园了。   可尽管心里清楚这一点,看到田园流泪,他还是於心不忍,所以才会承诺去向兰涛道歉,力求挽回他们的关系。   *********************   兰氏总部,总裁办公室外。   秘书小姐抱歉地对沈琦道:“对不起,沈先生,现在兰总不见任何人,你有什麽事情可以告诉我,我一定转告给他。”   沈琦默默地看著秘书小姐那张恳切无奈的面庞,知道兰涛是故意不想见他。   他没有说什麽,为难秘书小姐,硬闯进去也没有意思,所以沈琦冲兰涛的秘书礼貌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看著他离去的俊美伟岸的身影,秘书小姐有些看呆了。   她当然认得这位美得胜过明星的沈氏集团的二公子,只是奇怪不知这位沈公子到底哪里得罪了兰总?今天的客人兰总都有见,唯独不肯见这位沈先生。   ************************   几天後,市立医院肿瘤科的高级单间病房。   兰志坚体内的肿块转移到了胃部,刚刚进行了手术,胃被切除了三分之二,身体虚弱至极,面色苍白、身体瘦弱的他,看上去再也不复有往日那儒雅大度的风采。   此时病房里除了兰志坚,还有兰太太、兰涛,以及前来探望的陈蓉蓉等三人。   兰志坚慢慢扶著爸爸瘦弱的身体,让他倚靠著床头坐起来,身旁的陈蓉蓉急忙善解人意地在兰志坚身後放了个柔软的枕头,兰志坚慢慢倚著枕头坐好,看著面前的兰涛和陈蓉蓉,欣慰地点了点头。   兰涛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泡制好的高级藕粉,一勺、一勺地悉心喂给父亲。   兰志坚不能正常进食,全身的营养都是通过静脉滴注,只可进少量的流质食品。   此刻,看著面前乖顺懂事、青年老成的儿子,兰志坚的眼角有点湿润,再看看儿子旁边贤惠懂事的蓉蓉,思虑再三,兰志坚声音沙哑地对兰涛道:“涛儿,在爸爸走以前,成个家吧……”   听到爸爸这种生离死别般的话语,兰涛的手猛地颤动了一下,他的喉咙哽住了,良久,才镇定下来,佯装欢笑地对父亲道:“爸,您别这样悲观,现在医学这麽发达,肿瘤并非不治之症,再说咱们还发现及时,通过治疗,您一定会康复如初的,别说这种……丧气话。”   兰志坚点了点头,勉强笑著看著儿子徐徐道:“爸爸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爸爸只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能抱上孙子,不过爸爸……不会为难你,你自己量力而行吧。”   兰涛肯定地冲父亲点了点头,轻声答:“爸爸,我知道……该怎麽做。”   此时,一旁的蓉蓉知趣地对兰志坚道:“伯父,您好好休息,我回头再来看您。”   兰太太看著蓉蓉要离去,挽留她道:“如果没什麽要紧事就多坐会儿,你伯父病著,能有人联他聊天他很开心。”   兰志坚也微笑地冲蓉蓉点了点头,兰涛却轻声对母亲道:“妈,也许人家蓉蓉工作上有事呢。”   闻听此言,蓉蓉急忙微笑著解释道:“我工作上没什麽事,只是怕病房人多影响伯父休息。”   “噢,没关系,既然如此你就再坐会儿,你伯父喜欢人多热闹,这几天住院可把他憋坏了。”兰太太热情周到地挽留著蓉蓉。   乖巧的蓉蓉听话地留了下来。   此时,收到沈琦的通知,田园也知道兰志坚生病住院了,急忙买了营养品和鲜花前来看望,可他却被工作人员阻拦於病房之外。   “对不起,这间是高级特护病房,没有家属允许,您不能进入。”   田园耐心地解释道:“我是……病人的亲属,请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有位姓田的先生想探望兰伯父,请他们务必让我进去。”   工作人员进去通报了,他先通报给守在病房门口的黄助理,黄助理又敲门进去通报了兰涛。   兰涛轻声嘱咐了黄助理几句,黄助理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走了出来。   看到黄助理走出来,田园象见救星似的,喜出望外地对他道:“小黄,快带我进去……”   可是黄助理面带难色地对田园道:“田哥,兰总说现在兰老先生需要休息,任何人不能进去探望,请你……理解一下。”   闻听此言,田园脸上的失望之情可想而知,呆愣片刻,他又极力地对黄助理说:“你就进去通报一声,说我只是想看望一下兰伯父,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对不起,田哥,我只是个工作人员,别为难我好吗?”黄助理无可奈何地对田园说道。   听他这样说,田园也知道再争取下去也无用,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慢慢向外走去。   快要走出走廊时,田园回过头来看了看,却看到陈蓉蓉陪兰太太从病房走了出来,两人轻声交谈著向这边走来。   田园急忙躲避到了走廊的隐蔽处,看著兰太太和陈蓉蓉的背影走过,失魂落魄的田园才慢慢走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意外安排   兰涛站在病房走廊的窗子前,轻轻撩开百页窗帘,注视著那个瘦弱孤单的身影,慢慢走出医院大门,那一刻,兰涛的心在剧烈颤动,他紧咬著嘴唇,强忍著眼中的泪水,可泪水还是不争气地喷涌而出。   不知何时,送走陈蓉蓉的兰太太已经悄悄来到兰涛身後。   看著儿子痛苦扭曲的表情,兰太太无奈地在心里叹著气,须臾,她轻声对兰涛道:“去把他追回来吧?”   兰涛微微回过头,哽咽地回道:“不必了!让他……去吧!”   兰太太唉声叹气道:“总有一天,你会後悔的。”   兰涛咬著唇,拼命摇著头,良久,泪流满面的兰涛哽咽地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不会……後悔的!我和他的缘分……已经尽了!”   说完这句,兰涛就转过身来,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大步走向走廊尽头。   兰太太在他身後轻声呼唤著:“涛儿!涛儿……”   一周以後的一个清晨。   兰涛刚刚下车,就看到了站在兰氏总部门口等待他的沈琦。   沈琦平静地看著兰涛,片刻,他轻声说:“找个地方坐坐吧,我……只说几句话。”   兰涛冷冷地看著沈琦,良久,他答道:“跟我来吧。”   沈琦跟在兰涛身後走进大厦,兰涛带他进的一楼的会客厅。   进了会客厅後,沈琦在沙发上静静坐下,兰涛漠然地瞟了沈琦一眼,踱到落地窗前,点燃了一支香烟,另一只手插兜,声音冰冷地说道:“有什麽话你就说吧。”   看兰涛这副模样,根本不象想平心静气和解的样子,沈琦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低下了头,思索著什麽。   片刻,沈琦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兰涛身侧,缓缓地对他说:“他给我……看了你们这些年的影集,给我震动很大,你们这些年的感情千金难求,决非一朝一夕可以更改,没有得到他最美好的十年,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与你们十年深厚的情谊相比,我诚心感到……自愧不如!今天我来是真心想劝你们重归於好的,也请你原谅我的……自私自利,你怎麽怪我都没关系,只希望你能明白,茫茫人海,知音难觅,田园是个好男人,希望你……珍惜。”   听完沈琦的话,兰涛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他默默地吸著烟,没有马上作答。   沈琦定定地看著兰涛,等待他的反应。   良久,兰涛将手中的烟头掐灭,转过头来,斩钉截铁地对沈琦道:“既然我这样决定了,就没有再回头的必要!你不必再多说什麽了,多说也於事无补!如果……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好好待他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这番话,兰涛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向门口,拉开会客厅的门,出去了。   留下呆呆的沈琦定定地看著他离去的背影,一时之间不知应该做何反应。   ***************************   市立医院走廊,单独相处的兰涛和兰太太。   兰太太手中拿著检验报告,忧心忡忡地对兰涛道:“你爸爸这次的化验结果不太好……”说著,泪水夺眶而出,低声啜泣起来。   兰涛环著母亲的身体,强忍心中的焦虑安慰她道:“妈,您坚强些!爸爸这个时候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很脆弱,更需要我们给予他莫大的鼓励和勇气!”   兰太太哽咽地点了点头:“嗯,你进去看看爸爸吧。”   兰涛走进病房,看到儿子进来,躺著的兰志坚支撑著要坐起来,一旁的护工急忙来扶他。   兰涛疾步走到父亲床前,抚著他的肩轻声道:“爸,您躺著吧,先不要起来了。”   兰志坚依言在床上复又躺好,脸色苍白的他面部瘦骨嶙峋,虚弱得可怕。   慈爱地凝视著儿子的面庞,良久,兰志坚声音嘶哑地问他:“最近怎麽没有见到田园?”   兰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佯装平静地答道:“噢,爸爸,他家乡有些事情,需回老家呆一段时间。”   兰志坚点了点头道:“爸爸希望你们能做永远的好兄弟。”   兰涛看著父亲,勉强笑著答:“会的。”   兰志坚看著儿子,良久,他有气无力地继续说:“如果可以,再成个家吧。”   兰涛凝视著父亲那憔悴到极点的面容,点了点头。   医院,兰家单独包的会客间。   兰太太和兰涛对坐著,兰太太神情凝重地对儿子说:“老话叫冲喜,虽然现在不时兴了,但这事儿早办比晚办好,毕竟这是你爸爸的心愿。蓉蓉的意思我探过,她完全没意见,如果你没什麽意见,我马上差人去陈家提亲。”   兰涛表情木然地冲母亲点了点头:“妈,我没意见,您看怎麽办好就怎麽办吧,不过爸爸在病中,一切从简吧。”   兰太太满意地:“好,咱们和陈家是世交,现在亲上加亲,没有那些罗里巴索的繁文缛节,就按你的意思,一切从简,但该走的形式还是要走的。”   “好,我听您安排。”兰涛的回答不带一丝感情。   第一百一十六章 洞房花烛   一个月後,清晨刚起来的田园,正在无聊地喝著牛奶,顺便翻看了下今天的晨报,刚一翻开正版,就看见扉首赫然印著一行大字:   《兰氏企业二代掌舵人兰涛今日迎娶前总理陈子培之孙女陈蓉蓉》   下面还有对一对新人以及婚礼详细的注解:   兰涛,二十八岁,兰氏创始人兰志坚独子,毕业於国内知名学府华大,不仅生得一表人才,而且能力超群,在兰氏遭受重创父亲因病退出兰氏之後,以一已之力撑起兰氏大局,可谓豪门精英中的佼佼者。   陈蓉蓉,二十七岁,前总理陈子培之孙女,陈氏集团总裁陈炎的独生女,毕业於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容貌秀美、性情贤淑,因为兰家和陈家是世交,所以陈蓉蓉与兰涛自幼便相识,这对新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   现在这对新人终於喜结连理,豪门才俊配名门闺秀,真可谓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一对新人定於今日上午十一点在徐家汇天主教堂举行婚礼,晚上则在外滩著名的金茂君悦酒店筵开180席,款待到贺亲友,预计婚礼总花费过亿元……   “!!”牛奶杯掉落地板,发出巨大声响的同时,碎成几瓣!   随之而来,田园手中那张报纸也飘落地面,他脸色苍白、头晕目眩,那一刻在他眼中,天和地都在旋转……   田园颤抖著双手,扶著桌子,支撑著在旁边的椅子上慢慢坐了下来,呆呆地看著前方。   他的最後一线希望破灭了。   哀大莫过心死,这一刻,田园对兰涛的那颗心,彻底死了。   这样静静地呆坐,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响了。   这铃声把田园从痛苦的沈思中拉回现实,他看了眼电话号码,是沈琦。   镇定了下情绪,田园缓缓接通了电话。   “喂?”   “园,是我,你……还好吧?”沈琦关切的声音,透过无线电波,悠悠传来。   田园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但他还是声音平静地答复沈琦道:“多谢关心,我很好。”   听到田园平静的回答,沈琦有些语塞。   显然,他也是在突然得知兰涛和陈蓉蓉的婚讯後,怕田园接受不了这个沈重的打击,所以想来问候一下。   但田园的冷静,出乎他的意料,那一瞬间,沈琦有点无所适从,他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麽。   沈默片刻,他轻声对田园道:“我来陪陪你吧?”   田园淡淡地答:“不必了,我没什麽事儿,你还是……忙你的吧。”   听到田园平心静气的回答,那一刻沈琦心中有些窃喜,他一厢情愿地认为,田园已经在慢慢原谅并接受他了。   於是,他微笑著答:“没事儿,我不忙,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随时抽出空去陪你。”   听著沈琦发自肺腑的回答,田园微微叹了口气,他沈默片刻,轻声对沈琦道:“阿琦,以後……还是不要找我了,这样对我们……都有好处……”   这个回答让沈琦泛起喜色的表情顿时冷却下来,他呆愣片刻,随即轻声答:“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我不会随意打扰你,只要咱们不断了联系就成……”   听著沈琦执著的回答,田园无奈地在心里叹著气,他礼貌地答道:“好的,随你便吧,不过今天我还有事就不和你多聊了,再见。”   沈琦一怔,随即回道:“好吧,回头见,开心点儿。”   放下沈琦的电话,田园去了浴室,他洗了个冷水脸,盯著镜中那个清秀略显憔悴的自己,他努力笑了笑,可这笑容却是如此苦涩,舔了舔唇边,有两滴苦涩的液体滑过……   田园在内心一遍一遍对自己说:今天是他的好日子,自己一定不能失态,一定要高高兴兴地祝福他……   在这种意念支撑下,田园开始打扮自己。   他穿上了那件自己最喜欢的隐形条纹衬衫,打了一条浅蓝色带碎花的领带,这条领带是兰涛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西服,是上次他穿过的那身白色西服,这身西服,他只穿过两次,居然都是在兰涛的婚礼上,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天意?   皮鞋,是兰涛去欧洲出差时买给他的鳄鱼皮高级皮鞋,配这身西服很合适。   打扮停当,田园站在穿衣镜前,呆呆地看著镜中那个面容清爽、衣著不凡的俊雅男人。   良久,他咬了咬唇,努力冲自己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梳洗间,去了卧室。   半个小时後,田园缓缓从卧室出来,拎了一个黑色的皮箱,慢慢放在靠近外门的客厅墙边。   接下来,他来到书房,整理了一些物品,而後将它们放在一个带保险的精致小匣子里。   端著这个小匣子,田园慢慢走出了书房的门,一步一步地走向外门,在门口处,他回过头看了看这个他生活了九年的地方,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良久,田园扭转身去,左手拎起门旁那个皮箱,右手托著那个小匣子,打开房门,大步向外走去。   在楼下,田园将皮箱放在车的後备箱内,之後驾车先去了高档礼品店。   田园精心为一对新人挑选了精美的新婚礼物,是个由太阳花水晶装饰的高档音乐盒,非常璀璨夺目,祝福他们的爱像太阳一样火热、像水晶一样透明。   选好礼物,田园又去了花店,选了一大束由百合加满天星组成的鲜花,包扎好捧在怀里,上了车。   田园到达婚宴现场时,豪华辉煌的大厅内已经是衣香鬓影、宾客满堂。   一对新人正在婚礼台上,由司仪支配,做著种种搞笑的亲热举动。   今天的兰涛,身穿一身特意从英国订作的极其昂贵的黑色毛呢西装,缎领、泥料,扣子都是钻石镶嵌的,奢华精致、气派非凡。   陈蓉蓉身著一身大红天然云罗缎面旗袍,这种料子,一米就价值数十万,整个成衣过程都是由知名匠师手工缝制。   缎面上由苏州最知名的织匠织绣了象征美满团圆的锦簇牡丹以及龙凤图案,周边还镶有细钻和珍珠。   这件婚礼旗袍,全部工艺完成时价值上百万。   这一对光彩夺目的新人,在礼台上笑语连连,频频向宾客致以谢意。   田园呆呆地看著台上那个熟悉的男人,他的眼角有些湿润,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低下头,坐在了一个不引人注目的位置。   此时侍者过来,田园把礼物和鲜花交由侍者,让他带到後台交给专门负责收礼的人员,一会儿呈给一对新人。   但那个他从书房带出来的小匣子,却一直带在身边。   此时正在台上忙於应付婚礼种种花样的兰涛,神情既尴尬又无奈,脸红得象个紫茄子,根本无暇注意到悄然而至的田园。   待兰涛发现田园时,他的表情一下就变得呆愣起来,那一刻,他呆若木鸡,停下了手中正在进行的项目。   司仪不知细情,只是殷勤地招呼著兰涛,让他继续婚礼的节目。   但眼明心亮的陈蓉蓉看到兰涛错愕的眼神,再顺著他的眼神向台下望去,望到了田园所在的位置,她心里什麽都明白了。   聪慧的她没有说什麽,只是默默等待兰涛回过神来。   此刻,田园当然注意到了兰涛的失态,他默默地和兰涛对视著,目光里有暗暗的鼓励,更有真诚的祝福……   在这种温暖目光的注视下,兰涛方才从刚才的呆愣中缓和过来,打起精神,把余下的婚礼节目进行完毕。   田园中途一直没有离开,他的目光始终在默默地追随著兰涛的一举一动,就象一盏黑夜里温暖的明灯,默默地给他照亮、给他指引、给他勇气……   当繁琐的婚礼仪式终於结束,宾客都纷纷入席,新人开始轮流给宾客们敬酒之时,满脸喜气的兰太太一边和众人寒暄著,一边向田园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临别赠言   看兰太太到来,田园站起身来,礼貌地向兰太太祝贺道:“伯母,祝贺您喜得儿媳。”   听到田园这句祝福,兰太太脸上有些尴尬,她微笑著对田园亲切地说道:“小园啊,旁边的贵宾间里有一桌酒席,全是兰家近亲,你过来吧,咱们娘俩儿说说话儿。”   田园尴尬地抿了抿嘴,面露难色地婉拒道:“伯母,我就……不过去了,因为一会儿还有点事,今天我来……是特意来祝福小涛和蓉蓉新婚快乐的,礼物我已经交给下人,这里还有个匣子,是小涛寄存在我那里的东西,现在请您带给他吧。”   说著,田园把那个精致的匣子递给了兰太太。   兰太太满脸错愕地接过去,止不住问道:“里面装的什麽?”   田园勉强笑了笑,轻声答:“您交给小涛,他自然就会明白了……噢,对了,这个匣子有六位密码,是他的出生年月日。”   兰太太看著田园欲言又止的样子,善解人意地笑了笑,亲切地答道:“好,你们年轻人的秘密,我不细问了,回头我一定转交给他。”   田园淡淡地笑了笑,而後轻声说:“谢谢伯母,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兰太太挽留道:“怎麽就这样急著走?喝了小涛的喜酒再走也不迟啊?你们哥俩儿可有日子没聚了啊!”   田园委婉地拒绝道:“不了,伯母,我是……真的有事,改日吧……”   看他这样说,兰太太也不好太过挽留,只好无奈地说:“那好吧……”   告别兰太太,田园匆匆向外走去。   此时,正在给宾客敬酒的兰涛,他眼睛的余光其实一直在关注著田园,现在看到田园离去,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看到田园匆匆走出喜宴大厅,义无反顾地打开门走了出去,兰涛高悬的那颗心如同沈入万丈深渊。   他的精神,一下子垮了下来。   兰涛知道,自从他提出彻底和田园分手,并且遵从父母意愿与一个不爱的女人走入婚姻始,他就不再是为自己而活,而是为他的父母、为他的家庭、为他的企业而活。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失魂落魄的兰涛强打起精神,脸上带著程式化的微笑,与陈蓉蓉一同完成了给来宾们敬酒的任务。   这圈敬酒结束时,兰涛已经是筋疲力尽。   他走到大厅後面的贵宾休息室,按照侍者传话,母亲在那里等他。   兰涛轻轻推开休息室棕黑色的复合木门,只见到母亲雍容华贵的背影静立在窗前。   室内灯光稍显黯淡,但这样更衬托得这间装修极其高档的客房奢华气派,听见有人开门,兰太太转过身来。   兰涛缓缓走到母亲面前,轻声问:“妈,您找我?”   看著儿子疲倦的样子,兰太太颇有些心痛地抚了抚他的面庞,柔声道:“今天累坏了吧?”   兰涛勉强一笑,安慰母亲道:“妈,没什麽事,人生……也就这麽一回,纵然累点儿也能坚持。”   如果说和朱蒙蒙那场婚姻是场纯粹的形式,兰涛心中并未把它当成人生中真正的大事,那麽和陈蓉蓉这场婚姻,兰涛就不能再当做一场形式来看。   蓉蓉这样一个出身名门、素质极优的女孩,兰涛既然想娶进门,就必须要认真对待。   现在,兰太太凝视著自己的儿子,目光满是疼惜,还有一丝隐形的愧疚。   良久,兰太太轻声对兰涛道:“田园来过了,我本想留他一起用宴,顺便说说话儿,可是他……说有事,提前离席了。”   兰涛平静地:“噢,他既然那麽说,可能是真的有事,由他去吧。”   “嗯……”象想起什麽似的,兰太太转身从旁边的茶几上端起那个木匣子,递到兰涛手中说,“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说是你寄存在他那儿的东西。”   兰涛满脸狐疑地接过匣子看了看,试图打开但却打不开,此时才发现匣子有个暗锁,需要密码。   一旁的兰太太轻声交待他:“田园说密码是你的出生年月日。”   兰涛按照母亲所说输入自己的生日,那个匣子果真被打开了。   匣子里装的是兰涛留给田园的那张汇入两千万的银行卡,还有他们共同拥有的一些款项证件,以及装有房契、金器的保险柜的钥匙。   除了这些,匣子里面还有一封薄薄的信札。   呆呆地注视著那封信札,良久,兰涛才慢慢打开它,走到灯下,细细阅读起来。   信是田园留给兰涛的,在信中,田园写道:   与君十载,是园生命中最愉悦、最有意义的一段岁月,君对园的知遇之恩、关切之情、扶助之意,园将铭刻在心永不忘记,今日适逢君与陈女士喜结连理之良辰,园特寄上最真诚的祝福,祝君与陈女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恩爱有加、早得贵子!   千里搭长棚,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园今当远离,别时唯有一心愿,即衷心望君多加保重,切不可因公务忙碌而忽略身体,切记切记!   今日一别,後会无期,望君珍重!   挚友 田园 敬上   信纸飘落地面,紧跟著兰涛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毯上,信未读完,他就已经泪流满面。   泣不成声的兰涛紧咬双唇,身体剧烈颤抖著……   “小涛!你这是怎麽了?”看著儿子这副痛哭流涕的模样,兰太太大惊失色,她疾步走过来欲搀扶起儿子。   兰涛拼命压抑著自己的哭声,但泪水还是夺眶而出,他哽咽而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对不起他……我……是个懦夫……配不上他……他这一走……也把我的心……带走了……”   看著儿子这副完全失控的样子,兰太太的心也慌了,她带著哭声极力劝慰著兰涛:““小涛,你别这样,外面还那麽多客人呢,蓉蓉还在……等著你呢,算妈求你了,你别这样冲动好不好?”      第一百一十八章 故人远去   出了喜宴大厅的田园,发现外面暮色沈沈的灰色天空,居然在飘著细细的雨丝。   静静地在雨中伫立片刻,田园走到车旁打开後备箱,将那个黑色皮箱拎了出来,缓缓盖上车盖。   因为他已将车钥匙放在木匣子里,所以兰家人回头会来取这部车的。   田园迈著沈重的步履走到马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交待司机开去火车北站。   时值傍晚堵车高峰时段,出租车缓缓行驶在公路上,车里飘著一首伤感的歌曲:   轻描淡写我的回忆   像是一场下过的雨   依然留在枕边是我的泪   警醒沈睡中的梦   忧伤沾满我的眼   所有昨日说过的誓言   像是一场过的雨   再也不能重复是你的泪   无法逝去的伤痛   刻骨铭心的温柔   ……   田园的眼睛一直在盯著窗外的行人和景物,似乎对这首歌曲毫不在意,但紧咬双唇的他,腮边却有晶莹的液滴不断滑过……   一个小时後,田园出现在火车北站高高的站台上。   他回望著这个渲染在暮色中的城市,这个他工作、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十几年前,刚刚大学毕业的他来到这座城市,是因为它陌生而自由,可以为另类的他提供一席喘息之地。   而十几年後,他之所以离开这里,却是因为它的过於熟悉和压抑,压抑到令他无法呼吸,似乎城市的每个角落中都充斥著那令他心碎的记忆点滴。   车站的广播一遍一遍在重复著,发往T市的XX次列车就要发车,请旅客们上车……   象被从梦境中唤醒,缓过神来的田园拎起那个黑色皮箱,快走几步迈上了列车。   十几年前他从家乡来这个城市时,就是拎著这样一个简单的皮箱,今天还是如此。   只是和十几年前不同的是,他已经由风华正茂的青年变成了年近不惑的中年人。   他带走的,除了这个皮箱,还有他十几年再也唤不回的宝贵岁月,以及一段最为令他心碎的感情记忆。   坐在列车上,轻轻倚靠在座位上的田园静静地在翻看一本书。   良久,他的余光感觉有一双好奇的眼睛一直在盯著他。   田园抬起眼,却对上了一双清澈可爱的大眼睛──是个年仅六七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长得非常俊俏可爱,衣著也很整洁,他身旁坐著他的母亲,一位三十出头仪态大方的女士。   此刻,小男孩正顽皮地看著田园,小嘴微微抿著,似乎想说什麽还不敢说的样子。   看著男孩顽皮可爱的表情,田园禁不住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   看到田园笑了,小男孩的胆子变得大了起来,他童声童气地问田园:“叔叔你在看什麽呀?看得那麽认真?”   其实田园刚才只是无聊才随手抄起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看著。   现在听到孩子这样发问,田园才恍然看了看手中的读物,是那本《丁丁历险记》。   於是他微笑著告诉小男孩:“噢,是本漫画书,你要不要看?”   男孩立刻欢欣雀跃起来:“好啊好啊,给我看!”   孩子的母亲急忙客气地对田园说道:“这怎麽好意思?”   田园笑著答道:“没什麽,只是本漫画书而已,我刚才也是随手翻翻,既然孩子喜欢就给他看吧。”   女士只好笑著默认了,可是接过漫画书的男孩,似乎对田园的兴趣比那本书更要大。   他天真地问田园:“叔叔,你要去哪里呀?”   田园温和地告诉他:“我要回我的家乡T市。”   孩子眨著大眼睛转头问母亲:“妈妈,和我们去的是一个地方吗?”   母亲微笑著答:“不是,我们要去的是C市,在T市的上一站。”转面又对田园解释道,“我们去的是孩子的外婆家。”   田园微笑著颔首,他的微笑极具感染力,稚嫩的孩子出神地凝望著田园,童言无忌地冲口而出:“叔叔,你长得可真帅啊!”   孩子的这声响亮的夸赞,令他的母亲以及旁边的旅客都善意地大笑起来。   田园有些不好意思,他脸颊微红地掐了掐男孩可爱的脸蛋,轻声说:“你也很可爱啊。”   这个萍水相逢的小旅客,就象一股未经污染的清泉,缓缓注入田园阴霾密布的内心,令他在归家的旅途中倍感轻松、愉悦。   分手时,田园送了两本漫画书给小男孩,男孩的母亲感谢著接受了。   田园是第二天凌晨五点锺到的T市,到达T市後他又乘坐了两个小时的班车,来到他生长的那个山清水秀的小镇──清园镇。   推开自家宽阔的大黑木门时,田园发现年迈的老母亲正在给她辛勤栽种的小菜浇水,看到突然而至的小儿子,母亲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大声呼唤道:“园儿,真的是你吗?你回来了?”   激动的田园放下手中的皮箱,三步并作两步迈到母亲跟前,抓住她老人家的手哽咽地说:“没错!妈,真的是我!我……回来了……”   田园年过七旬的老母亲,在多年前那次腿伤之後在大儿子处居住了一段时间,终是因为不习惯而要求搬出独居。   那时,田园已经和兰涛同居了,疼爱田园的兰涛深知田园对母亲深厚的感情,就主动出了一笔资金,为田园的母亲购置了这处僻静的居所,田园每年都要抽出几次时间,回家乡探望他的老母亲。   兰涛因为繁忙,没有跟他回过家乡,本来兰涛是答应一定抽出个时间陪田园回乡探亲,但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老母亲激动地拉著儿子的手,大声说:“快屋里坐!园儿啊,这一路上累坏了吧?”   田园笑著搀扶著母亲走进堂屋,一边回答母亲:“不累,”一边环视著房间,看到屋内空无一人,他问母亲:“妈,我们给您请的那个保姆呢?”   老妈妈笑著答道:“我将她打发走了,我腿脚都很灵活,能自己做饭、洗衣,家时干嘛放个闲人啊?”   听到母亲这样说,田园不禁轻声责怪母亲道:“妈,您看您,我们给您请了,您就用吧,您年纪大了,万一磕著碰著我们又不在身边……”   母亲笑著拍著儿子的手岔开话题:“儿子啊,你饿坏了吧,你先去洗漱一下,然後坐一会儿,妈去给你弄饭去。”   说著,母亲就系上围裙,做势要往厨房去。   田园急忙在後面赶上母亲:“妈,我洗完脸自己弄吧,您歇著……”   ************************   S市这边,田园离开的消息象一枚定时炸弹,在沈琦心里炸开了花!   消息来自他雇佣的私人侦探──李轼。   自从田园和兰涛分手,沈琦心里就对田园放心不下,但因为此时田园对沈琦的接近非常排斥,所以沈琦就雇佣了一个私家侦探,暗中关注著田园的一举一动。   现在田园突然离去,令私家侦探李轼也措手不及。   沈琦拍著桌子冲李轼吼道:“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到!”   李轼看著情绪异常激动的沈琦,微微笑了笑,轻声对沈琦道:“这一点请沈先生放心,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继而,李轼问沈琦,“沈生生是否知道田先生有什麽关系特别要好的亲友?”   沈琦蹙了蹙眉头,似有所思地徐徐说道:“我对田园的社交情况了解得不多,但以我对他性格的了解,他朋友应该不多,除了兰涛以外,似乎就没什麽特别亲近的人了,除非他的家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平静生活(补充)   说到这里,沈琦的眼睛突然变得炯炯有神!他猛然一拍桌子厉声道:“家乡!对!他很有可能回家乡了!”   老练稳重的李轼微笑著看著沈琦,轻声回道:“我了解了,请沈先生放心,我这就派人著手进行调查。”   李轼寻找田园的过程并不顺利,原因在於,田园多年来一直深入简出,充当兰涛背後的男人,所以外人对他的家庭背景知之甚少。   李轼到田园曾经工作过的公司调查取证,可惜田园的履历中有关家庭住址这一项填写得过於笼统,根据沈琦提供的线索,田园应该生长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城镇,可是他的履历中只有省份和城市名,而田园填写的那个城市是个有三百万人口的中等城市,寻找他真可谓大海捞针。   这样一来,李轼的调查工作一时陷入瓶颈。   这边,回到故乡的田园,他并不知道沈琦正在挖空心思寻找他,心情平静的他开始了自己悠闲的小镇生活。   田园先在家中休养了几日,这几日他也没闲著,他把屋里屋外前庭後院都彻底清扫了一遍。   做完这些,田园又把每个房间的布饰,包括窗帘、沙发罩、桌套以及床单被罩都拆下来清洗,再重新挂好、罩好。   这样一来,田家的四间平房有了焕然一新的感觉,乐得田园的老母亲直夸儿子能干。   这一日,田园正站在小凳子上擦内屋窗户上的玻璃。   老母亲端著个装水果的托盘笑眯眯地站在一旁,仰头呼唤儿子:“园子啊,歇歇吧,吃几个苹果,咱自己家树上结的,妈刚摘下来洗好的。”   田园笑著低头答:“妈,我不累,我这儿马上好了,您先放那儿,我一会儿吃。”   田老妈妈无奈地将托盘放到旁边的茶几上,自己在沙发上颤颤巍巍地坐下,充满自豪地嘟囔著:“我儿就是能干,我儿就是懂事……”   听到老母亲毫不掩饰的夸赞,田园乐得不知说什麽好了。   迅速结束手中活计,田园跳下小凳子,走到母亲身旁坐下,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顿时感觉唇齿留香,急忙竖起大麽指连声夸道:“真甜!真脆!决不是超市那些进口苹果可以比的!”   老母亲得意地笑道:“是啊,现在外面卖的那些苹果都不少施化肥和农药,咱们自己家种的苹果树,不上这些,结的果子当然好吃了。”   田园大口咬著手中的苹果,一边不住地冲母亲点头。   母子二人对坐闲聊半晌,之後田妈妈问田园:“园子啊,你这次回来,真的不打算走了?”   田园微笑著冲母亲点了点头,轻声答:“真的不走了,儿子这後半生就陪著老妈在这儿过了。”   老妈妈眉开眼笑地不住点头:“我早就劝你回来,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说到这儿,老妈妈喜极而泣,她擦试著眼角的泪花,动情地说:“儿你不知道,你这一走十几年,妈这心里……有多想你啊!”   田园急忙搂过老母亲安慰她老人家道:“妈,您就放心吧,儿子这回无论如何不离开你了,这辈子就守著您这麽过了。”   田妈妈开心地冲儿子点头道:“不走就好!不走就好!也不能说守著老妈过,我儿子长得帅,还能干、懂事,过两年找个好女人成个家吧。”   田园无奈地笑著,委婉地说道:“妈,我一个人……这麽多年,已经习惯了……”说著,搂过老母亲,顽皮地说著:“妈,咱娘俩就这样过吧,至於我成家的事,看看再说吧。”   田妈妈笑眯眯地拍拍儿子的手,无奈地应道:“好!妈都听你的,妈知道你性子表面柔顺,骨子里最执拗,所以妈不强求你,只要你觉得开心就行,一切随缘吧。”   田园激动地握著母亲沧桑的手,心中不住感慨著:还是自己的老妈妈最懂他的心啊!   休息了一些时日,因为正值夏日,所以这些日子,把屋里屋外收拾完毕的田园,开始帮老母亲侍弄小菜园。   提水、灌溉、除草、施肥,田园忙得不亦乐乎。   站在一旁的田妈妈,手中递著干净的毛巾,不住地呼唤儿子:“园子啊,歇歇吧。”   田园低头做著手中的活计,响亮地答道:“妈,我不累!你上屋里歇著吧。”   田妈妈开心地注视著儿子,喃喃道:“当初你爸给你取名叫园,就是因为你出生在夏天,正是菜园茂盛的时候,没想到我儿和这小园子还真有缘分啊!”   母子二人其乐融融,过著他们清新惬意的田园生活,田园心里有了实实在在的踏实感觉,这是他在异乡漂泊多年从未有过的感觉。   怪不得前人总说落叶归乡,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这样忙碌而开心地过了一些时日,环顾在自己悉心料理下变得井井有条的田家小院,田园感觉自己应该出去找个工作了。   和母亲打好招呼,田园就溜达著到小镇上转了转,正巧,有一家电脑学校在招软件教师,田园当年就是学计算机的,又在网络行业就职多年,这些基础的课程,对他而言,完全不在话下。   於是,在母亲的允许下,田园去电脑学校应聘了。   没有意外地,田园被录用了,虽然薪水不高,但在这个小镇来说,也足够用了,毕竟田园不用再租房付房费,而且小镇消费水平低,这样算来,工资每月还能有节余。   这样一来,田园除了业余帮老母亲做些家务活,日里就去电脑学校上班了。   学校的工作并不忙,上完课的田园几乎就无事可做,因为学校离家很近,他还可以抽空回家看看母亲。   而这些学生,全是十六七岁的中学生,利用假期来此补习,和热情好脾气的田园很快打成一片,学生们都亲切地称他为小田老师,在学生们眼里,相貌年轻的田园不会比他们大多少。   只有田园自己心里不住感慨:时光荏苒、岁月真是不饶人啊,自己离家那年,这些孩子还只是母亲怀里的小娃娃,现在一个个长成大姑娘、大小夥子了。   而他们的成长,就印证著自己的衰老。   平静地生活在小镇上的田园完全不知道,此刻他曾生活过十几年的那个繁华大都市,有人正彻底不眠,为寻找他而绞尽脑汁。   第一百二十章 千里追随   B城,迟迟没有田园的消息,沈琦开始坐卧不安了。   沈琦的副总裁办公室,他怒视著站在桌前的李轼,低吼道:“这麽久了还没有一点消息!你这B城第一私家侦探是怎麽来的?不要告诉我你是徒有虚名!”   李轼无奈地道著歉:“对不起沈先生,这次是我办事不利,接下来我会调整寻找方案,一定尽快找到田先生的踪迹。”   沈琦定定地看著李轼,他的目光象能把人穿透般犀利,良久,沈琦一字一顿地告诉李轼:“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一定要在一个月之内找到田园先生,否则,我决不客气!”   李轼重重地点头应道:“好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好!一切以找人为重,切不可因为其他事务而耽误!”说著,沈琦从抽屉里取出一沓支票本,流利地签了一张,撕下来递给李轼道:“这个是给你先期的活动经费,若是不够可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叫人汇款过去!”   看著沈琦心急似火的迫切神情,李轼一边接过那张数额不菲的支票,一边知趣地频频点头:“是,我知道了,”继而站起身来向沈琦告辞道:“沈先生,那我先去著手布置了?”   “好!我等你好消息!”沈琦狠厉地看著李轼,语气中透著不容反驳的坚决。   李轼礼貌地对沈琦微微颔首,疾速离去了。   三个月之後,李轼从T城打来电话,告诉沈琦,他已经在T市清园镇发现了田园的踪迹,这里即是田园的故乡。   听到这个消息,沈琦先前焦急期盼的心情顿时变得开怀不已,多日来紧锁的俊美剑眉顿时舒展开来!   此时此刻,用人逢喜事精神爽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   在得到消息的那一瞬间,沈琦将案前一直以来不离手的日程本扔到身後,他猛然站起身,轻松地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这个举动,把案前正在向他汇报工作的美女秘书吓了一跳,秘书瞪著无辜的大眼睛结结巴巴地问沈琦:“沈……总,发生什麽事了?”   心情大好的沈琦慢慢踱到秘书身前,托起她那美丽的下马,完美的面庞绽了个极具威慑力的笑意,他调笑地回答女秘书:“今天是你沈总最为高兴的一个日子!也许以後有一段时间你就见不到沈总了……”   听到沈琦这段没头没尾的话,美女秘书更是不得其解,而沈琦现在这个极为暧昧的动作更是让女秘书如同触电一般呆若木鸡。   她呆呆地看著这个每日近在咫尺,但又不敢有一丝一毫非分之想的完美男人,大张著樱桃小嘴,不知所措!   看著自己可爱的秘书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沈琦发自内心地笑了,他深情地注视了秘书一眼,而後轻轻放下那根托著秘书下巴的修长手指,疾速转身,向他哥哥沈瑞的办公室大步走去。   那个单纯可爱的秘书呆呆地立在原地,感受著下巴处残留的温度,眼角有一滴泪痕滑过……   立在哥哥的案前,沈琦郑重地对哥哥道:“今年的年假我没有休,去年也没有休,因为我确实哪里也不想去,想玩的地方我已经玩遍了,另外少人陪伴,独自旅行也索然无味,可现在,我找到一个好去处,你弟弟我准备──休长假了!”   沈瑞眼中含笑地注视著弟弟那张认真的面庞,饶有兴趣地问道:“噢?能说说是什麽人间仙境,令我工作狂的弟弟毅然抛下工作,欣然前往?”   沈琦微微一笑,他的眼神狡猾地闪烁了一下,轻声而利落地答道:“暂时保密!”   弟弟在笑时,白皙的双腮处绽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令他的笑容更具魅力,令人回味无穷。   就是这笑容,使得见多识广、在商海中披荆斩棘所向披靡的沈瑞深陷其中,多年来他对弟弟一直有种欲罢不能、欲语还休、刺痒难耐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此刻弟弟的要求并不为过,沈琦是个一旦投入工作就不要命的拼命三郎,为了沈氏的发展壮大,他已经两年没有休年假,这是事实,所以此时此刻,沈瑞无论如何也要准许他这个要求。   沈瑞微微倚靠著坐椅,微笑著说道:“好啊,我准你这个假,不过……你准备休多久呢?”   沈琦把身体向哥哥探过来,伸了一根手指在自己唇边,轻声答道:“很久……”   说完这个字,沈琦就立好身体,脸上绽著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冲哥哥挥了挥手,象一阵风一般大步向外走去。   错愕的沈瑞良久才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哎,到底是多久啊?晨风家园没有你的督导不行啊……”   可此时,去心似箭的沈琦早已经风驰电掣地走远了。   沈琦回到家中,匆匆收拾了随身的行囊,就预订了第二天早上飞往T城的机票,义无反顾地赶往那个令他魂牵梦系的城市。   第二天上午九时沈琦到达T市,之後,他又打车马不停蹄地赶往田园的家乡清园镇。   上午十一时许,正在开开心心地和母亲坐在屋前的葡萄架下择菜的田园,听到了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田园迟疑了一下,就按住费力地准备站起去开门的母亲,笑著说:“妈,您坐著,我去。”   当田园匆匆走到大门前,缓缓将那扇黑色木门打开时,令他错愕的一副画面呈现在他眼前。   只见那个他曾深深迷恋过、过後又刻骨仇恨过、之後多年两人又阴错阳差般纠缠在一起的俊美男人沈琦,定定地站在他家门口。   看著立在自家门前突然而至的沈琦,田园心中的吃惊程度可想而知。   田园怎麽也料想不到,沈琦会如此执著,竟然会绞尽脑汁打探他的行踪,并且千里迢迢追随他到老家。   这份百折不挠的执著,纵是铁石心肠如田园,也无法不动容。   第一百二十一章 田家小院   正在田园陷入沈思之时,沈琦轻轻咳了一声。   从沈思中惊醒过来的田园才注意到,因为刚下过一场雨,沈琦左手提著一把伞,右手拎著行李箱,裤管处溅上了星星点点的泥巴。   再看他的面容,显得很疲惫,一向飘逸的发丝也稍显凌乱,只有眼中掩饰不住的喜悦,印证著他此行的迫切心情。   田园知道,一向生长在大城市没吃过苦的沈琦,舟车劳顿找到这里,肯定吃了些苦头,但他这份锲而不舍的劲头,实在是让田园无可奈何。   看著田园错愕而无奈的表情,沈琦得意而顽皮地笑了,笑过後他轻声问田园:“这麽老远赶过来,也不请客人进去坐坐?”   田园无奈地笑了,就在此时,院中的母亲大声问田园:“小园啊,是谁呀?”   田园急忙答应道:“噢!是我一个朋友,从外地来这边玩儿……”一边说著,田园一边将沈琦请进了自家院落,并在他身後关上大门。   进入田家小院的沈琦,微笑著走到田母跟前,毕恭毕敬地行礼问候道:“田伯母,您好。”   看到这个相貌俊美、突然而来的“儿子”的朋友,田母眉开眼笑地答应著:“哎哎,你好,你好,大老远儿的赶来,累坏了吧?”   沈琦乖巧地答道:“不累,不累……”   田园在後面无奈地陪著笑脸,将沈琦请进了正屋。   刚要进屋的沈琦,看著自己鞋子上的泥巴,知趣地问田园:“要换鞋吧?”   田园默默地递给沈琦一双拖鞋,同时接过沈琦手中的雨伞和行李箱,安放到房间的一角。   沈琦小心翼翼地走进这家小镇人家普普通通的平房,四下打量著。   他发现,这套按照当地规格建造的私宅,比一般房子要高,窗子很也大,所以采光非常好,客厅很大很干净,木制沙发上的坐垫、茶几上的布艺以及窗户上的窗帘等,都干净如新,一看就是有有心之人精心收拾过的。   不用多问,这必定是田园的杰作了。   沈琦猜得没错,田园归家後,确实把家里家外彻底收拾了一遍。   因为学校的课程不忙,没课的时候,田园就可以回家陪陪老母亲,帮她摘摘菜、扯扯家常,这种平淡如水的生活,倒真的令人身心愉悦。   如果没有意外,田园就想这样一直安安静静地陪著老母亲过下去。   可是沈琦的到来,彻底打破了这份宁静。   对此,田园只能在心里暗暗叫苦:沈琦这个冤家,真的是他命中躲都躲不过的天刹星。   心中虽是这样想,但沈琦毕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表面上还要做出客客气气的样子。   田园帮沈琦脱掉外套,并为他打了洗脸水,让他冲洗一路的风尘。   沈琦洗好後,守候在旁边的田园又默默地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新毛巾。   沈琦眼含笑意地接了过去,轻声说:“谢谢啊。”   田园无奈地咧了咧嘴,此时,他听到後面厨房有锅勺碰撞的声音,知是热情好客的母亲在准备午饭,田园急忙奔到厨房,帮著母亲忙活起来。   沈琦洗漱完毕後在堂屋静坐片刻,一桌简单而美味的农家菜肴就被田园母子端上了餐桌。   在田母的热情招呼下,沈琦有些不好意思地在餐桌旁坐了下来,主客三人一起享用午餐。   席间,田母热情地给沈琦夹著菜,并不时和他话著家常。   看母亲笑意吟吟地盯著沈琦的面庞看,田园不禁哑然失笑,他轻声提醒母亲:“妈,你别盯著人家看了,再看人家都不好意思吃了……”   田母才恍然反应过来,慈爱地笑著缓缓言道:“你说这孩子是怎麽生的呢?我活这麽大年纪了,见过的男男女女加上也没有他长得好看!你看这眉毛、这眼睛,只能说人家父母会生啊……”   田母这段夸赞的话语,搞得沈琦很是不好意思,他红著脸轻声道:“伯母,您太过奖了。”   相貌出奇俊美的沈琦,从小就是在人们的惊叹夸赞中长大的,对於这些他已经见怪不怪。   只是今天,被心中之人最亲近的人夸奖,是否意义会有所不同呢?   用餐完毕,沈琦欲帮助收拾,被田母热情地劝住了,田园将碗筷收拾下去,田母又陪沈琦在客厅闲话了一会家常,回到自己房间午睡去了。   收拾完毕的田园擦干手,回到客厅,看到沈琦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东张西望。   田园默默地看了沈琦一眼,随後走出客厅,向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沈琦会意地跟了过来。   进了田园的房间,关好门,田园无奈地看著沈琦,轻声对他说:“坐吧。”   沈琦在田园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田园则静静地坐在了自己的床上,两人斜向相对。   沈默良久,田园问沈琦:“为什麽一定要千里迢迢跟到这里?你就不能让我喘口气?”   沈琦无声地笑了,片刻,他认真地对田园说:“放心,我不会给你压力,这次我来,只是来散心的……”   说著,沈琦走到田园小卧室的窗前,对著窗外郁郁葱葱的清新农家菜园感慨道:“嗯,这里真是不错呢,山清水秀,气候宜人,天那麽蓝,夜晚一定能看到灿烂的星空,我走过国外多少城市,都没有此处风景宜人……”   田园在他身後无奈地轻轻叹息著,沈琦眼含笑意转过身来,慢慢踱到田园面前,对他轻声说:“你不必担心,我不会打扰你和伯母的生活的,一会儿我就出去找家小旅馆住下来,以後,你们该怎麽生活还怎麽生活,如果你不愿意见到我,我就不会出现在你家里。”   田园怔怔地望著沈琦,不知道他这是在唱哪一出戏。   (8)第一百二十二章 明星教师   说著,沈琦走到田园小卧室的窗前,对著窗外郁郁葱葱的清新农家菜园感慨道:“嗯,这里真是不错呢,山清水秀,气候宜人,天那麽蓝,夜晚一定能看到灿烂的星空,我走过国外多少城市,都没有此处风景宜人……”   田园在他身後无奈地轻轻叹息著,沈琦眼含笑意转过身来,慢慢踱到田园面前,对他轻声说:“你不必担心,我不会打扰你和伯母的生活的,一会儿我就出去找家小旅馆住下来,以後,你们该怎麽生活还怎麽生活,如果你不愿意见到我,我就不会出现在你家里。”   田园怔怔地望著沈琦,不知道他这是在唱哪一出戏。   沈琦冲田园抿了抿嘴,打开小卧室的门,走到客厅,拎起自己的行李包,慢慢向外走去。   田园尾随沈琦走了出去,看他将出大门时,田园在他身後喊道:“你知道哪里能找到旅馆吗?这里不比大城市,你可能住不惯的,要不……你先在我这儿住几晚,等熟悉情况了再出去找家旅馆……”   沈琦回过头来,冲田园笑了笑,答道:“谢谢,不必了,我去过很多地方,找旅馆对我来说,根本是小菜一碟。”   说著,沈琦就冲田园挥了挥手,出了田家大门,并且从外面将门关紧。   之後的几天,田园一如既往地去电脑学校上课,只是令他大感意外的是,三天後,学校里又多了一位新的老师,这个人就是──沈琦。   见到田园,沈琦冲他微微点头致意。   电脑学校的於校长热情地给田园引荐:“来,田老师,我给你介绍,这是咱们学校新来的教授网络工程的沈老师,他有很丰富的授课经验,以後你们就是同事,要精诚合作啊……”   田园脸色炽热地冲不知内情的校长微微点点头,同时看了看沈琦,那一瞬间,他看了沈琦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给田园介绍完毕,於校长又拉著沈琦给那些培训的学生介绍,学校里突然出现了这麽一位明星般帅气逼人的年轻男老师,轰动程度可想而知了。   甚至有的女生没等校长介绍完,就发起花痴来:“哇!他长得好帅呀!天哪!是不是真的?世上居然有这麽帅的人?”   上面公然表达自己惊奇的,是个大胆的女生,更多不敢表达的女孩子们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对此,见惯不怪的沈琦只有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   於校长打著圆场,大声对同学们说:“好啦,不要只看到沈老师长得帅,他的课程教得更好呢,连最高级的计算机等级证书都考下来了,你们只要能从他手中学到皮毛,就足够了……”   听到这番介绍,这帮活泼的女孩子更是兴奋得不知所以:   “哇!沈老师不仅长得帅,能力还这麽突出啊!”   有大胆者公开问沈琦:“沈老师,你是哪里人呀?你长得这麽洋气肯定不是我们小地方的人!”   沈琦暗暗笑著,略加思索後答道:“我来自L县。”   沈琦故意说了个S市周边的小县城,这样来降低自己的关注度。   “噢,那你毕业於哪所大学呢?和你做同学,一定很幸福……”   看到这群女生没完没了的围著沈琦叽叽喳喳,校和无奈地喝退她们道:“快去上课!田园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了!有关老师的私事,不要打听太多,这是作为学生起码的修养……”   被校长训斥後的女学生们吐了吐舌头,嘻嘻哈哈地跑开回到各自座位上,等待田园开讲软件课。   田园讲课时,沈琦就在後排的後座上坐了下来,他的面前还摆了个笔记本,那副样子,就象个毕恭毕敬的学生。   看他这副样子,田园心里是哭笑不得,镇定了下情绪,田园开始从容不迫地给学生们讲课。   当天傍晚,所有的课程全结束後,田园没有马上回家,他站在学校门口等待著还未出来的沈琦。   待沈琦夹著教案脚步匆匆地走出学校大门时,一下就看到了立在门口的田园。   他有些诧异地问田园:“你在等我?”   田园注视著沈琦,点了点头。   接下来,田园掩饰地轻咳了一声,而後问沈琦:“你找到住的地方了?   听到田园这样问,沈琦得意地笑了,他轻声答道:“当然!从你家出去没多久就找到了,要不去坐坐?”   田园微微低下头,继而点了点头。   沈琦笑著,轻揽过田园的臂膀,搂著他向前走去。   走了几步,田园感觉这样不太合适,停下脚步。   沈琦转过头看了看田园,眼中闪著调皮的笑意,他放下了揽住田园的胳膊,慢慢向前走去,田园紧跟其後,两人保持一定距离一前一後向沈琦的住处走去。     (11)第一百二十三章 互不相干   沈琦租住的,居然是一户居民的厢房。   就是普通人家拆掉自己家的侧墙,盖的一种窗户朝西、面向街道的简易房。   这种房低矮潮湿,冬天冷、夏天热,一般都租给没什麽经济条件的学生。   看到沈琦住在这里,田园心里的震惊程度可想而知。   他瞪大眼睛问沈琦:“你就住在这儿?”   沈琦平静地笑著答:“是啊,请坐。”   说著,沈琦拿走搭在床边的衣物,让田园坐下。   慢慢坐下的田园,环视著这间简易房的内部构造。   房子很狭小,放下一张床,再放下一张桌子,几乎就没什麽地方了。   不过,莫看这间房低矮,窗户也很狭小,沈琦倒是将它收拾得干净整洁。   看得出来,窗户上的帘子、床上铺的床单都是沈琦新换的,他随身带来的皮箱,立在墙角。   田园坐在床上,呆呆地看著沈琦的这间小窝,不知说什麽好了。   沈琦站在他面前,微笑著看著田园的面部反应,良久,沈琦递给田园一瓶水,说:“就喝这个吧,我这里没有多余的杯子。”   田园默默无言地接过沈琦递来的矿泉水,他的眼睛凝视著沈琦。   只见沈琦仍然是一副笑而不语的模样,他打开一瓶水,一边喝著一边慢慢地在田园身边坐下。   二人沈默良久。   後来,田园轻声问:“为什麽要住在这儿?”   正在喝水的沈琦被田园这样一问,猛地转过头看了看田园,之後自嘲地笑了笑,低语道:“这里……离学校近……”   田园注视著沈琦,可沈琦却没有看他,只管低头默默喝水。   良久,田园诚恳地对沈琦道:“回去吧,你呆在这里,有什麽意义呢?”   沈琦瞟了田园一眼,喃喃问道:“你怎麽知道没意义?”   田园无奈地注视著沈琦,须臾,他低声说道:“如果你……觉得这样能感动我,你不觉得……太幼稚了吗?”   听到田园这样说,沈琦冷笑了一声,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哗”地一声推开那扇狭小的窗子,注视著外面的景物,嘴中喃喃反问道:“你怎麽知道我是为了你?”   言毕,沈琦侧过头,面无表情地注视著田园,玩世不恭般言道:“不要太……自我感觉良好了!我来这里,谁也不为,为了我自己!我觉得这里山清水秀、民风纯朴很好玩,想体验一下这种从来没经历过的环境,不行吗?请你放心,我决不会去打扰你的生活!从今天起,咱俩井水不犯河水,这总可以了吧?”   “你……”这下,田园被噎得一时之间没语言了。   看到语穷词白的田园,心高气傲的沈琦冷笑著转过头,视线继续投向窗外。   田园的脸色憋得通红,但他知道,此刻不能和沈琦滞气,不知为什麽,他始终觉得,沈琦身上有股浓重的孩子气,这一点是和兰涛截然不同的。   良久,田园缓缓对沈琦道:“不管你是为了谁,这里都不适合你,这里条件艰苦,马上天气就要冷了,你这间房四面露风,连暖气都没有,再说你还有那麽重要的工作,你是一个庞大企业的堂堂副手,怎麽能在这里消磨宝贵时光呢?”   “多谢关心,不过这一点不劳你费心,因为一切都是我乐意的,我开心就好……”沈琦的话透满凉意,听上去完全不象个成年人所说,他的任性,让田园实在无可奈何。   “好吧!”田园站起身来,缓缓说道:“既然你这麽执拗,我也不好再说什麽,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好自为之吧,我走了。”   沈琦站在那里,视线仍然投在窗外,没有转身,只冷冷地说一声:“不送!”   听到这两个字,田园无奈地摇了摇头,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之後二人的生活,就象两条互不干扰的平行线,虽然离得很近,可以说天天相见,但却互不交集。   田园仍然做他的软件教师,沈琦做他的硬件老师,两人分别在不同时段上课,纵然见面也只是象征性的点点头,一句多余的话语也没有。   令田园没想的是,沈琦不但做到了和他“井水不犯河水:,而且很快适应了他的这份“教师”工作。   他每天都早早来到学校备课,到点就按时给学生上课,对待学生的提问耐心细致,没有一点不耐烦。   因为他的帅气、热情,所以和学生们建立了极好的关系,下课後,总有一群男生女生围著他,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对此,沈琦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傲气凌人,面对学生,他脸上总是挂著灿烂的微笑,热情洋溢地给学生们讲解那些他们感兴趣的见闻。   虽然沈琦说自己来自小县城,大学读的是一所不知名的大学,但他的博学多才、见多识广,显然印证他说的不是事实。   他的极其俊美的五官、他的无懈可击的身材、他那不凡的穿著,他那极具磁性的嗓音,都令学生们深深著迷。   在学生们眼里,沈琦就是大明星、是百科全书、是永远解不开的谜团。   学生们喜欢他,喜欢和他照相,喜欢把他的相片放进钱包,作为永久的纪念。   之後不久,学校就自发组织了一次野外游玩活动。   这次活动,是由一个男生提议,众多学生齐声响应的,作为明星教师,沈琦当然在邀请之列。   田园也被邀请了。   虽然田园没有沈琦那样光芒四射引人注目,但天生具有亲和力的他,仍然博得了这帮纯真可爱的学生们的喜爱。   只是这种喜爱,没有如对待沈琦一般来得那麽热烈罢了。   田园本来想拒绝,原因当然是因为沈琦,但学生们热情难却,田园也不好太过推托,就勉为其难一同前往了。   这次野外游玩的地点,是清园镇著名的天风山。   按照规定,学生和老师都骑单车,自带食物,清晨六点在学校门口汇合,集体一起出发。   家在外地的沈琦不知从哪个学生手里借了一辆28的大单车,晃晃悠悠地骑著和学生们出发了。   那天,在公路上行车时,在山上爬行的过程中,沈琦都充满热情地和学生们交谈著、说笑著。   他言谈风趣、妙语连珠,常常引得学生们一阵阵开怀大笑。   跟在後面的田园,默默地关注著这一幕幕。   对於沈琦的引人注目,田园心里倒没有一丝一毫的妒嫉,毕竟他是年近四十的成年人了,不会介意这些孩子气般的小把戏。   只是,田园心里有个疑问:沈琦这个“完美老师”的形象,能坚持到什麽时候呢?     (9)第一百二十四章 坚守阵地   可是,沈琦似乎对他这个“乡镇教师”的身份很满意。   他孜孜不倦地做著本职工作,除此之外,在课外他还是那些学生的良师益友,和他们相处得非常融洽,俨然成了一个孩子王。   夏去秋来,地处北方的清园镇天气渐渐转凉,早晚凉意尤重,须穿毛衣了。   可尽管如此,沈琦一点没有离开清园镇的意思,他一如既往地天天去电脑学校上课,和学生们打成一片。   中间,他哥哥沈瑞曾几次打电话催促他回去,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推却了。   渐渐地,沈瑞对弟弟的行踪产生了怀疑,他的催促也变得非常气恼。   在电话里,沈瑞大声质问沈琦:“小琦!你到底在哪里度假?怎麽这麽久不回来?你知不知道晨风家园的项目很需要你?”   沈琦坐在他租来的蜗居低矮的床板上,平静地回答哥哥:“哥,城市生活实在是让我压抑,现在我好不容易找个舒适的地方放松心情,你就放我一马吧!晨风家园,可以交给公司里那几个有经验的副总去做,不是非我不可。”   “你这是什麽话?外人监督,怎能和自家人相比?你休假,我不反对!可你这一走一两个月,这就太说不过去了吧?你赶紧回来!把手头的事忙完,愿意去哪儿玩去哪儿玩!”   沈琦知道哥哥用的是缓兵之计,如果他当真回去,短期内哥哥是断不会让他再离开沈氏的,那样他在清园镇辛苦营造的“成果”就前功尽弃了。   於是,他尽量和哥哥打著马虎眼:“哥,你就别逼我了,我一定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小琦你和我说实话!你不是在度假?而是和什麽特殊的人在一起吧?”老谋深算的沈瑞充满疑虑地问道。   这边的沈琦无可奈何地笑了,他缓缓站起身,平静地答道:“不是,哥,你别乱猜了,事情不是你想象得那样。”   “那是怎样?你别糊弄我了!你哥我又不是几岁小孩!你快说你在哪里?”沈瑞气急败坏地吼道。   “哥,你别问了,我不会说的,我只能说,我会回沈氏的,但不是现在;算我求你,给我一点儿空间吧!代我向爸爸妈妈问好,我还有事,不和你多说了。”   “喂!小琦!你先别挂!你说你在哪里?”沈瑞不肯罢休地追问著。   可是这边沈琦已经将电话挂断了,他收起手机,缓缓向外面走去。   站在小镇昏沈的暮色里,沈琦沈沈地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眼下的行为怎麽解释,他真的有点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了。   他只知道,坚持下去,就会有希望;如果不坚持,就一点希望都没有。   时间在一天天飞逝,清园镇的深秋来到了。   家家户户开始储存煤炭,准备过冬。   田家也不例外,因为家中有年过古稀的老人,所以田园早早就把几吨煤备下。   与此同时,田园把家用的暖气锅炉调试好,在气温偏低的夜晚开始点燃取暖。   说实话,此时的田园在心里暗暗担心著沈琦。   不知他夜里睡在那个四面透风没有取暖设施的小厢房能否吃得消?   田园也曾想再次劝说他回去,但看到沈琦那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清高劲头,田园知道,自己硬著头皮去说,只会遭到他的另一顿抢白,所以还不如不说,落得个清净。   同时,田园内心也抱著这样的侥幸:象沈琦这样的贵公子,从小到大没吃过什麽苦头,让他忍受北方小镇寒冷的冬天和恶劣的住房条件是无法想象的。   也许随著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沈琦就会知难而退,自动返家了吧?   此时的电脑学校的生源已经没有假期那麽火爆了,过了暑假,学生们都开学了,只有部分学生业余会来学习,所以现在白天来上课的学生,除了一部分中学毕业就不再续读,想学点技能的贫困生以外,再就是来补充电脑知识的成年人了。   可不管学生怎麽减少,沈琦仍然是一副兢兢业业认真执教的模样,他天天清早踏著满地的落叶,潇洒而准时地来学校上课。   对於那些从零起步对电脑知识一窍不通的纯朴的小镇居民,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这一点,让田园都不得不暗暗佩服。   同时,沈琦似乎对天气的变化没有多大反应,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加厚。   田园想了想,沈琦来的时候正值夏日末了,不可能带那麽厚的衣服;而以他的品味,小镇服装店里的衣服没有几件能入得了他的眼,所以他也只能穿著薄装度日了。   田园在心里暗暗思忖:他能坚持到什麽时候呢?   这样想著,某一天上午,沈琦果然就没来电脑学校上课。   开始田园默不作声,可是第二天,沈琦还是没来,这下田园沈不住气了,他去询问了於校长,是不是沈老师回家乡了?   可是於校长告诉田园的,却是另一个答案,他说:沈老师生病了,请了三天假。   (6)第一百二十五章 病中相救(上)   这个消息,令一直压抑自己情绪的田园坐立不安了。   来者皆是客,沈琦纵然有千般不是,但他孤身一人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异地他乡,是为了投奔自己,这一点是不言而喻的。   现在他病倒异乡,於情於理,田园都不能视而不见。   於是,思虑再三,田园决定去探望一下沈琦。   当田园怀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沈琦那间临时寄居的蜗居,站在门前,他还犹豫再三,最後终於鼓足勇气敲了门。   无人应答。   再敲,似乎听到一声微弱的“请进”,田园轻轻推了推门,门并没有锁,他慢慢走了进去。   屋内的情景,令田园大吃一惊。   正值傍晚时分,这间低矮潮湿的小屋显得光线异常昏暗,田园的眼睛适应了半天才看清房间内的光景。   只见沈琦有气无力地躺卧在低矮的床板上,闭著双眼,气息微弱,旁边的桌子上放著个空杯子。   因为此季在北方已经是寒气逼人的深秋,又无暖气,所以这间小屋显得异常阴冷。   看到此情此景,田园再也沈不住气了,他急忙上前,抓住沈琦的胳膊,大声呼唤他:“沈琦!沈琦!你怎麽样了?”   床上的那个人,面色苍白、嘴唇干裂而无血色,听到田园的呼唤,他才缓慢地睁开双眼,艰难地点了点头。   此副情景,任谁都不会无动於衷,更何况一向心慈手软的田园。   田园摸了摸沈琦的额头,发现他的额头非常烫,他在发著高烧!   田园费力地将沈琦扶坐起来,轻声询问他:“行吗?我扶著你可以走吗?”   沈琦意识模糊地点了点头,於是,田园帮助沈琦套上外套,扶他坐好,给他穿上鞋。   可是当田园搀扶著沈琦下床时,双腿无力的沈琦差点摔倒!   幸亏田园死力拉住他的胳膊,他才没有倒下。   无奈之下,田园又扶沈琦在床上坐好。   田园一想,这样不行,思量之後他轻声对沈琦说:“你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叫辆车,送你去医院。”   沈琦双眼无力地看著田园,微微点了点头。   田园出了小屋,飞奔到大街上,叫了一辆出租车。   他让出租车司机将车开到小屋外的路旁,自己迅速回到小屋。   看著靠坐在床上病得有气无力的沈琦,田园在他面前弓下腰,拉著他的手示意他趴上来。   看此情景,沈琦有些犹豫,虽然他病得糊里糊涂,但看著田园那单弱的後背,残留的意识还是令沈琦怀疑他是否背得动自己。   可是田园很坚持,所以沈琦也只好勉为其难,慢慢伏到了田园的背上,感觉沈琦趴好,田园慢慢站起身。   很费力!应该说,是非常费力!   沈琦虽然看上去不胖,但他的身高比田园高出六公分,体重高出至少十五公斤!而且他经常锻炼,骨骼肌肉本质上非常健硕,所以田园背负起来确实非常费劲。   但不管怎麽费劲,田园也不能此刻把他扔下。   所以田园咬著牙,双手把沈琦沈重的身体往上托了托,笼住他的腿,自己尽量站得直一些,摇摇晃晃地向门外走去。   田园一步一步挪到出租车旁边,此时有眼力的司机早已经把车门打开,田园慢慢放下沈琦,将他扶进车後座,自己也坐了进去。   在车里刚刚坐稳,田园发现这几分锺,自己竟然出了一身汗!   看来,背沈琦比干任何一件重体力活都来得带劲儿。   面对回头询问去处的司机,田园微喘著气答道:“去县医院!”     (7)第一百二十五章 病中相救(下)   是晚,躺在病床上的沈琦,意识一直处於半昏迷状态。   看著药液徐徐输进沈琦的静脉,田园挪了把椅子,静静地守候在沈琦床前,思绪万千。   午夜时分,疲倦不已的田园,正顽强地和自己不断闭合的眼皮做著斗争。   就在此时,沈琦突然从梦中惊醒,他挣扎著欲坐起来,同时嘴中大声喊叫著:“园!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被惊醒的田园急忙起身,按住沈琦的身体,连声安慰他道:“我在这儿!在这儿!我哪也不去,你正在输液,不要起来!”   沈琦睁著双眼,意识迷离地看著田园,片刻,他合上双眼,又沈沈地倒头睡去了。   看他如此,田园沈沈地舒了一口气。   田园知道,此刻的沈琦,未必有清醒的意识,但他的一言一行,却是他内心真实情感的流露。   他对自己,用情太深了。   对此,田园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麽了,只有……顺其自然了。   後半夜,沈琦睡得很安稳,中间没有再喊闹。   看著平静安睡的沈琦,渐渐支撑不住的田园趴在他床头,小憩了片刻。   田园一直守候沈琦到第二天天亮,直到护士来换药,田园才缓缓起身,拖著麻木僵硬的双腿,去了卫生间,洗了个冷水脸。   继而,田园又匆匆出了医院,到街面上买了一个热气腾腾地八宝粥。   可是当他拎著那盒粥归来,还未走进沈琦的病房,就听到里面乱成一团。   田园情知不好,紧走几步,跨进病房,却看到沈琦已经坐起身,正任性地不管不顾地要下地,旁边的护士一人护著他身体上的输液管,一人在旁边阻挡著他。   看到田园归来,护士急忙大声对他说:“正好,家属来了!你赶紧劝劝他吧,液体还没输完,病人就要走,说是去找什麽人……”   而焦躁不安的沈琦,此刻看到田园归来,情绪顿时平静下来。   看此情景,田园心里什麽都明白了。   他勉强笑了笑,将手中的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同时对护士道:“好的,这里有我呢,你们忙去吧。”   护士们讪讪地离去了,田园扶著沈琦的身体复又躺好。   面对田园,沈琦很乖巧听话,田园让他怎样他就怎样,同时,他的双眼一直默默注视著田园的面庞,眼中满是委屈和不舍。   这眼神,和沈琦昔日那清冷犀利的眼神截然不同,看得田园心里感觉怪怪的,就是想对他说什麽狠话,此刻也说不出来了。   田园在沈琦床前的椅子上静静坐了下来,二人一躺一坐,这样沈默良久。   後来,田园恍然记起自己为沈琦买的早餐,急忙打开来,还好,因为粥买时很烫,现在温度正适中。   田园将可调控的病床摇到一个倾斜的角度,扶著沈琦慢慢坐起来,端著盛开粥的小碗,一勺一勺地喂他吃。   沈琦很配合,他的表情也很乖巧,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桀骜不驯,让人心生怜悯。   田园心里不禁苦笑著叹气:如果他当初就是这般温和柔顺,又怎会有後来那麽多曲曲折折呢?   但是,人生不可能重来,往事不可能改写,也许这一切,冥冥中早就注定了。   田园悉心地一勺一勺喂著沈琦,沈琦安静地吃著,注视著近在咫尺的田园,眼中渐渐浮现出泪花。   看他这副样子,田园不禁有些诧异。   当田园再将一勺粥送到沈琦嘴边时,被他拒绝了。   沈琦慢慢推开田园送粥的手,轻声询问他:“是不是等我好了,你又要不理我,拒我於千里之外了?”   闻听此言,田园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田园如此,沈琦刚才还充满希望的面容冷却下来,他把目光从田园脸上移开,冷冷地道:“如果是那样,你可以走了。”     (9)第一百二十六章 登堂入室   此时此刻,虽然沈琦表面上佯装镇定冷漠,但其实他的内心已经脆弱到极点了。   他的目光倔强地避开田园的脸庞,但视线余光却始终偷偷留意著田园的一举一动。   田园默默地注视著沈琦,良久,他缓缓起身,对沈琦道:“我和医生谈过,他说你身体无大碍,今天就可以回家,不过回去後要休息两天。”   说到这里,田园轻咳了一声,继续道:“我还是建议你……换个地方住,你现在住的地方太阴冷潮湿了,那种地方住久了,会落下病根的……”   听到这里,沈琦俊美的眸光扫了扫田园的面颊,漠然地嘀咕道:“不劳你费心,我的死活,与你何干?”   田园静静地注视著沈琦的眼睛,感觉其中充斥了孩子般无理取闹的倔强,他无可奈何地笑了。   片刻,田园轻声对沈琦道:“如果你愿意,住到我那里去吧,我们家的住房条件虽然不算优越,但在这个小镇来说,也算舒适……宽敞,前一阵我就开始自己供暖了,再说,客房闲著……也是闲著,你去住,也很方便……”   闻听此言,沈琦心中的惊喜是可想而知的!   但惊喜之後,沈琦又有点疑虑,所以他看著田园,佯装平静地回道:“不麻烦了吧?住过去没多久,又要找新的住处,这样一来,不是更麻烦……”   田园忍住笑,轻轻骚了骚下巴,而後答道:“只要你不嫌弃,愿意住多久都可以。”   听到这里,沈琦才明白田园是真心邀请他过去同住的!   这样一来,他脸上真可谓是喜形於色了!   沈琦略带激动地看著田园,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田园无奈地笑道:“当然是真的。”   这下,沈琦的神情由刚才的喜形於色变成毫不掩饰的眉开眼笑!   他紧紧抓住田园的手,热切地许愿道:“你放心,我过去後,一定不会给你和伯母添麻烦的!”   田园点了点头,笑道:“知道了。”   说话间,沈琦的药液已经输完,他兴奋地自行拔掉针头,就欲跳下床,却被田园一把拦住。   田园握住沈琦输液的那只手,略带嗔怪地道:“你看还冒血呢,你做事怎麽这麽不加小心?”   说著,田园取了根医用棉签,小心翼翼地帮沈琦止血。   注视著田园专注的神情,沈琦充满柔情地笑著说:“没事啊,我一个大老爷们,出这点血算什麽?”   同时,他凑近田园耳边,轻声问:“咱们马上就可以走吧?这个地方多一分锺我也不想呆!”   田园瞟了瞟兴奋过度的沈琦,回道:“你刚发过烧,身体还很虚弱,你先躺下等著我,等我去办好手续,再来接你。”   沈琦挠了挠脑袋,有些失望地应道:“好吧……”   田园出去办了出院手续。   这个空当,沈琦穿好衣服,整理好物品,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单等田园来接他了。   看到田园手拿单据,推门进来,沈琦马上站起身,神采奕奕地走到田园面前说:“咱们走吧!”   看到他这副样子,田园的眼中略带诧异,未及他多加思索,沈琦就已经昂首挺胸,出了病房。   田园跟在沈琦身後,两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医院。   看著此刻沈琦精神焕发的模样,田园止不住在心里暗暗惊异:他这副样子,和昨天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可真是天壤之别!   难道这个县城小医院的药液真有这等奇效?   令一个发烧昏迷的病人一夜之间就变得康复如初?   田园哪里知道:输液的药液,功效再大,也不过是解沈琦表面之症,解不了他的心结。   而真正能令沈琦发生瞬间变幻的,就是“田园”本人这副灵丹妙药。   两个人在医院门前打了辆出租车,坐在车里,田园忍不住偷偷打量著沈琦。   只见他虽然兴奋,但面色仍带著病态的潮红,呼吸仍然较急促,由此证明他的病症还未痊愈。   这等模样,这般执著,田园又能拿他奈何呢?   只好甘拜下风了。   出租车先去了沈琦租住的那间蜗居,取了他的所有物品,退掉了房,而後又开往田家小院。   很快到了田园家小院门前,二人下得车来,田园引著沈琦进到温暖如春的田家正屋。   刚一进屋,就见田母颤颤巍巍地迎了出来。   老人家略带惊喜地打量著沈琦,笑著道:“这不是那天来的那个俊小子吗?”   田园急忙和母亲解释道:“妈,是他,沈琦自己找的那个住处没暖气,把他冻得都病倒了,所以我带他来咱家住,反正咱们家也有地方。”   此时,沈琦毕恭毕敬地和老人家打招呼道:“伯母,您好,我又来打扰了。”   田园母亲笑容满面地回道:“不打扰!不打扰,反正房间空著也是空著……”   一边说著,老人家还一边指挥田园道:“园啊,带小沈去西边那间房,那间房暖和。”   田园应著带沈琦走了过去。   站在间由松木板和大玻璃隔出的房中房,沈琦心中的喜悦可想而知了。   他千辛万苦追随到此处,不就是希求田园能慢慢接纳他吗?   这场病,虽然生得很是辛苦,但也算因祸得福,一下就拉近了他和田园之间的距离。   现在,他既已登堂入室,那麽俘获美人心,也就指日可待了。   沈琦心里在翻江倒海,田园此刻可并不清楚。   此刻的田园,正站在为沈琦准备的床铺前,弯著腰,一丝不苟地为他整理著被褥。   (10)第一百二十七章 感动的心(微H)   整理完毕,一直猫腰,颇有些气喘的田园在平整干净的床铺上坐下来,对沈琦道:“好了,这回你晚上可以睡个舒服觉了。”   看著田园那真诚的双眼,还有他鬓角沁出的细密汗珠,沈琦心底翻涌著此起彼伏的融融感动之情。   但不管内心怎样激动,沈琦此刻都不敢过於直白的表现出来,生怕把好不容易接纳他,让他走进自己世界的田园给吓跑了。   所以沈琦微红著脸,微笑著坐到田园身旁,颇有意味地轻声询问:“园,我付给你房租吧?”   此刻,沈琦紧挨田园而坐,两人的距离不超过一尺。   加之,沈琦情意绵绵注视的眼神,这种暧昧的感觉,恐怕连傻子也能感觉出来。   颇有些尴尬地田园轻轻咳嗽了一声,欠了欠身子站了起来,同时轻声答道:“那个房租,就算了吧,小镇的寡陋房屋,也不值什麽钱,再说客房空著也是空著……”   说到这里,田园回过头,注视著沈琦,继续道:“只是希望你不要……误会,我是真心把你当……普通朋友看待,才邀请你来家中居住,不希望引起什麽不必要的误会……”   沈琦低著头,自嘲地点了点头,低声说:“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放心吧,我会掌握好这个分寸的。”   听到这句,田园欣慰地舒了一口气,他语气轻松地对沈琦道:“那好吧,你刚生过病,还是好好休息吧,到了吃饭时间,我会叫你的。”   沈琦看著田园,不带什麽感情地冲他扯了扯嘴角:“谢谢。”   田园宽厚地拍了拍沈琦的肩,轻声道:“客气什麽?你躺著吧,我出去了。”   沈琦点头目送田园出去,接下来,就乖乖地在田园为他铺设的温暖舒适的床铺上躺了下来   。   双手惦在脑後,仰望著天花板,沈琦禁不住感慨颇多。   虽然田园的暗示明确表示不可能和他有进一步发展,但既然他已经接受自己进入他的生活,那意义就非同小可。   倔强、从来不服输的沈琦,又怎麽会甘心与自己日夜渴望的人仅止步在天天相见、却要相敬如宾的地步呢?   这比亲手杀了他还要难受。   这样胡思乱想著,心烦意乱的沈琦禁不住翻了个身,仰面朝下躺著,脸深深陷入柔软的枕头里。   床单和枕套全是田园新换的,散发著柠檬洗衣液的清新味道。   细心的田园怕病未痊愈的沈琦受凉,特意在柔软的褥子下铺设了电热毯,并调至温和的恒温。   所以,此刻躺卧在这干爽温暖的床铺上,沈琦的内心真可谓百感交集、心潮澎湃。   你的好,我都牢记在心底深处。   失去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失误。   为了这个失误,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那些不眠的日日夜夜,都在对你的无尽思念中煎熬度过。   就连在自慰时……也要幻想著你的样子才会有快感……   为你,我可以忍受最恶劣的环境。   受凉生病都无所谓……   只求你……能多看我一眼……   这样,不算过分吧?   想到这里,沈琦的周身已经不可避免地燥热起来,只感觉下体某处膨胀难耐,似有一股热浪要喷涌而出……   沈琦俊美的眉毛禁不住打成一个结,一面低声骂自己“没出息”,一面用手按住那个羞人的部位,用力揉搓起来。   “呜……”隔著薄薄的秋裤揉搓已经不解劲,最後沈琦索性将手伸进小内裤,直接抓住了那个不安分的滚烫棍物……   只感觉那个炽热如火的家夥已经比平常膨胀了N倍!   沈琦一面用力套弄著它,一边轻声呻吟著,同时在内心暗暗骂著自己:没出息的家夥,刚来就这样,这以後的日日夜夜可怎麽忍受?   一边骂著,一边加快了下面套弄的速度……   “呜……啊……”随著沈琦一声极其压抑的呻吟,阵阵乳白色的热流从他的分身尖端喷出!   发泄过後的沈琦,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纸巾清理了下身的污秽,又将之仔细包裹起来,投入垃圾桶。   筋疲力尽的他,躺回床上,沈沈地睡去了。   他睡得很沈、很香,中间一直没有醒来。   待他醒来时,外面已经是乌黑一片。   沈琦是被人给推醒的。   当时,沈琦只感觉有人在轻轻呼唤他的名字,并且轻轻推动他的身体。   沈琦茫然间睁开双眼,就看到有一双温暖的眼睛,正在默默注视著他。   那一瞬间,睡得懵懵懂懂的沈琦并没有认出眼前这个人。   良久,他才清醒过来,认出眼前这个人是田园。   只见田园坐在他床边,眼神温和地看著他,嘴角微露笑意。   看到沈琦睁开眼睛,田园轻声对他说:“起来吧,起来吃点饭,你已经睡了一天了,中午饭都没吃,本来想叫醒你,但看你睡得那麽沈,没忍心叫你。”   沈琦定定地凝视著田园温和的双眼,片刻,他点了点头,挣扎著想要坐起来。   田园扶著沈琦的身体,帮他坐起来。   沈琦挪到床沿边,垂下双腿,低著头寻找鞋子。   这一刹那,弯下腰的田园,已经将拖鞋递到他脚旁。   沈琦穿好鞋,晃晃悠悠地下了地,正欲去後面卫生间洗漱,却被田园叫住。   田园递给他一条毛巾,说:“就在这洗吧,洗脸水我已经给你打好了,别去後屋了。”   沈琦低头一看,才发现床旁的小椅子上放了一盆清水,旁边还放著一管洗面奶。   他抬起头,定定地凝视著田园的面庞,那一刻,沈琦的眼睛著实是湿润了。   看他如此,田园掩饰地将毛巾塞进沈琦手里,轻声嘱咐道:“你洗吧,洗完来饭厅,饭菜我已经给你热好了。”   沈琦也掩饰地低下头,几乎是略带哽咽地,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沈琦走到洗脸盆前,弯下腰,捧起一捧清水,“扑漱漱”地扑在自己脸上,他的泪水,混和著洗脸水顺流而下。   田园回头看著正在洗脸的沈琦,轻轻打开门,出去了。     (16)第一百二十八章 新年一吻   沈琦到田家後,经过田园的悉心呵护,不消几日他的身体就康复如初。   身体康复後,沈琦继续在田家休养。   这段时间,田园白天还是去电脑学校上班,因为学生不多,所以课程也不忙碌,这样就有很多闲暇时间来陪伴他的老母亲,当然还有一个闲人沈琦。   沈琦倒也乖巧懂事,不失时机地帮助田伯母和田园做家务,包括打扫庭院,做饭担水,什麽都抢著做。   以田园的性格,做事不喜欢麻烦别人。   但看沈琦机灵懂礼,也就笑著随手交给他一些活计,比如田园做饭,就吩咐沈琦摘个菜什麽的,吃过饭,田园洗碗,就让沈琦收拾碗筷,等等等。   田家小院就那点活,两个大男人很快就做完了,这样一来,两人就有了很多单独相处的时间。   月色撩人的美好夜晚,田老妈妈在客厅津津有味地看著最喜欢的戏曲节目。   此时,田园和沈琦正坐在沈琦那间小屋的床上,背靠著墙,每人腿上放著一个笔记本电脑,玩著各自感兴趣的东西。   中间,二人还时不时交流一下有趣的见闻。   比如此刻,沈琦就用胳膊碰了碰田园,笑著让他看:“你看这个帖子多好笑,楼主编个故事让人看穿了,论坛强人真多……”   田园仔细看了看,而後答道:“嗯,这些人也真是有心人,如果是我,傻傻的看到最後,也不会发现破绽。”   沈琦大笑起来,用手指点了点田园的脑袋说:“就你这样的人才好骗,什麽都信实。”   田园憨厚地笑著答:“没办法,天生一副笨脑子,没有你们这样的火眼金睛。”   沈琦笑著,继续上他的网,不再说话。   田园默默注视著沈琦俊美的侧脸,片刻,他语气轻缓地问沈琦:“小琦啊,你最近呆得闷不闷,想不想上班?”   “还行,”沈琦头也没抬地答道,旋即,他抬起头,眼含笑意捉狭地问田园,“怎麽?不想养我这个大闲人了?”   田园无奈地笑:“你呀,你应该明白我没那个意思。”而後田园又解释道,“是这样,我表哥不是在银行上班麽?最近他们银行那个管内部网络的电脑技术员调走了,现在缺一个这样的技术人员,我就想起了你。”   沈琦看著田园,略作思忖说道:“不错嘛,管理银行内网,很轻松的活儿,银行环境应该也错不了,哎,你怎麽不去?”   田园笑了笑,答道:“我呆的这家电脑学校校长对我挺好的,再说他这家学校是长期办学,我在那儿时间自由,回个家什麽的还方便,所以不想挪地方……”   话题一转,田园又问沈琦:“怎麽样?考虑考虑吧?”   沈琦眼睛转悠著,咬著嘴唇笑著没有吱声。   田园知道沈琦肚子里又在打小算盘,他笑著轻叹了口气,低下头一边敲击键盘,一边对沈琦说:“我说呢,你如果不想回家,就在这儿找个事情做,这样呆下去,人越呆越懒,会闲坏的。”   沈琦“咯咯”地笑起来,他伏到田园头下,对著他的眼睛调皮地问道:“那我问你,你怎麽能在家一呆就呆好几年,你就不感觉寂寞?不怕呆坏?”   田园无奈地笑答道:“我和你不一样,我就算在家呆著,也会给自己找点事儿做,再说我能力平平,又不算什麽精英,在哪都是一枚小钢钉,”说著,田园看向沈琦,语气变得认真了:“可你就不一样,你这麽高的学历,这麽多年的大公司工作经验,这样呆下去,真会把你呆坏的。”   沈琦笑著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田园都是为了他好,他答道:“好的,听你的,我去试试看,只要人家要我,我就留下来作那个技术员。”   田园笑了笑,他心里有数,沈琦一定会被录用的,因为他表哥就是那家银行的人事部经理,再说凭沈琦的优秀学历,这样的县城小机构,没有内部推荐,他也一定会被录取。   不出意外地,沈琦在第二天的面试中被当即录用了。   第三天,西装革履的沈琦,就提著公文包去银行上班了。   他的工作不累,就是维护一下银行的内部网络,哪个营业网点出了问题,他去测试维修一下就可。   这对於能力极强的沈琦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   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在於,沈琦这样一位相貌堪称完美、言谈举止都极有风度的男人突然出现在这家县城小银行,一下在这家银行内部炸开了窝。   众多未婚的小姑娘纷纷打听著他的具体情况,可惜,没有人能说出沈琦的具体出处,只是听人事部经理说,他是自己表弟的一位朋友。   工作稳定下来後,沈琦在田家小院的生活一如既往地安逸平静。   他和田园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不是恋人,胜似恋人。   两人在大礼拜经常骑著自行车结伴去郊外野游。   虽然小镇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但好在没有下雪,加之天气晴朗,白天日照强烈,所以出行倒也舒服。   两人在公路骑行了半个多小时,来到小镇著名的月牙山脚下。   这座小山海拔只有几百米。   两人将自行车放在山下,比赛著奔向山顶。   田园的体力哪里比得上沈琦?当他气喘吁吁地跟在沈琦後面爬到山顶时,沈琦早已经站在那里歇息片刻了。   沈琦得意地抓著田园的胳膊嘲笑他道:“哈哈!你输了!罚你学三声猫叫!”   脸红脖子子粗的田园一边喘著粗气一边无奈地自嘲道:“老了……哪能和你们年轻人比?都快四十了……真的不能和以前比了,以前别说这座小山,就是再高的也不在话下啊,唉,不服老不行啊!”   沈琦笑道:“行了吧,说你四十谁信啊?看著比我都年轻。”说著,就要在山上的石头上坐下来。   田园急忙阻止他,从随身的旅行包里拿出两个小垫子,递给沈琦一个,嘴中还说著:“现在这个季节怎麽能直接坐在石头上?”   沈琦接过田园递过来的小垫子放在屁股底下,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心想田园心可真细。   两人坐下来,拿出来自带的水和面包、香肠等熟食,一边吃一边聊天。   从山顶俯瞰这个古朴小镇,远处的高楼民宅仿佛笼罩在层层薄雾中,蜿蜒曲折的公路象条银蛇一样穿行其中,这一览无余的感觉真令人倍感神清气爽。   沈琦不禁问田园:“这就是你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乡?你就出生在这里?”   田园有些戏谑地看著沈琦,答道:“是啊,对这个地方感觉怎麽样?偏僻吧?”   沈琦笑笑,认真地对田园说:“这个地方山清水秀,空气倍儿新鲜,真的挺好的!”   田园笑著逗他:“好就留下来吧。”   沈琦愣了,他看著田园,继而笑道:“将我?只要你留我,我真的愿意永远呆在这儿。”   田园无声地笑了,他低下头,喃喃道:“算了吧,这个小鱼缸根本装不住你这条大鱼,你终归是要走的……”   听到这话,沈琦脸上的笑意凝固了。   他将手覆在田园放在膝盖的手上,深情地说:“跟我走吧,去一个咱们都喜欢都可以发挥所长的地方,快快乐乐地生活一辈子,如果你怕伯母自己生活在这边不放心,咱们把她老人家也带著……”   田园笑著站起身,拍了拍沈琦的肩,寓意深刻地说:“有些事不象你想得那麽简单,咱们还是走走看吧。”   沈琦无奈地扁了扁嘴,他就知道田园会这样应付他。   在回去的路上,从郊外到镇里的这条路上行人和车辆都很少,心情大好的沈琦狂妄自大地对田园吹牛道:“信不信?我放开双手,就用脚蹬,也能走?”   说著,沈琦真的松开了车把。   看此情形,田园吓得马上没下脸喝斥他道:“快抓住车把!这里是公路,你想找死是不?”   沈琦俏皮地将手放了下来,嘲笑田园道:“胆小鬼。”   田园无奈地叹气,和沈琦讲道理是讲不清的,有时,他就象个小孩子,让人生气,但也惹人……怜惜。   这些日子,通过和沈琦的相处,田园已经对他的脾性摸得八九不离十了。   田园有时暗暗琢磨,其实沈琦幼年丧母的经历,可以说影响了他的整个人生。   他这一生,实际上一直都在寻找──那份缺失的母爱。   ************************   新的一年踏著漫天飞舞的雪花,来到了。   田园的电脑学校放假了,沈琦所在的银行也放假了,这一回,他终於可以睡个懒觉了。   因为下雪阴天的缘故,沈琦这一觉睡得很沈,一直睡到上午九点多。   中间,田园看了他两次,看他睡得很香甜,没忍心叫醒他。   九点半时,田园感觉应该叫醒沈琦了,就慢慢踱到他的小屋。   “刺啦!”随著田园拉开了沈琦房间的窗帘,白亮的光线一下覆盖住了他的单人床。   沈琦难耐地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嘟囔著问田园:“几点了?我是不是睡过头了?”   田园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他慢慢踱到沈琦的床前,双臂撑在他身侧,微笑著注视著他。   刚从梦寐中转醒的沈琦不解地看著田园,两人这样长久对视著。   後来,田园笑著悠悠对沈琦道:“你当然睡过头了,因为你从去年睡到了今年。”   说著,田园俯下身,在沈琦脸上轻轻亲了一下,喃喃说道:“新年快乐。”     (12)第一百二十九章 渐生情愫   这个吻,是田园送给沈琦最好的新春祝福了。   突如其来的幸福,令刚刚苏醒的沈琦怔住了。   待他反应过来,想猛力搂住田园的脖颈亲吻他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田园暗暗压住,动弹不得。   田园在沈琦耳边轻声说:“窗帘已经拉开了,我妈还在外面呢,别闹了,快起来吧……”   田园这样说,沈琦只好无可奈何地作罢。   田园笑著松开沈琦的胳膊,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嘱咐著:“我去给你热饭,你洗漱完直接来小饭厅吧。”   沈琦伸出胳膊大大伸了个懒腰,懒懒地答道:“知道了。”   而後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   待沈琦洗漱完毕来到小饭厅,发现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一大碗热汽腾腾的饺子,还有一盘小炒,以及温热的甜酒和干净的碗筷,田园正坐在桌旁等他。   沈琦的眼睛有些看呆了,他慢慢拿起筷子,一边坐下一边微笑著问田园:“谑!大清早的还包饺了了?”   田园笑著答:“是啊,今儿是元旦,妈说新年第一天一定要吃饺子,图个喜气,我们七点多就包完了,看你睡得香,没忍心叫你,我们娘儿俩先吃了……”   沈琦夹起一个圆滚滚的饺子放进自己嘴中,顿时,香汁四溢,唇齿留痕。   沈琦一边咀嚼一边不住声地夸道:“嗯,味道真是不错,菲菜馅的,这大冬天,你上哪买的新鲜菲菜?”   看著沈琦惊讶的目光,田园微笑著答他:“门口小商店就有卖,别看我们镇子小,但生活起来还是蛮方便的……”   说著,田园拾起一双干净的筷子,往沈琦碗里夹了一些菜,他的动作是那麽自然,没有一点矫揉造作,就好象他和面前这个人从来没有生分过。   沈琦也是心安理得地吃下田园夹给他的菜,而且还吃得津津有味。   这两个人,通过这段时期的相处,已经默契到一定程度了。   接下来,就是一阵沈默,沈琦悠然自得地吃著他的饭,田园则在一旁静静地坐著。   良久,田园轻声对沈琦说:“过年回家看看吧?”   听到这话,沈琦有些诧异地看了看田园,旋即又笑道:“怎麽?又撵我?”   田园无可奈何地笑著否认:“不是……”顿了一下,他认真地对沈琦说,“春节对中国人来说,是很重要的节日,意味著合家团圆,你平时不回就不回吧,可是春节也不回去看看父母,这太说不过去了。”   沈琦盯著田园那张真诚的脸,片刻,他换了种玩味的笑脸,突然按住放在桌上的田园的手对他道:“你跟我回去吧?你跟我走,我就回去。”   田园叹了口气,慢慢抽出自己的手,轻声答沈琦道:“小琦,你再给我点时间,如果我说,我这麽快……忘记他了,你可能也不会相信是吧?”   沈琦放下手中的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投向窗外。   外面的雪停了,白皑皑的一片冰雪世界,看著令人心旷神怡,但也会有一丝茫然之感。   沈琦点燃了一支烟,默默地吸了几口。   看他如此,田园轻声询问:“你吃好了?再吃点吧?”   沈琦摇了摇头,答道:“我吃饱了。”他把目光收回来,默默地注视著田园。   这目光,看得田园浑身说不出来的不自在。   就在田园准备起身之际,沈琦声音诚挚地对他说:“你太执著了,明知一切都已不可挽回,为何还要去想他?这不是自寻烦恼嘛,忘记他跟我走吧,你的人生本来就不应该那麽沈重。”   说著,沈琦的手再次抚上田园的手,他定定地看著田园的眼睛,目光里充满了坚定和鼓舞。   沈琦的坚定,令田园变得更加局促不安了,可是他的手拽得很紧,田园没法一下摆脱。   “你……逼我逼得太紧了,说实话……我自己现在都搞不懂自己到底想要什麽……”   田园无可奈何地诉说著内心的烦闷,可他的犹豫不决,却更加给了沈琦自信的动力,沈琦笑著,将椅子挪到田园身旁,搂住他的肩在他耳畔轻声说道:“你根本不用想那麽多,只要跟著我就行了,相信我,我有能力让你忘记以往的一切,我们将拥有最完美的未来……”   沈琦的话语,亲切撩人,他的唇,贴著田园的耳根,他嘴中呼出的哈气,轻轻拍打在田园的面颊上,让田园羞臊难当。   此情此景,却令沈琦更加情难自控,慢慢地,他温热性感的唇快要贴上了田园淡粉色的唇……   就在此时,饭厅的门开了。   听到门开的动静,沈琦和田园急忙分开,一起抬头向门口望去,却见田园的老母亲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老人家一边走一边对沈琦热情地说:“小沈啊,吃好没有?厨房还有饺子,如果没吃饱,伯母再给你热。”   沈琦急忙站起身,客气地回道:“伯母,吃好了,吃好了,不用麻烦了,您歇著吧。”   接下来,田妈妈和沈琦寒暄了几句,就出去了。   这功夫,田园把桌上的碗筷盘碟都已经撤了下去。   沈琦跟著田园来到厨房,帮他清洗了餐具,而後二人回到堂屋,穿戴好衣帽,准备出去清除小院内的积雪。   到了外面,田园和沈琦作了分工,田园负责用大扫帚将雪扫成一堆,沈琦负责将雪堆铲到院墙边的大树下,以沈琦的身体条件,这点小活根本不在话下,只见他抡起除雪的大铁!,不消片刻功夫就把院的积雪清除得所剩无几。   因为干得热火朝天,所以怕热的沈琦将外面穿的棉衣和帽子全摘了,可田园没有沈琦这麽容易出汗,所以此刻看著田园包裹著红色大围巾的认真模样,沈琦禁不住觉得好笑。   他恶作剧般偷偷团了一个雪球,趁田园不注意,冲他脖颈间那个大红围巾砸去!   雪球在田园绯红的围巾上开了花,溅起的雪花迸得田园脸上都是,瞬间又融化成雪水。   田园又好气又好笑,不服输地从旁边未来得及清扫的积雪中团了一团,准备还击沈琦,可是沈琦动作比他快多了,掷了几次田园都掷空了,气得他直跺脚。   看田园又气又恼的模样,沈琦笑得差点岔了气,笑够了他又过来哄田园:“好了好了,不闹了,让你打两下出气好不好?”   田园无奈,只好冲沈琦肌肉丰富的後背狠捶了两下,这才算解恨,两人在嬉笑怒骂中收了工。   是晚,劳累了一天的二人,准备早早歇息。   热心的田妈妈怕沈琦冻著,给他加了一床被子,田妈妈离开後,田园帮沈琦打了洗脚水,看著他洗漱完毕,静静地躺回床上,二人道过晚安,田园慢慢掩上门,回了自己房间。   半夜,朦朦胧胧已渐入梦乡的田园突然感觉自己房间的门开了,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吃惊的田园正欲起身,那来人迅速来到他床前,捂住他的嘴低声对他道:“别叫,是我,沈琦!”   (11)第一百三十章 深夜偷袭(慎)   “沈……琦?大半夜的你跑我房间来干什麽?”睡眼惺忪的田园拧开台灯,看著面前只裹著一件睡袍的沈琦吃惊地质问他。   沈琦腾地一下跃上床,抱紧田园躺下并且强硬地用被子将二人身体裹紧:“哎,快冻死我了,可暖和暖和……”   沈琦这句话纯粹是装傻,现在,他是暖和了,可躺在他怀里的田园这心里可不舒服了。   他试图推开沈琦,并且低声阻止道:“哎,你干嘛呀?别这样,回自己房间睡去。”   沈琦的手臂坚强有力,不管田园怎样推搡,可结果却是被他越抱越紧,与此同时,沈琦那双黑亮的眼睛还神采奕奕地注视著田园,其中充满了不言而喻的得意劲儿。   田园被他看得发毛了,反抗也不由自主地加剧,与此同时,嘴中还急切地小声叫著:“我求你,别这样……快放开我……”   越战越勇的沈琦当然不肯就此罢休,他索性骑马上身,把田园牢牢地压在了身下!   “啊!”园小声惊呼起来,因为他感觉在两人挣扎间,沈琦已经将身上那件睡袍褪去,现在他是赤裸著全身趴在自己身体上,他那光滑而又刚劲有力的体魄与自己肌肤相亲,唾手可得。   他那根火热如炬的肉棒就摩擦在自己两腿之间,隔著睡裤也能感觉得它的炽热与膨胀!   这一幕,令田园羞得几乎无以复加,他还在试图反抗,却被沈琦用手指挡住双唇:“嘘!你不想让田伯母看到咱们肉搏的这一幕吧?”   脸涨得通红的田园低声训斥沈琦:“你疯了吗?”   沈琦定定地注视著园的眼睛,深情地说:“我没疯,园,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说话间,沈琦的嘴吻上了田园的唇,他的舌头象个不屈不挠的战士,瞬间攻入田园湿滑的口腔……   “唔……放开我……唔……你真混蛋……”被吃了豆腐的田园显然不想这样就范。   “你别……再挣扎……告诉你……我不会放弃……你再挣扎……说不定真的会把……田伯母吵醒……”   沈琦知道田园的软肋在哪里,他的唇舌一方面马不停蹄地攻占田园口腔的同时,还气喘吁吁地“威胁”著他。   田园是实实在在的无奈了。   他已经乱了方寸,而且在两人搏斗间,射手敏捷的沈琦已经将园身上的睡衣扣子全扯开,前胸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袒露在他的面前。   同时,沈琦还将田园下身的睡裤和内裤一并褪到脚踝,两腿强硬地挤进了了园的私处,令他的双腿此刻呈现无比淫荡的“O”字型。   田园羞愤得快哭了。   可是此刻激动不已的沈琦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喷薄欲出的欲望!   “园……你的皮肤真好……真好……”沈琦的唇在田园胸前焦急地舔弄著,不放过一寸肌肤。   与此同时,沈琦的手也没闲著,他强劲有力地将田园的双腿高高抬起,这样园那滑到脚踝的睡裤就被甩到了一边,而那条浅灰色的内裤还耷拉在他的小腿上,此情此景,真是显得无比色情。   “啊……”园沈沈地低呼了一声,这一声好象在印证他已经无法阻止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激情澎湃的沈琦此刻象一头发了情的公牛,什麽温度场合这些顾忌全然不管了。   他“呼”地一下坐起身,将身上的被子甩到一旁,同时将园的两条腿大大分到两侧,低下头猛地衔住他的分身,用力吸吮起来。   如果说刚才的田园还有些反抗的力气,但此时被对方叼住命根子的他身体瞬间就酥软下来,嘴中不住地喘息著,中间还夹杂著掩饰不住的快感呻吟。   沈琦在卖力地为田园服务的同时,还不忘记抬眼观察著田园的反应。   在吸吮的同时,沈琦故意用言语挑逗著田园:“好象很舒服嘛……那刚才还反抗什麽劲……别那麽大声……快吵到邻居了……”   田园快气死了,可是命根在人家嘴中,他也无可奈何!   现在他真的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意志的支配了。   脸胀得象个紫茄子,同时口中还娇喘连连的他为了掩饰自己那淫荡的叫声,恨恨地将一根手指放进口中。   怕他将自己的手指咬破,沈琦随後捡起旁边一块干净的枕巾塞到田园嘴里。   “呜……呜啊……呜……嗯嗯……”田园从枕巾缝里发出的呻吟更是令人神魂颠倒。   在沈琦几个用力的深喉之後,田园射了!   沈琦将他的精液全都吞到肚子里,那对他来说是求之不得的滋补品。   现在,色胆包天的沈琦要好好享用眼前这顿肉香扑鼻的大餐了。   射过之後的田园筋疲力尽,一把拔出口中的枕巾,不住喘著粗气。   沈琦动作娴熟地匍匐在他身侧,盯著他的赤裸而优美的身体,轻声戏谑道:“嗯,看样子你也憋了好久了吧?射了那麽多,呵呵……”   这是北方的三九寒天,纵然室内取暖,但象田园家这种平房夜里温度也是很低的,现在两人全是赤裸著身体,卧於床铺之上,可见沈浸在欢爱中的他们被欲火灼烧成什麽样子。   “身材还真是好呢,我其实很怕你冻坏,不过真不忍心这麽美的肉体让被子覆盖住,而且想必……刚刚激情过的你,身体也是很烫吧?”   说著,沈琦的手指色情地滑过园平坦的小腹,以至他的会阴部位,慢慢摩挲著。   两个人对视著,沈琦的眼中满是奸计得逞的得意劲头,而田园眼中则又又羞又恼同时还夹杂著莫名快感的复杂情绪。   “混蛋!我信任你……你却这样对待我……”园低低地骂道,一把推开沈琦抚摸他的那只手。   “呵呵,这可不好,刚刚用完人家,就要卸磨杀驴呀?”沈琦故意挑逗著田园,同时两根手指还拎了拎田园挂在小腿上的小内裤,淫色之意尽在言表。   “可恶……这回你可以回你房间了吧?”田园掩饰地避开沈琦咄咄逼人的注视,同时一只手想将那条小内裤提上来,却被沈琦一把握住那只手。   “别穿了,我看也看过了,摸也摸过了,而且还……吃过了,你现在弄块遮羞布,不感觉有点多此一举吗?”沈琦笑著戏弄田园。   “真可恶!滚蛋,我要睡觉!”田园一边假装骂著,一边拽著被子想要盖在自己身上。   但是,此刻欲火焚身、还没有泄火的沈琦怎麽可能这麽轻易放过田园?   (12)第一百三十一章 欲火焚身(慎)   沈琦明亮漆黑的眼睛定定地凝视著田园,看得田园心里一阵阵发怵。   “看什麽看?快回去吧……”园的声音显得没有底气,拽著被子那只手也有些发抖。   也是,刚刚爽完就撵人家走,这怎麽说……也说不过去。   好在,沈琦从来就不是个憨厚的人。   只见他嘴角微微含笑,就这麽定定看著田园,却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   忽然,沈琦一个猛虎扑食,猛地将田园扑倒在身下……   “唔……唔……你这禽兽……唔……要压死我呀……”   田园被沈琦强壮的身躯死死压住,瞬间嘴也被堵住,四肢想拼命挣扎,但到头来却被压得更紧。   “你倒是爽了,也不看看我下面硬成什麽样?这就是你背信弃义的下场,看你还赶我走不?”沈琦一边用力按住拼命挣扎的田园,一边戏笑他。   “呜……呜……放开……呜……”田园嘴被压在人家胸口,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用力挣扎之下,却只自由了两条腿,任那光洁白皙的的两只踢腾盘旋在沈琦身体两侧,此情此景,却显得更加色情。   “别踢了……我能感觉……你那个洞口都湿了……可以想见那里此刻多麽渴望被人进入……”沈琦放开田园的头,在他耳边低声呢喃著,同时下体故意顶了顶田园的两腿之间,情爱之意溢於言表。   脑袋刚刚获得自由的田园拼命呼吸著新鲜空气,面红耳赤地盯著身上这个霸道的家夥。   田园也不是什麽纯真少男了,久经性事的他经过沈琦刚才那一番挑逗,身体内部早已经亢奋到一定程度了。   而且经过和兰涛多年的性爱磨练,早已令田园後穴敏感异常,在高潮时能分泌一些透明肠液,来润滑性事。   此刻就出现了这尴尬的一幕,怪不得沈琦会用言语挑逗他。   “放开……”在沈琦不注意的瞬间,田园想摆脱他的怀抱。   但沈琦一个用力,却将田园抱得更紧,而且这回是侧卧的姿势,他手脚并用,镇住田园的身体後,一只手抚上田园的面颊,言辞恳切地说道:“园!你别挣扎了,这大半夜的,你这样真的容易把邻居吵醒……再者,你真那麽讨厌我吗?我知道不是的,如果是那样,你就不会让我住到这里来了……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憋得有多难受……我想你也一样……不管将来如何,我只求你一件事,现在别隐藏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让我得到你,好吗?”   田园还能说什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由不得他了。   看田园反抗的力道在渐渐减弱,沈琦开心地笑了。   他温柔地将田园的身体旋转过来,让他背对著自己,同时身体迅速靠拢了田园弯曲的後体。   与此同时,沈琦还扯过被子,盖住田园的大腿,嘴中喃喃道:“别冻著……”而後抱紧田园的上身,摩挲著他的前胸在他耳边轻声道:“上身有我身体给你取暖就行了……”   田园慢慢闭上眼睛,眼角有滴透明的液体滑过。   “呼……”就在此时,田园的身体猛地往前一颤,证明身後那个坚硬的东西已经攻入了他润滑好的小穴。   “舒服吗”?在田园体内慢慢蠕动的同时,沈琦轻柔地吻著田园的鬓角,低声询问道。   合著眼的田园眼皮微微颤动,他咬了咬唇,却没有作答。   沈琦暗暗笑著,他对自己的技巧很自信,知道田园此刻一定很舒服。   细心的沈琦又将被子向上扯了扯,盖住两人的身体,这样,这两个身强体健的男人就在被子底下做起了儿童不宜的隐秘事儿。   随著沈琦的活塞运动,覆在他们身上的被子一动一动的,看上去甚是滑稽。   “啊……啊……嗯……慢点儿……”虽然极度不愿意在此时流露出这麽淫荡渴望的一面,但身体直观的感受还是战胜了理智,最终嘴角还是不断溢出那竭力压抑的呻吟。   “宝贝儿,你真是个天生的尤物,身体这麽敏感,看,都出汗了!”沈琦擦了擦田园额头的细密汗珠,轻声说著,“你这样,真的让男人忍俊不禁……”   说话间,下体的顶撞运动更加猛烈。   “别……琦……真的受不了了……啊……你快点吧……”田园几乎是手足无措地摸向身後的沈琦,却被沈琦抓住那只手,用力亲吻起来。   “宝贝儿,你手指挺长的,为什麽不学学琴呢?将来一定给你买架最好的钢琴……”   田园此刻哪有心情和沈琦谈论艺术?   他此刻只渴望沈琦快点射出来,结束对他身体的折磨。   “别……你别废话了……快点吧……啊……真的受不了了……”   “呵呵,你太小看我了,我还早著呢……”沈琦对自己的持久性很自信,“再说,你那分泌的水越来越多,这也让我欲罢不能啊,我想停也停不下来……”   沈琦咬著田园的耳根,说著以上令人脸红心跳的情话。   “呜……呜……啊……啊啊……”田园最高亢的一声呻吟被沈琦堵在了嘴里,此时沈琦也射了,他一边抖动著分身让自己射得痛快,一边抓著田园的脸拼命吻他。   当他终於放开田园时,两人都已经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抱著这样歇息片刻,沈琦穿衣下床。   田园疑惑地看著他,小声问:“你干嘛?今晚就在这儿……睡吧,别折腾了……”   该做的都做了,此刻再让沈琦回自己房间去睡,真是瞎子戴眼镜,多了那一层,没有必要。   沈琦看著田园关切的眼神,欣慰地笑了,他抚了抚田园的头,轻声答:“我去打点温水,给你洗一洗,要不你会不舒服的……”   田园刚要阻止说白天再说吧,今晚就这样将就算了,沈琦已经开门出去。   不消片刻,沈琦就打了半盆温水回来,还拿了条干净的毛巾。   关好门後,沈琦扶著田园,让他撅著屁股趴跪在床沿,然後对著那个粉红色的还没完全闭合的洞口,沈琦用手指温柔地将其中的精物一点一点掏出来,之後用温水冲洗。   做好这一切後,沈琦用毛巾将田园的屁股擦干,拍了拍他那白皙挺翘的屁股轻声说:“乖,去睡吧,我去把水倒掉。”   田园很配合地钻进被窝,露出一个小脑袋冲沈琦点了点头。   沈琦笑著,一只手端著盆,另一只手拍了拍田园的脑袋,开门出去了。   片刻之後,倒掉水的沈琦又回来了。   这回田园倒没有什麽诧异的神情,或者说,他一直在渴望著沈琦的归来,因为他今晚他已经被这个有著天使面孔魔鬼心的男人彻底征服了。   内心是一种奇妙的感觉,眼前这个美男温柔起来会超出一般人的想象,而且是那样恰到好处,不令人难堪。   此时沈琦已经闪身上床,复又钻进被窝,将田园从身後搂紧。   刚刚从外面归来的沈琦身上带著一股凉气,田园的身体不禁一抖。   “凉吧?对不起,我应该暖和暖和再抱你,可是忍不住……”沈琦在田园耳边轻声说道。   “没事,躺一会……就暖和了……”田园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和。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这麽大一段,够心诚吧?   (11)第一百三十二章 缠绵悱恻(微H)   被沈琦这样紧紧抱著,田园依偎在被子里,良久没有话语。   过了半天,沈琦在後面唤他:“园……”   闷在被子里的田园哼了一声:“嗯?”   沈琦将田园身体翻转过来,轻轻抬起他的下颌问道:“在生气?”   田园摇了摇头,有些尴尬的笑了,可是眼圈却是红的。   “我深夜偷袭你,你很不开心,是吧?”片刻後,沈琦这样问道。   田园缩了缩脖子,将被子裹得更紧了,他喃喃答道:“也不是不开心,只是有点意外罢了……”   说著,田园抬起眼,看著沈琦,半恼半嗔地小声道:“你呀,真是莫名其妙……做都做了,还问个什麽劲儿?”   沈琦开心地笑著,抱紧田园说道:“是,是,我不应该再这麽多废话的……”   田园依偎在沈琦怀里,此时的感觉却是无比惬意的。   两人沈默了一会儿,沈琦轻轻抚摸著田园的发丝,对他说:“园,我准备……听你劝,过年回家看看……”   田园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著沈琦问道:“噢?你真的想通了,那……年後还回来吗?”   沈琦无奈地笑著,抚了抚田园的面颊,喃喃说道:“年後,暂时不会回来了,毕竟我离开家这麽久,公司一定有好多事等著我接手,再说我好不容易回去,我哥也不会马上放我走掉……”   听沈琦这样说,田园的心中倒是有著一股淡淡的落寞。   虽然早就劝说他早点回家,虽然知道他总有一天要走的,可是,今天他真的做了这个决定,田园的心里倒是七上八下挺不是滋味。   那麽今晚算什麽?   最後的晚餐?   象是看出了田园的心理,沈琦语气柔和而小心翼翼地对田园道:“我不马上回来,也是……想给你点儿时间,我知道自己……追你追得太紧了,你不能一下子适应,我想给咱们彼此一个空间,到那时,如果你还能接受我,我就回来找你……”   田园淡淡的笑了,心头一种莫名的滋味滑过,不知是甜蜜,还是苦涩……   “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只要你不厌烦就行……”沈琦的手掌滑过田园的面部,他看著田园略带惆怅的双眼,如是说。   “嗯,不影响你的……生活就行……”田园无奈地答道,旋即又问道:“你准备哪天走?”   一直注视著他的沈琦轻声答道:“我想後天就走,工作那边,已经和银行交待清楚,反正我只是个合同工,没有什麽约束。”   “噢,那就好……”田园喃喃答道。   “园……”沈琦半坐起身,将田园的身体向上抱了抱,这样田园几乎是坐在自己怀里。   这个姿势,令田园有些尴尬了,可是沈琦炯炯注视他的目光却不愿意从他身体上移开。   “园,我真的……好喜欢你,想永远这样抱著你……”醉人的情话,总是能令人心动,更何况是这个时刻。   “你的身体,真的很软,我怎麽摸……都摸不够……”说著,沈琦的手又开始在田园的身体上游走、按压,那力度,恰到好处,那感觉,令人身心荡漾……   田园抬起头呆呆地看著沈琦,两人的目光里都充满了迫切的渴望和难掩的默契,最後,沈琦的唇落了下来,落在田园湿润的双唇上,两人慢慢倒在床铺上,身体再次交织缠绵在一起……   ************   翌日清晨。   猛然乍醒的田园忽地一下坐起身,才发现天已大亮,看著身边赤裸著身体睡得很熟的沈琦,他急忙一边推一边呼唤他:“沈琦!快醒醒,天已经亮了,快穿衣服,别让我妈看到……”   沈琦哼哼著睁开了惺松的睡眼,却看到田园撅著屁股在床四周找著自己的衣服。   因为昨晚两人激情得过了头,所以衣服也扔得到处都是,一时之间找不上,此刻看田园撅著屁股这样四下寻找,沈琦坏坏地笑了,他伸出口在田园白嫩的屁股上咬了一口。   “哎哟,你属狗的呀?快起来吧,别让我妈看到……”田园一边捂著被咬的屁股,皱著眉回过头骂沈琦,一边催促他快穿衣服。   沈琦懒懒地伸著腰,那副样子一点也不著急。   他觉得田园有点太敏感了,其实男性好友这样同床而睡一点也不奇怪,就算让田老妈妈看到也没什麽,过於回避才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找了半天,田园终於找到自己的内裤和秋衣秋裤,匆匆套在自己身上,跳下床後他又穿上了挂在椅子上的外衣外裤,而後跑到沈琦的房间去给他取衣裤。   田园给沈琦取衣裤时,听到後面厨房有锅碗瓢盆乒乓作响的声音,想是自己可亲的老妈妈在准备早餐。   田园拿著沈琦的衣裤,匆匆跑到自己房间扔给沈琦。   此时,沈琦已经坐起身来,他仍然是懒懒的样子,一边用带著调笑的目光看著一本正经的田园,一边慢慢穿上了自己的衣裤。   穿戴整齐的二人各自梳洗完毕後,田老妈妈已经把热气腾腾的早餐端上了饭桌。   看此情景,沈琦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田妈妈说:“伯母,不好意思,昨晚睡得太沈了,让您准备早餐,辛苦您了……”   老妈妈疼惜地看著沈琦和田园,连声说:“这有什麽呀?你这孩子太客气了,伯母我多年早睡早起习惯了,闲著也是闲著,做个饭又不累……”   一旁的田园面部绯红,他尴尬地打著圆场:“嗯,行了,妈既然已经做了,就坐下来吃吧。”   沈琦看著田园,悄无声息地笑了,趁田妈妈不注意时,沈琦在田园屁股上轻拍了一下。   正准备坐下的田园吓了一跳,禁不住瞪了沈琦一眼,因为沈琦拍的这一下,令昨晚那个饱受折磨略带红肿的洞口火辣辣地疼。   看田园坐下时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知细情的老妈妈贴心地问儿子:“园子,你屁股怎麽了?很疼吗?不敢坐?”   田园急忙掩饰地在椅子上坐好,一边故作镇定地答复妈妈说:“妈,没事的,昨天出去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有点疼,但现在不碍事了。”   听著这对母子的对话,端著饭碗假装吃饭的沈琦偷偷在心里笑著。   听儿子这麽说,老妈妈放心地答道:“噢,是这样……”   三口人开始享受早餐,只是刚才沈琦幸灾乐祸的样子都被田园尽收眼底,所以现在默不作声吃饭的田园在桌子下面轻踩了沈琦一脚,力度虽然不大,但也足够令自己解恨了。   (8)第一百三十三章 送别沈琦   甜蜜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元旦过後,沈琦就要归乡了。   他启程那天,田家母子早早起床为沈琦准备早餐。   田老妈妈特意包了沈琦爱吃的三鲜馅的饺子,还煮了茶鸡蛋,让他路上吃。   田园则为沈琦准备了面包、水果以及纯净水等食品,悄悄放在他的旅行包里,以备他旅途所需。   母子二人之周到之热情,感动得沈琦都不想走了。   可是,沈琦纵然再特立独行,他也是个年近三十的男人了,古话讲双亲在,不远离,如今他离家几个月,又时至年头,不回去看看,於情於理都说不过去。   田园当然懂得这些道理,所以才一直催促沈琦回去。   告别田母,田园一直送沈琦到火车站。   站在站台上,田园迟迟不肯离去。   时节仍是严冬,田园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棉衣,沈琦怕他冻著,不断叮嘱他:“回去吧?你穿得太少了。”   田园静静地笑著,而後轻声答:“没事儿,火车一会就开了,这会功夫,冷不到哪里……”   沈琦无奈地笑著,将上身的羽绒服脱下来,披在了田园身上。   这件羽绒服,还是入冬以後,田园陪沈琦在镇上的专卖店里买的,保暖而舒适。   脱下羽绒服的沈琦内里只穿了件羊毛衫,笑盈盈地看著面前的田园。   看他冻得精神抖擞的样子,田园欲脱下身上的羽绒服,却被沈琦一把拦住:“哎,别脱了,我马上上车了,到时再给我也不迟,再说我一是比你体质好禁冻,再说车上有空调也热得不行,冻这一会儿不算什麽。”   听著沈琦说的贴心话,田园不禁笑著调侃沈琦道:“还说自己体质好呢,前一阵刚刚病过一场……”   沈琦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片刻後他抬起头,顽皮地对田园说:“那还不是为了博得你的同情心嘛?”   沈琦直白的话语令田园面红耳赤,一时之间尴尬地低下了头。   沈琦追看著田园的羞涩的眼睛,笑著轻声问:“怎麽?不好意思了?”   田园喃喃道:“没有了,你就别和我瞎逗了,路上注意安全,财物保管好,还有,水和吃的我放在你这个黑色旅行包里了,到了座位後先把它们拿出来,路上吃。”   沈琦笑答道:“知道了。”随後他又凑近田园问道,“这麽舍不得我,干嘛还总是赶我走?”   这话问得田园更不好意思了,但旁边旅客很多,他又不好发作,只好红著脸低声对沈琦说:“行了,别瞎闹了,你总是这样,越说越没正经……”   田园窘迫的样子逗得沈琦开心地笑了,此时列车员提示旅客们列车马上要启动了,催促旅客们赶紧上车,田园急忙脱下身上的羽绒服,披到沈琦身上,同时帮拎起旅行包,送他到车厢口。   看著沈琦平稳地走上火车,在座位上坐好,田园才舒了一口气。   沈琦坐在车里,不断向田园挥著手,提示他回去。   田园笑著挥手回应著他,可是却没有马上离开,直到列车启动,沈琦浮现在车窗内的身影渐渐远去,田园才怅然若失地走下了站台。   坐在飞驰而去的火车上,沈琦轻轻叹了口气,他眺望著车窗外的景观,神情显得有些失落。   他能感觉,田园已经在慢慢接受他了,虽然他觉得自己这样软硬兼施,终於赢得美人心的做法有点不地道,但是情之所起、一往而深,他真的无法左右自己的内心,只有跟著感觉走了。   现在他离开,一是回去看望亲人,给自己突然抛下的事业有个交待,再有就是,沈琦心里很清楚,他和田园之间的火候已经到了,现在是时候让田园做出选择了。   继续呆下去,自己父兄那边无法交待, 同时也给田家母子增添麻烦,再有就是,给田园的压力太大了,必须要给他个冷静期,让他决定是否和自己在一起。   沈琦心里有个把握,那就是,只要田园的心彻底被自己打动,那麽在他离开以後再次归来,那时,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将田园带走。   到了那时,田园也会心甘情愿地和他相依相伴,直到永远。   沈琦的打算是美好的,但他毕竟不是田园肚子里的蛔虫,实质上他也搞不明白,田园的心到底被自己攻占了几成?   他的心底深处,是否还停留著那个和他共渡了十年的男人?   这一点,才是沈琦最为焦虑但也无计可施的。   只有让时间给出答案了。   (11)第一百三十四章 苦水独咽   沈琦风尘仆仆赶到家中时,他父亲沈佳成以及太太正坐在客厅中等他,显然是事行得知了他要归来的消息。   看到别离近半载的幼子,沈佳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沈琦急忙放下手中的行囊,走到父亲和嫡母面前,略带歉意地说:“爸爸,妈……妈,我回来了,这段时间……让您二老挂念了。”   沈佳成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架,宽容地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和你母亲,还有你大哥都很想念你,你这趟回来,咱们全家可以过个团圆年了,呵呵呵……”   听到沈佳成爽朗的笑声,本来对沈琦心有不满的沈太太也不好再说什麽,只好勉强跟著笑了笑。   父子二人寒暄片刻,沈佳成叮嘱沈琦道:“你不在这段时间,可把你大哥忙坏了,你那一摊事务暂时由赵副总接任,可是他的管理能力哪里比得上你?你哥总感觉不得心应手,你这一回来,肯定把你哥开心坏了,回头给他打个电话吧。”   沈琦懂事地应允道:“哎,好的,爸爸,那我这就去公司看看,然後直接和我哥见面谈谈工作上的事儿,说实话,公司的事务,我心中也一直惦念著。”   沈佳成笑著:“好,好!那就去看看吧。”   告别沈佳成夫妇,沈琦匆匆赶往公司。   到了沈氏企业公司总部,一踏进公司高管们所在的楼层,前台秘书就笑容可掬地迎过来,对沈琦娓娓道:“沈副总,总裁一直在等您,请您到来後务必去他办公室一趟。”   沈琦应允著,匆匆走向哥哥沈瑞的总裁办公室。   推开沈瑞总裁室的门,沈琦发现哥哥不在座位上,而是双手插兜,站立在落地窗前,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听到开门的声音,沈瑞回过头来,看到是弟弟,他冲沈琦莞尔一笑,轻声问候道:“回来啦?”   看到哥哥并没有象预料那样大发雷霆,沈琦的心也渐渐放宽下来,他轻松地笑著走向到沈琦面前,说道:“是啊,回来了。”   兄弟二人相视而笑後紧紧相拥,沈瑞在沈琦耳边略带嗔怪地轻声说:“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沈琦无奈地苦笑著说道:“怎麽会呢?我的根在这里,这里有爸爸妈妈,还有你,还有我积累多年的事业,我怎麽会说放下就放下呢?”   沈瑞点了点头,身体倚靠著办公桌,注视著弟弟俊郎的面容,良久,他问沈琦:“那麽能告诉我你这麽久到底去了哪里?”   沈琦掩饰地笑著低下了头,轻声说:“只不过……去看望一个朋友而已。”   “什麽朋友?这麽……重要?”沈琦依旧注视著弟弟的眼睛,语气咄咄逼人。   沈琦无奈地抬起头,他看到哥哥的眼神很急迫,这令他心中刚才的轻松愉悦也渐渐隐去,他沈默片刻,低声对哥哥道:“哥,你何必问得这麽细呢?”   未料,沈瑞却一把抱住沈琦的身体,急切地说道:“琦,我真的……很怕失去你!”   哥哥用力很大,他的神情又是如此严肃,沈琦的心不禁为之一凛,他有些诧异地询问沈瑞:“哥,你到底怎麽了?你怎麽会失去我呢?”   沈瑞方才察觉自己有些失态了,他低下头掩饰地扶了扶眼镜,旋即又抬起头轻声道:“我只是不想别的人介入……我们中间……抢走你,那样会让我感觉……你和我渐行渐远了。”   沈瑞的语气中透著掩不住的伤感。   看著哥哥认真的表情,沈琦释然地笑了,他说:“哥,怎麽会呢?不管怎麽说,你始终都是我好哥哥,我们是骨肉相连的亲兄弟,这一点是别人无法比拟的,你又怎麽会失去我呢?”   “可是,如果你爱上了另一个男人,并且执意跟他走,那时,我这个哥哥在你眼中,就变得可有可无了。”沈瑞终於说出了自己担忧的根源所在。   闻听此言,沈琦笑了,他拍著沈瑞的肩头,恳切地对他说:“哥,你何必为这些没发生的事自寻烦恼?再说,爱人是爱人,亲人是亲人,这两种感情怎麽能相提并论呢?不管我爱上谁,我心中有一席位置始终是属於自己亲人的。”   沈瑞看著弟弟坚毅的眼神,勉强笑了笑,沈琦话题一转,对沈瑞说道:“哥,先别说这些了,我离开这麽久,公司一定发生了不少事吧,咱们还是来谈谈工作上的事吧……”   提到工作,兄弟二人当然是找到了共同话题,於是很自然地放下儿女私情,坐下来共同商议了。   **********   兰涛这边,他已经和陈蓉蓉结婚半年多了。   这半年来,两人也算是相敬如宾,但却总是缺少那麽一点儿新婚夫妻之间的甜蜜激情,夫妻生活也少得可怜。   後来,兰涛以晚上加班,怕回来太晚影响蓉蓉休息为名,干脆搬到另一间卧房去睡了。   而对此,蓉蓉能说什麽呢?这种状况,她之前不是没有预料,只是那时她单纯地以为,以她女性的温柔和贤惠,可以感化兰涛那颗倍受折磨的心,可是现在……   兰太太曾明里暗里打探过蓉蓉身上的孕象,蓉蓉只好委婉地告诉婆婆,自己和兰涛还年轻,想过两年再生。   听儿媳这样说,兰太太苦口婆心地劝说道:“蓉蓉啊,别怪妈催得紧,要孩子这事儿,还是要趁早,你过了年就二十八了,等把孩子生下来也近三十了,女人一过三十,体力和精力都慢慢下降,多少过来人的经验,女人生孩子还是要趁三十以前。”   看著婆婆殷切地眼神,蓉蓉忍下一腔苦水,强颜欢笑地对婆婆说:“好的,妈,那我回去……和小涛商量商量。”   兰太太关切地瞅著儿媳,握住她细弱的手轻声问:“告诉妈,你和小涛,没发生什麽矛盾吧?你们结婚後,他对你还好吗?”   听兰太太这样问,蓉蓉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为了让父母安心,无论婚後兰涛心里对蓉蓉多麽淡漠,但两人在父母面前都表现出恩爱而亲密无间的样子,就连兰母偶尔去他们的新房探望,他们也赶紧做出和同房居住的假象,就是不想让老人跟著担心。   可是,表面的幸福可以维持,但骨子里那份冷漠又怎麽能掩饰得住呢?   兰母无限心疼地抚摸著蓉蓉略显瘦削的面庞,喃喃说:“你看你婚後瘦了这麽多,这让我怎麽向你父母交待呢?如果你婚後有什麽委屈,小涛有什麽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可一定要跟妈说呀!”   蓉蓉强忍住心中的苦水,勉强笑著回应婆婆道:“妈,我会的,您就放心吧……”   (9)第一百三十五章 兰涛夫妻   兰涛和蓉蓉婚後没有陪兰志坚夫妇住在兰府,而是住进了离兰府一街相隔的另一栋新房里。   名义上,是让新婚夫妻有自己的空间,实际上也掩盖了兰涛和新婚妻子并不亲密的事实。   蓉蓉在婚後就没有再出去工作,因为新房离兰府很近,所以她三天两头就过去看看兰氏夫妇,藉以排解心中的烦闷。   与婆婆聊过之後,蓉蓉回到她和兰涛的新房,心中一直思忖著怎样和兰涛说这件事。   是晚,兰涛回到家里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他走进客厅时,发现大卧室的门敞开著,里面的灯亮著,蓉蓉倚坐在床头,并没有入睡。   兰涛略微迟疑,而後缓缓走了进来,走到床前,在蓉蓉身边坐下来。   蓉蓉身著睡裙,下半身覆著薄薄的蚕丝被,眼神有些忧怨地看著眼前的兰涛。   兰涛轻轻揽过蓉蓉纤弱的肩头,低声问:“怎麽还没睡?”   蓉蓉抿了抿嘴,垂下双眼,须臾,才哑著嗓子喃喃道:“没……什麽睡意……”   兰涛无奈地笑了笑,他拍了拍蓉蓉的肩,温和地对她道:“早点睡吧,早睡对女人有百益而无一害。”   说著,兰涛将薄被往蓉蓉身上盖了盖,嘴中说道:“你睡吧,我还有些文件要处理,就不陪你了。”   正在兰涛欲站起身之际,蓉蓉轻唤了他一声:“涛……你等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兰涛有些诧异地看著蓉蓉,复又在床上坐好,而後握著她的手问道:“说吧,你有什麽想对我说的?”   蓉蓉咬了咬嘴唇,良久,她才嗫嚅著对兰涛说道:“今天我去爸爸妈妈那里,妈又和我说……让咱们早点要孩子……”   说著,蓉蓉用那种充满期待的目光看著兰涛。   兰涛尴尬地垂下头,喃喃说道:“我知道,是我不好,这一阵……太忙了,没有好好陪你……”   这种解释,蓉蓉已经听得太多了,所以现在听兰涛这样说,她轻轻叹了口气,而後定定地看著兰涛,良久,她轻声问兰涛:“你是不是……不想要孩子?”   兰涛惊异地抬起眼,对上蓉蓉充满哀怨的目光,疾声说:“不是!真的不是这样……”说著,兰涛把蓉蓉搂进怀里,一边抚摸著她的後背一边喃喃说道,“我也很想……早点拥有咱们共同的孩子,那样我不在时,你就不会……那样寂寞,爸爸妈妈也可以……放心了。”   蓉蓉反手抱紧兰涛结实的身躯,在他怀里轻轻说道:“那今晚你就留下来陪我吧,这几天是我排卵期,也许能怀上的……”   听蓉蓉这样说,兰涛无奈地笑了,他放开蓉蓉的身体,对她说:“好吧,那我去洗一下,一会儿就过来……”   听到兰涛的回应,近来鲜有笑容的蓉蓉开心地笑了,她冲兰涛点了点头,放开他的手,由他去了。   兰涛去浴室匆匆冲洗了身体,换上睡袍,十几分锺後,他回到大卧室。   蓉蓉依旧靠坐在床上,等待她挚爱的新婚丈夫。   兰涛将卧室的灯调暗,看著蓉蓉,眼中浮现出温柔的笑意,他上了床,将蓉蓉搂进怀里……   一直在热切等待他的蓉蓉激动地将兰涛的身体抱紧,夫妻俩慢慢褪去彼此的睡衣,身体重叠纠缠在一起……   欢爱伊始,怜香惜玉的兰涛很照顾蓉蓉的感受,不断询问她:“这样可以吗?”“亲爱的,没有弄疼你吧?”“这个节奏会不会太快了?”   躺在兰涛身下的蓉蓉微合著双眼,昏暗的灯光遮盖了她眼角的透明液体,她尽量平静地回应兰涛说:“这样挺好,就这样来吧……”   在蓉蓉的默许下,兰涛更加卖力地行使著自己的使命,而蓉蓉也越来越投入,房间内,男性粗壮的喘息声,与女性娇弱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令人心神荡漾。   半个小时後,射过之後的兰涛气喘吁吁地从蓉蓉身上下来,搂著蓉蓉的身体轻声问她:“要不要……再来一次?”   蓉蓉斜视著自己的丈夫,低低地答道:“如果你累,那就算了……”   兰涛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口气,他在蓉蓉额头吻了一下,温和地对她说:“那你早点休息,我去洗洗,然後去书房处理文件……”   蓉蓉一如既往懂事地点了点头,可是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   看此情景,兰涛有些慌张,他紧搂著蓉蓉的身体急切地问道:“怎麽了?亲爱的?我说错什麽了?”   蓉蓉拼命摇了摇头,哽咽地回道:“你没……说错什麽,是我自己的原因,你不用太在意我的……感受。”   兰涛轻缓了口气,抱著蓉蓉一边亲吻她一边喃喃说道:“最近实在是太忙了,等我忙过这阵……多花时间陪陪你。”   虽然明知这些全是借口,但知书达礼的二人表面上还是要做著虚伪的客套。   蓉蓉苦笑著低声回应兰涛道:“你忙你的吧,不用担心我……”   兰涛默默地抱著蓉蓉,没有马上离开。   良久,蓉蓉在兰涛怀里轻轻呢喃道:“涛,你不用……担心,就算是我们有了孩子,也不会成为……你的负担,如果你有一天……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我和孩子会放你走……”   (9)第一百三十六章 为你而来   兰涛抚摸著怀中的蓉蓉,双眼失神地望著天花板,微微叹了口气。   当初决定娶陈蓉蓉进门,就是想抛下所有过往,和这个女人组建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家庭。   虽然,一直到婚後两人肌肤相亲日夜相伴,兰涛也没有真正爱上蓉蓉。   但是,婚姻意味著责任和义务,这一点在决定娶蓉蓉之前,兰涛就已经心知肚明,现在既然已经正式娶她为妻,就要时刻铭记著那份责任。   这条路,是兰涛自己选的,这杯苦酒,也是他自己酿制的,所以无论这条路有多麽崎岖,这杯酒有多麽难以下咽,他也要咬著牙承受下来。   如果,两人有了孩子,那麽蓉蓉之前的种种隐忍和付出便有了开花结果的果实,到了那时,兰涛就更没有理由放弃这桩婚姻,放弃他们母子。   因为那样,他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背信弃义、抛妻弃子的小人。   这个结果是兰涛本人、兰志坚夫妇,以及整个兰氏家族都无法面对的。   所以,兰涛在选择这桩婚姻之时,就已经为自己的後背钉上了一个沈重的、无法摆脱的十字架。   他不敢回头,也没有勇气回头,虽然夜深人静时,对心爱之人那种锥心刺肺的想念常常令他泪流满面,整夜无法入睡,但是,眼下这个局面全是他自己造成的,他又怨得了谁呢?   *********   回到S市後不久,沈琦就把公司的诸多事务料理完毕,他也松了一口气。   就象走时他和田园交待的那样,此次归来,他就不可能再轻易离开,一是父亲和哥哥不允许他离开,再有,他全力以赴的事业也不容他轻易放手。   尽管如此,归家的沈琦却并没有忽略对田园的关爱。   每天深夜的电话粥,已经成了他们二人的必备曲目。   “你在干什麽?”沈琦坐在沙发上拿著手机,轻轻询问对面的田园。   “没干什麽呀?躺在床上看书。”田园淡淡的声音沿著听筒缓缓传入沈琦耳中,令他的心融融地起了一层涟漪。   沈琦轻笑著,半是挑逗,半是认真地问田园:“有没有想我?”   田园微微笑著,不假思索地答道:“没有。”   这话令沈琦的心一沈,旋即,他又换了副无奈的语气娓娓说道:“算了,我已经习惯了,只能怪自己太执著了。”   听到沈琦这样伤感,田园笑著说道:“算了,别胡思乱想了,有些东西,是不需要……用语言来交流的。”   这样说,田园话里隐含的意思已经交待得很清楚了。   於是,沈琦的心情又大好起来,笑容再次浮上了他的脸。   他将听筒拉近了些,温柔地对田园缓缓道:“此刻,我的房间里,非常安静,也非常舒服,我想,如果你来了,一定会喜欢的……”   “噢?你怎麽知道我一定会喜欢?”田园笑著轻声问。   沈琦得意地笑著,换了种更为舒缓的语气向田园描述道:“桔色的灯光,非常温馨,土耳其地毯,非常干净,可以直接坐在上面看书,还有,我精选的好莱坞一百部精选影片,保准你看也看不够,对了,还有,我的大鱼缸,相信你一定会喜欢得不得了!里面有各式各样的金鱼,有最美丽的水草,还有我从世界各地捡回来的精美石头……”   这种如诗如画般的描述,任谁都会心动了,田园当然也不例外,他笑著故意逗沈琦:“那我若去了,不是打破了你好不容易营造的氛围了?”   沈琦假装叹息道:“唉,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这一切,都是为你准备的呀……”   田园的脸有些热了,颜色也变成了淡淡的绯色,眼中却是掩不住的向往之情,只是他不敢表露出来,他轻轻咬著唇,没有作声。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沈默著,谁都没有再说什麽,但也没有挂断电话,只有彼此低沈的呼吸声通过无线电波徐徐传来。   片刻後,沈琦站起身,慢慢走到鱼缸旁,他对田园轻轻说道:“我最喜欢的那条金鱼叫麦琪,它全身都是白色的,只有顶部和尾部是红色的,现在它穿越在绿色的水草和红色的花树间,它身下的石头被灯光映成了金黄色,真是美不胜收啊,你听,这咕咚咕咚的水声,就是麦琪和它同伴游过时发出的声音……”   一边说,沈琦一边将手机贴在鱼缸的玻璃上,任那汩汩做响的水声通过电波,传递到田园的心田。   听著那悦耳动听的叮咚水声,田园的心在一下下的收紧,他脸上越来越深的喜悦,印证著他心中无法掩饰的向往。   须臾,沈琦又将手机放回耳边,轻声问田园:“听到了吧?喜欢吗?”   “喜欢……”虽然田园的声音很微弱,但这两个字在沈琦听来却是无比清晰。   “喜欢就搬来吧,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在迎候著它们的新主人。”沈琦不失时机地引诱著田园。   田园咧开嘴笑了,就知道沈琦这句话在等著他,但是这种时候仓促地进入沈琦的世界,对他们二人来说,合适吗?   (11)第一百三十七章 新年问候   时间在一天一天的流逝,XX年的春节来到了。   这个中国人传统的节日,总是洋溢著喜庆、欢乐和团圆的氛围。   普通人家将居室打扫一新,贴对联、挂灯笼,全家老小为迎接这个传统节日而做著准备。   大户人家则张灯结彩,布置厅堂,无论是灯笼的气派,还是对联福字的雕刻,无一不显示著与平常百姓不同的富贵与奢华。   沈氏家族也不例外。   过年前一周,沈太太就亲自指导所有佣人将诺大的厅堂布置一新,豪华的大客厅内悬挂著气派奢华的大红宫廷灯笼,正门的福字和对联全是烫著真金制成,真是珠围翠绕、金玉满堂,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尽在不言中。   田家小院虽然比不上沈氏豪门那般奢华侈靡,却也喜气洋洋,其乐融融。   大年三十一早上,田妈妈就起床和田园忙著包旧年最後一顿饺子。   用过早饭之後,在田妈妈的指挥下,田园把象征喜气的大红灯笼挂在了堂屋的正门前,又将沾著浆糊的对联和大金福字贴在了庭院的大门上,母子二人忙忙活活,脸上却是遮挡不住的一派喜气。   夜里十二点,正当新年的锺声即将敲响之际,田家的电话响了。   此时,田园正和老妈妈忙著包年夜那顿意义非凡的饺子,马上要包完去煮时,听到前屋的电话响声,老妈妈嘱咐田园道:“园子你去接电话,饺子马上包好了,妈先煮著。”   田园听话地答应著飞奔到前屋,接起电话一听,是沈琦。   田园略显无奈地笑著问沈琦:“大年三十的,不陪家人,怎麽想起给我来电话?”   沈琦故意逗他:“你不也是我家人吗?这大过年的,你不在身边,我当然要关心一下喽!”   田园更加无奈,他笑著说:“行了,别贫了,代我向你父母家人问好吧,我和妈妈正在厨房包饺子呢,马上要好了,你们那边也要吃年夜饺子吧?还不快去帮忙?”   沈琦急忙煞有介事地回道:“哎,别撂电话!”旋即又轻叹了口气道,“我们家纵然是包饺子,哪里有你们家那麽温馨惬意呀,一切都象在走形势,我回家这麽久,都已经想念田伯母包的饺子了……”   田园笑著说:“好啊,那等你再来时,天天给你吃饺子,管够……”   “真的吗?”沈琦低沈的声音听上去无比性感,田园的内心顿时起了一些变化,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绪,轻声对沈琦说:“当然是真的。”   “给我说说你们今晚包的什麽馅的饺子?”沈琦继续心动融融地追问。   “呵呵,韭菜猪肉馅的,冬天韭菜是稀罕物,妈说放肉,象征这一年都有肉吃。”田园开心地讲述著。   沈琦微笑著,答道:“我都闻见香味了……”   “是嘛?你那鼻子真好使……”   这时,田妈妈已经将煮好饺子端上前屋的桌子,拿著话筒的田园看此情景,急忙小声对电话对面的沈琦道:“妈已经把饺子端上来了,我不和你废话了,新年快乐!”说著就欲挂断电话。   沈琦忙不迭地阻止道:“哎,马上锺声就要响了,你再等一分锺,我就想和你一起听锺声,好不好?”   面对调皮无赖的沈琦,田园也显得无可奈何了,他笑著说:“好吧……”   很快,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的新年锺声伴著田家的老式挂锺,一起奏响了跨年度的十二下响亮的锺声!   随之而来,沈琦欣喜地对田园说:“你听,我这边是教堂大锺发出的午夜零点的锺声,听著感觉奇妙吧?”   田园细心地倾听著,确实,从沈琦电话对面传来那带著历史气息的沈闷锺声,令二人的跨年通话蒙上了一层悠远的神秘色彩。   听了片刻,田园轻声对沈琦道:“好了,新年锺声也响了,我要陪妈吃饺子了,你也赶紧去陪家人吧。”   沈琦依依不舍地说:“好吧,代我向田伯母问新年好,说我很想念她老人家包的饺子,改日一定亲自去看望她。”   “好的,放心吧,你的问候我会转告的……”   “吻你……”说完这句令田园脸红心跳的告别词,沈琦才依依不舍地将电话挂断。   微微脸红的田园回过头看了眼母亲,好在老人家多少有些耳背,所以也听不清电话里沈琦说什麽,只是慈爱地笑著问田园:“园子,谁打来的电话呀?”   田园微显羞涩地笑著,走到饭桌前对妈妈道:“是沈琦,他让我问您新年好呢。”   田妈妈笑容满面地:“噢,是嘛?这孩子真懂事,长得那麽好看,如果是个女孩就好了。”   田园一边给母亲的碗里倒入丰美酱汁,一边笑著问她:“妈您怎麽这样说?”   田妈妈给儿子的碗里夹著饺子,无限爱抚地看著儿子徐徐道:“如果他是女孩,就可以做我田家儿媳了呀!我儿也不用再这麽孤单了。”   正咬著饺子的田园差点被呛著,他一边咳嗽一边笑著说:“妈您真会整,”旋即又调皮地和老妈妈逗笑道,“妈,我就守著您老人家过一辈子了,有您在我身边,我怎麽会孤单呢?”   田妈妈无奈地笑道:“可是妈已经老了呀,早晚要走的,到时你怎麽办?妈这辈子只盼望我儿能找到个好人成个家,妈也就死而无憾了。”   田园抬起头,略带嗔怪地对妈妈说:“妈,大过年的,您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呀,您老人家身体这麽好,可以长命百岁呢。”   田妈妈慈爱地笑著:“好好好,妈长命百岁,永远也不离开我儿……”   此时,新年的夜空,悄无声息地飘起了细碎的雪花,透过窗户看著田家室内的情景,母子围坐桌前,共同享用著美味的新年饺子,同时还亲切地交谈著,桔色的灯光投在他们身上,那画面真的是无比温馨,无比甜美。   雪花轻轻拍打著窗棂,渐渐将这一副人间最温情的画面模糊……   ***********   千里之外,兰涛一家也在过著这个与世同庆的佳节,但气氛却明显要冷清很多。   兰涛和陈蓉蓉陪父母吃过除夕夜的晚餐,因为兰志坚身体不太好,所以十点多就在太太陪伴下去休息了,午夜那一顿饺子自然也就省略了。   兰涛叮嘱蓉蓉,让她早点休息,自己则披了件外套,走出别墅,慢慢向兰家宅院深处的花厅踱去。   坐在花厅回廊的坐椅上,兰涛盯著一直握在手中的手机,思虑再三,终於难挡心中抵制不住的强烈渴望,拨通了田园的手机号。   (10)第一百三十八章 请你原谅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锺,田园陪老母亲看过春节联欢晚会,刚刚回到自己房间。   听到手机响,看到是兰涛的号码,田园的心猛地一下缩紧了!   他颤抖著双手拿起手机,犹豫片刻就接通了:“喂?是……兰涛?”   田园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沙哑,同时略带一丝疑虑。   听到久违的爱人的声音,兰涛的泪瞬间就飙了出来!   他日日夜夜思念的人,此刻就在电话的另一端,可是此时听到他如此清晰的声音,兰涛却有了一种无语凝噎的感觉,这一切仿佛是在做梦,显得那样不真实。   直到田园的呼唤再次传来,才把他从梦境中拉回现实,他哽咽地说道:“是我,是我……你……始终没有换掉这个号码?”   兰涛声音中的颤抖在电波里显得那样真切,真切到令田园的心开始绞痛起来,田园的脸开始扭曲,他抓著手机的手也在剧烈颤动。   归乡已经大半年了,可是,还是留著S市的那个兰涛最熟悉的手机号码,并且每月按时充值以便不使它停机,这到底是为了什麽呢?田园自己也说不清楚。   田园努力平静地回答兰涛:“怕一些……旧日朋友失去联系,所以一直没有换掉这个号码……”   这句话,田园说得很轻,轻到最後几乎已经无声。   旧朋友还有谁呢?他在S市已经多年不工作,原先的那些朋友早已渐渐失去联系,如果有位难以割舍的“旧友”,那麽这个人就只能是兰涛了。   这一点,恐怕他们彼此心中都再清楚不过了。   沈默片刻,田园轻轻咳嗽了一下,而後话锋一转,轻声询问兰涛道:“你……还好吧?这个年……和家人过得……还愉快吧?”   兰涛一边擦试著眼角的泪花,一边尽量平静地告诉田园:“我还好,这个年是和……爸爸妈妈还有……蓉蓉一起过的,还算愉快,你那边……怎麽样?你已经回到老家了吧?”   兰涛探询的语气显得是那样小心翼翼。   虽然明知当初的无情会有今天这种无颜面对的後果,虽然明知已经居家多年的田园在被自己离弃後可能要回到故乡,虽然明知自己已经无任何资格再来过问他的境况,但是……   自他离开,之後的上百个日日夜夜,兰涛的心却无时无刻不被思念和痛悔蚕食著,那种痛,无法形容,无处倾诉,只有在心底深处默默承受。   多少个夜深人静的不眠之夜,是在对他的无尽思念中苦苦度过,虽然心里希冀著,离开自己以後,他能过上更幸福的生活,但是……在这个举国同庆、合家团圆的日子里,终究抛不下心底深处那缕魂牵梦萦的牵挂,鼓足勇气、厚著脸皮联系了他……   面对兰涛的询问,田园心平气和地回答他:“是的,我已经回到故乡半年多了。”   “噢,是这样,妈妈她老人家的身体还好吧?”   此刻的兰涛仍然称呼田母为妈妈,可这种不外道的亲切称呼在田园听来,却显得那样苦涩。   田园无奈地笑了一下,而後答道:“妈妈身体还好,就是年纪大了,腿脚有些不便,但没有太大问题。”   “噢,那就好,”兰涛讪讪地答道,两人之间似乎又没有了什麽话题,一时之间陷入尴尬的沈默,彼此沈重的呼吸都通过电波清晰地传递给对方,这印证著双方心里都不平静。   片刻,兰涛轻声问田园:“为什麽……不拿那笔钱呢?这样……你可以自己做点事情,就算不愿意做事,也可以用这笔钱……来改善你和妈妈的生活,为什麽一定要那麽倔呢?”   兰涛轻柔的语气中带著些许的嗔怪,是啊,他已经很对不起田园了,所以只能用经济补偿来弥补内心对他的亏欠,也借此减少内心的负疚感。   可是,就是这仅有的补偿,田园也不肯接受,这怎能令兰涛心里不难受呢?   听到涛的提问,田园脸上浮现出难以遮掩的苦笑。   十年的爱、十年的情、十年毫无怨言的付出,又怎麽能用一笔财产一笔勾销呢?   人都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留著那些钱,又有什麽意义呢?   田园轻叹了口气,回答兰涛道:“我回到故乡,什麽消费都很低,我也用不著那麽大的开销,所以那些钱,还有房子、珠宝之类的,还是留给你,你肩上担子重,摊子铺得大,说不准什麽时候就会用得著……”   田园云淡风清的语气令兰涛心中更加不好受,他痴痴地听著田园的话语,须臾,他轻声问道:“你还在……恨我吧?”   田园微微一怔,转而说道:“我怎麽会恨你呢?”   田园这一声轻轻的反问却象勾起了兰涛心底无限的伤心处,他激动地喃喃说道:“我知道你恨我,就连我自己也在……痛恨自己!我知道我懦弱,我临阵退缩,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   说到此处,兰涛的声音开始哽咽了。   田园急忙劝解道:“涛,你别激动,这些事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不!你让我说完,今天我要是不说出来,心里就会憋死……”兰涛的情绪已经在渐渐失控,田园无奈,也不敢再制止他,只好任他继续说下去。   “那时爸爸病得很重,他老人家唯一的心愿就是看到我正大光明地成个家,妈妈一直在给我施加压力,父母的观点,我无法左右,所以我内心很矛盾,加之之前家里出了那麽多事,之後沈琦又步步紧逼,真的让我感到……力不从心、相形见绌,我不敢……承认自己是个失败者,只好做了个逃兵……园,你能原谅我吗?”   说到这里,兰涛已经是泣不成声。   听到这个曾经是那样意气风发、坚强自信的大男人,此刻却哭得象个无助的孩子,田园的心在猛烈地起伏收缩著,他的眼,早已经湿润了。   良久,田园用竭力压抑的平静语调回复兰涛:“我从来……没有责怪过你,就算你走之前我说的那句话,也不过是句气话,现在这些事已经过去了,有些情况已成定局,我还是希望你能善待家人,善待你的妻儿,毕竟他们是无辜的……”   (12)第一百三十九章 仓促约定   兰涛用沙哑的嗓音对田园说道:“我只怪自己太瞻前顾後了,如果……如果当时我能再……自私些,留下你,纵然……纵然我迫於家庭的压力……结婚,你也会默默接受的,是不是这样?”   田园轻轻叹著气,劝阻兰涛道:“涛,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做这些没有意义的假设了……”   “可是如果是那样,最起码你一直……在我身边,就算我们心里有委屈,但毕竟是在一起,不会象现在这样,饱尝分离之痛……”兰涛哽咽著说不下去了。   “涛,你……别哭了,你这样……我心里很难受,你和我说实话,你婚後过得到底好不好?”兰涛的状态,令田园很担忧。   “无所谓好与不好,就是那样,行尸走肉,按部就班,这些你走时就已经注定了,只是为了这个……家,我必须维持著表面的荣光,毕竟我的身体不只属於……我自己。”   “我知道,也理解你的……选择,只是希望你能保重好身体。”田园在电话对面轻轻说道。   未料,兰涛却话锋一转,突然对田园说道:“园,你回来吧,我求你……你回来吧!”   这话令田园心中一震,手机差点从颤动的指缝间掉落地面。   呆愣片刻,田园才缓缓地对兰涛说道:“涛,你别……傻了,这怎麽可能呢……”   “可能的,完全可能的!只要你答应就可能!园,我求你了,你回来吧,我们还象以前一样,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多了一个人,但你放心,蓉蓉是通情达礼的,她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的,如果……如果你实在无法接受三个人在一起的这种状态,那我们可以和蓉蓉摊牌……”   听著兰涛如同痴人说梦般的呓语,田园语塞了,他只感觉这个除夕夜,兰涛带给他的这些信息令他头晕目眩,以至於大脑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良久,他才从眩晕中冷静下来,缓缓地对兰涛说道:“涛,你晚上是不是……喝酒了?”   兰涛低声答道:“是喝了点儿,怎麽了?”   田园无奈地说:“我觉得你此刻……脑子不太清醒,我希望你去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下,再回味一下你刚才说过的话,要知道你这个决定,不只关系到你和我,还关系到你的……妻子,以及兰伯伯兰伯母,我希望你是在清醒的情况下慎重地提出,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在激动之下提出来。”   兰涛沈沈地叹了口气,略带沙哑地答道:“我知道你是以为我酒後胡言乱语,但天知道,这都是我的心里话,如果不是借酒壮胆,我也不敢说这麽多……”   听著兰涛絮絮的话语,田园心里无奈地叹息著,象是诱哄一个不肯睡觉的小孩一般,他用尽量舒缓的语气哄著兰涛:“好了,你去睡吧,醒了考虑好了再给我电话,这样仓促决定,对我、对你、对任何一个人都没好处……”   在田园的坚持下,兰涛只好无奈地说道:“好吧,我回头会再给你电话的,你也早点休息,代我向妈妈拜年。”   田园咧开嘴笑了笑:“我会的,你快去睡吧。”   挂掉和田园的通话,兰涛抬起腿,慢慢走向兰府别墅主宅,也许是花厅里太阴凉潮湿了,所以此刻的兰涛只感觉两腿象灌了铅一样的沈重,每走一步都是那样步履艰难。   回到别墅自己和蓉蓉的卧房,轻轻推开房门,兰涛发现蓉蓉侧躺在床上,背对著门的方向,俨然已经睡下了。   看蓉蓉睡下了,兰涛没有再近前一步,他蹑手蹑脚地退出卧房,轻轻合上了门,去了旁边的书房,那里为了供自家人在阅书间歇休憩,也安置有一张空床,兰涛这个除夕夜,就要在那里安枕了。   听到身後轻微的关门声,侧卧在床上微合著双眼的蓉蓉,眼角滚下了一滴晶莹的泪珠,这就是她嫁入兰府後与兰家人过的第一个春节,没料到却是如此冷清。   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又怨得了谁呢?   ************   中国人的传统新年总是那麽忙碌,吵吵闹闹的除夕夜刚一结束,走亲访友、相互表达美好祝愿的正月就接踵而至了。   兰家人也不例外。   还未及兰涛仔细回味他和田园除夕夜那一番对话,他之後几天的日程就被排满了。   大年初一、初二,拜访岳父岳母、族中长辈、商界要员,这些礼仪是必不可少的。   而正月初三、初四,就要遍访那些多年的同僚好友,与其话旧的同时,促进情谊。   从正月初五到十五,兰府更是喜宴连连、忙得不亦乐乎,款待各界前来拜访叙旧的友人成了每年的必备曲目。   到了这个时候,兰家每个人几乎都没有休息的空闲,兰志坚夫妻陪同亲戚友人们话旧,兰涛夫妻就要亲自指导下人设宴、摆茶,款待这些贵客,每一个细节,都不能疏忽大意。   忙碌的正月好不容易快过去了,兰涛也感觉可以松一口气,同时认真考虑怎样向家里摊牌他和田园在除夕夜的那个约定。   这天清晨,仍然住在兰府的兰涛夫妻刚刚起床,洗漱完毕的兰涛在穿衣镜前打领带,稍稍晚起的陈蓉蓉则在洗漱间刷牙。   不知为什麽,兰涛感觉今天蓉蓉的洗漱节奏要比平时慢得多,正在他思索之际,突然听到洗漱间大声的呛咳呕吐声,兰涛急忙奔过去,却看到蓉蓉正对著坐便止不住的呕吐。   兰涛大吃一惊,急忙去倒了一杯温水,然後快速走到蓉蓉身後,一边轻拍著她的背,一边关切地问道:“怎麽了?是不是吃什麽东西不对劲儿?”   吐得脸色苍白的蓉蓉无力地回过头,冲兰涛点了点头,却未说明原因,只是接过兰涛手中的水杯,匆匆漱了漱口。   看到蓉蓉如此虚弱,兰涛悉心地扶著她,建议道:“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早餐我会吩咐下人端到卧房,爸爸妈妈那里,我去解释。”   陈蓉蓉支撑著站起身,冲兰涛惨然一笑,沙哑著嗓子低声道:“不必了,我去洗洗,马上就好,这是我在兰家过的第一个春节,正月里新媳妇不和婆家人共同进餐,却在自己房间里独自吃,太没规矩了……”   说著,陈蓉蓉轻轻拨开兰涛扶著她的那只手,步履沈重地走向梳洗池,慢慢地清洗著她那张略显憔悴的清秀面庞。   看著执著的蓉蓉,兰涛也不好再做阻止,只好在旁边默默等待著她。   蓉蓉匆匆洗过脸後,简单打扮了一下,就穿戴好衣裙,陪著兰涛共同下楼去了兰府餐厅,在那里,兰志坚夫妻已经在等候他们这对小夫妻了。   第一百四十章 好梦成空   兰涛和蓉蓉向兰志坚夫妇道过早安後,就坐下来享用早餐。   席间,虽然在座每个人的嘴都在不停地咀嚼著,但却是针落有声、异常安静,只能听到刀叉和盘碟的轻轻摩擦声。   这一家四口共享早餐的情形看上去十分和谐、美满,但谁又能听出这和谐外表下的不和谐音符呢?   吃了片刻,蓉蓉就感觉胃里不舒服了,刚才咽下的食物全卡在了嗓子口,咽又咽不下去,吐又不敢吐。   抬头看著,公公婆婆都在默默而有素质地享用著各自盘中之物,蓉蓉不敢扫兴,只好假装拿起杯子,喝了口果汁顺气,只是脸色越发难看。   兰涛注意到了蓉蓉的异常,他关切地小声询问她:“胃里不舒服了吧?”   此时蓉蓉的脸色已经非常苍白,但她还是强颜欢笑地冲兰涛摇了摇头,小声说:“没事儿……”   这话刚一出口,蓉蓉就感觉胃中一股酸液自下而上,她急忙用手帕捂住嘴,顾不得许多,站起身奔向了卫生间。   看此情景,兰涛急忙追了上去。   兰氏夫妇默默地看著这一幕,最後兰太太也放下刀叉,慢慢跟了过去。   在卫生间,蓉蓉跪在便池前,吐得翻江倒海,脸色都憋得通红,但似乎胃里还有数不尽的东西要翻涌而出,最後实在无甚可吐,连胆汁都溢了上来。   兰涛站在蓉蓉的身後,左手不住地拍著她的後背,右手端著一个杯子,用来给蓉蓉漱口。   兰太太默默地走过来,对兰涛轻声说:“你去吧,把杯子给我。”   兰涛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面色憔悴的妻子,目光中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可看到母亲示意的眼神,兰涛只好将杯子递给母亲,默默走了出去。   兰太太站在蓉蓉身侧,一边用手轻柔地敲打著她的後背,一边关切地问:“这样子有多久了?”   刚刚从呕吐中松了一口气的蓉蓉抬起胀红的俏脸,有些歉意地对婆婆说:“有一周多了……”   “这个月例假来了没有?”兰太太继续追问。   “应该是前几天来,但到现在还没有,不过以前也有这种推迟现象……”蓉蓉小声地回答著,在婆婆的炯炯注视下,脸变得更红了。   兰太太无限疼爱地摸著蓉蓉的头,轻声道:“傻孩子,你可能是有喜了呀,为什麽不早去做个检查呢?”   蓉蓉红著脸小声嗫嚅道:“和阿涛结婚这麽久了,也没有……所以这次我也就没当回事,以为只是吃东西不对劲儿……胃才会如此不舒服……”   兰太太笑道:“真是个傻孩子,这样吧,妈明天陪你去医院瞧瞧。”   一听到婆婆要陪自己去医院,蓉蓉急忙站起身,客气道:“妈,我自己去吧,要不让阿涛陪我去,就不麻烦您老人家了……”   兰太太轻轻捋著儿媳鬓角那绺凌乱的碎发,无奈地笑道:“这有什麽麻烦的?要知道我现在就是你的另一个妈了,陪自己女儿去医院不是很正常吗?再说这种事,阿涛没经历过,毛手毛脚终是不方便,还是我去吧。”   既然婆婆这样说,蓉蓉也只好微笑著接受了她的好意。   那天的早餐,悉心的兰太太特意吩咐厨房给儿媳熬了养胃的当归猪骨粥,亲眼看著她把每一口咽下肚,最後才带著她去了兰氏投资的一家高级私立妇科医院。   检查结果是令人振奋的!陈蓉蓉果然是怀孕了!   这一消息对於年近花甲,一直苦盼著含饴弄孙的兰氏夫妇来说,无异於天大的喜讯!   自从陈蓉蓉怀孕,她就成了兰家国宝级的重点保护对象,兰太太吩咐,兰涛和蓉蓉再也不许回他们自己私宅居住,在蓉蓉顺利产下胎儿前,他们要一直住在兰家主宅,这样方便照顾。   对於这一点,兰涛不敢提出什麽异议,虽然早就想过蓉蓉有一天可能会怀孕,但这个结果还是令兰涛呆若木鸡。   呆愣过後,兰涛含著泪仰天长叹道:看来,上天也不给我和小园顺利重圆的机会了!   当晚,趁蓉蓉熟睡之後,兰涛去了外面打通了田园的手机,把蓉蓉怀孕这一情况告诉给了田园。   面对这个令人沮丧的消息,田园倒是表现出了出乎寻常的冷静,也许他早就料到,兰涛那天酒醉之後说过的话不能算数了。   兰涛哭丧著脸对田园道:“园,也许我们的重聚,要等待时机了,我知道……自己很对不住你,我是真的……很放不下你,园,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用?”   田园平静地对兰涛说:“阿涛,你别这样想,你在我眼里,从来都是最优秀的,没有谁可以胜出,不过眼下这事,我还是希望你能冷静处理,要知道现在你肩上担负的已经不仅仅是对一个女人的责任,更包括她肚子里尚未生出的孩子,你不能再象以前那样任性行事一意孤行,每出一言,每许下一个承诺,要三思再三思啊!”   田园语重心长的话语象一记记响锺,重重地敲打在兰涛的心房上,令他感触倍增。   在以前的相处中,虽然在一些大事上,处处都是兰涛拿主意,貌似他罩著田园,但凭心而论,在一些关键问题上,田园给予他的建议和忠告全是金玉良言。   就是眼前也不例外,田园毕竟年长於兰涛近十岁,他的视野和胸怀,完全是一个中年人中的佼佼者了。   荣华富贵、爱恨情仇,他这前半生基本全经历过了,还有什麽事会看不透呢?   做兰涛背後的男人,田园不是不愿意考虑,毕竟他曾深爱过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给予他的,也太多太多。   做幕後情人受那点委屈,与他们十年深厚的感情相比,不值一提。   但是,这一切都有个前提,那就是:兰涛可以处理好家庭的一切矛盾。   大智若愚的田园已经很审明地洞察了,兰涛目前没有这个能力,也即:他没有能力斡旋好父母、妻儿与自己的情人之间的多角关系。   而在这种情况下,田园贸然回到兰涛身边,等待他们的,就将是兰家暴风骤雨般的家庭冲突。   以田园目前之睿智,是绝不会走这步险棋的。   这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兰涛。      (11)第一百四十一章 深夜呢喃   蓉蓉怀孕後,兰涛就变得更加身不由己。   女人在怀孕前三个月,总是非常辛苦,这又是兰家的第一胎孙儿,兰志坚夫妇自然是非常放在心上,对蓉蓉真可谓呵护倍至,疼爱有加。   而兰涛这个准父亲,当然更不能掉以轻心,在父母的时时提醒和自身的责任心驱使下,那一阵兰涛对蓉蓉出奇的关爱,下班後不再守在办公室没完没了的加班,能早回家就早回家陪伴蓉蓉,为她买爱吃的食品,甚至亲自下厨为她煲制美味的羹汤,饭後还陪伴她到自家的花园里散步。   这一段时间对於陈蓉蓉来说,可谓她婚後最为甜蜜温馨的一段时光了。   而对於兰涛来说,蓉蓉怀孕於他的一个好处,就是不必为不和蓉蓉同房而感觉愧疚了。   但是,即将当父亲的种种复杂心情,也时刻缠绕著兰涛的心胸,可以说既喜又忧,喜忧参半。   兰涛喜的是,年近而立之年的他,终於可以为人父母了,忧的是,有了这个孩子做为纽带,他和蓉蓉这一生的缘分恐怕更是斩断不了了。   而田园这边,随著蓉蓉怀孕的消息传来,兰涛变得更加忙碌,公司的事,加之家庭中的责任,令他分身乏术,自知心中有愧的他也就没再联系田园。   对此,田园心中倒是早有预料,他,心静如水。   沈琦这里:自从他回到S市,就一如既往,天天和田园保持著联系。   两人在电话中无甚要紧事可说,无非就是说说今天干了什麽,聊聊两个地区间的天气啊、热门话题啊,甚至有时根本就是互致个简单的问候,但尽管如此,沈琦却象个尽职的撞锺和尚一般,这道程序从来不曾省略,并且一直保持了半年之多。   在这种潜移默化的沟通中,田园也就渐渐适应了沈琦的存在,甚至一到晚上没有接到他的电话,心中还会有著莫名的惆怅。   这一日,已是晚间十点锺,若按往日,沈琦早已经回到家中,洗漱完毕,端著电话和田园缠绵悱恻。   可今天却没有。   早已经用过晚餐洗过澡的田园,无心看电视,回到自己房间,斜倚在床上静静翻看著一本美文,可视线却时不时落在那部银灰色的手机上,似在等待著什麽。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时锺的指针指向了夜里十一点整,沈琦还是没来电话。   田园微微叹了口气,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苦笑。   他暗暗责怪自己太过较真了,也许人家今日有要紧的应酬呢?也许……今日沈琦根本就没想来电话,毕竟自己和他……现在什麽关系也算不上,人家根本没必要对一个普通朋友日日问候吧。   田园放下书,熄灭了床头那盏桔黄的台灯,钻进了被窝。   可在黑暗中,他却睁著眼睛,无心入睡。   他房间的那台挂锺,指针是带荧光的,方便夜里查看时间,所以此刻躺在被窝里的田园也能清晰地看到时间。   他静静地注视著那台挂锺的指针,直到它慢慢地指向了午夜十二点,田园脑中的困意也渐渐袭来,他慢慢合上了双眼。   好象就在他合上眼睛那一瞬间,他的手机响了!   红色的手机灯光伴随著悠扬的铃声,还有那振动的节奏感,象晨起的号角一般,令田园这个时刻待命的战士一跃而起!他迅速打开床头的台灯,并且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沈琦打来的,听到田园轻柔的声音,沈琦低笑著问他:“这麽晚,睡了吧?”   沈琦的声音,很轻,很柔,也很有质感,中间夹杂著浓浓的温馨,这声音,令田园心底不禁一颤。   田园努力掩饰著内心的不平静,浅笑著回答沈琦:“还……没呢。”   “呵呵,是不是在被窝中躺著呢?在看书?对不起,今天我回来晚了,公司二十年庆典,晚会一直进行到十一点多,我刚到家就给你打电话了,没吵著你吧?”   田园默默地笑了,他倒是忘记了,沈琦前几天和他说过,沈氏企业最近几天要有个隆重的庆祝活动,看来沈琦今天累得不轻。   田园用柔和的语调回答沈琦说:“没有,我还没睡著呢,今天……你累坏了吧?”   沈琦疲倦地笑著,松著颈上的领带:“是啊,家大业大,事情就特别多,忙了整整一天,路上开车时差点睡著了。”   闻听此言,田园微微一惊,他急忙建议道:“累成这样,还给我打什麽电话,赶紧洗澡去休息吧,对男人来说,养足精神才最要紧。”   “可是,不给你打个电话,放心不下啊。”沈琦关切的语气中微微带著调侃。   “你呀,真是……”田园无声地笑著,心中却是暖暖的,“去睡吧,你现在一定很困倦。”   “呵呵,说真的,和你说会儿话,就象吃了兴奋剂,我现在已经不那麽困了!”沈琦煞有介事地对田园说道。   田园无奈地笑:“算了吧,你就会调侃我,说真的,快去洗澡睡觉吧,有什麽闲话,明天再唠。”   “呵呵,好的,这一身汗,是应该好好洗洗……”沈琦笑道,随即又象想起什麽似的,对田园神秘兮兮地说,“过几天,我要给你个惊喜。”   田园惊诧:“什麽惊喜?”   沈琦坏坏地笑:“现在不告诉你,到时你就知道了。”   “你这个家夥!”田园恨恨地骂一句。   “哈哈哈!快睡吧,宝贝儿,吻你!你先挂。”沈琦调皮地和田园调著情,同时催促他挂断电话。   这是他们之间的习惯,他们之间通话,沈琦从来不会主动挂断田园的电话。   虽然田园对沈琦声言的那个惊喜很是狐疑,但鉴於这个家夥非要卖这个关子,今天从他嘴中是撬不出实情的,所以田园也只好悻悻地和沈琦道过晚安,先挂了电话。   沈琦在浴室洗澡时,闭著眼睛,任万注水花溅落在自己身上,他的脑海中全是田园的身影,抚摸著自己光洁的肌肤,就象在抚摸田园爽滑的肌体一般。   洗过澡後,沈琦注视著浮著薄薄雾气的梳妆镜中那个美妙的男体,他的眼神有些失神了。   恍惚中,他好象看到自己身後走来一个男人。   那个人,就是田园。   (10)第一百四十二章 兄弟情深   “琦,你怎麽了?”轻声的呼唤,把沈琦拉回现实。   此时,沈琦才看清身後的这个男人,是哥哥沈瑞。   今天因为沈氏企业有活动,所以沈琦回到的,是沈家的主宅,而沈瑞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   “哥,你还没睡啊?”沈琦拿起浴巾,漫不经心地擦试著头发上的水珠,同时,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哥哥的手,轻声询问他。   “嗯,我料想你也没睡,所以上来看看。”沈瑞笑吟吟地看著弟弟,目光温暖如春。   “哦……”面对哥哥,沈琦的态度总是那样不温不火,他一边擦试著发丝上的水珠,一边缓缓向卧室走去。   沈瑞跟在弟弟身後,随他走进卧室。   沈琦将手中的浴巾放在一旁的梳妆台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而後回过头看著哥哥轻声问:“今天大嫂不在?”   三十四岁的沈瑞已经於两年前,与拍拖多年的名门闺秀肖芸芸完婚。   这门婚事,完全豪门联姻的产物。   沈家和肖家,看起来门当户对,而沈瑞和肖芸芸,看上去更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两人白拖多年,感情一直很稳定,所以结婚也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事情。   肖芸芸本人对这桩婚事很满意,她也非常爱沈瑞,可是只有沈瑞自己心里清楚,他娶肖芸芸,是无奈之下的两全之计。   沈瑞也不是不中意肖芸芸,只是没有爱得那麽深。   沈瑞很清楚,就算放弃肖芸芸,让他选择另一个女人,还是会面临这种境遇。   因为他心中最热烈的爱,已经给了另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他的亲弟弟沈琦。   这一点,虽然沈瑞不愿意承认,但当他独自面对内心之时,却也无法否认,只是迫於世人的压力,一直隐藏在心底罢了。   现在,听到弟弟提到妻子,沈瑞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下意识地扶了扶镜架,继而微笑著答道:“嗯,是啊,今天她娘家有事,直接住在那边了。”   “哦……”沈琦漫不经心地应著,放下手中的杯子,拿起了放在床头的手机。   此时,他才看清田园先前发给他的一条搞笑短信。   短信是田园别人发给田园,田园又转发给沈琦的,虽然没什麽深刻含义,可是越是这样简单的笑话才越会令人忍俊不禁。   看著弟弟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好奇的沈瑞禁不住探过头来问道:“看什麽呢?这麽好笑?”   看到哥哥要来探究自己心底这点隐私,沈琦稍带不悦地放下手机,喃喃答道:“没什麽,不过是……朋友转发的一条笑话而已。”   听弟弟这样说,沈瑞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其实就算弟弟不说,他也很清楚沈琦因何而笑。   沈瑞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对於心高气傲的沈琦来说,能令他发出会心微笑的人,肯定在他心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因为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可以说在沈琦一生当中,也绝无仅有。   沈瑞很清楚,现在只有田园,才能在沈琦心中占有这样独一无二的地位。   对此,他在羡慕的同时,也稍稍带一点嫉妒。   “琦,你和他……前一阵呆了那麽久,有些话已经挑明了吧?”静静地看著弟弟,沈瑞轻声问道。   “和谁呆了那麽久?挑明什麽?”沈琦诧异地抬起头,望著哥哥问道。   “呵……”沈瑞苦涩地笑著,轻声答道,“你是揣著明白装糊涂,你很清楚我说的是谁,不要告诉我,你一直认为我不知道你前一阵突然消失去了哪里,你这样义无反顾地追随他前去,怎麽可能点到为止那麽简单,肯定已经向他阐明自己的心怀了吧?”   哥哥把话说得这麽赤裸,沈琦方才明白他指是田园,沈琦看著哥哥,淡淡地笑著,若无其事地答道:“噢,你指是那件事呀……”   “是啊,哥哥很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麽想的?”沈瑞再次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架,他的目光开始变得认真起来。   “没什麽呀,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去他那里,也不过是散心而已。”沈琦的表情和话语还是云淡风清,不露一丝痕迹。   沈瑞定定地看著弟弟,良久,他严肃地对弟弟道:“琦,你就别再骗我了,对於一个普通朋友,你绝不可能这麽上心!你和他……之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明确进展,是因为他放不下以前那个朋友吧?”   沈琦心中一怔,看来哥哥了解的要比他想象得多得多。   但这也没有什麽奇怪的,作为堂堂沈氏企业的当家人,沈琦不说在本市呼风唤雨,也差不到哪儿去,他想追查了解什麽人的底细,并非难事。   沈琦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对哥哥说:“哥,你就别再操这份心了,有些事,我不喜欢强求,顺其自然就好。”   看著弟弟脸上并没有什麽失望之情,沈瑞的心中很不舒服,他沈默片刻,才略带恨意地对沈琦道:“他到底有什麽好?能让你这样为他牵肠挂肚?琦,这可不象你一贯的为人啊,以你以往的心气,怎麽可能把这样一个平凡到极致的男人放在心上?而且还是心中这麽重要的位置!”   听著哥哥不服气的怨言,沈琦没有再作回应,他只是低下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面对沈琦的沈默,沈瑞是著实无可奈何了。   良久,他才叹了口气,拍著弟弟的肩头对他道:“你呀,越是得不到的才越是好的,倔劲一上来,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沈琦抬起头,看著哥哥狡黠地笑了笑,却没有说什麽。   “如果你执意如此,哥哥也无权阻止,毕竟你已经是……成年人了……”沈瑞抚著弟弟的肩头,喃喃说著,此处他顿住了,同时左手又禁不住扶了下镜架,须臾,沈瑞抬起头,看著弟弟继续道,“只是哥哥希望你,在获得这份爱情的同时,不要忽略了更为重要的亲情,因为我……我和爸爸妈妈,也一样爱你。”   沈琦呆呆地和哥哥对视著,片刻,他才喃喃说道:“哥,怎麽会呢?你又多想了。”   (14)第一百四十三章 沈琦突然造访田家小院   那晚,将哥哥沈瑞送走後,沈琦独自站在窗前点燃一支香烟,他默默地想了很多很多。   想自己和田园以往相遇、错过、纠缠的种种往事,追忆他们的过往,眺望他们的未来……   沈琦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这个选择印证的就是他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   所以,他执著地坚信他和田园会有一个非常美好的未来。   ************   初春象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迈著轻盈的步伐悄然而至。   这是个晴朗的日子,刚下过一场小雨,早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光线明澈得令人心动,芳草青青的田家小院被装扮得分外妖娆。   红砖,青瓦,彩色石板铺就的庭院小径,再配以片片刚刚冒出新芽的嫩草,顿觉这个民间小院生机盎然,充满诗情画意。   就象一首流转的轻音乐,清新优美、浪漫温馨。   而此时,那扇紧紧闭合的宅门被缓缓推开,从中走出一位翩翩佳男。   只见他剪著不长不短的发式,肤色白净,眼神纯澈,明净的脸庞无一丝瑕疵和皱纹,身材虽略显瘦削却很挺拔。   他推开房门那只手,白!如玉,修长似竹,优美的骨节间泛著肌理特有的粉嫩光泽。   缓缓走出房门的他,上身著一件淡黄色棉质衬衫,下身著一条雪白的休闲裤,脚上白色休闲皮鞋,通体干净整齐,纤尘不染。   就象一个跳跃的灵动音符,他的出现,为田家小院这首悠扬动听的轻音乐蒙上了更为生动的色彩。   这饱含春天气息的优美画面啊,是如此美丽而令人心颤,仿佛一位妙手神工的画手用浓墨重彩勾勒出的优美画卷,令人赏心悦目,心驰神往。   可是,看著它,却又担心一不留神,这美极的画面会从时光中溜走,如果,画面能定格在此处,该是多麽令人庆幸的一件事啊。   可惜,这终究不是画卷,因为画中人田园缓缓流动的步履,印证它只是真实生活的一个缩影。   此刻,只见田园走到窗前,轻声对房中的老妇人说著告辞的话语,而後他慢慢走到宅院大门口,用双手推开了那扇紧合的黑漆大门──   眼前的场景令他震惊,因为他做梦也没有料到,此时,门口正站著一位他日夜挂怀的远方故人。   只见这位不速之客,留著及肩的轻盈发式,如雕刻般完美无缺的脸庞美得令人窒息,他上身著一件青灰色宽松体恤,下身一条藏青色牛仔裤,脚著暗色反毛旅游皮鞋,肩上斜挎著一个黑色旅行包,此时正暗暗含笑,用他那充满魅惑力的目光定定地注视著面前惊愕不止的田园。   田园瞪著他黑葡萄般的明亮双眸,嘴张成了诧异的“O”字型,良久,他才嗑嗑巴巴地对来者问道:“沈……琦?你怎麽……突然来了?”   听到田园的发问,沈琦开心地笑了,笑得很有感染力,他语气舒缓地对田园道:“前些天我不是告诉过你,会给你一个惊喜吗?”   田园万万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惊喜。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虽然这个从天而降的客人来得太过突然,让人心中不免嗔怪。   但是,联想他素来我行我素的“恶习”,加之,客既已至此,作为热情好客的炎黄子孙,那就什麽也不必说,只有尽力尽好地主之谊,方才显示自己不是那小气刻薄之人。   於是,准备去上班的田园也就不去了,和学校领导临时请了个假,招待起这位远道而来的不速之客。   坐在田家厅堂中的沈琦,笑看著眼前马不停蹄忙著款待他的田园,眼角眉梢尽是难以掩饰的满足之情。   那神情,更象是一个坏孩子奸计得逞後流露的洋洋得意之情。   看著他这副表情,田园有点哭笑不得。   他微笑著问沈琦:“看什麽呢?笑得那麽开心?”   沈琦扯了扯嘴,而後嘴角笑意更深,他深情地对田园道:“能心安理得地得到你这麽周到的款待,我又怎麽会不笑逐颜开呢?”   给沈琦沏茶完毕的田园站起身,无奈地看著沈琦,轻轻白了他一眼,小声回道:“你呀,真不知说你什麽好了……”   就在沈琦急不可耐地伸出手,拉住田园那纤细的手掌之时,田妈妈进来了。   田园顺势从沈琦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掌,沈琦也就自然而然地放开自己的手,两个人的动作浑然天成,并无丝毫不妥。   对於这位帅得惊人的“儿子好友”的再次光临,田妈妈心中自然是开心不已的。   长得好看的人,不管是男的女,谁都会喜欢。   更何况到了田家小院的沈琦,嘴唇象抹了蜜糖一般,那麽礼貌周全能说会道,时常哄得田妈妈心花怒放,田妈妈又怎麽会不欢迎他呢?   此时刚刚进屋的田妈妈,端著果盘颤巍巍地走向儿子和沈琦。   看此情景,沈琦急忙起身迎了上去:“田伯母,您不要再忙活了,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田园也趁势将母亲手中的果盘接了过去。   田妈妈笑眯眯地握著沈琦的手,对他道:“不忙活!不忙活!伯母去给你拿昨天我新买回来的水果,小园他不知道我放在哪儿了……”   说著,沈琦搀扶著田伯母共同在沙发上坐下。   田园则将果盘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自己坐在一旁的小椅上,拿起一个水果削起皮来。   这当口,沈琦和田妈妈热情地叙起了家常,田园则默默含笑地看著他们。   沈琦在说话的间歇,会不经意地瞟田园一眼,在他们目光交汇的瞬间,某种电流在缓缓碰撞著。   所以,虽然两人表面上都是波澜不惊,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内心都是万马奔腾,此起彼伏。   沈琦还好,心理素质极佳的他,不管内心怎样起伏,面色上都不会有一丝流露,照样和田妈妈谈笑风生、高谈阔论。   而向来性格温软的田园心理素质就差一些,每当和沈琦目光交织的瞬间,他的内心都会心跳加速,所以也就不由自主地红了面颊,继而低下头去。   这种心态,自然不利於他专心做事,於是,不经意间,他手中那把锋利的不长眼睛的水果刀也就瞄上了他那滑嫩的指尖。   “哎哟!”田园手中的水果刀掉落地板,他真的削到了自己的手!   只见他白!的手指上,正有殷红的血珠不断溢出。   那一刻,老眼昏花的田妈妈还没反应过来是怎麽回事,只是颤巍巍地问道:“园子,怎麽了?”   可这一幕都被眼尖眸利的沈琦看在眼里,他“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闪电般奔到田园面前端起他的手,疾声问道:“削到手了吧?让我看看!”   沈琦的反应太过激烈和迅速,对此田园颇有些无奈。   水果刀削到手,自然是很痛的,所以那一瞬间田园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惊叫。   但是,虽然被削到肉很痛,但也只是小伤口,对於一个年近四十的大男人来说,根本算不了什麽,所以说,沈琦的反应有点过火了。   现在,田园後悔自己刚才那不管不顾的一声惊叫了。   自己一个大男人,仅仅被水果刀削到手,就象一个娇弱的小姑娘一般惊声尖叫,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暗暗後悔的田园用眼偷偷瞄著沈琦身後的母亲,真怕沈琦过於激烈的反应令母亲心中起疑。   好在田妈妈并没有在意这些,她只是扶著沙发把手颤抖著起身,一边问道:“水果刀削到手了吧?唉,怎麽这麽不小心,妈给你找药去……”   坐在那里的田园一边抻著脖子对母亲喊道:“妈,没什麽事,只是小伤口,拿个创可贴就行了。”   另一边,田园用脚轻轻碰触了下紧紧握著他的手,关切地看著他手指那个伤口的沈琦,冲他使了个眼色。   田园的意思,沈琦自然是明白了,可他并没有放开田园的手,因为他正在掐紧田园的指头,给他止血。   待到田妈妈将医药箱拿来,沈琦悉心地用蘸著酒精的棉签给田园的伤口消了毒,而後又给他小心翼翼地粘上了创可贴,确定那狭小的伤处已无大碍,他才舒了一口气,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   (12)第一百四十四章 沈琦来的真正目的   这有惊无险的一幕令室内本很和谐的气氛顿觉微妙。   三人重新坐下来闲聊,只是此时的空气中多了几分尴尬的成分。   田妈妈和蔼可亲地询问了沈琦一些家常的话题,最後,她老人家慢慢起身对田园说道:“小琦路上一定很累了,你烧点热水让他洗个澡,妈去厨房准备点家常饭,一会小琦吃完让他好好睡一觉。”   沈琦急忙起身,客气地回道:“伯母不用麻烦了……”   未等沈琦说完,田妈妈就笑眯眯地拍著他的手,柔声道:“不麻烦,只是一点简单的家常饭菜,一会儿就好……”   看此情景,田园也就笑著对沈琦说:“就按妈说的,你还是先去洗个澡吧。”   恭敬不如从命,沈琦也就颇有些羞涩地默允了。   田妈妈在厨房熟练地鸣奏著锅碗瓢盆交响曲,这厢,田园去到洗漱间,烧开一大壶热水,以备沈琦一会洗澡之用。   沈琦跟在田园屁股後面,默默看著他的一举一动,嘴角含著不言而喻的笑意。   这边水在“呼呼呼”地烧著,田园回过头,看著一直默默注视他的沈琦,无奈地轻声问:“你说你,既然回去了,为什麽……又折了回来?”   沈琦笑著缓步向前,慢慢环住田园的腰轻声道:“因为想你了呀……”   田园的脸红了,他掩饰地转过头,轻轻推开沈琦说:“你又没正形……好了,放开我,水快开了……”   沈琦无奈地笑著放手,田园转身将烧好的开水缓缓倒入老式的浴桶。   因为田家现在住的这幢平房建得较早,所以洗漱间没有安装新式的沐浴设备,还一直使用老式的浴桶。   这会儿,田园将冷热水兑好,用手测试温度适中,回头对沈琦说:“可以了,你来洗吧。”   沈琦笑著脱下身上所著衣物,田园默契地从他手中接过来,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当沈琦那光洁健美的身躯毫无保留地呈现在田园面前时,田园的脸更红了,他几乎不敢直视面前散发著浓浓雄性气息的健美男人。   沈琦倒是毫不在意,他就这样落落大方地站著,笑看著田园的反应,眼底滑过一丝狡黠的得意,他伸出一根手指,挑著田园的下巴,轻声问:“怎麽不敢看我?”   田园轻轻打开他的手指,假装愠怒地小声说:“行了,快进去洗吧,一会水凉了……”   沈琦笑著稳健地跨入浴桶,慢慢在那个宽阔的桶中靠边坐下,神情颇为享受地合上眼睛,轻声叹道:“真舒服啊……”   看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田园无奈地笑了,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慢慢走到浴桶边缘,拿起澡巾,轻轻帮沈琦搓著後背的肌肤。   当田园的手滑到沈琦那结实有力的肩侧时,他的手被沈琦的手按住了。   沈琦并没有睁开双眼,却牢牢地将那只拿著浴巾的手抓在手中,一直滑到自己胸前。   田园微微用力想挣脱,可惜沈琦抓得很紧。   无奈,田园只好轻声乞求他:“别这样,一会儿妈妈会起疑心的……”   沈琦睁开眼睛,握著田园的手在浴桶中慢慢转身,目光炽热地看著面前的田园,片刻,他语气坚定地对田园说:“这次来,我是来带你走的!咱们去布鲁塞尔吧,房子早已经装修好了。”   沈琦的话让田园颇为震惊。   虽然这个美妙的设想,以前沈琦曾对他说过,但田园一直认为,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情形,毕竟两人面前都有太多牵绊,说是一回事,而真正实行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一直以来,田园也没有感觉有太大压力。   可是,当今天沈琦要把他当日说过的一句承诺付诸行动,田园才感觉迫在眉睫的压力,同时还有剪不断理还乱的万般思绪……   看田园低头沈默著,沈琦慢慢起身,轻轻抚摸著田园的面庞缓声问:“怎麽了?这麽久了,你还没考虑好吗?真的……不愿意跟我走?”   田园窘迫地抬起头,无措地摇著头道:“不是……”   “那是什麽?”沈琦的目光咄咄逼人,田园一与之对视,就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田园再次低下头,轻声嗫嚅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心很乱,如果我跟你走了,我妈怎麽办?还有你的事业,你的家庭……你家人肯这样轻易放你走吗?”   听田园这样说,沈琦舒了一口气,而後郑重地对田园说:“我家那边,你完全不必担心,我是个独立的个体,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力,他们无权干涉我的自由,只有接受和不接受的问题,而不论他们接受不接受,都不会影响我的决定;至於你这边,如果伯母愿意,我们可以带她老人家一起走,反正房子足够大,而且到了那边,我会请华裔保姆,所以生活上也没什麽不方便,你看如何?”   沈琦的设想很周到,而且田园明白,他也并非想想那麽简单,而是只要自己一点头,他就会马上将这些设想付诸行动。   直白地说,沈琦是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   可尽管沈琦那里已经是万事具备,却独独缺了田园这缕至关紧要的东风。   而此时的田园心中仍是百般踌躇,难下决定。   首先是,妈妈肯定不会跟著他们一起走,她老人家已经年过古稀,正所谓人老叶落归根,怎麽可能这把年纪再漂泊海外呢?   其次,虽然兰涛已经结婚,并且将为人父,他那边近期是杳无音讯,田园很清楚他们之间已经没什麽可能了。   但是,对於这个与自己共同生活过十年、深深爱过的男人,田园内心深处仍然不争气地留有挂念,所以难以心无旁骛地接纳他人……   看著田园的犹豫不决,沈琦的面色颇有些失望。   田园抬起头,看著沈琦无奈地说道:“琦,你今天刚到,先别提这个,给我点时间好吗?”   沈琦呆呆地注视著田园那张清俊的面庞,须臾,他坚定地冲田园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好的,我等你!”   是啊,再长的时间都等了,还在乎这几天吗?   就在这时,田妈妈在洗漱间门外轻轻叩门:“园子,小琦还没洗好吗?饭菜已经热好了,小琦洗好後,让他来餐厅吃饭吧。”   田园急忙高声答应著:“哎,好的,妈妈,他马上就洗好过去!”   说著,田园冲沈琦使著眼色,示意他坐下快洗。   沈琦开心地应著,复又在浴桶中坐下,他身上本就不脏,所以大致冲洗一下也就可以了。   洗漱过後的沈琦,穿好衣服在田园陪同下来到餐厅。   田妈妈已经将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了餐桌,懂礼的沈琦一边赞美著饭菜的丰盛,一边感谢著田母的周到,同时大大方方地坐下来开始享用这顿美味的早餐。   田妈妈则笑眯眯地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一边啜饮著茶水,一边满意地看著沈琦享用著她亲手烹制的菜肴,时不时和沈琦聊上两句。   ────────   555,到底有多少人还在追这个文啊?留言都木有一个:(   (10)第一百四十五章 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是晚,当田妈妈入睡之後,田园慢慢走进了沈琦所住的客房。   沈琦并没有入睡,他正倚靠在床上看一本书。   看到田园进来,沈琦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他放下手中的书,轻声对田园道:“我知道你会来的。”   说著,沈琦将身体往床里挪了挪,并对田园伸出胳膊。   田园看著沈琦,眼神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脱鞋上了床。   沈琦开心地将田园搂在怀里,拥抱著他缓缓躺下,并且在二人身上覆盖上了一条薄薄的毛毯。   静静地依偎在沈琦怀里,田园的心里可谓百味杂陈。   面对眼前这个俊美男人的刻骨柔情,说不动心,是假的。   他所畅想的,关於他们之间种种美好的未来场景,正是田园内心深处一直梦寐以求而又无法实现的美好梦想。   以前的田园,心中曾无数次暗暗憧憬,能和自己所爱的人拥有那样摆脱一切束缚,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   那时的田园多麽希望,兰涛能在无所羁绊的情况下,带他去到一个清净的美丽小城。   那里的天很蓝,那里的水很清,那里每家每户的门前都植著青翠的碧草,门上挂著美丽的花环。   他们骑著单车,畅游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尽情呼吸著自由清新的空气。   他们大胆地在街头拥抱、接吻、歌唱……   没有人认识他们,他们不必再为那些世俗的眼光而困扰,也不必再遮掩他们纯厚炽热的感情……   可是,梦想终归只是梦想,彼时的兰涛,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身边的牵绊,带田园去到天涯海角,给他那样一个清新自由的空间。   对於兰涛而言,他的父母、他的事业、有关他家族的一切一切,都已经成为他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无法割舍,无法抛弃。   所以,田园的那些梦想,只能积压在心底深处,根本没奢望能有一天将其变为现实。   可是今天,有个人对他许下重诺,要将这一切变为现实。   对此,田园的心中真的象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哀喜交加,很不是滋味。   田园的喜,源自於感动,感动於世间竟然有这样一个男子,为了他甘愿放下一切束缚,带他去实现以前无法实现的梦想。   田园的哀,是因为感慨,感慨事易时移,时过境迁,当年那个对自己许下海誓山盟的男人,如今已不见踪影,倒是另一个男人,愿意代替他,完成当年的那些梦想……   这种种种种,怎麽能不令田园感慨良多呢?   搂著田园温暖的身体,沈琦的手在他清爽的发丝上轻轻抚摸,温情脉脉地注视著田园清澈的眼眸。   良久,沈琦缓缓发问,声调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特别低沈:“园,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走?”   田园的唇微微蠕动,却没有说出什麽,他偎在沈琦怀里的头埋得更深了,抱著沈琦腰身的那只胳膊也搂得更紧了。   片刻,田园才在沈琦怀里低声嗫嚅道:“一切真的能……象我们想象的那麽简单吗?”   听到田园这句话,沈琦先是一愣,旋即,他又喜上眉梢!   沈琦急忙俯下身,托著田园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低声追问他:“你说不简单,是指什麽事呢?我家庭这方面你不用担心,那麽你担心的就是伯母的反应吧?”   被迫看著沈琦炯炯有神的目光,田园知道自己无法再逃避,只好慌乱地冲他点了点头。   若说眼下最直接的疑虑,倒也就是母亲这关了。   看到田园肯定的回答,沈琦喜出望外,他的头俯得更低了,紧贴著田园耳畔温和地说道:“要不,明天我亲自去和伯母说?”   听到这话,田园大吃一惊!本能的反应就是:“那怎麽行?我妈她……没有心理准备,你这样突然去说,不是刺激她老人家吗?”   沈琦抬起头,安静地笑看著前方,颇为自信地喃喃道:“我看倒未必,以我的观察,伯母她老人家是个非常聪慧的老人,有些事,她可能早就看出来了……”   田园狐疑地瞪大双眼看著沈琦,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话。   ********   第二天,吃过早饭後,穿戴整齐的沈琦按照头一天和田园的约定,准备旁敲侧击地去试探一下田妈妈的口风。   在走进妈妈所在的客厅之前,田园捏著沈琦的胳膊,对他一嘱托再嘱托:“如果妈妈表现茫然,证明她根本不知道你想说什麽,你就不要再试探下去了,会露出马脚的……”   沈琦的胳膊都快被捏青了,他龇牙咧嘴地冲田园拼命点头,田园只好无奈地笑著放过了他。   沈琦和田园保持著一定距离走进客厅,田妈妈正在看早间新闻,看到沈琦进来,她把声音调小了些,热情地招呼著沈琦:“小琦呀,过来坐,伯母刚洗了自己家树上摘的苹果,你尝尝……”   田家小院里有几株小苹果树,不高,但每年都结不少红红的小苹果,果汁丰富,颇为美味。   沈琦笑著应声,靠近田妈妈而坐。   田妈妈递给他一个洗好的苹果,沈琦接过来就咬了一口的,顿觉齿颊留香,甘汁四溢,连声夸赞:“真甜!真甜!”   田妈妈笑眯眯地看著沈琦那俊美的面庞,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此时,田园也默默地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了下来,静静地听著沈琦陪妈妈闲聊。   主客之间一番可有可无的闲话之後,便陷入短暂的沈默。   田妈妈低头在啜饮杯中的茶水,沈琦不紧不慢地啃著手中的苹果,田园则拿过一把削皮刀,一丝不苟地削著手中的苹果。   室内的气氛颇有些微妙。   片刻,田妈妈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头,眼神平和地看著沈琦,轻声发问:“小琦这次回来,是有什麽事情吧?”   ────────   嘿嘿,大家的热情给了我无穷的动力呀:)   (10)第一百四十六章 田妈妈的态度   沈琦愣了一下,旋即,他放下手中的果瓠,微笑著问田妈妈:“伯母怎麽这麽说?”   田妈妈笑著低下头,手抚著大腿,和颜悦色地徐徐说道:“伯母也是活了七十年的人了,自从你上次来,伯母就看出……你和小园的情意……不一般……”   田妈妈的语气很轻,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并且缓缓抬起头,看著沈琦。   沈琦的眼神由初始的惊愕转为惊喜,继而,一向沈稳冷静的他,又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坐在一旁的田园,此刻心中可谓七上八下小鹿乱撞,他真的没有想到,母亲真的看出些端倪了。   看著儿子和沈琦尴尬的表情,田妈妈只是和蔼地笑著,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异常之色。   片刻,田妈妈又缓缓说道:“园子也这麽大了,眼瞅快四十岁的人了,他在外漂泊这麽多年,也没成个家,我这当妈的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   说到这里,田妈妈的语气有些沈重了,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隐退,眼角却有些许泪痕浮现。   这情景令坐在一旁的沈琦有些措手不及,他很想安慰田妈妈,可又不知该怎样开口。   而此时田园已经“腾”地一下站起身,快步来到妈妈身旁,一屁股在她身边的沙发扶手上坐下,搂住母亲连声安慰她道:“妈您别这麽说,这个咱们以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今天怎麽又提起来了呢?”   田妈妈轻声叹息著,象是回忆般徐徐对田园说道:“以前家里穷,生了你们哥儿仨,顾了老大顾不上老二,顾了老二顾不上老三,好不容易把你的两个哥哥都打发成家,你爸爸又走了,我的园子,就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了……”   田园默默地搂著妈妈的脖颈,头紧紧依靠著母亲的头,那副母子相依为命的挚情,令人动容。   叹息著,田妈妈继续说道:“园子是个懂事的孩子,从初中起就住校,学习不用我们操心,生活费总是很节省,高中毕业考上大学就一直在外,自上了大学就没向家里要过一分钱,学费全是靠奖学金和假期打工赚来的钱,相比较你两个哥哥,妈总觉得……挺对不住你的……”   “妈您别说了,您能供我考上大学,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赐,其他的那些……我根本不在意……”   田园轻晃著母亲的身体,安慰她道。   田妈妈摇著头,长吁了口气,轻轻回道:“你不在意,可妈这心里……不好受啊,妈总是想,如果当初我和你爸能多关心你点,你可能早就成家立业,儿女满堂了……”   “妈,您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嘛?其实只要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我成不成家有什麽关系呢?我就这样一辈子陪在您老人家身边,给您养老送终,不成家也挺好……”田园执拗地回道。   一旁的沈琦默默地听著田家母子之间这番情真意切的对话,也无话可说。   田妈妈微笑著,眼中闪烁著晶莹的泪花,她欣慰地拍著田园的手轻声道:“那不一样啊,妈妈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你还年轻,应该有个自己的家……”   “妈您别这麽固执好不好?难道……您非要看我和一个没什麽感情基础的女人,组建一个貌合神离的家庭,您才开心吗?”   田园的情绪有些激动,他揽著母亲的脖颈,专注地看著母亲的眼神,希望能令她回心转意。   田妈妈无奈地笑了,笑得另有一番意味。   她渐渐将目光移到儿子脸上,轻声答道:“到了现在,妈已经不在乎你跟谁共度下半辈子了,只要他对你好,能给你安定的生活,不管他是……女,还是男,都无所谓了……”   话毕,田妈妈的目光又移到沈琦身上,静静地笑了。   室内的气氛顿时凝固。   田妈妈这样说,等於挑明了田园和沈琦现在的关系,也即,将那层蒙在他们“好朋友”表面的窗户纸给捅破了。   紧搂著母亲的田园手臂有些僵硬了。   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母亲会把话说得这麽直白。   看来,她老人家真的是想将自己这个小儿子托付出去了。   此刻坐在一旁的沈琦,尴尬地笑了,笑得有些羞涩,也很开心。   沈琦抬起头,迎著田妈妈肯定的目光,鼓足勇气问道:“伯母,那您……是否放心我带田园离开这里,去到一个为我们二人建造的小窝?”   田妈妈平静地看著沈琦,轻声答道:“只要你承诺一辈子对他好,我就放心。”   沈琦惊喜地看著田妈妈,她的回答可以说让沈琦喜出望外。   可是此刻的田园却坐不住了,他颇为焦急地晃著妈妈的身体连声催问:“妈,您就这麽急著赶我走吗?我不离开您!我走了,您怎麽办?”   田妈妈拍著田园的手,恳切地答道:“园子啊,妈老了,不可能一辈子跟在你身边,妈在这里生,这里长,就永远留在这里了,可是你还年轻啊,应该出去见识更大的世界,至於妈妈以後,妈并不是只生了你一个啊,你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他们会孝顺妈的,再说现在咱们条件也好了,请个小保姆照顾妈的起居也可以啊,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妈就将你一辈子拴在身边,你说是不是?”   田园嗫嚅著嘴唇,表情却不很情愿。   他的那两个哥哥,以前对待妈妈的种种情形,田园不可能轻易忘记,现在他们的经济条件是好了,可是请个外人照顾自己年迈的老母亲,田园这心里,怎麽说都放心不下……   ──────   HOHO,好多读者冒出来呀,要越来越多的出来,凛会动力更足啊,哈哈:)   (6)第一百四十七章 拉锯战   看著田园犹豫而焦灼的眼神,田妈妈笑著拍著儿子的手,语气坚定地说道:“妈看出你心里是真的喜欢小琦,那就跟他走吧,只要你们二人能和和美美的,妈这心里就比什麽都高兴……”   老母亲末了的话音有些哽咽了,此刻的田园更是百感交集,他一把搂住母亲,嘴中动情地喃喃说道:“妈……妈……我不离开您……永远也不离开您!”   坐在一旁的沈琦,此刻心中也颇不平静,他对田妈妈这位开明的老人充满了由衷的敬意,同时,他当然希望田园能早做决定,随他而去,但他也知道,此刻的田园,心绪一定是非常的复杂矛盾,在这个时候,不应该给予他过大的压力。   所以沈琦静静地坐在那里,只是充满期待地默默注视著田园,并没有多说什麽。   而此时此刻的田园,心中确实非常难受。   他知道母亲能坚定地让自己和沈琦走,就是已经洞悉了自己人近中年而一直未娶的原因所在。   只是,她老人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田妈妈只知道眼下儿子身边的有情人是这位英俊非凡的沈公子,却不知道这数十年来,儿子身边曾有另一位情真意切的男人与他相依相伴、海誓山盟……   而那个男人,也是田园迟迟不肯答应跟沈琦走的原因之一。   那晚,田园没有回自己房间入寝,他陪伴著七十岁的老母亲,在她那张老式木床上相依而卧,就象小时候那样,依偎在母亲身边,说著心中不能与外人相诉的贴己话儿。   母亲语重心长地对田园说:“园子,你跟小沈走吧,妈早就看出来了,小沈有能力,有才气,有胆量,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而且对你实心实意的好,跟著他,我儿定不会吃著什麽亏,妈放心……”   田园紧紧依偎在母亲怀里,听著母亲苦口婆心的一番话,心中想了好多、好多……   *******   沈琦在田家住了几日,这几日来,田园对他客气有加,款待周到,却一直回避著不提跟他走那件事儿。   沈琦知道田园心里有事,也不愿意苦苦相逼,所以就这样不动声色地住著,等著田园最终做出决定。   静谧的夜晚,窗外虫儿轻轻的鸣叫声催人入眠。   可是躺在床上的田园却展转反侧,难以入睡。   他是真的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麽办?   就在此时,他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田园抬头一看,原来是沈琦。   只见沈琦身著睡衣睡裤,将手指挡在唇中,做了个“嘘”的手势,而後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轻轻合上了门。   此时已近午夜时分,田妈妈已经睡熟了。   沈琦悄声上了田园的床,田园无法阻止他,只好略带嗔怪地问他:“你怎麽来了?”   沈琦只笑不语,上了床後一把搂住田园,不管他情愿不情愿,紧紧将他搂进怀里,并且抱著他二人相对著侧身而卧。   沈琦的手抚在田园的髋部,这种敏感的姿势,令田园颇有些羞涩,他轻轻推了推沈琦的身体,低声说道:“别这样……”   可这种欲拒还迎的语气,除了能令沈琦更加大胆之外,别无他用。   (12)第一百四十八章 缠绵後的决定(微H)   “跟我走吧……到了现在……你还在犹豫?”沈琦用力亲吻著田园的面颊,呼吸显得有些急促。   他乌黑明亮的双眸死死地注视著田园的眼睛,眸光里充溢著不言而喻的期待和渴望,还有一丝无奈和委屈。   田园静静地和沈琦对视著,良久沈默。   後来,田园平静如水的面庞慢慢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他的手缓缓抚上沈琦的後背,轻声答复他道:“明天早晨……给你准确答案。”   听到这个模棱两可的答复,沈琦的面部表情先是有些错愕,继而又泛起孩子般的顽皮笑容,他低声说道:“也好,那我今晚……先享用了眼前这顿美味再说……”   沈琦末尾的话音渐渐喑哑不见了。   此刻他的头,已经深埋进田园的颈间,用他那性感的双唇,在田园光滑的脖颈上摩擦吮嗅著,忘情地亲吻著……   “哎,你别……今晚……你先回自己房间去睡吧……”田园劝导的声音显得不那麽坚定。   “我不!今晚我就要……睡在你这儿……”果然,沈琦根本不吃这一套,他执拗地坏坏答著,嘴角还夹带著一丝得意的笑意。   同时,沈琦的声音显得有点含混,因为他的唇在这一刻一直没忘记蹂躏田园的肌肤。   这种撩拨,使得田园心猿意马,浑身酥软,根本没有能力再去拒绝。   “你呀……唉……真是……”田园的拒绝越来越象欲拒还迎了。   “呵呵……”沈琦得意地笑了,他猛然将田园别扭的身体掀翻在床,整个身体覆了上去。   “呜……小琦……你别……”田园的嘴被堵住了,声音含混而色情。   “别吱声……让我带你去感受涨潮的感觉……”沈琦挑逗的声音在夜色里听来特别有味道。   “呜……”田园不再吱声了,到了这个时候,他除了躺下来默默享受,还有别的选择吗?   ……   半夜的颠龙倒凤,两个气喘吁吁的男人,紧紧相依。   田园那间温馨的小屋,就象是一片平静温柔的海滩,被涨潮时带来的惊涛骇浪席卷一空,而今潮水退去,只留下两条筋疲力尽的鱼儿,懒懒地卧在那松软的床铺上,相依而眠。   田园静静地侧卧在那里,感受著身边这个男人匀净的呼吸,借著夜色呆呆地注视著他那类似雕刻般立体的五官,胸中感慨万千。   身上的潮水虽已退去,但心中的潮水却依然在翻腾起伏。   田园不知道,自己明早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   ********   又一个初春的清晨,带著浓浓的芳草气息,还有晨雨的清新,来临了。   熟睡的沈琦被田园轻轻唤醒,那一刻,他的脸色有些茫然。   田园的脸,近在咫尺,熟悉而又亲切。   此刻的田园,目光里并没有多少倦意,虽然他昨夜几乎彻夜未眠。   他静静地注视著沈琦的面庞,待他渐渐清醒过来,田园轻声对沈琦说道:“小琦,我答应……跟你走。”   沈琦定定地盯著田园的眼,半晌没有反应。   须臾,沈琦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起,双手握住田园的双肩,将他扶起,不敢置信般地疾声催问道:“真的?这是……真的吗?你真的……肯跟我走了?”   田园略带羞涩地低下头,点了点头,继而又慢慢推开沈琦的手,低声对他说:“你先别急,纵然是跟你走,也要把我妈安顿好再走,我的想法是咱们再住些日子,看看我妈的意思再说……”   惊喜不已的沈琦坚定地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答道:“这是当然!咱们就是要走,也要将伯母安顿好再说,或者带她老人家一起走,反正都由她自己选择。”   田园看著沈琦,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露出欣慰的笑容。   二人的关系既已捅破那层窗户纸,就没有什麽後顾之忧了。   象一对心有灵犀的默契情侣一般,田园催促著沈琦赶紧起床,二人匆忙穿好衣裤,去洗漱间洗漱。   吃早饭时,田家母子与沈琦仍然是有说有笑,一家三口的气氛依然如初见时那般和谐惬意。   只是在这和谐的外表下,三人却各自揣著一份心腹事。   吃过早饭,田园收拾碗筷,沈琦在一旁帮忙。   等他们忙完,田妈妈询问田园:“园子,你电脑学校那份差事,不要去交接一下吗?”   田园拿毛巾擦试著手上的水珠,笑著答道:“交接什麽呀?我还没和校长说辞职的事儿呢,妈,您就这麽希望我快走吗?”   田妈妈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垂下眼,继而又抬起头,看著一旁的沈琦对田园喃喃道:“人家小琦也有正经差事,不可能陪你在这儿长呆,我看你还是早做打算,也别耽误人家学校另外请人。”   田园放下手中的毛巾,在母亲身边坐下,搂著她老人家轻声说道:“妈,昨夜我想了很多,也许您老人家说得对,我应该……珍惜和小琦的这段情意……”   说著,田园回望了沈琦一眼,却碰上沈琦那微微含笑的深情目光,二人相视而笑。   田妈妈挥手对沈琦客气道:“小沈,你坐啊!”   沈琦笑应著挪了把椅子,在田家母子旁边坐了下来。   田妈妈握著儿子的手,笑眯眯地对他说:“这就对了,你们年轻人,遇到一个情投意合的不容易,外面天大地大,应该携手出去闯一闯,天高任鸟飞嘛。”   田园点著头,看著母亲诚恳地对道:“妈,小琦的意思,是让您跟我们一起走,您的意思呢?”   这晌,沈琦也在一旁诚恳地劝道:“伯母,您就听小园的,跟我们走吧,我一定会象孝敬我亲生父母一样孝敬您的。”   听到这句话,田妈妈开心地笑了。   她对沈琦和蔼地说道:“你的心意,伯母领了,可是……”   说著,田妈妈将目光转向田园,轻叹了口气,抚著儿子的手缓缓说道:“那天妈已经和你们说过了,叶落归根,妈在这里生这里长,怎麽可能这把年纪陪你们远走他乡呢?”   “可是妈……留您老人家自己在这边……我这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田园的眼圈有些红了。   田妈妈欣慰地笑著,柔声细语地安慰儿子道:“怎麽是我自己呢?你两个哥哥不是我的儿子?再说,妈有退休金,有医疗保险,有这幢你给买的大房子,还有你多年孝敬给妈的一笔积蓄,真要到了走不动那一天,有你两个哥哥在身边,另外再请个保姆,这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田园有些语塞了,他的嘴唇微微嗫嚅著,似乎还有说不尽的话语要对母亲倾吐。   田妈妈没再容田园墨迹,她用力拍著儿子的手,语气稍显硬朗地命令他道:“男子汉大丈夫,做事爽快些!别吞吞吐吐象个娘们似的!说走就走,爽快麻利点儿!妈这里你就放心吧,肯定能照顾好自己!”   ──────   田田真的要跟小沈走了,大家好象不太开心呀!   (9)第一百四十九章 田园跟沈琦走了   “妈……”田园握著母亲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   “孩子,跟他走吧,妈真的希望……你这後半生……能有个归宿……”老母亲伸出一只饱经沧桑的手,轻轻抚摸著儿子的面容,眼底却满是泪痕,那是对儿子的拳拳牵挂之情。   母子二人紧紧相拥,长久唏嘘。   *********   田园真的决定跟随沈琦离开了。   启程的日期,田园一推再推,因为他希望多陪母亲住些时日。   走之前,田园和沈琦将田家小院收拾一新,重整了院墙外的围栏,清理了院内杂草,给母亲种的小菜松了土,给花池里盛开的鲜花施了肥。   收拾好庭院里的活计,田园和沈琦又开始了屋内的清扫,重新粉刷了墙壁,清洁了天花板,仔细擦试了每件家具,并且打上蜡。   之後,田园又将所有窗帘、床单、被罩,以及母亲的衣物统统清洗了一遍……   两个人忙得不亦乐乎,老母亲忙不迭地端茶送水,同时笑眯眯地在旁边直喊让他们休息,沈琦和田园当然是笑著说不累。   当田家小院里里外外终於被彻彻底底地整饬一新後,田园和沈琦站在窗明几净的厅堂里,长舒了一口气,面面相觑。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纵然田园心中对母亲有千般不舍,但既然他已经答应跟随沈琦而去,就要履行自己的诺言。   这是对沈琦的承诺,也是完成母亲的心愿,同时……   田园内心对未来也有著那麽些许的希冀。   毕竟,他一直是个那麽开朗乐观的人,虽然,在那颗真诚的心被那样重重地伤害过後,他以为自己今生再也不会奢望什麽真正的幸福,可是──   是沈琦的热忱唤起了田园心底深处对生活新的热望。   田园不希望这份热望只是一闪而过的流星;   他希望,抓住这今生可能是最後一次的机会,和那个可能带给自己新的希望的热血男儿远走天涯,寻找他们真正的幸福……   田园是在用命运赌幸福。   可是他,别无选择。   因为他,命中注定就是那样一个多情的种子。   命中注定,他无法逃避,也无法抗拒,那些紧紧围绕他的男人。   哪怕,他们最终带给他的,只是伤害,他也无怨无悔。   因为,这就是他的命。   *********   启程那天,田妈妈起早为儿子和沈琦准备早餐,絮絮叨叨地对儿子一嘱托再嘱托,生怕他遗漏下什麽东西……   终於到了离别的时刻,田妈妈紧紧拉著自己的儿子,仔细端详著他清秀的面庞,怎麽看也看不够似的,最後,母亲一把将田园拉进怀里,眼含热泪,在他耳旁轻声叮咛道:“如果他对你不善,就马上回到妈的身边,听见没……”   听到这句话,田园再也忍不住心里的伤感,紧紧抱著母亲,一边点头,一边泣不成声。   站在一旁的沈琦并没有听清母子二人在说什麽,但他也知道,此行意义很重大,因为这不仅关系到两个人的幸福,更关系到每个牵挂他们的亲人的期望。   同时,沈琦也深知,他和田园能走到今天这步,有多麽不易,中间经历了多少曲折,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而田园受过多重的伤害,将他那颗濒临死亡的爱之心重新唤醒,又是一件多麽不易的事情……   这种种种种,又怎麽能令沈琦不加倍珍视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呢?   沈琦慢慢拉过情难自抑的田园,含笑对田妈妈轻声道:“伯母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将园子照顾得好好的,这是我的……承诺,请您相信我。”   听著沈琦掷地有声的声音,田妈妈抹著眼边的泪水,欣慰地笑著点了点头,拍著儿子的肩膀对他说:“跟小琦走吧,相亲相敬,携手到老,就这样……过一辈子吧。”   看著母亲慈祥的面容,田园含著泪拼命点了点头。   *********   沈琦和田园乘汽车、转火车回到S市,在这里,按照沈琦预计好的航程,他们乘上了当日开往布鲁塞尔的航班。   坐在客舱里,田园望著窗外高耸的云端,思绪万千。   也许人的一生就是一场无穷无尽的博弈吧,至於明天是好是坏,谁又有那份能力,预料得清清楚楚呢?   所以只要此刻是开心幸福的,那就足够了……   田园这样眺望著机舱窗外,默默的任思绪在浩瀚的天空中无边无际地飞翔著,却没注意到,此刻的沈琦,正在含笑默默注视著他。   直到他感觉到有一双温热的手轻轻放在他大腿上,田园才蓦然回过头,却对上了沈琦那双微微含笑的双眼。   看著沈琦,田园不由自主地笑了。   沈琦也笑了,他凑近田园,轻声问他:“在想什麽呢?”   田园略带羞涩地低头答:“没想什麽,就是随便想想吧……”   沈琦开心地笑著,慢慢揽过田园的头,在他耳畔轻声呢喃著:“你一定在想,如果我对你不好,你该怎样逃回国内……”   田园“噗嗤”一声被逗笑了,捏了捏沈琦的胳膊低声道:“你呀,从来就不往好的方面想……”   沈琦更加来劲了,他一把攥住田园纤细的胳膊,双眼炽热地看著他道:“那好,我就往最好的方面说,你知道我为什麽一定要在比利时的首都布鲁塞尔定居吗?”   (12)第一百五十章 初到布鲁塞尔   田园微红著脸,静静地看著沈琦那双能放出火来的热眸,摇了摇头。   沈琦暗暗地笑著,虽然音量不高,但话音却一字一顿异常清晰:“因为比利时是世界上第二个承认同性婚姻的国家。”   田园惊诧地瞪眼看著沈琦,片刻,他才喃喃说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定居布鲁塞尔?”   沈琦含蓄地笑著,下意识摸了摸鼻子:“也不全是,布鲁塞尔是欧洲最美丽的城市嘛,我是考虑了城市人文环境、适合居住程度以及工作前景等多方面因素,才决定在此买房并定居的。”   田园恍然大悟般“噢”了一声,笑著低下了头。   沈琦笑看著田园,轻轻揽过他的头在他耳边呢喃道:“亲爱的,你会爱上这个城市的,如果……如果在以後的生活中,我能令你满意,那麽到时……就嫁给我吧……”   沈琦的话让田园脸红心跳,他羞怯地扫了眼邻座,生怕沈琦过於大胆的表白会引起旁人的关注。   好在旁边的旅客都在各行其事,没有人过多关注这对情侣的私语。   放下心来的田园低垂下头,对沈琦低声说道:“怎麽把我说得跟个女人似的,就算……结婚,那也是平等的关系,不存在谁嫁给谁的问题……”   沈琦开怀地笑道:“这麽说你是答应了!”   田园颇为羞涩地冲沈琦点了点头,同时又扫了眼旁边的旅客,轻声提醒沈琦道:“别说这麽大声,周围这麽多人呢……”   这一刻,坐在他们右边的一位男士已经注意到了这对亲密无间的男人,那位男士,也是位华人,看样子不过三十岁,仪表堂堂,品貌不俗。   刚才一直在捧著本书阅读的他,现在情不自禁抬起头,瞟了眼田园和沈琦,却与田园投来的目光相遇。   男士对田园友好地点头微笑,田园也局促地以微笑致意,转过头来的田园,却暗暗掐了沈琦一把,示意他不要太过高调。   而兴奋不已的沈琦根本不在意这些小节,他开心地将田园搂紧,在他耳畔低语道:“怕什麽?带你走得那麽远,就是想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没人干扰我们的环境,尽情享受我们的二人世界,放心吧,这里没人认识我们。”   田园不说话,脸却更加红了,他轻轻推开沈琦,尽量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沈琦无奈地坐直身体,却仍然注视著田园,因为他在等田园的表态。   过了一会儿,田园冲沈琦歪过头,对他轻声说道:“到时再看吧,也许在以後的生活中……你对我不满意呢……”   沈琦释然地笑了,他暗暗捏了捏田园的手指,低低地回道:“放心吧,这种可能绝不存在,以後的生活,只有你看我表现了,如果能令你满意,那你就不许食言……”   田园低著头笑了,他甜蜜的笑容,是对沈琦最好的回答。   之後的时间,二人各自拿出笔记本电脑,戴著耳机观看存好的影片,这样安静默契的场面,维持了好几个小时。   用过晚餐後,乘务员给旅客们发来毛毯,客舱灯被关闭,旅客们大多进入睡眠状态。   在睡著的过程中,就象任何一对恩爱默契的情侣一样,田园的头不知不觉间靠在了沈琦的肩膀上,沈琦的头也不自觉地向田园倾斜著,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旁边那位刚才与田园对视的男乘客,此时并没有入睡,他开著头顶的阅读灯,在继续翻看手中那本书。   现在看到田园和沈琦相依而眠这副情景,那位男士的嘴角不禁浮起一丝笑意。   一对情侣,即使刻意掩饰,但他们之间暧昧的眼神交流,都能体现他们非同一般的关系,这些细节在聪慧的旁观者看来,并非难以察觉。   **********   飞机抵达布鲁塞尔机场时,是当地时间第二天清晨五点多。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田园感觉颇有些疲倦,而身体素质极佳的沈琦,此刻却是神采奕奕,精神抖擞。   沈琦带著田园,提著各自的行李,出了布鲁塞尔机场,到达大厅外部的出租车乘车处。   在这里,沈琦驾轻就熟地叫了一辆正规出租车,在叽里咕噜地用田园听不懂的语言和司机交谈几句後,沈琦将行李安置好,招呼田园上车。   初到异地他乡,田园的神经还没那麽快适应过来,此刻听著沈琦和司机用陌生的语言交流,田园更是感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看著田园呆呆傻傻子的模样,沈琦宽容地笑著,在出租车前,他亲切地触摸了下田园的面庞,轻声说道:“宝贝儿,这回你得另学一门外语了。”   说著,沈琦就打开车门,将田园扶进出租车。   直到此时,田园的神经还处於停顿状态。   宝贝儿?宝贝儿……   第一回听沈琦这样呼唤自己,田园心中有种莫名其妙怪怪的感觉。   但同时他又在心底暗暗责怪自己,因为沈琦的表现是没有任何可以指摘之处的,他在渐渐将自己带入他的生活,带入他爱人这个角色。   而自己,却仿佛不能一下接受和适应这样的角色。   这是……   不应该的。   这时出租车已经启动,平稳地向市区开去。   坐在车後座的田园,轻声询问旁边的沈琦:“你说我要另学一门外语,那麽要学哪种语言呢?”   默默注视著前方的沈琦瞟了田园一眼,笑著解释道:“比利时的官方语言,以法语和荷兰语为主,所以如果想在此长期居住,就必须学会这其中一种语言。”   田园善解人意地“嗯”了一声,继续问道:“那这两种语言,哪一种容易学些呢?”   沈琦笑意加深,他回过头,轻轻捏了捏田园的脸颊,象在逗一个可爱的孩子般对田园半挑逗半认真地解释道:“相比较而言,荷兰语和英语很接近,比法语更容易学一些,不过法语是世界上最优美的语言,学好了会觉得乐趣无穷,在欧洲旅行时用处也更大,我们的住宅区就以法语交流者居多,所以目前,你还是先学法语吧,学好了法语再学荷兰语,反正以後的你,有的是空闲时间……”   说到这里,沈琦无限爱昵地将田园搂进怀里,对他喃喃说道:“我们的房子,毗邻塞纳河畔,周边风景如画,相信你一定会喜欢,我的计划就是,开始的半年,我们什麽也不要做,就是畅快休息和纵情游览这座城市,同时带你熟悉当地语言,你说好吗?”   沈琦的话语,娓娓道来,温暖如暮春之风,动听如涓涓溪流,同时还以征询的语气问出,带著一百分的谦和,在这种感召之下,纵然是铁石心肠的人,也无法不动容,更何况田园……   田园静静依偎在沈琦怀里,用力点著头,虽然他竭力压抑著自己的情感,但还是感觉喉咙那里哽住了……      (9)第一百五十一章 田园,你就是这家的男主人   出租车在沈琦购置的住宅门前停下,田园跟随沈琦下了车,眼前的情景令他微微有些发怔。   欧式的建筑、欧式的街景、欧式的庭院,那古典沈静的感觉,令人仿佛走进了十九世纪安徒生笔下的童话世界。   一切都显得是那样不真实,可这一切又恰恰呈现在田园眼前,令他无法置疑。   看著发怔的田园,沈琦不由得发自内心的笑了。   他提起行李,用手肘微微碰触了下田园的胳膊,轻声说:“走吧。”   田园才恍然大悟般,自嘲地笑了笑,接过沈琦手中的一个皮箱,跟在他身後缓缓步入住宅。   沈琦购置的是套荷兰风格的二层小楼,大约二百余平米,双折线屋顶,侧墙沿街面开了多扇老虎窗,屋顶上有一个诺大的辛格窗,布局合理,通风与采光性都非常好。   他们的卧室在二楼。   跟在沈琦身後上了楼梯,目睹著室内古朴雅致的装修风格,田园心里变得更加忐忑不安起来。   来到卧室门口,打开那扇门,田园顿感眼前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米白色的墙壁,淡黄色的窗帘,淡黄色的实木家具,浅金色的丝绒沙发,波西米亚风格的拼色地毯,组成了田园和沈琦异常温馨的崭新卧室。   看著这眼前的一幕一幕,田园心底的震惊可想而知,他慢慢放下手中的皮箱,静静地打量著这间色调明快而又温情浪漫的卧室。   沈琦看著惊愕不止的田园,眼中溢满喜悦的笑容。   他缓缓揽过田园的臂膀,轻声询问他:“喜欢吗?”   对上沈琦充满温情的双眼,田园略带羞涩地点头答道:“喜欢……”   沈琦开心地笑了,他的头顶上田园的额头,欣慰地说道:“喜欢,就永远陪我留在这里吧……”   说著,沈琦一把抱起田园,将他抱到了床上缓缓放下,自己的身体随之覆盖过来。   初始,田园还有些不适应,心里也显得非常紧张。   但慢慢地,他的情绪开始平静下来,他知道,既然选择了跟随这个男人,就要敞开心怀完全接纳他。   田园静静地和沈琦对视著,沈琦炯炯有神的双眼在不到十公分的距离注视著他,他口中的哈气扑在自己的面颊上,田园的心慢慢放松下来。   这样对视片刻,沈琦“噗嗤”一声笑了,田园也随著他微微绽放笑容。   笑过之後,沈琦表面略有些严肃地对田园轻声道:“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田园有些错愕:“什麽条件?”   沈琦用手点著田园的鼻子,郑重地回道:“从今日起,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就是这家的男主人,要把这一切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要有一丝一毫的生疏感,听到了吗?”   看著沈琦毋庸置疑的眼神,田园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即他握著沈琦的手,轻声询问:“这套房子这麽雅致,装修又这麽豪华,得多少钱啊?”   沈琦淡然地笑著,答道:“购房加装修,一百多万欧元吧。”   田园瞪大了双眼:“合成我国货币,就要近千万啊,这可……真是太奢侈了……”   沈琦微笑著抚摸著田园的面颊,徐徐说:“钱只是个介质,如果它能换来舒适惬意的生活,何乐而不为呢?”   看著沈琦云淡风轻的表情,田园的心也随之平和下来,他悄无声息地笑了,笑自己的的拘谨和小家子气。   沈琦说得对,钱的用途,就是用它去交换自己喜欢的东西。   人应该做金钱的主宰者,而不是被它主宰。   也许沈琦,才是最会生活的那个人。   田园在心中默默地想著。   这样想时,沈琦已经赫然起身,他拉著田园的手对他说:“先洗个澡吧,然後睡一觉,睡醒了我带你去吃饭,顺便逛逛附近的街区。”   田园安静地笑著点头:“好,你先去洗吧。”   沈琦看了眼田园,巧然一笑,他知道田园还不习惯和他一起洗。   无所谓,总有一天,他会习惯的。   沈琦在心中这样暗暗地想,随後心安理得地去了浴室,不消片刻,田园就听到了浴室传来叮咚作响的水声。   田园轻舒了一口气,走到窗前,倚著窗子,默默注视著楼下的街景。   这一切,是那麽安静而美好。   美得令田园至今仍然认为它──只是个梦……   默默地任思绪飞舞著,不知什麽时候,已经洗好的沈琦已然悄声来到田园身後。   下身只围著一块洁白浴巾的他一边擦著湿漉漉的头发,一边问田园:“看什麽呢?”   田园闪过身,故意逗他:“不告诉你。”说著,拿著自己的洗漱用品大步向浴室走去。   沈琦在他身後注视著他的身影,大声笑骂道:“好小子,有自己的主意了是吧?”   站在浴室门口的田园回身冲沈琦调笑地眨眨眼,旋即关上了浴室的门。   沈琦缓缓踱到浴室门前,倚在门口静静地听著里面的动静。   他听到了田园悉悉琐琐的脱衣声,後来是哗哗作响的水声,沈琦的脸上不禁浮起了笑容。   他抬起手想推开浴室的门,想了想,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静静地站在门口良久,沈琦有些自嘲地笑了。   他尽情遐想著里面的情景,这一切,都令他心潮澎湃。作家的话:抱歉,让大家久等了!我哭我哭我哭哭哭!大家保佑我文思如泉涌吧,阿门!   (13)第一百五十二章 沈琦心底隐藏最深的往事   田园从浴室出来时,看到沈琦正稳稳当当地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看著他。   不知为什麽,他那副无辜的表情,一下就打动了田园的心。   田园放下手中的毛巾,慢慢走到沈琦面前,单膝跪在沈琦的两腿之间,环住他的脖颈,轻声问:“想什麽呢?”   沈琦的思绪似乎在云游四海,现在被田园这样一问,才回到现实。   他伸出双臂,搂住田园腰身,对著田园淡淡地笑了。   只是那笑容,看似明朗,却带了一丝苦涩。   沈琦呆呆地凝视著田园的面颊,片刻,低低地问:“现在这一切……是真的吧?”   田园刮了刮沈琦的鼻子,笑著答:“怎麽不是真的?”   田园的可爱表示,让沈琦释然地笑了,他紧紧搂住田园,顺势倒在了身後宽阔的床上。   田园安安静静依偎在沈琦怀里,现在的他,变得格外乖顺。   沈琦凝视著田园的面容,抚摸著他的发丝,良久没有说话。   後来,沈琦慢慢地开腔了,声音遥远得,象是来自另一个星际。   他缓缓地对田园说道:“还记得……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逢吗?”   田园的心底一颤,但随即,他平静地对沈琦点了点头。   看著田园眼底飘过的一丝苦痛,沈琦的心也在隐隐作痛。   他怜惜地紧握著田园的手,尴尬地诉说著心里隐藏多年的肺腑之言:“其实那时,我对你……并不是没有感觉,可当时的我……心理不是很正常,偏激、易怒、对人有戒备感……”   田园低著头,静静听著沈琦的诉说。   “对於这种感情,我很渴望,可是又很抗拒,怕……被伤害,怕我家人知道这一切……”   说到此处,沈琦转过身去,仰面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苦涩。   沈默片刻,沈琦继续诉说,这回声调变得压抑而沈重:“我应该很象我的生母,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格,我母亲非常美丽,也很要强,她从四岁开始学习舞蹈,拿过很多奖项,在她认识我父亲之前,是省歌舞团的台柱子,骄傲得象是一只白天鹅……”   田园静静地听著,他知道此时的沈琦,已经彻底向自己敞开了心扉,把隐藏心底多年不敢对任何人提起的伤痛,倾盘吐露给了他。   这是源於对自己的信任,更是源於当年的那场……伤害……   “在遇到我父亲之前,我母亲的人生可以说一帆风顺,没有受过什麽挫折,如果说她人生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了我父亲──这样一个有家室,而又把前途看得很重的男人……”   “她听信了我父亲的承诺,把自己毫无保留的交给了他,并且……怀了我,为此毁掉了自己前程似锦的舞蹈事业,也伤透了对她寄予厚望的外公外婆的心,为了跟随我父亲,她不惜与家里决裂……”   说到此处,沈琦的声音哽咽了。   良久,沈琦沈沈地叹了口气,继续说:“可是她忘记了,自己只是个女人,女人在这个社会上,永远是弱势的,她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了一切,甘愿为他未婚生子,可却没有想过,如果这个男人离她而去,她要怎样把握自己的人生……”   沈琦说不下去了。   田园抬起头,他发现沈琦已经是满眼泪水。   田园起身,从床头抽出纸巾,慢慢帮沈琦试去腮边的泪痕,却被沈琦一把拉住,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沈琦哽咽地对著怀里的田园喃喃说道:“她去世时,我只有六岁,到了今天,对她的记忆已经……渐渐模糊了,我只记得她很瘦很美,皮肤很白……关於她以前的一切,是我成年後去看望外公外婆时,伤透了心的老人们讲给我的……”   “与家庭决裂後,母亲成了父亲隐形的情人,她在父亲安置的一处秘密住处生下了我,我年幼时,我们一家三口也曾有过一段快乐的日子,对於母亲来说,就象一个五彩斑斓而又不现实的梦,可这一切,都在父亲的正室打上门後破碎了……”   “强势的正室对父亲下出最後通牒,要麽与我们母子彻底决裂,要麽前程尽毁,父亲当时羽翼未丰,他还没有能力对抗背景强大的丈人一家,於是,他……退缩了,妥协了……”   “他曾提出给母亲一笔钱,让她留下我,自己独自离开,但母亲怎麽忍心留下尚在繈褓中的我?倔强的母亲没有要父亲的钱,更没有留下我,独自带著我离开了父亲的住处,那时,我还只有几个月大……”   “之後的几年,母亲带著我到处漂泊,饱尝世态炎凉,生过孩子又经历重大打击的她,已经不可能再做舞蹈演员,生性高傲的她也绝不会做那低贱的卖笑营生,於是,她只好靠打一些零工维持生计,来养活我,可这一切,对於一个年轻的单亲母亲来说,太难了……尤其是那些恶毒的流言蜚语,让她终日抬不起头,渐生抑郁……”   “外祖父母找到母亲时,她的精神已经很有问题了,可是倔强的她觉得无颜见亲生父母,既不肯跟他们回去,也不肯放弃我,带著我再次离开了……永远也忘不了,她死的那一天,虽然那时我只有六岁,那段记忆却犹如定格在脑海里,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   “那一天,她打扮得很漂亮,穿著一袭白纱裙,将乌黑的秀发束在脑後,还化了妆,她对著镜子,一会哭一会笑,最後将我搂在怀里,痛哭不止……後来,她进了卧室,将门锁上,无论我怎麽哭喊她都不肯打开,等我的哭声惊扰了邻居,邻居们将那扇门打开时,一切都晚了……”   说到这里,沈琦已经是泣不成声。   他看著田园,声嘶力竭地对他哭喊道:“你不会理解!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抱著他身体渐渐变得冰冷的母亲的尸体,那会是一种什麽心情!从我母亲死去那一刻起,我心里的某些东西就已经死了!我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徒有美丽的躯壳!我不相信任何人,更无法去……爱上任何人!”   田园半坐起身,搂著沈琦剧烈颤抖的身体,不断安慰他:“我理解,能理解你……当时的心情,你哭吧,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   泪眼迷蒙的沈琦看著田园,哽咽地对他说道:“看到你第一眼,我不是……没有感觉,你的笑容那样温暖,眼神又是那样清澈,说实话我一下就被打动了,可是我不敢相信你,越是有感觉越想推开你,怕自己象母亲那样,被无情的伤害……”   田园抚摸著沈琦的头,喃喃说道:“我理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要再说了……”   沈琦流著泪,继续诉说:“园,我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母亲惨死的冤魂残留在我体内,令我不敢去相信任何一个人,可我万万没有料到,当年被我无情推开和伤害的人,却是今生唯一值得我珍爱的一个男人,我知道当年那场伤害对你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为此我深深痛恨自己,园,你能……原谅我吗?”   田园抚摸著沈琦布满泪痕的俊美面庞,嘴边闪过一丝苦涩的笑意,他诚恳地对沈琦说道:“如果不肯原谅你,就不会跟你来这里了……”   沈琦呆呆地凝视著田园的面容,片刻,他猛烈抱紧田园,在他耳畔喃喃说道:“园,你真好……你为什麽……要对我这麽好……”作家的话:看了这一段,你们是否会对沈琦乖张的性格有了更深的理解呢?沈琦这个人,怎麽说呢,可以说亦正亦邪吧,但形成他这种性格的主要原因,确实和他悲痛的身世密不可分。   (11)第一百五十三章 新家疯狂(慎)   紧紧相拥,半晌无语。   这个过程,田园的手一直在抚摸沈琦的後背。   沈琦的後背,肤质光滑细腻,肌肉饱满磁实,触感极好。   可是,可能因为刚刚经历内心最为伤痛的一段回忆的缘故,沈琦的身体在微微发抖,肌肤表面也有些微的凉意。   田园就这样不住地抚摸著,默默地抚摸著,他想给沈琦安慰,给他起码的安全感觉,让他知道,这一回,他不会被抛弃。   不知过了多久,沈琦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   他凝视著田园的脸,勉强笑了笑。   虽然那笑容,仍带著几分苦涩,但已有了劫後余生的幸福味道。   沈琦伸出手,慢慢抚著田园的脸颊,二人这样默默对视著,片刻,沈琦将田园搂进怀中,无限感慨地叹了口气。   田园在沈琦怀里低声安慰他:“都过去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让我们往前看,好吗?”   这句安慰,一语双关。   忘记过去,不单指沈琦那令人心悸的身世,更是指十年前那桩他们二人都不愿意回忆的暴力案……   沈琦低头,发现田园正在痴痴地看著他,沈琦不由自主地笑了。   这回,他的笑容很温暖。   沈琦冲田园肯定地点了点头,并且俯下身在他耳畔喃喃说道:“现在,你就是这个世上我最信任的人了……”   田园重重地点著头,他知道这几个字的份量。   看著田园信任的眼神,心花怒放的沈琦略带俏皮地低声问他:“那今天,就把你……毫无保留地交给我,好……不好?”   听到这句,田园先是一怔,继而不好意思地笑了,稍顿,他略带羞涩地对沈琦点了点头。   得到田园的首肯,心花怒放的沈琦迅速起身,从床头柜中抽出一管崭新的润滑油。   待他转身回来,发现田园已经褪下身上那条仅著的浴巾,後背靠著个枕头斜倚在床上,正在含情脉脉地注视著他。   开心不已的沈琦也将浴巾一扯,这两个人真正的裸裎相见了。   看著沈琦手中的膏体,田园配合地缓缓张开双腿。   沈琦看到田园这副乖巧的样子,悄无声息地笑了,他跪在田园的两腿之间,低下头仔细地给他的菊花涂抹润滑油。   感受著凉丝丝的液体滑进自己体内,田园的内心有一丝忐忑,当然更多的,是渴望。   这次欢爱,田园的心情与往次截然不同。   如果说以前和沈琦几次偷偷摸摸的欢爱,田园心中都有种战战兢兢的负罪感,每次过程里和结束後,田园内心都感觉有些不踏实;那麽现在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在这个真正属於他们二人的家里,再次做这种人世间最销魂的事情,田园的内心,感觉很踏实。   那是种发自内心的踏实感觉,正因如此,身心也能得到最大程度的放松。   田园注视著面前一丝不苟做事的沈琦,发现他认真的样子很可爱,垂下的眼睫毛在微微颤动,不经意的动作更能衬托他五官的完美。   猛然间,沈琦抬起头来,看著出神注视他的田园,笑著轻声问:“看什麽?”   田园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脸却红了。   沈琦暗暗笑著,身体倾覆过来,在他的身体与田园肌肤相碰那一瞬间,田园轻轻喘了口气。   沈琦在田园耳边问:“紧张吗?”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给田园那个部位做扩张。   田园还是摇头,可明显是口不对心。   此刻感觉沈琦在自己下体动作著,手指由一根增加到两根再到三根,最後干脆用他那个无比坚挺的热物直接来试探……   田园的脸红得更厉害了,喘息也更加剧……   “那我就进去啦!”沈琦一声低呼,开始了今天的重头戏。   “唔……”他进去的瞬间,穴口被突然撑开的痛觉令田园下意识地哼出声。   沈琦俯下头舔吻田园的唇,轻声说:“才进去一半……”   田园难耐地动了动身子,可是身体被沈琦死死压住,他这样一动,却感觉二人紧密相连的地方贴合得更紧密了。   沈琦笑语:“你别动了,再动,我就一捅到底了……”   田园蹙著眉头,手暗暗在沈琦後背饱满的肌肉上捏了一把!   沈琦假装吃痛地“哎哟”了一声,一个挺进,下体那个物事长驱直入,直捣田园体内的黄龙府!   “啊……噢……”田园喘著粗气,下意识地想推开沈琦,可此刻他的身体象被沈琦钉在了床上一般,纹丝动不得。   沈琦强有力的双手紧紧地固定著田园的腰,开始了猛烈的抽插!   “啊……呜呜……啊啊……呜呜呜……”田园支离破碎的呻吟声不时地冲出口腔,且一声比一声响亮。   “叫吧!尽情地叫吧!放心……这里没人听得见!”激情似火的沈琦在下体猛烈动作的同时,不住亲吻田园沁满细汗的面颊,并且不时用言语挑逗著他的极限。   “我……我快不行了!你……你快出了吧!”田园的声音几近哀求,只是这哀切声中透著更多诱惑的味道。   沈琦低头抬了抬身,发现二人紧紧贴合的肚皮处已经湿腻成一片了。   “呵……”沈琦轻笑著,田园的身体比他的心爽快多了,他已经先於自己射了。   “我求你了……烫死了……你……快出了吧……”此刻田园的肤色已转成灼热的粉色,他气喘吁吁地伸出双臂,环紧沈琦的後背,不住乞求著,可眼中却满是桃花。   他这副样子,真是让沈琦爱惨了!   情难自持的沈琦一下咬上了田园的唇,全然不顾田园的拼命挣扎和疼痛,在口舌纠缠之间,沈琦下面一泄如注!   这个绵长的亲吻结束後,沈琦体内的热液也泄得差不多了,他抱著田园在床上小憩了片刻。   二人都是汗水淋漓,但身强力壮更为年轻的沈琦显然体力更盛一筹。   良久,田园在沈琦怀里轻声感慨:“老啦,体力……不支了……”   沈琦笑著挑起田园的下巴:“哪里老了?是脸?是心,还是……这里?”说著,沈琦的手滑向下体,握了握田园刚刚疲软的分身。   喘息未定的田园白了沈琦一眼,可旋即,他又笑了,虽然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但看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作家的话:喜欢他们这对组合吗?要说心里话哟,到底觉得田和沈在一起更配?还是和兰在一起更配?   (10)第一百五十四章 继续欢爱(慎)   休息片刻,沈琦拉起田园要再次投入战斗。   田园惊得眼睛几乎要瞪出来:“你吃兴奋剂了?”   沈琦笑著将田园拉进怀里,在他耳畔低语:“你不就是我的兴奋剂?”   田园愠怒地在沈琦结实的胳膊上捶了一把,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再次被他推倒,只是这回换了个位置,沈琦让田园横卧在床上,这样一会冲击起来就不用总护著他的头,怕把他顶到床头上了。   再次进入,这回比刚才顺畅多了,田园的肢体语言也没有刚才那般艰涩了,身体的各部位自然而然地配合著沈琦的动作。   “开始了?”完全插入後沈琦询问田园。   得到默许的目光後,沈琦开始了大幅度的冲浪运动。   他紧抓著田园的肩头,不愿错过他面部每个细微的表情。   随著沈琦猛烈的冲击,田园刚刚平静下来的脸再次升温,他的嘴微微张合著,眼神有些不知所措,身体随著沈琦的动作剧烈颤动著。   这样的感觉真是太奇妙了!   知道自己在他体内为所欲为,看著他稍许无奈而又甘之如饴的样子,看著他满脸拼命想掩饰但还掩饰不了的情欲,沈琦的心里,真是痛快极了!   这才是真实的他!   沈琦在心里暗暗吼著。   同时,下体的动作更加用力。   “琦啊……琦啊……”高潮袭来时,兴奋得不知所以的田园只会不断喊著这个名字。   润滑油的作用,加之沈琦第一次射的爱液做天然的润滑物,让抽插变得更加顺畅,肉体摩擦的吧唧声回荡在安静的卧室里,显得无比淫靡。   沈琦总是在一轮猛烈的抽动後,停止下体的动作,俯下头温存地亲吻田园。   这亲吻好似安抚,更好似清凉的氧气,让差点被欲望之海淹死的田园获得了一点生机。   看田园喘过气来,不肯放过他的沈琦又开始了新一轮攻击……   因为动作太过猛烈,而且没有了床头做护栏,中途田园几次差点被沈琦顶下床,最终又被他大力拉回,继续刚才的动作。   当沈琦终於从田园体内退出时,气喘吁吁的田园以为今天的激战到此结束了。   沈琦趴在床上,喘著粗气注视著田园,在欲望的洗礼下,他的眼睛此时都泛著桃色的红光。   筋疲力尽的田园还在喘息之间,却发现沈琦已经下地,他一把将田园打横抱起,抱到窗台前将他放下,并且“哗拉”一声划开了窗子的纱帘……   “不!不……”强烈的日光射了进来!同时窗外的街景清晰地印入眼帘,受到莫大刺激的田园忍不住惊呼出声,并且下意识地拼命往後退。   沈琦死死将田园固定在窗台和自己的身体之间,让他正面朝著窗外,在他耳边连声说道:“亲爱的你别急!外面看不清咱们!”   惊魂未定的田园这时才向外面仔细看了看,确实,沈琦买的这幢公寓带花园院落,而且他们身在二楼的卧室,这个窗户又非落地设计,所以二人腰以下部位都被挡住,就算有人从外面往里看,也只不过模模糊糊看到两个光著上半身的男人而已,不会看清他们赤裸的下半身。   看清形势後,田园的心稍稍安定下来,尽管知道外面的人看不清楚他们,但胆小的田园还是感觉如芒刺在背,觉得他们俩是在众人面前表演现场版GV.   “回去吧?到床上去……”田园在沈琦身前小声说道。   “回床上干什麽去?让我继续插你?”沈琦在田园耳边轻轻吹气,坏坏地调笑著。   “你……真是……”田园气结。   看他生气,沈琦笑得更开心了,同时拼命固定著田园挣扎的身体。   “别动了,就这样看街景,熟悉一下我们新家外面的环境,不好吗?”沈琦在麻痹田园的神经,他说著温存的话语,同时腾出一只手转著田园的头让他往外看。   “可是……”田园觉得不对劲,但还不知道哪里不妥,正当他的视线被转移到布鲁塞尔优美的街景上时,後面那个被过度使用的穴位被突然袭击了!   “呜……”皱眉轻哼出声,田园心里在骂著沈琦,这个小子,真是坏透了!   看田园这副被突袭後恼羞成怒的样子,沈琦真是喜欢得要命!   他将田园的身体牢牢钉在窗台与自己之间令他动弹不得,同时用舌头舔弄著田园的後颈,直至耳垂,再移到前面的脸颊,最後落在了他湿润的唇上……   “琦……别这样……”田园轻软迷乱的声音,印证他的身体已经酥了。   “你别说话……你放心……咱们很安全……外面看不见……”沈琦一边忘情地吻弄著田园,一边轻声安慰他。   不知是他的吻起了作用,还是话起了作用,田园象被打了麻药一般,果然不再挣扎,任由沈琦摆布。   看此情景,沈琦不失时机地将自己的物什往田园体内深入了些,并且开始了抽动。   他的动作由缓到急,田园的身体在窗前震颤著,声音也随著身体的颤动而零零落落:“琦……你……真是……太……坏了……”   沈琦笑著吻著田园,同时向窗外的街面扫了一眼,看著那些匆忙行走在回家路上的行人,沈琦的心中有种油然而生的满足感。   “亲爱的,你看窗外这个城市,这就是我们以後要生活的地方,嗯……你看它多美!”沈琦一边进行著身下的动作,一边说著这些情话,“在这里,同志是可以结婚的……同性婚姻可以得到保障……我发誓……一定会好好爱你……永远不背叛你……”   一阵绵长的吻之後,沈琦停下下身的动作,用一只手轻移过田园的头,让他与自己对视著,看著田园迷离的眼睛,沈琦表情略显庄重地对他说:“你给我一年期限做考验,如果这段时间我通过考核,那麽我们……就在这座城市举行婚礼吧!好不好?”   沈浸在欲海中眼神迷离的田园,突然被沈琦这样问,表情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但当他对上沈琦那双炯炯有神而又充满期待的深情双眼,田园怔住了。   良久,田园对沈琦点了点头。   (8)一百五十五章 性福生活   得到田园肯定的答复,沈琦舒畅地笑了,笑容里溢满了欣慰。   他将田园紧紧搂住,下颌在他後脑不住摩挲著,就著二人身体相连的这个姿势,在窗前伫立良久,直到体内的欲火退去。   二人相视而笑,有些不好意思。   恢复平静的沈琦拍了拍田园的头,宠溺地对他说:“冲洗完了睡一觉吧,醒了我带你出去吃饭。”   田园温顺地点了点头,这回二人是一起进的浴室,匆匆冲了一下就擦干身体出来了。   一觉好眠。   待他们二人醒来时,已经接近下午时分,一路舟车劳顿带来的疲倦,被扫去大部分。   二人匆匆起身穿衣洗漱,而後沈琦就带著田园出了家门。   他们居住的地方位於布鲁塞尔市中心,离著名的大广场很近,沈琦带著田园来到广场後一条僻静的小街,找了一家幽雅的小餐厅吃饭。   坐稳後,田园发现虽然周围多是金发碧眼的老外,但奇怪的是,这些人都象他和沈琦一般,都是一对一对的男士。   看著田园迷惑不解的样子,沈琦暗暗笑著,轻声用国语告诉田园,这里是同志的地盘,不光这家店是,这条街面上活动的基本都是同志。   田园才恍然大悟,同时,顿时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这在国内时是从未有过的。   想当初他和兰涛在一起时,出去吃个饭,购个物还要多有避讳,就怕招来路人猜疑的目光。   国内虽然也有诸多同志活动场所,但多在隐蔽地点,象这样公然开辟一条街面任由同志们自由活动的地方,很少。   轻松惬意地用过这顿午餐,沈琦带著田园来到大广场,参观了举世闻名的几座建筑,如布鲁塞尔市政厅、国家博物馆,以及马恩当年曾流连忘返的天鹅咖啡厅。   踏著花岗岩铺砌的广场,观赏著周围古典美丽的建筑,田园的心情很舒畅。   虽然这个城市自己以前从未来过,可田园一到这里,几乎一下就喜欢上它了。   这种一见倾心的感觉,就有如当年偶遇沈琦一般,那样奇妙而令人心神荡漾。   徜徉在宽阔的广场上,看著田园低著头默默不语,但脸上还挂著笑容,沈琦不禁笑问:“又想什麽呢?”   田园抬起头,目不转睛地注视著沈琦,看得沈琦心里有些发毛,就在这个当口,田园噗嗤一声笑了。   他对沈琦低声说:“我感觉很幸福。”   这几个字,虽然音量很轻,但还是给了沈琦莫大的震动。   他瞪著双眼问田园:“真的?”   田园重重地点头,予以肯定。   开心不已的沈琦一把搂住田园,心中在暗暗欢呼著:这是个最好的开始,有了好的开始,才会有更加美好的明天!   矜持的田园笑著,摆脱了沈琦的拥抱。   虽然这个城市承认同志恋情的合法性,但谨慎的田园还是愿意和沈琦在人前保持一段距离,这是为了不引起非同人士的反感。   理解他的沈琦笑著,二人肩并肩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之後的一些天,沈琦带著田园转遍了布鲁塞尔的大街小巷。   这个城市面积并不大,而且街道干净平整,在有时间的情况下,步行是最佳的旅行方式,沈琦和田园已经在此定居,所以有大把的时间用来细细品味这座欧洲最美丽的城市。   小於廉撒尿雕像、博物馆、滑铁卢古战场、公园、原子球──在这些闻名遐尔的的景观前,处处都留下了沈田二人帅气而矫健的身影。   玩累了,他们就在周边找个地方坐下来吃饭、休憩、闲聊。   同时,田园惊奇地发现一个现象,布鲁塞尔市的地铁和公交,上下车都需要自己按电钮开关车门,这让在国内坐惯了等待司机开门的公车的田园,感觉很新奇。   总之,这里的一切一切,都令田园感觉新奇而有趣。   多日下来,田园已经著著实实爱上了这个城市。   干净、整洁、浓郁的异域风情,以及人烟稀少、自然恬淡的氛围,这一切,都足够令田园身心放松,进而心情愉悦。   如果让我在这里生活一辈子,甚至死在这里,我也心甘情愿,田园心里这样想。   当然这些话他没有对沈琦说,不过他的好心情早已被沈琦尽收眼底。   夜晚,沈田二人安静美丽的小家,二人倚在窗前相依相偎地看布鲁塞尔的夜景。   田园揽著沈琦的腰,用脸紧贴著他的後背,喃喃说:   “如果你继续带我这样玩下去,我怕咱们会变成神仙飞走的……”   沈琦笑著回过头来,抚著田园的脸问:“为什麽这样说?”   田园略带羞涩地低头:“太幸福了,幸福得有点不真实……”   沈琦大笑。   笑过後他真诚地对田园说:“慢慢你就会习惯的。”作家的话:美丽的幸福,总是显得那样不真实……   (8)一百五十六章 学习射击   布鲁塞尔民间射击场。   沈琦几乎是百发百中,射击技能极其精湛。   沈琦学射击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他在美国读书期间,那时的他,经常和汤姆一起去波士顿民间射击场练习射击,四年下来,他的技术水准已经相当高了。   射击的最高境界是“物我两忘”,一个优秀的射击手除了要有坚实的技能基础,更要有过硬的心理素质,神经的反应、肌肉的协调、大脑的专注都要达到最佳状态。   而心思缜密、冷静卓绝的沈琦,无疑具有练习射击最好的潜质。   同时,这项充满刺激和挑战的技能训练,也能令把所有情感都隐藏在心底、不轻易外露的沈琦,得到最大的宣泄。   所以,这麽多年,无论走到哪里,沈琦都没有忘记演练这项特殊的技能,尤其是在心理压力特别大的时候。   今天,心情舒畅的沈琦显然不是因为心理压力才来打靶,而是,他怕田园初到异国感觉陌生和紧张,所以特意选了这项充满新鲜感的运动,让他放松一下。   看著沈琦畅快淋漓的演示,田园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太棒了!你真是太棒了!”   田园的这声欢呼,是发自内心的。   沈琦微微笑著回转身来,将枪递给身後的田园,对他道:“亲爱的,你来试试。”   田园听话地接过枪,走到训练台前摆好射击的姿势,沈琦从後面轻环著他的腰,脸颊紧贴著田园的後脑勺,握住他持枪的那只手:“射击呢,讲求的是三点连一线……”   沈琦的声音低沈而动听,他温热的身体,紧紧依靠著田园的後背,散发出似有似无的淡淡海洋香水味道,他嘴中呵出的热气,吹得田园脖子痒痒的,不知不觉间,田园的脸红了,这个样子,他能集中注意力才怪呢。   可是沈琦丝毫不在意田园的窘态,他暗暗笑著,一只手继续把玩著田园握枪的那只手,轻声问:“亲爱的,看到这个缺口没有?”   田园傻傻的点头,顺著沈琦的指示,盯著枪管里的那个缺口。   他哪里知道沈琦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此时沈琦的另一只手已经滑到田园下体,隔著布料在他那隐藏的菊穴口轻轻摩擦著,嘴中继续说:“你将缺口对准准星,就象我操作的这样……”   说著,沈琦的手指慢慢发力,带著布料渐渐捅进了田园的菊花……   “呜……”田园忍不住闷哼出声,脸红得象个紫茄子,但他还不敢过於发作,因为旁边有其他练习者,只好小声嗔怪:“你真是……”   沈琦坏坏地笑著,佯装一本正经地继续“教导”田园射击……   “然後呢,你将准星对准目标,这样三点连一线,扣动扳机,就能击中目标……”   此时,田园已经感觉有个温热的硬物顶上了自己的臀部……   与此同时,沈琦紧握住田园持枪的右手,帮他扣动板机──   “怦!”子弹飞速射向目标,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田园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同时他还感到臀部那个温热的硬东西隔著两层布料,一颤一颤地在向自己做著攻击。   从呆愣中反应过来的田园,不禁恼羞成怒,他用胳膊肘用力顶了下身後的沈琦,低声骂道:“你这个家夥,吓死我了!”   沈琦哈哈大笑著搂住田园,在他耳畔低语道:“虽然你手中的枪已经射了,但你老公身体里的枪还没射呢,唔……再忍一忍……”   田园一听这话,不禁气结!   他环顾左右,低低地对沈琦吼道:“旁边还有人呢……”   可是沈琦丝毫不为所动,他将田园的身体搂得更紧了,轻声对他说:“怕什麽?他们都不认识我们,在这个国家,同性恋是合法的……”   这下田园彻底无奈,只好任由沈琦这样抱著,直到他体内那个小祸根慢慢软去,沈琦才渐渐将田园放开。   “你这个家夥!”田园回过头,脸红脖子粗地冲沈琦低吼道。   沈琦得意地“咯咯”笑著,他今天哪里是来教田园射击?分明是借射击之名来调戏他。   “哎,别走啊,再练一会嘛!”看田园往场外走,沈琦在他身後喊著。   田园一边走一边翻著白眼:如果再练下去,你指不定还出什麽新花样呢……   沈琦开心地笑著追上田园,在他耳边说:“真想和你在这里大干一场……”   “你还说?还说?”田园瞪著眼睛冲沈琦挥了挥拳头,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只会引得人恨不得将他按倒狠狠蹂躏一番……   (8)一百五十七章 香港购物   快乐的日子象永远也过不够似的,沈琦和田园在布鲁塞尔悠闲自在地游玩了一个多月後,沈琦又突然提出,要带田园去香港购物。   香港是购物天堂,以前沈琦在国内时就经常利用大礼拜来这边购物,因为这里的国际一线品牌服装物美价廉、种类繁多,而且还保真。   同时,因为是华人聚居地,所以和在国外那些大商场购物的心情截然不同,有种宾至如归的亲切感。   徜徉在九龙的弥敦道、尖沙咀的麽地道、以及中环区的皇後大道这些名店聚集区,各种名牌货品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在穿戴方面,田园并不是一个特别奢华的人。   以前和兰涛在一起时,两个人平日里所穿衣物,基本都是在国内大商场购买的一些中规中矩的一线品牌服装。   兰涛因为平日里应酬比较多,要参加各种社交场合,所以田园为他考虑的多一些,为他购置了各种场合应备的服饰。   而对於自己,因为田园多数时间居家,纵使出去,也只是购物、逛街、散步等,所以他的衣物多为休闲款,随意舒适,没有太多讲求。   对此,兰涛以前曾笑称田园不会享受,也曾提出亲自带他去购置一些喜欢的衣物,却都被田园三言两语搪塞过去。   因为彼时的田园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购置那麽多高档的服饰,买回来多数也穿不上,与其白白让那些衣服躺在衣柜里睡大觉,不如省下那份钱,还可以做点别的。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情形不同了。   沈琦是个富有生活情趣,对生活品味极其讲究的人。   在两个人相处伊始,沈琦就告诉过田园,他想要的是一种平等相处、亲密无间的爱情。   希望走到哪里,他和他的爱人都要携手相伴,让别人一眼就看出他们是一对恩爱情侣。   所以此刻沈琦就要求:田园必须穿得象他一样新潮、奢华、富於变化。   因为在以後的日子里,二人要携手玩遍世界各地,参加各种聚会,尽情享受人生,而这一切都有个前提,那就是外部华丽的包装是必不可少的。   对於沈琦这种认真的爱情态度,田园当然是微笑著默许了。   在香港名品店,沈琦为田园精心挑选了多套各种风格的服饰,有休闲装,有正装,也有运动装,还有一些领带、皮具等高档装饰品。   奢华的物品让田园的眼睛应接不暇,沈琦刷的是自己中行的金卡,一个小时的功夫,他就刷进去几十万元,这让一向俭省的田园肉痛得不行,他暗中拽著沈琦的衣角,一个劲对他小声说:“够了够了,买这麽多穿得过来吗?”   沈琦只笑不语,购物热情却丝毫不减,直到他觉得已经将田园彻头彻尾重新包装了一遍,这才停止疯狂的购买。   两人提著大包小包走出名品店,看著神情颇有些不安的田园,沈琦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钱躺在银行里,就是一堆废纸。”   说著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大包小包,得意地反问田园:“现在换成这些能令你焕然一新的宝贝,你说值不值?”   未及田园回答,沈琦看周边无人关注,探过头如蜻蜓点水般在田园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并在他耳畔轻语道:“真想看到你穿上我买的衣服的样子……”   沈琦的突然袭击令田园猝不及防,他刚刚反应过来,沈琦已经快步走到等候的出租车前,一边将东西往车里放,一边冲田园坏坏地笑。   田园看著沈琦,微嗔道:“你呀……”可是天知道,他的语气里带了多少宠溺。   一路上,沈琦哼著轻快的小曲,脸上春风得意,心情好到爆。   看著神采飞扬得意忘了形的沈琦,田园既气又笑,他觉得沈琦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回布鲁塞尔前夜,沈琦带著田园来到香港西贡海傍街有名的西贡全记海鲜店。   这家店不仅海鲜极其美味,环境也很幽雅,他们点了著名的濑尿虾、芝士龙虾等招牌菜,还有白葡萄酒。   夏日的夜晚,朗月当空,微风习习,远处是深沈静谧的海面,周围是欢声笑语的游客,沈琦和田园临窗而坐,静静地品味美食,畅饮美酒,时不时还低下头窃窃私语。   然而他们怎麽也未料到,在这里会巧遇一位多年前的故人。   *********   张猛进来时,沈琦正在给田园低声讲述这家店曾经的趣闻轶事。   因为这家店在香港很有名,所以很多大牌明星常来光顾,而沈琦又经常来香港,也是这家店的常客,所以对这一切很熟悉。   二人边吃边聊,沈琦描述得绘声绘色,田园则一边品著白葡萄酒,一边听得津津有味。   几乎是无意间的抬头,那一瞬间,田园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当时,田园就愣住了。   这人很象张猛,但他不敢确认,真的不敢确认。   (9)一百五十八章 再遇张猛   与上次见面相隔,又是六七年的光景。   两人真正厮混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张猛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後来,田园和兰涛在一起时,张猛曾来找过他,那次感伤而尴尬的会面後,张猛满怀惆怅的离开,从此就在田园的生活中彻底消失。   面前的男人,在与田园眼神交汇的瞬间,他也愣住了。   他站在距田沈二人两米开外的地方,定定地注视著田园,良久,他慢慢地向田园这个方向走来。   世事总是这样难测,有些以为永远不会再见的故人,却会在你不经意间,再次重逢。   当他慢慢走到田园面前时,田园已经确认,他就是张猛。   虽然,已过而立之年的张猛,气质已经完全成熟,当年那股嚣张气焰已是荡然无存。   但是,大的轮廓毕竟没有改变,更何况,他眉宇间仍掩著那股特有的龙虎之气,这是他的标志,让人过目难忘。   所以,田园一眼便认出了他。   张猛穿著爱马士的黑色衬衫,胳膊上搭著西服上衣,慢慢走到田园和沈琦的餐桌前止住脚步。   沈琦开始是背对著张猛,所以没有看到他。   现在,张猛赫然立在自己和田园面前,沈琦不由得抬起头仔细打量起他。   伊始,沈琦并没有认出张猛,毕竟他和张猛当年交情不深,又是十几年不见,不可能一下从眼前这个成熟男人身上找到当年那个霸气少年的影子。   可是,打量片刻,沈琦也依稀忆起眼前这个男人很象当年的某位故人,只是他一时之间叫不出他的名字。   略带狐疑的,沈琦轻声问:“你是?”   张猛淡淡地笑著,看著田园,目光又转向沈琦,喃喃说道:“你们好,真巧啊,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两位故人,我是张猛。”   此时,沈琦已经站了起来,他定定地看著张猛,片刻,他用手指著张猛略带惊喜地问道:“你是张猛?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说著,沈琦冲张猛伸出手。   张猛和沈琦从容地握了手,还是淡淡地笑著,冲沈琦点了点头,平静地答道:“嗯,这些年我一直在香港。”说著,他的目光又移到田园身上。   张猛默默地看著田园,轻声发问:“田先生……别来无恙吧?”   田园尴尬地站起身,微红著脸冲张猛徐徐点头道:“还好,还好……”   看著面前田园和张猛尴尬的对视,聪慧的沈琦纵然不了解内情,也知道他们一定有些过往,同时也明了张猛此番前来叙旧,是冲著田园而来,而非自己。   所以此时的沈琦乖乖地闭上了嘴巴,静观其变。   张猛心情复杂地看著田园,继而又眼神迟疑地扫视了沈琦一眼,轻声问道:“你们这是?”   机敏的沈琦马上就明白了张猛疑问所指,他平静地答道:“噢,我们已经在布鲁塞尔定居了,这次来香港是购物游玩的。”   沈琦这句话,给了张猛很大震动,他死死地盯著田园,眼里是百思不解和强烈的失落。   可是此时的田园,除了肯定沈琦的答复,还能有别的回答吗?   於是田园微笑著对张猛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是这样的。”   张猛眼底的失望之情可想而知。   一别又是六载,没想到命运会捉弄人到这个地步。   当初为了成全兰涛和田园,自己远离故土,中间虽无数次忍不住心底的煎熬想联系田园,但为了不破坏他人之美,这一切张猛全忍下了。   可是,这些年是怎麽过的,只有张猛内心最清楚了。   经历过和田园那短暂的一段过往後,张猛再也没有爱过任何一个男人或女人。   他能浑浑噩噩坚持走到今日,皆是因为心底还残留著对田园的最後一丝牵挂。   以为只要他和自己最好的朋友能够爱比石坚、白头到老,自己这些年的相思之苦也就没有白费。   可是今天这个局面,又是怎麽回事?   如果你连伤你最深的沈某人都能接受,又为何不能接受我呢?   你放弃兰涛,转向接受另一个让你爱恨交织的男人沈琦,这其中到底经历了怎样耐人寻味的曲折?   张猛不得而知,他也不想知道。   张猛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继而抬起头,微笑著看著田园淡淡道;“噢,这样,那就祝福你们了。”   田园尴尬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此时店铺一角张猛同来的朋友在唤他,张猛借故对田沈二人道:“噢,今天我是陪朋友们过来的,所以就不陪你们了,改日再聚,好吧?”   看著张猛恳切的眼神,田园真诚地对他点了点头,轻声道:“你忙。”   张猛释然地对田园笑了笑,又冲沈琦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张猛走後,沈琦和田园在店里又坐了一会,可是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沈默了。   在回宾馆的出租车里,二人同坐在後座,半晌沈默。   後来,沈琦语气平淡地问田园:“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麽我不知道的故事?”   田园看了沈琦一眼,随即轻声答道:“十几年前的事,早都过去了……”   沈琦淡淡一笑,片刻无语。   可田园的心里却七上八下不是个滋味,他不知道沈琦心里在想什麽。   後来,沈琦慢慢将田园搂进怀里,抚摸著他的肩膀轻声说道:“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只要以後不再有什麽瓜葛就好……”   田园默默地点了点头,心头有些异样的感觉滑过……   (11)一百五十九章 我不想你(H)   回到布鲁塞尔後,沈田二人又继续他们温馨甜蜜的夫夫生活。   白天里,他们有时出去游逛,有时在家里静静地看书、听音乐、上网。   这日,吃过早饭以後,田园悠闲自得地在网上购物,沈琦则拿著一本诗集,立在窗前细细品读。   正在上网的田园回头看了沈琦一眼,略作思索,稍显犹疑地问他:“阿琦,你也陪我玩了这麽久了,没想过……出去找份工作吗?”   当初沈琦带著田园来布鲁塞尔定居,就说好不再涉及沈氏企业的事务,虽然这个决定,田园觉得有些不妥,但鉴於这是沈琦三思後做出的决定,而琦又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所以田园也不好再横加干涉了。   但这段时间,沈琦费尽心思陪自己玩乐,田园这心里虽是非常惬意,但也隐隐有些不安。   沈琦走到田园身边笑著答:“怎麽?这麽快就腻烦我了?想让我早点出去工作,你一个人静静?”   田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摇摇头,略作思考对沈琦道:“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总是这样变著花样陪我玩,我这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沈琦听田园这样说,才恍然大悟般大笑,笑过後他认真地对田园说:“怎麽叫陪你玩啊?我自己身心不也得到放松了吗?再说……”说到这里,沈琦笑著捏了捏田园的脸,继续说道,声音如同和风细雨般柔和,“再说这不是咱们难得一回的蜜月嘛,当然要玩个痛快了,你有什麽过意不去的?应该心安理得才对啊!”   田园羞涩地笑笑,点了点头,须臾问沈琦:“那你以後有什麽打算呢?”   沈琦含笑定定地注视著田园的眼睛,片刻,他问:“真的那麽希望我出去工作?”   田园看著沈琦,认真地点了点头。   沈琦又问:“为什麽呢?”   田园想了想,慎重地答道:“因为你和我情况不一样啊,你有高学历,有那麽多年主管大公司的经验,而且你精通本地两种语言,完全有能力在本地找到一份好工作啊,为什麽要象我窝在家里呢?我要是有你那两下子,早就出去找一份适合自己的差事了……”   听田园这番发自肺腑的话,沈琦先是一愣,愣过後他放下手中的书,走到田园身侧,郑重地揽著他的臂膀问他:“真的这样想的?”   田园点了点头,轻声答:“当然了。”   沈琦笑了,他揉了揉田园的头发,低声问:“那我出去工作,你自己在家不会寂寞吗?”   田园笑了,他握住沈琦那只抚摸他头发的手,说:“寂寞嘛,是会有一点,但也不能因为怕我寂寞你就整天在家陪著我啊,再说我这麽大个人了,也可以自己找办法解决嘛,我可以写写东西,学学绘画……”一边说著,田园的眼睛一边环视著四周,总结性地说道:“反正排解忧愁的办法有的是嘛,你就无需替我担心了!”   田园拉起沈琦环绕在他肩侧的手,轻轻打著圈儿,言语间充满了轻松和自信。   沈琦看得出,田园这份轻松和自信是发自内心的,毫无虚掩之意,这些日子田园跟著他尽情玩乐,那份发自肺腑的悠然自得沈琦当然看在眼里。   所以此刻既然田园已经这麽说了,沈琦想了想也就痛快地答应了。   他抚著田园的面颊,温和地对他说:“因为怕你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我是想多陪你玩些日子再出去找份差事,现在既然你这样建议,也好,那我就出去找份事做……”   说到这里,沈琦逗笑似的俯下身,捏了捏田园的鼻子,笑著说:“自己在家可不许太想我哟?”   田园一把抓住他的那只手,略带羞涩地嘴硬:“你尽管去吧,我才不会那麽没出息……”   “真的不想?”沈琦故做声势。   “不……”田园眼睛亮亮地和沈琦对视著,可是他眼里的笑意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看此情景,沈琦哈哈大笑起来,他一把抱起田园三步并作两步向卧室走去。   “哎!放下我,这大白天的……干什麽呀?”田园故意挣扎了两下,可惜幅度不大,态度也似乎……不那麽坚决。   园的心思早已经被眼明心慧的沈琦识个八九不离十。   他根本不理会园的反抗,抱著他径直来到卧室将他放在宽阔的大床上,身体随之压了过来……   “真的不想?”沈琦挺直的鼻子紧紧贴在田园的鼻梁上,他口出呼出的热气拍打著田园的面颊。   早已心猿意马的田园还在负隅顽抗:“不想……”只是他那轻弱如蚊蝇般的小声儿,早已印证了他的口不对心。   沈琦大笑著,扯过甩在一旁的两条领带将田园的双手捆缚在床头上。   “哎,你干嘛?”田园有些不解,不过也没有过多挣扎。   “这样你就动不了啦……”沈琦在田园耳畔低语道,紧接著,象欣赏一件艺术品一般慢慢褪去田园身上的衣物。   每脱一件,他都会重复刚才那个问题:“到底想不想?”   田园开始还是嘴硬,渐渐地,已经渐趋一丝不挂的他再也嘴硬不下去了,在身上最後一件遮羞布被扯掉前,他红著脸急促地对沈琦说:“想……想……行了吧?”   沈琦居高临下的注视著园那娇羞的面庞,满意地点头:“嗯,这还差不多……”   田园松了一口气,以为沈琦这样可以放过他了。   园扭动著自己被捆缚的两只手,有些嗔怪地对沈琦道:“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吧?”   沈琦不说话,只是笑著注视著田园,可接下来他的动作直气得田园想把他踢飞!   因为他不但没有给田园松绑,而是直接扯下了他身上最後那块遮羞布,而後迅速褪掉自己的衣物,象下山猛虎一般朝田园扑了过来!   “不!这大白天的……你这饿狼……”田园屈起一条腿,想要踢踹沈琦,却被机敏灵活的琦迅速躲避,随後琦轻松制伏了田园的四肢令他动弹不得,琦的身体如一颗坚硬的横木般横插在园的两腿之间,那个热物不偏不倚正好顶在园两腿之间的神秘花园处……   “真讨厌……你……”园脸红脖子粗的反抗无济於事,他无力的挣扎却令他的两条腿盘在了沈琦身上,两人纠缠得更紧了……   (11)一百六十章 突然来客   沈琦上班了。   他在布鲁塞尔泛欧交易所觅到一个证券分析员的差事,薪水不低。   当然,即使不低也只是替人打工,无法和他在国内在沈氏任职时那份高昂的副总裁薪水相提并论。   但无所谓了,现在沈琦和田园并不缺钱,他们只需要找一些事做,最主要是学有所用,这样才会令他们的生活不显得那样沈闷。   日子在一天一天过去,渐渐地,沈琦和田园已经在布鲁塞尔这个欧洲最美丽的城市生活半年多了。   他们的生活平稳而温馨。   沈琦每天清晨衣著整齐拎著公文包去交易所上班,田园早起为他做饭。   看著沈琦把自己精心烹制的早餐心满意足地吃下去,而後精神焕发地去上班,田园心里无比甜蜜。   他总是把沈琦送到楼下,在门口吻别他後,再回到楼上睡个回笼觉。   直到九点,田园醒来。   他洗漱完毕用过早餐,轻轻松松地将房间打扫一遍,而後就坐下来品茗,写字,绘画。   日子就这样象流水一样静静淌过,无声无息,无波无澜。   在这样美丽安静的城市,这样精致舒适的公寓,两个品貌俱佳、德才兼备的男人,甜蜜地爱著对方,默契地相依前行。   如果他们的日子能一直这样惬意地过下去,直到地老天荒,倒不失为人世间一对美妙的神仙眷属。   只可惜,生活并不总能尽如人意。   从沈琦带著田园到布鲁塞尔那日起,他就不断接到沈家打来的电话,内容无一例外,都是催促他回家。   虽然沈琦已经很明确地告诉家人,自己想要换个环境生活,想永久定居在布鲁塞尔。   但这个愿望显然不符合沈家人的心愿,尤其是父亲沈佳成和大哥沈瑞,很难接受沈琦长期生活在国外。   沈琦心意已决,不肯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国内的沈氏父子也不肯轻易妥协,局面就这样一直僵持著。   与此同时,沈琦和田园一直温馨静谧地生活著,直到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彻底打破了他们平静的生活。   这位不速之客,就是沈琦的兄长──沈瑞。   沈瑞来得很突然,他突然造访田园和沈琦的小窝时,正是上午时分。   当时沈琦已经去上班,大感意外的田园,尴尬地迎接了沈瑞,同时迅速打电话通知沈琦,让他疾速请假回来面见自己兄长。   接到田园的电话,沈琦不敢耽搁,迅速和交易所告假赶回了家中。   沈琦到家时,哥哥沈瑞正独自立在书房的窗前,对外凝思,沈默不语。   看到沈琦进来,他回过头来,脸上难掩怒意。   田园已经给沈瑞沏了杯上好的龙井茶放置在茶几上,四周是新鲜的果品点心以及名牌香烟。   看样子,这些东西沈瑞一口也没动,当然,他此行的的目的不是来喝茶聊天的,而是来兴师问罪的。   看到沈瑞怒意难消的样子,再看看沈琦严阵以待的架势,田园知趣地对他们喃喃道:“我去准备午饭,你们哥俩儿先聊一会儿吧。”   面对田园的殷勤款待,沈瑞如三九寒冰那张脸一点没有消融的迹象,他没有看田园,只是嘴角抽搐了两下,目光一直盯在沈琦身上。   沈琦对田园使了个眼色,轻声说:“你去吧。”   田园出门时,扯了扯站在门口的沈琦的衣角。   沈琦诧异地挪了半步出门,却听田园在他耳畔低声叮嘱:“好好和大哥说,别怒……”   看著田园那张写满善意的面庞,沈琦无奈地笑了。   他抚了抚田园的脸,轻声答道:“我知道。”   送走田园,沈琦进屋合上门,正对上哥哥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睛。   沈瑞冷冷地打量著弟弟,又看了看门口,语气不善地问道:“小日子过得不错呀,是吧?”   听哥哥这样说,沈琦先是一愣,旋即无奈地笑著答道:“还行。”   沈瑞冷哼一声,“吱嘎”一下扯过一把椅子坐下,脸上却怒意更甚。   沈琦亦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同时从烟盒抽出一只香烟递给哥哥。   沈瑞一摆手强硬地说:“不吸!”   沈琦看著哥哥又是一愣,旋即无奈地苦笑,自己点燃一只慢慢吞吐起来。   沈瑞默默地看著面前的弟弟,良久无语。   沈琦回避著哥哥咄咄逼人的目光,独自吞吐著嘴中的烟雾。   “为了他,你这麽做,值得吗?”半晌,沈瑞终於开腔了。   沈琦一个冷笑,随即答道:“没什麽值得不值得的,这是我一直向往的生活。”说著,起身,慢慢踱到窗前,看著窗外的景象。   天色很灰,看样子,要下雨了。   此时已是深秋。   布鲁塞尔的秋天,很美,但那片片飘零的落叶,也带给人内心莫名的伤感。   那伤感来自哪里,沈琦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   “小琦,你到底要怎麽样?你这样一意孤行冒冒然带著他来到这个离家几万里的地方,你想没想过爸爸妈妈和我心里的感受?”   沈瑞豁然起身,走到沈琦身後对他义正辞严地说道。   沈琦也赫然转过身,面对著哥哥毫无畏惧地回道:“哥,我已经成年了,有权力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现在交通这麽发达,如果我想念你,想念咱们的……父母,完全可以乘飞机回去看望,一家人有必要天天守在一起吗?”   沈瑞看著面前这个倔强的弟弟,无奈地扶了扶镜架,反驳道:“可是……双亲在,不远游,现在我们的父母还都健在,你就在离家这麽遥远的地方定居,而且是跟这样……一个男人定居,你有没有为二位老人设身处地的考虑过?”   沈琦冷笑著回过身,冲著窗外喃喃说道:“为他们设身处地考虑?可谁又为我考虑过……”   沈琦话中有话,沈瑞心中更加无奈。   那些撕心裂肺的往事,那些父辈之间纠缠不清的恩恩怨怨,到了今天,谁又能说得清,道得明呢?   在这场旷日持久的家庭冷战中,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第三者,谁是最後的胜利者,谁又受的伤害最重……   这些林林总总,谁又能分辨得出呢?   沈琦定定地注视著弟弟,苦口婆心地对他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伤,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也许妈妈不够疼爱你,但是不管怎麽说,爸爸总是你亲的吧?更何况,两位老人供你读书深造,让你衣食无忧才有今日之地位,扪心自问,他们有哪点做得对不住你?你至於用这种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仇视心理来对待他们吗?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他们有多寒心?” 一百六十一章 不欢而散 看著沈琦不作声,沈瑞走到他面前,扶著他的肩对他苦口婆心地说:“琦,跟我回去吧,一家人,有什麽解不开的疙瘩呢?非要跑到万里之外永不相见吗?有什麽话,咱们回去说。” 沈琦定定地看著面前的哥哥,无奈地问他:“如果我回去,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回去,一定会带著田园一起走,你觉得,我们的父母,能接受他这个男儿媳吗?” 沈瑞闻听此言,微微愣了一下,旋即重重地叹了口气,放开了沈琦的肩膀,独自走到窗前,点燃了一只香烟。 猛吸了几回烟雾後,沈瑞转过身,蹙紧眉头斩钉截铁地对沈琦说:“不管怎麽说,你回去再说,有什麽话,一家人坐下来好商量!” 沈琦默默地看著哥哥,未置可否。 兄弟俩的这次谈话,算是不欢而散。 虽然沈瑞竭力劝说沈琦回去,可沈琦心中却在犹豫不决,他很怕自己这样贸然带著田园返乡,会不被父母认可。 到时田园不但要忍受更大的羞辱,自己心中也会愧疚不安。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沈琦不准备这麽做。 沈瑞临走时,对沈琦再次重早自己的态度:“听好了,一定要回去,无论如何也要回去,有什麽话,咱们回去说,只要你回去了,你和他的事,我可以在爸妈面前尽力替你争取。” 哥哥都这样表态了,沈琦也不好再说什麽,只好无奈点头对他道:“我和他商量一下再说吧。” “记住,一定要回去!没有别的选择!”沈瑞点著沈琦的肩,郑重地再次命令他。 沈琦被迫点了点头,旋即挽留哥哥道:“哥,你这麽远赶来,吃了饭再走吧?” 沈瑞拿起衣服,看了看腕上的表,严肃地对沈琦说:“不了,明天公司还有个重要的招标会,我要赶今天晚上的航班回去。” 沈琦看著面色略显疲惫的哥哥,默默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愧疚。 虽然他和家人不亲,但哥哥毕竟还是他的亲哥哥,正所谓血浓於水,不管怎麽说,为了他的事,哥哥沈瑞在百忙之中抽出身大老远跑到这里来,於情於理,这都是一份沈甸甸的情谊,纵然冷酷如沈琦,也无法不动容。 “哥,你多保重。”沈琦看著沈瑞,沈默良久,才这样对他说。 沈瑞看著弟弟勉强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轻声答道:“放心吧,我没事,只要你回去,我就更没有後顾之忧了。” 送走哥哥沈瑞後,沈琦这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他呆呆地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景色默默沈思著。 脑海中有很多思绪,可一时之间,却捋不出个之所以然…… 就在沈琦深陷沈默之时,未料田园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边。 豁然回首,沈琦发现了默默站在他身旁静静看著他的田园。 “你呀,怎麽不早吱声呢?在这儿站半天了吧?”沈琦抚了把田园的面庞,疼惜地说。 田园微笑著答:“不忍心打断你的思绪……”说著,略带羞涩地递给沈琦一杯茶水,轻轻说道:“喝点参茶吧,我刚为你煮的。” 沈琦笑著右手接过参茶,左臂搂起田园,二人相依相偎著向沙发走去,最後并排坐下。 虽然口中品著参茶,可看沈琦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田园犹豫再三,不禁小心翼翼地问他:“和大哥……谈得不愉快?” 沈琦看了田园一眼,淡淡地苦笑著点了点头。 田园静静看著沈琦,片刻,他又轻声问:“哥哥是劝你回家吧?” 沈琦看著田园清净的面庞,默默点了点头。 “那你的意思呢?”田园的声音里带著探询和小心。 看田园这副谨慎的模样,沈琦释然地笑了,他放下茶杯,搂过田园抚摸著他的身体喃喃说道:“不把你的身份明示给他们之前,我怎麽可能贸然带你回去呢?” 田园依偎在沈琦怀里,微微点了点头,沈琦的话让他觉得很安慰。 可是接下来,田园对沈琦郑重说出的话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琦,如果我……愿意让你回去呢?” 一百六十二章 远道归来 沈琦俊美的双眸凝望著田园,定定地问:“这可是你的心里话?” 田园对著沈琦笑了笑,轻声说:“当然是心里话。” 沈琦诧异的眼神渐露笑意,他轻轻托起田园的下颌,低声问:“怎麽会突然这样想呢?” 田园的笑容里流露出一如既往的羞涩,他在沈琦怀里徐徐说道:“你看,你的事业基础在国内,你有那麽优秀的学历,还有那麽多年积累的出色工作经验,三十出头正是你事业的黄金期,却在这个时候……陪我远走异乡,在这个人地两生的地方重新开始你的事业,虽然你眼下……这份差事,做得也很得心应手,但我总觉得你是大材小用了,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听到田园这样说,沈琦无可奈何地笑了,半晌没有言语,只是轻轻摩挲著田园的背。 良久,沈琦轻声问田园:“如果我带你回到国内,我父母家人对你不太友善,你可以忍受吗?” 田园抬起眼著沈琦,眼中闪过狡黠的笑意,喃喃说道:“有你在呢,我怕什麽?” 沈琦怅然地笑了,笑过之後他认真地对田园说:“放心,我既然带你回去,就一定会让他们正式接受你的。” 田园眼中闪过惊喜:“这麽说你同意了?” 沈琦哈哈大笑著拧了拧田园的脸蛋,戏谑著逗他:“你都这样说了,我能不同意吗?” 田园甜蜜地依偎进沈琦的怀里,心中满是喜悦。 沈琦轻轻拍打著田园的背,徐徐说道:“我知道你是想念那片土地了,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我们都是那片土地的子孙,生於斯长於斯,而立之年正是报效国家大展宏图的最佳时期,却在此时……流落他乡,纵使生活再过安逸,也会有种无根的漂泊之感,之所以带你来此地,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里承认同性婚姻,我不想让你没名没份地跟我一辈子,我想给你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啊!” 听到沈琦发自肺腑的真挚话语,田园感觉很动容,他略显激动地对沈琦说:“谢谢,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了,其实……只要两个人真心相好,那些形式上的东西,我真的不在意……” 沈琦开心地笑了,他看著田园的清秀面庞问道:“那好,那我即日就递交辞呈,咱们择日准备打道回府?” 田园笑著对沈琦使劲点了点头。 *** 一周後,办理好一切交接手续,同时整理好所用回国物品的沈琦和田园,登上了开往国内的航班。 飞机在停机坪停稳後,田园首先走出机舱。 一切都是那麽熟悉……这片天空,这片土地,这里所有的一切一切,连空气都散发著熟悉的亲切味道。 田园仰起头,大大地呼吸了一口故土的新鲜空气,在心里低低地呼唤著:我回来啦! 看著田园这副得意忘形的模样,沈琦开心地笑了,他就知道,这次带田园回来,做对了。 他们都生长在这片土地,对这片土地有著难以割舍的眷恋之情。 走出接站口,沈琦和田园就看到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沈瑞。 看到沈琦,沈瑞张开双臂,沈琦快步上前,紧紧地和兄长拥抱在一起,沈瑞颇为激动地对他说:“欢迎回家!” 沈琦动情地对哥哥点了点头,转而回过头将身後的田园介绍给哥哥:“哥,园子我就不用介绍给你了吧?以後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看到田园,沈瑞脸上的笑容有点呆滞,但他很快恢复常色,略显平静地对田园轻声说:“走吧。” 沈琦对田园鼓励地点了点头,二人会心而笑。 此时沈瑞的随从已经将沈田二人的行李提上了另一辆车,所以沈琦和田园就轻手利脚地跟著沈瑞上了他那辆银灰色的宾利。 沈瑞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沈琦和田园坐在後座。 一路上,三人都缄默不语,气氛显得有点尴尬。 良久,沈瑞回过头对沈琦说:“先回家吧,爸爸妈妈都在等你。” 虽然沈琦在沈宅之外有住所,但是,刚刚远道归来的游子,没有理由不去探望年迈的老父母,所以沈瑞才这样建议。 沈琦应允著对哥哥点了点头,右手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田园的左手。 田园情不自禁地看向沈琦,却发现沈琦也在看他,二人再次会意地相视而笑。 紧握在一起的那双手却更加紧密,那是一种力量和真情的传递,表明著他们共同对抗世俗的坚定决心。 一百六十三章 轩然大波 走进沈家空阔华丽的大客厅,沈琦和田园发现,沈佳成夫妇衣著整齐,在客厅中央昂贵的沙发上正襟危坐,显然是在等候他们的到来。 沈瑞先走到父母跟前,轻声说道:“爹地,妈咪,他们来了。” 沈佳成看著跟在沈瑞身後的沈琦和田园,微微点了点头,面色却很凝重。 沈太太那张面孔,一如既往般冷若冰霜,眸光淡淡扫过田园,阴阳怪气地问沈琦:“这位怎麽称呼啊?既然带到家里来了,怎麽也得介绍一下吧?” 沈琦轻咳了一声,避开嫡母的咄咄目光,拉著田园的手径直走到父亲面前,平静地说道:“爸爸,这位就是我的未婚夫田园。” “未婚夫”这几个字显然给了沈佳成很大触动,他看著田园,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勉强颔了颔首。 父亲的点头在沈琦看来就是默认了田园的身份。 心情渐好的沈琦回过头轻声交待田园:“这就是咱们的爸爸和……妈妈,如果不习惯,就先叫伯父伯母吧……” 懂礼的田园略带羞涩地对沈佳成和夫人唤道:“伯父,伯母,你们好。” 沈佳成无奈地点了点头,面色却更加凝重。 沈太太那张冰冷的面孔则毫无反应,只是冷冷地扫视著田园。 片刻,沈佳成指著一旁的沙发吩咐道:“远道归来,想必累坏了,先坐下来歇歇吧。” 沈琦拉著田园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沈瑞坐在了他们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佣人陆续奉上茶水点心,等他们撤退後,客厅内一时之间寂静无声,每个人都在沈默不语,气氛很尴尬。 良久,一直在蹙眉吸烟的沈佳成将烟熄灭,看著沈琦徐徐说道:“你有这种选择……为什麽不事先和家里说?也好让我们有个思想准备,你这样贸然带著他到国外定居,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 沈琦低著头略带歉意地对父亲说道:“爸爸,我就是怕您二老……难以接受这种恋情,所以考虑再三,才带著他到国外定居,这样您二老眼不见心不虑,我和他……也能过得踏实些。” 未及沈琦说完,沈太太就冷哼道:“哼!你要是真有这份孝心,就根本不会给沈家娶个男儿媳!你知道这种事如果传出去,报纸会怎样写吗?堂堂沈氏豪门的二公子居然是个同性恋!并且堂而皇之地将同性情人带进家门!这样一来,我们沈家颜面何存?我们这麽多年积累下来的威名不全毁在你手中了吗?你这是在明目张胆地给沈家抹黑!” 听到嫡母咄咄逼人的一番抢白,沈琦不急不恼,只是平静地看著沈太太,从嘴角轻轻逸出:“如果说抹黑,我的存在就是沈家历史上最大的一笔黑帐,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都可以堂堂正正地在沈家登堂入室,区区同性恋的名声又算得了什麽?” 一向盛气凌人的沈太太哪里受过这种抢白,她用颤抖的手指指著沈琦对沈佳成说道:“看看,当年我怎麽拼命阻止你都不肯罢休,非要让他进门,现在好吧?这是活生生的养了一条白眼狼!” 沈太太话语就算失礼,但沈琦这样公然抢白她,而且话说得如此难听,作为一家之主的沈佳成面子上也过不去。 此时他看著沈琦,难掩怒意地低声喝道:“怎麽和你母亲说话呢?这是你一个晚辈应该有的态度吗?” 沈琦低下头冷笑道:“我母亲?我母亲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听到沈琦的这句话,沈太太更加恼怒,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对沈佳成喊道:“听到没有?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好儿子!我纵然没有生他,也算养了他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他眼里居然连个死人都不如!当著外人的面这样顶撞我,我……我……活著还有什麽意思?” 说著,沈太太用手帕抹著眼泪,“呼”地一下站起身,快步向楼上走去。 一直忧虑交加的沈瑞见状,也跟著起身,看著沈琦重重地叹了口气,追随母亲的身影去安慰她。 现在客厅里只剩下沈佳成和沈琦田园三人。 田园的神情一直十分紧张,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的到来,引起了沈家这麽大一场轩然大波。 感觉到田园的紧张,沈琦轻轻握了握他的手,用眼神给予他鼓励。 看到沈琦的暗示,田园也略略点头让他安心。 沈默良久,沈佳成徐徐开口了,他问沈琦:“这麽多年来,你一直在恨我们,恨这个家,是不是?” 沈琦没有看父亲,他微微低著头平静地答道:“爸爸,对这个家,我谈不到恨,当然也谈不上……特别的爱,如果我说我把那些陈年旧事全忘记了,你恐怕也不会相信吧?是我亲眼看到我母亲惨死的一幕,那一幕在我心中已经定格了,随著时间推移可能会慢慢淡化,但却永远不会消逝,我是个感情淡漠的人,不管对家人、对朋友,还是对待其他人,都是如此,唯独对他……我是用了真情的,从爱上他那一刻起,我就发誓,只要他肯接纳我,我就会给他一个堂堂正正的家,我自己从小就受够了来路不明的流言蜚语,所以我绝不允许我所爱的人再受这份屈辱,绝不允许!” 沈佳成默默地听著儿子这一番冰冷的肺腑之言,眼底充满了震惊和无奈。 最终,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继而询问沈琦:“那接下来,你准备怎麽办?” 沈琦看著父亲,平静地回答他道:“爸,我考虑到沈家的名声和地位,不想给你们平添烦恼,所以我才带著田园出国定居,之所以回来……也是在哥哥的劝说下,想回来给二老一个交待,现在既然大家的态度都很明确了,我想我和田园也没什麽必要再赖在沈家,还是搬出去住比较好,请您放心,我既然已经回来,就不会再离开国内,对您二老该尽的义务,我一定会尽。” 听到沈琦这番话,沈佳成无奈地点了点头,看了看一旁的田园,目光又移到沈琦身上,颇为犹疑地发问:“看来你这个决定,是绝对不可更改的了?你是一定……要和他厮守一生,是不是这样?” 沈琦坚定地对父亲点了点头。 沈佳成长叹一口气,身体情不自禁地向沙发靠背仰去,他摘下鼻梁上的眼镜,闭著眼睛疲惫地揉著鼻子,良久,他徐徐对沈琦说:“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也无话可说,你们就按照……自己心中的想法去办吧。” 沈琦拉著田园站起身,面对著面色憔悴的父亲,轻声说道:“爸爸,那我们……走了?回头我们再来探望您和……妈妈。” 沈佳成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微微颔首。 就这样,沈琦带著田园默默离开了沈家。 一百六十四章 深夜来电 沈琦带著田园回到了他原来在S市的住所,他没有重回沈氏上班,而是利用自己以前的资源成立了一家网络公司,专门做与互联网有关的技术支持。 之前,沈氏企业的网络运营业务皆由沈琦直接负责,所以他在国内这个领域有著广阔的人脉关系,现在自己出来单打独斗,可以说轻车熟路,不费任何周折就让公司走入正轨。 工作稳定了,沈琦就可以专心和田园过他们的小日子了。 对於田园来说,重回S市当然是舒心惬意的,这里是他工作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地方,有著太多的回忆,也有著太多难以割舍的情怀。 二人的日子过得温馨而平静。 沈琦会定期回沈宅看望父亲嫡母以及兄长,虽然他们还没有彻底接受他和田园的关系,但也算无奈地默认了。 *** 沈琦和田园这边过得温馨甜蜜其乐融融,可兰涛那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自从陈蓉蓉怀孕,兰涛就以自己作息时间不规律怕影响孕妇休息为由,和蓉蓉分房居住,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蓉蓉顺利产下胎儿。 蓉蓉生的是个男孩,这对於三代独传的兰家是天大的喜事。 兰志坚给孙子起名兰众望,意即众望所归之意,暗示著他的到来是兰氏全家期盼已久的喜事。 婴儿满月那天,兰家在市内最豪华的酒店连开三天筵席,就连一直重病卧床的兰志坚都强忍病痛坐著轮椅到场,亲自答谢致贺的嘉宾,可见重视程度。 这场满月酒,兰家之所以这样重视,还隐含著另一层含义。 此时兰志坚已经病入膏肓,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的名医都已经束手无策,兰太太和兰涛很清楚兰志坚已经去日无多,万般无奈的母子二人强忍内心伤痛,借这场喜酒,以国人最古老的方式来为兰志坚“冲喜”,希望他能转危为安,化险为夷。 可惜愿意虽然美好,但现实却很残酷,正所谓长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就在兰家添丁加口,喜迎第三代之际,他们的一家之主──兰志坚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去世前那些天,兰志坚已经骨瘦如柴,不能正常饮食,全靠流食和营养液维持生命。 多日来,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但在临终前那一刻,许是回光返照,兰志坚拉著儿子的手,用尽全身力气用嘶哑的声音对他说:“照顾好……这个家……” 兰涛含泪点头答应著父亲的最後要求:“爸爸,您就放心吧……” 一旁的兰太太此刻已经是泣不成声。 当晚,兰志坚溘然长逝。 父亲的逝去对兰涛来说是巨大的打击。 曾经,父亲是他头顶的一片天,是他一直仰视的楷模,可是,现在这片天塌了。 兰涛强忍悲痛,办完了父亲的葬礼。 父亲走了,风雨飘摇的兰氏企业的重担全落在兰涛一个人肩上,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以前公司的大事都由父亲定夺,现在大事小事都要由兰涛自己来作主,公司的老人们走得基本差不多了,新聘请的管理人员还不足以得到兰涛的全部信任。 每到夜深人静之时,兰涛都感觉到内心深深的无助。 如果此时,田园还在他身边,兰涛的内心也不会这样无助,田园那种春风化雨的默默支持,是他内心永恒的堡垒。 现在,田园也不在了…… 可是,不管内心怎样无助,兰涛都要在人前勉强撑起一副坚强的面孔,因为这个家现在除了他,只剩下妇孺,他必须负起一个男人应负的责任。 就在兰涛情绪最低落的此时,他听到了沈琦和田园回国的消息。 这个消息是兰涛一个高中同窗偶然透露给他的。 因为这帮友人都知道兰涛和田园昔日的过往,也认识沈琦,所以他就在一次电话中有些诧异地告知兰涛:“涛哥,我前几天在兴兴百货门前看到园子和沈琦了,他们俩拉著手样子好象挺亲密,怎麽?你们分手後,园子跟了沈琦?” 闻听此言,兰涛不禁大吃一惊! 田园跟沈琦去布鲁塞尔,兰涛是清楚的,田园回家乡後,因为不放心园的情况,兰涛曾委托私家侦探秘密调查园的行踪,所以也知道沈琦後来去找过田园,并且在他家乡住了好些时日。 再後来,田园跟著沈琦去了布鲁塞尔,这一点兰涛也了解。 那时,兰涛以为他和田园之间的缘分就此划上了句话,今生也不太可能有什麽机会再重逢了,万万没有料到,仅仅几个月後,沈琦就携田园再次回到国内,并且就生活在他的眼皮底下。 这一点令兰涛黯然神伤。 如果离得远也就罢了,时间和距离可以把一切拉远,可眼下,他们就和自己生活在一个城市,一想到田园和沈琦象自己和田园昔日那般甜甜蜜蜜的生活在一起,兰涛就心如刀绞,胸中百转千回,很不是滋味。 夜晚九点锺,兰氏企业的总部大楼,除了兰涛的总裁办公室,早已经是空无一人,只有楼下的保安还在尽职尽责地守候在那里。 兰涛独自坐在案前,凝视著抽屉里那张他和田园的合影,胸中百感交集。 犹豫再三,兰涛鼓足勇气,拿起公司的电话,拨打了田园昔日的手机号码。 万万没有料到,居然拨通了! 电话对面传来田园那熟悉的轻柔声音:“喂?” 那一瞬间,兰涛的手在剧烈颤动,以至於呆若木鸡的他没有马上回应田园。 经历了分手,回到家乡,到布鲁塞尔,最後再返回S市这一系列周折,田园居然始终没有放弃这个S市本地的手机号,不但一直缴费还始终保持畅通,这到底是为了什麽? 田园已经认出这个号码是兰涛公司的,看他一直不说话,田园不禁轻声询问道:“小涛,是你吗?” 兰涛的心在剧烈收缩著,他强忍胸中的激动之情尽量平静地对田园说:“是我!是我……” “噢……”田园喃喃道,继而又问:“这麽晚,找我有什麽事吗?” 兰涛抓紧了话筒,颇为动情地对田园说:“你和沈琦……回国了?” 田园略顿了一下,因为他没想到兰涛知道他和沈琦出国的情况,稍後平静地答:“是的,才回来没多久。” 兰涛无奈地喃喃问道:“为什麽回来呢?在国外……不习惯?” 田园平静地说:“不是,只是小琦的亲人毕竟都在国内,况且他的……事业基础也在国内,所以考虑再三,我们还是觉得……回来发展比较好。” “噢……”兰涛怅然若失地应著,随後,他又颇为好奇地问田园:“那现在……你和他在一起?” 田园无奈地笑了一下:“没有,他在公司加班呢。” “这麽晚还在加班?” “嗯,是的,小琦已经脱离了沈氏,自己注资成立了一家网络公司,正在起步阶段,所以什麽事都要亲历亲为,很忙碌。” “噢,原来是这样……”兰涛心不在焉地应著,可内心却是愁肠百结。 此时,田园轻声对兰涛说:“涛,伯父的事,我通过报纸知道了,本想亲自去吊唁,可又怕引起什麽……不必要的误会,只有默默祝福他老人家一路走好了……” 听到田园提到父亲,兰涛的情绪变得更加低落,他喃喃对田园说:“是的,我爸的病情已经反复多年,能想的办法都已想过,到了最後,我们也只能……尽人事,知天命了,好在他老人家最後没有受太多罪,要不我这心里……更加过意不去……” 田园轻声安慰著兰涛:“涛,你要想开些,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我们每个人……都会有那一天的,现在你就是兰家的顶梁柱,所以你更应该打起精神,照顾好伯母还有蓉蓉……” 说到这里,田园问了一句:“蓉蓉已经……生了吧?” 兰涛低声答道:“是的,生了个男孩,已经四个多月了。” “噢,是吧?那恭喜你了,你现在已经身为人父,肩上的担子更重了,要多保重身体啊。” “我知道,我知道……”兰涛喃喃应著,用手试去眼角的泪花,须臾,他哽咽地对田园说:“园,我……想见见你,可以吗?” 听到兰涛这个要求,田园诧异地问:“为什麽……要见我呢?” 一百六十五章 意外车祸   兰涛嗫嚅道:“没什麽特别……原因,只是分别这麽久了,想看看你过得……怎麽样,放心,我不会打扰你……正常的生活,只是想和你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就当是老朋友久别後的小聚,可以吗?”   面对兰涛这个要求,田园为难了。   兰涛的要求,似乎并无不妥。   “老友”久别後“小聚”一下,於情於理,都没有什麽说不过去的。   可是,他们这“老友”当年的情分又非同一般,“分别”的理由也非普通的聚散,更关键的是,田园的身边已经有了另外一位“亲密战友”,那麽他的约会自由就不属於他自己一人了,所以见与不见兰涛,这可难坏了田园。   深思片刻,田园小心翼翼地对兰涛说:“涛,咱们还是……不要见了吧?伯父离去没多久,你心情正是低落的时候,加之蓉蓉又生产没有多久,公司全靠你一人撑著,你现在身兼数职,正是不宜分心的时候,我很怕我们……见面了,会影响你现在的心态,再说我这边,回国没多久,这样贸然和你相见,我怕沈琦……会多想,所以我觉得,咱们暂时还是……不要见面的好,等你心绪平静一些,我和小琦亲自到府上拜望……”   田园的话说得入情入理,後面半段又说得极为客气,可正是这份“客气”让兰涛的心渐渐变冷。   他才惊觉:原来我们之间,已经变得这麽陌生了麽?到府上拜望,到府上拜望……   兰涛在心里苦笑著,泪水却止不住流出眼眶,他对电话对面的田园平静地说:“好的,那就按你说的意思办吧,你也要……多保重身体。”   田园轻舒了一口气,喃喃对兰涛说道:“好,你早点回家吧,别让蓉蓉太担心了。”   “嗯,我知道,那我挂了?”   “好……”   挂断田园的电话,兰涛“呼”地一下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匆匆穿在身上,抓起车钥匙就向外面大步走去。   飞速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心情极度烦躁的兰涛打开了车上的音乐,顿时,一首悠扬的老歌飘进了他了耳朵。   你为我流过多少泪   我怎麽忍心离开你   如果誓言会变冷   我就像天边的流星   若非前世见过你   就可能来生要继续   你为我点一盏灯   让每个夜都那麽真   ……       这是一首兰涛和田园当年都很喜欢的歌曲,当时田园还夸赞兰涛唱得很有味道。   可是世易时移,今天的兰涛再来听这首伤感的老歌,胸中百感交集,紧握在手中的方向盘不禁被他抓紧,他渐渐将油门加到更大……   兰涛的座驾飞速行驶在限速一百公里的路段,很快,他就超速了,可此时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向他袭来……   “光当!”在一阵猛烈的撞击声後,兰涛就失去了意识。   ……   “喂喂!请问你是兰涛的家属吗?”   突然接到这个陌生人打来的电话,田园有点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呆愣片刻,他支吾著应道:“嗯……是……发生什麽事了?”   “是这样的!兰先生在高速公路上出了交通事故,我们在他的衣袋里发现了他的名片,同时在他手机里发现了你的电话号码,标明是‘老婆’,请你们家属尽快赶来医院好吗?”   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田园半晌没有反应,因为他已经不知所措了。   片刻,他几乎声嘶力竭地追问电话对面那个报信者:“那你说说他现在人怎麽样?生命有没有危险?你倒是快说呀!快说!”   那一刻,田园的情绪已经完全失去控制了。   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本能,是一种根本不受他自己支配的本能反应……   好在,那个报信者没有计较田园的歇斯底里,他焦急地告诉田园:“这个我也不清楚,车身伤得比较重,兰先生被弹出的气囊保护了一下,但身上的伤也很重,现在在医院昏迷不醒正在急救,你们家属尽快赶来吧!我们在市立医院门诊一楼急救室……”   挂断报信者的电话,浑身颤抖的田园抓起车钥匙,连外套都没顾得穿就向门外冲去。   在楼下,他遇到了刚刚归来正从车上下来的沈琦。   看到面如土灰神情慌张的田园,沈琦惊异地问他:“园,你怎麽了?要到哪儿去?晚上这麽冷怎麽连外套都不穿啊?”   “兰涛出……事了!是车……祸!车……祸!现在还……昏迷不醒!我要去看他!看……他!”周身战栗不已的田园语无伦次地啜泣著,嘴里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看此情景,沈琦已经明白发生了什麽事,他一把搂住田园的臂膀,疾声安慰他道:“你先别急,我陪你一起去!”   沈琦将田园塞进车里,疾速发动了他那辆兰博基尼跑车,跑车象一条凶猛的鲨鱼,飞快地融入了沈沈的夜色中。   在车上,田园时不时小声催促著沈琦:“能不能快点儿?再快点……”   好在沈琦还比较沈得住气,他冷静地对田园说:“已经加到最大马力,再快就会有危险,你别急,马上就要到医院了。”   听沈琦这样说,田园的神态略微放松弛些,可是他心中还是焦急不安,他好想马上就见到兰涛,获知他现在的安危。   沈琦的跑车以最快速度抵达医院,不待车身停稳,田园就迅速跳下跑车,飞快向医院门诊大楼跑去,沈琦紧跟其後。   到了报信者所告知的那间急救室,田园看到,兰太太和陈蓉蓉已经赶到了。   因为兰府距离这家医院很近,所以兰太太和陈蓉蓉虽然後接到通报电话,但却先赶到了医院。   此时那个报信者正在向兰太太和陈蓉蓉解释:“第一个电话是打给兰先生最近通话过一个叫‘老婆’的,我以为就是你们家属,没想到不是,幸亏我後来又打了几个电话,你们才能知道消息……”   田园根本不在意这些细情,此时心急火燎的他只想知道兰涛到底怎麽样!   他分开众人,奔到兰涛的病床前,看到头部和身体都被纱布紧紧包裹的兰涛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毫无反应。   “涛!涛!你到底怎麽样?听得见我的声音吗?”田园在兰涛耳畔焦急地低呼道。 一百六十六章 守你到天明 护士小姐走过来对田园轻声说:“病人现在昏睡是因为有轻度脑震荡,同时还伴有内伤,医生已经给病人做了紧急外伤处理,一会医生将给病人施行手术,这个时候请保持镇定,不要打扰病人好吗?” 田园方知自己情急之下已经失态,他喃喃说道:“对不起……”可马上又心急地追问护士:“病人的内伤重不重?他这麽昏迷不醒,是不是脑部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护士无奈地笑著回复田园:“你一下问这麽多问题,我也没法全回答你,还是等病人手术後,你向他的主治医生咨询吧。” 此时陈蓉蓉走过来,轻声告诉田园:“医生已经给小涛做了全身检查,他脑伤并不严重,不过身体上的伤不轻,尤其是断了两根肋骨,所以伤了内脏,一会要马上手术,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毕竟暂时看来,命是保住了……” 陈蓉蓉的语气很沈重,田园听得也压抑,他下意识地向蓉蓉点了点头,心中却很不是滋味儿。 此时医护人员推著担架车过来了,几个人齐心协力,小心翼翼地抬起兰涛徐徐将他放在了担架上,推他去手术室接受手术。 田园没有回家,他和兰太太、陈蓉蓉一起守在手术室外面等待兰涛的手术结果,沈琦也在旁边陪伴他。 田园在心里暗暗想著:兰涛是在给他打完电话後出的事故,想必当时他精神受到了很大刺激,如果自己不是那麽绝情,同意和他见面,也许就不会有这场事故了…… 这样想著,田园不禁追悔莫及。 他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将头深深地埋在两腿之间,手指紧抓著自己的头发,情绪沮丧至极。 看著田园这副神不守舍、忧心忡忡的模样,沈琦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只好轻轻抚摸著他的肩,藉以安定他心中的焦虑。 田园抬起头看了眼沈琦,勉强扁了扁嘴,算做回应。 两个多小时後,兰涛被从手术室推了出来。 手术室的门一打开,田园就马上冲了过去,神情无比紧张地盯著躺在担架车上面色如灰双眼紧闭的兰涛,继而焦急地询问医生:“医生,手术结果怎麽样?” 神色略显疲惫的医生微笑著告诉田园:“病人虽然折了两根肋骨,并插入肺叶,但所幸救治及时,手术很成功,病人现在情况稳定,不过还要进一步留院观察,家属请稍安毋躁。” 听医生这样说,田园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才渐渐放松了些。 此时兰太太和陈蓉蓉也围了过来,心切地察看兰涛的情况,众人协力将兰涛推回特护病房。 兰家订的是一间高级加护病房,除了病人所睡的床以外另外还有两张床。 田园挪了把椅子,在兰涛床旁坐了下来,呆呆地注视著陷入昏睡的兰涛,心中自是不平静。 此时已经是後半夜,看田园穿得单薄,沈琦将身上的西服外套脱下来披在了他的身上。 沈琦环视了一下病房,而後轻声对田园说:“伯母和嫂子在这守著,要不咱们……先回去,明天一早再来探望阿涛?” 田园回头看了眼沈琦,对他轻轻说道:“现在小涛还没醒,我回去实在是放心不下,我在这里守著直到小涛醒来,你先回去,好吗?” 听著田园虽然轻柔但却异常坚定的话语,沈琦知道他主意已定,也不好再说什麽。 看著面前田园跟兰涛不离不弃的感人一幕,沈琦的心中很不是滋味,虽然他知道不该在此时计较什麽,但却忍不住会胡思乱想,毕竟他不是圣人,只是个有血有肉的凡夫俗子。 此时兰太太慢慢走到田园身边,轻声劝说他道:“小园,要不……你先回去吧,医生说小涛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醒来是早晚的事情,这里有我和蓉蓉守著,你们回头来看看就好。” 田园冲兰太太勉强笑了笑,低声坚持道:“伯母,我只等小涛醒来就走,他不醒,我就是回到家里也是……坐卧不安,您就让我在这守著他吧。” 一百六十七章 病中见真情 田园坚持己见,众人也奈何他不得,最终沈琦独自一人回家了。 当晚,已经疲倦至极的兰太太和陈蓉蓉在病房内的另两张空床上和衣而卧,田园则默默守护在兰涛床旁。 中途兰太太和蓉蓉曾起身要替换田园,让他休息一会儿,但田园坚持不肯,她们也只好作罢。 凌晨时分,此时田园虽然已经困倦至极,但因为担心兰涛的情况,所以一刻不敢合眼。 就在此时,兰涛醒了,他的眼皮微微眨动,嘴中发出微弱的声音:“水,我要水……” 虽然这声音极其微弱,但还是一下就被田园捕捉到了,惊喜交加的田园一边按响了通知医生的警铃,一边紧紧握著兰涛的手,伏在他头前轻声问:“涛,你醒了?我是园啊!” 刚刚苏醒的兰涛缓缓睁开眼睛,呆呆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田园,眼中滑出了晶莹的泪珠,他费力地冲田园点了点头,反手将田园的手握得更紧了。 看兰涛落泪,田园的眼眶也湿润了,就在此时,医生和护士赶到病房,在一旁小憩的兰太太和陈蓉蓉听到动静也惊醒过来,众人都充满惊喜地围到兰涛床前。 经过医生给兰涛的检查,确认他确实苏醒过来了,但因为兰涛此时身体较虚弱,而且一直通过静脉滴注药液,所以不建议他马上大量饮水,让家属用医用棉签蘸取少量清水润泽他的口腔,缓解他饥渴的感觉。 於是,田园就自告奋勇承担起这项差事,他端著一小杯温水,用棉签一点一点将水蘸到兰涛干渴的嘴唇上,一边蘸,田园还轻声询问兰涛:“感觉好点没?坚持一下,医生说你明天就就可以正常喝水了。” 虚弱的兰涛徽笑著冲田园点了点头,目光里充满了欣慰。 清晨时分,兰涛再次昏睡过去,此时田园已经是一整夜没有合眼,加之先前对兰涛的极度担心,导致他心神疲惫,大脑严重缺氧,刚一站起身就感觉头晕眼花。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田园和兰太太轻声打了个招呼,去洗手间洗了个冷水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当田园从洗手间返回,刚刚走到病房门口之时,就听到病房内有吵闹声,惊讶的田园疾步奔进病房,却看到身上大部分都被纱布紧紧包裹的兰涛正挣扎著想起来,嘴中还任性地叫喊著:“园子在哪里?我不让他走!你们把他追回来!” 兰太太和陈蓉蓉还有几个护士手忙脚乱地压制著兰涛的身体,怕他这样胡闹撕裂了刚刚缝好的伤口。 兰太太和蓉蓉一再向兰涛解释:“园子没有走,他只是去了洗手间!” 可是处於病况中的兰涛对此充耳不闻,他只是目光焦急地四下寻找田园的身影,看不到他就气急败坏不肯作罢,甚至眼中都溢出了泪水。 看此情景,田园急忙走到兰涛身前,抓著他的手大声安慰他:“涛!我在这里啊,我没有走,刚才只是去了洗手间。” 看到田园归来,兰涛马上破涕为笑,情绪也安定下来,他紧紧抓著田园的手,象一个任性的孩子一般喃喃说道:“你别走,你别走……” 田园无奈地笑著抚摸著兰涛的额头,轻声说:“放心吧,我不走,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 …… 兰涛这次受伤,田园在医院整整陪了他两个月。 这期间,兰太太和陈蓉蓉也轮流在医院陪护兰涛,同时,兰家还请了专门照顾兰涛的护工。 但是因为兰涛这次受伤很重,伤及骨头和内脏,短期内不宜下床,所以大小便全需在床上解决,这样外人或是女眷照顾起来就不太方便了。 而兰涛又时刻离不开田园,他这个样子田园也不放心离开,因此田园就一直在医院照顾兰涛,直到他的伤情已无大碍。 这两个月期间,田园基本吃住都在医院,只是偶尔回家看看,对此,沈琦没有说什麽,但却不可避免地心存芥蒂。 善解人意的田园不可能不知晓沈琦的想法,但现在兰涛是病人,病者最大,田园已经顾不得考虑那麽许多,只想等兰涛病情痊愈,再回家好好向琦解释,取得他的谅解。 一百六十八章 大难後的约会 两个月後,这时兰涛的伤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後续的调养,所以田园总算舒了一口气,回到他和沈琦的住所。 那天是周末,田园到家时,沈琦已经下班归来。 看到田园回来,沈琦脸上没有什麽表情,只是淡淡地问道:“回来了?” 田园看著沈琦,莞尔一笑,轻轻说道:“是的,小涛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从明天起,我就不再去医院了。” 沈琦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同时接过田园肩上挎著的装他个人物品的背包。 沈琦打量著田园身上的装束,迟疑片刻,说道:“这身衣服,以後别穿了,扔掉吧。” 田园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上所著之物,在医院陪床,他也没穿什麽好衣服,不过是普通便装。 田园知道沈琦是有稍许洁僻的人,对自己在医院摸爬滚打这些时日有些忌讳,所以也就善解人意地答应著:“行。”说著就拿出一套干净衣服向浴室走去。 沈琦翻看著那个背包,在田园身後大声说道:“这些洗漱用品也别要了,又没几个钱。” 正往浴室走著的田园身体凛了一下,转而无奈地笑了,轻声答道:“行,都依你。” 听田园这样说,沈琦那张一直板著的面孔才有了几分喜色。 在以後的日子,关於兰涛住院期间自己在医院陪床这件事,田园很想向沈琦解释一下,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况且沈琦也没说过什麽,如果田园刻意解释,反倒越描越黑。 所以这件事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去了,但却不可避免地在两人心中结了个疙瘩。 兰涛在受伤三个月後出院,此时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他在出院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了田园。 兰涛的电话是白天打来的,当时田园正在家里拖地板,他放下手中的活计,跑去接了电话,万万没想到是兰涛。 “园子,我是阿涛。”兰涛在电话里温柔地对田园说。 “噢,我知道是你,有……什麽事吗?”田园迟疑地询问道。 “嗯,也没什麽事,就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彻底痊愈出院了。” “噢,我那天打电话给伯母询问你的伤情,她老人家已经告诉我了,祝贺你呀。” “哦,你已经知道了?呵呵……”兰涛憨笑著,一时之间有些语塞,片刻,他轻声对田园说:“园子,能抽空出来坐坐吗?” 听到兰涛这个请求,田园吃了一惊,他轻声问兰涛:“有什麽特别要紧的事吗?电话里说不行吗?” 兰涛颇为尴尬地对田园喃喃说:“倒没有……什麽特别重要的事,只是你在医院陪了我这麽长时间,现在我伤愈出院了,於情於理都应该当面感谢。” 田园释然地笑了:“这没什麽的,咱们之间还需如此客气吗?” “嗯,我知道咱们之间不应该这样见外,我也只是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和你聊聊,别的没有什麽了。” 兰涛的话说得这样诚挚,田园找不出什麽理由来回绝他。 更何况有了上次回绝後兰涛出事的教训,田园这次格外小心翼翼,他思虑片刻,轻声对兰涛说:“好吧,那就今天傍晚吧,小琦加班会晚点回来,趁他回来之前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兰涛一听这话喜出望外,连声说道:“好好,那就今晚,地点就在咱们以前经常去的那家咖啡厅?” 田园无奈地笑道:“行,就在那里,时间就定在六点吧。” “嗯,傍晚六点,不见不散!”兰涛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 *** 当晚六时许,当田园赶到他以前和兰涛常去的那家咖啡厅时,兰涛已经等候多时了。 推开镶嵌著磨砂玻璃的棕色木门,田园一眼就看到坐在靠窗位置的兰涛,彼时他正倚坐在那里,视线透过一尘不染的落地窗投向被暮色笼罩的街景。 那个位置,是田园和兰涛以前经常坐的,他们在一起时,傍晚没什麽事就会来这家咖啡厅坐坐,一边闲聊,一边欣赏窗外的夜景。 虽然只是几年前的情景,但却仿佛隔了一个世纪,显得那麽遥远,那麽不真实。 看著静静坐在那里的兰涛,田园神情恍惚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恢复常态,此时兰涛的视线也移了过来,看到立在门口的田园,他兴奋地站起身冲田园挥了挥手。 田园微笑著,快步向兰涛的位置走去。 “对不起,路上有点堵车,我来晚了。”田园匆匆落座,略带歉意地对兰涛说道。 “你来得正好,是我提前到了。”兰涛定定地看著面前焕然一新的田园,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被兰涛注视得有些尴尬,田园情不自禁笑著说道:“你恢复得不错嘛,神清气爽的。” 兰涛怅然一笑,那笑容竟然有几分腼腆,他低声喃喃说道:“多亏你照顾得好。” 田园一听不禁哑然失笑:“我帮那点忙算什麽呀?伯母和蓉蓉也一直在医院陪你,她们才是真正辛苦呢。” 些时,侍者已经将兰涛点的咖啡端了上来,兰涛微微点头,悉心地帮田园的杯里加上糖块,动作温柔亲切一如往日。 (8)一百六十九章 温情脉脉 咖啡厅内的光线温暖柔和,打在两个帅气有加衣著有品的男人身上,加上周围优雅别致的环境,看上去是那样赏心悦目,令人怦然心动。 兰涛定定地注视著坐在对面的田园,象怎麽看也看不够似的,移不开眼睛。 田园默默地用小勺搅动著杯中的咖啡,低头不语。 “你真的……没什麽变化,气色和以前……一样好,似乎还胖了些……”良久,兰涛微笑著,徐徐对田园说道。 听到兰涛这样说,田园恍然抬头,尴尬地冲兰涛一笑,淡淡说道:“是啊,今年比往年胖了有四五斤吧,没办法,人到中年,新陈代谢变慢了。” 兰涛笑意更深,喃喃说道:“可是看上去更显年轻了。” 田园尴尬地笑笑,没有接话。 接下来兰涛抿了口杯中的咖啡,沈默片刻,轻声问田园:“怎麽样?在国外的生活还习惯吧?” 田园略略一笑,平静地说道:“还不错,布鲁塞尔的城市风景很怡人。” 兰涛看了眼田园,喃喃说道:“是啊,那样的生活……是我们原来一直向往的,可惜我没有带你实现,沈琦却帮我实现了这个愿望。” 田园淡淡一笑,低头不语,静静品著杯中的咖啡。 此刻兰涛脸上的笑容已经渐渐隐去,他伸出右手轻轻握住田园置於桌边的左手,轻声呼唤著田园的名字:“园子”。 兰涛这个举动吓了田园一跳,他猛然抬起头,将左手缩到了桌下,尴尬地冲兰涛笑了笑。 定定地看著田园的反应,兰涛也怅然若失地将手缩了回来,尴尬地沈默无语。 後来,兰涛低低地问田园:“他对你……还好吗?” 田园抬头看了兰涛一眼,淡淡地笑道:“好,很好……” “噢,你们回国来……他父母知道吗?”片刻,兰涛又补充了一句。 田园脸上浮起稍许无奈之情,低声答道:“知道的,我们回国後,沈琦就带我去过他家。” 这个回答给了兰涛很大震撼,他马上追问道:“那他家人是什麽反应呢?” 田园苦笑了一下,轻声答:“当时反应……很激烈,不太能接受的样子……” “噢,那沈琦的反应呢?” “沈琦,他还好吧,一直站在我这边,正因为他家里抵触情绪很大,他才带著我搬出去住的。” “哦,是这样,他比我坚强多了……”兰涛低下头,失落地喃喃自语道。 田园抬起头,轻松一笑,转开话题,对兰涛道:“别光说我了,说说你吧,你这两年怎麽样?兰氏还好吧?你和蓉蓉的小家庭……还好吧?” 这些天,虽然田园一直在医院陪护兰涛,但因为兰涛在病中,加之旁边一直有人,所以这些话他们也没有机会详聊。 此刻,兰涛苦笑了下,低声答道:“还行,兰氏大难不死,这两年还算稳中有升,至於我和蓉蓉的生活,就那样吧,不好不坏,勉强维持著。” 听到兰涛这个回答,田园怔了一下,搅动咖啡的手停了下来,旋即又恢复刚才的动作,低著头“噢”了一声。 兰涛看著田园的脸,良久,鼓足勇气对他说:“你在医院照顾我这麽久,沈琦他……没说什麽吧?” 田园淡淡一笑,答道:“这个,他倒没说什麽。” 兰涛稍稍放下心来,片刻,他又对田园说道:“园子,虽然我们今生……有缘无份,做不成夫妻,但既然你回来了,我希望咱们还能……做朋友,你看好吗?” 田园怔怔地抬头看了看兰涛,无奈地笑了,轻轻答道:“咱们一直……都是朋友啊。” 听田园这样说,兰涛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才渐渐放了下来,他略带惊喜地说:“我以为……当初惹你那样伤心,你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田园浅浅一笑,淡淡说:“都过去了。” 接下来,二人之间又是一阵沈默不语。 良久,兰涛抬起头,鼓足勇气对田园说:“园,我希望咱们能偶尔见见面,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和……沈琦的生活,只是亲眼看到你,知道你过得很好,心里就会很踏实。” 兰涛的话,说得很诚恳,一时之间,田园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他。 就在此时,田园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一看,是沈琦。 犹疑片刻,田园按了接听键,轻声接通电话:“喂?” 田园的声音,柔和悦耳,带著流水一般的优雅,很快,就听到电话对面沈琦对他说:“园,你在家吗?我已经往家赶了,用不用我在路上买些菜?” 田园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兰涛,轻声对电话中的沈琦说道:“我现在不在家,在外面呢,马上就回去,大约半个小时後到家吧,菜你不用买,我已经准备好了,等你回家就可以开炒。”   (9)一百七十章 疑虑重重   挂断沈琦的电话,田园站起身对兰涛说道:“涛,我得回去了,小琦正往家赶呢,如果我比他晚回去他会多心的。”   兰涛也悻悻地站起身,打量著正在把外套匆匆往身上套的田园,喃喃说道:“我送你吧?”   田园急忙回答:“不用,我开车来的,你坐著吧,咱们以後有空再聚。”   虽然这句话只是田园的客套之词,但也给了兰涛那颗极度失落的心渺茫的希望,他勉强笑了下,轻声说:“好,我送你出去。”   田园只好笑著答应了,两人一起向咖啡厅外走去。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此时沈琦的座驾因为下班高峰堵车而滞留在这条街的中央位置。   车厢内的沈琦看著前面那一长溜车龙,百无聊赖地轻拍著方向盘,俊美的容颜透著掩饰不住的不耐烦。   他时不时看下腕上的手表,又扫扫车窗外,可就是这一扫,让他发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   沈琦看到距离自己几十米远的街边,田园那熟悉的身影正从一间咖啡厅内走出,他身後跟著个男人,那个人,正是兰涛。   兰涛将田园送到车旁,似乎在和他说著什麽,手还不经意地抚了抚田园的肩头。   田园背对著沈琦的方向,他的面部表情沈琦看不清楚。   之後,田园和兰涛挥手告别上了车,直到他的车慢慢融入暮色中的车流,兰涛还站在原地呆呆地注视著田园离去的方向。   当晚,田园和沈琦一前一後到的家,中途沈琦故意把车速放慢,刻意比田园晚到些。   沈琦走进家门时,看到田园正系著围裙在厨房忙碌。   见到沈琦回来,田园从拉门里探出身子,微笑著问沈琦:“回来啦?路上很堵吧?”   沈琦波澜不惊地回道:“嗯,堵了一会儿,不过还好,後来就通开了。”   田园笑著说:“嗯,洗手吧,饭已经好了,菜马上就好。”   看著田园那张和煦的笑脸,沈琦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一边慢慢向卫生间走去,一边平静地问田园:“今天出去了吗?”   在厨房的田园大声答道:“嗯,出去了,买了趟菜。”   已经站到洗手池前的沈琦,身子微微怔了怔,他看著镜中的自己,苦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麽。   吃饭时,沈琦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没什麽胃口。   田园时不时给沈琦碗中夹著菜,环视著桌上几道自己精心烹制的菜肴,关切地问沈琦:“怎麽,不合你口味?”   看著田园那副认真的模样,沈琦无奈地笑了,他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不是,只是中午吃得比较饱,现在还没怎麽饿。”   田园释然地笑了,喃喃说道:“如果觉得哪道菜不合你口味,就和我说,我下次换个花样。”   沈琦点了点头,慢慢将一根菜送到嘴中,心中却在盘算著,片刻,他轻声问田园:“兰涛出院後,你们联系过吗?”   田园颇感意外地抬头看了眼沈琦,轻声答道:“偶尔会打电话,怎麽了?”   沈琦笑了,笑得云淡风清,他淡淡地说道:“没什麽,我就随口问问,毕竟……你们还是朋友嘛。”   田园也淡淡地笑了,那笑容中略带一丝尴尬,他用筷子慢慢搅动著碗里的菜,思虑片刻,对沈琦说道:“我会掌握好这个尺度的。”   一直在盯著他的沈琦宽容地笑了,微微点头:“我相信你,咱们吃饭吧。”   田园也微微一笑,二人开始安静地用餐。   是夜,沈琦和田园的卧房。   房间内亮著光线温和的壁灯,沐浴过後的二人身著睡衣,半覆著被子靠坐在床上,各执一本书,在静静地阅读。   良久,沈琦侧过头看了看田园,思虑片刻,轻声问田园:“跟我回国,你後悔吗?”   这个问题问得比较突然,田园诧异地抬起头看著沈琦,徐徐答道:“怎麽想起问这个问题?若是後悔,我当初就不会陪你回来了。”   沈琦淡淡地笑了,用手轻轻抚摸著田园的头,缓缓说:“没什麽,我只是问问,因为咱们走的每一步,可以说都是我决定的,我生怕你会後悔。”   田园无奈地笑了,他轻轻握住沈琦抚摸他的那只手,说道:“虽然咱们走的每一步都是你决定的,可你决定之前都和我商量过啊,所以你不要顾虑那麽多了。”   “嗯,我明白,”沈琦还是淡淡地笑,但笑容里却掩饰著另一层深意,他不动声色地对田园说:“带你去国外,我不後悔,可是带你回国,我现在却有点踌躇,毕竟这里……有你太多回忆……”   说这句话时,沈琦的目光一直盯著田园的眼睛,察看著他眼中的丝毫反应。   沈琦的眼睛,深邃俊美,看似在微笑,可是眸光却异常锋利,看得田园心中不禁微微颤动,他避开沈琦的注视,喃喃说道:“那些记忆,已经翻过去了,我就不会再……重新读,这一点,请你放心。”   “那就好。”沈琦握了握田园的手,笑容看上去仍然亲切含蓄,只是那里面隐藏的别一层冰冷,只有田园能读得懂。   (11)一百七十一章 特别生日   其後不久,适逢田园的生日,本来和沈琦约好,两人当晚在家中为田园开个小型的生日party,庆祝一下,家中环境温馨舒适,也没有那麽多顾忌。   当天沈琦离家时,曾叮嘱田园,生日蛋糕他已订好,晚上下班时拿回来,另外他还在著名的官府大酒楼订制了几道名菜,到时也一并拿回来,田园只需在家烹制几道家常辅菜,等他回来开餐就好。   田园一一允诺。   未料到了傍晚时分,沈琦忽然打来电话,说公司一批新的技术设备出了问题,技术部门正在抢修,这个时候他这位总负责人无论如何也脱不开身。   沈琦对田园说:“不知什麽时候能修好,我尽量今晚赶回去陪你庆祝生日,偏巧赶在你生日这天出状况,真是抱歉了。”   田园在电话里善解人意地对沈琦说:“你别这麽说,生日年年都过,今年过不了还有明年,再说咱们俩朝夕相处的,还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吗?你尽管忙你的,别急著回来,顾好事业是第一要务,咱们家还指著你养家糊口呢。”   田园这样说,沈琦“噗嗤”一下乐了,他微笑著对田园说:“行,宝贝儿,那你自己弄点东西吃吧,我忙完了就回去,不过可能要半夜了。”   “嗯,好的,你也要吃晚饭,别一忙起来就顾不得吃。”田园轻声叮嘱沈琦。   “知道,吻你,那我挂了?”沈琦轻轻答著,挂断了电话。   放下沈琦的电话,田园站起身,舒了一口气。   看来今晚沈琦是赶不回来吃晚饭了,看著桌上已经准备好的几道精致的辅菜,田园也没什麽食欲,他想先把这些菜撤下去吧,自己简单吃点然後倚在床上看个片子,这样慢慢等沈琦归来。   可就在田园准备撤菜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放下菜盘,田园拿起了手机,发现是兰涛的号码。   田园犹疑地拿起手机,心中有点忐忑,电话接通後,田园柔声问:“喂,是小涛吗?”   听到田园轻柔舒缓的声音,兰涛的心激动得怦怦直跳,他急忙答道:“是我,是我!”   “噢,找我有什麽事吗?”   “嗯,园子,今天是……你的生日啊,祝你生日快乐。”兰涛真诚地表达著心里的祝福。   听到这句祝福,田园先是一怔,继而笑了,难得兰涛还记得他的生日。   田园缓缓对兰涛说道:“谢谢啊!”   “嗨,和我客气什麽……”兰涛喃喃说著,心里却在思忖著下面的话题,片刻,兰涛小心翼翼地问田园:“今天有什麽安排吗?”   田园无奈地笑道:“没什麽安排,本来想和小琦晚上在家吃顿便饭,庆祝一下就可以了,不巧的是,小琦他们公司出了点问题,所以他赶不回来了……”   本来田园这番话,只是顺口说说而已,但是,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兰涛马上反问道:“噢,这麽说,这个生日是你自己过的?”   兰涛这样一问,田园方才领悟自己说多了,他连连在心里腹悱自己:你说你嘴真欠,说这麽多干嘛……   但嘴上还是平静地答复著兰涛:“呵呵,是啊,小琦可能会晚点回来……”   “噢……”兰涛轻轻应著,心中却是若有所思,片刻,他对田园轻轻说道:“园,我陪你过这个生日吧?”   田园又是一愣:“你?”   兰涛答道:“是的,其实我就在……你们公寓楼下呢,前几天就想起今天是你生日,所以我……闲著没事就给你准备了个小礼物,今天本来想亲自交给你,可又怕……小琦在家,有点不方便,所以才提前打了个电话问问,要是你现在自己在家,就下来吧,咱们找个地方吃顿便饭,替你庆祝一下,反正沈琦也不会这麽快赶回来,你看好不好?”   兰涛这番话说得田园一愣一愣的,他是怎麽也没想到兰涛现在就守在他家楼下!   田园急忙走到窗前,撩起窗帘一看,因为他和沈琦的住宅位於五楼,所以楼下的景物看得还算真切。   透过宽大的落地窗,田园看见在淡淡的暮色笼罩下,兰涛那辆熟悉的银灰色奔驰轿车就停靠在公寓楼下的停车带,兰涛已经下了车,正在车外打电话,现在他看到田园立在窗前,还不住冲他挥著手。   看到兰涛那熟悉的身影,田园不知为什麽一下子百感交集,他猛然间拉上了窗帘,迅速离开窗前,转身回到了客厅中央。   “喂喂!园子你怎麽啦?你不愿意吗?要是你觉得有什麽……不方便的地方,那就算了,不过还是请你下楼一趟,我把礼物交给你就走,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兰涛在电话对面急切地说道。   田园静静的沈默著,他急促的呼吸通过电波传递到了兰涛的耳畔,兰涛焦急而渴望地等候著,良久,田园对兰涛低声说:“你等我一下吧。”   兰涛惊喜地答应著:“哎,好的,我就在楼下等你!”   十几分锺後,田园的身影出现在楼下,他穿著米色的夹克衫,青黑色的休闲裤,款式是那样的普通,但穿在他身上却有著莫名的亲切感,显得那样英姿飒爽。   看到田园走来,兰涛冲他挥舞著手掌,高声喊道:“园子,这里!”   田园微微颔首,向著兰涛的车前快步走来,不知为什麽,他的脸颊有些略略泛红。   正值深冬,天气还很寒冷,兰涛满眼欣喜地打量著穿著单薄的田园,轻声建议道:“咱们还是到车上谈吧。”   田园羞赧地微微点头,两个人就上了兰涛那辆银灰色奔驰。   坐在车里,兰涛微笑著把一个古朴的棕色小盒交给田园,轻声说道:“打开看看,看喜欢不喜欢。”   田园轻轻打开那个小盒,发现里面是一块质地温润、色泽纯正的玉佛。   看著这尊小小的玉佛,田园喃喃说道:“这太贵重了。”   兰涛欣然一笑,说:“不值多少钱,主要是取个平安之意,不过这块玉质料很纯正,是我去年去西北出差时偶尔遇到的,当时一看就很喜欢,所以就买了下来,当时本就是……买给你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交给你……”   说到这里,兰涛尴尬地搔搔鼻梁,继续喃喃说道:“现在正好趁你生日之机交给你,也算了了我一桩心愿,同时祝你生日快乐啊。”   田园轻轻抚摸著那块光润的玉佛,发自内心地笑了,低声说道:“谢谢,我很喜欢。”   兰涛象以往一般毫无芥蒂地抚了抚田园的头,亲切地说:“谢什麽谢啊,和我还客气,说吧,你想去哪里吃饭呢?谭氏官府菜?还是米氏西餐厅?”   (13)一百七十二章 相谈甚欢   田园尴尬地笑笑,片刻,他轻声道:“随便……”   听到田园同意了,兰涛舒畅地笑了起来,他迅速将车发动,向他和田园以前时常光顾的那家著名的官府菜餐厅驶去。   一路上,二人都没什麽话语,兰涛专注地开车,闲来无事的田园掏出手机摆弄著。   抽空瞥了眼田园手中的手机,兰涛轻声问:“要不要和沈琦解释一下?”   田园抬起头看了兰涛一眼,莞尔一笑,低声道:“不用,按照惯例,他回来也要半夜了。”   兰涛放心地“噢”了一声,更加专注地驾驶。   他的车子很快到达那家潭氏官府菜餐厅。   这间餐厅,久负胜名,装饰风格金碧辉煌古色古香,内设若干间包房,每一间都用享誉四方的著名园林名称命名,厅内所有装修器材及家具摆设皆为红木制成,四壁悬挂著名家题写的优美字画,每一位服务人员都身著制作精致的古典服装,举止优雅,言谈得体,这一切让人恍如置身古时宫廷贵院之感。   走进这间具有浓郁东方气息恢宏气派的高级餐厅,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名不虚传。   好在兰涛和田园不是第一次来了,尤其兰涛,因为工作关系经常光顾此地,所以此刻的他在服务小姐的引领下,轻车熟路地带著田园走进楼上一间幽静的包房。   田园轻轻跟在兰涛身後,神色稍带拘谨,这间餐厅,虽然他以前和沈琦也来过,但这次来毕竟意义非同往日,多少有点名不正言不顺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在包房坐定之後,服务小姐送来点餐单,兰涛一边询问著田园的意见,一边点下“招牌鱼翅捞饭、佛跳墙、鱼翅、鲍鱼”等几道名菜。   看兰涛点的菜太多了,田园急忙制止道:“好了,别太……破费了,太多咱们俩人……也吃不了。”   低头点菜的兰涛又加了鹿肉和一瓶波尔多红酒,才将菜单交给服务小姐,冲田园莞尔一笑,目光温和地看著他舒缓地说道:“今天你生日嘛,一年就这麽一次,破费一点又何防?大不了下回我生日你再请回来就是。”   田园戏谑地笑道:“请回来倒是可以,不过事先声明,我现在是家庭主夫一枚,可请不起你吃这麽贵的名菜啊,顶多家常便菜,管够。”   听田园这样说,兰涛开怀大笑,笑过後他轻轻握住田园置於餐桌上的左手,深邃的目光定定地锁定田园的双眸,渐渐敛去笑意,悠悠地对田园说道:“你请不起,有人可以代你请啊,大不了你们一起回请我,当然,我更乐意,你单独请我,你请我,不管吃什麽,哪怕是喝白开水,我也乐在其中。”   看著兰涛悠远深邃略带一丝哀伤的目光,田园的神情变得尴尬了,他赤红了脸,想慢慢缩回握在兰涛手中自己的五指,可是兰涛握得很紧,田园一时之间收不回来,两人就这样尴尬地对峙著。   兰涛定定地注视著面前的田园,良久,他身子更加靠近田园,语调恳切地低声对他说道:“园子,你这次回来,从你的神色话语都能感觉到,你现在过得很好,说实话,我心里是很安慰的,毕竟你过得好,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   兰涛的声音哽咽了,他低下头,慢慢放开握著田园的手,掩饰地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田园也佯装饮茶,借以驱散心中的尴尬之情。   片刻之後,他们点的菜一道接一道送了上来。   看菜上齐,兰涛恢复满脸笑容,殷勤地为田园夹菜斟酒,兰涛还交待服务小姐放了一首古琴曲──闲云孤鹤。   这首饱含古典韵味的琴曲如行云流水一般舒缓地流淌出来,恰似田园和兰涛此刻惬意的心情,令包房内的气氛一下变得轻松舒畅起来。   在优美音乐的陪伴下,二人边吃边聊,兰涛说了很多,主要讲述他和田园分别之後的工作生活情况,侧重点在工作方面,而刻意避开了他和陈蓉蓉的生活片段。   兰涛向田园讲述兰氏企业在遭受重创後重新崛起的发展概况,讲述各地分公司的具体现状,那些分公司,那些似曾相识的分公司负责人的名字,田园脑海里都有印象,这些分公司,田园以前当助理时曾陪兰涛下去走访过,有些负责人,他还很熟识。   听著兰涛不胜唏嘘地讲述这些分支机构在经受重创後的艰辛岁月,讲述那些为兰氏效忠已久的老臣们一一离去的无奈事实,讲述物是人非但永不放弃的执著精神,田园不住地点头。   这个世上,还有谁比田园更了解兰涛心底深处难以对外人言表的苦楚呢?   兰涛的这一腔苦水,除了田园,他还可以向谁这样毫无芥蒂地吐露呢?   就这样,时间在不知不觉之间缓缓流逝,中间田园曾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当时是八点一刻,沈琦没有打来电话,看来他今晚还要忙个通宵。   手机对田园来说可谓一举两得,既可看时间,也可随时与外界保持沟通。   见沈琦那边没有动静,田园放心地将手机揣好,继续听兰涛讲述那些抑或令他心烦、抑或令他振奋的旧事,就这样,一瓶波而多红酒被两个男人喝得见了底。中间兰涛请服务生热过一次菜,当他请服务生开第二瓶红酒之时,田园恍然侧过头看了眼窗外沈如墨色的夜色,这才惊觉时间已是不早,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直到这个时候,田园才震惊地发现,他的手机居然没电了!   情知不好的田园紧忙追问旁边的服务小姐:“小姐您好,请问一下现在几点了?”   服务小姐看了眼墙上的挂锺,笑容可掬地对田园微微点头道:“您好先生,现在是晚上十点整。”   那盏古色古香的挂锺正悬挂於田园座位的後方,因为和兰涛聊得太尽兴,田园并没有留意。   况且,田园有个习惯,看自己的时间,就不太注意周围的锺点。   现在猛然听到时间已经是这个时辰,田园不禁大吃一惊!   看著田园有些慌乱的神情,兰涛镇定地问他:“园子,你要赶回去吧?”   田园点点头,有些急促地对兰涛说道:“是的,我手机没电了,很可能小琦打电话来,我没有接到!我得赶紧回去了……”   兰涛急忙说道:“要不用我手机给他回个电话吧?”   未及他说完,田园就紧忙制止道:“不!还是……不用了!”说著田园站起身,低声地对兰涛说,“我还是亲自回去看看吧。”   听田园这样说,兰涛也不再坚持,他点点头对田园说:“那好,我送你。”说著就要起身。   田园急忙按住兰涛的肩头阻止道:“不用了,我打车走,司机比你熟悉路线,这样还能快些!”同时嘱咐兰涛道,“你也早点回去,别让伯母和蓉蓉太担心了。”   兰涛一边点头一边起身,对田园说:“那我送你到楼下。”   田园也不好再坚持,只好胡乱地点点头,两人一起向楼下匆匆走去。   在餐厅正门外,兰涛帮著田园拦了辆出租车,看到他钻进去坐稳,兰涛合上车门,目送那辆出租车渐渐远去,缓缓融入灯火交织的车海,兰涛才怅然若失地回到餐厅内。   形单影只的兰涛也无心在这间餐厅再逗留下去,他匆匆结了帐,拿起外套也走出这间餐厅,独自驾车回家去了。作家的话:看我栏子的风格,哈哈,够喜庆吧?你们这帮没良心的,我这阵子忙没更新,过年了你们连句祝福都没有,哼哼TAT放心啦,深渊下月就结束了,这几天有空,我会连续更新的,麽麽大家夥。另外,迷乱世家的个志的预售中,喜欢的朋友不要错过哟OAO   (13)一百七十三章 生日之变   当田园匆匆抵达他和沈琦的居所楼下时,看到五楼那扇熟悉的窗口透著通明的灯火,就知晓沈琦已然到家。   田园飞速上楼,站在电梯里,他的内心很是忐忑不安,他不知道沈琦回来多久了,也不知道他给自己打了多少个电话,更不知道他联系不上自己时心中是怎样的焦虑不安……   田园努力平息著内心狂乱的心跳,出了电梯的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自家门前,当他慢慢推开那道门时,看到的是一副令他惊讶的场景。   沈琦坐在客厅中央,他的面前摆著他们常用的那个红木圆形餐桌,餐桌中央是一个造型精致体格巨大的三层生日蛋糕,蛋糕周围错落有致的摆放著数个景德镇青花瓷盘,盘中是花样繁复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美味菜肴,两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静静地立在那里,旁边酒桶里是一瓶未开封的沈年红酒。   餐桌旁边小几上的花瓶中,插著诺大一束鲜豔的粉红玫瑰花。   很显然,这场生日宴是沈琦为田园精心准备的。   此时,那个三层蛋糕上已经插满了整整四十支五颜六色的小蜡烛, 沈琦呆呆地坐在餐桌前,双肘撑在桌边,静静地聆听著客厅音响中正在流转的一首乐曲,神情似乎游离了这个世界,就连田园进来他也毫无反应。   那首凄美哀伤的乐曲,是由英国已逝著名演奏家杰奎琳.杜普蕾演奏过的一首大提琴独奏曲──《殇》。   低沈舒缓的大提琴曲调,极恰当地烘托了这首曲子的哀伤气氛,令人的情绪在不知不觉间受到感染,引发了无恨伤怀之感。   这种气氛,与今晚本该热闹喜庆的庆生气氛极不相融。   田园静静地注视著这一幕情景,稍作思索,他轻轻走到客厅一角的音响旁,关掉了这首凄美伤感的大提琴乐曲,而後踱到沈琦身後,一只手轻抚著他的肩头,柔声对沈琦道:“静坐时别听这种过於伤感的曲子。”   田园轻咬著嘴唇,努力找寻著恰当的表述语句,继而又补充道:“容易让情绪……变坏。”   直到此时,沈琦才似乎注意到了田园的归来,他微微转头,询问身侧的田园:”你到哪里去了?”   沈琦的音量不大,但却透著泌人肺腑的冷感,令田园的内心情不自禁地丝丝颤动。   沈默片刻,田园嗫嚅道:“我……”   看著田园绯红面颊上透出的窘迫,沈琦冷笑著转过头,缓缓说道:“如果你要说什麽逛超市之类的谎话,还是免了吧,你知道我不会信的。”   “小琦,我……”田园急切地想解释。   “刚才,是和兰涛在一起吧?”沈琦冷冷地继续问道。   沈默,尴尬的沈默,令人心悸的沈默。   沈默,在某种程度上印证著默认。   沈琦嘴角的笑意又加几分寒意,他语气波澜不惊地继续问道:“为什麽把手机关机?就是为了防止我找到你?”   田园急促地解释道:“不是!我没有把手机关机,只是……没电了,我和兰涛只是找个地方……坐了会儿,因为今天是我生日,他特意来道贺,如果我……刻意回避,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本来我想咱们一直保持联络,我不会……晚归的,万万没想到手机没电了,这是我的失误……”   沈琦“呵呵”笑出了声:“是聊得太深情太投入了,乐不思蜀了吧?”   “没有!小琦,你不要误会!我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之间的闲聊小坐, 没有什麽更深的……含义……”田园急切地扶著沈琦的肩膀,想让他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沈琦缓缓站起身,田园的手被迫尴尬地滑落,他有些胆怯地看著沈琦的面庞,沈琦直视著田园的眼睛,他眼中的笑容已经全然隐退,剩下的唯有令人心悸的彻骨寒意。   这目光太过寒冷太过犀利,本性温顺的田园根本无法抵挡,只好稍显心虚地低下了头。   定定地注视著田园尴尬的面容,良久,沈琦冷冷问道:“这样的小聚,前些天还有一次吧?”   这句问话带给田园极大震动,他猛然抬头,却对上了沈琦冒著怒气的俊美星眸。   无措地注视著满脸怒意的沈琦,田园嘴唇嗫嚅著喃喃说道:“不……小琦……我……没有……”   “你不要再试图隐瞒了!是我自己亲眼所见!你还想狡辩吗?”未及田园说完,沈琦怒吼著打断了他的话。   沈琦的这句话再次给了田园极大震动,他呆呆地注视沈琦的面颊,片刻,田园轻声问道:“你在跟踪我?”   沈琦冷哼著答道:“哼,没那份闲心!只不过偶尔碰到而已,本来……”说著,沈琦眼中的不屑一顾转化成无边的恼怒,他狠狠地对田园说道:“本来我想装作不知道,给咱们彼此都留点面子,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去和他约会!你这样做,把我置於何处?如果你忘不了他,当初又为什麽要答应和我在一起?!”   面对沈琦震怒的咆哮,田园无措的眼神开始变得激动,他竭力冷静地对沈琦辩解道:“上次是兰涛为了答谢我在他受伤时照顾他,而约我出去当面致谢,我发誓我们之间绝无跨过友谊之外的一点瓜葛!我既然跟了你,就是一心一意想要跟你过到老的,怎麽会那麽轻易就反悔呢?之所以当时不告诉你也是怕你多想,我承认这是我的不对,放心下回再也不会了……”   “呵呵,还有下回?这回还解释不清呢!你倒说说看今晚是怎麽回事?你明知今天是你生日,我答应和你回来一起庆祝,就算我公司出了状况可能一时半会赶不回来,你也不用那麽心急火燎地忙著跟旧情人出去约会吧?还把手机关掉,你是生怕我打扰了你们的好事呀?”   沈琦一串连珠炮似的轰炸,轰得田园更加手足无措,同时,沈琦的话说得极为难听,这也令本想耐心向沈琦解释的田园心生寒意。   田园静静地看著怒气难消的沈琦,掷地有声地说道:“手机确实不是我的故意关掉的!我承认兰涛在我生日之际前来道贺,我很感动,但同他出去闲坐也是尽普通朋友的情谊,绝无其他想法!我以为你这次加班会象以往一样不会这麽快赶回来,如果我知道你这麽早回来,绝不会和兰涛出去的……”   “我放掉公司的事务,匆匆忙忙赶回来,就为给你庆祝这个生日!我九点到家,整整等了你两个小时!你看看锺表现在是什麽时候了?”沈琦手指墙上的动物挂锺,斩钉截铁地质问田园。   面红耳赤的田园低著头,刻意不与怒火中烧的沈琦对视,他知道他现在说什麽解释什麽在沈琦看来都是狡辩,都是多余的,所以他还不如避开沈琦此刻的锋芒,三缄其口的好。   可是田园的沈默却带给了沈琦更大的震怒,无以为继的沈琦冲著田园地怒吼道:“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遍电话?你知不知道你一直不归我心里有多著急?你知不知道我就差一点报了警?”   紧锁双眉的田园仍是低著头,他微微咬著自己已无血色的嘴唇,却还是毫无话语。   田园的连续沈默彻底激怒了沈琦,盛怒之下的沈琦一把将那个硕大的圆型餐桌掀翻!   登时之间,盘碟杯盏落地破碎的巨大声响惊吓了立在一旁的田园。   沈琦怒视著田园,手指著他声嘶力竭地咆哮著:“为什麽要骗我?你知不知道我最恨别人骗我?尤其这个人还是我……我……最最在意的……一个男人……”   说後半句时,沈琦喘著粗气,话都说得不连贯了,他俊美的双眸冒著丝丝红光。   他这副暴怒的样子,和他一贯清冷自若的样子判若两人。   此时的沈琦已经全无形象可言,他那一双深目中剩下的,唯有被背叛後深深的失望之情。作家的话:过年就是事多,而且凛最近心情一直不好,我对深渊这文还是珍视的,心情不好时写出的文字也无质量可言,所以断更了几天,所幸现在凛心情已经豁然开朗了,希望新老读者一直陪伴这文到最後,深深献上一吻,哈哈。   (10)一百七十四章 暗藏危机   餐桌倒地时洒落地面的菜汤菜汁溅了田园一身,猝不及防的他下意识地向後倒退了两步,目瞪口呆地看著这副完全失控的场景。   气喘吁吁的沈琦狠狠睕了田园一眼,而後一甩手怒气冲冲地向卧室大步走去,“怦”地一声把卧室门带上,当晚再也没踏出半步。   呆若木鸡的田园看著这一副狼藉的场景,良久,他沈沈地叹了口气,缓缓走向厨房,取来笤帚、簸箕、拖布等工具,慢慢地将洒落地面的碗碟酒瓶碎片和菜渣用扫帚清扫到一起,收进簸箕并倒进垃圾桶,又用拖布将地面清洗了两遍。   处理好这一切後,田园洗净双手去厨房熬了点粥,又准备了几样小菜,然後去敲卧室的门。   敲了几下里面没有回应,田园轻轻推开门,对躺在床上的沈琦说:“小琦,我熬了点粥,你晚上什麽也没吃,起来吃点吧?”   沈琦面朝窗户背对著田园,听到田园的招唤他身体微微动了动,可是却没有说话。   看沈琦如此,田园知道他还在生自己的气,也不好再去招惹正在气头上的他,只好无奈地悄悄退了出去,合上了卧室的门。   这次生日事件,给沈田二人本来祥和温馨的二人世界蒙上了浓重的阴影,之後的日子,沈琦和田园冷战了数日,但终究在田园默默无语的温情攻势下,败下阵来,二人渐渐和好如初。   但是,就象一个精美的瓷器,有了一道裂痕後即使再精心粘补,却很难回到最初那完美无缺的样貌。   虽然表面上,沈琦谅解了田园和兰涛的那些过往,二人客客气气地,谁也不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但是,二人的心底深处,却不可避免地打了个死结,虽避而不提,但却挥之不去。   田园不知道的一个事实,就是自从这件事後,他的私人电话已经让沈琦暗中监听了。   实施这件事情之前,沈琦的心里做过很长时间的心理挣扎,毕竟监听自己爱人的私人电话,是对二人情谊和信任的严重亵渎,也是件非常不光彩的事情。   但是,对爱人的过分在意和患得患失战胜了一切理智,最终,沈琦还是决定这样做了。   他在自己的私家侦探李轼的授意下,趁田园深夜熟睡之际,将一粒小小的芯片植入了他的手机,这样一来,田园的所有通话记录就都在沈琦的掌控之中了。   沈琦将田园的手机与自己的手机进行了串联,也即只要田园那边与外界通话,沈琦的手机就会报警并且自动接听田园的通话记录。   就这样,沈琦怀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暗中监听著田园的电话。   开始,一切还都算相安无事。   实话说,田园的私人电话很少,和兰涛在一起时二人过分亲密无间的相处模式,令他与大部分昔日的同事朋友疏远了关系,和兰涛分手後,经历了远归故里,再追随沈琦去往国外,田园更是几乎与国内所有的朋友都失去了联系。   但是,这里面却有一人是例外,他,当然就是兰涛。   虽然沈琦很不愿意相信,但却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田园和兰涛仍然保持著私下的联系,虽然次数很少。   他们的联络,都是兰涛采取主动,他通常在沈琦上班时间给田园打来电话,话题都无关紧要,只是一些家常的问候和寒暄。   田园的回应态度很平淡,三言两语,象是在应付,但却并没有刻意的拒绝,这一点是最令沈琦失望的。   一个周四的上午时分,沈琦手机的报警铃声再次响起,提示田园的手机收到了外界的来电。   一听到这个铃声,沈琦赶紧按响了收听键。   电话是兰涛打来的,他在电话里对田园说:“园子,我刚从青海出差回来,搞到一些天然的冬虫夏草,对治疗你的老肺病和腰膝酸软很有效果,你抽空出来一下,我交给你吧?”   田园因为先天的不足,一直有著呼吸系统方面的顽症,症状虽然不重,但在每年严冬时分都会犯一次,连带腰腿也跟著酸痛难忍,以前和兰涛在一起时,深谙田园体况的兰涛每到入冬时分都会搞一些特效药材帮助爱人度过这个关卡。   现在听兰涛这样说,田园面露难色,他犹豫了片刻喃喃对兰涛说道:“涛,我谢谢你的好意了,我的身体没什麽大碍,那个药材那麽贵重,你还是留给……更需要它的人吧,至於咱们见面,还是……免了吧,你不知道上次生日我和你出去,小琦发了多大的火,其实我理解他的心情,毕竟咱们这种关系,再这样……不痛不痒地拖著,对谁都没有好处,所以我觉得咱们之间,尽量不要再见面了,日常联系,也最好能少一些吧……”   听田园这样说,兰涛那刚才还很愉悦的心情顿时变得沮丧无比,他沈默片刻,略带不满地低声对田园说:“这药材就是专门给你买的,你让我留给谁去呀?你不要,我就扔了啊?只是一个普通朋友之间的见面馈赠,有什麽见不得人的?沈琦管得也太宽了吧?难不成你和他在一起後还不能有个普通朋友了?”   听到兰涛的报怨,田园心里更加为难,他知道兰涛是一片好意,大老远的从青海出差回来,家都没顾得回就兴冲冲地要给自己送来特意购买的珍贵中药,这份真情,任是谁都不会无动於衷。   可是,兰涛这边是情真意切,沈琦那边更是真心可鉴,正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田园深知,既然自己跟了沈琦,从道理上来说,就应该与兰涛有个彻底性的了断。   可是,这话说起来容易,实施起来却很难,因为从道义上来说,他是无论如何也拉不下这个脸,和兰涛彻底划清界限……   正在田园左右为难之际,电话另一侧的沈琦心中可是焦急难耐,此刻他正在屏息凝气地倾听著田园的回复,他是多麽希望田园一口拒绝兰涛的邀请,不去和他赴这个约啊!作家的话:迷乱世家的预售快结束了,喜欢的朋友不要错过机会呀,凛谢谢大家的支持了。另外,凛尽量将深渊在本月内完结,接下来尽量日更或隔日更,希望新老朋友陪凛走完这个文TAT   (10)一百七十五章 无奈摊牌   可是沈琦的愿望,落空了。   田园最终还是答应了兰涛的请求,去见他。   二人约定,见面时间选择在第二天的下午四点锺,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是因为田园知道沈琦这个时候还在公司。   见面地点,田园选了他和沈琦居处附近一间商厦的地下咖啡厅,之所以选这里,一是这里离住处比较近,再者地点也较隐蔽。   但田园哪里能料到,他纵然考虑再周密,也敌不过沈琦安装的那个小小监听器,这一切,包括他们的见面时间,都已经尽在沈琦掌握之中。   那天下午,乔装改扮、眼戴墨镜的沈琦提早离开公司,早早守在了那间商场外侧。   四点不到的时候,沈琦就看到兰涛的那辆奔驰轿车驶来,停在了商场外面的停车场。   下了车的兰涛先行步入了那间咖啡厅,田园则在十分锺後姗姗赶来。   沈琦默默地看著兰田二人的身影步入那间咖啡厅,而後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田园和兰涛在那间咖啡厅坐了半个小时,他接受了兰涛的馈赠,收下了那珍贵的药材,同时也委婉地告诉兰涛,出於对沈琦的尊重,二人以後最好不要再见面了。   兰涛默默地看著田园,点头答应了他的要求。   四点半多一点的时候,田园离开了那间咖啡厅,依照他的请求,兰涛没有和他一起同行,而是在咖啡厅又小坐了片刻。   田园匆匆回到家中,但他万万没有料到,此时此刻,沈琦正坐在家中等候他的到来。   看到推门而入的田园,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的沈琦脸上露出一抹颇具玩味的笑容,他淡淡地对田园道:“欢迎归来。”   看著突然而至的沈琦,田园脸上吃惊不小,他诧异地注视著沈琦,片刻,轻声问道:“你怎麽突然回来了?”   沈琦嘴角发出一声嗤笑,注视著田园那张清俊的面庞,随後目光又渐渐移到田园手中拿著的药材上,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   田园看了看手中的药材,又看了看沈琦,想解释什麽,但嘴张了张,最终还是尴尬地闭上了。   良久,沈琦缓缓起身,看著田园轻声说道:“不回来,怎麽知道你和旧情人约会啊?”   沈琦的声音很轻,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但就是这很轻很柔的语调,却如记记重锤,狠狠击打著田园的心脏。   田园呆呆地看著沈琦,脸上的尴尬渐渐转化成疑虑,良久,他低声问沈琦:“你一直在监视我的行踪?”   沈琦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很响亮,笑得前仰後合,笑得连眼泪都溢了出来。   可是这笑声,在田园听来,是如此的刺耳,如此的难听。   笑够之後,沈琦直起身体,他那带著泪痕闪闪发亮的眼中已满是激愤,他狠狠地对田园说道:“我很想相信你!很想不去怀疑你!也很不愿意这样去做!可是最终,我的怀疑都变成了现实!为什麽?为什麽要背著我和他见面?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和他藕断丝连!你明知道我有多在意你!为什麽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我?为什麽?为什麽?!”   沈琦在吼著这一连串激愤交加的问话的同时,双脚凶狠地踢揣著旁边的沙发,茶几!   沙发被他踢到一旁,茶几被他踢翻了,上面的果盘、茶杯叽里呱啦地滚得到处都是。   看此情景,田园已经无法再冷静下去了,他“豁”地一声将手中的药材扔到一旁,斩钉截铁地对沈琦说:“沈琦,你这样做就没意思了,两个人在一起,重要的是互相信任,我承认我是私下和兰涛见面了,但我发誓我们之间没有超出友谊的一点行为!我没有和他去开房,也没有和他旧情复燃!我们只是简单的聊天叙旧,难道我连这点权力都没有了吗?”   田园拍著胸脯质问沈琦,他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酱紫色,此刻的田园也激动到一定程度了。   沈琦咬著下唇,冷冷地注视著田园的面庞,渐渐地,他的下唇被咬出了一排深深的牙印。   看此情景,田园叹了口气,良久,他对沈琦徐徐说道:“小琦,如果你对我连这份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咱们继续下去,也没什麽意思了,也许开始……我们就错了,我们的感情基础……还是太薄弱了。”   沈琦定定地看著田园,须臾,他问田园:“你是要分手,是吧?你早就在等这一天了,是吧?”   田园默默地看著沈琦,眼中满是难以言表的无奈,良久,他摇了摇头,低声对沈琦说:“没有,我和你去布鲁塞尔的时候,还是一心想和你……白头到老的,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自己可能……走错一步,咱们之间性格差异太大了,我已经很在意你的感受,并且小心翼翼,尽量去迎合你,但到头来却事与愿违,把咱们的关系越推越远,实话说,小琦,和你在一起,我感觉……很累。”   听到田园这番话,沈琦眼中的愤怒渐渐演变成悲切,他轻声问田园:“那和兰涛在一起呢?也有这种感觉吗?”   田园面无表情地凝视著沈琦的面颊,良久,他平静地问:“想听真话吗?”   沈琦重重地点了点头。   田园叹了口气,片刻,他看著沈琦缓缓说道:“和兰涛在一起,没有这种感觉,实话说,兰涛的性格和我很合拍,他大大咧咧,很多小节都不是那麽在意,和他在一起……很放松。”   沈琦的嘴角渐渐泛起一丝冷酷的笑意,俊美的双眸中是越见越深的墨黑,他定定地凝视著田园的眼睛,冷笑著问道:“你是想说和兰涛复合吧?”   田园轻轻摇头,否认道:“不会的,我既然已经决意和他分开,就不会再走回头路,再说他现在已经组建家庭,有妻有儿,对他的家人有著不可推卸的责任……”   说到这里,田园望著沈琦那浓墨一般化不开的幽深眸底,言辞恳切地轻声说:“小琦,咱们之间的事,和他没有关系,我只是觉得咱们与其这样别别扭扭地生活在一起,还不如……分开的好。”作家的话:深渊的读者们哪去了?怎麽看的人这麽少啊?5555555555   (6)一百七十六章 欲望之火(H,慎入)   沈琦呆呆地看著田园的脸庞,仿佛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似的。   良久,从怔愣中苏醒过来的沈琦,象一头暴怒的狮子一般疯狂吼道:“不!”与此同时,他抄起置於一旁矮几上的玻璃花瓶,“怦”地一声向地面砸去!   花瓶落地,玻璃碎屑四溅,里面新鲜豔丽的花束象被无情的秋风摧残过一般,散落在地面,场面十分颓废。   此情此景,令田园已经无法再容忍下去,他拿起外套,转身向门外走去。   看著田园马上要离去的背影,沈琦断喝一声:“站住!”   田园的脚步停住,但却没有回头。   沈琦看著田园的背影,冷冷问道:“你往哪里去?”   田园叹口气,回过头对沈琦平静地说道:“小琦,你先冷静一下,我出去走走。”   说完,田园抬脚还欲往外面去。   看著再次转身离去的田园,就好象预感到他再也不会回来一般,沈琦的心底充满了绝望之情,在田园伸手开门的瞬间,沈琦一个箭步冲到门口,猛力将门合上,而後用身体挡住门,对田园怒吼道:“今天,你哪儿也不准去!”   田园诧异地看著面前几近失心的沈琦,目光里充满了无奈,还有稍许的……不屑。   是这隐约的藐视之意,深深地刺痛了沈琦那颗极为敏感的心,他低头注视著面前明显矮小於他的田园,片刻,沈琦一把抱起田园的身体,大步向卧室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说著:“你是我的,今天你哪儿也不许去……”   沈琦的无理之举令田园恼羞成怒,他用力挣脱著沈琦的束缚并且大声喊道:“沈琦!你别胡来!放开我!……”   但是,瘦弱的田园哪里是沈琦的对手呢?沈琦紧紧抱著他的身体,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卧室,一脚踢开卧室的门,而後将田园的身体扔到宽大松软的床上。   就在田园有些吃痛地从床上挣扎著欲坐起来之时,沈琦已经反手将卧室的门锁死,脱掉外套,冲田园猛扑过来。   看著沈琦眼里熊熊燃烧的欲望之火,田园的内心充满了不安,他下意识地向後退去,同时语气尽量平静地劝导沈琦:“沈琦,你冷静点儿!别胡来,你要敢胡来,我不会原谅你的……”   可是,田园这番好言相劝,对於被愤怒和嫉妒冲昏头脑欲火中烧的沈琦,已经不起丝毫作用。   沈琦双手拽著田园的脚踝,将欲向床里缩去的他拽到自己身下压制住四肢,而後一把撕扯开田园的衬衫!   沈琦的这个疯狂举动彻底激怒了田园,田园扬手狠狠给了沈琦一记耳光!   这记耳光,很重,也很响亮,那一瞬间,沈琦几乎被打懵了,随著受力他的头歪向一旁。   待沈琦的头再转过来,田园才发觉他的嘴角渗出丝丝血迹。   看到血迹,田园的手有些颤抖,目光也变得更加慌乱。   沈琦狠狠地注视著田园,用手背擦了擦自己嘴角渗出的鲜血,之後,他的举动更加令田园惶恐不安。   沈琦一条腿用力固定住田园的下肢,而後一把抽掉了田园腰间的皮带,双手猛力撕开了田园的长裤!   布料顺著缝线“刺啦”一声开裂,发出巨大的声音,此刻的田园几乎是完全赤裸於沈琦面前了。   此情此景,令田园一下子回忆起十三年前那个恐怖的夜晚!那不堪回首的一幕一幕……   不知从哪里来的更大力气,田园一脚揣开沈琦,翻身跃下床!   随著田园的挣脱,沈琦也跳下床,向田园步步逼近。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田园抄起置於床头柜上的一把锋利而明亮的水果刀,冲著步步紧逼过来的沈琦低声吼道:“沈琦你听好了!今天,你不要碰我!如果你敢碰我,我做出什麽来都有可能!”作家的话:知道什麽叫婚内强奸吗?小沈同学的行为就有点这个性质。   (9)一百七十七章 十年之报(慎入)   此时的田园,神情中有种异常冷静果断的决然之情,这种决然之情,是和他以往温顺沈默的气质大相径庭的,看上去那样陌生。   两人在相距一米的距离对视著,低声喘息著,良久没有话语。   田园握著水果刀那只手在微微颤抖,但是眼神却异常坚定。   望著那把明晃晃的水果刀,沈琦沸腾的情绪在一点点冷却,他眼中的热火渐渐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冷静清醒。   沈默良久,沈琦一字一顿地问田园:“今天这一切,全是你精心策划的,是吧?”   田园诧异地看著沈琦,声音不掺杂一丝温度地反问道:“你什麽意思?”   沈琦深深地看著田园,继而徐徐说道:“你从来就没有忘记过那场伤害,也从来没有原谅过当时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断!尤其是几个主要人物,你恨之入骨,为此,你费尽心机,用了十年时间精心策划了这场报复,让当年伤你最深的几个主要参与者一个个掉进你的情网,不能自拔!是不是这样?”   听到沈琦这段近乎荒诞的言论,田园愣了愣,继而笑道:“沈琦,你太有想象力了,可惜,你说的不是事实。”   沈琦定定地看著田园,良久,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之後缓缓说道:“正所谓当局者迷,但是,直到今天我才看清,这一切,其实都是你精心布置好的局,你先是引诱了我们当中最单纯的张猛,让他对你迷恋不止,继而又慢慢接近兰涛,让他对你产生好感,制造了他们二人之间的矛盾,进而逐张猛出局,你在兰涛身边潜伏了十年之久,让他完完全全落入你的温柔陷阱,当兰涛受到来自家庭的压力被迫结婚时,你不阻止、不退出,给了我可乘之机,我一厢情愿地认为你跟著兰涛受尽委屈,自己才是你的拯救神,硬生生地将你从兰涛身边夺走,这样一来,我和兰涛又反目成仇,而当我和你真正在一起後,你又和兰涛玩起了暧昧的老把戏,让我疯狂嫉妒并且痛苦不已,田园,你真是太高明了,我真是小看了你!你心机之深,完全是我们几人所不能及的!低劣的报复者,他的伎俩往往让人一眼识穿,而高明的报复者,却会让人自然而然地落入他的圈套却浑然不知,田园,你可算是报复者中的顶级高手了!”   听到沈琦这套令人毛骨悚然的推论,田园的身体在剧烈颤抖著,他的脸庞因激动而变成赤红色,眼睛也瞪得滚圆,目光里充满了无措之感。   他颤抖的双手紧紧握著那把水果刀指著沈琦,语无伦次地冲沈琦高声喊道:“不……不是这样的!”   沈琦冷笑著,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缓缓走向田园,此刻他们二人只有咫尺之遥,田园手中那把刀的刀尖甚至已经碰触到沈琦的胸部了,但沈琦却无所畏惧,大有无惧生死之态。   此情此景,令田园握刀之手颤抖得更加厉害。   面对手足无措的田园,沈琦冷静地继续说道:“田园,你不要再否认了,事实上,有些事我身处其中时也看不清,只有走到尽头撞得头破血流,我才会翻然悔悟,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上次咱们在香港偶遇张猛後,我和他单独会过面,他对我吐露衷肠,说这十几年来始终没有忘记你,同时也对兰涛当年设计离间你们耿耿於怀,他一直为没有和你走到最後而遗憾,为此多年来一直很痛苦,让我定要善待你,当时我只觉得,能让两个男人十几年来为你朝思暮想,你这个人并不象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单纯,但我并没往深处想,直到後来……”   说到这里,沈琦顿住了,他那冷静深邃的炯炯目光定定注视著田园。   “直到後来怎麽样?”田园迫不及待地追问沈琦,声音里带著一丝颤抖。   沈琦咬著唇看著田园,脸上呈现出一丝玩味的冷笑,片刻後,他继续说道:“直到後来咱们真正在一起了,回国後你和兰涛重新取得联系,可明知我介意你们藕断丝连,你却对他不拒绝、不远离,让我痛苦,但即使这样,我也没有看清一切真相,直到刚才……你用刀指著我,你那种目光,那种冷静,一下令我如醍醐灌顶,咱们曾经经历过的一幕一幕如光影倒流,在我脑海中浮现,好多事情,其实倒过来想想就明白了,看看我们几个当年伤你最深的人的现状……你可能不知道,我和张猛那次会面後不久,他就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现在仍然躺在医院昏迷不醒,而我和兰涛呢?人不人,鬼不鬼,为你朝思暮想神不守舍跟丢了魂似的,田园,看到我们几个人被你折磨成这副鬼德性,看到你的报复计划如此成功,你现在心里一定得意得不行了吧?你可能做梦都在冷笑吧……”   “不!我没有!我发誓!我没有……刻意报复过谁!”田园几乎声嘶力竭地喊出这句话,他的声音里带著压抑到极点的啜泣。   可这些,沈琦都已经不在意了,他转过身,缓缓向卧室外走去。作家的话:沈琦的话,你们相信吗?请一定要发表看法哟,我想看到你们的意见。此文到此处,已经是另一个高潮,当然後面还有个大高潮。另外,迷乱世家的预售快结束了,喜欢的朋友请不要错过哟。   (6)一百七十八章 负气出走   看著沈琦的背影,田园手中的水果刀“当啷”一声掉落地面,直到此时,他的情绪才渐渐冷静下来。   稍作迟疑後,田园迅速找出一身衣裤套在身上,而後匆匆走出卧室查看沈琦的行踪。   只见沈琦正在书房往皮箱里装他自己的东西,知道田园进来,他连头都没抬一下。   田园走到沈琦身边,扶著他的胳臂轻声问:“小琦你收拾东西干嘛?”   沈琦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瞟了田园一眼,眼似寒冷,不掺一线温度,他没有回答田园的问题,只是用力抖开他的手,径直向卧室走去。   田园看了眼沈琦刚刚收拾的皮箱,发现里面都是他最喜爱的书籍还有工作资料之类,顾不得多想,田园马上跟随沈琦来到卧室。   只见沈琦打开衣柜,将自己的衣物一件件装入另一个大皮箱内。   看此情景,田园不禁有些心慌,他再次上前抓著沈琦的胳膊,以一种近乎乞求的语气低声对他说:“小琦,刚才是我不好!求你原谅我刚才的……鲁莽,不要冲动,有什麽事,咱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说完,田园充满歉意地看著沈琦的面庞,目光里充斥著殷切的祈望。   正在从衣柜中拿衣服的沈琦,侧目看向田园抓著自己的那只手,语气冰冷地命令道:“放手!”   沈琦那能杀死人的目光令田园身体不禁为之一抖,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沈琦快步走到放置於床上的皮箱前,将手中的衣物丢进去,而後“啪”地一声将皮箱盖子合上。   看著沈琦马上要拎起那个皮箱,田园再也沈不住气,疾声问道:“小琦,你想到哪儿去?”   沈琦手提皮箱,面无表情地注视著田园,冷冷地说道:“我去哪里,都已经和你毫无关系!   这个房子你可以继续住,当我送给你了,不过,我是不会再回来了。”   说完这句,沈琦提著皮箱,大步向卧室外走去,田园紧随其後追了出去。   在正门处,田园拦住了一手提一个大皮箱的沈琦,田园身体挡在门前,看著沈琦语气诚恳地说道:“小琦,算我对不住你,我不应该和兰涛藕断丝连,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只求你不要这样负气出走,好吗?”   沈琦定定地看著面前的田园,片刻,他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皮箱,对田园徐徐说道:“我走,并不只是因为赌一口气,而是有些事,已经尽最大可能努力过了,却还无法达到自己想要的目标,觉得继续下去没什麽意思,实话说,我累了,不想再趟这淌浑水,想换个环境呼吸点新鲜空气,田园,你别再拦我了,其实你不也早有分手之意吗?刚才,就是你明明白白地告诉我,说你和我在一起很累,既然我们彼此双方都累,又何必勉强在一起呢?”   听到这句话,田园愣住了。   在田园怔愣之际,沈琦拨开他的身体打开房门,提著自己的东西快步走了出去。   当田园醒过神来,转身看去,却发现沈琦已经步入电梯间。   田园呆呆地看著站在电梯间里的沈琦,沈琦也默默地注视著田园,目光里却有一股莫名的伤感。   两人就这样默默对视著,直到电梯间那两扇银光闪闪的门缓缓合上,阻隔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也阻隔了他们彼此刚刚凝聚起来的──一段缘分。   (10)一百七十九章 追寻而去   沈琦走後,田园颓废了几日。   这几日,他不吃、不喝,渴了就拿出几罐啤酒,倚坐在地毯上,一边借酒浇愁,一边回顾他和沈琦还有兰涛这一段段的过往经历,想得头痛欲裂,想得撕心裂肺。   这一日,田园被叮咚作响的手机铃音唤醒,才发觉自己竟然在地毯上睡了一夜。   田园挣扎著爬起来,抹了抹嘴边的口水,摸索著将那不断作响的手机拿过来,接通。   “喂……”田园有气无力地询问著对方。   “呵呵,你这是怎麽了?才睡醒吗?”电话是兰涛打来的,看来他心情不错,还在调侃田园。   “嗯,是,有事儿?”田园含糊其辞地答应著,同时淡淡地反问兰涛。   “嗯,没什麽事,就是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你这几日还好吧?”兰涛微笑著问道。   “呵……”田园苦笑一声,继而答道,“还活著,不过是醉生梦死,行尸走肉一般罢了。”   听田园这样说,兰涛很是诧异,他追问田园:“怎麽了?有什麽不开心的事吗?沈琦又冲你发火了?”   田园无奈地叹口气,徐徐答道:“如果仅仅是发火就好了,现在他是杳无音讯踪影全无了。”   听田园这样说,兰涛不禁大吃一惊,他急促地追问道:“怎麽?他发现咱们见面了?”   “嗯,其实他一直在监视我的行踪。”田园淡淡答道。   “什麽?”听到这句,兰涛的声音陡然提高,继而愤愤不平道,“他怎麽能这麽做呢?他是怎麽监视你的?”   田园嗤笑一声,反问兰涛:“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人都已经不见了。”   兰涛语塞,须臾,他对田园急促地说道:“园,我想见你,咱们约个地方谈谈吧?”   听到兰涛要见自己,田园先是一愣,继而说道:“见我?还是算了吧?都搞成这样了,还见什麽呀?”   虽然沈琦已走,田园和兰涛见面再也无人挂怀和干涉,可是田园出於自责,还是坚持不肯与兰涛再见面,可他越是如此,兰涛心中就越是著急,因为他实在是不放心田园的状态。   兰涛耐心地说服著田园:“园,出来吧,找个地方坐坐,实话说,你现在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田园低声徐徐说道:“你放心,我都这把年纪了,不会搞那些寻死觅活的小把戏的,再说我即使那样搞,也没人在意了……”   说这後半句时,田园想起了沈琦走时脸庞上那种因为伤透了心而表现出来的决绝之情,心口不禁隐隐作痛。   听田园这样坚持,兰涛轻叹了口气,轻声对田园说:“那好吧,你现在还住在沈琦的那套房子吗?”   田园漫不经心地答道:“是的。”   “嗯,好吧,那我先挂了?”兰涛象做出决定般向田园说道。   “嗯……”   挂断兰涛的电话後,田园继续靠坐在沙发脚处发呆,他仰望著天花板,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了门铃在响!   颇感意外的田园仔细听了听,确实是自家门铃在响,难道是沈琦回来了?   田园“呼”地一下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奔到门边打开房门!   站在门口的是身著黑色正装的兰涛。   看到兰涛,田园刚才还充满欣喜的目光渐渐冷却下来,他轻声问兰涛:“你怎麽来了?”   兰涛勉强笑笑:“不放心你呀!”   田园苦笑,可是既然客已经登门,总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於是他悻悻地将兰涛请进了屋里。   兰涛缓缓走进这间宽敞的客厅,看著颇为凌乱的景象,心中已经猜中几分。   田园招呼著兰涛:“你先坐,我给你拿杯喝的。”   兰涛冲田园笑了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片刻,田园拿著一瓶饮料从厨房走了出来,略带歉意地对兰涛说:“不好意思,没有热水,你就先喝这个吧。”   兰涛不介意地笑笑,接过田园递过来的饮料,哑声答道:“没关系,你别忙乎了,坐下吧。”   田园摸摸头发,在兰涛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兰涛注视著田园胡子拉茬的面容,轻声说道:“你憔悴多了。”   田园看了看兰涛,而後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冲兰涛一笑,喃喃说道:“谈不上憔悴,只是几天没洗脸了,所以看上去人不人鬼不鬼的。”   兰涛尴尬地点了点头,低下头喝了口饮料,思索著,询问田园:“今後你有什麽打算?”   田园看著兰涛,淡淡道:“现在还没想好呢,可能会离开这里吧……”   兰涛呆呆地凝视著田园的脸,他将手中的饮料放在茶几上,一把抓住田园的手疾声说道:“园子,你留下来吧,咱们……重新开始!”   田园诧异地看著兰涛,平静地反问他:“我留下来,那蓉蓉和你的孩子怎麽办?”   听田园这样问,兰涛的脸渐渐呈现羞愧之色,他慢慢低下了头,放开了田园的手。   田园叹口气,身体前倾,拍了拍兰涛的膝盖,徐徐说道:“涛,你的孩子现在还小,不懂得那麽多,但他在一天天长大,你想没想过自己每说过的一句话,每许下的一个承诺,可能带给他的伤害?生活,并不只有性,家庭的温暖,亲人的关爱,比这重要得多。”   田园的话,字字在理,句句入心,低著头的兰涛也不得不轻轻颔首,表示赞同。   片刻,兰涛抬起头,充满疑虑地问田园:“那你怎麽办呢?”   田园释然地笑了笑,轻声答道:“你就别担心我了,我自有我的打算……”   兰涛迟疑地追问道:“你是要去找沈琦吗?”   田园看著兰涛,略微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他轻声答道:“是的,这次,我伤他很深,要弥补回来。”   “可是,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再说,他能再次接受你吗?”兰涛不放心地追问。   田园无奈地摇摇头,嘴角泛起一线苦笑喃喃说道:“实话说,我不知道,但即便如此,我也要找到他,因为他对我的误会……太深了。”   “是怎样的误会呢?仅仅因为咱们见面吗?”兰涛问道。   田园轻轻摇头,而後说道:“不,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诱因,更大的原因,是他怀疑我,一直在报复。”   (9)一百八十章 再回布市   兰涛诧异地问道:“他怎麽会这样想?”   田园无可奈何地笑笑,说道:“可能是我的某些举止,让他有这样的联想了吧。”   ……   ***   是夜,躺在床上,田园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兰涛走前说的话仍声声在耳:“园子,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再做决定,如果你选择留下来,我去做蓉蓉的思想工作,和她协议离婚,她提什麽条件我都答应,然後再去做说服妈妈,让她老人家支持我们在一起,园子,留下来吧,我需要你……”   一边是兰涛充满期待的殷切目光,另一边是沈琦临走时那失望冷酷的眼神,田园真的有点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了……   留下来?可是兰涛的孩子还那麽小,他怎麽忍心让这麽小的孩子离开亲生母亲?如果田园选择留下来,那面临的局面就是拆散一个完整的家庭,强行挤入一个并不欢迎他的世界……   可是,去追寻沈琦,一想到沈琦那狠辣犀利失望到极点的眼神,田园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不知道沈琦能不能再次接受他,他们能不能重新开始,他们两人的未来,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因素,毕竟一开始,他们都错得太离谱了……   思虑再三,田园真是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考虑了几日之後,田园开始试图联系沈琦,可是他的手机一直关机。办公室电话也没人接听,打到秘书处,得到的回答是:沈先生已经出国,公司事务全权委托给李副经理代为处理。   无奈之下,田园找到沈府,想一探沈琦的行踪,他很想知道沈琦到底去了哪里。   到沈府後,接待他的是沈琦的哥哥沈瑞。   沈瑞的态度还算客气,他说沈琦并没有回沈家居住,他现在人在国外,具体在哪个国家沈瑞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沈琦很少和家里联系。   田园失望而归。   田园直观地认为,沈琦很可能去了布鲁塞尔,毕竟那个城市是他喜欢的地方,风土人情都很适应,对沈琦来说,在心灵倍受创伤之後,如果想找个地方疗伤,布鲁塞尔再合适不过了。   左右权衡,田园还是决定去布鲁塞尔找找沈琦,毕竟他的出走和自己有直接关系,不管他们能不能再次开始,他都不想让沈琦对他有这麽大的误会。   而和兰涛重新开始,此时的田园已经没有了那份勇气,他们俩人先前经历了那麽多波波折折,对於和兰涛的关系,田园已经有些畏缩了。   虽然和沈琦的前景会怎样,田园也不得而知,但最起码,外面世界的开放自由,能令他感受到新鲜空气的味道,也能令他更放松,不会有在国内那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   有了决定,就马上付诸实施,签证和护照很快就办好了,田园只身前往布鲁塞尔。   坐在飞机上,田园的心略显忐忑,他不确定沈琦是不是确实在布鲁塞尔,就算他确实在布鲁塞尔,田园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肯见自己。   怀著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田园来到了布鲁塞尔。   熟悉的机场,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天空,这个城市,对於这个再次前来的亚洲人,似乎充满了友善。   下飞机後,田园叫了辆出租车,直奔他和沈琦曾经居住过的那幢住宅。   下了出租车的田园,心中更加忐忑,看著那幢熟悉的深灰色小楼,他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就连走过去的步伐都略带颤抖。   可是,当他走近大门时,才发现门是锁著的,田园用先前沈琦交给他的钥匙打开大门,缓缓走近宅邸,他发现这套房子的窗帘是紧紧闭合的,和上次他们离开时的场景是一样的,似乎很久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田园用钥匙轻轻打开宅邸门锁,室内一股阴暗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田园发现,客厅的地面和家具上都落了薄薄的一层灰,他慢慢走上楼梯,来到二楼,推开卧室的门,发现卧室的床铺和他们上次走时没有二样,房间的摆设也没有丝毫挪动,很显然,沈琦并没有回来这里居住。   田园的心失落极了,沈琦没有回到布鲁塞尔,那他能去哪里呢?   怀著这种种疑问,田园慢慢走了出去。   其後的日子,田园并没有离开布鲁塞尔,可是他也没有继续在这所沈琦购买的房子中居住,因为从道义上来说,他和沈琦现在毕竟已经不再是恋人了,这一点沈琦在走时已经向他表明,所以从身份上来说,他已经没有任何资格再在沈琦所有的房屋中居住。   田园在布鲁塞尔租住了一间小小的陋室,同时,为了维持自己在布鲁塞尔的一切开销,他在当地一家华语学校找到一份工作,为那些身居海外的华人孩童们教授母语。   在工作之余,田园从来没有忘记寻找沈琦的行踪,他只要有空,就会去沈琦购买的那套住房看看,可是每回都令他失望,那套房子丝毫没有人回来过的迹象。   田园找遍了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可是结果却是令他失望的,这个城市再也看不到那个熟悉的俊美身影。作家的话:请深渊的读者们注意了,现在请你们回答,你们到底是希望田园最终和兰涛在一起,还是希望他和沈琦在一起?请一定要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对小说的最後走向很重要,虽然这个文的大纲我早就拟定,但还是要听下你们的意见,请你们一定要实话实说,可以说下支持某个攻的理由,也可以直接说他们名字就行,这个帖子我在会客室置顶,谢谢。实话说在下面的另一个高潮处,田园将处於一个十字路口,那将是他最终做出选择的时刻   (8)一百八十一章 梦中相见   田园天天去沈琦布鲁塞尔那套住房查看,可是结果回回令他失望,并没有任何迹象表示沈琦曾回来过。   渐渐的,田园变得有些心灰意冷了,他甚至怀疑沈琦根本没有再次回来这座城市。   再一次去那套住宅,田园在这套房子的楼上楼下逡巡良久。   暮色渐沈,面对空阔而寂寥的房间,田园的心在一寸一寸变得冰冷,他充满期盼地轻声呼唤著:“小琦,你到底在哪里啊?”   可是,却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那空荡荡的房间默默无语地看著他。   田园极度失落地缓缓走了出来,深秋时分,院子里的青草渐渐衰败,在昏昏欲沈的暮色里显出别样的寂寥。   田园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围绕著这所房子在院落里慢慢踱起步来,他走到以前他和沈琦常去的小花园,停住脚步,眼前浮现出当日情景。   那个夏日的黄昏时分,他和沈琦手牵手在这里散步,後来,沈琦掐断一支鲜豔的花朵,笑著问田园:“知道这是什麽花吗?”   田园懵懵懂懂地摇摇头:“不知道。”   沈琦用手指弹了弹田园的脑瓜,戏谑地对他说道:“小傻瓜,这是比利时的国花虞美人啊,这麽中国化的名字,你还不知道?”   田园傻呵呵地搔搔头发,绯红著脸颊笑著喃喃说道:“我孤陋寡闻嘛。”   沈琦默默地看著田园,笑而不语,随後他将那朵花轻轻别在田园的耳窝,笑著对他说:“就这样给你留个影吧?”   田园笑著一把推开沈琦,取下耳後那朵花,没好气地对沈琦说道:“去去去,我这一把年纪了戴朵花照相象个什麽样子?你快别拿我开涮了……”   两人你推我搡,在院子里扭成一团,阵阵爽朗的笑声回落在这个美丽的小院内……   当日情景,历历在目,而今却是物是人非,人去楼空。   想及至此,田园只感觉心中非常难受,失落、郁闷、自责,种种情绪渐渐袭上心头,他轻叹一声,慢慢地在花园一角的木椅上坐了下来。   就这样坐著,田园默默地想著,心里感到无限渺茫。   在这个城市,除了沈琦,他没有一个熟识的人,如果沈琦一直不出现,田园不知道自己还有什麽意理由再在这里坚守下去。   可是,除了这里,他也不知道能到哪里去寻找沈琦,毕竟天大地大,想寻找一个刻意想躲避他的人,太难了……   田园坐在那里,默默地思虑著,叹息著,就这样靠著椅背不知不觉间竟然睡著了……   等他再次清醒过来,才发觉自己身上多了件深灰色的风衣,那熟悉的颜色,那熟悉的味道……   田园顾不得多想,他一把抓起风衣,“呼”地一下站起身,高声呼唤道:“小琦!你回来了?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快出来呀!”   可是,却没有人回应他!   田园急促地奔进房屋,可是每一间房都是空荡荡的,并没有沈琦留下的痕迹。   这一切,难道是场梦?   紧紧抓著握在手中的风衣,田园知道,这不是梦,沈琦确实回来了,他只是,不想见自己……   想到这里,田园不顾一切地向大门外冲去,跑到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唤著:“小琦!小琦!你回来呀!”   可是,那渲染在暮色中的异国街道,哪里有沈琦的俊美身影?   路人都以一种不可理喻的目光扫视著田园,田园最终身心疲惫地慢慢走回了那个小院。   站在院落中央,田园面对著空旷的景物动情地喃喃说道:“你是宁愿……出现在我梦中,也不愿意……见我一面是吧……”   说完这句,田园只感觉悲从中来,沈琦已经恨他恨到这个程度了吗?连见他一面都不肯?   田园慢慢地在原地蹲了下来,将头深埋在自己两腿之间,轻声啜泣起来,随著他的啜泣,他那略显清瘦的脊背在一起一伏微微颤动。   不知过了多久,田园感觉有人在拉他的手臂,他呆呆地抬起头,才发现,面前这个人,不是沈琦,更是谁?   田园“呼”地一下站起身,紧紧抱住沈琦那强健的身体,惊喜交加地说道:“小琦!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一直在这里,不会不见我……”   沈琦怔怔地注视著面前的田园,良久,他轻叹了口气,抚著田园的头低声说:“为什麽还要回来找我呢?留在那里,和他破镜重圆,岂不更好?”   听到沈琦这句话,田园眼中的泪再次滚落下来,他哽咽地对沈琦说道:“不!我一定要亲口告诉你,我没有刻意报复过谁,真的没有!”   听到田园这句执著的话语,沈琦无可奈何地笑了,他再次将田园拥入怀中,轻轻抚摸著他的脊背,心中感慨良多。   (9)一百八十二章 最後抉择   沈琦和田园在布鲁塞尔居留下来,他们似乎又回到初到布鲁塞尔那时的美妙时光。   沈琦每周抽出一到两天时间回国一趟,处理公司重要事务,其余时间,他就呆在布鲁塞尔,通过互联网和电话等通讯手段遥控指挥国内的公司。   田园依旧在那所华语学校任职,是沈琦劝他不要辞职,因为沈琦觉得田园有份差事精力会更充沛,同时他觉得,两人若整日厮守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反倒容易生出些闲气来,现在这个样子,两人都有事可做,生活显得充实而富有情趣。   两人都刻意避开重回S市这个话题,似乎那个城市成了他们不愿碰触的一块伤口。   工作之余,田园的乐趣就是就是种种花草,养养鸟鱼,每到休息日,田园就哼著小曲,忙不迭地给他那些花草晒太阳,给他的八哥和热带鱼准备美食。   沈琦对田园的那些宝贝,除了偶尔观赏观赏,没有太大兴趣,每到休息日田园为他的那些宝贝忙碌不止的时候,沈琦不是呆在书房忙工作,就是拿起一本喜爱的书坐在阳台的木椅上静静阅读。   阅读的间歇,沈琦会抬起头看看在客厅里悠然自得忙碌著的田园,一丝爱昵的笑意浮上嘴角,他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缓缓走到鱼缸前,贴著玻璃观赏著里面那几尾欢欣雀跃的鱼儿。   正在给鱼投食的田园回过头看著沈琦,笑著捅捅他说:“去,离远点,别吓著我的鱼儿!”   沈琦站起身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一边说著:“多事。”一边对著田园的脑壳轻轻弹了一下,眼中却是无限的爱昵之情。   两人的生活温馨、从容,象流水一般轻轻流淌著,只是这“叮咚”作响的清脆水声中,却隐藏著稍许不和谐的音符。   那一晚,沈琦回国处理公事未归,田园坐在电脑前,打开了许久未开的电子邮箱。   令他惊奇的是,他竟然发现了数封兰涛写来的电子邮件。   兰涛在信中说:园子,你真的去找他了?这一段时间打你手机总也不通,我派人查过航班,知道你前一阵子购买了去往布鲁塞尔的机票,你找到他了吗?你在那边过得可安好?见信请速回复,涛。   默默地看著这几封信,田园沈思良久,後来,他挪动鼠标将这些信件永久性删除,而後关掉邮箱,合上了电脑。   几天以後,田园再次打开电子邮箱时,这时他又发现了数封兰涛发来的电子邮件。   打开几封,无一例外都是兰涛问候他最近的情况,表达著真切的关爱和担忧之情。   对此,田园心里充满了无奈,他在看都不看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毫不犹豫地将这些信件删除,关掉邮箱,合上电脑。   若干日後,当田园再次打开电子邮箱时,他又发现了兰涛发来的信,这次兰涛为了引起他注意,直接在信件标题上写著:至关重要!请园务必查看!   呆呆地看著这稍显惊悚的信件标题,迟疑片刻,田园轻轻点开了那封信。   在信中,兰涛写道:园子,我知道你一直在使用这个信箱,你是个念旧的人,我从意大利给你买回的风衣,你穿了数十载也不舍得扔;你初中时用过的一只钢笔,十几年来一直带在身边;这个信箱是我为你申请的,邮箱名是你姓名缩写+你的生日,密码是咱们国内住宅的座机号码,这麽多年了,你从来没有更改过……   园子,既然你看到了我的信,为什麽不回复?难道你已经找到他并重新和他在一起了吗?可是,经历这麽大裂痕,你们还可能回到从前吗?他那样一个容易猜忌的人,可能带给你真正的幸福吗?园子,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你现在既然已经处在这个十字路口,可否谨慎地考虑一下自己後半生的选择?园子,请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是不想……失去最後的机会,咱们之间的情谊,历经十几载,早已不是爱情那麽简单,爱情早已与亲情融为一体,我坚信自己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人……   园子,下周我要去欧盟总部参加一个商务会谈,界时将在布鲁塞尔逗留一个星期,我希望能见你一面,咱们好好谈谈,同时你把现在的通讯方式告诉我好吗?速盼回音,涛。   看完这封信,田园长长叹了口气,他背靠著椅背,长久没有语言,後来他轻轻移动鼠标,将这封信删除了。   一周以後,当田园再次打开电子信箱时,又发现了数封兰涛写来的信。   在最後一封信中,兰涛写道:园,我後天就将离开布鲁塞尔,我明天傍晚五点锺会在XXX广场的地下停车场等你,这个广场很出名,地下停车场你应该找得到,我会等你到晚上八点锺,如果你不来,可能咱们今生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我只有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你了,不管你做出什麽选择,我都希望你能来见我一面,殷切之情,尽在不言中……   看完这封信,田园沈思良久,他在心里默默地说,是该做出明确抉择的时候了。   静坐片刻後,田园站起身走到书柜前,从书柜最底层一个带锁的隐密抽屉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绒布盒子,那是兰志坚夫妇当年送给他的Patek Philippe金表。   拿著这块表,田园心里想,是该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7)一百八十三章   第二天下午四点锺,田园穿戴整齐,怀揣装著那块金表的盒子,准备去停车场见兰涛。   他慢慢走到客厅的时候,此时在书房办公的沈琦正好踱了出来,看到穿戴整齐欲出门的田园,沈琦有些诧异地问他:“你要去哪儿?”   田园轻声对沈琦说:“我想出去转转,不过七点以前一定会赶回来。”   看著田园平静如水的面色,沈琦徐徐点了点头,低声叮嘱道:“早点回来。”   田园对沈琦勉强笑了笑,点了点头。   出了住宅的大门,田园沿著马路慢慢向前走著,走了一段距离,他叫了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告诉司机目的地後,坐在後座的田园,目光一直透过敞开的车窗凝视著慢慢退去的路景,他手中紧紧攥著装著那块名贵的Patek Philippe金表的盒子,往事一幕一幕清晰浮现在眼前。   田园和兰涛分手回家乡时,兰涛送给他的一切东西,他都原封不动地留给了兰涛,唯独带走了这块金表。   因为这块金表代表的含义,非同一般。   当日,兰太太亲自将这块金表递到田园手中,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这块金表,是你兰伯父一位生死之交送给他的情谊之物,伯母今天将它送给你,就是希望你和小涛的感情能象你们父辈的友谊一样,肝胆相照,至死不渝……”   忆当年,兰田二人初恋时,兰涛还不到二十岁,还是个刚刚长成的青葱大男孩,可以说这一路走来,兰涛是在田园的见证下,由一个青涩的大男孩逐渐成长为一个成熟稳健的商界英才。   与此同时,田园也见证了兰家由盛到衰几起几落几近家破人亡的全部过程。   这份患难与共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爱情那麽简单,更象是一份血浓於水的亲情,对於兰涛而言,田园更象是一位可亲可敬的哥哥或姐姐,当他在外面撞得头破血流的时候,可以回家向他毫无保留地倾诉苦水。   正因如此,所以在他们分手再重逢之後,面对兰涛黯然神伤地向他讲述这些年的遭遇,田园习惯性地想去安慰和鼓励他。   这种感情,无关爱情,但却难以割舍。   曾经,田园想把这种感情一直保留下去,纵然爱情不再,但亲情永存,让疲惫的兰涛在孤军奋战的时候,能体会到这个世上永远有一个人在背後默默地支持著他、鼓励著他。   可是,当这份感情深深地伤害了另一个深爱他的男人的时候,田园就不得不做出最後的抉择。   因为,在真正的爱情面前,人性都是极端自私的。   今天,田园带著这块表去见兰涛,就是想告诉他:既然不能长相厮守,那就请陌路相见吧,对待感情,长痛不如短痛,不要再让他们二人纠缠不清的关系,去伤害另外一些无辜的人了。   想到这里,田园只感觉窗口灌进的风吹进了眼睛,他情不自禁地流泪了。   在田园低头试泪之时,坐在前面的出租车司机用荷兰语轻声提醒田园:“先生,将窗户关上吧?”   田园尴尬地抬起头,冲司机勉强笑笑,用荷兰语回道:“谢谢,不必了。”   四十多分锺後,田园乘坐的出租车到达兰涛所指定的那个XX广场。   下了车的田园慢慢走向广场下方的地下停车场,步入停车场内部,田园渐渐看到了兰涛那熟悉的身影。   此刻的兰涛正立在一辆黑色轿车前面,他身著一件深灰色长款风衣,没有系扣,露出了里面的黑色西装。   看到田园慢慢走来,兰涛的表情显得既惊又喜,他无措地将手中未点燃的香烟放进兜里,充满惊喜地对田园说:“园子,你终於来啦?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看著兰涛大男孩一般的表情,田园有些无奈地笑了,他轻声问道:“等很久了吧?”   兰涛急忙连声答道:“没有!没有!我也刚到……”说著,他还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自己的头。   面对兰涛这熟悉的一举一动,田园眼底的笑意渐渐隐去,他默默地注视著面前的兰涛,眼神里充斥著难以言表的情绪。作家的话:下章有点虐,做好心理准备啊   (13)一百八十四章 (慎入!)   似乎看出了田园的心事,兰涛呆呆地凝视著他轻声问道:“园,你考虑好了吗?是跟我回国,还是留下来……陪他?”   田园默默地看了兰涛一眼,慢慢转过身往旁边走了两步,而後停住脚步,低声对兰涛说:“涛,你回去好好和蓉蓉过日子吧,我决定留下来和小琦共同生活。”   听到田园这样说,兰涛内心的震惊和失望可想而知,他快步走到田园身前握住他的手急切地问道:“园,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田园默默地看著兰涛,坚定地点了点头。   兰涛紧握著田园的手,叹了口气,而後言辞恳切地说道:“园,你已人到中年,难道後半生就这样随他漂泊异乡?园,听我一言,跟我回国吧,蓉蓉母子我会做出妥善安置,妈妈她老人家这几年经过了这麽多事,很多事也看开了,再说她一直视你如亲生子,每到年节她都让我打电话问问你的情况,园,常言道叶落归根,你已经不年轻了,也许你现在没什麽感觉,但是十年後,二十年後,你想到过自己身处异乡的处境吗?园,跟我回去吧,回到我们曾经的那个家,我们已经在那里生活了十年,那里的一草一物都是那麽熟悉,就让我们在那里度过後半生,好吗?”   听著兰涛情真意切的一番话,田园没有马上做出回应,他轻轻放开兰涛的手,深思著,而後语气平静地对兰涛说道:“涛,我只记得,人活一世,不能忘了信义二字,无论是你光明正大将陈蓉蓉娶进门,还是我接受沈琦的感情随他万里漂泊,这都是一份沈甸甸的信义,如果今天,你抛弃自己的家庭,我放弃沈琦,那麽我们就是两个彻头彻尾的背信弃义之人,伤害的是两个本该完整的家庭,涛,你想过这种严重後果吗?涛,你不要再试图说服我了,我意已决,决不会轻易更改……”   说到这里,田园从怀中掏出装著那块Patek Philippe金表的盒子,略作犹疑後轻轻递交给兰涛,嘴中轻声说道:“涛,这个请你……收回去吧,交给值得拥有它的人……去珍藏,我已经担不起……这份重担。”   兰涛吃惊地看著手中的盒子,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怎麽回事,他喃喃问道:“这是什麽?”说著他打开了盒盖,登时,那块精美而熟悉的金表映入眼帘!   看著这块凝结著两代人珍贵情意的金表,兰涛整个人都怔住了!他呆呆地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良久,兰涛猛然抬起头,激动地对田园吼道:“你把这块金表还给我是什麽意思?是要和我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吗?”   注视著兰涛激动不已的眼神,田园的心口滑过一丝痛楚。   可是,想到两个人分手以後纠缠不清的关系给所有人带来的伤害,田园咬了咬牙,对兰涛点了点头,坚定地对他说道:“涛,你回国吧,把我……彻底忘了吧,不要再联系我,也不要再……想我,好好和蓉蓉过日子,就当没我这个人,我会在心里永远为你们祝福的……”   听著田园的一席话,兰涛眼中的泪水慢慢滑落,他难以置信地摇著头,哽咽地对田园说道:“这块表,不仅代表著我们两人曾经的情意,也代表著两位老人对你的一片心意,今天,你将它还给我,不仅生生割断了我们之间的情意,也辜负了两位老人的一片苦心!就算做不成夫妻,做一辈子的兄弟总可以吧?我真没想到……你会做得这麽绝!”   面对如泣如诉哀伤不已的兰涛,田园又怎麽可能无动於衷?   田园慢慢走到兰涛身边,扶著他的肩膀轻声对他说:“涛,你……听我说,实话说,我们分手後,沈琦追随我到家乡,为了我心甘情愿在小村镇安家落户,为了我们的将来又专门在布鲁塞尔购置住宅,最後竟然不惜和家里决裂毅然出柜……可以说,为了能和我在一起,他能做的,都做了;我不是铁石心肠,对这一切不可能熟视无睹;可是自从咱们重逢,咱们几人的关系就变得复杂起来,我是想和你……即使做不成夫妻,也做一生的好兄弟,可是以前咱们毕竟是那样……亲密无间的关系,我实在是……把握不好这种尺度,为此也深深伤害了小琦,所以我才忍痛下这个决定,希望能把对两个家庭的伤害降到最低……”   “那你也不用做得这麽绝吧?就算是不想再见我,但留下这块表又能怎样?留著它,心里总是个念想,毕竟那代表著两代人的情意……我真没想到……你的心会这麽狠……”   说到这里,兰涛已经是泣不成声,随著哭泣他的肩膀在剧烈颤抖著。   田园无奈地看著情难自禁的兰涛,忍不住抱紧他宽阔的臂膀拥他入怀,喃喃地对他说道:“涛,你别这样,你这个样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   田园的话顿住了,因为在他不经意侧头之时,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从地下停车场宽阔的过道尽头,慢慢走来,他身著一袭黑色长款风衣,身材俊美,风采卓绝。   他,正是沈琦。   在看到沈琦的瞬间,田园的身体僵住了,紧接著,他下意识地放开了兰涛的身体,并对渐渐走来的沈琦冲口喊道:“小琦!”   面对田园的呼唤,沈琦那冰冷的面部没有一丝回应,他在距离田园和兰涛十米距离的地方停住脚步,身上那件黑色风衣随意地敞开著,双手插在兜中。   看著沈琦冰冷绝然的目光,田园的内心在寸寸收紧,他向前迈出一步,伸出一只手,对沈琦喊道:“小琦,你听我解释!”   可是,沈琦根本不看田园,他冷酷的目光,定定地停留在田园身旁的兰涛身上,停留在他手中抓著的那个锦缎盒子上。   此时的兰涛早已停止了哭泣,脸上仍有泪痕的他,随著田园的呼喊转过身,面对著沈琦。   两个男人就这样定定地凝视著对方,一时之间,这个巨大的停车场如同死一般的宁静。   空气,象凝固了。   时间,象静止了。   一瞬间!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当沈琦插在风衣右兜那只手迅速抽出的瞬间,田园下意识地横跨一步,挡在了兰涛的身前!   “怦!”   一声沈闷的巨响。   那一刻,兰涛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只看到身前的田园身体剧烈抖动了一下,而後,田园的身体一点一点往下沈,往下沈……   兰涛一把从後面抱住田园,懵懂地喊道:“园子!园子!”   田园没有回应,兰涛摸在田园前胸那只手,一片濡湿,当他缓缓抬起手看时,满手皆是鲜红的血液。   一声类似於鬼哭狼嚎般惨绝人寰的嚎叫声划过这个停车场的上空:“园──子!”   那是兰涛充满绝望的悲怆哭喊!   随著这声极其惨烈的哭喊声,看著为兰涛挡了一枪倒地不起的田园,沈琦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手中的枪掉落地面。   此时他耳边只回荡著田老妈妈告别时的话语:   小琦,我把园子交给你了……   交给你了……   交给你了……   可是今天,田园却倒在了他的枪口下。   田园的意识在一点一点的丧失,他已经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只看到兰涛那张悲痛欲绝的脸庞在眼前晃啊晃,晃啊晃,越来越模糊……   象是穿越时空般,往日的情景此刻却异常清晰地浮现在处於生死边缘的田园的脑海里:   兰太太拉著田园的手,将那块Patek Philippe金表交到他手中,亲切地告诉他:这块表,是你兰叔叔一位生死之交送给他的情谊之物,今天阿姨送给你,就是希望你和小涛的感情能象他们一样……   兰涛对田园说:送表的刘叔叔是为了救爸爸才身受重伤不治身亡,如果没有他舍身相救,可能当年身遭不幸的那个人,就是爸爸了……作家的话:提示几点:沈琦枪法很准,这一点前面章节他教田园枪法已经暗示给大家了,所以这枪如果田园不挡,肯定是射向兰涛的。田园当时未必知道沈琦要开枪,但田园太了解沈琦性格了,了解他的冷绝,孤注一掷,所以田园下意识知道那是个危险动作,所以他挡了田园为什麽要这样做?其实田和兰的关系到後来,爱情已经变成亲情了,更多时候,田在兰面前更象是一个大哥,或大姐,尤其是兰家有难後,田园对兰涛更多的是怜惜、不舍和本能的保护欲望,当感觉兰涛有危险时,他的本能就是,保护而沈琦为什麽开枪?沈离开国内避到布鲁塞尔时,其实就是想放弃这场感情了,因为他该做的都做了,但也换不来一颗完整的心,所以心灰意冷决定放弃田园追来时,他并没有露面,但田很执著,沈是爱田的,所以最终他妥协了但没有想到,兰能追到布鲁塞尔来,沈很多时是个容易孤注一掷的人,既然我们走到哪儿也摆脱不了你,那麽咱们俩同归於尽吧,这就是他开枪的初衷这里不是结局,所以先别忙著哭(虽然原来我想把这里做网络版结局,但为了你们,我还是没有那麽狠OAO)   (9)一百八十五章   意识在渐渐变得迷离,眼前只剩兰涛那张模糊不清悲痛欲绝的脸庞,之後好象是沈琦一把推开兰涛,扯下身上的衬衫给自己止血,再之後似乎出现了好多人,场面十分混乱,再之後的之後,田园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田园做了一场梦,梦中他回到十几年前,初逢沈琦那时。   那个穿著浅绿色体恤淡蓝色牛仔裤的美丽少年,就站在他面前,呆呆地看著他。   此时的沈琦,眼神中一扫往日的冷漠与敌意,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温情,他默默地看著田园,良久,他微微抿了抿唇,唇角绽放一抹令人心醉神迷的笑意。   那笑容,是如此的温暖,如此的沁人心脾,让田园禁不住看得发怔,一时之间忘记了所有……   就在田园忍不住迎著沈琦的方向,轻轻唤出他的名字“小琦”之时,却有另一个少年大步向他走来,横跨在两人之间,这个少年,正是当年英姿勃发的兰涛。只见兰涛对著田园温和地笑著,轻声对他说道:“田哥,跟我走吧。”   兰涛拉起田园的手,此刻田园再次回视了一眼沈琦,却发现那个俊美少年眼中的笑容不见了,他的眸光中只剩下空洞和迷茫。   面对手牵著手的田园和兰涛,沈琦的眼角,慢慢滑落了两滴晶莹的泪痕,他一步步默默地向後退去,渐渐地,他的身影缩成了一个小圆点,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恍惚之间,田园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昔日他和兰涛在S市那套住所,那间阳光充沛、温馨惬意的大书房。   田园正伏在案前描画著丹青,已经成年的兰涛则双手撑在桌边,俯身观看著田园笔下的作品,微笑著在他耳边低语著什麽,似在评价,也似在指点著什麽。   就在这时,田园似乎听到了有人在低声呼唤他的名字,他不经意抬头间,却发现这间书房的墙壁似乎被打通了,整面墙彻底消失不见,而隔壁就是沈琦和他在布鲁塞尔的那个家!   此刻沈琦正呆呆地站在那个“家”的地板中央,他已经从那个锋芒毕露的俊美少年变幻为一个深沈内敛的飘逸青年,他定定地注视著田园,目光里是极其缥缈复杂的情绪,有委屈、有渴望、更有淡淡的忧伤……   这股淡淡的忧伤深深触痛了田园的心,他手中的笔不由自主地掉落在桌面上,田园呆呆地站了起来,面对著沈琦的方向。   两个人默默地对视著,此时沈琦眼中射出的光芒,似冰般寒冷剑般锋利,在死死地与田园对视之後,他指著田园冲口对他喊出:“你到底是跟他走?还是留下来?给我个明确答案!”   田园茫然地看著沈琦那张充满戾气而又冰冷无比的面庞,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他身旁的兰涛温柔地抚著他的双肩,轻声对他说:“园,跟我走吧,让我们还象从前那样生活,好吗?”   田园呆呆地转过头,看著兰涛那张亲切温和的面庞,嗫嚅著嘴唇却不知该说什麽……   就在这时,“怦”的一声!枪响了!   随著这一声枪响,田园猛地一下惊醒过来,尚未睁开眼睛的他猛烈地摇摆著身躯,大声喊道:“是误伤!是误伤!告诉他们是误伤!别带走小琦……”   “园子!园子!你醒了?”耳边却是兰涛带著哽咽惊喜交加的声音。   田园慢慢睁开眼睛,原来刚才他那一连串的喊声,不过是在半梦半醒之间下意识发出的心声。   田园的神志在渐渐变得清醒,他看清眼前正是兰涛那张憔悴不堪的面庞,此刻兰涛用双手用力固定著田园的身躯,他眼中含泪,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之情,喃喃对田园说道:“园子,你醒了就好!医生说怕缝合的伤口再次挣裂,所以不许你做大幅度动作。”   田园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兰涛,片刻,他已然明白了目前是怎麽回事,自己被沈琦误伤後昏死过去,然後被火速送到了医院。   喘息片刻,田园用沙哑的嗓音急切地询问兰涛:“小琦呢?他现在在哪儿?”   听到田园这句问话,兰涛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他躲闪著田园的目光,轻声对他说道:“你先安心养病吧,他暂时……没事……”   可是田园哪里能放心得下?他紧紧抓住兰涛的手,虽然稍一用力,就能感觉得到胸口撕裂般的痛楚,可是此刻的田园已经根本顾不了那麽许多,他急促地对兰涛说道:“小琦的枪是经过登记合法持有的!告诉他们是擦枪走火!是误伤!不要让他们处罚小琦!算我求你了!”   看著田园心急如焚的目光,兰涛的心在阵阵绞痛,可是只要田园没事,就比什麽都强,这样想著,兰涛握紧田园的手,轻声安慰他道:“放心吧,他会没事的,你就安心养病吧,我会为他作证的。”   ***   布鲁塞尔国家监狱,会见嫌疑犯人的特别关押室。   沈瑞和律师坐在铁桌的一侧,心急如焚地等待沈琦的到来。   片刻以後,那扇重重的铁门“!当”一声响,沈琦在狱警的押解下,缓缓地走了进来。   看到面容明显憔悴下来的弟弟,沈瑞的心如同刀割一般的剧痛,在沈琦出现的瞬间,沈瑞下意识地站起身,激动地喊道:“小琦!”   身边的律师急忙轻声咳嗽,来制止沈瑞的不恰当行为。   在律师的提醒下,沈瑞只好悻悻地坐回座位,沈琦则在狱警指示下,在沈瑞和律师对面缓缓坐下。   (10)一百八十六章   惊闻沈琦出事的消息,沈氏家族迅速派沈瑞作为先锋人马,由国内赶到布鲁塞尔进行斡旋,竭尽全力营救沈琦。   沈瑞通过多年积累的国际高层的关系网,打通了布鲁塞尔司法界的一些门户,获得了这次与沈琦会面的难得机会。   这是一个契机,只要沈琦配合得当,那麽很可能他就会化险为夷,避免这场牢狱之灾。   可是,在会见初始,沈琦急不可耐地询问哥哥和律师的第一句话却是“田园现在怎麽样?”   看到身陷囹圄的弟弟,此刻关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却是致他出事的“祸水”田园的情况,沈瑞心里暗暗叹气,哀叹自己这个傻弟弟用情太深。   沈瑞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他低声对沈琦说:“那枚子弹并未击中田园身体的要害器官,现在弹片已经取出,田园的伤情已经稳定,再休养一段时间,他就可以出院了。”   听到哥哥这样说,沈琦那颗高悬著的心才徐徐放了下来,他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身体慢慢向後靠在了椅背上。   看弟弟如此,沈瑞向前微微探身,声音压得更低,对沈琦轻声嘱托道:“我来之前见过田园,他愿意为你出庭做证,证明你当时是擦枪走火,并非有意伤害谁,因为你持有的那把枪是经过登记合法拥有的,所以,只要你和他口径统一,那麽法庭很可能会判你误伤,这样就可避免牢狱之灾。”   看著哥哥充满关爱的迫切目光,沈琦无奈地叹了口气,继而,他嘴角泛起一丝清冷的笑意,低下了头。   沈默良久,沈琦抬起头看著沈瑞,此时他的目光已经变得无比平静,他语调恳切地对沈瑞说道:“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也恳请你,不要再为了营救我……枉费心机了,因为我不值得你这样做,我将为我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哪怕是牢狱之灾,甚至是灭顶之灾,我都在所不辞。”   听到沈琦这段冷静而无情的话语,沈瑞惊得目瞪口呆!   片刻,他疾声质问沈琦:“小琦!你这是什麽意思?你是说你心甘情愿去认罪吗?”   定定地看著哥哥心痛的目光,沈琦肯定地对他点了点头。   这一下,沈瑞急了!他猛然拉住弟弟的手,声嘶力竭地对他说:“小琦!你听我说!田园说他一点也不怪你,他会一直呆在布鲁塞尔等你出去和他团圆!还有咱们的爸爸妈妈,两位老人听说你出事後,双双病倒!要不是我拼命阻拦,他们执意要跟我一起来布鲁塞尔亲自营救你!小琦,你不能这麽任性!你要为这些真心爱护你的人想想!人都会犯错,但只要是事出有因,都是情有可原的,只要不是不可挽回,就不应该放弃一线希望,你不能为了自己一时的意气用事,而伤透所有真正关爱你的人的心……”   说到後半句,沈瑞的声音几近哽咽,他紧握著沈琦的双手在微微颤抖,沈瑞目不转睛地凝视著自己的弟弟,希望能令他回心转意。   看哥哥如此情深意重,沈琦又岂会无动於衷?   沈琦低头沈默片刻,後来他抬起头,对沈瑞动情地说道:“哥,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在我上高三那年,田园曾经……追求过我,因为当时的我,无法认同自己的同志身份,进而对他产生厌恶,後来我……指使了一帮兄弟,将他……轮奸了,这件事,是我一生最大的罪孽,也是我人生挥之不去的一块巨大阴影;当年那帮兄弟的带头人,就是後来和田园在一起的兰涛,回顾我们几人这些年走过的岁月,真象是一场恶梦,更象是一场悲喜剧,我们一个个难以幸免地……掉进了田园的情网里,难以自拔……这真是上天给我们的最好惩罚……”   说到这里,沈琦自嘲地笑了,他不住地摇著头,继续喃喃自语道:“那天,在枪响那一刻,看到田园倒地那一瞬间,我有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我这一生……彻底失败了。从我懂事以来,我的人生一直在仇恨、敌视、报复中度过,我无法敞开心扉去接纳和信任别人,为此伤害了无数个对我本无恶意甚至是关心爱护我的人,等到我试图去爱一个人并且愿意为他付出所有之时,我才发现……一切已经为时过晚,我先前的积怨太深,罪孽深重,到了今日,上天已经不再给我这个机会,所以我才会一步一步沦落到今天这个境地……”   “小琦!你别这样说!你别这样说!谁年少时都会犯错,只要你有改正之心就可以,更何况……田园已经原谅了你……”沈瑞激动地劝服著自己的弟弟。   可是,这番话已经无法打动此刻心意已决的沈琦了。   沈琦低头沈默著,後来他抬起头看著自己的哥哥,明亮的黑眸中却闪现出点点泪光,他对沈瑞缓缓说道:“哥,田园可以原谅我,但我无法原谅我自己,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的人生……重活一回。哥,你回去吧,不要再为我的事而劳心费神了,同时,请你转告田园,让他跟兰涛回国吧,不要再等我,他也……等不到我,让他忘了我,就当我已经死掉,或者……压根没有我这个人……”   说到这里,沈琦的声音哽咽了,顿了顿,他用沙哑的嗓音继续对沈瑞说道:“至於爸爸妈妈那里,请你转告他们二老,如果能等到我出狱那一天,我一定会加倍孝顺他们二位老人,如果不能……那就来生再来报答二位老人的养育之恩吧!”   说完这番话,沈琦就站起身,冲守在会见室门口的狱警挥了挥手,狱警将门打开後,沈琦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7)一百八十七章   深夜,阴森黑暗的监室,沈琦坐在坚硬的床板上,倚靠著冰冷的墙壁,望著铁窗外那惨淡的月光,思绪如潮。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田园时的情景,那时的田园,留著短发,身著浅黄色格子衬衫,身材瘦弱,笑容亲切而略显羞涩。   说老实话,当时的沈琦,并不反感田园,可是,这一切都从田园开始主动接近他以後发生了改变,年少轻狂的沈琦,无法接受自己被同性追求的事实,更恼恨自己的冷漠和拒绝却换来对方更加执著的迷恋,最终,沈琦做出了他人生最为错误的一个决定,他找兰涛等人将田园轮奸了……   往事不堪回首,如果那时,沈琦没有那麽做,如果当时他给田园一个机会,如果他可以试著和田园从朋友慢慢做起,过渡到恋人,那麽今天……一切都会截然不同……   可惜,历史不能改写,世上没有後悔药可买,今日身陷牢笼的沈琦回忆著这一切,只能是长长的一声叹息了。   凭苦涩的记忆在胸中流淌,沈琦下意识地抚摸著攥在手中的玉佛吊坠,这是田园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一直带在身边。   借著黯淡的月光,看著这尊小小的玉佛,沈琦又想起了在兰涛家再见田园时的情景。   那时的田园,和几年前那个羞涩的平凡男人已经有了很大不同,虽然他还是很清瘦,但精神十分矍铄,眼神明亮风采卓绝,笑容也不再象昔日那般羞涩,浅浅的笑意间溢满了淡定和豁达的气韵,让人流连忘返。   就在那一刻,沈琦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当年犯了一个多麽不可饶恕的错误,他错过了一个──最不应该错过的人。   想到这里,沈琦不无辛酸地笑著摇了摇头,他在心里想,这可能就是命运给他的最好惩罚,注定他命中无此福分,不能享受这人间最珍贵的一份情谊。   沈琦抬起头,透过坚实的铁窗栏杆望向那乌黑黯淡的夜空,他在心里默默想著,此刻田园在做什麽呢?他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是不是准备启程和兰涛回国了?   此刻的沈琦,在心里真诚地祈祷著,他希望兰涛能说服田园,将他带回国内;他希望兰涛能给田园後半生一个安稳的归宿,他祝福他们能永远这样携手走下去,再也不要有什麽风波起伏了……   至於自己,想到这里,沈琦又苦涩地笑了,他知道,自己将在这所阴暗的监狱里度过漫漫刑期,为自己曾经的轻狂和偏执付出应有的代价。   而若干年过去,可能田园和兰涛早已拥有了属於他们的美满生活,他们也早已经忘记这个世上还有个……叫沈琦的人……   ***   庄严肃穆的法庭上,身著囚服手戴铁铐的沈琦赫然屹立在被告的位置上,他的面容仍然是那样俊美无敌,眼神依然如往日般镇定自若,只是神情里带著掩饰不住的落寞。   此刻沈佳成夫妇以及沈瑞,还有田园、兰涛等人就坐在旁听席上,在焦急地等待著庭审的结果。   在陈述过犯罪事实之後,公诉人用法语询问沈琦:“沈琦先生,对以上事实你有异议吗?”   沈琦平静地用法语回答道:“我没有异议,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愿意认罪伏法。”   听到这个回答,法庭内一片哗然!   沈瑞皱紧双眉,重重地叹了口气,狠狠地捶打著自己的额头,而坐在一旁的沈佳成夫妇听到沈琦认罪的消息,几乎晕厥过去。   伤後初愈的田园坐在旁听席的另一侧,在听到沈琦认罪的瞬间,满脸焦急的田园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小琦!”   此时沈琦赫然回首看了眼田园,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关切之情,可很快,田园就被法庭工作人员警告不许扰乱法庭秩序。   被迫噤口的田园目不转睛地注视著站在被告席上的沈琦,脸上写满焦虑,眼中渐渐溢出泪花,坐在另一侧的沈瑞用目光暗示田园要冷静。   田园侧过头,轻轻对沈瑞颔首,继续倾听接下来的庭审。   (8)一百八十八章   沈氏家族为沈琦聘请的是由布鲁塞尔六大知名律师组成的金牌律师团,本想为沈琦做无罪辩护,但现在沈琦突然认罪,就完全打乱了律师团先前的部署,他们不得不紧急启动第二套方案,为沈琦做轻罪辩护。   接下来,就是紧张而令人心焦的庭审过程,公诉人在对沈琦逐条发问。   公诉人:被告人沈琦,下面我要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沈琦:好的。   公诉人:你与被害人田园是什麽关系?   沈琦:是恋人关系。   公诉人:你们是在一起居住吗?   沈琦:是的,我们同居了。   公诉人:你持枪将被害人田园打伤是在什麽地方?   沈琦:是在XX广场的地下停车场。   公诉人:具体时间是什麽时候?   沈琦:是X年X月X日的傍晚六点左右。   公诉人:案发当天,你从哪里去的XX广场地下停车场?   沈琦:我是从位於XX大街的自己住宅去的那个停车场。   公诉人:你当时去那里的目的是什麽?   沈琦咬了咬嘴唇,艰难地说道:案发那天,我觉得我爱人田园神情有点不对,所以在他离家後我翻看了他的电脑记录,知道他要去……私会他的旧情人兰涛,所以我盛怒之下,决定跟踪他前往他们的约会地点。   公诉人:你当时身上携带枪支了吗?   沈琦:是的。   公诉人:你的枪支是合法拥有的吗?   沈琦:是的,是经过登记合法拥有的。   公诉人:你当时带枪去那个停车场的目的是什麽?   沈琦又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他紧咬著嘴唇,眼中浮现出复杂的泪光,片刻,他喃喃答道:我带枪的目的,是要与兰涛决一死战的。   公诉人:也就是说,你去那个停车场之前,就报著要伤害兰涛的企图,是吗?   沈琦:是的。   公诉人:你与兰涛是什麽关系?   沈琦:曾经是同学,和……要好的朋友。   公诉人:兰涛和田园是什麽关系?   沈琦:他们以前曾经是……恋人。   公诉人:你为什麽如此憎恨兰涛?   沈琦:因为……在他们分手後,我和田园在一起了,可已经结婚的兰涛回头又来找田园,他们屡次三番纠缠不清给我……造成很大伤害。   公诉人:田园在和你热恋期间又和前男友纠缠不清,这说明错并不仅在兰涛一方,为什麽你只恨兰涛不恨田园?   此刻沈琦的目光更加黯淡,他低著头沈默了,在公诉人的屡次催促下,他才有些语无伦次地喃喃答道: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麽会这样,但我确实是只恨兰涛,不恨……田园。   公诉人:你确信自己只憎恨兰涛一人?是不是因为他们二人的纠缠给你心理造成伤害,你因嫉成恨,那天带枪去的目的,就是想同时射伤他们二人?   面对公诉人咄咄逼人的发问,沈琦猛然抬起头,眼中闪现出委屈的泪光,他急切地辩解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想射伤田园,那一切……都是场意外……   公诉人:被告人沈琦,请正视我的目光!你那晚持枪去了田园和兰涛约会的停车场,当时看到了什麽?   此时沈琦的神情越发窘迫,他回避著公诉人的目光,黯然说道:当时,我……看到……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   公诉人:他们看到你到来後作何反应?   沈琦痛苦地:田园看到我以後……迅速放开了兰涛的身体,想向我解释……   公诉人:你听取他的解释了吗?   沈琦:没有,那一刻……我几乎失去理智了,我和田园在国内同居时,兰涛就来纠缠不清,现在我们逃到了这个离家万里之遥的异国他乡,他还是紧紧跟随不肯放弃,我……我……感觉这样纠缠下去,将永远没有尽头!与其这样三个人痛苦,不如痛快地……来个了断……   公诉人:所以你就冲著兰涛开枪了,是吗?   沈琦:是的……   公诉人:你开枪之後发生了什麽?   此时沈琦的神情变得更加痛苦,他嗫嚅著喃喃答道:在我开枪瞄准兰涛的瞬间,他身旁的田园一下子冲过来挡在了兰涛的身前,我……我……   此时沈琦眼中的泪已经流了下来,他不敢正视公诉人铁一样的目光,黯然垂下了头。   公诉人继续发问:在田园冲过来的瞬间,你後悔了,是吗?   沈琦含著泪点了点头,哽咽地答道:是的,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公诉人对著审判席上的审判长毕恭毕敬地说道:审判长,公诉人讯问暂时到此结束。作家的话:这里比较关键,所以先发上一段来,我还在写。   (8)一百八十九章   接下来,是漫长的庭审过程,被害人诉讼代理人、沈琦的辩护律师分别对他进行了询问。   而後,法庭传唤相关证人上场,公诉人、诉讼代理人、辨方律师将分别对证人进行询问。   兰涛作为当天重要目击证人,出庭为沈琦作证。   兰涛刚一出现在法庭现场,被告席上的沈琦以及旁听席上的田园,目光都情不自禁地对准了他。   沈琦那张冷峻的面容看不出特别的表情,但目光里显然蕴含著隐隐的痛楚。   田园则一直追随著兰涛的身影,等兰涛在证人席站定後,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坐在旁听席上的田园。   两人目光交汇,田园用目光给予兰涛肯定,兰涛则轻轻颔首,请田园放心。   公诉人开始对兰涛进行问话。   公诉人:刚才法官向你宣读的证人义务,你是否明白?   兰涛:我明白。   公诉人:你的职业?   兰涛:Z国兰氏集团总裁。   公诉人:你与本案被告沈琦的关系?   兰涛:我们曾经是同学、朋友。   公诉人:你与本案被害人田园的关系?   兰涛:曾经是恋人。   公诉人:你来布鲁塞尔这座城市的目的?   兰涛:公差,还有就是会见我昔日的恋人田园。   公诉人:X年X月X日,田园在XX广场地下停车场被枪击伤时,你是否在现场?   兰涛:我在。   公诉人:你是几点到达那个停车场的?   兰涛:大约下午四点锺。   公诉人:你去那里的目的是什麽?   兰涛:是为了会见我昔日的恋人田园。   公诉人:田园几点到达停车场?   兰涛:大约下午五点锺。   公诉人:你是否清楚,沈琦几点到达那个停车场?   兰涛:我不太肯定,大约下午六点左右。   公诉人:他到达时,你和田园在做什麽?   兰涛:我试图劝说田园跟我回到国内,但田园表示拒绝,并想把一块代表我们情谊的手表归还给我。   公诉人:沈琦说,当他到达那个停车场时,看到你和田园紧紧拥抱在一起,是这样吗?   兰涛的表情略显犹疑,他尴尬地答道:是……这样,那块手表是我父母送给田园的,可以算是我们全家给他身份的肯定,田园将它归还给我,就表明要与我们整个家庭恩断义绝,这是我不能接受的,因为之前我们有近十年的感情经历,所以当时我……很难过,一直在哭泣,田园在安慰我,我们……情不自禁地抱在一起了。   公诉人:之後发生了什麽?   此时,兰涛的表情稍显痛苦,他蹙著眉咬著唇,踌躇片刻後低声答道:之後,田园突然放开了我,我才发觉……沈琦来到了那里。   公诉人:沈琦当时距离你们多远?   兰涛:大约十米远。   公诉人:他是什麽表情?有没有什麽特别的动作?   兰涛的表情很尴尬,他费力地说道:他……一直在死死地看著我,双手插在风衣兜里。   公诉人:然後呢?   兰涛:然後……田园向前跨了一步,对沈琦喊道,请听我解释!   公诉人:他喊过之後沈琦有什麽反应?   兰涛:沈琦没有反应,他的目光仍然……死死的盯著我。   公诉人:之後发生了什麽?   兰涛的眉头蹙得更紧,他低头沈思著,费力地喃喃说道:之後……我看到一直屹立不动看著我的沈琦,突然从兜里掏东西,而後田园一下子挡在了我的身前,再之後就是一声枪响,田园中弹了……   公诉人:就是说,沈琦的射击目标本来是你,而田园突然挡在你身前,他为你挡了这一枪,是这样吗?   兰涛痛苦地点了点头:是这样,当时,沈琦并没有伤害田园之心,这一枪是误伤,所以我请求法官判他无罪。   公诉人的表情略显震惊,之後他徐徐问兰涛:按理说,沈琦本来想伤害的那个人是你,如果没有田园为你挡那一枪,今天受伤的人可能就是你了,这种情况下,你为什麽还愿意为沈琦出庭作证?   兰涛的表情更加痛苦,他沈默片刻後才缓缓说道:因为整件事都是因我而起,是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不休,才令我们三人的关系走到今天这个无法收场的地步,为此,我要负很大责任,沈琦当天的举动纯属一时冲动,我希望法官能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看得出……田园很爱他,我不希望……田园再为这段感情忍受痛苦,所以愿意出庭为沈琦作证,希望法官能手下留情,成全他们这一对……苦命鸳鸯。   公诉人定定地看著兰涛,而後他询问兰涛:你所讲的一切全是事实吗?   兰涛点了点头:全是事实,我愿意承担一切法律後果。   公诉人将头转向审判长:尊敬的审判长,我的询问暂时到此结束。作家的话:187章有一处BUG,就是在旁听时,我写兰涛坐在田园身边,这不妥,因为证人不许旁听的,现在已经改正。因为快结束了,而且关系到法律问题,凛查阅了很多资料,所以写得很谨慎,有点慢,希望大家有点耐心,急也不急这一会儿对於这块庭审的细节,如果有懂法律的朋友觉得哪里不妥,可以提出建议,我所知,从专业角度来说,比利时现行并非英美法系,也是大陆法系,但各国立法有差异,审案程序可能会有差异,但在网上我也仅能查阅到这些资料,这套庭审程序,如果在大陆来说,是没有问题的,毕竟是文学作品,主要还是著力表现几个主人公之间的纠葛和心境。   (7)一百九十章   经过近十个小时的紧张庭审,公诉人、诉讼代理人、辩护人分别对沈琦以及相关证人进行了仔细讯问,法庭最终当庭做出如下判决:   被告人沈琦,男,1978年8月15日出生,Z国国籍,计算机行业管理人士,现住布鲁塞尔XX区XX号公寓。因本案於2009年10月2日被布鲁塞尔地方警察局逮捕,现拘押於布鲁塞尔地方看守所。   布鲁塞尔地方检察院以11442号起诉书指控被告人沈琦犯故意伤害罪,向本院提起公诉。本院受理後,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   经审理查明,2009年10月2日晚6时许,被告人沈琦因感情纠纷,在布鲁塞尔XX广场地下停车场,意欲持枪伤害Z国籍男子兰涛,後误伤Z国籍男子田园,子弹击穿田园胸部并留在胸腔内,导致一根肋骨骨折,失血600毫升,进入医院抢救时病人昏迷,并已形成气血胸,经过抢救脱离生命危险,後经手术将体内弹片取出,修养20天後身体恢复较好。   经法医鉴定,田园的损伤属於轻伤甲级(较重)。   另查明,本案在审理过程中,被害人田园向本院递交书面材料,证明自己在这场感情纠纷导致的伤害案中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田园在信中陈述:他与沈琦本是同居恋人关系,因为他与前恋人兰涛的纠缠不清,才导致被告人沈琦在盛怒之下一时冲动,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对此,田园内心怀有深深的歉疚和惋惜之情。   被害人田园表示,他已完全谅解被告人沈琦的所作所为,目前他身上的枪伤已经愈合,不愿意看到自己深爱的人在牢狱中度过美好的年华,所以恳请法官从轻处置沈琦的罪行。   同时,被告人亲属自愿一次性赔偿被害人田园各种经济损失共计50000欧元。   上述事实,被告人沈琦在开庭审理过程中亦无异议,并表示认罪、悔罪,且有被害人田园的书面陈述,证人兰涛、阿德莱德、切尔西的证言,301240号法医人体损伤程度鉴定书,赔偿协议、收款条及相关书证等证据在卷证实,足以认定。   本院认为,被告人沈琦因感情纠纷,用随身携带的枪支将被害人田园击伤,其行为已构成故意伤害罪,无论犯罪动机还是实施过程都较为恶劣,应该给予严惩,以警示後人,公诉机关指控的罪名成立,本院予以支持。   鉴於被告人在开庭审理过程中认罪态度较好,确有悔罪表现,其亲属能积极赔偿被害人的经济损失,同时被害人自愿递交书面材料谅解被告人的所作所为,对其可酌情从轻处罚,依照《比利时王国刑法》第一百XX条第二款、第七十X条第一款、第四十X条第三款之规定,判决如下:   被告人沈琦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零十个月。   (服刑日期自判决确定之日起计算。)   如不服本判决,可於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直接向布鲁塞尔市中级法院提出上诉。   审 判 长 威尔士.库克   陪 审 员 盖尔.希尔   陪 审 员 菲比.格林   二○○九年十一月十八日   听到这个判决结果,旁听席上一片寂静,无论是沈氏家族各位人士,还是田园,神情都很复杂。   这个结果,可以说在预料之中,意料之外。   枪伤,在故意伤害案中属较重罪行,根据被害人的身体损伤程度,按以往惯例,刑期从两年到二十年不等,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法庭对沈琦的量刑并不算重,这主要得益於田园那份书面材料,因为被害人对被告人的谅解程度,直接关系到法官的量刑标准。   同时,关於沈氏家族赔偿给田园的那笔钱,本来田园是执意不要的,但沈瑞告诉田园,这笔钱他务必收下,因为这可以证明被告的认罪态度,因此田园才勉为其难,收下这笔钱。   当然,以沈家人的心理预期,他们本来是想以“无罪辩护”来为沈琦打这场官司的,所以现在得知沈琦被判入狱近两年,心理还是相当失落的。   同理,田园心里当然也是十分期待沈琦能被无罪释放,可惜,法律是刚正不阿的,不管出於什麽样的原因和理由,沈琦的暴力行为都无法被轻易原谅。   所以,他必须受到惩罚。作家的话:让大家久等了,凛含热泪向大家鞠躬,真的不想在这关键地方卡大家,本以为可以一气呵成,前两章加後面的一章上个一万字的大结局,可惜凛实在撑不住了,只好一章章发TOT天气变化,凛这不争气的胃又开始折腾,加之一些杂事搞得心情很乱,所以这章憋了两天才憋出来,请大家体谅吧。不出意料,下一章一定是大结局了,请大家耐心等待,真的好爱你们。关於迷乱世家的个志,因为画稿和印刷有所延误,原定是三月初出书,但拖延到现在,凛改天会另外发帖向大家致歉,不过书已经在印制过程中,按约定,他们这周应该可以发书,请买书的朋友再等一等,真的很抱歉,谢谢大家的理解了。   (14)大结局(上)   当沈琦即将被法警带出法庭之时,田园才清晰地意识到,此一别就将是近两年时间。   几乎是下意识地,田园迅速起身,冲著沈琦的背影冲口喊道:“小琦!”   听到田园那熟悉的叫声,沈琦的身子振了振,他缓缓迈著的脚步停了下来,可是他并没有回头。   看到沈琦停住脚步,田园的眼中溢出泪花,他向前快走几步,走到沈琦身後。   对著沈琦的背影,田园几度哽咽,最後他声音略带喑哑地对沈琦说:“我会等你的!”   听到这几个字,沈琦的身体在微微颤动,他紧咬著牙关,却还是没有回头。   就在这时,法警开始催促沈琦,最终沈琦迈开大步,跟随押解他的法警迅速离开了法庭现场。   沈氏家族的成员和田园一齐追了出去,看到沈琦在警察押解下上了一辆警车,最终那辆警车呼啸而去,每个人的神情都很落寞。   根据沈琦的意思,沈氏家族成员没有再上诉,这个判决结果虽然差强人意,但毕竟沈琦的犯罪初衷很恶劣,受到惩罚也在情理之中,况且这个惩罚,是他自愿接受的。   只是,这个结果还是给沈佳成夫妇带来很大打击。   尽管这几十年来为了沈琦的身世,这个家庭内部一直蒙有阴影,但到了这种关键时刻,沈家内部却是前所未有的团结一致。   象沈氏家族这样集财富与权势於一体的顶级豪门,一向以高傲和尊贵示人,他们辛苦培养的优秀子弟,却为了感情之事一时冲动犯下重错身陷牢狱,这无论从感情上,还是从脸面上,都难以让人承受。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现在,也算是尘埃落定,沈佳成夫妇只好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沈佳成夫妇来到布鲁塞尔後,没有住进沈琦在布鲁塞尔的那套房子,而是住在沈瑞早已为他们定好的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房。   现在,沈琦刑期已定,沈氏老夫妇再在布鲁塞尔呆下去也没什麽意义,所以他们只住了几日,就在沈瑞安排下回国了。   沈瑞比父母晚走一步,他走之前,找田园长谈了一次。   谈话地点选在沈琦位於布鲁塞尔的那套房子里。   知道沈瑞约自己谈话,田园的内心很忐忑,他隐约猜到沈瑞会对他说什麽,同时也在心里计划著,如果沈瑞不许他在这所房子里继续居住,他就在附近租个小单间,实在不行,地下室也行……   但不管怎样,他是不会离开布鲁塞尔的。   同时,田园心里还是很渴望沈瑞容许他在这里继续住下去,因为他好想精心照料这所凝结著他和沈琦爱意的房子,让出狱归来的沈琦看到这里还有个温馨的家……   出乎田园的预料,沈瑞并没有提让他搬走这个话题。   开始,沈瑞只是坐在椅子上,默默地吸烟,沈默良久,他平静地问田园:“你真的决定一直在这里等小琦?”   田园对著沈瑞点了点头,轻声说:“是的,我会一直……等他出来。”   沈瑞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不知怎麽,田园感觉今天的沈瑞和以前他见识过的那个沈家大哥有点不一样,以前的沈瑞在他印象里总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但今天的沈瑞面对他时却是和颜悦色的,温和得让他有点不敢相信。   又是沈默片刻,沈瑞缓缓对田园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之间出了这麽大的隔阂,纵使小琦出狱了,你们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听到沈瑞这句十分直白的提醒,田园的神情显得有些窘迫。   但很快,田园就镇定下来,他平静地对沈瑞说:“我相信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沈瑞无奈地摇了摇头,恳切地对田园说道:“我的意思,你还是回国去吧,之前我去探监时和小琦谈过,他已经……对你们的关系心灰意冷了,他的意思也是让你跟兰涛回国去,这样对你、对他、对每个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田园默默地听著沈瑞的叙述,待他说完,田园抬起头看著沈瑞,语气很轻却很坚定地说道:“不,我不会回国去的,兰涛他马上就会回国去了,以後也不会再来了,我和他只是……最普通的朋友,我会在布鲁塞尔一直等待小琦归来,纵然他不能原谅我,我也会等他,一切都等他出来後再说,至於这里……”   说著,田园用目光环视了一下这间凝结著他和沈琦爱晶的房间,继而喃喃说道:“如果你觉得我在这里居住有什麽不方便,我可以搬出去,在附近另外找个房子,但不管怎麽说,我不会离开布鲁塞尔的。”   看到田园这样执著,沈瑞无可奈何地笑了,他解释道:“你住在这里,并没有关系,实话说……”   话到此处,沈瑞脸上的笑容隐去,神情变得郑重起来,他看著田园,诚恳地对他说:“实话说,这次你被小琦所伤,我们全家都觉得……很对不住你,你又不肯接受过高的赔偿,所以就算是将这所房子赠送给你,也没什麽不妥。”   说著沈瑞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架,继续说道:“原来,我对你有些误解,总觉得你踩在兰涛和小琦之间,是造成他们怨恨如此之深的祸水,可自从经历了这件事,尤其是你在被小琦所伤的情况下,仍然主动向法官求情赦他无罪,我才看出你的宽宏大量是我辈所不能及的,同时,也看出你独特的人格魅力,这可能也是两个如此优秀的男人为你情深至此的原因所在吧。”   听到沈瑞这番赞叹之词,田园有些尴尬地笑了,他喃喃说道:“您太过奖了……”   沈瑞笑了笑,接著说:“本来你心意已决,我不应再多说什麽,只是……有一点我还是想提醒你,小琦是个很倔强的人,可谓不撞南墙不回头,但既然撞得头破血流了,他就会……死心了,实话说经历了这场风波,他有点无法面对你,毕竟你曾被他重伤,这一点纵然他出狱归来,也不会改变,面对你,他就会想起当日的情景,所以我才会劝你放弃,这样对你、对他,伤害都会降到最低……”   田园努了努嘴,勉强一笑,继而轻声说道:“我相信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同时,我也相信,我的耐心,可以化解小琦心底的伤痛和……仇恨。”   沈瑞看著田园,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微笑著说道:“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   布鲁塞尔国际机场前厅。   即将过安检的兰涛,身穿长款风衣手提小皮箱,屹立在人群中,俊郎的仪表更显得卓尔不群。   田园站在他的对面,微笑著看著他,两个人长久无语。   後来,兰涛轻声对田园说:“回去吧。”   田园笑了笑,低声答道:“不急,等你过了安检的。”   兰涛勉强笑了笑,理了理田园的衣领,悉心地叮嘱道:“照顾好自己。”   田园低声答道:“会的,你就放心吧。”   说著,田园的目光变得凝重起来,他看著兰涛的眼睛恳切地说道:“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同时请……善待蓉蓉和孩子。”   兰涛点了点头,应道:“我会的。”片刻,兰涛的眼神变得有些伤感,他看著田园,语气有点艰难地说道:“如果他实在不肯……接受你,就回国来吧。”   听到兰涛这句话,田园先是一愣,继而释然地笑了,他拍了拍兰涛的肩头,轻松地笑道:“放心吧,他一定会接受我的,我自有妙招。”   听到田园这句颇具调侃的话语,兰涛无可奈何地笑了。   这时,机场大厅响起登机提示,田园催促著兰涛:“快进去吧,别误了航班。”   兰涛幡然醒悟般看了看登机提示,继而回过头对田园说道:“那我走了?”   “嗯,一路平安。” 田园笑著向兰涛道别。   兰涛微笑著,冲田园挥了挥手,转身向安检口走去。   当他再次回过头张望时,发现田园站在原地,正微笑著冲他挥手,那笑容,是如此熟悉,但却越来越遥远……   待到经过安检的兰涛再次回转身张望田园所站之处时,才发觉那里已经是空空如也,田园已经离去了。作家的话:没想到快结束了,却有这麽多要交待的,谁让我写了个这麽长的文呢,5555这一章写呀写,实在是写不完了,就先发出来吧   (25)大结局(下)   冬去春来,夏往秋复,又是一年好时节。   这一年多来,田园始终住在布鲁塞尔,住在沈琦为他们购置的那套具有欧洲浓郁风格的住宅里。   他一直在那所华语学校任职,每天按时去上班,下班後回到家中,精心照看他们的小屋。   上班之余,田园最喜欢做的,就是料理他和沈琦的小窝,料理那个虽小却很精致的花园。   花园里,花开了又谢,草绿了又枯。   田园静静地享受著大自然微妙的变化,看天边云卷云舒,雁过声声。   他,心如止水。   期间,沈瑞曾几度来布鲁塞尔,去探视沈琦,每次沈瑞探监之後都会和田园见个面,把沈琦的情况作以转述。   田园也曾请求沈瑞,希望自己能以亲属的名义去探视沈琦,为此,沈瑞很为难。   老实说,田园想取得这个资格,并不难,但问题是,沈琦根本不想见他。   沈琦入狱一年多,田园给他写过无数封信,可是沈琦从来没有回复过。   面对田园的痴情和执著,沈瑞显得很无奈,他也曾婉言相劝,劝田园放弃,可是田园都是报以淡淡的一笑,却依旧我行我素。   他一如既往地每月给沈琦写信,在信中他讲述他们的小屋最近发生的种种状况,讲述沈琦心爱的那条哈皮狗的种种搞怪行为。   田园的信,语调亲切含蓄,字里行间都透露著浓浓的情意,就象一汪清泉汩汩流进你的心田。   可尽管如此,沈琦却似乎不为所动,他从来没有给田园回过只言片语。   不管沈琦是如何的不理不睬,田园依然一如既地给监狱里的他写信,沈琦入狱十几个月,田园就写了十几封信。   田园知道,这些信都通过监狱管理员之手,转交给了沈琦,田园也知道,沈琦一定细细看过信的内容。   至於沈琦为什麽不回信给自己?   这一点,田园也心知肚明。   但是,田园不会放弃,因为他知道,冥冥中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将他们紧紧拴在一起。   纵然是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最终还是回到原点。   他们两人,已经离不开彼此。   在最後一封写给沈琦的信中,田园对沈琦娓娓道来:“花园里的虞美人开得非常豔丽,等你归来之日正逢它们花期的末尾,那种盛开後的浓熟娇豔才是最令人心醉的……你的小狗杰克非常健康,只是自打你离家之後,它就变得安静沈默了许多,经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我想它是在回忆和你一起晒太阳的美妙时光;还有鱼缸里的金鱼,没有你去逗弄它们,它们似乎也失去了生气,整日懒洋洋的也不怎麽爱游动……其实它们的心理,我都懂,因为我和它们一样,都在细数你的归期……”   沈琦是在深夜细细品读这封信的,当他读到这里的时候,顿觉眼角一涩,一滴酸酸的液体滑了出来。   沈琦仰起头,紧咬牙关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绪,他透过铁窗看著窗外那浩瀚的星空,可是泪水最终却如汹涌的潮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滚滚而下……   ***   一年半以後,布鲁塞尔市监狱。   沈琦因为服刑期间表现良好,加之布鲁塞尔监狱房间紧缺,所以他被提前释放。   这个消息,首先通知了作为家属的沈氏家族成员,沈瑞随即就通知了田园。   本来沈家准备来人亲自接沈琦出狱,为他接风洗尘。   但田园给沈瑞打电话,问能不能由他自己去接沈琦出狱,这样做,一来是因为他一直住在布鲁塞尔,轻车熟路;二来,也好借机弥补他们之间的裂痕。   沈瑞经过深思熟虑,同时和父母商量了一下,觉得这样倒也不失稳妥。   经过了这麽多年的周折,其实沈家人已经很清楚田园在沈琦心里占有什麽样的地位,他们也清楚,这一点根本无法轻易改变。   纵然经历了上次的枪击事件,表面看沈琦对田园已经心灰意冷,但是,沈家人还是认为,沈琦在出狱後,正面面对田园比较好。   界时,他是选择彻底与田园分手,还是选择和他破镜重圆,日後都不会有什麽遗憾。   正是基於这种想法,所以最终沈家人同意田园单独去接沈琦出狱。   沈琦出狱之时,正值初春时分。   布鲁塞尔的春天很美丽,空气清新,阳光明媚。   当沈琦身背背包,走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刻,才感觉外面的光线是如此的强烈,他禁不住用手挡住了双眼。   这一年半以来,沈琦深居於高墙铁窗之内,纵然中间放风也是身处层层铁丝网包围的狭小空间,很难见得到今日这般温馨灿烂的自然光线。   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了,才能感觉到它是这样的弥足珍贵。   现在,重新感受到自由之美的沈琦,轻合著双眼,向著阳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在心中由衷地感慨著:   重获自由的感觉真他妈好!   过去一年半身处监牢那种种不愉快的经历,不准备再去回忆了。   此刻的沈琦,只想尽快回归到他昔日的生活轨迹中去。   他相信,经历此番劫难,他一定可以重新找回昔日的自信,恢复成昔日那个坚定果决的他!   暗暗在心中许下这个愿望,沈琦长吸了一口气,大踏步向前走去,就在这时,他身後响起了一声轻轻的呼唤:   “小琦……”   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动听。   听到这声呼唤,沈琦的身体为之一凛,正欲前行的脚步禁不住停了下来。   曾经,沈琦为了能驳得此人的一声深情呼唤,不惜付出一切代价,拿刀手刃自己,不远千里追随他去异乡,与亲人决裂,在与情敌争执到水深火热之时全然不顾後果,甚至不惜玉石俱焚……   可以说,只要能驳得此人欢心,能做的,他都做了,只要他能心甘情愿在跟随自己,能象现在这样深情地呼唤自己一声,当时的沈琦,可以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无怨无悔……   可是现在,面对这一声熟悉的呼唤,沈琦却感觉是如此的陌生。   或者更准确地说,面对这曾经无比渴望无比熟悉的一声呼唤,此刻的沈琦,内心已经感到畏惧了。   那一场,曾经至死不悔的爱恨情仇;那一幕,令人无法忘却的残酷画面,全都深深地镌刻在沈琦的记忆深处,让他无法回首,不敢回首,不愿回首。   此刻,面对昔日爱人那一声深情呼唤,沈琦的心却是从未有过的那般寒冷。   他,没有回头,而是略作思索後挎紧背包,毫无留恋地大步向前走去。   为了能准时接到沈琦,田园今天一大早就开车来到监狱外面守候,当沈琦走出监狱大门之时,田园正倚靠在停在路旁的车旁静静等候他的出现。   只是,当沈琦从监狱里走出的瞬间,田园几乎没有认出他。   沈琦半长的乌黑秀发,因为坐牢被迫修剪成精短的寸发;虽然终日不见阳光,但因为狱中毕竟生活条件有限,所以沈琦昔日白皙细嫩的肌肤,此刻看上去有些粗糙黝黑。   唯一不变的,只有他眼神中那股坚定和执著之情,一如往昔般让人无法忽视。   现在,看到沈琦毫无留恋地大步向前走去,田园一边呼唤著他的名字,一边快步向他奔去。   “小琦!小琦!”田园快步追上了沈琦,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沈琦被迫回过头来,他面无表情地看著田园,声音不含一丝温度地对他说道:“对不起,先生,你认错人了,这里没有什麽小琦,只有犯人2149号。”   看著沈琦冰冷无情的眼神,田园一时之间呆愣住了。   但很快,他就抓紧沈琦的胳膊,急切地说道:“小琦,我是田园啊,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沈琦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姿态,他冷冷地对他说道:“对不起,先生,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我也不认识什麽叫田园的人。”   说完这句,沈琦就甩开田园的手,背起挎包,慢慢向前走去。   看著沈琦那略显消瘦的背影,田园的喉咙哽咽了。   他啜泣著,看著沈琦的背影,喃喃对他说道:“你最喜欢穿的那几套衣服,我已经洗好熨好,挂置在衣柜中;你最中意的那双皮鞋,我已经擦净上油,放置在鞋架上;花园中的花草,我一直都没忘记修剪……咱们的每个房间,我天天都打扫,所有陈列摆设,都是你离开时的样子……还有你心爱的杰克,今天早上我出门时它格外的乖巧,一直送我到门口,不住地冲我摇尾巴,似乎知道你今天要归来;那几尾热带鱼,在沈寂了一年多以後,今天分外的欢快……家里的一切一切,都在殷切等待他们另一个男主人的回归,你怎麽忍心……忍心就这样弃我们於不顾?佯装不认识我?”   听到田园这一番如泣如诉的告白,沈琦的身体在微微颤动,可是他却没有回头。   田园看著沈琦的背影,继续哽咽地说著:“写给你的每封信,我都复写了一份,每到晚上,我都会拿出来细细地看,因为我知道……你在狱中,在夜深人静百无聊赖时,也会这样拿出来看,我想……无时无刻不感受著你的内心……就象你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说到这里,田园已经是满眼泪水,啜泣著说不下去了。   沈琦慢慢地回转身来,他的脸庞,虽然还是那般冷硬无情,但眼底,已经明显泛起了层层涟漪……   他咬著唇,定定地看著田园,渐渐地,他蹙紧了双眉,眼底浮现出泪花。   沈琦指著自己对田园低声吼道:“你面前这个男人,十三年前指使一群男人将你轮奸;两年前,他又亲自将一颗子弹射进你的胸膛!这样一个十恶不赦与你不共戴天的恶人,你到底还留恋他什麽?为什麽还要执迷不悟死死缠著他?难道还嫌他带给你的伤害不够吗?”   看著沈琦那激愤痛苦的眼神,听著他近乎歇斯底里的质问,含著泪的田园一时之间语塞了。   田园嗫嚅著嘴唇,定定地看著沈琦,良久,他啜泣著对沈琦说道:“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自从两年前,你将那颗子弹射进我的胸膛,以前的那个田园……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田园,他只记得一件事,他今生爱过一个男人,他的名字……叫沈琦!”   说到这里,田园不管什麽场合,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到此时,沈琦再也绷不住了,他一把甩掉背包,紧紧搂住田园那瘦弱的身体,一边疼惜地抚摸著田园瘦骨嶙峋的脊背,一边爱恨交加地喃喃说道:“你这个傻瓜,大傻瓜!为什麽还要等我呢?真嫌受的伤还不够吗?借这个机会,和兰涛回国多好?你真是傻到家了……”   田园在沈琦宽阔的怀里不住地啜泣著,他涕泪交加地任性说道:“你把我伤得这麽重……想一走了之?没那麽容易!今生……我是跟定你了……想甩掉我?这辈子别想了!”   听到田园这番任性的话语,沈琦无奈地笑了,虽然那笑容有点苦涩,但却有著掩饰不住的欣慰。   两人紧紧相拥著,向田园停在路边的汽车走去……   ***   半年後,Z国S市国际机场三号航站楼一楼大厅。   兰涛和陈蓉蓉带著他们的一双儿女,正在等候接应刚刚下飞机的田园和沈琦。   当看到田园沈琦二人的身影出现在大厅里时,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激动。   田园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醒目位置抱著孩子的兰涛和蓉蓉,他冲兰涛他们使劲挥著手,同时挽著沈琦的手快步向他们一家四口走去。   当走到兰涛面前时,沈琦渐渐停下了脚步。   这一对昔日的同窗好友,後来的情场劲敌,今天终於到了彻底握手言和的时候。   兰涛在和沈琦相距一米的距离定定地注视著对方,两个刚强的男人半天没有话语。   後来,兰涛紧咬牙关,一字一顿地对沈琦说道:“你小子──面冷、心狠、手辣!我兰涛自认抢不过你,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听到这句话,几个人在瞬间的呆愣之後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兰涛和沈琦这一对昔日的冤家劲敌,此刻却已一笑解恩仇,他们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田园和蓉蓉在旁边欣慰地看著他们,多少爱恨情仇皆已随风而去。   接下来,爽朗的兰涛拉著四岁的儿子,指著沈琦和田园让他叫:“来,乖儿子,这个是你沈叔叔,这个是你田大伯……”   长得极其漂亮的小家夥乖乖地叫著:“沈叔叔……田大伯……”   一听到“大伯”这个称呼,田园一时之间有点呆愣,他指著自己张口结舌地问兰涛:“叫我什麽?大……大伯?”   兰涛不以为然地哼道:“啊,怎麽了?我儿子才四岁,你都四十好几了,叫你一声大伯,你还亏吗?”   田园这才反过味来,老脸一红,喃喃说道:“不亏,不亏……乖侄子,来,大伯一会给你礼物,啊。”   看此情景,几个人再次哈哈大笑起来,沈琦看著田园那张羞红的俏脸,情不自禁地揽了揽他的臂膀,似乎在暗示他:在我眼中,你永远年轻。   田园心有灵犀地冲沈琦微微颔首,这些细节却逃不过兰涛那双英武的眼睛,不过此时,他内心已然没有了嫉妒,余下的只有默默的祝福。   田园看著满脸笑容的蓉蓉,由衷地夸赞道:“蓉蓉还是那麽漂亮啊!”   蓉蓉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鬓角的碎发,谦虚地说道:“嗨,漂亮什麽呀?都两个孩子的妈了……”说著,蓉蓉懂礼地询问沈琦和田园,“家里那边知道你们回来吧?要不我们先送你们回沈府?”   沈琦微笑著对蓉蓉说道:“不必了,嫂子,爸爸妈妈和大哥都知道我们今天回来,不过我已经告诉他们先去朋友那里小聚,晚上我和园子再回府上拜见父母兄长。”   听沈琦这样一说,蓉蓉开心地应著:“哎,那就好,那就好……”说著,她看著兰涛,轻声询问道:“那咱们就走吧?”   兰涛笑著点头,对沈琦和田园说道:“走吧,饭菜蓉蓉一大早就准备好了,单等你们归来了。”   沈琦和田园笑著点头,沈琦和兰涛双手提著行李,田园抱起了兰涛的儿子,蓉蓉抱著她和兰涛的女儿,几个人一路欢声笑语,向著大厅外的停车场走去。   一路上,蓉蓉轻声询问田园:“田哥,你和小沈不准备要个孩子吗?”   田园微笑著答:“有这打算呢。”   “噢,那是准备领养,还是找人代孕呢?”   ……   (全文终) 本书下载于小说之家,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www.itxt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