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如果把都市比喻成一个大竞技场,我们都是其中的角色之一,为了生存或者理想而开始顽强的拼争。毫无凝问,人人都想成功,因为名誉、地位和财富的诱惑是永恒的。
第一卷 第1章~~第10章   第一卷 第1章   “谁让你去头关镇了?不是跟你说了别管度假村的事儿吗?怎么不听呢”?!市场调研室黄主任那张一惯像开花馒头似的笑脸,此刻早已纵成了包子,一嘴又黄又大的牙齿龇在外面,很像菜市场里跟人讨价还价的小贩。   “这不是好事儿吗?‘度假村’已经瘫痪好几年了,完全是公司的一个肿瘤项目,可巧那个山区还有点儿开发价值,要是真能说服‘泰弋俱乐部’在那儿搞一个‘拓展运动基地’,一年能给咱们度假村千十来万租金,这步死棋不就走活了吗”?周奇不服气地争辨着,本来他今天是抱着充奋的自信来向黄主任汇报的,谁知得到的却是一顿迎头痛击。   “死棋活棋那是公司的棋,该怎么下是老总们的事,有人请你下了吗?还张嘴闭嘴谈下棋,观棋不语真君子不知道吗?一共来了两天半,连‘车’在哪儿都没看清楚就想支招儿,不挨骂等什么呢”?!黄主任常以军人自傲,但生气时说话也是连损带挖苦的。   “我确实是为公司好,您应该理解我”,周漂屈得像个童养媳,挨骂受气都不知道因为什么。   “用不着冠冕堂皇的,你的目的就是想快立点儿功,好争取毕了业能留下来工作,这点儿小九九儿还想蒙我”?   “可这也没什么错儿啊”?   “目标是没错儿,可是这种行为叫偷奇取巧,叫好大喜功,像你这么不踏实的人谁敢留你呀”?   这句话让周奇凉了半截,他私自跑到头关镇去做调研,是因为从资料中了解到那个“青山温泉度假村”因为热泉量骤减而停业好几年了。结果去了之后,他发现那一带的翠屏山区具备很多攀岩及各种野外运动的条件,诸如远足露营、探险求生、伞翼滑翔等等,另外,北中市有名的马驹河正是从这一带山区穿过,众多的湍流深潭可以开发出很多水上项目,非常适合于发展拓展运动。   尽管零五年的时候,这项运动刚刚从国外传进来,当时只有几家外国运动公司在中国进行初步地偿试,但是周奇已经听同学们谈论过此事,所以他赶紧从网上找到一家英国的“泰戈运动俱乐部”,他们刚在本市开办了一家攀岩馆。试着一联系,对方还真有这方面的意向,其中方经理许国栋特意让周奇去翠屏山区拍了一些录像镜头,结果看完后很满意,一再表示马上与英方经理商讨此事,并且请周奇也尽快地回公司请示汇报。   然而,打死他也想不到,这么好的事情却遭至黄主任雷霆大怒,毛病出在哪里?会不会是这个度假村牵扯着某些领导们的经济或是政治利益?可是不应该呀,一个瘫痪项目能给人带来什么利益呢?如果真有利益早干麻去了,何必一撂三、四年呢?真让人搞不懂。   “那怎么办?这件事儿就放弃啦”?   “不放弃怎么着?还想给公司找更大的麻烦”?   “可‘泰戈’那边是知道具体地址的,如果等不到咱的消息,人家就会自己去了”?   “你管他们去不去呢?就算人家在那儿开出个金矿来都跟咱没关系,你就记住度假村是公司的,不该你管的事儿别瞎操心,出去工作吧”!!   周奇灰溜溜地走出了主任办公室,心里跟蹦极似的那么失落,一般来说,一个实习生能否留下来工作,主管部门的评语可起到80%的作用,但是刚才听黄主任的话口儿,似乎已经给自己判了死刑,唉,真是弄巧成拙了。   想着,周奇沮丧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间,这是两个连体的小方格子,位于调研室的里侧,因为这边还摆着一个沙盘,所以其它的工作间都安排在了外侧,而此刻隔壁的吕芳还没有来,不知怎么回事,这位冷傲的悍女上班总是迟到。   周奇没心思打开电脑工作,就那么呆坐着,其实,他是非常在乎这份工作的,自从考上北中市建筑学院那天起,他就想好了将来一定要立足于房地产市场,在这个高回报率的行业里好好打拼一番。   对于一个从小在逆境中长大的苦孩子来说,想挣大钱的愿望往往更加强烈,周奇的父亲周永太是个厨师,在刚来北中市工作的第二年就病死了,而母亲刘雪芬又于两年后在车祸中损伤了中枢神经,造成永久性瘫痪,那年周奇刚五岁。   幸亏与周永太一同调来的师哥陈宝生人品极好,妻子宋美云更是个爽快热心的女人,两口子全力照顾这对病母幼子,更把周奇视如亲生,与自己的儿子陈天民一手拉扯,这才使周奇总算平安地度过了童年时代。   来这里实习是他自己在网上选的,“北恒集团”是副部级国资控股单位,在全国房地产行业中都处于领军地位,而他来的是其分公司“鸿业置业有限公司”。   当初从网上公布的资料中了解到,它的总资产近五十亿元,已开发项目一共九个,目前尚未竣工的就有四个,而且还有一千六百多亩的土地储备,对于一个子公司来说,这已经很可观了,周奇当时就暗下决心,不但要来这里实习,而且还要拿出十二分的精力,好好表现一把,争取毕业之后能留在这里工作。   “嗨!干麻傻坐着,跟冬瓜展览似的”?背后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周奇一愣,自己的脑袋长得像个冬瓜,这让陈天民和全学校的人都拿来开玩笑,但谁的声音也没有这个好听,所以不用回头他就知道,这是度假村的客房部经理杨敏。   周未的时候周奇私自跑到度假村去搞调研,发现杨敏不但长的漂亮,而且性格开朗大方、热情爽直,尤其难得的是,做为一个大美女,她居然对自己很有好感,不像学校里的那些女同学,平时嬉笑打闹可以,一说到“正题”上,马上就嗤之以鼻的,真让人伤心。   “敏姐,你怎么跑到公司来啦,是不是太想我了”?杨敏今年24岁,她告诉周奇刚与男朋友分了手,所以才引得周奇有些想入菲菲。   “谁想你烂冬瓜,我去财务部送报表”,   “度假村都成黄铺儿了,还报什么表啊”?   “那也有十几位留守人员哪,吃喝用度都得花钱,本来就没财务,田经理又甩手不管,可不就得我受累呗”。   财务部在二层,她能绕道过来看望自己,这让周奇美不自胜,一个劲儿偷着乐。   “你忙活了好几天,结果怎么样?领导感兴趣吗”?杨敏对周奇的计划了如指掌,关心地问着进程。   周奇刚遭到黄主任的无情暴卷,本来是希望能找个人倾诉一番的,然而在杨敏面前他却不愿这么做,好不容易得到一个美女的垂青,说什么也不能在她面前丢面子,按照周奇的计划,如果此次能留下来工作,他就对杨敏展开全面而持久地进攻,因为凭自己的这点女人缘儿,如果不采取死缠烂打的战术,这辈子甭打算沾上美女的边儿。   “那还用说吗?我刚跟黄主任汇报完,他都快乐疯了,说马上就上楼向程总汇报,还说程总恳定会答应的”,周奇开始胡喷,这本来就是他的强项,在学校大家就都叫他高贫。   “真的?那这回度假村可有救了”!   “不光是度假村,连我也有救了,到时侯我也要求调过去,天天跟你在一块儿”,   “我就知道你目的不纯”,杨敏瞪了他一眼。   周奇心里甜滋滋的,刚要再乘机说点儿肉麻的话,一瞥眼看见吕芳走过来,只好闭了嘴。   “这是谁的包儿”?!!吕芳一进工作间,立刻诈庙似的喊叫起来。   “对不起,是我的”,杨敏边说边跑过去,将背包从座椅上拎起来。因为度假村偏辟,买东西不方便,杨敏每次回家都要带些吃的用的过去,背着挺沉,又看到隔壁工作间空着,便随手放在了座椅上。   吕芳大皱眉头,她的脾气全室的人都知道,高傲到凡人不理,洁癖到纤尘不沾,本身只是个普通的文员,却整天穿着一身国际大牌的职业套装,头上是一丝不苟的职业盘发,把自己弄得像个大公司的CEO,让人看着不伦不类的。   周奇在头一天里就领教了她的厉害,打了几次招呼都被她干在那里,后来只好敬而远之,刚才如果看见杨敏把包儿放在她的座位上,说什么也要制止的。   “什么毛病?怎么东西乱放的”?吕芳极烦燥地埋怨着,同时从包里拿出块纸巾擦拭着椅子面。杨敏不了解吕芳的禀性,认为自己受到了污辱,气道︰“就放个背包儿,至于吗”?   “当然至于了,谁知你的包儿沾过什么东西”?   “一个背包儿能沾什么东西”?   周奇连忙过去解劝:“算了吕姐,她头一次来,不了解您的脾气,呆会儿我拿毛巾给您擦”,   “擦什么?谁知你的毛巾干不干净”?!   周奇也不是什么好脾气,此刻被她拱起了火儿,扬起眉毛就想吵架,旁边的杨敏怕把事情闹大,周奇还是个实习生,给他惹了麻烦就不合适了,于是伸手拦住周奇,说道:“算了吧,都怪我不长眼,我先走了”,说完背上包儿便朝大门走去,眼里明显地噙着泪水。   周奇顾不上别的,赶紧往外送,但是怎么说杨敏也不再回答,出门后径直走掉了。   一口恶气堵在周奇的心里,直感觉眼前有些发黑,心说今天是什么日子?早晨刚挨了黄主任的骂,使满怀希望的计划泡了汤,现在又受到吕芳的无端羞辱,而且还把杨敏给气走了,那可是他将来的希望所在。   “这个疯婆子,不扒你一层皮,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是棵烂白菜”!周奇心里骂着往回走,同时琢磨着出气的办法。他一低头,看到在沙盘下面有一截脏线头儿扔在地上,这一定是墩地时从墩布上掉下来的,周奇见无人注意自己,便弯腰将线头儿拣起来,团了团攥在手里,走进了吕芳的工作间。   “对不起吕姐,刚才的事儿您别在意”,周奇斌斌有礼地说着,而吕芳根本不理他,只埋头敲击着电脑。这都在预料之中,周奇说话只是为了打掩护,同时轻轻地上前一步,将脏线头儿放在了她的后背上,然后又退回去,才说道:“吕姐,您后背上有个东西,用不用我帮您拿下来”?   吕芳愣了一下,忙回头往后背上看,但却看不见,周奇上前,当着她的面取下线头儿,并拎起来给她看。这一下可把吕芳吓着了,“妈呀”一声,一头撞到电脑上,但是也不觉得痛,因为眼前的东西太让她恶心了,脏兮兮的粘在身上,还居然跟了自己一路,这让素有洁癖的她如何能忍受?想当即脱下衣服,又碍于周奇站在面前,想了一下,弯腰从电脑桌的柜门里拿出一件老式的开身毛衣来,这一定是冬天时嫌屋里冷,临时披一下用的,此刻她拿了毛衣直奔洗手间而去。   周奇一笑,心说我看你下班的时候怎么走?臭美了半天,不是还得穿着一件破毛衣上路吗?活该!周奇想象着吕芳出大门时,躲闪着大家轻蔑的目光那种情景,不自禁地想乐,他哼着歌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第一卷 第2章   正美着哪,看到吕芳已经换好衣服往回走,身上穿着那件又老又旧的毛衣,跟那个盘得极讲究的经理头型很不配套,那张本来就冷傲的脸此刻更像是一块冰疙瘩。她凡人不理,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工作间。   周奇发现一个问题,她两只手是空的,那件刚换下的衣服哪儿去了?应该拿在手上才对呀,莫不是她生气过度,忘在了洗手间里?周奇一想这必须得提醒她一声,那么贵重的衣服,要是丢了,这玩笑可就有点儿开大了,想到此,周奇站起身问了一句:“吕姐,换下的衣服呢”?   “扔了”!吕芳从牙缝儿里挤出两个字。   “扔了?…为什么”?周奇大吃一惊。   “不为什么,脏了还不扔”?   周奇傻在那里,看上去那衣服还是新的,而且绝对是国际名牌儿,少说也得几千块钱吧?就因为粘上个线头儿,说扔就扔了,好家伙,自己这身衣服一共二百块钱,可好几年都当礼服一样,有事儿了才舍得穿一下,这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不行,我得把它捡回来,这女人有点儿半疯儿,万一她回去以后又后悔了,我岂不是造孽吗?想到此,周奇装出一副想上厕所的样子,慢悠悠地走出了方格子。   他边走边想,女卫生间里也应该只有一只很小的塑料垃圾筐,扔不下一件衣服,所以吕芳一定是把衣服扔到隔壁杂物间的大垃圾桶去了,于是他直接来到杂物间,进去一看,见打扫卫生的PA大姐正拎着那件上衣左看右看,这间屋子也是她没事儿时休息的地方,估计一定是刚才见吕芳要扔衣服便顺手接了过来。   “大姐,真不好意思,这件衣服我得拿回去”,周奇陪着笑脸说。PA大姐疑惑地扭头看着他,于是他赶紧解释道:“刚才我跟吕芳吵了几句嘴,她是跟我赌气才把衣服扔了,我必须得拿回去还给她”。PA大姐很迟疑,但又没有理由拒绝,只好很不情愿地将衣服递给了他。   拎着衣服回到工作间,周奇犹豫着该怎么还给她,但一看到那个冷漠的背影,就知道她此刻还没有消气,无论如何都要等会儿再说,于是只好先将衣服叠了叠,放进了电脑桌下面的柜门里。   这时吕芳开始拨打手机:“伟长,是我,你去一趟‘乐天百货’,再给我买一套‘美夏’套装,尺码不变”。电话里问道:“怎么又要一套”?吕返:“这套脏了,没方穿了”,   “可我这儿有事儿哪,跟几个朋友在一起”,   “那就呆会儿,下班之前送来就行”,双方撂了电话。   周奇这才感觉到她扔衣服并不都是因为脾气大,八成儿是真有钱,不禁一个劲儿地摇头,心里感叹,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算了吧,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贫不与富争,我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想到此,他按开了电脑。   本来准备看一些“蓝月景深”的发售情况,因为杨敏跟他说,以前的男友何继伟就是在那个售楼处工作,做为潜在的竞争者,周奇不自觉地总想了解一些这个人的情况。   然而内容调出来了,可就是看不进去,脑子里总是浮现出翠屏山区和度假村的那些事儿,这次的机缘已经巧到了不能再巧的成度,那片山区正适合攀岩或者是拓展运动,而且“泰戈俱乐部”也正在考虑建设一个野外基地,这不是老天爷专为我周奇安排的吗?如果就这么黄了也太可惜了?而且要不能留在公司工作的话,追求杨敏的事根本就谈不上。   那怎么办呢?看到黄主任那种态度,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有什么事儿?不过,即便真是有事儿,恐怕也只是他黄志名和几个中层干部在私下倒鬼而矣,因为要是公司高层领导想借此谋私利的话,恐怕早就会从根本上改变度假村的命运了。那么,只为了维护黄志名之流的个人利益,自己就甘愿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吗?而且谁说自己好啊?看黄志名那个意思,百分之百不会留下自己的,那还图什么呢?与其如此,就不如捅一捅这个马蜂窝,把“泰戈俱乐部”的事情直接反应到上面去,如果连公司上层也不同意动这个度假村,那就说明这里面真有大事儿,不是自己能把握的,到那时再拍手走人,心里也就不留什么遗憾了。想到此处,他已经下了决心,直接去找总经理程宏光,因为别人都不把牢,万一再撞到一个黄志名之流的人,又该白忙活了。   周奇暗自一咬牙,心说一不做二不休,搬不倒葫芦撒不了油。之后便站起身,毅然地出了调研室的门,直奔三楼而去。   公司的老总和副总们都在三楼办公,周奇在午餐时见过他们,包括程总在内,所以是认识的,此刻,他顺着门牌找到了总经理室,暗自又喘了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便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传出一个中年的男音:“请进”。周奇推门进去,一眼看到程总正坐在办公台的后面写东西,于是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程总好”。   “你是…”?程总没有认出他来,周奇赶忙答道:“我是建筑学院的学生,现在正在咱们公司里实习”。程总问了一句:“有事儿啊”?周奇道:“是啊,有件比较重要的事情,我觉得很有必要向您汇报一下儿,希望能占用您的一点儿时间”?程总点了点头,用手指了一下办公台前面的椅子,说道:“那就坐下说吧”。   周奇看到程总一副亲切随和的样子,心里觉得很舒服,开始时的紧张感也削除了很多,他依言坐到了椅子上,随后便用沉稳的语气,详细地把这件事情向程总介绍了一遍。程总从始至终都极认真地听着,而且很多地方都是一问再问,直到搞明白为止,周奇心中感叹,这才是事业型的领导哪,看起来这一趟是来对了。   直到全汇报完了,程总陷入了深思,他习惯性地用牙咬住下嘴唇,仰着头思考,过了一会儿问道:“你在哪个部门实习”?周奇回答:“营销部市场调研室,主任叫黄志名”。程总又问道:“那你向黄主任汇报过了吗”?   “汇报过了”,周奇答道。   “他是个什么态度”?   “他好像很不赞同”,周奇直言不讳地回答。他觉得这没什么好瞒的,要想解决问题,就不能回避任何事情。   程总也没流露出任何表情,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对周奇说道:“这个事情我已经掌握了,你先回去工作,需要的话我会随时找你联系,好不好”?周奇明白要给领导一个考虑和调查的时间,于是就先告辞出去了。   回到调研室时,正碰上一个英俊伟岸的年青人进了屋,手里拎着一个大塑料袋,上面印着:GotteSnoppingco[乐天百货],他身上穿一套高档休闲装,又潇洒又富态。周奇正在猜测此人是谁?只见吕芳已经站起身迎了上去,周奇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半疯儿”的老公,塑料袋里装的一定就是新买的“美夏”套装了,还真够快的,一定是撇下了朋友,先去执行老婆的命令了。   只见吕芳接过塑料袋,说了一句:“你回去吧”她老公便乖乖地转身出了屋,吕芳自已则直接去了洗手间。   周奇的脑中灵光一闪,这次“半疯儿”换衣服,一定会连裤子一起扔掉,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把它要回来呢?就算已经用不着再还给她,但是如果凑成一套的话,就可以拿到服装滩儿上去卖掉,即便只能卖几百块钱,也能顶老妈一个月的低保金了,想到此,他直接奔向杂物间,但是看到门上挂着锁,显然PA大姐不在,那就正好,凭吕芳的性格一定会把裤子扔在门口了事,这不是省自己口舌了吗?于是他返身躲到男卫生间里去等。   不一会儿,听到“半疯儿”出来,果然往地上扔了个什么东西,然后就听到高跟鞋的“嘎嘎”声远去了。周奇赶紧出来,见地上扔的原来是一个包装盒,敢情这次“半疯儿”是连新衣服的盒子一起扔掉了,周奇顾不得细想,赶紧捡起来往回走,路过吕芳门口时,已经不再有还给她的想法,而是直接拿回自己的工作间,并且也扔进了电脑桌的柜门里。   等到一口气平静下来,周奇又有些后悔了,这算什么呢?一个堂堂的大学生,却跑去捡人家的“剩儿”,是不是太跌份了?想到此不禁脸红起来,要不还扔回去算了,可是万一扔回去的时候被人家看到,不就更亏了吗?又丢脸又丢财,图什么呀?再说了,捡“剩儿”怎么啦?她财大气粗,愿意扔,我人穷志短,废物利用一下儿怎么啦?连李嘉诚小时候还捡过菜叶吃哪,俗话不是说麻,有钱难买少来贫,我又没偷没抢,怕什么呀?想到此,心态也变得平和下来。   直到下午下班时,楼上都没有传来任何消息,不过周奇已经放开了,不再操心这件事,他打开柜门,准备拿出包儿来回家,忽然一眼看到了那个服装盒子,这才想起了捡衣服的事情,他瞟了一眼旁边的吕芳,看她还没有走,于是就装做收拾东西的样子,有意地拖延一下时间,直到吕芳走出了调研室的大门,这才把上衣和裤子都拿出来,准备仔细地过一下目。   当周奇把盒子打开之后,里面又给了他一个惊喜,原来除了旧裤子之外,还有一张买新衣服时的发票,以及一大堆拆下来的卡子和别针,这让周奇马上想到,如果把这身旧衣服洗干净并按原包装整理好,就可以拿到商场去退货了,那可比卖到小滩儿上贵多了,想到此处,他赶紧拿起那张发票来看,上面的购物地点是“乐天百货”,周奇知道这是一家著名的韩国商场,最近才进入中国,再看那服装的品牌是“美夏”,周奇虽然不懂,但也能断定那一定是一个韩国的著名品牌,而价格是六千八百元人民币。   周奇一吐舌头,好家伙,这衣服看上去还是崭新的,说不定是今天刚上身儿,“半疯儿”居然说扔就扔,她哪儿来的这么多钱?自己这次实习,讲好是没有实习工资的,为此,几个死党劝自己不要来,但自己确实喜欢这个行业,坚持着来了,不过,即便是有实习工资的单位,一个月也就是一千出头儿,挣到实习结束,也未必能达到六千八百块钱,周奇越想越觉得值了,虽然面子上不太光彩,但真实惠呀。   周奇把衣服收好,装到自己的包里面,便出了公司,他打听着找到了附近的一家洗衣店,跟人家讲好是要退的货,要求不能洗出毛病,而且还要按原样儿包装好,人家嫌麻烦,提出多加二十元钱,周奇也只好答应下来。   出了洗衣店之后,他怀着愉悦的心情走向886路车站,准备坐车回家,谁知刚站到站牌下面,手机响了,他估计不是陈天民就是那些死党,掏出来一看,才知猜错了,从号码上看,好像是公司里的电话,接起来一听,原来是程总经理的业务助理楚明打来的,他问周奇现在在哪里,周奇告诉他在886路车站等车,楚明让他在原地等一下,自己马上赶过来。   挂断电话之后,周奇意识到,可能是度假村的事情有了眉目,而且程总的态度应该是积极的,否则他不会派人来车站追赶自己,想到此,周奇的心里更兴奋了,这件事要是成了,可比捡一套衣服重要多了。   第一卷 第3章   不大工夫,楚明快步地走了过来,周奇打量了一下,看到此人中等个子,三十岁出头,南方人,戴一副小巧的近视眼镜,显得文邹邹的。见面后两人握了一下手,楚明指着前面的十字路口说道:“那边捌角有一间咖啡屋,咱们去坐一坐吧”。周奇生平还没有进过咖啡屋,想不到事情刚开了个头儿,就被总经理的助理请喝咖啡,不禁有点儿飘飘然的感觉,嗯,看来还得干实事儿,只有这样才能拿得住人。   两人来到咖啡屋里,坐下后楚明问周奇喝什么?他能说的两个字就是:“随便”,楚明也不强求,点了两杯“拿铁”,周奇平时就喜欢奶味儿的食品,看着杯子里那厚厚的奶泡儿,感到很舒服。   楚明轻咄了一口,便放下杯子开了口:“小周,其实是程总让我来找你聊聊”。周奇点点头,心说这还用解释吗?楚明接着说道:“首先我应该告诉你,程总很欣赏你的这个方案,不过他有些话不方便跟你说,所以就推给了我”,   “怎么,程总也有顾忌的地方”?周奇想起了黄主任的态度,所以不解地问道。   楚明道:“咳,越是楼顶越容易漏雨,咱们都是学建筑的,还不懂这个道理”?想不到楚明文邹邹的样子,说话还挺有份量,周奇惊问道:“您也是学建筑的?不知是哪个学校毕业的”?楚明笑道:“咱俩是校友啊,我是九五年毕业的”。周奇一听乐了:“整比我大十届,敢情您是学长”。楚明挥手说道:“什么学长啊,都毕业十年了,还在这里瞎混,你可别笑话我”,周奇道:“您太客气了,总经理助理,多风光啊,当年左宗棠就是从这儿起步儿”。   楚明一笑,道:“你还真挺风趣的,难怪程总喜欢你”,   “是麻?程总说喜欢我”?到底是年青人,一副猴儿急的样子。   “是啊,聪明人谁不喜欢呢?而且还那么有上进心”。   “真英明,难怪人家是总经理,就是比一般人强”。   楚明被逗乐了,合着喜欢你就是英明,不喜欢你就是昏庸,也太自信了吧?不过他知道周奇此刻指的是黄志名的事情,于是问道:“我听程总说,这件事情你已经向黄主任汇报过了,是吗”?周奇不份儿地道:“是啊,一顿狗屁呲,差点儿没把我踹出来”,楚明似乎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只是轻笑了一下,问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这句话似乎是搔到了周奇的痒处,急忙问:“为什么”?楚明一副很沉稳的样子,轻咄了一口咖啡,才慢悠悠地说道:“这正是我今天要跟你谈的主题”。周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说这里头果然有事儿,但是他忍住了没有问,而是静等楚明自己开口。   楚明接着说道:“你大概还不知道,你走了之后,程总就什么也没干,一直坐在办公室里思考”。   “是麻,这么认真”?   “对啊,这毕竟是公司里九大项目之一,当初的投资达到三个多亿哪”。   周奇道:“是啊,连我看着都心疼,更别说程总了,那程总最后同意我的方案了吗”?楚明笑道:“可没有这么容易,老弟,这里面事情多着哪,政策上的、技术上的、人际关系上的,反正是方方面面,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么复杂”?周奇听着头皮都发紧。   “当然了,你盯上的是一条嘎鱼,肉不太多,刺可不少”,楚明看着他说。   周奇毕竟还没有出校门儿,对社会上的事情见的太少,尽管自己觉得想的够深了,但与实际上那些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相比,还是相差太远,他直率地问道:“咱们不是企业吗?经营一个项目完全是一种商业行为,把握住市场的规律不就行了吗?最后能把钱赚到手,管那么多干麻呀”?   望着单纯的周奇,楚明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十分爱怜地说道:“你这完全是商业思维,在国外行,或者在私企也凑合,但咱们这是国企,公司的领导都是有级别的国家干部,对他们来说,政治生命永远都比业务生命重要,更何况有很多人还在为笫三个生命奋斗,那就是经济生命,因为一个人有了前途和地位之后,当然想再来点亲情,这样他才能让周围亲人和朋友佩服他,但是维护这种亲情靠什么?只能靠钱,所以说他们捞官、捞钱也都属于正常的本性思维”。   从这一大套宏论中,周奇已经听出了一些味道,那就是度假村的事情,的确牵扯着某些人的经济利益,他开始领悟道,为什么程总不好直接面对自己这个生瓜蛋子,因为有些话是危险的、要负一定责任的,所以只能找一个传话筒来代劳,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出,程总对此事是极重视的,否则面对一个实习的学生,直接下命令就是了,根本不用解释什么。   楚明接着说道:“本来这些事情跟你没多大的关系,说句老实话,平时连我都只能稍在一旁看着…”周奇插话道:“这都是‘肉食者谋之’的事儿”。   “对呀,但是你却一头撞了进来”。   “我可不是故意的”,周奇急忙开脱。楚明笑道:“不用解释,造化弄人麻,是你的智商和性格注定了不让你做一个安份的人,你是闻见肉味儿就往上钻,所以你天生就是一个肉食者”。   周奇不敢断定楚明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损自己,不过他觉得楚明的判断力还是很准确的,他的确就是这样的人,如果有人非强迫他做一个墨守成规的人,那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因此,不管是好话歹话,他都不觉得反感,不过呢,客气话还是要说的:   “有什么好儿啊?枪打出头鸟,我将来没准儿就得自己害了自己”。没想到这次楚明不再客气,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你要想当肉食者,还真得做好这个思想准备,就拿眼前这件事情来谈,你知道水有多深吗”?   “还真不知道,望楚哥指教”,   “指教谈不上,我可以简单地撂个底,度假村的事情背景挺复杂,它当初是在吕副总的手里建的,知道吕副总是谁吗”?   周奇摇了摇头。   “他叫吕仲连,现在是‘北恒集团’的副总,九七年从部队转业,之后就创建了‘鸿业公司’,和度假村紧挨着的后山叫青石山,边上有个小村子,叫青石村,当时的村长叫王长礼,他是吕副总的老战友,青石山有温泉的信息就是他告诉给吕副总的,当时吕副总刚创建起‘鸿业公司’,一时心热,就开发了这个度假村,地皮也是从青石村的经联社租的,后来王长礼当了头关镇的镇长,他儿子王有志随后就挣了大钱,所以从去年起就提出来想买下这个度假村开敬老院用…”,   周奇有些不解,插话问道:“开敬老院?那能赚钱吗”?楚明道:“能啊,咱们度假村的条件好,他可以开成别墅级的敬老院,老人都是从市区里招,据说一个老人光赞助费就要交五万元,收两百个老人就是一千万,这样买度假村的钱就出来了。另外什么床位费、伙食费、护理费加起来,每个老人要三、四千一个月,两百个老人是多少?所以他一年最少也能赚一千多万”。周奇很吃惊:“这么多?那咱们怎么不开呀”?楚明道:“开敬老院需要当地民政局的批准,不是谁想开就能开的”,周奇这才弄明白了。   楚明又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一年以前吕仲连还没有走,他就答应了这件事情,可是还没等办手续,市里就指派他带队去非洲搞援建项目,因为走的急,这边的事情就都撂下了,再回来时,‘鸿业公司’巳经由程总接了手,他就被安排做了集团的副总,而程总当时见度假村的转让费太低,才一千万元,这将来拉出的亏空谁来补?所以就按下了,等吕仲连回来之后,想了很多办法说服程总放手,那个王有志也是三番两次地找程总联络感情,可是都被程总挡掉了,他就是一个原则,价钱不合适就不卖,可是,谁都看得出来,在这件事情上,吕仲连除了念旧情以外,一定还牵扯着不小的个人利益,所以到现在他还在想各种办法来促成这个转让,程总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一旦咱们想采取其它办法来整合度假村时,吕仲连可能不会甘心的,如果他真要是拉下脸来跟咱对着干,程总到是不怕,都是同级别的干部,他能怎么样呢?可是你有一些危险,搞不好工作就丢了,你怕不怕”?   周奇忽然心中升起一股豪气,说道:“我一个学生蛋子,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再去重新找一份工作呗”。楚明笑道:“你如果有这份决心就好办了,程总说你提的这个方案很好,是个难得的机会,他同意试试看”。   “他同意啦”?周奇兴奋得血往上拥。楚明道:“可是你要听好,是‘试试看’,也就是说先不公开,一切都摸索着来,这样于公于私都有好处,什么时候把前期的工作准备好了,有把握了,那时候再向大家摊牌,你看好不好”?周奇当然没意见,不过他想起一件事来,问道:“可是我已经向黄主任汇报过了,碍不碍事儿啊”?楚明道:“忘了跟你说了,黄志名在部队时是吕仲连的专职司机”,周奇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这件事不就保不了密了吗”?楚明说道:“程总说的保密,主要指的是先不在常务会上公开立项,这样就不算跟吕副总明着做对了,他即便听到一些什么风声,咱们也可以找个理由搪塞一下,反正都是暂时的”,周奇点点头,又问道:“‘泰戈’那边提出想去实地考察一下,咱带不带他们去呀”?楚明道:“当然要去,而且还要把考察结果尽快地汇报给程总,好让他心里有底”。   至此,周奇已经找到了行动的方向,他很兴奋,觉得这是自己的一次难得的机遇,如果把握好了,再加上一点好运气,可能就会使自己的人生旅途向前跨越一大步。   楚明又呷了一口咖啡,然后问道:“怎么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周奇想了一下,道:“暂时想不起来了,能不能保留提问权”?楚明笑道:“没问题,咱们俩是校友,你就是去我家里问我也没意见”,周奇开玩笑地说:“那您得管饭”,楚明道:“我实行三包,包饭、包酒、包茶”,二人相视而笑。   第一卷 第4章   回到家时,大娘刚把炕桌给母亲支上,见他进来,说道:“回来的正好,饭刚得,过去端吧”。周奇便跟着大娘往对门走。   当初父亲和大伯师兄弟俩,同是山东曲阜市“孔府菜”的正宗传人,而他们的师傅就是大伯的父亲、陈天民的爷爷陈济开,因为陈家近十几代人都是孔府上的私厨,手艺在全国都有名。后来师兄弟同被评为特级厨师,再后来又同被“北国大饭店”选中,做为人材聘入北中市,并且分的房子也是同单元同层的对门两户,也正因为如此,后来大伯大娘在照顾他们母子时才便利一些。   周奇帮着大娘将饭锅和菜锅都端过来,因为大伯和陈天民都没回来,大娘就同他们母子俩一块吃,肉片熬白菜就白米饭,娘三个有说有笑,吃得很香。   大伯是轮休制,上三天休息一天,而陈天民轻易不回家,他从小不爱学习,天性好动懒静,后来陈宝生看透了儿子这点儿出息,便托人将他送入孟璧松老人办的一个少林武术班学习,目的是锻炼一下他的体能,将来好在厨艺方面着重培养一番。   这个孟璧松可不简单,他是个河南人,从小就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练得一身正综的少林功夫,曾经在河南省民间武术大赛上获得过六次长拳项目的冠军,在全国都很有名气,现在年岁大了,被做生意的女儿接到了北中,因为闲不住,便让女儿给买下一个大院子,办起了一个少林武术班.   练武倒是很对陈天民的脾气,无论悟性还是毅力他都是全班第一,成绩自然也最好,所以孟璧松老人很喜欢他,总是给他加小灶,希望将来能培养出一个武术界的新星来。   然而事与愿违,陈天民初中还没毕业,孟老先生就过世了,这时他被一个混社会的团伙儿看中,那个大哥本来姓司,后来叫顺嘴了,被通称为“四哥”,他不仅欣赏陈天民武功好,而且更喜欢他的性格耿直、从不偷奸耍滑,另外,陈天民长的好,个子高挑,结实匀称,五官清秀,谁见了都喜欢,所以四哥引诱着让他入了伙儿,并且明着把他当兄弟,暗中有些当儿子看待。   大伯和大娘并不知道儿子加入了流氓团伙儿,一直以为他是在一家音像公司里当业务员。周奇自然也不敢说破,尽管很担心他的安危,整天拿刀动枪的,谁能保证不出意外?所以这也是他急着挣大钱的一个原因,好尽快地把陈天民拉出那个危险的圈子。   吃过饭以后,周奇给“泰戈俱乐部”的许经理打了电话,告之程总已基本同意合作事宜,并相约去实地考察的事儿,许经理早已做好了准备,答应明天一早儿就出发。周奇又给黄主任打电话请假,谎称学校有活动,让返校三天。黄志名现在对周奇挺反感,盘算着实习期一过就和他说拜拜,所以顺嘴就答应了,这正合周奇的意,于是,第二天早晨便随着许经理他们一起出发了。   这次可不同以往,乘坐着许经理亲自驾驶的“路虎”四驱越野车,携带着全套的考察设备,连同两名金发璧眼的英国专家,在翠屏山地区转了整整一天,到四点多钟才往回返。   许经理又提出想再去看一眼度假村,但是周奇一想,可不能就这么去,要是让留守人员们看到英国人进了度假村,那“拓展基地”的事情可就坐实了,还保什么密呀?于是只好骗瞎话说,度假村现在正停业整顿,全体人员都在公司里参加学习,所以进不去,许经理无法,只好改天再说吧。   按照原计划,本来是准备考察两天的,但是因为这个地区的条件优势非常地明显,完全具备了“拓展运动”的基本要求,所以三个人一至认为,已经可以结束考察,回去写报告做提交工作了。   第二天早晨,周奇必须回公司向程总汇报考察结果,但由于已经向黄志名说过返校的事,所以只好有意地避开调研室的人,直接上了三楼。在助理办公室找到楚明,先向他说了一个大概结果,楚明听了很高兴,他立即过去向程总请示,然后回来叫上周奇,一起去了总经理室。   程总很客气,请周奇坐下,又催着楚明给倒水,然后才仔细地听周撇述全部过程,最后得知考察结果非常理想,三位专家巳经基本接受了合作意向时,他高兴地一个劲儿地点头,嘴里连声说道:“好、好、好!这真是天意当为啊,这次我们要是再不把度假村的事情解决掉,那简直就是跟老天爷做对了”!两人也跟着笑了。   “可是吕副总那一关不大好过呀”,之后楚明提醒道。   程总一挥手,说道:“我们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暂时保密是为了工作上能顺利一点儿,并不是怕谁,你从‘远业’跟我到这里,这么多年还不了解我的脾气”?楚明点头称是。   程总又转向周剖道:“‘泰戈’那边什么时候能给回信儿啊”?周奇答道:“他们要把考察报告提交到英国总部,然后由懂事会做出决定,估计怎么也得两、三个月吧”,程总点头,说道:“那就甭着急了,你们先去忙吧,等有了信儿再说”,二人答应着走出了程总办公室。   因为是校友的关系,二人自然有一种亲近感,楚明道:“晚上来家吃饭吧,我爱人也是建筑学院毕业,咱们都是校友”,周奇道:“好啊,以后咱们就成立一个校友会,你来当主席”,楚明道:“你倒聪明,那样就能天天来蹭饭了”,两人一同笑起来。   晚上,周奇果然去了楚明家里做客,在家里见到了夫人胡玉洁以及他们三岁大的女儿宁宁,小姑娘异常聪明,当时正在写毛笔字,弄了一脸墨汁,被周奇抱到卫生间洗了半天才干净,两人也因此而熟悉了。   在饭桌上才得知,楚明夫妻俩都是巢湖人,所以才在学院里相识并相爱,胡玉洁是个非常贤淑的女性,又大方又得体,一再表示今天没有准备,改天要给他做一道家乡的名菜:关东老鹅汤,让他到时候一定来。   一共请了三天假,已经用去了两天,剩下的一天周奇想继续把它歇完,他现在从心里不愿见到黄主任。   早晨七点多钟,起来服待母亲起床,穿好衣服、涮牙、洗脸、上厕所等等,想着平时自己上学或者上班,这些事情都要大娘代劳,真是不容易,等将来挣了钱,一定要好好地孝敬大娘。   扶着母亲倚着被朵靠好,大娘也刚好把早点送过来,娘儿两个吃完了,周奇把碗刷好送过去,已经八点半了,本来想再睡个回笼觉,但这么一折腾也不困了,于是他决定即刻去完成一个壮举,将那套半蒙半捡来的“美夏”套装退到“乐天百货”去,想着马上就要有几千块钱进帐,心里挺激动,与母亲和大娘都打好招呼后,便出了门。   他先去洗衣店取出衣服,然后再坐公车前往“乐天百货”。原来,这家响当当的韩国品牌专营店,是座落于一个大型的国际商厦之中,它占据了整整一层的位置,装修得华丽而又精良,全是韩国风格。周奇平时很少进商场,此刻觉得眼花缭乱的,他慢慢地找到了女时装区域,用背诵了好几遍的台词向导购小姐表明了退货的意思。   对方是个二十多岁的中国姑娘,她打开包装盒,检查了一下服装的状况及发票的日期,便爽快地收下衣服,拿到收银台退回了现金,并笑着交到周奇的手上,说道:“请先生点一点吧”。周奇有些荒张地说了句:“不用了不用了”,便拿了钱逃跑似地离开了。   一直出了商厦的大门,周奇才舒了一口气,他又摸了一遍装在包里的厚厚一叠钞票,不数也知道那是六千八百元,不会错的,心里叫着自己的名字说:想不到自己这第一桶金竟是这么掏来的,真是可笑。   接下来不用再犹豫,早就计划好了去买台电脑,刚考上大学时,大伯大娘就曾挤出钱来给他买了一台“富士通FMV—655”笔记本,尽管那是最老的款式,1.6G处理器、512M内存、30G硬盘,甚至不带Ihtei的迅驰技术,不能在特定空间内无线上网,但是对于那时来说绝对是稀罕物,因此全楼道的同学都借去玩儿,最后生生给玩儿散了。自从那台老本本坏了以后,就好像缺只手一样难受,没钱就没辙了,现在即然有六千多块在手,那么买电脑就是必须的事情,而且还要笔记本,因为自己老是行踪不定的,带在身边方便。   他坐车直奔电子一条街,在那里精心选购了一台“联想Y560A”笔记本,花了足足六千块,随然有点儿肉痛,但是这款机器标配内存和硬盘容量都大,而且是双核处理器,系统性能高出不少,他从心里喜欢。再说,钱是吕芳的,人家都不心疼,自己心疼什么呀?想到此便心中释然了,哼着歌儿,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第一卷 第5章   第二天上班以后,黄主任依然是一副冷脸子,完全是工作性质地交给了周奇一个文件袋,说是“蓝月景深家园”售楼处要的资料,让他马上送过去。   周奇一听是“蓝月景深”,马上想起了何继伟,现在他还真想见见这个人,眼下自己留下来工作的事情已经基本可以确定,那么追求杨敏的计划就可以正式启动了,而从前听杨敏提到这位前男友时,似乎有些语带眷恋之意,不知道这个何继伟是什么态度,如果两人都有些旧情难忘,最后再来个死灰复燃,那自己不是白忙活吗?所以最好是先准备一盆凉水,发现火苗就兜头浇下去,免得给自己留下后患。   “蓝月景深”是高档园区,所以售楼处也搞得很有气势,外表装饰得像个欧洲的古城堡似的。周奇到了之后,先将公文袋交到售楼处白总监手中,然后问他何继伟在哪个部门?因为杨敏并没有详细地介绍他。   “小何是内勤一组的组长,负责销售档案的归类工作”,白总监告诉他。   谢过了白总监,周奇便自己找到了内勤一组的办公室,一看门是开着的,里面有七、八个工作人员。巧得很,正赶上一位中年人将一叠文件送到最靠大门的办公桌上,同时说道:“何组长,总监要的这几份整理出来了,你看行不行”?   周奇判断,这一定就是何继伟了,只见他二十五、六岁年纪,个子不矮,似乎比自己能高出半个头,而且五官端正,一副诚实、憨厚的模样。周奇心说这个对手还不能小看,正琢磨着怎么上前相见,忽然手机响了,没办法,只好先退出办公室,到走廊上去接听。   电话是楚明打来的,告诉他青石村来人了,是王长礼的儿子王有志和胡村长,还有村经联社的郑主任三个人,周奇一听就感觉不好,他们一定是冲着度假村来的,是不是自己带着“泰戈”的人考察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周奇顾不得多想,赶紧打了一辆出租车往回赶,何继伟这边本来是想探探底的,只好等以后再说了。   上楼后他先去了助理办公室,楚明也正在着急地等他,见面后二话不说,拉上他便直奔总经理室,进屋后一看,见程总及公司的张副总二人正陪着青石村的客人说话,他们俩也没被引见,而是自己找了角上的一个椅子坐了下来。   他们发现,此时屋内的气氛已经比较紧张了,只听程总严肃地问道:“郑主任的话我没听太懂,怎么好好的,突然提出解除合同来了”?那个姓郑的经联社主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程总,这可不是我们心血来潮,想起一出儿是一出儿,实在是村民们的意见太大了,好多人都跑到村委会和经联社去闹事儿啊”。   程总压了压火气,说道:“话可不是这么说,咱们之间的这份合同不是昨天才签的,那是七年前的事情,怎么以前都好好的,现在却突然闹开了意见呢”?郑主任答道:“这倒是有个原因,去年有个叫金万成的村民,在村里办了一个空心砖的加工厂,结果卖的特别火,一年就挣了大钱,其他村民眼红啊,也都跟着上,一开始村里都批给他们,全是同村儿的老少爷们儿,谁也不愿意难为谁,可谁知后来申请租地的人越来越多,村里哪有那么多闲置土地呀,农耕土地又不敢动,没办法就给卡下了,这一下他们就不干了,质问我们为什么把地租给外人,说那也是耕地呀?你们看这…”   此言一出,屋里的几个人都有点儿犯愣,感觉到对方今天有点儿善者不来的意思,沉默了一下,张副总开口说道:“我来公司早,这个事儿我知道一点儿,要说起那块地,确实是属于农耕地,可是,当初是由老村长王长礼做主,将它划到了山坡地里,连同那个后山的东坡一并租给了我们,虽然没有土地使用证,但是老村长还是凭借私人关系,从县国土局开出了一张用地通知书,那也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对方是有备而来,这些问题早已考虑在内,因此,郑主任沉稳地说道:“即便就是按照老村长定的章程,我们强行把那块地划进山坡地里,但是当初签的可是改造荒山的合同,那东山坡上应该种满了树才对呀?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说你们已经履行了合同呢?”。   张副总道:“其实这个事儿谁都明白,当初即然租的是‘山坡地’,那么只能签这种改造荒山的合同,这不过是个形势而矣,如果你们现在拿这个说话,是不是有点儿太孩子气了”?   在一旁沉吟良久的胡村长开口了:“张副总想岔了,我们也是为了工作,怎么能说是孩子气呢?合同是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而你们没有履行合同条款也是事实,说句玩笑话吧,即便是到了法庭上,法官也只能照本宣科,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话又让屋里的人一惊,张副总问道:“怎么,你们还想起诉我们”?胡村长笑道:“我不是说了麻,开玩笑啦,不过呢,你们也确实应该为我们想一想,上面怪我们班子工作效率低,村民又骂我们不讲情面,真是两头儿为难哪”。   程总不温不火地说道:“在行业里闯荡了这么多年,打官司的事儿还真遇上过几次,在我印象里,法官对这种合同纠纷一般都采取调解的办法,最多是判个限期整改,真正强制解除的还真不多见,几位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咱们都合作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事情不好商量啊?还非要闹到法庭上去”?   胡村长刚要说话,一旁久坐的王有志沉不住气了,此人三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脸的蛮横相,他开口说道:“胡村长不是已经说了吗?不打官司,真格的了,咱们这么多年的关系,亲还亲不过来哪,打什么官司啊?可是,我们现在最担心的是,那些村民跟咱们可能没有这么亲,如果他们中间有人多事儿,把事情捅到国土局去,你们想,当初这块地是私下划到山坡地里的,它和后山之间还隔着半里地远,中间全是麦田,如果国土局要是派一个检查组来,不知道能不能看出问题”?   一席话又把屋里人给说得没了词儿,半天哑口无言。这时胡村长也跟着敲锣边儿:“这你们可得小心啊,真被国土局查出问题可就麻烦了,这叫私占农田哪,现在国家的土地政策你们比我们精通,国务院对农业部和国土资源部都下了死命令,对不合理占用农田现象一律强制拆除,而且每个县里都下达了还耕复垦的硬性指标,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屋里死一般的沉寂,程总和张副总面面相觑,明知道对方今天是有备而来,说出的理由让你搏无可搏,无奈之下,程总只好改变了态度,笑着打圆场说道:“咱们这是怎么啦?干麻弄得这么严肃啊?真格的了,七年的感情,连这么点儿事儿都商量不了”?他一说这话,屋里的空气顿时就活跃了,王有志笑着说:“程总说得太对了,再亲还有咱们亲吗”?胡村长接道:“可不麻?就是亲兄弟,能在一块儿呆七年的都不多”,郑主任也不甘落后,趁机进言道:“就是麻,所以说咱们做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外人看笑话,程总,如果把度假村转给我们,让我们开上一个敬老院,那算公益事业,谁都不敢动,即为社会做了贡献,又把这份儿产业保护下来了,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儿吗”?程总半真半假地说道:“好是好啊,可是你们给的价码儿也太低了”,王有志急道:“这好办哪,我们可以再加五百万,和程总打了这么些日子交道了,您还不了解我的脾气?决不会让您为难的”。   程总心下好笑,加五百万就不让我为难啦?大概真以为在这儿钓鱼哪,不过为了先稳住局面,嘴上只好说道:“如果你们真能长点的话,我们完全可以考虑,再说句家里的话,你们得让我能在上面张得开嘴呀,要不然几位老总骂我们是败家仔儿,你们说我们冤不冤哪”?   众人齐笑,王有志道:“程总的苦衷我们能理解,那五百万一定给您加上,不让您为难”,程总就坡下驴,说道:“那好,这回我一定认真对待,上边和下边我都做做工作,争取把这件事促成”。   对方几个人也很会把握火候儿,见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再多说就没用了,于是起身告辞,大家客气地握手道别,程总指派楚明送一送客人,楚明答应着送三个人下楼去。   第一卷 第6章   等青石村的人一走,程、张二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周奇也不敢说话,只能陪着静坐,直到楚明回来,叫了一声:“程总、张副总,他们走了”,程总这才长叹一声道:“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张副总习惯性地一拍扶手,气哼哼地说道:“这一定是吕仲连给他们支的招儿,否则凭他们几个土胞子能想出这么内行的主意来?这个蛀虫,还老军人哪,简直就是个老兵痞”!   程总仰在办公椅上愣神儿,楚明为了调节一下气氛,问道:“我们不能走走市国土局的路子吗?他一个县的国土局真敢给我们强行拆除吗”?程总道:“当然敢,你没听温总理今年的工作报告啊?拼死保住十八亿亩耕地面积的底线,任何非法占用农耕土地的建筑一律强制拆除,他们在当地又有势力,只要让县国土局给咱们往政策上一靠,那是非拆不可”。   楚明嘟嚷道:“那怎么办呢?太为难了”。张副总苦笑道:“一千五百万,真是哄孩子哪,我敢说,他吕仲连个人得到的决不比这个少”!程总制止道,“说什么哪?没把门儿的”,张副总赌气道:“我不怕他,当初他明知道那块地是农耕地还敢用,这就是失职”!程总道:“也不能这么说,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农村的土地根本不进入流转市场,国家说征就征,集体说占就占,随便的很”。   大家谁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屋里又陷入了沉寂之中,过了一会儿,程总道:“办法一定要想,现在赶上‘泰戈公司’这么个机会不容易,不能就这么败下阵来,不过现在先散了吧,脑子里乱哄哄的,聚在一块儿也想不出好办法来”。   他这一下命令,张副总便站起身,说了句:“那好吧”,同时往外走。这时,坐在角落里的周奇忽然站起身,冲张副总说道:“您先等一等,我倒是想了个主意,也不知行不行”?   张副总把两手一拍,急道:“那就快说呀,来、来、来,坐到前边来说”,边说边用手势叫周奇到沙发前,并按着他坐下,周奇有些拘谨,只坐了沙发的前半部分,然后小心异异地说道:“在学校上课时,我听老师讲过一些案例,有些情况就和咱们现在有点儿类似,所以我就联想了一下,咱们这块地属于农耕地,很难改变性质,那咱们能不能改变一下自身的性质呢”?几个人没听太懂,一齐望着他,周奇又接着说下去:“在农耕土地上,也不是说绝对不能有任何建筑,比如蔬菜大棚,那也算是一种建筑,包括类似的畜、禽养殖场以及那些农业科研方面的建筑或者是工程,比如温室、育苗室什么的,都是直接服务于农业生产的,所以就可以存在,现在我这么想,如果咱们联系一家农业科研方面的单位,利用他们的名义,在这里搞一个农业研发试验基地,不知道行不行”?   大家一同为这个建意开动脑筋,一会儿,张副总先说道:“理论上似乎还可以,不过要实现它,恐怕要动大手术”,周奇道:“可能也不用,如果能把现有条件利用上,那就太好了”,张副总问:“咱们有什么现有条件”?周奇道:“温泉水温泉池啊,咱们有十六个露天池,五个室内池,如果都用来养热带鱼,不也算是一种农业生产吗”?大家仔细地琢磨着周奇的话,觉得有点儿意思。   张副总笑着说:“那么漂亮的池子养鱼,是不是太浪费了”?周奇道:“不能算浪费吧?好的热带鱼观赏价值是很高的,就应该配一些有档次的池子,这样咱们把西区整个儿搞成一个连繁育带观赏的现代化养殖基地,然后把东区租给‘泰戈’搞拓展运动”?周奇说完,用征寻的目光望着大家,楚明问道:“那点温泉水够吗”?周奇答道:“现在的流量能保持三分之一以上,养鱼应该足够了”。   张副总笑道:“还别说,现在热带鱼的市场真挺大的,好多大公司的办公室里都养着,有的大缸占半面墙,里边漂着五颜六色的水草,再配上花里胡哨的热带鱼,给人的感觉就是清爽”。   程总说道:“市场不是问题,主要是这点东西够不够?我记得土地法里的规定是:与土地使用性质产生直接关系的工程或建筑物,必须超过土地总面积的50%以上”?周奇道:“您说得没错儿,就是百分之五十,咱们的度假村分东、西两区,西区那边除了十六个露天池以外,还有一个温泉馆和一栋服务楼,咱都可以利用起来,比如温泉馆里的五个功能池改成孵化池,服务楼改成科研楼,什么育苗、配种、分析化验等等吧,另外大院儿的北墙外不是还有一片树林子吗”?张副总接口道:“那是当初地皮用不了,临时种了点儿树”。周奇说:“现在正好能利用起来,咱就成立一个树木病虫害防治研究室,那片树林就是咱的试验田”。   大家都笑了,程总道:“这回就差不多了”。   张副总问道:“那剩下的50%就爱干什么干什么了呗?”,程总道:“实际上是这样,不过名义上不能错,结构图上可以叫做生活区域,什么专家楼啊、职工宿舍、健身房啊,反正都属于配套工程麻”。大家都笑起来。   在愉悦的气氛中,程总也学着张副总的样子,一拍扶手,说道:“好!这个方案就敲定了,这第一步应该先找合作单位是吧?那你们看应该找哪个单位好呢”?楚明建议道:“农业大学怎么样?他们以前就喜欢对外搞合作,现在社会发展了,说不定他们已经成立了这方面的专业部门”。大家都点头,程总对周奇说道:“小周啊,楚明平时没空,这个事情你就去跑一跑吧”?周奇道:“去没有问题,但是我怕我的份量不够,这么大的合作项目,最好是去一个领导”,程总转向张副总:“这件事暂时不能公开,要不你跟着跑跑”?张副总道:“你忘啦?我明天去海南,那边儿还掰不开镊子哪”,程总点头,思考了一下,忽然又拍了一下扶手,下决心似地说道:“干脆吧,什么领导不领导的,小周,你自己来当这个领导,那什么…?现在度假村的那个经理叫什么”?楚明随声应道:“田长生”,   “对,把他换下来,让他先去后勤部吧”。楚明提醒道:“他可是吕副总的人”,程总道:“也不是什么硬关系,否则早委以重任了,何必老跟这儿混日子,就这么定了,明天小周就去度假村上任,全权负责这个项目”!   周奇被弄蒙了,赶紧说道:“程总,我还没毕业哪”?程总道:“那怕什么?毕了业不是也在这里工作吗?早一天晚一天没什么区别,就是劳资合同和人事备案暂时都作不了,这样吧,让人力资源部老尹先草签一份任命通知书,手续以后再补”,楚明一一点头答应,旁边的张副总拍了拍周奇的肩膀,笑道:“好好干吧,你小子前途无量”。   就这样,“鸿业公司”九大项目之一的“青山温泉度假村”经理一职落到了一个还没毕业的实习生头上,这恐怕也是大型国企当中少有的情况了。   最后,程总又作了一些“从速、从稳、注意保密”之类的嘱咐,就散了会。   出来之后,楚明也不理周奇,只身快步地往前走,周奇感到纳闷儿,从后面追上去问:“你怎么啦”?楚明停住脚步,转过身严肃地说道:“我开始嫉妒你了”,   “你嫉妒我什么”?周奇不解地问。   “你知不知道咱这是什么单位?副部级的国企单位,想混出头不知道有多难,我都跟了程总五年了,现在还是个助理,像那些中层干部们,哪个不是四十来岁才熬出头?你倒好,没有毕业就当上项目经理,我看你直接上天算了”。   周奇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所以也笑着打嚓:“你这个主席是怎么当的?连这都看不明白,水涨船高知不知道?明儿我要是当了国务院总理,你就不是同学会的主席了,而是国家主席懂不懂?直接进中南海”,楚明笑骂道:“滚你的吧,我忙的很”,于是两人分了手。   头关镇的街面儿上,主要以一个带红绿灯的十字路口为中心,双向四条路的两边邻次栉比地排列着各种店铺,里面什么时尚的商品都有。   在十字路口的东南把角上,伫立着一座三层楼的大饭庄,名叫“福运酒楼”,外表是仿古的装修,挺够档次,紧挨着它的东侧山墙,还是一座三层楼,大理石贴面,显得清爽而又雅致,其招牌上写着“花雨洗浴中心”。这两个门面是一个主人,就是王镇长的公子王有志,另外,他还在村里开着一个大型的综合养殖场,奶牛、走地鸡、猪、鱼配套饲养,产品供应到整个房峰县。   第一卷 笫七章   自从出了“鸿业公司”的门儿,王有志和胡、郑二人的心里就格外地爽快,那位在北中市地产界被尊称为“教绶”的程宏光,平日里超尘拨俗,从来都不拿正眼夹他们,今天却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只剩下挨训的份儿了,还有那个自称连飞机都敢打的“高射炮”张副总,也给彻底打哑了火儿,什么叫“酣畅淋漓”,绝对就是现在这种感觉了。   几个人像是驾了云似的,飘飘然回到了头关镇,自然是直奔“福运酒楼”,心里如此高兴,再加上肚子里也确实有点儿饿了,一定要痛饮几杯不可。   跟着王有志,直接来到会客的包间儿里,酒菜还没上,三个人已经感觉有些醉意,在沙发上坐下之后,郑主任先开了口:“今天这杖怎么打的,我到现在还没醒过闷儿来哪”?胡村长道:“咱没醒过来,那他们就更醒不过来了,我琢磨着这俩老总儿现在连北都找不着了,哈哈哈…”,那尖酸的声音特别刺耳。   王有志没有跟着笑,而是一脸虔诚地说道:“这都得感谢人家老吕,没有我这位大伯给支招,咱哪儿扎得了这么准呢”?二人点着头,郑主任道:“要不说会使碱的吃白馍哪,什么事儿都得懂行”,胡村长道:“没错,要不人家能当大干部呢,想问题就是透沏”。   王有志道:“这已经够倒霉的了,要不是当初老吕走得太突然,这事儿一年前就成了”,胡村长道:“可不是吗?当时什么都谈好了,就差个手续,让姓郑的一来全给搅了”,王有志道:“所以说这背运不能老走,总有过去的时候”,郑主任道:“对对,你是天煞星转世,就算有点儿背运也让你给煞没了”。   “哈、哈、哈…”三个人同声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郑主任问道:“我一直没搞明白,他们是怎么想到和英国人搞什么爬山俱乐部儿的”?王有志道:“这个事儿说来挺可笑的,‘鸿业公司’新来了一个大学实习生,到度假村玩儿了一趟,就想起这么个馊主意来”,郑主任又问道:“那老吕怎么知道得这么快”?王有志道:“他们公司调研室的黄主任是老吕过去的司机,那个学生向他汇报工作,他一听吓了一大跳,就赶紧给老吕打电话”。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今天王有志高兴,让厨房捡好的做,所以上来的都是酒楼里存的好货,连翅、鲍、肚、参都有,王有志就有这个优点,从不把钱攥死喽,因为他明白,只有花得多,才能挣得多,场面上从不小气,再加上他老子的权势,所以镇上的各层各派都和他有交情,因此,平日里他才能呼风唤雨、左右逢缘。   三个人都不太爱喝白酒,从来都是啤酒开路,此刻更是抬上一箱来,撞了一下杯,便各自将满满一杯啤酒顺下肚去,然后就大口地吃菜,等到桌子上的美味佳肴被消灭一半儿之后,腹中的饥火才刚被压住,王有志将一杯啤酒“咕咚咕咚”地喝下去,这才拿张餐巾纸擦了擦嘴,开口问道:“你们说,老程他们什么时候过来”?胡村长忙着将嘴里的肉丸子嚼碎了咽下去,然后伸出右手的食指说道:“不出一个星期,他们准来”,郑主任问道:“用得了一个星期吗”?   “差不多,你得给他们留出打报告的时间哪”,   “现在打什么报告”?   “他们国企不就这样吗?每一步都离不开报告,连题目我都帮他们想好了:关于一次性转让度假村的可行性分析报告草案”,不等他的话音落地,王、郑二人已经大笑起来。   周奇与楚明分手后,一个人回到调研室,其实他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收拾东西,即然程总亲自认命他为度假村的经理,那就一定会离开调研室了,一想到黄主任的那副嘴脸,周奇就觉得很庆幸,冲他也不能在此多呆。   回到工作间的时候,周奇意外地发现,黄主任正站在吕芳的背后,小声地和她说着什么,而让人奇怪的是,吕芳对待黄主任的态度,似乎跟对待自己差不多,自顾自地看着电脑,爱搭不理地应负着背后黄主任的问话,而黄主任显得毫不在意,就好像是秘书向经理汇报工作一样。   周奇正在纳闷儿,黄主任巳经看到了他,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叱道:“送个资料怎么去了半天儿的时间”?周奇不紧不慢地回答:“程总把我叫过去了”,黄主任很岔意,问道:“程总叫你干麻”?周奇故意用极平淡的口气说道:“他让我接替田长生,去度假村当几天经理”。   此言一出,黄、吕二人都愣住了,黄主任反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周奇看到他们的这副表情感到好笑,决定再逗逗他们,说道:“程总说我年青贪玩儿,非让我去度假村玩儿几天,其实那里的东西都老掉牙了,有什么好玩儿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一番话把黄、吕二人惊得目瞪口呆,连吕芳都顾不得再矜持,两眼死死地盯着周奇,就好像见到了火星人,而黄主任怎么也转不过这个弯儿来,他又第三遍问道:“你没开玩笑吧”?周奇这回也反问他一句:“黄主任,您是不是舍不得我走啊?要不然我跟程总说一声不去了,反正我也正不想去哪”,黄主任忙摇头道:“不是不是…可是…可是为什么呢”?周奇一副小太爷的表情:“代沟呗,他们老是这样,爱把意识强加于别人头上,没折没折的”。   黄主任的嘴唇像是扔在岸上的鱼,一张一合说不出话来,他已经完全相信,这小子一定有大背景,这个背景决不止于“北恒集团”,估计至少是市里或建设部里面,甚至是国字号儿都有可能,否则就凭程宏光的清高,不可能自毁声誉,来哄着一个青皮小子玩耍。   黄志名越想越觉得自己判断的正确,他心里大骂自己不长眼,连日来一直没给过他好脸色,这要让他记了仇儿,随便搬起哪块石头都能把自己砸死,不行,必须得想办法补救一下,想到此,他那个包子脸立刻又变成了开花幔头,满脸堆笑地说道:“哎呀,我就说麻,小周决不是个等闲之辈,这才来几天哪,就露出来了”,旁边的吕芳恶心地瞪了他一眼,扭回身去继续玩儿电脑,不再理会这场闹剧。   周奇也不喜欢黄志名这副小人相,即便想拿他出出气都不过瘾,一攥一溜手,没劲。于是从柜门里拿出自己的包儿背在身上,冲黄志名道别:“那再见了黄主任,以后上度假村玩儿去吧?我请您泡温泉”。其实以后的温泉水是用来养鱼的,周奇是骂他为人太油滑,就像鱼一样,但是黄志名哪儿想到这些呀?一个劲儿地答应着:“一定去、一定去”。   出了调研室,周奇决定还是上楼去找楚明,看他今天能安排到什么程度,如果明天不能接任的话,那自己就歇一天,去书店买几本热带鱼方面的书,好歹先了解点儿基本知识再说。   进了助理室一看,楚明还没回来,也是,他要在人力资源部安排好几件事儿,没有这么快,那就等一会儿吧。他发现桌子上的电脑没有关机,忽然想到一件事儿,马上要去农业大学谈合作的事情,可是现在还不知道具体该找哪一个部门,不如先上网查一下,反正农业大学是有网页的,于是他坐到电脑前,搜到了农大的网址,接着点开其“科研部”一栏,在众多的专属部门中,他找到了一个叫做“农业技术转化与推广中心”的部门,觉得这正是自己要找的地方,急忙打开,查看它的简介,大概意思是:为了达到地、校合作,整合资源,项目带动,兴村富农之目的,特成立此中心,欢迎各地的农企单位前来洽谈合作事宜。中心设立了八大合作项目:高效种植、健康养殖、环境治理、农产品加工、新能源开发、农业信息化、农业机械化、乡村环境规化。周奇惊呼一声,这确实正是自已要找的地方,行了,这回有目标了,他赶紧把办公地点和电话都记下来。   楚明自从参加工作以来,还从没有如此忙过,与周奇分手之后,他先回办公室起草了两份调令,拿去让程总签字盖章,然后就跑到人力资源部,当场催促着尹部长在后勤部安排了一个副部长的虚衔儿,这么做还是为了稳住吕副总,然后又督促着尹部长立刻打电话给田长生,在电话里宣读了调岗通知书,并命令他明天上午务必在度假村里等着,新经理会去与他交接;接着又让尹部长为周奇开据了一份职务认命书,并说好人事手续以后再补办,上任日期就定在明天。   尹部长一再追问为什么这么急,楚明只推说是总公司的命令,连程总也只是执行而矣,这样一来,周奇有特殊背景的猜测又在人力资源部里被纷纷地议论起来。   第一卷 第8章   回到办公室里,楚明将上任通知书交给周奇,并告诉他明天上午去度假村办交接。看到楚明的工作效率如此之高,周奇由衷地喜欢,这非常符合自己的性格,所以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我要当了总经理,一定要你当助理”,楚明瞪他一眼:“野心暴露了吧?还说让我当主席哪,唉”!周奇急忙掩饰:“口误口误,我是说我要当了总经理,一定请你当总书记”,楚明骂他:“胡说八道,总书记全国才有一个,用你请”?周奇一拍脑门儿:“是…总公司的书记,反正你就等着吧,早晚让你当上”,楚明撇嘴道:“算了吧,连肉都指不上,我还指着皮”?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周奇忽然想起个事儿,问道:“刚才我在调研室里看到黄志名和吕芳谈话,怎么觉得他挺怕那个丫头似的”?楚明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吕芳是吕副总的女儿,黄志名这个马屁精当然不敢惹她”。   “什么”?周奇吃了一惊:“吕芳是吕仲连的女儿”?   “对呀,你还不知道”?   周奇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个“半疯儿”如此傲气,原来不光有钱,而且还有势。   “她老公是干什么的?看着挺年青的,挣那么多钱”?他问楚明。   “你是说戚伟长啊?他有个好岳父呗,程总猜测他们倒地皮挣了不少钱”。   “噢,难怪那小子怕老婆呢”,周奇一笑,心里又解开了一个疑团,至于他们如何倒地皮,楚明说程总也是猜测,那就别问了,反正跟自己也没关系。   这时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二人便一同去餐厅吃了饭。之后周奇就告辞先走了,他要回家好好收拾一下,此次去度假村上任,事情又多又急手,恐怕不能老回家了,穿的、用的都得带上,另外,母亲又得全权托付给大娘了,让他说什么好呢?只好以后再报答吧。   一进家门,看到陈天民坐在床边上,正在陪母亲说话。   “哟,什么时候回来的”?周奇先开口问道。   “没多一会儿”,陈天民很随便地回答。   看到天民回来了,周奇就不忙着收拾东西了,他也想和天民说会儿话,这一绷登时间可不短了,还是一个月之前见的面。周奇望着陈天民那张被晒黑了的脸,越发显得英俊秀美,而他的身体好像也更健壮了,坐在那里都能显出一种挺拨伟岸,周奇情不自禁地伸手捏了捏那厚实的肩膀,然后从边上拉过一把椅子,也坐了下来。   “你现在都忙什么哪,家都不回了”?周奇又问道。   “咳,四哥这次一口气开了五家场子,支使得我们晕头转向的,北都找不着了”,陈天民在周奇面前什么都不满着,而且也知道干娘大字不识,对社会上的事儿一点儿也不懂,所以说话毫无顾忌。   周奇最担心的,就是陈天民在外面打打杀杀的事情,总感觉时间长了早晚要出事儿,但是凭自己目前的处境,又实在不知该怎么劝他,只好慢慢来吧,于是笑着问道:“四哥要干麻呀?这么下去还不得把北中市的场子都给占喽”?陈天民道:“你说得真对,四哥绝对有这个野心”。   “那你想过没有,也占住一个地方,比如帮他看看场子什么的,总比整天东挡西杀的要强吧”?周奇顺势劝导,可是阵天民心不在此,所以根本没听懂,只是说:“现在还不行,四哥说了,现在主要是开扬子而不是看场子,以后再说吧”。   望着陈天民那一脸貌似钢毅但实则天真的表情,周奇只能轻叹一声,心说都不知道你有没有命能活到以后。   陈天民问道:“干娘说你现在实习了,工作怎么样”?周奇回过神儿来,回答道:“还行吧,是‘北恒集团’的分公司,挺大的,全国都有名”,陈天民点头,又问道:“让你干什么工作”?这回还真把周奇给难住了,想了想,反问道:“你是问今天呢还是问明天”?陈天民不解:“怎么,每天干的工作还不一样”?   “不是…以后就一样了,这不今天才换的工作麻”,   “噢,那以后让你干什么呀”?   “他们让我当度假村的经理”…   周奇见陈天民和母亲一块儿望着自己,也不说话,于是问道:“你们是不是不信哪”?陈天民道:“想当经理想疯了吧?你还没毕业哪”,母亲也在一旁笑道:“越来越没六儿”。   周奇咽了口唾味,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信,其实连我自己都不信,刚才在路上我掐了好几下儿胳膊,证明确实不是在做梦”。   陈天民使劲儿瞪着他,周奇有点发毛,问道:“你瞪我干麻”?   “你有大爷在公司里”?   “我哪儿来的大爷”?   “那人家凭什么让你当经理”?   周奇邪了他一眼:“凭才能,你不知道我很有才能吗”?这回不等陈天民说话,母亲先开了口:“天民,你去接碗凉水浇浇他,我看他今天有点要疯”,陈天民点头,笑着说:“行,我再找点儿狗血放里头,那玩艺儿能避邪”。   周奇唉声叹气地说:“真没办法,你们都是针孔摄像机,老小看人”,忽然他想起楚明给了自己一张任命通知书,赶紧从兜里掏了出来,递给陈天民:“你自己看看吧”。   陈天民接过来仔细地看了一遍,抬头问道:“真的,你真当经理啦”?周奇道:“就是你们老拿我当劈柴,其实我正经是栋梁之材”,母亲邪了他一眼,问陈天民:“那上头写的什么”?陈天民赶紧给她念了一遍:“因工作需要,特此任命周奇‘青山温泉度假村’经理一职,即刻上任,‘鸿业置业有限责任公司人力资源部’,干娘,这是真的”,母亲要过了“通知书”,左看右看,尽管她一个字也不认识,但还是为儿子能有出息而感到高兴。   陈天民问道:“度假村里有温泉吗”?周奇本来想解释一下,但是一想,这件事情太复杂,就是用一车皮话,也未必能说清楚,索性应负一下儿得了,于是说道:“温泉度假村麻,当然有温泉了,而且还有好多东西哪,什么宾馆、别墅、游泳馆、综合楼,以后连攀岩馆都有”,陈天民羡慕得直眨眼睛,说道:“这场子可真够肥的,你行啊,不动一刀一枪就看上了这么大的场子”,周奇有意地说道:“这回知道了吧,武将再有本事,也得听文官的,这叫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不行,明天我得跟你去看看,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得在那儿好好玩儿玩儿”,陈天民说。   “你别去,那儿都是生人,连我都不认识,有什么好玩儿的”?周奇连忙推辞。   “那怕什么,我开车带你去,也让你找找当经理的感觉”。   周奇心里直叫苦,陈天民一去,马上就能看到那是一个“黄铺儿”,刚才说的话就不好解释了,所以还想制止他,但是刚要说话,大娘进来了,挽着袖,两手都是面,叱道:“奇子也回来啦?你们俩呆会儿再聊,先跟我包饺子去”,二人答应着,一同过去了。   等饺子包完了,也下午五点多钟了,大妈张罗着要开火煮饺子,这时,陈天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接起来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   “你怎么还不过来,我的同学都来了,就等你一个人”,对方是个女孩子,质问着陈天民。   “那什么…嘉竹,我…我有点儿急事儿,你等着啊,我这就过去”,陈天民吱吱唔唔地回答,并且赶紧摞了电话,周奇急忙问:“是不是嘉竹啊?怎么回事儿”?陈天民着急地说:“哎呀,今天她过生日,说好了在饭店里聚会,我给忘了”。   李嘉竹是周奇的同学,也是建筑学院公认的校花,半年前市里举行一次大学生团体操的比赛,李嘉竹被选入校队,当时的编舞想加入几个武术动作,但身边没有会武术的人,周奇是团干部,也是组织者之一,便把陈天民叫来了,可谁知在几天的接触中,李嘉竹控制不了地爱上了他,并主动让周奇牵线搭桥,成全了这桩美事。   其实陈天民的性成熟比较晚,加上多年练武,所以对男女之事不是太上心,倒是李嘉竹真心喜欢他这种有性格、够阳钢、并且不爱扎女人堆儿的男孩子,这也算是缘份吧。   第一卷 第9章   宋美云听周奇说过此事,虽没见过面,但早已对这个准儿媳望眼欲穿了,此刻一听儿子对人家这么不上心,立刻就急了,尖叫道:“什么?!连这事儿你都能忘?你怎么不忘了吃饭那你”?陈天民一边急着往外走,一边道:“得啦,我赶紧去吧,回来您再骂”,周奇在后面喊了一句:“你给人家买礼物了吗”?一句话又把陈天民给问愣了,嘴里叫道:“对呀,没有礼物怎么去呀?那么多人看着”,急得直挠头,宋美云在一旁骂他:“你个混球儿啊,人家嘉竹是多好的姑娘啊,名牌儿大学的学生,又漂亮又聪明,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你怎么不知道珍惜呢”?陈天民也有些冒火,道:“您还不知道,我从来对女的就不感兴趣,吹就吹了,真麻烦”,宋美云扯着嗓子骂他:“你都浑到家了,这样的姑娘你也敢吹?以后还上哪儿找去?”,   “不就是当老婆吗,谁不一样”?   “胡说!灵俐老婆半个娘你懂不懂?要是找一个跟你一样不着调儿的,以后日子怎么过”?   在娘儿两个伴嘴的时候,周奇想起了一件东西,就是昨天刚买的那台笔记本电脑,赶紧说道:“天民,我昨天买了台笔记本儿电脑,是联想Y560A的,就拆开试了一下,不过没关系,你路过小天门时,到那家礼品店做个生日包装就可以了”,说完就往回跑。   陈天民接过电脑来时问了一句:“这个多少钱”?周奇道:“六千,发票上有”,宋美云在一旁惊道:“啊,这么贵”?周奇道:“不贵,能给您换个好儿媳妇回来,六万都不贵”,边说边推着陈天民出了门。   娘儿两个在窗户上望着陈天民开着车走了,这才踏实下来,宋美云问周奇:“你哪儿来那么多钱”?这句话还真让周奇不好回答,只好编了个瞎话:“是单位发的”,宋美云一个劲儿啧舌:“这单位,就是有钱,一个实习生也发这么贵的电脑”。   因为度假村的事情太复杂,周奇不可能不着急,他躺在仔细地盘算着今后的工作方案,一直到半夜十二点了还没睡着。   这时从楼下传来一阵汽车马达声,跟着就息了火,周奇意识到一定是陈天民回来了,由此又想起了李嘉竹的生日宴会,也不知开的怎么样了?于是胡乱穿了两件衣服,跑出去开开大门,把刚上楼的陈天民给拽进了屋。   哥儿两个轻手轻脚,怕把母亲给吵醒了,悄悄地进了周奇的卧室,关上门,周奇这才问他:“宴会开得怎么样”?阵天民满脸是笑,拍了周奇肩膀一下,说道:“别提了,简直太棒了,嘉竹一见到那台电脑,乐得都蹦起来了,当着那么多同学,抱着我就亲,弄得我这不好意思”。   周奇也很高兴,这叫“礼物随心,鹅毛值千金”,他问道:“看来嘉竹还是挺喜欢的”?陈天民道:“当然啦,她说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这回周奇反倒有些岔意了,问道:“不至于吧?你不是说她爸是故宫的文物专家吗?家里还能缺钱”?陈天民道:“你不知道,她爸是个老学究儿,把家里的钱都买了古懂了,而且听嘉竹说,他还专门儿买那些残品,说是为了研究用,反正嘉竹平时挺苦的,没什么钱”。这个情况让周奇很惊讶,说道:“真没看出来,平时她跟个公主似的,敢情也有难处”?陈天民说道:“所以说你别老自卑,天下不是就你一个苦孩子”。周奇点头道:“如此说来,我心里还能平衡一点儿”,陈天民打了个哈欠,说道:“别费话了,我困着哪”,说完转身要走,忽然又想起个事儿来,回头说道:“明天早晨我跟你一块儿去啊”,   “你还真去啊”?   “当然啦,我都给四哥打电话了,明儿歇一天”,   他说完也不管周奇是什么态度,开门出去了,周奇没奈何,心说爱咋地咋地吧,脱下衣服,重新睡觉去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陈天民果然开车载着周奇,一同去了度假村。   这是周奇第二次走进这个园子,所以看哪里还都有一种新鲜感。它的占地面积不小,足足有150多亩,分为东、西两区,西区是泡温泉的地方,而东区是休闲娱乐区,拥有两座标准客房楼和八幢别野豪华楼,此外还有游泳馆、KTY馆、餐厅、咖啡厅等等,而中心广场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中间是个大喷水池,其周围伫立着一圈高大的欧式石雕,很有气势,但因为缺乏维护,各处都显得荒废破败。   两座客房楼座落于广场两端,南面一号楼的四层是办公区,集中着所有办公室。到了地方之后,周奇顾不上别的,首先奔经理室找田长生交接工作,其实很简单,田长生就是把一串钥匙交到他的手上,另外还连带一种恶毒的眼神,剩下的连句话都没有,自顾摔门而去。   周奇苦笑了一下,也不愿意跟他计较,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正式上任了,于是回过身来,笑着对陈天民说:“发什么愣啊?跟我去视察一下领地吧”?陈天民被刚才田长生的态度搞得有些不太痛快,但是自己毕竞是外人,又不了解具体情况,所以忍住了没发火儿,此时见周奇有意地活跃气氛,知道他也有难处,自己应该帮他,而不是给他添堵,于是附和着开玩笑说:“什么视察领地?整个儿不在行,那叫量量场子,还当老大哪”,周奇笑道:“甭管叫什么啦,咱们先转一圈儿再说吧”。   哥儿俩刚出门,一个女子的身影快步走来,尽管迎着光线看不清面目,但周奇还是一眼就认出是杨敏,跳着高儿地迎上去,叫道:“好哇敏姐,你接驾来迟该当何罪”?   杨敏的声音清脆悦耳:“你还不知足?刚才田长生跟我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什么你在这儿呆不长啊,让我别跟着你胡闹啊,胆儿小点儿的都不敢来了”。周奇怒道:“他真不知死活,都成丧家犬了还敢咬人?明儿我跟程总说一声,让他连副部长都干不成,直接打扫卫生去”!   “吹牛,程总能听你的”?   “当然了,现在程总就是我大爷,我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   杨敏扭头望着陈天民问:“他是不是要疯啊”?陈天民道:“您甭往心里去,他这叫小人得志,野狗插翅”。   杨敏的笑声像银铃,周奇则大叫:“好啊,你们敢污辱领导,回头我处分你们”!   “你还走不走?一会儿天都黑了”?陈天民喝问。   “好好好,呆会儿再跟你们算帐,敏姐,先跟我们去量量场子”。   “量什么”?   “不懂了吧?以后跟老大学着吧”。   三个人说笑着往楼下走去。   上次来度假村,周奇也没有好好参观,因为那些屋子都是空无一人,没什么看头,这次就不同了,有陈天民和杨敏做伴儿,自然是兴趣盎然,他们把园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看了个遍,然后又开车去镇上吃了中午饭,这一天过的非常开心。   陈天民有事儿不能久留,下午一个人先回去了,周奇早做好长期的准备,来的时候就带好了行李,等陈天民走了之后,杨敏便帮着他收拾屋子。   第一卷 第10章   总经理室是一组套间,外面是办公区,里面是卧室连带卫生间,装修得豪华、舒适,彰显出度假村当年的辉煌。   二人把里、外屋都打扫了一遍,然后又将周奇带来的衣物收好、被褥铺好。周奇也不知道是真累了还是兴奋过度,一仰身躺在又大又软的床面上,而杨敏则坐在床沿儿上,看着他笑,这让周奇心里美透了,他从小守着瘫痪的老妈,家务活儿基本都是自己动手,此刻有个心仪的姑娘帮忙,而且还坐在身边陪伴他,这幅美妙的场景简直如在梦中。   “看什么呢,色迷迷的”?杨敏娇声问道。   “太美了,真是太美了”,周奇还没有从梦中出来。   杨敏以为他在夸自己的容貌,心里很高兴,但嘴上却怒斥道:“你们男人没好东西,刚有点儿权力就色心泛滥”,周奇知道她是误会了,但也不想解释,而是顺着说道:“色心泛滥怎么啦?这也是人的本性,真要是无欲无求还要权力干麻呀”?   “你真是无耻,比田长生还坏”!   “怎么,田长生欺负你啦”?   “他有这本事吗?肋骨差点儿让我踹折了”。   周奇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肋骨,逗得杨敏“扑哧”一笑,道:“对你们男人就不能手软”,周奇赶紧说道:“那你就太片面了,男人大不一样,有的人为了爱情,完全可以牺牲掉肋骨”。   “那叫色胆包天,我看你就有点儿像”!   “那就包一个给你看看”,周奇一冲动,伸手就将杨敏拉倒了,然后一翻身压在她身上,并紧紧地抱住了她,这可把杨敏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推周奇,但根本就推不动。   “你是不是真不要肋骨了”?杨敏喝问。   “宁可筋骨碎,决不把头回”,周奇想起了一句“红灯记”里的精典台词。气得杨敏果然掐住他肋下的一块肉皮,一用力,疼得周奇“哇哇”大叫。   “还敢不敢放肆”?   “不敢了不敢了,你说得对,还是肋骨重要”!   “那还不起来”?!   “你掐着我,哪有劲儿起来呀”?   “别耍花招儿,你不起来我就永远掐着你”,   “那我就永远抱着你,咱俩就这么呆一辈子”。   杨敏无奈,只好先放了手,嘴里叱道:“还总经理呢,整个儿一小无赖”!但是周奇却没有下来,而是盯着杨敏的眼睛,用极认真的口气说:“敏姐,我真的喜欢你,这辈子我没喜欢过别的女孩子,你是第一个,跟我交朋友吧”?   “交什么朋友?你比我小两岁哪”。   “那怕什么?女大二,老来伴儿,咱俩一定能白头偕老”。   “老个屁,我有男明友”,   “不是吹了吗”?   “没真吹,我就是跟他赌气哪”,   “赌什么气”?   “售楼处的白总监是他表叔,我让他求求白总监把我也调过去,可他就是不好意思,我闲他窝囊,成心气气他”。   周奇傻眼了,心说怕什么来什么,本来担心他们有可能死灰复燃,现在看来根本就没灭,一盆火烧得旺着哪,这让自己怎么插手啊?   杨敏见周奇苶呆呆地发愣,那着急的神情绝不是装出来的,这不禁也让她的心里产生一阵涟漪,周奇对她一片痴情,这她早就知道,并且这个男孩子在各方面都让她有好感,聪明、幽默、激情,做事情有进取心,这些都很合她的脾气,特别是此次他居然以总经理的身份出现在度假村,实在是大出她的意料之外,到底什么身世、什么背景才能让一个没毕业的学生走到这一步?这种神密感估计会让所有未婚的女孩子都心生想往的,而眼下他正在极认真、极动情地向自己吐露着心声,这让杨敏感到不知所措,心里就像投进了一块石头,激荡不已。   由于心里起了变化,杨敏再说话时,语气像变了一个人,柔柔地说道:“其实你那么聪明,没毕业就能当经理,将来一定前程似锦,去找一个更好的女孩儿吧”。然而,周奇却将她抱得更紧了,感觉她就是自己的异性知己,恳求道:“你就是最好的,答应我吧,不是吹,我将来能让你比女王都幸福”。   杨敏感觉甜甜的,一种幸福感包围着她,问道:“你真觉得我那么好”?   “当然,我觉得杨玉环再生都没你可爱”,   “贫嘴,那你不成了唐明皇啦”?   “皇明皇再生也没我可爱”,   杨敏伸手在他后背上捶了一拳,笑嗔道:“就冲你这张嘴我也不敢跟你好,太贫……不过,何继伟又太蔫,你们俩要是能匀匀就好了”。这句话让周奇似乎又看到了希望,赶紧说:“那你就跟我好吧,只要我注意收敛点儿就行了,可是要想让何继伟活泼起来就太难了,你说是不是”?杨敏笑道:“死人都能让你说活了”。   “那你还敢反抗”?   “不反抗怎么办?我有何继伟哪”,   “跟他分手吧,借着现在的茬儿”?   “他对我感情很深,不会同意的”,   “那还由得了他,当年武大郎服毒时也不乐意”,   杨敏狠狠捶了他几拳:“你怎么这么坏呀?放开我,跟你在一起我都害怕”,周奇却更紧地抱住她:“你不答应,我永远都不放开你”。   “轻点儿,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不能轻,我现在恨不得把你吃了”,   “那你就吃吧,省得我左右为难”。   “你以为我不敢”?周奇冲动之下,伸手就去解杨敏的衣扣,但马上被她拦住了,   “别这样,我真的不能跟你好”,   “为什么”?   “我不能对不起何继伟”,   “先别提他,你就说喜不喜欢我吧”?   杨敏犹豫着点了点头,怯怯地说:“你确实比他优秀”,   “这就行了呗,择优录取是自然法则,狮子老虎都是这么干的”,   “怎么能跟狮子老虎比呢?人是有感情的”,   “结婚以后讲感情,结婚前是选择阶段,讲什么感情”?   “胡搅蛮缠,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   “我也想好好喜欢你,可你不答应啊”。   杨敏急不得恼不得,这个大男孩儿活力四射,那种又可气又可爱的行为确实很吸引她,然而,现实中充满了障碍,该怎么决择还真难为人,她沉吟了半天,最后说道:“周奇,你要是真喜欢我,就给我几天时间吧,让我好好想一想,好吗”?   “那要多长时间”?周奇不收空头支票。杨敏又想了想,认真地说:“半个月吧,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一个答复”。   周奇也无计可施了,如果继续耍赖会让她反感,那就全完了,只好先忍耐一时吧。他松开手,一边慢吞吞地往起爬,一边嘟囔着:“看在你帮我收拾屋子的份儿上,今天就放你一马吧”。   杨敏抿着嘴笑,赶紧也爬起来,但是顾不上自己整理,先帮周奇把衣服拽平,又理了理他的头发,那样子还真像一个姐姐在照顾弟弟。周奇太缺乏女性的抚慰了,杨敏的温柔使他又冲动起来,伸手就搂住了她,叫道:“我谁也不让了,你就是我的老婆,我一定要把你娶到手”!   杨敏苦笑,挣扎着将他推开,嘴里说:“你这样是难为我,让我心里很不好受”,   “可是你不答应,我心里更不好受”,   “你这是自私,只顾自己不顾别人”,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   “我说不过你,所以不理你了”,说着,杨敏也为自己整理了一下,然后快步走向门口,周奇追着她说:“好好好,我就等你半个月,不过先说好,到时候你要敢不答应,别怪我动用卑鄙的手段”。   杨敏停下脚步,回身笑道:“你真是无聊,度假村的事情这么复杂,你把心思往正事儿上用用好不好”?周奇摇头说:“那不行,‘云大遮不住天,水大漫不过船’,你现在是我的头等大事”!杨敏哭笑不得,嗔道:“我要跟你在一起,早晚得气死”!说完扭身就走。   “着什么急呀?马上该吃晚饭了,呆会儿一起上食堂吧”?   “我不饿,气都让你气饱了”,说完开门出去,并“咣”地一声把门带上,留下周奇一个人摇头叹气。 第一卷 第11章~~第20章   第一卷 第11章   就在周奇来度假村上任的同时,王有志也在他的酒楼里接到了黄志名打来的电话,这都赖周奇年青气胜,在黄志名和吕芳面前吹牛造成的恶果,不过话又说回来,上任是公开的事儿,就算他不吹牛,别人也早晚会知道的。   王有志第一感觉就是被人耍了,昨天程宏光刚答应自己,度假村可以尽快转让,怎么今天就派了新经理来上任?这唱的是哪一出啊?思来想去不得要领,便直接给他的大伯吕仲连挂了个电话,想看看他是否知道一些底细,然而大失所望,吕仲连也跟他一样,是刚从黄志名的电话里得知此事的。   “要不我找几个小兄弟去吓唬他一顿,先让他不敢落脚再说”?王有志用自己的方式想办法。   “开玩笑”!吕仲连操着一口浓重的上海口音教训他:“老程要真有什么目的,能因为几个小混混儿的威胁就不工作啦?这么做只能让人笑话”。   “可是他在这个时候派来个新经理,明摆着是不想放手麻”,   “也不一定,我倒觉得有可能就是为了转让,比如说,这次转让的方式毕竟是非正常的,也许以后会需要有人承担一些责任,老程又是个多心的人,可能他觉得找个四六不懂的学生娃来出头,会更稳妥一些吧”?   “对对对,您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田长生是您的人,他要出问题也不合适,看来这个老程还真精明”,   “当然了,不精明能当总经理吗?不过这都是咱们自己的猜测,先等几天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王有志这才心中释然,决定踏踏实实地等几天再说。   第二天,周奇按计划要去农业大学寻找合作伙伴,他叫上杨敏一块去,这么好的“爱之旅”怎么能轻易错过呢?   农业大学坐落于北中市北部近效,路挺远,中途要倒好几路车,二人早晨六点出发,九点钟才赶到。   根据网上查到的信息,这个“技术推广中心”就在主办公楼的四层办公,二人进入校门后,一直来到主办公楼的下面。   “也不知道有没有电梯,我的腿又酸又疼”,杨敏弯下腰用双手揉着膝盖。一路上徒步不少,公共汽车上也没有座位,确实比较辛苦。   “没关系,没有电梯我把你背上去”,周奇自告奋勇。   “算了吧你,体重还没我沉哪,一会儿再压趴下”,   “让你说的了,如果你穿上一身婚纱,我能把你抱上去”,   “我看了,你身上最有劲儿的就是舌头”。   二人说笑着走进大厅,一看还真有电梯,于是直接乘到四楼。然后便顺着门牌寻找,一会儿便在墙上看到一个竖着的立体三角牌儿,上面写着:农业实用技术转化与推广中心。就是说从这儿往里去,那几间办公室都属于推广中心的地方,二人看到第一间办公室的门牌上写着“洽谈室”三个字,周奇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他正准备拧动门把手,这时从楼道里面走出来一位中年人,文质彬彬的,问他们道:“你们找谁呀”?周奇就事儿问道:“我们想了解一些养鱼方面的事情,不知道应该找哪位老师”?那人道:“是水产养殖啊,应该找方教绶,可他出去了,这样吧,你们直接去找李主任,他过去也做过这方面的研究”,周奇寻问:“那主任办公室在哪里”?那人用手指着里面道:“最里面的一间”,说完便走了。   周奇和杨敏于是往里走,来到最里面的主任办公室门前,还是由周奇上前敲门,里面马上传出一个男声:“请进”,周奇推开门一看,见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桌的后面,花白的头发已经开始谢顶,但眼神显得很温和。   进屋后,周奇恭敬地叫了一声:“李主任好”,便掏出一封介绍信递上去,同时嘴里做着自我介绍:“我叫周奇,她叫杨敏,我们是‘鸿业公司青山温泉度假村’的”,李主任看了一遍介绍信,抬起头说道:“你们好,请坐吧”,周、杨二人客气了一下便在沙发上坐下了。   “您是温泉度假村的经理,不知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啊”?李主任问道。   “是这样李主任,我们那个度假村的温泉,现在的流量已经减小了不少,不能再维持正常营业,所以我们想了另外一个主意,能不能利用现存的这点儿流量,改养热带鱼呢?我们那儿有现成的池子,修得都挺漂亮的,如果养上一些够档次的热带鱼,观赏性一定挺强的”,周奇笑着答道。   让周奇没想到的是,李主任听完之后,并没有出现赞赏的表情,而是说道:“真对不起周经理,我们这里是农业实用技术推广中心,你们说的观赏鱼,不包括在我们的范围之内”。   “哟,那为什么呢?难道养热带鱼不算农业技术吗”?周奇急着问道。李主任耐心地解释说:“热带鱼是不同的,你们提到的是观赏鱼,严格地说它应该属于文化领域,因为它已经脱离了人类最基本的生存要求,所以就不能算是农产品了”。   周奇听了这话,顿时就凉了半截,自己制定的这一整套计划,都是根植于建立一个“农研基地”之上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符合那块地皮的使用性质,但现在听李主任一说,养热带鱼根本不算是农业技术,那瞎忙活什么劲儿啊?可是如果抛开现有的温泉水及温泉池,再重新建立一个农业科研项目,那就是猴儿年马月的事情了。   正在着急着,杨敏问了一句:“李主任,您刚才说热带鱼是不同的,是怎么意思啊?”,李主任道:“是这样,热带鱼也分为观赏鱼和食用鱼两大部分,因为我国大部分地区属于温带或寒带,热带鱼本身就比较稀少,做为食用的热带鱼就更少了,但是正因为如此,这些食用的热带鱼在中国的市场上才特别的珍贵,据说每公斤能卖到七、八十块钱,利润满高的哩”。   周奇听得眼睛都放出光来,问道:“闹了半天,热带鱼也有食用的”?李主任道:“当然有了,在泰国、缅绽、马来西亚、印尼这些亚热带地区,有几种热带鱼自古至今一直就被当做食用鱼的,比如说‘古战舰’、‘泰国红鲫’、‘七星刀’等等,这些鱼在我国一直是被当做观赏鱼喂养的,另外还有南美洲的红尾鲶和鸭嘴鲨都是这样”。   周奇急切地问道:“那这些鱼好不好养啊”?李主任答道:“相对而言,它们比那些小型的观赏鱼好养一些,因为它们的体型比较大,温度适应能力和抗病能力都要强一些,另外还有水质问题,那些小型的观赏鱼对水质的要求是极柯刻的”,   “水质都有什么区别呀”?杨敏问道。   “水质主要分为软水、硬水和中性水,这是跟据钙、镁、铁这些矿物质的含量制定的标准”,李主任耐心地解释说。   周奇又问道:“那我们的温泉水是不是也属于硬水呢”?李主任道:“一般来说是的”,   “那适合养热带鱼吗”?周奇追着问。李主任摇了摇头,说道:“大部分热带鱼是不能用硬水来养的,尤其是那些小型的观赏鱼,基本上都要用软水、最多是中性水来养,而且酸、碱度和盐度都要合适”。   “那不是糟了吗?我们那儿只有温泉水”,周奇失望地说。李主任接着说道:“但是食用鱼有所不同,它们在各方面的能力都要强一些,而且从零三年至今,我们利用两年的时间来选育种苗,目前已经基本确定了三到五个品种,接下来我们准备再用两年左右的时间把繁育种苗的方法简易化、固定化,这样就能在北方地区进行普及,另外再通过掏汰优选,使它们能够最大幅度地适应北方水质以及环境”。   “最低能到多少度”?   “十七、八度是有可能的”,   “那普通的水域就行了吧?还用得着温泉水吗”?周奇还是最关心他的温泉水。李主任一笑,道:“夏季还可以,但是其它的三个季节都不行,另外,目前还不行,这些鱼的自然生长温度都是在二十四至二十八度之间,所以还离不开热水”。杨敏问:“我们那个温泉井口温度是四十二、三度,您看应该怎么处理一下呢?”,李主任道:“还是满热的,那么流到池子里之后,会损失多少度呢”?杨敏回答:“管道都有保温,损失不了多少”。   “可是池子本身的散热也是很快的呀”?李主任又问道。   “我们可以加盖一些塑料大棚,一个池子盖一个,里面再通上暧气,您看这样儿行不行”?周奇脑子转的快,瞬间就想起了这个办法。李主任点头:“这样行,温度就能保住了”。   第一卷 第12章   “四十多度的水还用保温吗”?杨敏问道。周奇抢着解释:“保温是为了能多兑一些自来水,这样水质就不那么硬了”,李主任笑道:“你很聪明,应该来我们学校搞研究”,杨敏笑道:“他现在还没出校门儿哪,这个经理也是昨天刚当上的,您还是让他先过过瘾吧”,李主任道:“我说看你们年岁都不大麻,为什么要急着走上社会呢”?周奇开玩笑地说道:“我的嘴长得比较大,注定不能吃安生饭,命苦呗”,大家都笑了。   “那您看我们有希望合作一下吗”?周奇总是问关键的问题。李主任说道:“我看很有希望,你们那里的水量、温度都具备了,接下来我们要考查一下水质,另外还有其它的配套条件,比如房子、设备等等”,周奇忙不迭地回答:“房子没问题,都是现成儿的,至于怎么改造、怎么购置设备,到时候听你们的指挥”,李主任也笑了:“好好,如果各方面条件都成熟的话,我们可以在那里搞一个育苗基地,将来的市场由你们去开拓,这样不是对双方都很有利吗”?   周奇兴奋得一个劲儿地傻笑,本来按他的设想,热带鱼就是个样子货,为的是应负国土局的审查,可是现在听李主任这么一说,其中的商机还是很大的,目前在整个北方地区,食用热带鱼还是一个新品种,而现代人最大的饮食特点,就是喜欢偿个新鲜,还甭说所有的老百姓,就光是那些白领儿们每人偿上一口,这市场就大了去了,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开拓一下,周奇越想越兴奋。   在愉悦的气氛中,几个人商量了一个初步的合作意向:“鸿业公司”负责所有的场地、设备以及原材料的投入资金;“推广中心”负责技术研发与指导,将来的专利权归“推广中心”所有,但是产品的经营销售权归“鸿业公司”所有,利润分配比例为七:三,“鸿业公司”占七成,“推广中心”占三成,在研发期间,人员工资各自担负。   这是一份大至公平的协议,具体内容还要回去各自斟酌,等待今后的正式签署,不过在此之前,第一步还是要实地考查,这要先由李主任做组织工作,等人员、仪器设备都齐备之后,再通知周奇。   出了农业大学,周奇一直处于亢奋之中,有声有色地向杨敏描述自己是如何在困境中提出这个建立农研基地的伟大构想,又是如何受到程、张二位老总的莫大赞许的。杨敏看着他那副眉飞色舞的样子觉得挺可笑,一个劲儿地拿眼睛斜愣他,后来周奇终于发现对方并不打算崇拜自己,也就兴味索然,闭上了嘴。   “你打算去哪儿”?等车的时候,杨敏反问他。   周奇猛然醒悟,说道:“你别回度假村了,回家去看看吧”。杨敏睁大眼睛看着他,惊问:“你太英明了,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周奇苦笑:“你才知道我英明?刚才说那么多你都不信”。   “不是不信,是不爱听你老王卖瓜”。   周奇被说得直咽唾沫,杨敏接着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想回家的”?   “心灵相通呗,要不怎么叫夫妻呢”?   杨敏顾不上旁边人多,抬手捶了他一拳。周奇赶紧纠正:“这有什么难猜的?即然出来了就借机回家看看,人之常情呗”,没想到杨敏摇了摇头说:“你还真猜错了”。   “哦?那为什么呢”?   杨敏叹了口气,小声说:“昨天晚上我妈给我打电话,说何继伟去了家里,他跟我妈说已经求过白总监了,而且还送了五千多块钱的礼,后来白总监答应把我调过去”。   “什么?你要走”?!周奇一听就急了。杨敏不好意思地往两边看了看,然后拉起周奇的手走到一边,才说道:“这次机会难得,放弃实在太可惜了”。   “有什么好可惜的?不就是置业顾问吗?自己都能找到,再说你又没干过这一行儿”,   “不是置业顾问,白总监现在缺一个助理,我盯上的是这个”。   “那也不怎么样,在这儿你好歹是个客房部经理”,   “可咱们这儿不开业呀”?   “这不是在争取吗?你也知道希望很大,一旦搞起来了,光一个拓展基地年租金就一千万,还有农研基地呢?到时候不光是钱多,而且你是这个项目的元老,一定会被提职的,你说是不是”?   “……”杨敏一时说不上话来。   “这个何继伟也太糗了吧?怎么干好事儿都不让人说好呢”?周奇趁机大进谗言。   “他老是这样,干什么事儿都慢半拍”,杨敏也由于为难而生气。   “我劝你别犹豫,这边的好机会可不是老有,能关系到将来的名誉地位,”   “可是…可是去不去今天都要和白总监见个面,不能失礼呀”,   “见面当然可以,不过你可千万不能答应他”,   “……”杨敏的表情很是为难,而周奇还要继续挑拨:“何继伟真是有些奇怪,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直接给你打电话,还非要跑家里去说呢”?这句话让杨敏脸上一红,娇嗔道:“还不都怪你,昨天你弄得人家心里好乱”。   周奇心中一甜,原来杨敏昨天没接何继伟的电话,才迫使他找到家里去的,这说明杨敏已经开始认真地在两个男人之间做出选择。   “那我陪你走一路吧,也好好再帮你分析分析”?周奇讨好地问。   “那你不回度假村了”?   “你都急成这样儿了,我哪还有心思回去呀”?   杨敏冲他一努嘴,笑着说:“还算你有点儿良心,不过先说好,你必须好好帮我分析,不许说一面之词”。   “我有那么坏吗?你放心,保证公平、公证、合理、客观地全面加以分析,绝对给你当个好顾问”,   “这还差不多”,杨敏笑着拉起周奇的手上了公共汽车。   其实,周奇本来也没打算回度假村去,刚才与李主任已经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这么大的事必须要向程总立即汇报的,陪杨敏回家只不过是顺水人情而矣。另外,杨敏调动的事他也已经有了计较,回到公司以后,让楚明给白总监打个招乎,不让他帮这个忙,不就万事皆休了吗?所以一路上周奇真的不再强词夺理,而是很诚心诚意地把两边的利鄙都摆出来,最后的结论是各占50%,走与不走就看当晚白总监怎么说了,这样一来,让杨敏狠狠地感动了一把,觉得周奇又可亲又可爱,而且还可以信赖。   一直把杨敏送到小区门口,周奇才赶回公司,见到楚明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催着他给白总监打电话,楚明拿他没办法,而且只是一个员工调动的小问题,无伤工作大局,就随着他的意,把电话打了过去。白总监当然不愿轻易得罪总经理助理,表侄的事情只好等等再说,所以当场答应此事作罢。   第一卷 第13章   心事一了,周奇顿感轻松,拉着楚明去程总办公室,路上楚明告诉他:“你小子命真好,程总本来是定好了去总公司开例会的,谁知‘深广’公司的工地上出了一起楼体倾斜事故,几个老总要去现场看看,就把例会改在了下午”。周奇暗自庆幸,也觉得近来自己的运气不错。   进了程总办公室,周奇不再像头一次那样紧张了,在楚明的示意下,坐在了沙发上,楚明自己则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一边陪同。   程总笑着对周奇道:“我本来也打算要找你的”,周奇急忙说:“那您先说”,程总道:“还是你先说吧”。周奇于是便将在农业大学的经过详细地描述了一遍,程总听完后很是高兴,这让他在度假村项目整改的事情上又增加了一份信心,之后笑道:“这回该轮到我说了吧”?   “您说”,周奇做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程总说道:“这个项目的整体改造设想还是满好的,不过,因为牵扯到一些外界的干扰因素,咱们在具体的实施当中,是不是有些难度?比如时间上面,从一个娱乐场所转成一个科研场所,这个转型幅度是很大的,其间有很多批文都要重新办理,再加上工程改造这一块,我看最少也要两、三个月的时间,你们说青石村那边的人会等咱们吗”?   周奇一听,这跟自己昨天晚上的想法不谋而合,昨天因为是头一次住在豪华办公室里,不知是兴奋还是认生,怎么也不着觉,后来索性就坐在外间的沙发上,琢磨起度假村的这些棘手问题来,比如说名义问题,在王有志他们心目中,度假村马上就要转给他们了,但是现在却换了新经理,如果没有一个像样的理由,恳定不能稳住他们。   另外除了名义,还有个时间问题,因为成立农研基地是要对西区进行硬件改造的,到时候又是机器又是工人,大张其鼓地一折腾,就凭这些人的耳目,不出一个小时就能知道,一旦他们狗急了跳墙,真的去找国土局来审查,那就全完了,非强行拆除不可,反过来说,只要有三个月的时间,自己就可以拿着合作单位的资质认证去办理农研基地的经营执照,同时硬件设备等一切东西都能搞定,那时度假村就已经华丽转身,无论硬件儿还是软件儿都变成了名符其实的农研基地,再也不怕国土局的什么审查了。所以说,这三个月的时间非常的重要,和那个“名义”一样,无论想什么办法都要争取到,后来一直耗到夜里两点多钟,他才大至想出了一个初步的主意。   此刻程总问到了头上,他也顾不得成熟与否了,先摆出来再说,于是说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如果让他们干等,恐怕是绝对做不到的,看他们上次来逼宫的架式,恨不得明天就让咱过去签转让协议,甭说三个月,就是三个星期他们也等不了”。程总问:“是啊,那怎么办呢”?   “我的主意还没全想好,也不知道行不行”?周奇先铺垫了一下。   “你这个小脑瓜儿还真灵,快说出来,别客气了”,程总笑道。   周奇又沉吟了一下,想好该怎么措词,然后才说道:“咱这样说吧,自从您让我上任度假村的经理之后,公司里就对我有一种传言,说我可能是有什么背景的人…”,程总插说道:“我也有所耳闻”。周奇又接着往下说:“我看咱们不防就利用一下这些传文,有意地把它捅到吕副总的耳朵里去”,楚明道:“恐怕他早就听说了,黄志名或吕芳都会跟他说的”。周奇道:“这样就更好了,咱们就麻烦一下程总,请您找个机会亲自跟吕副总说一声,您打算把度假村推迟几个月再转让,原因就是想让我周奇在那里镀一镀金,以后好能正式进入公司中层干部的行列,如果吕副总问我的背景是什么?您就给他来个含糊其词,让他摸不着头脑,另外,不光是为我一个人,您还可以把吕芳也带上,让她去度假村当几个月的副经理,当然也是镀金的意思,这样吕副总一定会愿意,而度假村调派新经理的名义也就有了”。   程总用手指点着周奇,笑着说:“你小子胆子不小,连我也敢利用”,周奇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所以也笑着问:“您不会生气吧”?程总道:“不会,都是为了公司好,再说句明白话,只要能避免咱们大伙儿都让人家当猴儿耍,我不但不怪你,事成之后我还要大大地奖励你,所以你尽管大胆地施展,我就喜欢你这样又聪明又恳干的年青人”。   一席话说得周奇热血沸腾,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那句精典的豪言壮语:士为知己者死。但是冷静一想,要是在程总面前说出这句话,未免假得有点儿离普儿,所以话到嘴边又改成了:“有您的支持,我谁都不怕”,说完了又觉得有点威虎山八大金钢的味道,但即已出口,也就爱咋地咋地吧。   程总倒没说什么,反倒用更亲切的目光望着他,鼓励地说:“这个障眼法非常好,至少在‘名义’上能为咱们争取到几个月的时间,不过还有一点,度假村西区要建育苗基地,这可是大张旗鼓的事儿,凭他们的耳目不可能发现不了,你怎么瞒的住呢”?周奇道:“这也是我想让吕芳去度假村的第二个目的”,楚明问道:“还有第二个目的”?程总笑道:“我看你小子够得上一步三计了”。   周奇没敢乱开玩笑,只是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青石村的人处处防着咱们,可是他们不会防着吕芳,因为他们是一个战壕的人,那咱就索性想个办法,以吕芳的名义去做这件事,完了让她去跟王有志他们解释,效果恳定比咱们要好”。   程总道:“好计策,那具体办法是什么”?周奇道:“我还没有想好,不过她已经去度假村当了副经理了,应该有办法可想的”。程总点头,说道:“有道理,那咱们就一步一步来吧,我下午就去总公司开例会,到时候找个机会,跟老吕碰碰头,估计让他女儿当副经理他不会反对的,难的是以后,这就好比在你的身边放了一个地雷,你即要利用她,还不能被她伤着,反正够你小子崴鼓的”,周奇笑道:“老天爷定下的规矩是邪不压正,到时候他就会帮我了”,大家都笑了。   从程总办公室出来以后,周奇又一次回到了市场调研室,这是他跟楚明约好的,由楚明负责开任命通知书,而他自己负责与吕芳谈话。   望着调研室里那熟悉的环境,周奇仿佛有一种升华的感觉,因为一共来了没几天,新同事们跟他还都不太熟,而此时他更是无心旁顾,所以就直接去工作间找吕芳。   吕芳的表情依然如顾,听到周奇在身后喊她“吕姐”,只是回头望了一眼,便一声不吱地回过身去继续玩儿电脑。幸亏早有心里准备,周奇也不去计较,而是更加亲切地问道:“我有一个好消息,吕姐想不想听啊”?吕芳有些岔意,前几天已经知道这小子有点儿来头儿,莫不是真有什么好消息吗?所以没再太叫劲,而是扭过脸来,静静地看着周奇。   “程总让我通知你一声,以后调你到度假村当副经理”,周奇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一句话就让吕芳愣住了,她跟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了一句:“你说什么”?周奇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吕芳这次是听清楚了,但还是不敢相信,又问道:“为什么”?周奇笑着说:“不知道,可能是吕副总有安排吧”?   这次吕芳相信了,因为自己跟父亲提过好多次,让他找机会给自己安排一个职位,本来麻,都有学历,为什么别人能当自己当不了?可是父亲总是以年青为借口,拖着不管,这次看起来是要管了,吕芳的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因为凭她的性格,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个女强人,如果从现在开始起步,到三十多岁就能实现这个愿望了。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吕芳心里一高,表情也舒展多了,再看周奇的时候,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情不自禁地含笑问了一句:“那就是给你当副经理呗”?周奇看着吕芳的笑脸差点儿晕过去,心说这可是老乌龟遇到老王八——百年难见一回呀,赶紧谦虚地说:“真是委屈吕姐了,不过您放心,时间不会太长,最多三、四个月,那个度假村就要转让了”。   吕芳突然也想起了这一层,急道:“对呀,那还当什么副经理呀”?周奇忙解释道:“这叫‘镀金’,等度假村转让之后,咱们就算上了台阶儿,.以后就能顺理成章地进入中层干部的行列了”,吕芳这才恍然大悟,看来父亲就是父亲,无声无息当中就给自己铺好了路,唉!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这话一点儿都不假呀。   第一卷 第14章   “那什么时候上任”?吕芳喜兹兹地问道。   “这个得听人力资源部的安排,估计他们马上就会通知你去谈话”,周奇回答。   正说着,黄主任走进了调研室,并直接向着他们这边走来,到了近前,看到周奇也在,陪着笑脸说:“周经理也来啦?怎么没去办公室坐坐”?周奇干咳一声道:“您工作那么忙,我没敢打扰您”,黄主任干笑了一下:“你太客气了,咱又不是外人”。   吕芳打断他,问道:“你是不是找我”?黄主任笑得更甜了,说道:“对呀,人力资源部的尹部长打来电话,说你的工作可能有新的安排,让我通知你去一下”。因为心里早有准备,所以吕芳的表情上毫无变化,冷冷地说了一句:“知道了”。黄主任龇着黄牙齿一笑,说了句:“那你们忙吧”,便知趣地走开了。   吕芳对周奇说道:“那我先去一下”?周奇起身道:“那咱们度假村见吧”?吕芳没有再笑,而是又恢复了高傲的表情,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道别了。   送走吕芳之后,周奇也出了调研室,他又回三楼去找楚明,即然吕芳已经接到了人力资源部的通知,说明楚明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到了助理办公室一看,楚明果然已经回来了,还没等他开口,楚明先问道:“是不是想要点儿钱哪”?   “什么钱”?周奇没听明白。   “当个光杆儿司令有意思吗”?楚明嘲讽地问道。   周奇这才明白过来,其实他来还真不是为了这件事儿,但是楚明即然都开口了,说明他恳定能办到,那自己何乐而不为呢?于是赶紧顺杆儿爬:“哎呀主席,你太英明了,我现在就是一棵刚栽的小树苗儿,不浇水就干死了”,楚明瞪他一眼,反问道:“那你刚才怎么不跟程总提呢”?周奇刚才根本就没想到,再说,即便想到了也未必敢跟程总提,但是在楚明面前又不愿意承认,便打嚓地说道:“我和程总的友谊多纯洁呀?一提钱不就见外了吗?”,   “那好,咱俩也保持纯洁吧”?   “别别,我又不是大姑娘,要那么纯洁干麻呀?你还是给我来点儿粗俗的吧”,周奇急忙道。   楚明对他的“高贫”早有领教,不再跟他胡侃,正经地说道:“我替你考虑了一下,拨点款子是没问题的,但是你那里目前处于保密阶段,如果又拨款又调财务人员,是不是动静就太大了,你说呢”?周奇一拍脑袋:“对呀,这不明摆着要大干一场吗?还幸亏你想的周到”,   “当然啦,你以为这个主席是白当的”,   “那怎么办呢”?   “我巳经替你想了一个办法,暂时可以和‘观景园’物业合用一个帐号,财务也让他们代管,用钱的话直接去他们那里开,你看怎么样”?   周奇不解地问道:“可物业公司跟咱们是一事吗”?楚明道:“是一事,那是咱公司自己成立的物业”,   “为什么不请专业的物业公司啊”?周奇还是有所疑惑。楚明叹了口气,解释道:“这就要归功于那位吕副总了,当初他搞这个项目时,把‘大龙公司’的一块烂地皮按地王的价格买进来,开发的时候只好压缩投入,结果让承建方偷工减料,到处都是毛病,人家物业公司不接手,没办法,只好自己来管”。   周奇连日来一直就对吕仲连的事情很好奇,此刻听到这么大的事情,必然要问一问:“吕仲连和‘大龙公司’是什么关系呀?有回扣吧”?   “程总接手后也很怀疑,当时还特意通过建设局的熟人查过这件事儿,可是没查出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就跟‘宇恒公司’的情况一样”,   “怎么?他又买了一块”?   “是啊,跟那一块一样,质次价高,只不过这一次还没有来的急开发,他就出国了,程总一赌气也不管,现在还扔在那里”。   “这里边儿绝对有问题”,周奇道。   楚明挥了挥手,说道:“咱不去管他,那些个破事儿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你同不同意我的办法”?周奇道:“同意呀,只要有钱用,跟谁合都行”。   “你倒有奶便是娘,那再跟你说一件高兴的事吧,下个月你就有工资了”,周奇一惊,问道:“不是说实习生没有工资吗”?楚明道:“实习生是没有工资,这是制度,但你不是当经理了吗?程总特批,以外聘管理人员的各义给你做一份,每月三千块”。   “太好了,程总简直…不对,这主要是你的功劳,一定是你向程总提的”?楚明笑道:“你知道就好”。   这件事让周奇太高兴了,因为他家里的情况确实困难,本来就没有经济来源,母亲还要老看病,全靠大伯和大娘资助,现在有了这份工资,能解决不少问题,他真心实意地向楚明表示感谢,不渗杂任何玩笑的话,这样一来反到让楚明不适应了,叱道:“别假惺惺的了,没事就滚吧”,周奇道:“有事儿,我的正事儿还没谈哪”。楚明本来还要急着跑一趟市规划局,为下一个工程送申报材料,听周奇说还有事儿,只好把拿起来的文件袋又重新放下,催促着说:“那就快点说,给你当主席真麻烦”。   周奇也看出他还有事儿,也不敢耽误太久了,赶紧说道:“你给度假村的那几个留守人员找一天活儿干吧?我想拉着‘泰戈’的人去度假村里考察一下,可是又怕那些人里有他们的耳目,这要是看到几个老外进园子里,那不就全漏了吗”?楚明想了一下,说道:“公司后面的三角地里荒草挺多的,每年头夏天之前都要组织人拨一次,要不让他们干这个得了”?   “行啊,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那就这么定了,回头我跟后勤部的老张打声招呼,让他做个准备”,   “行,还有那个吕芳,一会儿你也找个理由儿放她三天假,要不然让她撞上更麻烦”,   “行,这个她不会反对的”,   “是啊,如果你放她一年的假,我估计她能抱着亲你一口”,   “算了吧,她那个八婆样儿,不咬我一口就便宜了”。   二人说笑着把事情定好,之后便分了手,楚明去规划局,周奇则坐上公车,前往“泰戈俱乐部”,他打算找许经理订一下考察度假村的事情。   许经理很爽快地答应周奇,后天上午九点整大家见面,一起去度假村。   办完了这档子事,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周奇心想就这样儿吧,杨敏与白总监说好是晚上碰面,现在还不知道结果,先坐车回家吧。   第一卷 第15章   第二天一早,周奇在杨敏家小区的门外给她打电话,相约一起回度假村去。在电话中他听出杨敏的声音嘶哑,不知道是不是病了,问她又不说,不过答应马上下楼来。   见面后周奇发现她双眼红肿,明显是哭了很长时间造成的,周奇即心疼又纳闷儿,她心情不爽是可以预料的,因为昨天调工作的事情恳定会告吹,但也不至于哭成这样啊,难道她真的那么在乎那份工作吗?   “怎么了这是?夜里哭长城去啦”?周奇迎上去问道。而杨敏不愿在家门口多说,只顾低着头往前走,周奇只好在后面跟着,一直走出很远才停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么啊?是不是调动的事儿没成啊”?周奇着急地问。杨敏本来想回答他,但是一见到他那副关切的表情,猛然间又悲从中来,哽咽着出不出话。周奇急忙从包里翻出几张纸巾,轻轻地为她搌去泪水,同时嘴里劝着:“至于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这么动心,别哭了,这儿离妇联不远,一会儿再把我带走”。   杨敏被逗得笑了一下,情绪也平静了一些,又缓了口气才说道:“我真的跟何继伟分手了”,周奇心中一喜,连忙问道:“为什么?是不是调动没办成,你生气了”?   “办不成倒没有什么,我本来也不太心红了,关键是何继伟这个人太无能了…白总监是他表叔,他又花了五千多块钱买礼物,可最后办成个什么结果?昨天白总监说那个位置早就有人选了,我的事儿只能以后再说”。   周奇感觉一阵惭愧,心里连声说对不起啦何继伟同志,为了我的终身大事,只好先委屈你一下吧。嘴上却很大度地说:“算了吧,什么事儿也不能保证成功,何继伟也尽力了”。   “尽力有什么用啊?都尽不到点儿上,而且这还不算,他还挺要面子,当场就跟白总监翻车了,说人家不讲信用,是伪君子什么的,气得白总监把我们从家里给轰出来了”。   “唉哟,那不糟了吗?何继伟还在白总监手下工作哪”,周奇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   “你看连你都能想到这些,可他就想不到,这回到好,以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那你已经提出跟他分手了”?   “是啊,被人家轰出来以后,我一赌气就提出来了”。   “他是什么态度呢”?   “他当然不同意了,一直追到我家,结果让我和爸、妈又吵了半宿”。   周奇心中一凛,这件事并没有处理好,还藏着诸多隐患,何继伟不可能就此甘心,看样子杨敏的父母又很喜欢这小子,那以后互相揪缠的麻烦事就少不了,而且这还在其次,关键是何继伟与白总监的矛盾怎么处理,如果一怒之下把送礼的事情宣扬出去,白总监就有了“受贿”的嫌疑,甚至可能将楚明也牵联出来,那麻烦就大了,看来自己昨天的这步棋莽撞得很。   “敏姐,你冤枉何继伟了,他给你办事儿是一心一意的,没办成也不都赖他,我看主要责任在那个白总监身上,你这样会让何继伟无地自容的”,周奇觉得必须要先稳住何继伟,而要做到这一点,又只能通过杨敏才行。   “不是真的吧?你有这么伟大吗”?杨敏大睁美目,出乎意料地望着周奇。   “这不叫伟大,叫明智,你哭得眼睛都肿了,说明心里特不干净,咱干麻要欠这种良心债呢?给他道个歉,首先谢谢他为你做出的努力,让他别再觉得委屈,至于感情上,最好也把话说清楚,不过要心平气和地说,别弄得跟仇人似的,你说呢”?   一番话说得杨敏哑口无言,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尽管她生气何继伟窝囊,与眼前这个机灵鬼没方比,但是毕竟与自己有两年多的感情基础,哪能一挥而逝呢?   “那你说该怎么办”?杨敏下意识地问道。其实她平时是个敢说敢做的泼辣姑娘,但在周奇面前却总觉得力不从心,这一点连她自己也闹不明白。   “给他打个电话吧”。   “这么早打电话”?   “必须要打,要不然他都不敢去上班”。   “这样去上班行吗?昨天他跟白总监闹得特凶”?   “没关系,这件事儿是白总监没办好,他心里恳定也有愧,只要何继伟能态度好点儿,我想他也会息事宁人的”。   杨敏一听有道理,只好照办。电话很快接通,何继伟一听是杨敏,高兴坏了,首先做自我检讨:“对不起小敏,我太笨,什么事儿都办不好”。这样一来又勾起了杨敏的伤感,何继伟从前对自己的体贴入微一下子都涌到眼前,克制了半天才平静下来,说道:“别想这件事儿了,现在度假村也在整改,走不了也没关系,你就踏踏实实去上班吧,别再跟白总监闹矛盾了”。   “就这样去,白总监还能容得下我吗”?何继伟果然是担心这个,杨敏便将周奇的话重复了一遍,同时心里对周奇又佩服了一回。   “小敏,你怎么…怎么…”,   “你想说什么?吭吭哧哧的”,   “我觉得你变了,又明白又大度”,   杨敏被他说得脸一红,撇眼瞧了瞧周奇,掩饰地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先去上班吧,别的话以后再说”。   “我想见你”,   “见什么见,我都快到度假村了”,   “那我去度假村找你吧”?   “胡说,你现在最要紧的是上班,赶紧向白总监道个歉,别再杷事情搞大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哪知道啊,等回来的时候再给你打电话吧”。   旁边的周奇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刚才杨敏的天平以经转向自己了,可现在的局势又重新乱起来,不过这也是没办法,何继伟是个“一根筋”,万一把娄子捅大,自己不但得不到杨敏,连正经工作都要受到影响,那就损失大了,所以不能冒险。至于杨敏,反正以后老在一起,机会多了,慢慢再说吧。   “你还不谢谢我”?周奇邀功请赏,   “谢个屁呀,你让我心里更乱了”,杨敏说完,转身朝车站走去。周奇追着她,边走边问:“跟我说说为什么乱”?杨敏抬手捶了他一拳:“滚我远点儿,你们男人就会招人烦”!   “这叫感情分裂症,一心二用当然有烦脑,赶紧择一而忠吧”,   “你能恳定我就会选择你”?   “当然了,挑冬瓜也得挑好的吧”?   “你是好冬瓜吗”?   “当然了,我这冬瓜带毛儿挂霜,绝对是优良品种”,   “回去我就拿刀砍下来,看是不是优良品种”,   “没问题,不过别拿刀砍,最好拿牙慢慢咬”,   “真恶心”,   “怕恶心就别咬破,轻轻地咬”,   “我怕你美死”。   二人说笑着坐上了公共汽车。   按照约定,“泰戈公司”的人是明天进园子考察,所以楚明安排十几名留守人员去公司拔一天草,而吕芳被放了三天假,需要后天才能来上班,周奇在路上就将这些事情向杨敏详细介绍了一遍,本来杨敏是自告奋勇带队去拔草的,但是周奇说考察才是正事,光留他一个人显得太不礼貌了。   其实还有两个原因周奇没说出来,第一是太累,公司那块三角地挺大的,靠十几个人一天就拔完,还真没闲着的工夫,第二是诺大的园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名符其实的二人世界,这么大的幸福岂能错过?   晚上,周奇拿着一个精巧的小纸盒儿去了客房部办公室,他想送给杨敏一件礼物,一只MP3播放机,那可是刚刚上市的新产品,正是流行的时候,这都要感谢吕芳的那身“美夏”套装,一共退回六千八,除去买电脑的六千之外,剩下的八百再搭上一点儿就够买这只MP3的了,周奇明白,天上不能掉馅饼,要追上那么大个的美女,不花点儿本钱怎么行呢?   然而没想到的是,一进门他就听到杨敏在与何继伟通电话,而表情就像早晨的时候一样痛苦,甭问哪,何继伟一定是在哭天抹泪地倾诉忠肠哪,周奇站在门口咬牙切齿,直后悔早晨顾虑太多,结果又给了这小子一个起死回生的机会。   勉强坚持了一会儿,看到他们根本没有结束的意思,周奇只好退了出来,不能老站在那里当“大耳朵”吧?周奇回自己屋里耗了一会儿,然而再去时,杨敏巳经锁门而去,这一定是心情不好回宿舍了,总不能追到那里去吧?女宿舍可不光是她一个人,无奈之下,周奇只好又回了自己的屋子。   这一下连他的心情也郁闷了,礼物没送出去,该说的话又让何继伟替自己说了,这倒不错,落个轻闲,那就想想工作上的事情吧,下一步该怎么办的确急需要拿出对策,尤其是西区将进行的改造工程,怎么能利用吕芳做档箭牌,在王有志他们面前打一下掩护呢?反正也睡不着觉,周奇便坐在外间的沙发里开始考起来。   第一卷 第16章   第二天早晨六点钟,十几位留守人员便全体出动,去公司拔草。周奇把那扇锈迹斑斑的小铁门重新锁好之后,回身问杨敏:“现在咱们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一会儿‘泰戈’的人就到了”,   “最少也得九点钟,还有三个小时哪”,   “你是经理,我哪知道你要干什么”?   周奇两手一搓,坏笑着说:“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杨敏马上反应过来,一下子蹿出老远,笑嗔道:“你算什么经理,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儿,就会欺负人”,周奇却一本正经地说:“怎么不干正事儿?欺负你就算正事儿,否则连上、下级关系都捋不顺,以后领导怎么工作”?   “胡搅蛮缠,欺负人也有理由”?   “当然了,我从不干没理的事儿”,周奇说着又要往上扑,吓得杨敏转身又跑出几步,然后笑道:“我抗议,你这叫以权谋私”!周奇望着她那副娇羞可爱的样子,心里得意之极,听说女人在男人面前撒娇,说明她心里喜欢这个男人,眼前的杨敏何尝不是如此呢?   “其实你误会了,我真是有正事儿”,周奇从兜里掏出了那个MP3的小包装盒儿,扬在手中接着说:“这是个U盘,里边有度假村的合作规化,呆会儿许经理他们要看,你先拿去了解一下”。   杨敏信以为真,说了句:“噢,那给我吧”,便过来伸手接,周奇把MP3放到她手上,同时一翻手抓住她的手腕,往回一带,便将杨敏拉入怀中,然后用双手紧紧抱住,笑道:“这回看你还跑”?杨敏连叫带笑,挣扎着骂:“臭冬瓜烂冬瓜,你坏死了”!   “让我亲一下儿,不然蹭你一脸冬瓜毛儿”,周奇边说边强行在她脸上亲着。   “不要,真的不要,我不喜欢这样”,杨敏使劲儿地扭动躲闪着,   “饿狼扑羊,还管羊喜不喜欢”?周奇仍然强行进攻,而杨敏却真心地在反抗,声音里都带了一点哭腔:“周奇别这样,你答应给我半个月时间的”,周奇见她如此认真,又联想到昨天晚上他们打电话的情形,便也兴味索然了,放开她说道:“算了,看在许经理的份儿上,饶了你吧”。   获得自由的杨敏却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怯怯地说:“你别生气,我真的心里好乱,需要好好想想”,周奇望着她怜楚的样子,逾加的可爱,忙道:“我没生气,反正已经亲你好几口了”,杨敏羞涩地瞪了他一眼,低下头去看那个包装盒儿,一见还没拆封,就觉得有些奇怪,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MP3,心中高兴异常,抬头笑问:“这是送给我的”?   “是啊,奖励你工作出色,任劳任怨”。   杨敏全身都沐浴在幸福的份围中,不自禁地自己投入周奇的怀抱,用双手搂住他的腰,真心实意地说:“谢谢你”。   “怎么谢呀,要不再让我亲一下儿吧”?   杨敏撅着嘴犹豫了一下,终于娇羞地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周奇望着她那撅起的小嘴儿,早有些心神激荡了,用双手紧紧地箍住她,然后将自己的嘴唇狠狠地印了上去。   这是周奇生平第一次与女人接吻,稀里糊涂地不知道究竟该怎么亲,还是杨敏主动将小舌头伸进他的嘴里,这才让他真正偿到了女人的滋味儿,两个人就站在铁栏门的里面,也不管会不会有人前来看到,昏天黑地相拥相抱在一起,仿佛整个宇宙都溶化在了二人的舌尖上。   考察结果不太尽如人意,因为拓展运动包括两大版块,野外运动和场地运动,翠平山区已经具备了野外运动的条件,但是场地运动需要在面积很大的一块场地内搭建很多人工设施,诸如高台跳伞、网绳飞渡、生命之旅、天梯合作、疯狂大突破等等。度假村中虽然空地不少,但是都被各种建筑分隔成了零碎的小块儿,不符合“场地拓展运动”的基本要求,对此周奇倒是提出把喷水池拆掉,利用中央广场搭建各种设施,但是被两位同行的英国专家否定了,他们说这样做会将生活区域彻底搞乱,住在两边客房楼内的人也全都休息不好。   除此之外,英国专家还说基本体能与技巧的训练场地也太少了,那座游泳馆只是个休闲馆,没有看台,除了泳池以外,没有多少空间来安放更多的训练器材,因此必须还要再单建一座同样大小的场馆才行,不过,许经理私下对周奇说,不用再建成砖石结构的,只需建一个巨篷式的即可。周奇是学建筑的,自然懂得这是什么样的建筑,说白了就是搭个钢构支架,再罩上一层厚帆布,像个大型的帐篷似的,只不过让专业的公司来做,外观还是满漂亮的,最后考察组决定把问题带回公司,仔细地研究探讨一下再说。   把客人们送走以后,周奇一看表已经下午两点多钟了,由于没有厨师,中午饭也无从谈起,好在英国人担心卫生问题,根本也无心在外面吃饭。   二人找了两辆自行车,自己去镇上解决吃饭问题,因为楚明说已经给度假村拨了一小笔款,而且下个月自己也将有工资了,所以周奇用不着再紧省着,大大方方地要了个火锅,二人就着饮料开始狂涮起来。   在愉悦的气氛中,周奇向杨敏布置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也就是他昨天晚上想好让吕芳做挡箭牌的计策,大概意思是:由杨敏在吕芳面前编一个瞎话,就说农业大学的人看中了这里的温泉水以及那些空着的池子,想租过去搞热带鱼的研究工作。跟吕芳讲的目的,是想通过她的嘴,把这条消息传给王有志他们,在他们心目中,这个度假村很快就会转让给他们的,因此租不租给农大使用,也应该由他们来决定,周奇已经考虑过,这些池子对他们将来开敬老院没有什么用处,最多他们想把剩下的一点温泉水引到浴室里洗澡用,即便如此,也只能供一小部分人使用,所以必要性不大,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农大出的租金足够高的话,他们一定会愿意租的,只要他们点了头,自己这边马上就可以搞一份假的租赁合同,以后借农大的名义去搞鱼池的改造和引进设备,王有志他们就不会再多心了。   “意思我懂了,可是上次在公司我跟她打过一架,还能说的进话去吗”?杨敏有些担心地问。   “没办法,现在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可用,好在那天你比较冷静,没有把事情闹大,见面时主动给她道个歉,我想她也不会太计较”,周奇连哄带劝。   “可是我计较啊,那天明明是她耍混,凭什么我还向她道歉呢”?   “我的好姐姐,咱这不是在利用她吗?‘麻痹敌人是为了消灭敌人’,这是毛主席说的”。   “你就会欺负我”。   “这叫‘远交近攻’,谁让咱俩好呢”?   二人在谈笑中把计划敲定好了。   吃完这顿饭已经近五点钟了,之后周奇又提议去菜市场买了点生肉、生菜带回去,下午那十几个人就回来了,都得吃饭哪,平白无故地拔了一天草,周奇觉得挺过意不去的,所以想炖点儿肉,犒劳大伙儿一顿,同时也算是新官上任,收买一下人心吧。   再回到园子里,大家也基本快回来了,所以杨敏坚决拒绝继续与周奇亲热,无奈之下,周奇只好拿了背包,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度假村。   这是他们计划好了的,因为明天让杨敏游说吕芳的时候,自己不能在场。回到家里时天都黑了,由于刚吃过涮肉,肚里也不饿,便坐下陪母亲聊天,这也是周奇的任务之一,母亲出不了门,心里太憋闷了。   星期二的早晨,吕芳准时准点地来到了度假村,这毕竟是她上任的笫一天,无论如何也不能马虎,身上穿的是法国版的女套装,头发紧紧地盘在脑袋后部,做成一个漂亮的蝴蝶样,不高不低的鞋跟正好衬托出她那匀称的身条。   当她将那辆白色的大众CC.2.0停到一号楼下时,发现一位穿戴得体的漂亮姑娘正站在门口迎接自己,等下车后仔细一看,也认出就是在公司与自己吵架的那一位,本来觉得挺尴尬,但是杨敏却主动做自我介绍,并且就上次的事情一再道歉,这都是按照周奇的意思,一定要把吕芳哄高兴了,下面的戏才好演。   本来事情就不大,人家又主动道歉,吕芳当然不会再计较,并且拿出领导的姿态,关切地向杨敏嘘寒问暖一番,之后二人才一同上楼,进入了早已给她准备好的副经理办公室。   此时水已烧开,茶叶已备好,杨敏刚要沏上,却被吕芳叫了停,原来她只使用自己的杯子,于是杨敏又重新为她装上茶叶,沏上水并端到她的面前,这股殷勤劲儿,让吕芳生平第一次感觉到高高在上的荣光,这使她非常兴奋,坐在转椅里,品着香茗,晕忽忽、醉悠悠地亨受着那一份神仙般的感觉。   第一卷 第17章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杨敏又去而复返,进门后站在办公桌前,细声细气地问道:“吕经理,有件事情想跟您汇报一下,您有时间吗”?吕芳心说没有不升堂的衙门,就这么个破单位,一上任就有事儿,便有些好奇地睁开眼睛,问道:“什么事儿啊”?   杨敏早已把台词背的滚瓜烂熟,所以镇定地回答道:“是这样,昨天咱们这儿来了几个农业大学的人,说是搞热带鱼研究的专家,他们说专为咱们这里的温泉水来的,等看过之后,他们说水的条件不错,能够达到他们的要求,而且他们也早就知道咱们的池子是闲着的,所以就提出来想租用这些池子,您看这事儿能答应吗”?   吕芳一听都蒙了,说道:“这么复杂的事情我哪儿做的了主啊?你还是问周经理吧”。   这句话早已经在预料之中,所以杨敏从容地说道:“我倒觉得这件事情周经理可能也不好决定”,吕芳疑惑地问道:“那怎么办,是不是应该问公司里呀”?杨敏道:“暂时不用,你们两位经理有经营权,就算想问,也应该由你们二位先调查清楚,拿出一个初步意见来,然后再上报,您说呢”?吕芳听着很有道理,但自己又确实没主意,只好反问道:“那你看这事儿能干吗”?杨敏一笑,说道:“要依我看,这件事你们应该先问一问青石村经联社的人”,吕芳一愣:“问他们干麻”?杨敏解释道:“因为这个地方很快就会转让给他们了,想不想租应该主要由他们来拿主意”。   吕芳听着非常有道理,看来眼前这个年青姑娘不简单哪,她不是个喜欢赞赏别人的人,所以脸上没带出任何表情,想了一下,说道:“那就跟农业大学的人说一声,让他们过几个月再来吧”,杨敏一听,这叫什么工作态度?幸亏周奇了解她,早已经想到了这一步,又从容地说道:“首先是农大的人等不了,人家就要赶这个春季育苗儿哪,另外,咱们也不应该放弃这么好的财路,现在度假村都穷透了,大伙儿全靠一点基本工资过日子,每天的伙食连点儿肉都看不见,如果这件事真能成的话,咱们先收几个月的租金,除了为大伙儿改善一下伙食之外,再多少地分几个奖金,也算大伙儿这几年没白守,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这些冠冕堂皇的道理让吕芳无法辨搏,她又想了想,问道:“依你这么说,这件事主要还应该征求他们经联社的态度”?杨敏道:“您说的太对了,咱们应该把大概情况跟他们说清楚,比如说租金是多少,然后让他们自己拿主意”。   “那租金是多少呢”?吕芳问。   “农大的人只是顺嘴说了一句,连池子带综合楼一共‘二百来万’,也不知道是多是少”?杨敏答道。   “我也不懂,这应该看人家青石村的人以后有没有用,如果用处狠大,再多他们也不会租的”,吕返。   杨敏用崇拜领袖的口气赞道:“吕经理真是天生的领导,您说的太对了,现在时间不早不晚,您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呗”?吕芳很犹豫:“我打合适吗”?杨敏道:“这有什么区别呀?反正就你们两位领导,了解完情况再回来商量呗”,吕芳一想也是,先打个电话问问,又不是马上决定,而且她跟王有志也确实不是外人,从小就叫他哥哥,问句话怕什么的?于是不再犹预,拿起电话直接拨通了王有志的手机:“喂,志哥,我是小芳”,王有志挺兴奋:“小芳啊,你在哪儿呢”?   “我就在度假村里”,   “恭喜啊小芳,走马上任可是件大事儿,中午过来吧,我给你接风”,   “算了吧,我可不想跟你们男人喝酒”,吕芳还是一惯的本性。   王有志也拿她无可奈何,只好说道:“你呀,老是这个脾气,那抽个时间回家看看吧?你嫂子也挺想你的”,吕芳道:“那倒行,不过我现在有件事儿跟你说”,接着就把事情的大概意说了一遍。   王有志听完之后,也承认是件好事儿,不过他说需要和胡村长他们商量一下,说中午之前给她答复。这都是正常的事,吕芳表示理解,挂断电话之后对杨敏说:“那就等等吧”?杨敏心里说:我的任务巳经完成,至于对方答不答应,那就看臭冬瓜的运气了,于是又给吕芳换了杯热茶,便告辞出了办公室。   挂断电话后,王有志便开上车回了村里,他在经联社找到了胡、郑二人,与他们商量此事的可行性,大家都认为是好事,因为这些池子将来确实没什么大用,如果能租上二百万块钱,那可不算少了,但是郑主任有点儿不同意见,他说那个综合楼面积不小,将来还能利用上,如果租出去,以后恐怕还得再盖,王有志说盖也无所谓,园子里有的是地方,再说盖也不用盖那么大了,因为其中的很多项目老年人都用不上,比如房、KTV等等。另外一年二百万租金,没两年就能出来一幢新楼了,有什么不值的呀?胡村长又提出给农业大学打个电话问问,但是也被王有志否了,他说一来不知道具体经办人是谁,电话打给准呀?二来前期合同反正由度假村先签,自己这边可以观望几个月,以后觉得没问题就续签,有问题就算了,胡、郑二人一听确实有理,就这样,三个人最终搭成了一至意见,同意出租。   临近中午时,吕芳接到了王有志打来的电话,告诉她同意出租,此时,杨敏正好将专门为吕芳做的单炒儿送进屋儿来,听到这个消息一阵心喜,称赞臭冬瓜的计策大妙。   不过,杨敏精心安排的单炒儿算是白忙活了,吕芳根本对这里的卫生条件不放心,平时她去五星酒店吃饭都要自备筷子,更何况是这里?她吩咐杨敏从楼下汽车里拿来一个面包、一罐饮料,独自吃起来,杨敏无奈,只好把单炒儿端走,回屋自己享用去了。   接到杨敏的电话时,周奇正在公司的餐厅里吃午饭,对面坐着楚明,周奇一边将丸子汤盛到饭碗里,一边听着电话,当听到王有志他们已经同意出租水池时,兴奋地将勺子使劲儿一顿,汤水立刻撒了出来,楚明往后一闪身,骂道:“神精病啊?这么用力”!周奇也顾不上回答,而是一个劲儿地夸杨敏能干,也不怕让楚明听着肉麻,最后告诉她自己明天早晨就过去。   挂断电话之后,周奇满脸带笑地问楚明:“想知道是什么事儿吗”?楚明一撇嘴:“耳朵都震聋了还听不出来?你的鬼技又得逞了”,   “那你怎么不夸我两句”?周汽皮笑脸地问。   “我怕你上房”!楚明历声说道。   周奇心里高兴,也不在乎楚明是什么态度,仍然嘻笑着问:“这回你该知道坐在你面前的是什么人了吧”?楚明不屑地说道:“我当然知道,小人呗”,   “什么意思?为什么是小人”?   “古语有云:君子喜怒不着色,小人得意就忘形”。   周奇的情绪本来像盆火,让楚明的一瓢凉水给浇灭了,嘀咕道:“你这人真没劲,我都快兴奋过度了,一下儿都不行”,楚明把最后一口饭送进嘴里,说了句:“你慢慢吧,我可要走了”,然后站起身来,端起饭盘就走。周奇也急忙站起来,最后一口饭也不吃了,端起盘子追着楚明,一起送回槽车里,边走边问:“你着什么急呀?我还有事儿哪”,楚明脚不停步地说:“有事也要回去办,在这里干麻”?二人脚跟脚地回到了助理办公室。   周剖道:“你这里有合同纸吗”?楚明道:“合同纸有,不过萝卜章可没有”,周奇没听明白:“要萝卜章干麻”?楚明一瞪眼:“你不是要写假合同吗”?同奇很是惊岔:“你怎么知道”?   “你骗人家说农业大学的人要来租用水池子,难道不用签一份假合同吗”?楚明带着轻蔑的口吻说。周奇凝视了他好一会儿,长叹一声道:“郁闷哪,我还一直把自己当诸葛亮,看来我充其量就是一周瑜”,楚明道:“你知道就好”,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两张合同纸,递过来问:“两张够不够”?周朴过来说:“再给来几张,以后就不用啦?抠劲儿的”,楚明没办法,又拿出几张来给了他,然后问道:“农业大学的章怎么办?人家给你盖吗”?周奇笑道:“不用盖,我就拿假合同在吕芳面前做个晃子,让他们相信有这么回事儿,然后就锁抽屉里了”,楚明摇摇头说:“以后我可不要跟你做生意,不气死也得急死”,周奇道:“又见外了吧?咱俩是一拨儿的,要气也是气别人”。楚明不再理他,拿了一份文件说要去复印几份,周奇也只好跟着出去了。   他已经与杨敏商量好明天过去,这样在吕芳面前才显得真实。如此的话,他出了公司以后便去了一趟“望景园”的物业管理处,从自己的帐上支取了五千元现金,以后的事儿越来越多,而自己的那份工资要到下个月中旬才能领到,身上没点儿钱真不方便。   望着手上的五千块钱,周奇又感慨了一回:还是有权好啊,又能支配人又能支配钱,这辈子一定尽最大努力,把该得到的权力和金钱全都捞到手,实现自己从小就立下的誓言。   第一卷 第18章   回家以后,周奇看时间还早,而且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大大的太阳,于是和母亲商量了一下,把她背下楼去转一转,轮椅是陈天民早就买好的,只是哥俩平时都没有时间,很少用的上。母亲同意后,又去跟大娘打了声招乎,便搬着轮椅先放到楼下,然后再回去背母亲。那种老式的板儿楼没有电梯,好在只住在二楼,不太费劲儿就背下来了,娘两个先在小区里转了一圈,之后便上了大街,转到了挺远的地方,尽管大娘对母亲照顾得已经很周到了,但平时下楼的机会却很少,今天被儿子推着满街遛,刘雪芬甭提多高兴了,尽情地观赏着外面的景色。   第二天,吕芳到了半天了,周奇才不紧不慢地到来,而且也不敢先去见杨敏,他是有意地在吕芳的面前做出一个姿态,自已只把这里当成一个跳板,对眼前的工作很不感兴趣,而且他还直言不讳地劝吕芳道:“吕姐不用太认真,以后家里有事儿尽管去办,这个地方就是咱俩的休养所,等把精神养足了,将来到真正的岗位上再去发挥”,吕芳倒也深以为然,很赞赏周奇这股子开通劲儿。   几句温馨的话语送出,屋里的气氛顿时就融洽了,吕芳用少有的温和语气,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述说了一遍,周奇听完之后,一个劲儿说好:“这是好事儿啊,有人白给送钱还不干?吕姐,你可给咱们度假村立了一大功”。吕芳倒没太看得起这件事,无所谓地说道:“什么功不功的,主要是人家青石村的人以后用不着这些池子,要不然也不会同意租的”,周奇道:“那也是你联系的急时啊,要是碰上对工作不负责任的人,没准儿让农大的人等几个月再来,那就把咱们给耽误了”。   这些话让吕芳的脸直红,昨天她就是这么说的,幸亏后来被杨敏给扭转了。惭愧之下,她问道:“这几个月的租金真那么重要吗”?周奇道:“当然重要了,挣点儿租金还在其次,关键是荣誉高啊,这度假村闲置好几年了,净赔钱不挣钱,咱俩刚一来就能见到利润,你说公司领导会怎么看咱们?以后不重用咱们等什么呢”?一番话说的吕芳也开了窍,她笑着点头道:“是这样的,看来我昨天还是做对了”?周奇用夸张的口气说:“你太客气了吕姐,这岂止是做对了呀?简直是太英明了,看来你天生就是当领导的材料”。   吕芳心说这话怎么跟昨天杨敏说的一样啊?难道我真的具备天生的领导才能吗?想到此,她又开始埋怨起父亲来,如果不是他有意地把自己压制这么久,说不定早就做出什么惊人的成就来了。   周奇见她脸上似哭似笑的表情,知道她的心里美的不行,赶紧抓紧时机说道:“要不这样吧,咱现在也呆着没事儿,我屋里有合同纸,咱先把条款起草出来”?吕芳反问道:“这么着急?等农大的人来了呗”?周奇道:“不是着急,这合同只能在一块签,不能在一块写,因为中间有很多条款比较复杂,怎么填写都很有学问的,所以必须在私下琢磨好”,吕芳觉得很有道理,便点头答应了。   周奇假模假势地回办公室去转了一圈儿,然后从身上拿出两份合同纸来,又回到了吕芳的屋里,拉着吕芳,一条一条地写了起来,因为都是事先想好的东西,所以没用太多的时间就填写完了,周奇又给吕芳念了一遍,两人都觉得没有异议,周奇便将合同稿交到吕芳的手上,说道:“那就麻烦吕姐跑一趟吧”?吕芳一愣:“跑什么一趟”?周奇道:“让青石村的人看看哪,这里牵扯着人家今后的利益,必须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这也是最基本的礼貌啊”。吕芳点点头,承认周奇说的对,于是不再推脱,拿过合同稿儿,踩着清脆的鞋跟儿声,下楼开车去了。   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周奇立刻就感觉轻松多了,一关上门,这里的一切都归自己支配,他站在当地,惬意地打量着整间屋子,心里想着当初刚进入实习期的时候,学校里的几个死党还劝自已别来这家公司,说一分钱实习工资都没有,不是白受累吗?现在看来,自己当初的决定真是太英明了,这刚半个多月的时间,职位也有了,工资也有了,办公室也有,甚至连女朋友都有了,虽然这份产权眼下还不能都归自己所有,不过别着急,自己已经掌握了标地的内部资料,只要运作得当,最后中标的希望还是满大的。   周奇哼着歌儿坐到老板椅上,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本书,[热带鱼的种类与习性],是昨天刚从书店里买的,别的都是老谣,得赶紧学点专业知识,否则以后怎么领导“育苗基地”啊?周奇这么想着,便认真地看起书来。   中午饭是和杨敏一起在食堂里吃的,由于周围人多眼杂,杨敏又心事重重,有意回避着亲热的举动,所以,周奇再着急也没有用。   等再回到一号楼下时,两人意外地发现吕芳的车巳经回来了,按照常理,她与王有志的关系那么近,无论如何都应当留下来吃顿饭的,可是这位姑奶奶愣是回绝了志哥的宴请,而且还明告诉他是对他那里的卫生不放心,弄得王有志像是翻译官见太君,挨骂受气还得赔笑脸儿,不但以最快的速度看完了合同稿,而且为了支持吕芳的工作,还正重其事地在合同稿的下面签上了自已的名字,以便证明此稿已由自己过目并同意,吕芳对此很满意,夸了他几句,便乘兴而归了。   周奇见到王有志的签名也很高兴,说明他心里对此事是非常赞同的,那么改造工程开始以后,不管再有多大的动静,他们都不会疑心了。   兴奋之下,周奇的好话更不吝啬,成车的高帽子甩过去,让吕芳觉得前几年的时光真是虚度了。   这里的战役已经告一段落,周奇也没心思再耗下去,他将假合同锁进了保险柜中,然后跑去跟杨敏打了声招呼,便出了度假村,坐上公交车回市区了。   他需要马上去向程总作汇报,第一是告诉他来自对方的人为干扰巳经基本解除:利用自己的假背景争取到了三个月的时间,又利用假合同争取到了开工的理由。第二是下一步该进入投资阶段了,但目前却还不能公开立项,这笔资金要从什么渠道走?这都急需要程总拿主意。   到了公司以后,周奇还是老作风,也不管楚明忙不忙,拉起来就走,楚明也知道度假村的事的确很急,因此也就顺其自然,由着周奇顽皮了。   第一卷 笫十九章   程总笑呵呵地迎接了二人,坐到沙发上之后,周奇就把怎么利用吕芳和王有志的关系,签了一份假合同的事儿详细地说了一遍,程总听得哈哈大笑,用手指着周奇道:“你这个小鬼头,还真有点儿像三国里的周公谨,思维敏捷,血气方钢,不过,到底还是年青了点儿,经验和见识不太足啊”。   “哦,那请程总指点指点吧”,周奇诚心诚意地说。   程总道:“你看啊,有一点你可能没有想到,就是你说的那份假合同,实际上,你完全可以把它搞成真的麻”,周奇有点儿蒙,不解地问:“搞成真的?那怎么搞啊?农业大学不可能真花钱租咱们地方的呀”?程总道:“咱们可以不要他们的租金,但是这种形势可以要,把地‘租’给他们,让他们以自已的名义去搞,这样那块地就彻底变成了农业大学的科研基地,不但用地性质符合了,而且连执照都免了,一个大学的试验基地,用什么执照啊”?   周奇还是没完全弄懂,问道:“可是这么一来,土地使用权就归了他们,那咱们靠什么约束他们呢”?程总道:“咱们只要约束市场就行了,可以另外成立一个销售公司,跟那块地完全没有关系,这样呢,咱们以销售公司的名义,他们以推广中心的名义,双方签属一份包销合同,就是把将来的产品经销权委托给咱们独家代理,这样不是一样能把控制权掌握在手里吗”?周奇基本上听明白了,但一些细节问题还要再斟酌。   这时楚明问道:“那以后农业大学如果不承认这是无偿租赁,就像青石村的人似的,跟咱耍赖怎么办”?程总道:“咱可以签短期合同啊,两年一签,他们要耍赖,咱就不续签了”。周奇和楚明二人这回才算完全懂了,一起佩服地点着头。   程总又说道:“如果按照你们以前的想法,两家联合成立一个技术研发公司,他们占百分之三十,咱们占百分之七十,这实际上就是一个股份公司,级别上和咱们公司是平等的,将来谁做法人呢?我都没资格做,还要请集团的老总来做,麻烦有多大”?   周奇使劲儿地点着头:“您说得太对了,我确实想不到这么多”,楚明打趣道:“快拜程总为师吧,能学多少本事啊”?周奇趁机问道:“行吗程总?您收我吗”?程总笑道:“那咱们这里成什么啦?练武场啊?组织上知道了还不得处理我?不过,你是个可造之材,以后不用把我当外人,有什么事尽管来问”。   周奇心里一阵激动,这就等于是进入了程总的小圈子内,那以后在公司里还不如鱼得水,怎么混怎么是吗?连楚明都替他高兴,一个劲儿地冲他傻笑。   程总又接着说道:“那个‘泰戈俱乐部’本身就是个公司,它下面办的‘运动基地’也用不着单独起照,这么一来,那块地上就不再牵扯商业经营上的问题,也就不再害怕任何人来审查了”,二人点头,楚明道:“不错,这样才算真正地解决了问题”。   接下来周奇又提了一下度假村东区的改造设想,他说按照那天两个英国人的要求,东区的改造费用至少要五百万元以上,程总点头道:“那里的年租金要上千万元,咱们事先投入一点也是应该的,不过这要拿到常务会上去讨论,我个人可做不了主儿”,周奇道:“只要有您这个态度,我心里就有底了”。   刚出了程总办公室,农业大学“实用技术推广中心”的李主任就打来了电话,说考察小组已经准备就绪,由“水产养殖技术研究室”负责人方教绶任组长,另有两各研究员任组员,一名姓牛,一名姓吴,考察时间定为三天,还说如果进展顺利,达成合作协议之后,负责这个项目研发工作的也将是这三个人,周奇最后与李主任敲定,明天早晨去农业大学接他们,然后直接送往度假村。   挂断电话之后,周奇便忙开了,首先让楚明从车队调度一辆面包车,这是李主任要求的,因为有不少检测仪器要拉。连车带司机都落实了之后,周奇又心急火燎地做公交车赶到了度假村,直接找到吕芳,说要放她三天假,吕芳问为什么?周奇说是天气快热了,园子里要打杀虫药,平时就有洁癖的吕芳,如何能忍受药水满天飞?所以满怀感激地谢过了周奇,回家休假去了。   接着周奇又让杨敏通知食堂,准备给专家们加餐,费用自然是他来补充,另外还要准备好客房,依照杨敏的意思,就让专家们住别墅得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但是周奇一想,将来东区与西区是分开的两家单位,别因为这个再留下什么后患,还是稳妥点儿吧,就在西区那幢综合楼上收拾出一个大房间,放进三张床,另外再配好了电脑和电视,反正一共就三天,将就一下就过去了。   一切安排就绪之后,周奇顾不得已经天黑,又赶公交车回了市区,准备明天一早儿去农大接人,累虽然累点儿,但是心里头高兴,因为离计划中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第二天,一切进展顺利,周奇随车将专家们接到了度假村,随后就安排人手将各种仪器搬下车,并在专家们的指导下安装就绪,依着方教绶的意思,马上就要开始工作,但是被周奇拦下了,怎么也不急在这一会儿,陪着专家们说会儿话,喝点儿水,也就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食堂给弄了一桌挺像样的接风宴,大家尽兴地吃饱喝足,双方的关系也相处得格外融洽。   下午开始正式工作,方教绶是个十分认真的学者,做事一丝不苟,他们对温泉水进行反复地化验,同时也把当地的自来水和地表水都进行了化验,另外,还对当地的空气和土壤也都进行了细质的检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非常令人满意的。   接下来,他们又对十六个室外池、五个室内池的结构、型状、体积、位置等做了细心的考察和分析,而且还对综合楼里的那些房间也都作了安排,哪间适合化验,哪间适合培养、储藏等等,尤其是那几间准备安放孵化池的房间,更是做了极细致的查检,诸如温度怎么控制,上、下水怎么安排等问题,都与周奇一起进行了深入而具体的探讨。   整整用了三天的时间,考察工作才算圆满地结束了,方教绶最后总结出,这里完全符合项目要求的技术条件,初步同意在此地成立热带食用鱼的种苗繁育试验基地,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周奇兴奋得直拍巴掌,一高兴,又掏出三百块钱交给食堂,让再多添几个好菜。   送别宴上,气氛十分热烈,连平时滴酒不沾的方教绶,也被杨敏劝了一杯啤酒,大家谈论着将来的合作规化,都感到前景十分乐观。   周奇趁着和谐的氛围,适时地提出了程总那个“无偿租赁”的方案构想,方教绶等三人认真地讨论了一下,最后一至认为可行,这是个对双方都有利的合作方式,于是周奇拿出了草拟好的合同样本,请几位专家带回去修改,并征求李主任等“推广中心”领导们的意见,方教绶爽快地接受下来。   又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还是那辆面包车,载上三位专家及仪器往回返,这次周奇拉着杨敏也上了车,他自己要回去向程总做汇报,让杨敏顺便回家看看。   首先回到农业大学,将仪器设备卸下来,因为今天是星期六,不用上班,所以周奇又让司机师傅把几位专家分别送到离家最近的地方,之后,周奇对司机师傅说:“您就把我俩放在春明楼那里吧,我俩自己坐车回家”,司机师傅是个厚道人,坚持要把他们送到家门口儿,然而刚说完,周奇的手机响了,他一接,原来是楚明打来的:“你在哪里”?   “我刚把方教绶他们送回家,现在正往家走哪”,周奇回答说。楚明道:“你别回家了,快到我这里来”,   “你在公司里吗”?   “今天是星期六,你想累死我呀”?   周奇马上就明白了:“主席是不是要请客呀”?楚明道:“没错,你嫂子做了‘关东老鹅汤’给你吃,快来吧”。   “太好了,不过我要多带一个人过去,主席不会反对吧”?周奇试探着问。   “是不是杨敏呀”?楚明反问。   “不会吧主席,你还会算卦”?周奇的确很吃惊。   “算个屁卦呀,你那天给她打电话,酸得我牙都快倒了,一块过来吧”。   “主席真是英明,我们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后,周奇先拉着杨敏下了车,因为楚明家在相反的方向,再让司机师傅调头不合适,然后他才跟杨敏解释清楚。   “我去合适吗?他可是总经理助理”?杨敏有些发憷。   “怕什么的?现在程总就是我大爷,助理算什么”?   杨敏狠狠捶了他一拳:“你还真是小人得志,楚明也眼神儿不好,跟你交明友”!   “你还真说对了,楚明的眼镜儿有一千多度哪,不过我纳闷儿,你倒没戴眼镜儿,怎么也跟我好呢”?   “谁跟你好了,我是遭到捌骗”,   “那正好儿,呆会儿我就把你卖给楚明,咱们西区改造的资金就有了”,   “我能值五百万吗”?   “市场价儿当然值不了啦,不过咱属于行贿,权、钱交易就差不多了”。   周奇的贫嘴又换来几下重捶,然后两人嘻笑着上了出租车。   第一卷 第20章   楚明的家处在一个繁华地区,小区外面就是一个大型的超市,周奇琢磨,上次来时自己还是个穷学生,横竖都穷有理,这次可不同了,经理都当上了,而且还带着外人,再空手进门恳定有失礼貌,于是便拉着杨敏先进了一趟超市,买了一瓶“张裕干红”,又给小宁宁买了一包美国大杏仁儿和一大袋水果,二人拎着便上楼了。   开门的是楚明,和周奇没什么话,倒是对杨敏非常地客气,接过礼物后,紧着往屋里让。二人刚换上拖鞋,小宁宁就跑了过来,嘴里叫着:“小周叔叔,你可想死我了”,猛地见到还有一个生人,赶紧站住,很有礼貌地叫了一声:“啊姨好”,还是那一副活泼可爱的样子。   周奇一把将她抱起来,边进屋边问:“这回脸蛋蹭上墨汁儿了没有”?宁宁清脆地回答:“没有,妈妈刚给我洗过脸”,周奇道:“我说怎么这么白呢?快亲一口吧”,说完便使劲儿地亲她,小姑娘怕痒,“咯咯”地笑着下了地,跑进了里屋。   大嫂胡玉洁从厨房里出来迎客:“小周和小杨来啦,快请坐吧,楚明给倒水”,楚明道:“让周奇自己倒,来蹭饭吃,还要别人伺候”?胡玉洁嗔道:“看你,说什么呢”?周奇说道:“大嫂,你知道我今天干什么来啦”?胡玉洁不解其意:“干什么来啦”?   “我今天主要的任务就是要改选同学会的主席”,   胡玉洁不了解他们以前的玩笑话,所以还是没听懂,楚明却问道:“什么意思啊你”?周奇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喉咙,说道:“现在我要招开一个现场表决大会,关于咱们同学会主席这个职位,我看有必要重新投票选举一下儿”。   大人还没说话,小宁宁从里屋跑了出来,问道:“小周叔叔,什么叫投票选举呀”?周奇道:“就是让不称职的领导下台,再把优秀的人材提起来,宁宁想不想参加呀”?   “想参加”,宁宁稚嫩地回答。周奇说:“那有个条件,等你长大了必须要报考北中市建筑学院,这样咱们才能成为校友”,   “这还用说?我早就决定报考北中市建筑学院了”,宁宁不懈一顾地说。周奇道:“是麻?那你早就是同学会的会员了,完全有资格参加这次选举大会”,   “可是咱们选举什么呀”?宁宁问道。周奇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关于楚明同学的工作积极性不高,工作态度又十分恶劣,我提议下一届的主席人选改成胡玉洁同学,该同学不但工作能力强,还兼有一技之长,这样才能为广大同学们服好务麻,同意改选的举手”,说完他自己先举起了右手,同时又拉着宁宁的右手也强行举起来,嘴里还说道:“别犯傻宁宁,改选以后天天有关东老鹅汤吃”,宁宁天真地说:“可是我也不应该为了好吃的就出卖爸爸呀”?胡玉洁和杨敏再也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楚明佯怒地叱道:“看看你这点思想境界,还不如一个孩子高”!说完自顾坐到沙发上去了。   周奇咧咧嘴,杨敏则狠狠地说道:“该”!   胡玉洁也算领教了这位“高贫”的能量,她客气地将二人让到沙发上,楚明也起身为他们倒茶。   “你们先坐一会儿吧,饭马上就好了”,胡玉洁边说边转身往厨房走,   “我来帮您”,杨敏说着站起身来,   “不用不用,没什么好忙的,你快坐吧”,胡玉洁谦让着,   “其实我是想跟您学学手艺,希望您教我两手儿”,   “看看小杨多会说话,长得又漂亮,周奇可真有福气”,   “有没有福气还不一定哪,现在业主是持币观望阶段,大嫂帮我好好劝劝她”,周奇插话道。胡玉洁笑着说:“这你可难为大嫂了,我最怕的就是给人做思想工作”,周奇说:“很简单,您就跟她交换,等她同意跟我好了,您再交她手艺”,楚明插话了:“你倒会打算盘,想着美女和手艺兼得是吧”?众人齐笑起来。   “这回总算找到克制你的人了”,杨敏解气地说,胡玉洁接道“以后他再欺负你就上这儿来,我们帮你出气”,杨敏重重地点头,然后挽住胡玉洁的胳膊,亲热地进了厨房。   楚明对女儿说:“宁宁先回屋去玩儿一会儿,我们要谈工作”。宁宁听话地进里屋去,周奇也不再开玩笑,认真地把这三天的考察经过对楚明描述了一下,并且重点提到三位专家对那个“无偿租赁”方案的一至认同,楚明道:“即然他们三个人都赞成,那这个项目基本算是敲定了”,周奇道:“没错,也就是几天之内,咱们就可以过去签合同了”。   “那合同应该由谁去签”?楚明问道。   “我看至少应该由一位公司领导出面,张副总回来了没有”?周奇目前可以指望的只有张副总一个人。楚明回答说:“还没有,不过下星期恳定能回来,这边还有一大滩子事儿等着他哪”。   “那我看就等他吧,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让别人去”?周奇提出自己的看法。楚明点点头,表示同意。   “接下来还有大难题哪,西区马上就要动工,可是投资的事儿又不能在常务会上公开,钱从哪儿出呢”?周奇又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程总已经想好了,而且已经跟‘望景园’物业打好了招呼,你们的帐号不是在一起吗?那就索性先从他们那里借一笔钱”,楚明道。   “借一笔钱,那可不是万八千的,整整要五百万哪”?   “他们有一笔维修基金在财务部的帐上,你给他们写一个借据,等以后保密期过了,公司拨下款子,你再还给他们”。   周奇点了点头:“明白了,那投资预算报告都写好了,应该交给谁呀”?楚明道:“交给我吧,现在还不能公开,我先拿给程总过过目,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暂时锁起来,以后再一块儿拿出来讨论”。周奇感慨地说:“程总这个人真是难得,不重权术,很有血性,而且还有知识有本事”,楚明道:“那当然了,他是个很有头脑的人,想问题非常全面,而且还很有号招力,让人从心里就愿意跟着他干”,周奇对此深以为然。   这时胡玉洁从厨房里出来,问道:“工作谈好了没有?什么时候开饭”?周奇一拍巴掌道:“那就快开吧大嫂,我都等不及了”,胡玉洁笑道:“那就快去洗手吧”。周奇喊了一句:“得令”!便麻利地钻进卫生间,但是一眼看到杨敏也在洗手,于是从后面一把抱住,狠狠地在脖子上亲了一口。   “讨厌,亲红了一会儿让人看见”,杨敏小声地叱啧。   “那才好呢,证明你就是我的了”。   杨敏手上有水,不能捶他,便用脚在他腿上狠踢了一下,周奇则搂着不让她走,强迫她帮自己也洗下儿手,杨敏怕闹大了引起外面的人注意,只好帮他打上香皂,又冲干净了为止。   等二人回到客厅时,“关东老鹅汤”已经被楚明端到了桌子上,还没走近,一股浓香已经扑鼻而至,引得二人同时定眼观看,只见一只精致的细瓷盆,大小像一口小锅似的,里面满满地盛着鹅肉和鹅汤,都冒尖儿,再往里看,但见红亮的汤汁衬托着大块儿白嫩的鹅肉,令人馋诞欲滴。   周奇惊疑地问道:“大嫂,真不敢相信,你有这么高的手艺”?胡玉洁操着淡淡的徵腔,糯糯地说道:“其实这不是我的手艺啦,是我回老家的时候,从‘望湖酒楼’里买来的打包调料啦”。   “哦?这个‘望湖酒楼’里还卖调料”?周奇不解地问。楚明笑道:“这道菜就是他们创制的,现在已经成了当地的一大招牌,所以相应的服务是很全的。”,   “那这个酒楼有历史啦?是哪个朝代建的”?周奇又问道。楚朋笑着叱责:“你纯粹是个外行,‘望湖酒楼’从八几年才有,就因为它的老板黄先生创制了这道菜,所以才赚了大钱,建起了这幢酒楼”,周奇听着很新鲜,还要再问,却被楚明打断了,催道:“哎呀,你先坐吧,一边吃我一边跟你说”。   胡玉洁将二人让到座位上,又去把女儿也喊了出来,楚明把周奇买来的红酒打开来,为四个大人各倒了一点,小宁宁则喝饮料。   在周奇的倡导下,大家先抿了一小口酒,然后就直奔主题而去,小宁宁懂事地张罗着:“叔叔啊姨吃菜呀,别客气”,引得大家一阵哄笑,胡玉洁道:“你自己吃饭还要我喂哪,还去管别人”?边说边撕下一小块儿鹅肉放进了女儿的嘴里。 第一卷 第21章~~第30章   第一卷 第21章   楚明劝周奇和杨敏先尝一尝,二人各夹了一小块肉放到嘴里慢慢地嚼,先不说香不香,单是那一股酥而不烂的绵软劲儿就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再说那味道,在飞禽那特有的鲜香之中,包裹着一层一层的滋味,先是甜、咸,跟着就涌出一股适中的辣味儿,然后就是一种酱香,也不知道是什么酱?但是很奇特,能把鹅肉的本质充奋地释放出来,另外,用的红油不知是怎么配的,不但漂亮,而且还有个特殊的功能,把原本比较粗糙的鹅肉浸制得异常滑嫩,让人感觉油而不腻、烂而不碎,口感竟然比鸡肉还要细腻,真令人叫绝。   周奇刚要夸赞,楚明伸手制止了他,劝道:“你们再喝口汤尝一尝”?二人依言拿起面前的汤匙,刚要入盆去勺汤,胡玉洁道:“我去把锅巴拿来”。周奇不解地问:“怎么还有锅巴”?楚明道:“当然啦,锅巴是‘东关老鹅汤’的必备品,它比鹅肉还要好吃”,说着胡玉洁已经端来了锅巴,一块一块的像薄薄的饼,黄登登的盛在盘子里,胡玉洁将盘子放在二人的面前,说道:“在碗里盛一点汤,然后把锅巴掰一掰泡进去”,二人依言而行,而楚明则为女儿和自己都泡了一点儿。   正如楚明所说,经泡制过的锅巴,味道的确比鹅肉还要浓烈,而且因为泡的时间不长,还保留着酥、脆的口感,在清脆的响声中夹杂着四溢的汤汁,真是美味至极。   “太地道了”!周奇用一句纯北方话来形容这道南方佳肴。赞美是发自内心的,本来他还想多夸赞几句,毕竟大嫂忙了半天了,但是那奇妙的口感和浓烈的鲜香引诱着他停不了口,索性就先解解谗再说。   杨敏虽然很矜持,但是也被异常的鲜香所吸引,津津有味地吃着,小宁宁看着他们吃得如此香甜,也不觉勾起了食欲,大声叫着让妈妈给她泡锅巴吃,而楚明似乎也顾不上女儿了,低下头一阵猛嚼。   一阵狼吞虎咽之后,周奇猛地发现胡玉洁母女俩都在盯着自己,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想找个话题掩饰一下,于是向楚明问道:“主席,你还没告诉我这道菜是怎么创制出来的呢”?楚明也停下了筷子,一边擦嘴,一边咽下最后一口,然后说道:“这就是八十年代的事,当时黄先生还是一个小厨师,他在家乡的道边上开了一家小饭馆儿,后来创制出了这道菜,引得四面八方的人都去吃,那个小饭馆儿整天都被挤得满满的,排队都排不上。后来他赚到了钱,就在含山县东关这个地方开了这家“望湖”酒楼,你知道吗?现在包括合肥在内的人都专门开车去吃,整个含山县的名气都被它带起来了,不得了啊”。   周奇点着头,杨敏问胡玉洁道:“大嫂是专程去这个酒楼买的调料”?胡玉洁道:“我就是含山县东关的人,我们家离这个酒楼很近的”,周奇道:“原来如此,那主席也是含山县人吗”?胡玉洁道:“他不是,他们家住在巢湖市区里”,周奇道:“那不好,没有‘东关老鹅汤’吃”,胡玉洁和杨敏清笑。   楚明道:“你除了吃就不知道别的,去过巢湖吗”?周奇摇了摇头,楚明接着说:“那里被称做人间仙境,一点都不夸张,苏、皖一带流传着一句话,叫做‘千里江淮,巢湖最美’。你从巢湖市区往湖边一走,立刻就感觉到有一股仙气逼过来,这就叫‘云护仙坛’之境,你抬眼一望,那湖水无边无际,真正是‘气吞吴楚千帆落,影动星河五夜来’”。   周奇笑道:“想不到主席还能出口成章”?湖玉洁说:“不要提他的家乡,一提家乡他立刻就变成诗人了”,楚明道:“‘景美诗意浓’麻,每次到了湖边,我都控制不住想吟诗”,周奇说:“那这个作用可太大了,让那些爱好文学的人都去转上一圈儿”,楚明道:“恐怕不是人人都有这个福气的,清朝有一位姓吴的诗人,到巢湖上乘船游湖时,留下过一句诗:‘船追金浪去,帆回已成仙’。难道所有的人都能当神仙吗”?周奇道:“那恳定不行,当神仙也是要资质认证的,慧根不够,去了也白去”。   小宁宁问道:“那你能当神仙吗”?周奇回答:“我恳定能,天资聪明,能文能武,而且还心地善良,助人为乐,所以我是最标准的神仙人选”。小宁宁又问:“那我能当神仙吗”?周奇很认真地端祥了她一会儿,然后才说道:“你也行,根骨没问题,就是年岁稍微小了一点儿,这样吧,你现在就拜我为师,以后我回来渡你”,楚明撇嘴道:“你不要误人子弟好不好?宁宁是要当神仙,不是当神精”!!   周奇被说得公鸡大窝脖儿,胡玉洁母女俩和杨敏都笑得鸳鸣燕唱,而杨敏还一边笑一边在桌下用脚狠狠踩了周奇一下,疼得他直咧嘴。   说笑之后,胡玉洁又将有些发凉的鹅肉端去热了一下,回来后大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匙箸大战。   离开楚明家之后,周奇照例将杨敏送到她家的小区门外,由于第二天是星期天,而且“泰戈公司”和“农业大学”两边都要等消息,度假村暂时没什么事儿,所以周奇就告诉杨敏,两个人都在家歇一天,而且星期一也不用着急,自己要先去公司汇报,完了再通知她一块儿走。   星期一上班之后,周奇拉上楚明直接去见程总,楚明说张副总也回来了,问要不要拉上他,周奇说要,因为去农大签合同的事儿是少不了他的。   张副总今天的事儿特别多,但是架不住楚明和周奇二人同时请求,另外他也知道程总对此事非常上心,所以就把别的事儿都先撂下,随着二人来到了程总办公室。   还是内部的这四个人,所以大家也不用绕弯儿,周奇在将农大对度假村的考察情况描述了一遍之后,又重点提到了“泰戈”的人提出缺乏空场和训练馆的事情,然后便征求几位领导的高见。大家沉默了足有五分钟的时间,每个人都在宁思苦想,最后还是张副总先开了口:“其实咱们现在只有一条路,就是在北边那片树林上打主意,因为咱不可能再从边上租一块地过来”。   “你真明白,人家踢都踢不走咱们,还租地”?程总不客气地说。   张总自嘲地笑了笑,不发表意见了。程总反过来问他:“那片树林当初报的是什么林?是经济林还是绿化林”?张副总道:“当初谁想这个了?就是临时占上那块地方,根本就没有报”。   程总道:“那也没关系,你今天辛苦一趟,到他们县的林业局,把那片林子补报成经济林”,张副总问道:“非得报吗?反正林业局的台帐上也没有记录,他们会知道吗”?程总道:“咱们不能冒这个险,现在的树木保护政策本身就很严,再加上人家成心跟咱捣乱,到时候准有麻烦”。   周奇有些不解地问:“这经济林就可以随便伐吗”?程总道:“也不是随便伐,经济林的生长周期是七年,够七年才可以伐,咱们那片树林是九八年种的,到现在正好七年”。张副总道:“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咱们,把树一伐,那块地方建运动场地正合适”。   周奇在这个项目上了解的比张副总要深一点儿,所以考虑得就更全面一些,问道:“可是那片树林是以后农研基地的一部分,要是没有了,咱就达不到百分之五十的有效使用面积了”?程总道:“相对来说,这个问题要好解决一些,比如说,咱们可以来个先发制人,等农业大学认可了这次的考察结果之后,咱就让他们先帮忙出具一下技术资质认证,同时咱再拿着与青石村的租地合同,让老张去房峰县国土局打招呼,就说我们要和农业大学合作,在这块地上搞一个农研基地,这个时候是不掺杂王有志他们的干扰因素的,只要咱们的申请符合政策,再加上适当的运作,估计领到一张用地通知书是不成问题的”。   “咱不是有一张用地通知书了吗?怎么还领”?张副总问道。   “短路了吧?那一张是发给山坡地的,一旦国土局来复查,发现这块地与山坡地不挨着,马上就会把那张废掉的,所以咱现在是针对这块地单领的一张”,   “那两块地分着领,国土局能同意吗”,   “没问题呀,两块地都有租赁合同,又都有技术资质认证,当然可以分着领,相比之下,过去只有一个荒山改造的用地通知书,而没有商业运营的用地通知书,所以温泉度假村根本就是在黑着干,能不怕国土局审查吗”。   张副总点点头,说道:“对,是这样的,那领完这张通知书以后,咱们就可以找王有志他们摊牌了吧”,程总道:“对呀,让他们放弃以前的想法,因为国土局这一招巳经使不出来了,他们还能怎么办?向法院申请解除合同?对不起,这可不是他们一相情愿的事情,咱没有违反政策的地方,即便有些条款履行不利,法院最多就是判一个限期整改,那就不会伤筋动骨了”。   屋里的三个人都点头称是,认为程总分析得有理有据。   第一卷 第22章   张副总有点儿解气似的说:“国土局和法院两条路都堵死了,看他们还有什么招儿?而且我老觉得,他们在“大龙公司”那两块地皮上不清不楚,咱一直没跟他们真的叫劲,如果他们现在老是没完没了的话,那咱就破锅对破锣,看谁敲的更响”!   程总没接茬儿,显然这种赌气的工作方式不符合他的性格。楚明问周奇道:“这个伐树的方案恐怕需要一些时间,‘泰戈’那边能等吗”?周奇道:“没问题,他们现在还没有呈报到总部,咱尽快地把这个方案通知他们,然后让他们先内部讨论,通过后再呈报总部,这个过程至少也得两、三个月”,程总道:“那挺好,给咱们也腾出了时间,现在看来,最紧迫的任务,第一是让农大出具资质认证,有了它才能让老张去县国土局运作那张用地通知书,第二是西区的改造工作,只有把它搞完,才能不怕国土局的审查,小周啊,农大那边什么时候能给回话”?周奇回答:“今天是星期一,他们刚开始讨论,怎么也要到星期三、四吧”,程总又问:“你的工程预案做出来了没有”?周奇答道:“还没有,我打算下午回去开始弄”,程总道:“那你就抓紧把预案做出来吧,人工、材料和时间都统计出来,这样咱们才能心里有数儿”,周奇点头答应。   接下来周奇又提出让张副总主持与农大的签约仪势,张副总儿开玩笑地说:“我要知道有这么多事,就猫的海南不回来了”,程总说:“谁信哪,上街买盐时间长点儿,你老婆还打电话往回叫哪”,张副总急道:“那还不是你急着把我给叫到公司的吗?害得我老婆包饺子没盐用”,程总道:“今天你有没有盐用我不管,反正一会儿你必须得跑一趟房峰县林业局,把经济林的手续给办下来”,张副总扭头对楚、周二人说道:“你们说他黑不黑?群众生活一点儿都不关心,明儿我要是累死了,你们俩可得给我作证”,程总道:“不用他俩做证,一会儿我就给你写悼词,保证把你的丰功伟绩都列出来,省得你老不放心”,张副总拧着眉毛问:“干麻呀?我活出丧啊”?大家一齐笑起来。   从程总办公室出来之后,周奇与楚明也分了手,他立即给许经理打了电话,把伐树建运动场的方案告诉他,许经理听后很高兴,表示马上就向英方专家反应此事,并争取尽快提交到英国总部去。   与周奇他们开会的同一时间,王有志也与胡村长和郑主任一起在青石村经联社的主任办公室里见了面,本来,王有志是为了村里停电的事儿找胡村长的,因为他不愿意在村委会里说话,嫌那里人多嘴杂,所以每次都把胡村长给拎到这里来。   一进屋儿,王有志就气哼哼地质问胡村长:“你知道停这一天一宿的电,我那个厂子里都乱成什么样儿了吗”?胡村长陪着笑脸说:“你也别兴师问罪的了,我从县上找来的专家,正在变电站那儿抢修,他们说头中午准修好”。王有志气还没消,依然发着唠骚:“早跟你们说注意点儿,平时多检查检查,哪儿至于就出这么大毛病啊”?胡村长一脸的委屈,说道:“平时不是不上心,你那路线是专门派人保养的,可谁知这次是总变压器出了毛病,没办法”,王有志半真半假地说:“我不管啊,要是再来不了电,你就派人用手给我挤奶去,反正不能把牛给憋死”,胡村长笑着说:“你放心吧,中午再来不了电,我亲自带人上阵”。王有志道:“就你那两下子,我也不是说,让你挤你也不会”,胡村长“嘿嘿”地笑,其实他心里也对王有志这种拔扈的态度很反感,但是惹不起人家怎么办?想了一下,决定换个话题来调节一下不太和谐的气氛,于是问王有志道:   “你说这个度假村是怎么回事儿,就算他们想把两个孩子送过来镀镀金,需要耽误几个月,但如果定了准谱儿的话,就应当跟咱们正式地交个底,好让咱们开始办敬老院的准备工作呀?这样等几个月之后正好能衔接上,可是现在他们黑不提白不提,是不是有些反常啊”?   一番话果然把王有志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了,他皱着眉头说:“我也老感觉不太对劲儿,这个老程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啊”?郑主任道:“我看只能说明他们还是不想把度假村转给咱”,王有志邪眼望着他问道:“你有什么根据”?郑主任道:“根据目前倒没有,不过我琢磨着,假如他们真的不想给咱的话,那么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英国的那个什么爬山公司给的租金挺高,让老程舍不得放弃,所以老想私下绕过咱们,跟他们合作”,胡村长说:“咱应该想办法了解一下儿,看他们私下还有没有联系”?郑主任道:“可咱们不认识那个英国公司,怎么找他们呢”?王有志道:“这倒好办,查114,说不定能找到”,他说完就掏出手机,真的拨通了114查询台的电话,首先他询问市登山协会的电话,通上话以后,他向那里的工作人员打听“泰戈”俱乐部的电话,那人说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具体的情况不了解,不过给了他一个外联部的电话,说他们一定知道,于是王有志又给外联部打电话,最后终于达到了目的。   当王有志用颤抖的手拨通了“泰戈俱乐部攀岩馆”的电话时,对方的人正是许经理,王有志假借“鸿业公司”办公室主任的名义,询问许经理见没见到周奇,许经理毫无防备,便直言相告周奇刚来过一个电话,告知了准备伐树建运动场的方案,还说他本人对这个方案非常赞同,正准备去见英方经理哪。   挂断电话之后,王有志脸如死灰,胡、郑二人也不知说什么好,三个人就这样对望了好几分钟,最后还是由胡村长打破了沉寂:“他们这是用的‘暗渡陈仓’之计呀”,王有志急道:“我就不明白,‘暗渡陈仓’管什么用啊?就算他们合作成功了,明儿咱们把国土局的人拉来,不就强行拆除了吗?他们怎么不怕呀”?郑主任说道:“原因不外乎有两个,第一,他们已经找到了对付国土局的办法,第二,他们只不过是在耍赖皮,先跟英国人联系着,如果咱们因为各种原因,最后不告他们了,那不就捡着了吗?如果妥不过去,那就再甩掉英国人也不迟,最多就是被英国人骂一句不讲信用呗”。   王有志望向胡村长,想听听他怎么说,胡村长道:“如果是第二条也无所谓了,咱们单说第一条,他们能找到什么对付国土局的办法呢”?郑主任接口道:“现在我已经想到了农业大学来租池子这件事情上,这会不会就是他们想的办法呢”?胡村长突然醒悟地说道:“对呀!农业大学租用池子和房子,说不定就能把这块地方变成一个农业生产方面的单位,那可就符合农耕土地的性质了”,王有志这时也醒悟过来了,他一拍脑门儿道:“我说怎么这么巧啊?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突然跑出一个农业大学来?那怎么办?要不咱现在就去国土局告他们”?   “那可不行”,郑主任摇着手说道:“去国土局是两败俱伤的办法,一旦被强行拆除,咱们也就什么都没了,而且现在只是咱自己瞎猜,到底是不是咱也不敢保,就说吕芳来度假村当副经理这件事儿,那是老吕安排的,他还能蒙咱们”?这一番话又让王有志犯了二乎,可不是吗?老吕比猴都精,如果这里真有事儿的话,他还看不出来吗?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稳妥点儿好,于是说道:   “这样吧,咱们也甭猜闷儿了,明天再去一趟‘鸿业公司’,当面听听姓程的怎么解释”?郑主任道:“这样好,嘴勤不如腿勤,去看看就什么都知道了”,胡村长也说:“就是,即便不是那么回事,咱也能顺便催一催他们”。   就这样,他们一至决定,明天一早儿出发,再上“鸿业公司”。   第一卷 第23章   与许经理通话之后,周奇就跑到杨敏家的小区外接她回度假村,见面后,他看到杨敏神情萎顿,一副憔悴的样子,心里顿时一沉,猜想可能此事越来越麻烦了。   忍耐着走到离小区较远的一处墙根下,周奇才拉住杨敏寻问究竟,   “我把咱俩的事儿告诉何继伟了”,杨敏无力地靠在墙上,小声说道。   “啊?你告诉他啦”?周奇尽管做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很吃惊。   “不告诉怎么办?时间长了我非神精病不可”。   周奇望着楚楚可怜的杨敏,很是心疼,本来她是个泼辣、直爽的女孩儿,现在却让自己弄得神魂颠倒的,恳定是何继伟这小子不甘心,跟老膏药似的黏着不撒手,才让杨敏如此为难的。   “是不是他不同意分手啊”?周奇轻声问。杨敏叹了口气才回答说:“岂止是不同意呀?他说这几天他让家里给买了一套楼房,准备结婚用”。   周奇大吃一惊,怎么都到这种地步了?结结巴巴地问:“这…这事儿你以前知道吗”?杨敏摇了摇头。   “那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不事先跟你商量一下呢”?   “他这人就是这样儿,干什么都特冲动”!   杨敏生气地捶了下墙,周奇也烦燥地直揪头发,这买房可不是件小事儿,如果此时杨敏马上跟他分手,这小子怎么跟家人交待?脸皮薄点儿还不得自杀去?真够为难的。   “那最后是什么结果呀”?   “我们俩大吵大闹的,最后我真怕他想不开再出点儿事儿,就不敢再强求了,只是说双方都考虑考虑再说吧”。   周奇点头,认为也只能这样了,于是他开始劝慰杨敏,让她不要着急,回去好好想想办法再说,之后二人才去赶公共汽车。   回到度假村之后,两人意外地发现一号楼下面停着两部车,一部是吕芳那辆“大众CC”,另一部则是她丈夫的“城市猎人”。   “奇怪,威伟长来干什么”?   “不知道,也许来玩儿吧”?   两人猜不出个所以然,便不知不觉地上到四楼。   “去我屋里吧,帮我整理一下写预案的资料”,周奇请求道。但是杨敏却摇了摇头说:“我现在脑子太乱,什么也干不了,想自己静一静”。周奇没辙,只得同意,楼梯是设在中间位置,于是二人各分左右,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因为写工程预案要用到很多考察时现场测量的数据,但是当时的考察现场太乱,记录得过于了草,所以有几个地方必须得再回现场测一下,于是,周奇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盒尺,又带好了记录本,便出了门。   他的办公室是在筒道的最里面,当路过吕芳的办公室时,忽然从里面传出了吵架声,是一男一女,显然是吕芳两口子,只听吕芳大着嗓门质问:“什么?你还想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威伟长也不示弱:“那怎么啦?我都快三十了,不能没有后代”,吕芳显然气得要死:“威伟长你要反天吧?养野女人还不算还想让她生孩子,我跟你离婚”!没想到威伟长一点儿不害怕:“别老拿离婚吓唬人,谁怕谁呀?我告诉你,离婚行,不过你们家的财产得有我一半儿”!   周奇听到这些很是好奇,不由自主地又向门口凑了凑,津津有味儿地欣赏着免费的喜剧片儿。   “凭什么有你一半儿?那都是我爸挣的”,吕芳的嗓门儿越来越高。   “也是利用我们咨询公司挣的,他这叫贪污公款,还拿他当什么好东西”,威伟长不管不顾地解着气。   “你怎么一点儿良心都没有?他为谁呀,还不是为咱们”?   “拉倒吧,还为咱们,给那姓宋的姐妹俩又买别墅又办工厂,没四、五千万都下不来,还有钱给咱们吗”?   “那服装厂有我40%的股份”,   “你们家都缺心眼吧?那是让俩野鸡给耍啦!到现在你拿到过一分钱吗”?   “那也比你强,自打咨询公司关了以后,你除了喝酒赌钱就是玩儿女人,干过一点儿正事儿没有”?   “那你都管不着,我花我自己挣的钱”,   “你挣的?离开我爸你挣一个试试,不自量力”!   “他也是靠那点儿权力,你以为他真有多大本事”?   “你这种人最讨厌,屁都不会还看不起人,从骨子里就没有一点儿出息,我怎么会嫁给你这个……唉,你干麻去”?   “我走了,不爱听你费话”。   周奇意识到他要出来,但是一时不知该躲到哪里,情急之下,抬腿向楼梯的方向猛跑了几步,然后突然停下,装做若无其事地往前走。与此同时,威伟长已经拉门出来了,他一眼看到不远处的周奇,马上感觉到不太对劲儿,怎么这么巧,自己一开门,那个人刚好路过?而且屋里吵架的声音这么大,他路过门口不可能听不到,怎么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呢?一看就是装出来的。   “站住”!威伟长一声断喝,他刚受了老婆半天数落,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更关键的是,刚才吵架时带出很多,被人听到可能会坏大事,所以觉得脑怒异常。   周奇被吓得一哆嗦,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蹿过来的威伟长。   “你是谁?是不是偷听我们说话了”?威伟长狂怒之下,直接了当地问。   “我…我没偷听,我…我是去测量数据,路过这儿…”,周奇也是十分尴尬,不知所措,但这样一来,更增加了威伟长的疑心。   “装什么装?没偷听你慌什么”?   这时吕芳也跑出来,她更害怕那些秘密被人听到,慌忙问丈夫:“他真偷听啦”?   “偷听什么啦?我要下楼,正好路过这儿,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周奇急着解释。   “你还敢嘴硬”!威伟长邪火攻心,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得周起星乱冒,反应过来之后大叫道:“威伟长,你凭什么打人”?!   “今天老子打死你”!威伟长伸双手楸住周奇的衣领,将他搡到墙根儿,然后用力往墙上撞,吕芳此刻又急又气,心中飞快地盘算着如果周奇听到了秘密该怎么办?因此一时忘了上前阻止丈夫的暴行。   “威伟长…你打死我吧…这里是工作场所,我要报警”!周奇拚命反抗,但是身高和力气差得太远,只有被蹂躏的份儿。   “我让你报,我让你报”!威伟长不受控制地发着疯。   这时杨敏来到近前,扯住威伟长的胳膊叫道:“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呀”!她刚才听到了周奇的吵架声,所以赶紧往这边跑。但此时威伟长正是狂怒的时候,他一回手,用力打在杨敏的脸上,顿时肿起老高,人也倒退出好几步,坐倒在地。   周奇一见杨敏被打,心中又急又气,想扑到威伟长身上去撕打一番,但苦于身体被按在墙上动不了,正要张嘴去咬抓住自己胸口的那只手时,忽然看见一个人影从楼梯冲上来,并飞快地扑向威伟长,之后两人便扭打在了一起。   周奇得以解脱出来,这才看清来的原来是何继伟,心里马上明白了,这小子一定是昨天听杨敏提到已经另有所爱,心里难以接受,今天连班都没心思上,跑过来求情,但正赶上杨敏被人家打。   何继伟的身高和体重与威伟长差不多,二人相斗势均力敌,而且都是火冒三丈,所以手下毫不留情,全力撕打在一起。   旁边的两个女人都是大呼小叫地让他们住手,但二人根本听不进去,三翻两滚,便来到楼梯口上,二人都是一个心思,想将对方从楼梯掀下去,但因为揪缠的很紧,结果双方搂抱着一同滚了下去。   在楼梯捌角处,安置着一套消防器材,一只红色的铁柜子盛放着灭火器,二人滚落时,何继伟在下面,头的后部正好撞在铁柜的角上,顿时血流如注,人也昏死过去。   威伟长当时也吓傻了,呆呆地望着躺在血泊中的何继伟,两个女人冲下来,更是又哭又叫地不知所措,还是周奇喊道:“先止血,然后赶紧送医院吧”,   “对对,先止血”,吕芳尖声叫着。   “可拿什么止啊”?杨敏巳经慌了神。   周奇脱下自己的运动上衣扔在地上,用一只脚踩住衣服,同时用双手攥住一只袖子,用力向上一扯,便从根上扯下来,然后迅速并用力地将袖子缠裹在何继伟的头上,这才命令呆若木鸡的威伟长:“快抬到你车上送医院去”!   威伟长也醒过神来,赶紧与周奇一起抬着伤者下楼,送到“城市猎人”上,同时让周奇和杨敏也都上了车,因为地儿小挤不下,吕芳只好开上她的“大众CC”,大家一同向镇上奔去。   第一卷 第24章   镇医院规模很小,凭人工检查,他们断定颅骨已经骨折,但不知是否损伤到大脑,正在此时,何继伟醒了过来,虽然表情痛苦,但神智还算清醒,因此医生判断应该问题不太大,在做了一些止血处理后,便派救护车送往县医院。   在路上,周奇和杨敏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这时他们才发现,吕芳两口子没有跟来,他们一定是看到伤者并没有生命危险,便不屑于再继续帮忙了。   “什么人性他们是”?杨敏气愤难当地咒骂着。   “两条疯狗,连狗性都没有,哪来的人性”!周奇被威伟长暴打,更是很他们入骨。两个人一边骂一边轮流地用手轻托着何继伟的头,因为他的伤在后脑上,这么做是防止因路上颠波而触动伤口。   在县医院经过一系列脑部检查,最终珍断脑功能未受到损伤,只是因震荡巨烈引发局部血肿及炎症,同时颅骨呈小面积凹陷性骨折,需要静养一些时日,但住院时间不需太长,幸亏周奇刚从帐号上支取了五千元现款,正好用来交了住院押金。   “你说要不要通知他爸一声”?在病房外面,杨敏小声地与周奇商量。   “当然要了,这个伤又不是马上能好的,不通知他们会埋怨你,另外还要替他请个假,我想半个月之内是上不了班了”,   “这是最麻烦的,现在售楼处忙得要死,他又和白总监刚闹完别扭,这么长时间不上班组长还不丢了”?   “不是让他跟人家道歉了吗”?   “他轴着哪,谁说都不听”,   “这不是有毛病吗?拿自己的前途赌气”,   “要不就说哪,他本来就没学历,丢了这个组长以后再也甭想提职了”,   周奇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我让楚明再给白总监打个招呼,让他先找个人代理几天组长,你不是说何继伟他爸是白总监表哥吗?赶紧打电话让他去看看人家,好好说说,两下一块儿使劲儿兴许能行”,杨敏佩服而又爱怜地望了他一眼,掏出手机打电话去了。   回到度假村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因为何继伟的父母接到电话后马上就往这边赶,周奇不愿与他们见面,所以就先走了一步,他去男宿舍找到两名年青的小保安,吩咐他们这几天的晚上轮流去医院陪护一下病人,至于园子里,眼下还没什么事,保安工作停几天也无所谓。   之后他便接着去西区测量那些数椐,程总让他明天就把预案报富上去,所以今天只能开会儿夜车了。   晚上12点多杨敏才回来,何继伟的父母有车,他们先将杨敏送回园子里,然后再赶回市区去。   杨敏看到周奇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便上楼来找他,这让周奇兴奋不已,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能和心爱的人见面,心中会产生很多奇特的遐想,所以他把门关好之后,情不自禁地想去搂抱杨敏,但是手上却被狠狠地打了两下。   “你还有心思胡闹,我问你,到底为什么跟人家打架”?!杨敏厉声责问。而周奇不敢说出真相,一个堂堂的经理,因为在门外听贼话而被人家打,也太无聊了,所以吭哧了半天,还是把白天对吕芳两口子说的理由又重复了一遍。   杨敏倒没有对此深究,但是却极气愤地说道:“你知不知道,这场架把我的计划都给打没了”?   “啊?有这么严重吗”?   “当然有了,我们本来就有两年多的感情,今天他又是为我跟人家打架,现在受伤躺在那里,你让我还怎么提出离开他”?   “……”   周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杨敏则继续说道:   “刚才我妈也给我打电话,说我要再敢离开何继伟,她以后就不认我了”,   “这么喜欢何继伟”?   “当然啦,何继伟特会来事儿,这几年家里的活儿都是他干,我妈我爸现在把他当亲儿子一样”。   周奇直皱眉头,这样一个“五好男人”让自己怎么对付啊?情急之下只好强词夺理:“你们都上当了,他这叫‘感情投资’,玩儿的是攻心之计,不是吹的,这种计策我玩儿的比他可好”,   “玩儿个屁呀,你当做买卖哪?跟我妈我爸也斗心眼儿”?   “谁斗心眼儿了?我是说我也去你家当儿子,实打实,绝对比亲儿子还亲”,   “我家要那么多儿子干麻”?   “儿子还嫌多?中国人讲究多子多孙多福气”,   “胡搅蛮缠,我家就一个女儿,接受了他再接受你,不等着打架吗”?   “干麻打架呀?可以让老头儿出个迷语,我俩谁猜中谁留下”,   杨敏狠狠地捶了他一拳,骂道:“滚我远点儿,除了气人你就不会别的”!说完一把推开他,转身走向大门。周奇则紧跟在后面说:“我就是打个比喻,不同意咱们再商量”,   “你自己商量吧,我可不跟你犯病”,杨敏说着已经打开门,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周奇连摇头带叹气,但却无可奈何,站在那里出了半天神才收回思路,决定先把预案写出来,不管怎么说还是工作重要,没有事业和前途一切都谈不上。   第二天一大早儿,王有志等三个人便赶到了“鸿业公司”,程总也是刚刚上班,还没来的及出去,而楚明正在为他的茶杯里倒水,听到敲门声,过去打开一看,很是惊讶,但又不能不让进来,搞得程总也很无奈。   三个人可不管程总他们是什么表情,进屋后不客气地各自坐在了沙发上,其实他们是诚心抓住早晨这个空当来的,现在果然堵住了程总,于是双方假客气了一番,很快便进入了正题。   首先还是由郑主任充当开路先锋:“程总,上次我们来聊了几句转让的事儿,想必您考虑的也差不多了,只是您的工作太忙,也没时间上我们那个小地方坐一坐,这不,今儿我们正好进诚来办点事儿,就顺路过来打听打听,也省得您跑路了”。   程总只好陪着笑脸道:“谢谢、谢谢,大家都不是外人,到哪儿都一样”,王有志可不想再绕弯子,他直截了当地问道:“程总,那这个事儿现在是个什么结果呀?时间可不短啦”,程总道:“这个事儿我跟老吕商量过,有两个年青人缺乏工作经验,需要煅练一下,可能要耽误个三、四个月的时间,老吕没跟你们打招呼吗”?王有志说道:“这个事我们倒是知道,要照您这么说,那三、四个月之后,度假村就能百分之百地转让给我们,是吗”?   这话还真让程总不好回答,本来就是应负局面的事儿,现在突然被亮在桌面儿上,继续含糊其词吧,看样子今天不好过这一关,可是瞪着眼说瞎话吧,程总又做不出来,即然两头儿的话都不能说,那就只好拿出国企的惯用法宝——踢皮球,而且要把这个球踢得越远越好,让他们一时半会儿的拣不回来,想到此,说道:“如果从我和老吕的态度来讲,这个事基本上就敲定了,可是不瞒各位说,现在集团懂事长刘总已经过问了此事,所以最后的板还得由他来拍”。   王有志听着这话,实在有点儿山高路远的意思,明摆着就是在推委,于是讪笑着问道:“不会吧程总?度假村是个小小的闲置项目,能够得上让刘总过问吗”?程总不急不慌地说道:“不是为了度假村,你说的对,一个小小的度假村的确够不上由刘总来亲自过问的,这里边不是牵扯到一个孩子吗?他是刘总亲自交给我,让我帮着带一带,别的项目都运转正常,如果随便弄个学生娃进去,搞乱了怎么办?另外他的履历也不够,所以我就把他暂时安排到度假村去过渡一下,当时我一再让老吕向你们解释清楚,免得中间引起什么误会,是不是老吕工作太忙了,没有太重视吧”?   这一番话虚虚实实,云里雾里的还真让王有志他们摸不着方向,一点儿不信吧,这件事老吕也知道内情,并且还让他闺女也搭了顺风车,可是完全相信吧,他们与“泰戈”依然保持私下联系的事情该怎么解释呢?想来想去不得要领,最后把心一横,干脆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直接捞干的吧,想到此,他向程总问道:“我听说现在你们还在和那个英国的‘泰戈俱乐部’联系着,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此言一出,程总当时就愣了,心说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这比刚才的问题还要难解释,可是回避是不可能的,对方六只大眼珠子瞪着自己,想了一下,觉得最好的办法还是踢皮球,可这回踢给谁呢?再踢给刘总显然是不行了,与“泰戈”之间完全是业务往来,刘总是不会过问的,即然上面不行,那就下面吧,可是下面能有机会接触“泰戈”的,只有周奇一个人,没办法,那就是他吧,想到此,程总开口说道:“这个事儿我倒是也知道一点儿影子,都是因为周奇太年青,孩子脾气,老觉得那个‘泰戈’丢了太可惜,所以就一直舍不得断,我跟他说过这事儿巳经不可能了,可听你们这一说,这小子一定是私下还再联系着哪,不过你们不用管他,孩子麻,让他玩儿去呗”。   第一卷 第25章   程总自以为这套话说得挺圆滑的,万没想到对方已经给“泰戈”打过电话了,王有志不阴不阳地说道:“我怕他玩儿得太大了,程总,现在他已经跟‘泰戈’提到伐树建运动场的方案了,这还算是‘玩儿’吗”?程总听到这话,第一感觉就是身边有内奸,否则昨天刚研究的事情,他们此刻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情急之下,哪容细想?只好先应负地说道:“是吗?这个事儿我还真不知道,周奇是不是在跟他们开玩笑呢”?王有志撇嘴道:“不可能!伐树建运动场可不是小事儿,他敢拿这个开玩笑”?胡村长敲着锣边儿:“没有行家指点,恐怕他想开都不会开吧”?   楚明自打刚才听王有志提到“泰戈”的名字,就巳经感觉到事态非常严峻,所以他坐在旁边,一直就在为这件事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他想起有一次,周奇跟他开玩笑说,“泰戈”这块肉太肥了,如果当初不是程总极力支持的话,他都想转身投靠于“泰戈俱乐部”,帮他们把这个项目搞完。这份野心再和他的“背景”配合一下,似乎能拿来帮助解围,想到此处,他开口说道:“程总,这件事情我倒是了解一点”,程总像是抓住了救生圈一样,忙道:“是麻?那赶快说说”,楚明说道:“以前我听周奇说过一次,他觉得‘泰戈’是块肥肉,丢掉太可惜了,所以他一定要坚持到底”,程总问:“可是他不知道那块地的性质是不允许的吗”?楚明道:“您也知道,周奇的背景来自于建设部,他觉得别人做不到的事,他应该能做到”。   程总现在才听明白楚明的用意,他等于帮着自己,又把球踢到了上面,而且比自己踢得还要远,心里不禁暗赞一声好,同时添油加醋地对王有志他们说道:“你们听见了吧?这就是中国的现状,别看我是个公司老总,可在这个学生娃的面前,不过就是个陪太子读书的角色,如果他非要坚持,说句实话连我都挡不住”。   王有志三个人听了楚明的一番话,心里也是大吃一惊,他们没想到周奇的背景有这么深,这不麻烦了吗?如果周奇非要坚持搞这个项目,而那个“背景人物”又支持他的话,那么房峰县国土局面对的将不再是小小的“鸿业公司”,而是来自于建设部的压力,他们真能为了顾及老爷子这点溥面、或者说为了坚持一个小小的原则,就不惜去得罪建设部的大员们吗?恐怕有点儿够戗。   王有志心想,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马上去找吕大伯商量,那是自己最坚强的后盾,如果连他都应负不了这个局面的话,那么这件事情恐怕只能就此止步了,俗话说大鱼吃小鱼麻,谁让自己的个头儿没人家大呢?本来按照计划,还应当问一问农业大学租水池子的事儿,现在被“建设部”一压,什么都没有意义了,王有志想到此处,已经无心恋战,他率领着“哼哈”二将,胡乱地说了几句告辞的话,便急匆匆地撤退了。   他们走了之后,程总和楚明也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到现在两人也不完全了解王有志的内心活动,只知道他们暂时是被“建设部”的大牌子吓退了。   程总对楚明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一定是急着去找吕仲连了,咱们这个‘建设部’的虚衔儿可蒙不了多久”,楚明问道:“那下一步该怎么办”?程总道:“不能老靠蒙人过日子,现在必须尽快地把农大的资质认证拿到手,然后让老张去把用地通知书开出来,这样咱就再也不怕他们了”,楚明说:“可是农大正在讨论合作意向哪,可能要到星期四才能出结果”,程总道:“别等了,王有志他们随时都会狗急跳墙的,这样吧,你现在给周奇打电话,让他立刻问一下农大,看看对合作意向有没有大的争议,如果没有,让他马上回来,下午我亲自和他跑一趟农大,争取先把认证拿过来用一用”,楚明知道事在紧急,也不再多问,拿起电话拨通了周奇的手机。   一直忙到零晨四点多钟,总算把工程预案赶出来了,此刻,周奇还在做着美梦,是手机铃声把他吵起来的,睡意朦胧地接起来听,电话里是楚明的声音:“你还没起”?周奇回道:“拜托,我四点多才睡,你关心点儿群众疾苦好不好”?楚明道:“别贫了,你赶快给农业大学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合作意向有没有大的问题,如果没有,你立刻赶回来,程总有急事找你”。   周奇已经听出楚明就在程总身边,而且确有急事,所以也不敢再开玩笑,对着电话说道:“农大不用问了,我昨天晚上刚和方教绶通过话,他说昨天讨论了一天,口头上已经全体通过了,没问题”,楚明喜道:“太好了,那你马上回来吧”!   放下电话后,周奇一边往起爬,一边嘟嘟囔馕地念叨着:“皇上召见,不敢怠慢,三呼万岁,部朝天”。紧忙着穿衣叠被,刷牙洗脸,之后又给已经去了医院的杨敏打个电话,说明了情况,这才把写好的材料塞进包里,背上出了门。   青石村的三个人出了“鸿业公司”之后,王有志在车上便迫不急待地给吕仲连打电话,想在中午见他一面,但是很不巧,今天市建设局来了一批非洲的考察团,吕仲连代表总公司前往陪同,要到下午才能结束,在电话里,吕仲连告诉王有志,可以约在下午吃饭时见面,没办法,只好等吧,三个人便一块儿去逛公园看电影,也不错,这些活动都是三个农村孩子从小儿的梦想,虽然后来经济上允许了,但却始终没有合适的机会,今天总算偿还了儿时的最大心愿。   吃过中午饭之后,程总果然亲自开车,载着周奇一同去了农业大学,他们找到“实用技术研究与推广中心”的李主任,把问题向他做了一番诚恳地解释,并最终得到了其充奋的理解,李主任笑着说:“连程总都亲自出马了,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随后,他把与水产养殖有关的四项技术资质认证书原件都交给了程总,另外还有一份双方草签的合约。在一阵非常感谢声中,程总和周奇如愿而归,并且在第一时间内,程总又将认证书及合约交到了张副总的手上,叮嘱他一定要尽快、尽心地去办理。   第一卷 第26章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吃饭的时间,王有志三个人早早地来到“北恒集团”办公大楼附近的一家本帮菜酒楼里等候,因为吕仲连是上海人,所以每次见面都是约在这家酒楼里。   人齐菜齐之后,三个人殷勤地为吕仲连倒茶布菜,因为吕仲连饮料和酒都不沾,只饮茶,以他的年龄和身份,能出来坐一坐,巳经很给面子了,这都是沾了王长礼的光。   在吕仲连的面前,王有志可不敢有半点架子,比见他爹还要尊敬,低声下气地问道:“大伯,在度假村这件事儿上,我们又碰上难题了,凭我们这三个臭皮匠实在是化解不了,只好跑来打扰您一下,求您给点拨点拨”,吕仲连笑了笑,问道:“不是挺顺利的吗?又出什么事啦”?王有志便从昨天用电话套问“泰戈”的情况说起,一直到今天在程总办公室里的所见所闻,一一向吕仲连做了详细的描述,听完之后,吕仲连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王有志才小心异异地问道:“大伯,您说这个周奇真有这么大的背景吗”?吕仲连索着说道:“这个我也不敢下定论,从迹象上看似乎是的,但是我问过其他的一些人,又没有任何结果”,王有志道:“从现在的情况来说,他的身份是最关键的问题,所以还想请大伯费费神,想办法摸摸底”,吕仲连微微地笑了笑,问道:“你觉得他的身份问题这么重要吗”?   王有志愣了一下,答道:“那恳定是呗,如果这小子真有建设部的后台,那房峰县国土局可能震不住他,咱们还拿什么拍乎他呀”?吕仲连用肉眼泡儿望着他,又继续问道:“依你这么说,如果周奇的背景是真的,你就打算放弃度假村,不开敬老院了,是吗”?王有志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不知怎么回答才好,憋了半天才说道:“我是怕力不从心哪,大伯,本来县里各部门儿的人都跟咱有面儿,可一但知道我是在跟建设部作对,谁还敢帮我呀?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麻”?   吕仲连望着他,用小觑的口气说道:“你小子啊,最大的缺憾就是没当几年兵”,王有志笑问:“为什么呀”?吕仲连接着说:“如果当几年兵,你就该知道怎么打仗了,现在倒好,见到前面是条壕沟,你还知道甩几棵手榴弹,可前面是个碉堡呢?你就束手无策了,还想全身而退?就你这样儿的,跑回来也是挨枪毙的货”,王有志傻笑着说:“可我前头不是个碉堡啊?建设部至少也算个炮楼儿吧”?吕仲连道:“炮楼怎么样?过去我们打下过多少鬼子的炮楼啊?都没有办法还行?而且你现在的目标并不在炮楼上,而是在它的后面,你绕过去不就完了吗”?王有志还是没搞懂,问道:“可是周奇非要跟我作对呀,能绕的开吗”?吕仲连无奈地叹口气,说道:“凡事都要学会问个为什么,就说这个周奇,他为什么要跟你作对”?王有志答道:“他想搞‘拓展基地’呗”,   “他为什么想搞‘拓展基地’”?   “因为…因为他觉得‘泰戈’是块肥肉,舍不得放弃”。   吕仲连这回才点了点头,说道:“这不就找到原因了吗?那个‘泰戈’就好比是一碗放在乞丐面前的炖肉,能不眼馋吗”?王有志三个人对视了一下,心里似乎冒了点儿亮儿,但还是看不太清楚,于是王有志又问:“可这碗炖肉不是我放的呀?我能管得了人家吗”?吕仲连又叹了口气,说道:“虽然不是你放的,但是你可以把它端走啊”,王有志还在琢磨,一旁的郑主任已经开了窍,笑着问道:“大伯的意思,是不是想让我们再建一个度假村,把英国人给抢过去”?吕仲连微笑着点头。   王有志照着旁边的胡村长拍了一巴掌,兴奋地喊道:“太高了!再单建一个度假村…什么度假村,人家那叫‘拓展基地’,咱们可以完全按照英国人的要求来建,建好以后按低价租给他们,保证能把他们给拉过来”。   胡村长也很高兴,但是作为村里的当家人,不能不多考虑一步,说道:“主意是再好不过的了,可是光凭村里的力量,恐怕修不起这个‘拓展基地’吧”?王有志道:“我没说让你修,村里哪有一个多亿呀?我得跟老爷子说,让镇上来做这个事儿”,胡村长笑着说:“这样是最好的,镇上每年都有招商的指标,做这个事儿名正言顺”,王有志道:“这还不是一般的‘商’哪,这是真正的外资企业,国际上知名的大牌,老爷子脸上多有光啊”?郑主任随声附和:“没错,这个政绩可不小”,王有志越想越兴奋,继续说道:“这还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哪,度假村这边咱可以继续开敬老院,‘拓展基地’那边吃、喝用度咱还可以包下来,那里边每天都有老多人在活动,得用多少东西呀”?胡村长使劲点头,说道:“大伯这一个主意,可以造福一方百姓啊”,王有志说道:“百不百姓的我不管,反正到时候就让我那个养殖场都给他包下来,咱还跟敬老院一样,分给你们俩每人百分之十的利润,咱先把肥肉吃到嘴里再说”。   吕仲连也为自己出了个好主意而高兴,他用筷子夹起一小块儿鱼肚儿,放进嘴里慢慢地品着。郑主任还嫌气氛不够热烈,解着气地说道:“可怜姓程的,还费尽心机地在那儿搞什么‘农研基地’,不也是想吃到英国人这块肥肉吗”?吕仲连也来了兴趣,傲气十足地说道:“他就是个死脑筋,就算编出个金笼子有什么用?鸟都飞了”!逗得三个人俯仰大笑。   周奇与程总一道,从农大“推广中心”借来了资质认证书,并交到了张副总的手里,然后他便与程总及楚明一起商量了一下西区改造工程动工的问题,最后程总决定,由楚明将材料单送到采购部,让他们统一采购,而施工人员则由公司内部的装修队来负责,程总让他们抽调一个小队共二十人,明天开始进驻度假村。散会之后,周奇顾不得回家看看,而是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度假村,明天施工人员就要入驻了,怎么也要先把吃饭和住宿的事儿安排好啊。   当天晚上,王有志三个人回到头关镇时已经快八点了,由于心里兴奋,一点儿也不觉得累,王有志把胡、郑二人打发回村里去,自己则直接回家去见父亲。   进门后,王长礼正在看电视,见儿子回来,也没过多的话,倒是母亲张罗着要给他做饭,王有志忙拦住,说刚在城里头和吕大伯一起吃过。   王长礼问他:“见到你大伯啦”?王有志答应着,就事儿把修建“拓展运动基地”的计划带出来,向父亲详详细细地述说了一遍。王长礼听后,长考了足足有十多分钟,最后他心里觉得,这件事情似乎可行,第一是可以帮到儿子,从将来那个敬老院来看,是目前社会上最稳妥的生意了,上有国家扶持,在政策上给予各方面的优惠,下有源源不断的入住率,因为社会越发展,老人的服务问题就越会社会化、公益化。一座上档次的敬老院,生活和医护两方面加在一起,一年净赚个一千多万不在话下,这样一来,儿子的事业就算有根基了,比养殖场和饭店都要长久。   第二是对自己的政绩有帮助,现在上面最提倡发展创新,没有好的项目怎么发展呢?自己这个镇是个穷镇,位置又偏僻,每年的新增企业数量以及地区经济增长额度,都是靠扶持一些不成气候的小厂子来充数,最盼望的就是能招到一两家有号招力的、旗帜型的企业,只有那些大企业入驻,才能增加本地区的知名度和信任度,从而再引来更多的好企业,达到一个良性循环。听儿子说,这个英国的“泰戈俱乐部”在世界上都有名,无疑就是一家旗帜型企业,这要是能拉到本镇来,该是多么光彩的事情啊,连县长都得高看我一眼。   想到此,他对儿子说道:“我看这个事儿可行”。王有志一听,眉毛都笑弯了,这件事情要是真促成了,最大利益的获得者就是他,那边开着敬老院,这边充当“拓展运动基地”的供应商,利润都不小,真是吃甘蔗沾白糖,——甜上加甜。   第一卷 第27章   他急忙将自认为最关键的问题提了出来:“您看这笔资金从哪出啊?要不要从银行贷点儿款呢”?王长礼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从银行贷,县里不是在前淀儿那边圈了块地,准备搞工业开发区吗”?王有志插话道:“我知道,戚伟长还想拉着我按底价弄上一块地皮哪”,王长礼道:“不好弄,那块地是县招商办统一规化,一律进市场挂牌儿拍卖”,王有志吐了一下舌头说道:“现在是越来越规范了”,王长礼道:“可不是吗?不过这次我倒是搭了个顺风车,把挨着前淀儿那五百多亩地一块儿划进了征地的圈子里,国土局的老铁告诉我,国有土地证儿这几天就能发下来,到时候就算以最低价出让,镇上还能得三、四个亿哪,你那个什么基地不是需要一个多亿吗?就从这里边出吧”。   王有志兴奋得拍着巴掌说:“太好了,这就解决一大半儿的问题了”,王长礼邪了他一眼:“现在就美成这样儿,那些英国人同意跟你合作了吗”?王有志回答说:“大伯说了,让咱们把底价亮出来,争取一次就把英国人拉过来,只有这样,才能让姓程的和那个周奇死心”,王长礼问:“那这个底价到底是多少啊”?王有志答道:“我琢磨着,三百万的年租金可能差不多少”,   “三百万是不是太少点儿啦?那得多少年才能收回投资啊”?   “咳,咱爷儿俩关上门在家说,这本来就是火柴棍儿就酒——糊弄自己的事儿,您说公办的企业里有几个是真挣钱的”?   王长礼无法回答,将头仰靠在沙发上沉思,王有志又说道:“现在很多地方政府不是都流行‘选商’吗?目的就是要不记成本地把那些旗帜型企业拉到自己地盘上去,让它起到一个带动的作用,这都是您跟我说的呀?您怎么都忘啦”?王长礼道:“话是这么说,可毕竟要投一个多亿哪,没有一个像样的理由儿,连常委会都通不过”,王有志道:“这个好办,咱把计划书编得圆一点儿,突出重点、强调特色、指明方向、宣扬政策,只要理论上说得过去,谁敢跟您叫劲哪”?   王长礼心里是默认这个说法的,尤其是“世界名企”这个金字招牌太馋人了,就是为此把一个多亿都赔里,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所以他不再犹豫,对儿子说道:“那你明天一早儿就去吧,不过一个人太没份量了,让企管办的吴主任跟你一块儿去,这样能正规一点儿”,王有志喜道:“太好了,没有不成的道理,越是外国人越注重成本,哪儿能低的不选,非得选高的呢”?王长礼望着天花板说道:“但愿如此吧”。   一直忙到晚上八点多钟,总算把开工的各项准备工作捋顺了,杨敏也已经回来,帮着安排工人的食宿问题,而周奇主要考虑施工的区域规化和先后顺序等事宜,另外,综合楼及温泉馆里还有不少东西,以后都要重新找地方存放。   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又在食堂后面的洗澡间里洗了个澡,目前只有这里安了一组太阳能热水器。之后,周奇以寻问何继伟的病情为由,把杨敏拉到自己的办公室,他觉察到目前状况很紧急,心须尽快打响“婚姻保卫战”。   “何继伟挺正常的,就是需要静养几天,今天白天一直是妈陪他”,杨敏一边拢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说。   “那你呢?白天没在医院吗”?周奇很是纳闷儿。   “没在,我和他爸一起去见白总监了”,   “不就是道个歉吗?他爸一个人还不行”?   “不光是为道歉,他爸是想让白总监继续为我办调工作的事儿,他说白总监有不少朋友在星级酒店里任职,看能不能在那些地方找一个客房部领班的职位”。   “怎么,你还是要走”?周奇急扯白脸地嚷着。杨敏含笑地望着他,柔声说道:“你别这样儿,人家都是好心,这要是真能办成不也是好事儿吗”?   “有什么好的?一个破领班还有咱们这儿好”?   “好也没用啊,我考虑过了,即便你的计划能顺利搞成,将来度假村也是整包给‘泰戈俱乐部’,人家未必会用‘鸿业公司’的人,就算西区还有一个农研基地,但那只是打个晃子,又没有客房,其它的技术我也不懂,怎么也不如星级酒店有前途,你说呢”?   “什么叫没有星级酒店有前途啊?咱们度假村也是投资几个亿的大企业,现在的整合已经快成功了,你想想将来咱们是什么样子?这边是国际著名的大运动公司,那边是国内名牌儿大学,都不是闹着玩儿的,以后咱们的前途多光明啊”?   “可是‘泰戈’能用咱们的人吗”?   “管他们用不用呢?咱又不给他们干”,   “可不给他们干,‘农研基地’没有客房,我能干什么呀”?   “干什么客房啊?真是傻丫头,以后咱们会成立一个‘贸联公司’,其中包括两大块,一块是负责热带食用鱼的市场销售,另一块负责整个基地的物业管理,比如收取租金和房屋设备的维护,咱俩是公司的正、副经理”,   “我能当公司的副经理”?   “当然啦,我都计划好了,很快咱这个项目就不用再保密了,可吕芳是他们的人,不能留在这儿起负作用啊,所以我会提出来把她调走,副经理的位子让你坐”,   “真的?公司里能同意吗”?   “这还用说?程总是我大爷,谁敢拦着”?   杨敏瞪了他一眼,但却掩饰不住满心的欢喜,她的确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前途等着自己。周奇趁机抓起她的一只手,握在自己的双手里,然后望着她的眼睛说:“答应我别走了,以后我主抓市场销售,你负责物业管理,咱来个夫唱妇随,多好啊”?   “去一边儿去,谁跟你夫唱妇随”?杨敏笑嗔道。   “好好,那改成比翼齐飞行了吧”?   “我没翅膀,不会飞”,   “那我背你呀,咱来个‘尼尔斯骑鹅旅行记’”,   “你背的动我吗”?   “让你说的了,就算上不了天,至少能上得了床吧”?   “怎么这么坏呀你”?杨敏很很地捶了他一拳。而周奇更上前一步,伸手将杨敏搂入怀中说道:“这辈子我娶定你了,再敢不同意我就‘霸王硬上弓’”。没想到杨敏这次没有再捶他,而是两眼定睛地望着他,双颊也变得红红的,即尔说道:“我不怕你硬上弓,就冲你这么喜欢我,现在我就可以把一切都给你,不过有一点,交朋友的事儿你要让我再考虑考虑,因为我太难了”?   这一下周奇大出意外,嘴唇哆嗦着问道:“真的?你…你真能给我”?杨敏含羞地点了点头,周奇异常激动,因为长这么大还没碰过女人的身子,而连日来又无数次地幻想着杨敏那美丽的会是什么样子,真想不到这个美梦马上就能成真了,他更用力地搂着杨敏,喘着粗气说道:“那我不会再给你考虑的机会了”。   杨敏也很动情,喃喃地说:“别这样儿,不许你为难我”,   “这不叫为难,这叫爱你没商量,我就不信煮熟的鸭子还真能飞喽”。   周奇边说边转过身,真的把杨敏背了起来,弄得杨敏“咯咯”地娇笑着,双手紧搂着他的脖子,骑着“鹅”直往里屋而去。   第二天一早儿,杨敏回医院去看护何继伟,而周奇在度假村里迎来了施工队的入住,按杨敏的意思,将工人们全部安排进了二号客房楼的一层住下,这些农民工自从打工以来,还是头一回住这么高级的工棚,而且周奇给他们准备的伙食也不错,目的就是为了能调动起他们的最大干劲儿来,这毕竟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指挥着大队人马作战,一定要显出一些领诞平来。   与此同时,王长礼派镇企管办的吴主任陪着儿子一起前往“泰戈俱乐部”,他们开着王有志的车,按照电话里问来的地址,慢慢地摸到了攀岩馆。   许经理听说是头关镇的人,自然是热情接待,一开始还以为是周奇给介绍来的,当听完王有志详细的表述之后,他也不知所措了,这个条件简直太优惠、太馋人了,不但租金比预计的低了两倍,而且场馆都是新建,这样的话,一切格局就都合理了,还有一点,他们是代表当地政府的,如果与他们合作,那么将来在各方面都会方便得多,这么多有利条件加在一起,实在不容许经理拒绝,最后他答应王有志,立刻向英方执行经理反应此事,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予答复,实际上,这已经将他个人的态度表露无疑,而这似乎也是他唯一的选择。   王有志此行完全达到了目的,可说是乖兴而来,满意而归。   第一卷 第28章   张副总最擅长的工作就是搞外交,他用了两天时间,把房峰县国土局的里、外都跑熟了,再加上手续本身就齐全,所以很顺利地拿到了那张用地通知书,回来后,他圆满地向程总交了差,但是同时,程总又交给了他一项新的任务,明天代表公司,与周奇一起去农业大学“技术研究与推广中心”签署合作协议,这是早晨刚接到推广中心李主任的电话,告知一切准备就绪,签约仪势随时可以举行,张副总也知道责无旁贷,只好任劳任愿,接受任务,他与程总二人又针对协议细节问题以及今后围绕新项目的成立,又产生出哪些新的、急待解决的工作而进行了一番细微的研究和布署。   一切准备就绪,周偏园子里的工作交给杨敏,此时何继伟的伤已无大碍,又急着上班,所以早晨就出院了。他自己则赶公交车打道回府,因为明天上午要与张副总一起去农大签协议,还是从家里走方便一些。   自从上次离开家之后,到现在已经隔了一个多星期了,这些日子太忙,实在顾不上回家,每天只是往回打个电话,而且母亲还接不到,只能让大娘给传个话儿,此刻,周奇先到大娘屋里给大娘和大伯请了安,又让大娘给热了一碗饭,然后才端回去边吃边陪母亲聊天儿。   刘雪芬心里虽然也埋怨儿子走的时间太长,但是一想到儿子已经长大了,现在正做着领导工作,也就没有气了,越看儿子心里越自豪。   第二天早晨,张副总开着车来接周奇,两人在电话里约好在路边上等。上路以后,张副总先是夸奖了周奇几句,然后告诉他,昨天已经与程总二人商量好,准备将“青山温泉度假村”的执照注销掉,代之以一个新的部门:农业大学“食用热带鱼业良种示范基地”改造工程承建项目部,项目经理就由周奇担认。   张副总说他昨天忙了一下午,连项目部的图章都刻好了,因为今天签协议就要用到,周奇心里挺兴奋,觉得这个项目部才是有人、有钱、有事做的正经衙门,不过,有一个问题他没有完全搞明白,于是向张副总问道:“现在就成立项目部,那不用保密啦”?张副总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如果不成立这个项目部,今天这个‘基地’工程的承建合同便无法签署,而且这个项目部将来还要承接东区的各个运动场、馆的改造工程,像什么游泳馆哪、攀岩馆哪、运动场啊,工程量都不小,不是随便找几个人就能凑合干的,如果要委托给其他的项目部,那动静会更大。另外,昨天我已经把用地通知书领回来了,所以现在咱已经不太怕他们了”,周奇一听把用地通知书领回来了,高兴得直鼓掌,一个劲儿地夸赞张副总有本事。   “这算什么呀?凭我的本事,当个外交部长都有富余”,张副总诙谐地说。   “那‘鸿业公司’可发大了,还不得把全世界的地皮都买过来”?周奇也跟着凑趣,说得张副总放声大笑。   在农业大学“实用技术研究与推广中心”,双方一共签署了三份协议,一份是场地租赁协议,一份是产品研发、经销的分工协议,还有一份就是基地改、扩建工程的承建协议。前两份由张副总代表公司签署,后一份由周奇代表项目部签署。   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仪势过后,李主任要留二人吃饭,因为时间还早,被二人宛言谢绝了。   在回去的路上,周奇想去一下“泰戈俱乐部”,问一问那个伐树建运动场的方案研究得怎么样了?他让张副总把自己放在路边就行,但张副总是个爽快人,他一直把周奇送到了攀岩馆的门外才离去,周奇则自行上楼去找许经理。   见面之后,许经理很是尴尬,因为就在十分钟之前,他刚刚用电话通知了王有志,告知其提出的合作方案已经被英方的执行经理认可,并且当即就电传回了英国总部,如果周奇不来的话,他也正准备给周奇打电话,把这件事通知给他。   虽然事情有些难以启齿,但是许经理毕竟是久经商场的人,早已经练就了沉稳的性格,尤其是常与外国人打交道,也喜欢追求那种坦诚、直率的处事风格,于是他毫无隐瞒地将头关镇提出的合作方案全盘托出,并且还直言相告,“泰戈俱乐部”最终将一定会接受这个方案的。   周奇听到这个消息,尤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后来,在许经理的一再劝导下才醒过神来,他如在云雾之中,也不知道是怎么下的楼,跌跌撞撞地出了攀岩馆的大门,一下子坐在马路牙子上,再也起不来了。   他实在整不明白,对方怎么下手这么快,连几天的时间都不留给自己,他想象着,程总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有多么的失望,他为了促成这次度假村项目的整改,可说已经尽了全力,一个公司老总该做的和不该做的他都做了,甚至不惜改变自己一惯的工作作风、不惜忍受小人们的侮辱和轻慢,然而,这一切的努力都将化为乌有,而且还会为此而在公司里留下一个笑柄。想到此处,周奇觉得很对不起程总,如果不是自己非要逞强好胜,为这个项目寻找什么出路的话,就不会出现今天这个难堪的结局了。   就这么呆呆地坐了三个钟头,周奇也不觉得渴、也不觉得饿,好像地球已经停止了转动,到了后来,他在极度的失望之余,又开始气沉丹田,慢慢地试着寻找一些能够转机的希望,首先,他想着能否再找一个其它的项目,来顶替这个“拓展运动基地”,但是连他自己都摇头,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山脚下面,再想找一个赚钱的项目谈何容易?即然新项目不好找,那么眼前的这个热带食用鱼怎么样呢?说实话,虽然目前已经与农大推广中心签署了这个项目的合作协议,但是在自己心目当中,始终是把它看成一个副属项目,觉得它的作用就是为了配合那个地块儿的农用性质,将来在经营中,只要能用卖鱼苗的钱来维持住西区的正常运转就算万事大吉了,根本无法与“泰戈”的一千万租金相提并论。   有时候,人是怕逼的,本来周奇是把主要的希望放在“拓展运动基地”上的,然而它却在一瞬之间蒸发掉了,逼得周奇不得不沿着“热带食用鱼”这条唯一的小路往前摸索,这一用心之下,周奇就想起了自己和杨敏头一次去农业大学,与李主任谈话的情景,记得当时李主任把热带食用鱼的市场前景描述得非常好,引得自已和杨敏两个人好一阵兴奋,然而相比之下,后来和方教绶在一起,探讨的却都是技术问题,对市场经营方面的事情反倒考虑得少了,这主要还是因为自己从心里就没把它摆在主要的位置上。那么,李主任谈到的那些市场前景果真存在吗?比如成品鱼可以卖到七、八十元钱一公斤,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利润可是够大的,要是把度假村的地方都利用上,又养鱼苗儿又养成鱼,不知道情况会怎么样?反正此刻的直觉还是不错的。   周奇想到这里,开始在心里做了个决定,先不把“拓展运动基地”已经丢掉的消息告诉给程总他们,免得在极度失望之下,他们立刻做出什么草率的决策。周奇想为自己腾出几天的时间,好好地把热带食用鱼的市场情况摸一摸,看看它的前景到底有多大?能不能养得起整个儿度假村?他心里计划着,首先要回到农大去,向李主任和方教绶多收集一些热带食用鱼的图片和资料,然后拿到市场上去,比如各大饭店、各大水产批发市场等地方,充奋地征寻一下意见,根据得到的结果,再决定如何向程总他们说,当然了,周奇此刻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最后调查的结果不太乐观,他就会离开“鸿业公司”,即便程总他们想挽留自已也不行,因为他不想背着包袱过日子。   即巳做出决定,就要付之行动,周奇当即掏出手机,第一个打给楚明,对他说度假村工地上的事情很多,自己不能离开现场,所以这几天就先不回公司了,有事的话让他帮着挡一挡;第二个电话打给杨敏,让她替自己管理一下施工上的事情,有事多用手机联系,杨敏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得到的答复是回来再说。   第一卷 笫二十九章   即便是在“鸿业”这种大型房地产公司里,新成立一个项目部,特别是让一个实习的学生担任项目部的经理,这样的事也算是特大新闻了,所以没出三天,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公司,自然的,“营销部调研室”的主任黄志名也听到了。   自从十八岁当兵,黄志名就给吕仲连开车,一直到现在,已经追随老首长近二十年了,没有老首长的关照,复员时他就回老家种地去了,根本进不了这么好的公司,现在不但进了,而且还当上了一个室主任,因此他对老首长是感激涕零的。   在吕仲连上调之时,曾经吩咐过他,平时在公司里要多长点儿眼,发现什么情况要及时向他汇报,而在老首长离开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黄志名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对于今天听到的消息,黄志名感觉应该是老首长需要的那一种,因为他知道头关镇的镇长王长礼和老首长是什么样的关系,二十年前,当吕仲连担任团参谋长时,王长礼是副参谋长,后来因为意外车祸,内脏严重受损才被迫退伍。回到地方上之后,也是因为伤病不断,一直无法安排工作,闲在家里达十年之久,后来身体慢慢恢复了一些,能够正常行动了,吕仲连就通过各种关系把路子走到了房峰县里,这样才安排王长礼复出,先当了几年村长,后又升任镇长。   至于他们对度假村的争夺战,黄志明更是了如指掌,如果不是姓程的过于死性,这个事儿早就处理完了,现在倒好,姓程的没走,又来了个周奇,这一老一小唱开了双簧,非要跟老首长对着干,而王有志那一边因为牵扯着巨大利益,也死叨着不撒嘴,这才让老首长左右为难,自己虽然位卑权轻,帮不上大忙,但是这么多年承恩受惠,自然不能光站在一旁看笑话,有机会出力时一定要出的。   据黄志名所了解,程总在不久之前已经答应青石村经联社,三、四个月之后便将度假村转让给他们,后来说农业大学要租池子,那也是在王有志同意的情况下,对那些池子做一些小的改造而矣,怎么现在又成立了什么项目部呢?这就说明那里还会有大的工程要搞,究竟是什么工程呢?会不会是在跟老首长成心作对呢?要弄清楚这个问题并不容易,除了程总那个小圈子里的人,别人是不会知道的,要不先问问财务部,看看拨过去多少款,这样也能猜出个大慨来。   打定主意之后,黄志名便给财务部的郭部长拨了个电话,因为他有心为老首长做耳目,所以平日里就下功夫与各部门的领导们套近乎,反正花费不发愁,吕仲连让他联系了老家的一个施工队,排在几个项目部后面包小工程,一年到头儿活钱不断。   电话打通之后,黄志名用工作的借口问了一下,而郭部长毫无警觉,告诉他到目前为止还一分钱没拨过,不过他说,即然成立了项目部,估计很快就会拨的,放下电话后,黄志名纳闷儿了,财务部没拨过款,那么现在这个西区改造工程的钱是从哪儿来的呢?如果换成私企,这种情况无所谓,人家老板爱从哪儿出从哪儿出,但这是国企,“北恒集团”的财务制度规定,动用三十万元以上资金,必须经过分公司以上部门的常务工作会议讨论通过,那么现在这笔改造工程款不走正规渠道,也就意味着没有经过常务会讨论,单凭这一点就能告姓程的破坏财务制度,只是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帮到老首长,哎呀不想那么多了,反正先通报再说,至于有没有用、怎么利用那是老首长自己的事情。   决定之后,黄志名也不着急,而是和往常一样,直到吃过晚饭,才开上车,像串门儿一样去了老首长的家里,见面后,他便将所见所闻一古脑儿地掏给了老首长,并且也不敢多呆,怕打扰老首长休息,汇报完了马上就撤。   吕仲连听到这些情况之后,一开始也不觉得怎么样,这笔款子虽然没经过正规渠道划拨,但是毕竟去向明确,都是公对公的事儿,就是追纠起来,最多算是程序不严格,又没有造成什么损失,能怎么处理呢?至于他们又成立了一个项目部的问题,吕仲连更不会担心,他们无非就是想把度假村搞成一个农业生产性质的单位,从而绕过国土局的审查,但是黄志名还不知道,现在“泰戈”巳经飞了,度假村再搞什么工程都是毫无意义,最后他们自己就会停下来了,难怪王有志他们对这一计策赞赏有加,现在想来,自己支的这一招儿就是高,这叫“釜底抽薪”之计。   想到得意之处,吕仲连情不自禁地乐出了声,害得老伴以为他得了什么病,非要摸摸他发不发烧,这一折腾,吕仲连的脑子里有点儿混乱,思路就暂时断了。   电视里播的是一部很没意思的电视剧,老伴儿爱看,没办法,走掉吧?别处又没有沙发上舒服,只好瞎坐着吧,无所事事之下,度假村的事情就又回到了脑子里,这也难怪,那个程宏光现在巳经成了他的一块心病,就说那两块地皮吧,前一块早已经入住,就算有点儿后遗症,但毕竟已经过去了,关键是第二块,刚刚通过女婿和王有志合办的“昭阳房地产咨询公司”买进来,还没来的及开发,自己就被市长亲自点名,带队去非洲搞援建项目去了,一走就是一年,回来后程宏光早已经上任,一切都来不及了。事后跟他沟通过几次,想让他帮忙解决掉这件事,但是都被他用各种理由推脱了,就任由那块地皮撂荒,这不是成心现自己的丑吗?而且光现丑还是小事,依照国土局的规定,签了转让合同的地皮,撂荒一年以上就要罚款,幸亏自已脑子活,托人在那块地上建了个临时停车场,才算躲过了这一关,但那也不是长久之计呀?明年那个周边地区就要开发怠尽,这么一大块闲置土地恳定要被市规化委过问的,那时候程宏光更不会说好话,自己的麻烦可就大了。其实,吕仲连心里什么都明白,他程宏光在别的事情上抓不住自己的把柄,于是就拿这块地皮做文章,成心把问题扩大化,最后让自己为此而栽跟头,直至下台,他好坐上这个集团副总的位置。   另外就是度假村的事情,本来自己都计划好了,离任前把转让合同签了,结果也是因为突然出国,全给耽误了,这个程宏光就是有意要跟自己做对,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甚至都想过提前办离休手续,好把位置腾出来让给他坐,反正该得到的都得到了,这个位子坐不坐的也无所谓,只要能通过让位把关键的两件事情解决掉就行,然而,包括市长在内,大家都不同意自已的申请,如果一味地固执已见,恐怕反而会引起大家的怀疑,真是左右为难。现在看起来,上天不让自己做君子,那就只好做小人了,如果能抓住一个机会,把姓程的一下子整跨,即便挨骂也认了,可是这样的机会并不太好找。   在不知不觉中,吕仲连又想到了刚刚听来的这个消息上面,从自然的状态来看,似乎漏洞不大,但能不能加上一些人为的因素,把这个漏洞给扯大一点儿呢?俗话说的好:锣不敲不响,鼓不捶不破呀,对!是该好好地琢磨琢磨了。   周奇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拿着从农大推广中心找来的图片和资料,在市场上摸了个遍,甚至他把大伯也发动起来,通过他找到了很多大牌厨师,让他们帮着分析市场前景,最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热带食用鱼在我国北方地区市场潜力非常大,可以说大有可为。   带着充足的自信心,周奇回到了公司里,拉上楚明去见程总,进屋后,不等他开口,程总先向他问道:“‘泰戈’那边怎么样了,伐树的计划能不能通过”?显然他心里一直惦记着此事,周奇心说,幸亏事先做了准备,否则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于是,他就先从容地把“泰戈”已经被对手拉走的事情说了一遍。   程总听了之后,也跟周奇当初的表情一样,都愣在了那里,就连旁边的楚明,嘴唇和双手都在微微地发抖。   周奇不敢再耽误,赶紧把自己带来的希望说了出来:“程总,您不用着急,我这几天就是去做调查了,现在基本上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来,这个‘热带食用鱼’的项目,市场前景非常大,如果搞好了,它的利润要比‘泰戈’给的一千万租金高出很多啊”。他的这句话尤如黑暗中的一根火柴,让那两个人同时感到眼前一亮,程总问:“你不是忽悠我们那吧”?周奇道:“我怎么敢呢?您听我具体说一说”,程总和楚明二人都竖起耳朵,仔细地听他下面的话。   第一卷 第30章   周奇说道:“这个热带食用鱼,目前的市场价格是每公斤七、八十块钱,就算咱们搞起来之后,价格有所下降,但至少不会低于五十块钱,鱼苗分两种,一种是仔苗,一种是幼苗,仔苗只有黄豆大小,每条能卖到两元钱,幼苗像小指头大小,每条能卖到十块钱”…   楚明插话问道:“这不是跟小滩上那些观赏鱼差不多了吗”?周奇答道:“实际上热带食用鱼的价格比一般的观赏鱼要高,因为食用市场比观赏市场要大很多,而且是求大于供,所以价格就高,咱们那十六个露天池,每年至少能出一百万尾幼苗,这一项的销售价就是一千万;如果‘拓展基地’不搞了,北边那片树林伐掉之后,咱们可以并排修上三十口鱼池,都装上暖棚,投资也不过百十来万,这个用来养成鱼,三十个池子养两季,每年至少能出二十万公斤鱼,这个销售价也是一千万,这两项加起来,利润基本上就能和‘泰戈’的租金持平了,另外,咱可以把那个游泳馆改成钓鱼馆,那个档次谁比得了啊?钓的又都是热带鱼,不吸引人才怪呢?到时候咱每个钓位每小时收五十元,一天十个小时是五百元,那个池子是五十米乘二十米的规格,可以安排一百个钓位,那么一天的收入是五万块,一年按一半儿的时间计算,收入还能到七、八百万哪”。   楚明插话问道:“那个地方比较偏,会有那么多人去钓鱼吗?”,周奇说道:“钓鱼的人是不怕远的,为的就是玩儿麻,尤其现在的人都有车,最穷的也要弄辆小摩托呀。另外,咱还可以想一些积极的办法,第一是那十六个露天池的暖房可以做得大一些、精致一些,咱在里面种上各种热带观赏植物,加上那些幼苗时期的热带鱼都是非常漂亮的,所以每个池子都变成了一处热带花园景观,另外还有那五个室内池,档次更高,加在一起,可玩儿的地方就不少了,第二是钓鱼馆里面,咱们在改造的时候,可以隔出一块地方,修成一个自助烧烤厨房,让客人不用把钓的鱼拿回家,现在谁家也不缺那口肉吃,到时候咱们可以在厨房里安排一名熟练工人,指导大家怎么烧烤,这样一来,很多人就不单纯是为了钓鱼了,他们会携家带口,把这儿当成一个旅游的地方,自己钓鱼的时候,家里人可以去观花赏鱼,甚至还可以去后山看‘拓展运动’的人攀岩,回来以后,一家人再亲手烧鱼吃,这种亨受恐怕不是哪儿都能找到的吧”?   一番话说得程总和楚明二人悠悠神往,不住地点头,就这个话题聊了好一会儿。   之后,周奇又继续往下介绍正题:“下面咱们再说说那个别墅区”…   程总笑着插话问道:“你该不会说那里也能养鱼吧”?周奇道:“那里是不能养鱼,但是那里能卖鱼呀”,程总不解地问:“卖鱼?你想把它当销售部”?周奇摇头道:“不不不,那就太大材小用了,我打算拿它开特色餐厅,全鱼宴,而且是全热带鱼宴,咱们从东南亚聘请最好的热带鱼专业厨师,并且在每幢别墅楼里只摆放一张餐桌,其它的地方全都安置玩的东西,什么桑拿、、足疗、KTV、麻将、台球、壁球、谢击、谢箭等等吧,别墅楼里搁不下,咱就往那两座歌舞厅和餐厅的楼里安排,反正离的都不远,另外咱们把那几幢别墅楼都改装成东南亚风格的,再种上点儿椰树、芭蕉树,养上一些孔雀,尽量体现出热带风光来,而名字就叫成‘孔雀庄园’”,   程总和楚明二人同时点头,程总道:“听着是不错,又能吃又能玩的。”,楚明道:“而且还能住,那些有钱的主儿就愿意逍洒,呼朋唤友地在这里喝够了玩儿累了,不用急着赶路,住上一夜再走,很踏实”,程总点头:“确实有一定的吸引力”。   楚明问周奇道:“那应该怎么收费呀”?周奇答道:“咱们只收饭钱,其它的一律免费,当然了,人工服务是要单收的,不过要明码标价,让客人放心”,程总笑问:“那一桌饭还不得几万块呀”?周奇道:“我想三万块钱起步,这么有特色的席面儿,这么多好玩儿的东西,太低了人家瞧不起,觉得咱不够档次”,程总道:“没问题,一共就八张桌子,本来就不是给老百姓准备的麻”,楚明还是关心经济问题:“一共这么几张桌子,能挣多少钱呢”?周奇咽了口唾味,说道:“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啊”,那两个人被他的表情勾得来了兴趣,紧盯着他听取下文。   周奇不紧不慢地说道:“咱的菜肴一共分四个档次,最低三万,最高六万,咱就按平均四万计算,每桌的净利润至少不低于一万五千块,八桌是十二万,那么一年按半年算,至少也能挣两千多万。”,楚明一吐舌头:“这么多?真没看出来,”,程总也说道:“是比想象中要多,而且这还都是压缩着算的”,周奇道:“是啊,就这样算,几项加起来也够四千多万了,不比租给‘泰戈’强吗”?   程总频频点头:“不错不错,这样的话咱谁也不租了,就自主经营”,楚明又为此话加个注脚:“这回给多少钱都不租了,咱落下个好家当,以后接待个领导、招待个客户就都有地方了”,程总赞同此观点:“是这样的,这些东西有时候比多挣几个钱还重要哪”。   周奇暗自苦笑,心说这就是国企的特点了。   程总笑着夸奖周奇:“你小子还真是个小周郎啊?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周奇笑着说道:“我要是周郎您就是诸葛亮,我再生什么计也离不开您的东风”,三个人都笑了。   笑过之后,程总一拍椅子扶手,说道:“好!你这个项目经理我没白认命,这个方案我通过了,回头你尽快地把报告写上来,现在咱也不用怕谁了,我就拿到常务会上去正式讨论,估计通过是没什么问题的,到时候你就大胆地干吧,我给你做坚强后盾”!周奇道:“您这句话就好比是高能电池,至少能让我再跑几百公里”,程总道:“几百公里可不行,我要让你一直跑到退休”,   “那您把工资先预支给我吧”,周奇也开着玩笑,   “那可不行,现在买东西都讲究分期付款”,   “哈哈哈…”,屋子里的气氛非常欢娱喜悦。   危险终于渡过,度假村的整合计划又可以往下进行了,周奇心里无比高兴,出了公司以后径直赶回度假村,他要尽快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杨敏,一个星期以来一直把她蒙在鼓里,不定怎么生气哪。   半个月之后,西区的改造工程就结束了,那十六个露天池的暖棚都被重新设计了,一水儿的钢结构支架,外罩透明塑料板,显得即整齐又漂亮,综合楼的一层以及温泉馆内,又加装了十个金属结构的孵化池,加上原有的五个室内池,全部用以孵化和培养仔苗,而综合楼的二层三层被改装成了各种分析室、化验室、消毒室、配料室、冷藏室等等,四层则是办公室、技术人员宿舍及浴室等。周奇陪着方教绶等专家,对新装好的所有设施、设备都进行了反复地调试,直到各项指标全部合格为止。   下一步,就该派人去东南亚地区采购种苗了,周奇琢磨着让三位专家都去,因为是第一次,采购的品种也多、量也大,三个人可以商量着办事。除此之外,他还找了个借口让杨敏也跟着去,度假村一直歇业,根本就没有出去玩儿的机会。   中午在食堂吃饭,当杨敏听到这个消息时,兴奋异常,脸蛋儿笑得像个红苹果。   “那晚上来我办公室吧,我给你送行”,周奇想趁机捞把稻草。   杨敏的笑容凝在脸上,默默地摇了摇头,说道:“不能去,这几天他们的电话不断,都快让我爆炸了”,周奇非常无奈,想安慰她几句,但又不知说什么好,杨敏也有些过意不去,说道:“你别生气,再给我几天时间好吗”?周奇苦笑地点点头。   “这次出差的机会正好儿,我能清静几天,也能好好想一想,谢谢啦”,杨敏满怀感激地说。   “要是最后你选择了何继伟,我非后悔死不可”。   杨敏被逗笑了,说道:“那你就收回决定吧,现在还来的急”,周奇夸张地说:“码套儿是不是?那样儿你连想都不用想了哈”?杨敏闷笑连连,之后说道:“你就是邪人歪心眼儿,老不往好地方想”,   “媳妇儿都快没了还往好地方想?歪就歪点儿吧,总比缺心眼儿要强”,   “你真粗俗,不理你了”,   杨敏看到不远处还有人在吃饭,怕被听到了不好,便找个借口想起身离去,周奇可不管那一套,仍大着嗓门儿说:“让我一人对付他们一家子,这也太不公平了吧?所以先说好,这回就是输了我也不认帐”,杨敏气得拿饭盒里的饭根儿泼他,结果被他躲开,便不再理他,先行出门而去。 第一卷 第31章   第一卷 第31章   “食用热带鱼业良种示范基地”的整体规化投资及施工预案已经递交上去了,程总说要在本周四的常务工作会议上公开宣读并讨论,如果顺利通过的话,当天就可以分送至企划部和财务部作细则论证及制定具体的实施步骤,最多不超过一周,二期投资就可以划拨到他的帐号上。当然,在此之前公司还要先给他调配财务人员及建立独立的帐号,不能总是借钱过日子呀?   周奇利用晚上的时间回了一趟家,一来是看望母亲和大娘、大伯,二来是换洗一下衣服,这身行头已经连穿了半个多月了,自己都觉得味道不大好闻。   进屋后,周奇看到大娘正坐在母亲身边聊天,看他回来,忙问道:“怎么也不来个电话,吃饭没有”?周奇说吃了,在基地吃完回来的。大娘道:“那你坐下,大娘正有个事儿想跟你说哪”,周奇听说有事儿,赶紧把背包放下,过来坐在椅子上,听大娘说道:   “我今天去见了李嘉竹姑娘”。周奇很是惊讶:“啊?您去见她了?怎么去的”?大娘说:“昨天晚上天民回来了一趟,我听见他的手机响,就看了一眼,上面显示有李嘉竹的名字,我就把号码给记下来了,然后今儿上午我就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想见她一面,开始还怕她拒绝,可是人家姑娘很大方,当时就约我到她们公司去见面,我说上着班儿可不行,等下了班儿吧?她说没事儿,公司里有洽谈室,说几句话没关系,所以我就去了”…   周奇插话问道:“李嘉竹在什么公司实习”?大娘说:“叫什么星光…对,叫‘星光装饰装簧有限公司’”,周奇又问:“那她做什么工作”?大娘说:“她说是搞设计”。   “这就对了,她学的就是设计”。   大娘接着说道:“我去了以后,姑娘特别客气,又沏茶又拿饮料的,我说我什么都不喝,就是想来看看你”,刘雪芬在一旁插话道:“你就是性子急,让天民知道该埋怨你了”,大娘道:“他埋怨我也得去,别人不了解咱还不了解?天民这孩子不懂四六,对这种事儿根本就不上心,这么好的姑娘要是让他给踢蹬丢了,我还不得急死啊”?   周奇暗叹母爱之伟大,问道:“那您感觉怎么样”?大娘立刻就笑了:“哎哟,都别提了,这个姑娘也太好了,长的就甭说了,跟天仙似的,咱就单说人家那份懂事儿,那份教养,真是没地儿找去,说话细声细气儿,可是每句话都特别得体,让人特别爱听,你们说我从哪儿修来的这份儿福气,能找这么个儿媳妇儿”?说完自己就乐。   周奇心说,高兴得也太早点儿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谈什么媳妇儿呀?刘雪芬笑着问:“看把你美的,是不是连去干什么都忘啦”?大娘道:“那倒没有,我最担心的就是天民这个死小子对人家不上心,果不其然,一说到这儿,人家姑娘眼泪就下来了,说天民已经好长时间不去找她了,连电话也不主动打,每回都是姑娘给他打,我一听,气得直哆嗦,可当着人家姑娘我能说什么呀?只好说他太忙,现在连家也顾不上回,嘉竹说至于忙成这样儿吗?连电话也没时间打?你们说让我说什么”?   刘雪芬道:“这个天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从小就不爱跟女孩子在一块儿,好像天神托生的一样”,大娘道:“天神个屁!他就是玩儿心太重,整天野不够,我都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在外头干什么?要是哪天捅个大娄子出来,可怎么办呢?所以我想把嘉竹拢住喽,这么好的姑娘,兴许明儿结了婚就能让天民收收性子呢”?   周奇暗道,大娘的担心不无道理呀,做为一个家庭妇女,她也只能想到这样的招数,如果能做到的话,也会有一定的效果,但关键是,天民生性寡淡,除了好武尚义之外,其它的事都不大上心,当初是李熹竹对他一见倾心,越看越爱,而且总觉得陈头民的冷漠是一种性格,所以一直是主动出击,黏着陈天民不放,否则俩人也早就没今天了。   “据您看,她对天民还有感情吗”?周奇向大娘问道。   “感情应该是有,不然她也不会掉眼泪了,不过照这样儿下去可不行,人家的条件这么好,身边还能缺少男孩子追?一旦有了中意的,凭什么老受天民的气呀?你说这个死小子,真要气死我了”!大娘说着话,也要掉眼泪,周奇急忙岔乎着说:“您的意思是想让我帮着劝劝他俩”?大娘说:“就是啊,你脑瓜聪明,上学又多,给想想办法,我说天民,他一句也不听,你们小哥俩感情好,兴许你劝他还能听进几句”。   周奇不能说别的,只有答应下来:“您放心吧,我考虑一晚上,明天就去找他俩说”,大娘点头说:“行,你给想个好办法,最好能让他们马上结婚”,周奇一阵苦笑,心说我要是皇上行了,来个天子赐婚,不结不成,唉!净是这挠头的事儿。   晚上躺下后,周奇还真用心地去想了,虽然说马上结婚是不可能的,但是想个办法让他们走得近乎一点儿,至少是让李嘉竹心有所安,别马上就想着跟天民分手,应该还是能做到的,比如用陈天民的名义投其所好,帮她一些忙,可是帮什么忙呢?周奇顺着思路慢慢地往下想着。   听大娘讲,李嘉竹目前正在一家装饰装簧公司里实习,而且干的是设计,如果能给她找一份装修工程包一包,又能为她们公司赚钱,同时还能让她有一个实践的机会,应该是让她最高兴的事儿,可是,上哪找去呀?“鸿业公司”倒是有不少工程,但是公司下面有自己的装修队,一般的活儿是不外包的,即便是包,那也是与主体工程连体承包的,根本要不出来。   周奇由公司的工程想到了自己“基地”的工程上,二期工程马上要动工,包括钓鱼馆的改造和北边的伐树挖池工程,还有就是那个大门口,周奇打算把它装修得气派一些,将来进出钓鱼馆和“孔雀庄园”的人都要经过这里,不能太寒酸了。然而,这个活儿也已经包给了公司装修队了,怎么能中途换人呢?   猛然间,周奇想起计划中的第三期改造工程,就是别墅区改成特色餐厅的工程,按照计划,它应该排在二期的后面再进行,并且也是准备包给装修队的,不过,凭自己现在的面子,如果跟程总说一声,把它转包给嘉竹她们公司,估计程总不至于拒绝自己,装修队一定会有意见,但是与天民和嘉竹这头儿相比,自然就不重要了。   周奇还想到,三期工程的设计工作量还是满大的,八幢别墅楼都要按不同的样式单独设计,原来处于别墅区中间位置的一座咖啡厅要改成中央厨房,在别墅区南侧的一块空地上还要修建一个小型的网球场,其它的娱乐设备也要找好位置,如果别墅楼里放不下,还要安置到那两幢二层楼里去,另外园区里还要增添很多新的景观,如热带动、植物以及它们的饲养和养护场地,预计投入资金三千万左右,如果要让李嘉竹独立设计的话,那就必须给她留出充欲的时间,她本来就是新手,太着急了恳定不行,即然如此,那明天就去跟她说,让她们公司先把承包合同签了,然后让她慢慢设计去,等两个月之后她也设计好了,工期也到了,不是正好吗?   想到此处,周奇决心已定,此事就这么办了,如果通过这件事儿,能让天民和嘉竹的关系改善一下,比什么都值,自己也能向大娘交差了。   心事一了,困意就上来了,周奇不再多想,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周奇没有急着回“基地”去,他想把昨天晚上想好的事儿给办了,于是,吃过早饭他就给陈天民打电话,首先问了问他是怎么想的,别到时候忙了半天,再不对他的心思。陈天民倒没有表示反对,周奇听出来了,其实他心里还是很喜欢李嘉竹的,只不过貌似钢强,吃不吃的老端着。   “真虚伪”,周奇在电话中驾他:“你累不累呀?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大哥,谁还玩儿压制感情的游戏呀?我跟你说,你要么永远都别结婚,如果做不到,那李嘉竹就是你的最佳人选,离开她,你会后悔一辈子的”!陈天民只是在电话中笑,周奇命令他马上到嘉竹的公司楼下去等自己,呆会儿一块儿上楼跟嘉竹谈,陈天民说上午确实有事儿走不开,要去也得等下午,周奇答应了,两人约好一点半见面。 第一卷 第32章   周奇一想,即然上午去不了,不如趁机先去跟程总打个招呼,毕竟事先说好了更保险一些,于是他便坐公交车去了公司,一切如预料的一样,程总没说什么,很爽快地答应了他,对于“鸿业”这种规模的公司来说,这点小工程不算什么。   下午周奇赶到“星光装饰装簧有限公司”的时候,陈天民已经在楼下等他了,并且告诉周奇已经给嘉竹打过电话了,于是二人一同上楼去。   这是一幢十几层高的写字楼,档次挺高,而“星光”公司占据了整整一层,可见其规模还是比较大的。哥儿俩上到五楼,李嘉竹正等着他们,毕竟是老同学,见面后还是满高兴的,她把哥儿俩带到洽谈室里,又每人给接了一杯热水。实际上,这就是一间小型的会议室,屋子中央摆着一个椭圆型会议桌,周围有很多椅子。   周奇看的出来,她与陈天民的关系的确出了不小的问题,彼此之间显得非常拘谨,看来今天又得拿出看家的本事——耍一顿活宝才能缓解这种紧张的气氛了,于是开口问道:“你知道我们干麻来了吗”?李嘉竹说道:“天民在电话里说了几句,他说你当了项目经理,真的假的”?周奇道:“这得感谢天民,是他跟我们老总的关系硬,没他戳着,能让我当经理吗”?李嘉竹被他说愣了,吃惊地望向陈天民,周奇怕他说漏了,赶紧用脚猛踢了他一下儿,本来陈天民的惊讶不比李嘉竹小,刚要质问,腿上突然挨了一脚,不得不把话强咽回去。   周奇继续为陈天民吹嘘:“你可不知道,天民的社会关系多着哪,也不知他是怎么绕的,居然让我们老总都听他的,愣让我当了这个项目经理”,李嘉竹盯着陈天民,像是看见了活的恐龙蛋,嘴里问道:“真的假的呀”?周奇抢先说:“我这项目经理不都当上了吗?还什么真的假的”?李嘉竹被弄得不知所云,凭她对陈天民的了解,怎么也不相信他有这个本事,但是听周奇说的话又有根有据的,不容她怀疑,于是向陈天民问道:“天民,你即然有这么多路子,那我找单位的时候你怎么不帮一下儿呢”?周奇一听要麻烦,本来想替陈天民吹吹牛,可谁知现在要弄巧成拙,赶紧想办法解释:“你可别误会啊,天民知道你的能力强,不愿意借别人的力,所以当初就跟我说,怕伤你自尊心,不敢帮你”,李嘉竹实在有些二乎,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又扭头去看陈天民,而陈天民被周奇的话逗得直想乐,正要解释,腿上又挨了一脚,只好再一次把话咽了回去。   周奇又抢着说道:“你说天定民不愿意帮你,这也太委屈他了,我们园子里刚有这么个装修的活儿,连我都不知道哪,我们老总倒先跟他说了,结果他一口咬定要交给你做,等我接到计划书时,这事儿巳经定好了,所以我今天就是奉命行事”。   李嘉竹抓住了一个话茬儿,问道:“你不是说他不敢帮我吗?怎么现在又不怕伤我自尊心了”?周奇被问得直窝脖儿,心说这丫头是精明,说话净捞干的,无奈之下只好强词夺理:“我没说他帮你呀?你看你又误会了,他这不是在帮我那么”?李嘉竹更不明白了:“怎么又成了帮你了”?周奇道:“因为我刚上任,什么经验都没有,突然接这么一滩子工程,天民怕我上当受骗,就想找个自己人帮我一下儿,你看,他想的多周到”。   李嘉竹像是到了大森林中,怎么也辨不清方向,干脆不再理周奇,而是转头问道:“陈天民你干麻呢,怎么不说话”?陈天民怕周奇再踢自己,先把腿躲开,才开口说道:“嘉竹你甭听他神哨儿了,赶紧说工程的事儿吧”,李嘉竹一听有理,于是又转向周奇说道:“我告诉你,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智商,唯独跟你在一起,我老感觉心力憔悴的,你说不说工程的事儿?不说我可走了啊”!周奇道:“你看看,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对我的事儿比自已的事儿都着急,得了,见外的话我也不说了,咱说正事儿”。于是,便把别墅区改特色餐厅的计划详细地介绍了一遍。   李嘉竹听后,高兴得心花怒放,一个实习期间的学生,能够为公司拉来标的三千多万的工程,这绝对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而且听周奇的意思,这次的设计必须由她来主创,如果她们公司的领导不同意的话,那么周奇就要取消意向,不再与“星光公司”合作了,这么一来,公司的领导自然不会反对的,反正设计效果好与不好你客户都能接受,那承包方何乐而不为呢?对于李嘉竹个人来说,这可是一次绝佳的锻炼机会,一个还没出校门的学生,就有这样成规模的作品留在社会上,这个资本对于将来的发展可是太有利了。   高兴之下,李熹竹顾不得再与陈天民赌气,而是用亲热的口气对他说:“天民,咱俩请周奇吃顿饭吧,他帮我这么大的忙”?陈天民刚要回答,周奇却抢着说:“你又弄反了吧?应该我请你们呀,一个帮我当上经理,一个帮我设计工程,这恩情也太大了,要不我请你们吃满汉全席得了”?李嘉竹瞪他一眼,叱道:“我恨不得把你吃了”!周奇道:“那也行,省得我天天嫉妒你们俩,古人不是说吗?只为比翼生,无情不如死”。李嘉竹快崩溃了,吼道:“你们快滚吧,我想多活两天”!说罢站起身就走,也不管二人如何。   周奇对陈天民叹道:“唉!人家是干坏事儿挨骂,咱哥俩儿干好事儿也挨骂,上哪儿说理去呀”?说完拉着陈天民,也出了洽谈室,坐电梯下楼去了。   方教绶和杨敏他们今日成行,周奇从公司叫了一辆车送他们去机场,但是自己没有跟去,而是坐公交车回到了度假村。   在一号楼下,他看到吕芳的那辆“大众CC”停在那里,自从上次打架之后,她可是一直没来上班。   “臭娘们儿,仗着老子有权,拿我这土地不当神仙呗”,周奇心里骂了一句。因为这些日子实在太忙,周奇几乎把他们两口子给忘了,此刻看到了这辆车,才猛然又想起了那天挨打的糗事,以他平时的性格,这个亏决不能白吃,想什么招儿都得报复一下,出一出心中的恶气,然而,此时他却觉得有些底气不足,因为那天自己的确是偷听在先,而且还听到了不少挺隐密的事儿,虽然自己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更无心向外宣扬,但对方怎么想呢?一定是又惊又怕的,所以此刻再去招他们,说不定还真会给自己惹来很大的麻烦,还是算了吧,如果他们也不来招自己,双方来个相安无事是最好的。   回到办公室之后,周奇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暂时顾不上再想“半疯儿”的事儿,西区的育苗工作马上就要开始,新招的工人明天来面试,之后便要立刻进行枝术培训,虽然说教材都是方教绶走前拟好了的,但是周奇本身是个外行,必须要提前先整理并熟悉一下,否则怎么给工人们上课呀?想到此处,他拉开抽屉,拿出那份教材,开始认真地备起课来。   当周奇的精神刚集中起来,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他随口喊了一声:“请进”!门一开,进来的是一位三十几岁的大姐,看样子不像当地人,而是从城里来的。   “您是……”?周奇挺纳闷儿,度假村都歇业好几年了,怎么还有客人上门。   “周经理好,我叫懂亭,是从公司调来的财务”,大姐显出一副很直爽的样子。   周奇恍然大悟,程总已经告诉他要为“基地”建立独立帐号及调派财务人员,只是最近太忙,顾不上过问此事。   “懂大姐好,快请坐”。   “不坐了,我来跟您报个道,还要去财务室看看哪”。   “那您就去吧,财务室巳经收拾好了”。   杨敏临走前把封闭巳久的各部门办公室都打扫干净了,其中也包括财务室。   “那谢谢周经理了,我先过去看看,呆会把需要添置的用品清单给您送过来”,懂亭说完,转过身出去了。   望着懂亭的背影,周奇心里开始埋怨楚明,也太不细心了,倒是跟财务部打个招乎,派个年青的姑娘来呀,不知道兄弟现在如饥似渴吗?一看就当不了大官儿,不懂得“色物拢心”的用人之道。   周四,公司按时召开了常务会议,在程总的主持下,大家对“基地”的预案进行了正式的讨论,并最终获得了一至通过。当天下午,预案便下发到了企划部和财务部,按程总的话说,用不了几天,第一笔工程款就将划拨到“基地”的帐号上。 第一卷 第33章   与此同时,周奇在“基地”接到了陈天民的电话,告诉他“星光公司”巳经批准承接“孔雀庄园”的改造工程了,还说他们的总经理亲口告诉嘉竹,如果这个工程能顺利签下来,那她毕业后连试工期都免了,直接聘用为设计师。并且还有一个喜迅,就是等工程款结回来之后,可以给她一个千分之五的业务提成,那就是十五万块,天民说嘉竹高兴得直蹦,抱住他又亲又啃,比上次送她生日礼物还高兴。   不过,李嘉竹说这个提成她不要,全给周奇,这句话把周奇吓了一跳,告诉天民千万不能这样儿,自己的公司是国营单位,这样儿不成受贿了吗?现在的事业刚刚开头,冒险的事儿可不能干,天民在电话里直笑,说那就都便宜嘉竹吧,周奇说这是她的劳动成果,本来就应该归她,最后他让天民转告嘉竹,明天就可以带人来“基地”签合同。   因为是公开立项和讨论,所以在中午吃饭时,常务会议的结果就被传了出去,黄志名也是在饭桌上听财务部的郭部长说起的,他紧忙着把饭吃完,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郭部长,跑到公司外面给老首长打了一个电话,将此消息传递了过去。   当时,吕仲连也是刚吃过午饭,正准备在办公室的套间里午睡一会儿,听到这个消息,他先是十分吃惊,接着便开始馅入了沉思,此时离王有志与“泰戈俱乐部”搭成合作意向已有半个月的时间了,程宏光无论如何也应该得到了“泰戈”已飞的消息,而他们仍然对度假村继续立项并拨款,这说明他们在失去“泰戈”的状况下,仍然有办法对度假村进行整合,这不就麻烦了吗?度假村最终还是不能转让给王有志,而自己的计划也将全盘落空。想到此,吕仲连感到一阵心烦,他纳闷儿的是,这个度假村闹什么鬼了?怎么自己这边一大帮人,尽全力都按不住它?这个在暗中发力的人是谁呢?如果说只是程宏光一人,吕仲连无论如何都不信,因为程宏光上任已经一年多了,各种迹象表明他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刨除程宏光之外,最有可能兴风作浪的人,应该是那个学生娃周奇,此人可能有较大的背景,因此自命不凡,颇不安生,自从他来之后,这个度假村就没消停过,一次一次地搅乱自己的计划,如果最后真的转让不成的话,自己挣不挣那份儿干股儿都是小事儿,关键是丢不起这个人,度假村的项目纯粹是自己搞的,可是只在前三年里收回了少量的租金,后四年就一直闲置,投入的三个多亿连个零头儿也没回来,如果能够顺利地转给王有志也就算了,自己可以拿出许多客观原因来解释,最后把这笔糊涂帐给遮过去,然而,一旦这个度假村在程宏光手里被整合好了,扭亏为盈了,那么大家除了要骂自己无能之外,还要怀疑自已坚持低价转让的动机,这就是原则性的问题了,他程宏光恐怕正是怀着这个目的,才会全力支持那个学生娃胡闹的。   除此之外,自己给出的那个民“釜底抽薪”之计已经开始实施,王长礼在镇常委会上公开宣布立项,目前已经派人去选地址了,向“泰戈”要那么低的租金,还不全是为了保住度假村吗?可一旦度假村要是丢了,这一切可怎么交待呀?想到此处,吕仲连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   自从上次黄志名去家里通风报信之后,吕仲连利用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已经想好了一个对付程宏光的办法,只是过于阴损,连自己都不太好意说出口,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但是现在,姓程的和那个学生娃一道,已经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俗话说的好: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姓程的,是你自己不知好歹,非要以卵击石,那就休怪我不讲情面了!   吕仲连反复地为自己的行动寻找着理论根据,直至认为理由充足之后,才下了最后的决心,他拿起手机,给王有志拨了个电话,让他尽快地来见自己一面。   周奇忙了整整一个上午,才算把招工的事情处理完,杨敏走了,吕芳又任事不管,所以里里外外就忙自已一个人,连打扫卫生的PA大姐都派上了用场,直到吃午饭时才总算告一段落,一共来了二十七个人,除了两个条件太差之外,其余二十五个全部录用,办完手续之后,周奇让他们回去取行季,定好下星期一正式上班。   王有志接到吕仲连的电话之后,半分钟也没有耽误,开上车就进了城,爷儿两个照例还是在那座本帮酒楼里会面,由于都刚吃完饭,就没点菜,只是要了一壹“碧螺春”,便开始了谈话。   首先,吕仲连告诉王有志,“鸿业公司”已经公开成立了“食用热带鱼业良种示范基地”改造工程的承建项目部,王有志听后更是大吃一惊,他万没想到,自己已经把“泰戈”这把柴火撤走,而度假村这锅饭还能继续蒸下去,这让他怒从心头起,拿起茶杯就要往地上摔,但突然想起对面坐着的不是胡村长他们,而是大伯,于是强忍住了,将举起的茶杯又放回到桌子上。   吕仲连劝道:“用不着这么激动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王有志的情绪还是不能平静,气哼哼地说道:“那个姓程的要干麻呀?是不是铁了心要跟咱作对呀”?吕仲连点头道:“还不光是他,那个叫周奇的学生娃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一切鬼主意好像都是他出的”,王有志更来气了,说道:“依着我就直接做了他完了,您看怎么样”?吕仲连生气地说:“你要干什么?想当杀人犯哪?你也不看看周围有多少人盯着你,还不要说杀他,就是打他一顿,法院都会判你一个故意伤害罪,好日子过够了是不是”?   王有志还有些不服气,问道:“那事情到了这一步,您说怎么办”?吕仲连道:“要学会用脑子想问题,一智降十力呀,懂不懂”?王有志笑了,问道:“听大伯这意思,您已经有办法了”?吕仲连叹了口气,说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太狠了一点,所以我不大情愿”,王有志乐了,“越狠越对我的脾气,您快说说”,吕仲连又犹豫了一下,最后下了决心,说道:“好吧,重病下猛药,眼下这种情况,不用一点特殊的办法也解决不了问题,那我就说出来吧”。   王有志竖起两个耳朵听着,生怕漏掉一个字。   “他们下一步马上就要拨款和派建筑队,不出十天,改造工程就要开始,到那个时候,你就让胡村长和郑主任二人去见一次程宏光,要以村里经联社的名义这么说…”吕仲连压低了声音,把自己的计划详细地向王有志介绍了一遍,因为内容挺复杂,王有志有些地方听不懂,一次一次地提问,吕仲连都耐心地解释清楚,直至让王有志完全掌握了为止,然后二人便分了手,王有志赶回去开始仔细地做准备。   花了一百二十元叫的“碧螺春”,结果一口都没顾得上喝。   第二天上午,陈天民和李嘉竹陪着“星光公司”副总经理胡春树以及工程部经理祁天华,一同来到“基地”签合同,周奇热情接待了他们,聊天中拚命地夸奖李嘉竹,说“星光公司”有福气,能得到“北中市建筑学院”的第一才女,今后想不壮大都难,对此评语,胡、祁二人倒也深表赞同,他们一至对李嘉竹赞赏有加,说她不但漂亮、聪明,而且还很会为人处事,刚来实习一个月,就把公司里的各种关系都处理得非常好,“才女”之称绝不过誉。   在考察别墅区现扬时,李嘉竹看得特别仔细,所有的建筑都里里外外地摄像和记笔记,一直忙了整整半天的时间。中途,周奇曾问她:“设计主创拿到手没有”?李嘉竹笑着说:“当然,有你坐阵,能拿不到吗”?周奇说:“咱俩都得感谢天民,没有他我也当不上这个经理”,李嘉竹使劲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能不胡侃哪?幸亏陈天民不像你”,周奇一听,得,这明显是天民把自已给卖了,你说好人怎么当啊?他无奈地对着他们俩人说:“早听说夫妻一根绳,越拽越紧绷,今天算是领教了”,李嘉竹抬腿踢他,让他给躲开了。   合同签得很顺利,周奇又为他们准备了一桌颇为丰盛的席面儿,让两位经理非常地满意,笑曰还没有接过这种“大爷工程”哪,这都是沾了李嘉竹的光。   程总办事喜欢雷厉风行,看准以后决不拖泥带水,果然,只用了一个星期,二期第一笔工程款三百五十万就到了位,紧跟着,建筑队的工人们也进了园子,这次人数太多,不能再住客房了,便按惯例在院子里搭起了临时工棚。   新招聘的二十五名工人也正式上班了,由于方教绶他们还没有回来,这些日子都是由周篇他们上理论辅导课,最近几天,公司已经派来了五名管理人员,临时组建了一个工程管理科,帮着周奇分工负责一些工程改建方面的监督工作,这样周奇就节省了不少的精力。   另外,目前“基地”的工作已经彻底公开化,所以便按照计划又把吕芳调回了公司,为了照顾吕仲连的面子,好歹给她在后勤部里安排了一个卫生科副科长的虚衔儿。   同时,周奇向公司推荐了杨敏,从目前工作的紧张程度以及他与程总和楚明的私人感情来说,都不会搏他这个面子,所以很快就由人力资源部签发了一张正式的副经理任命通知书。 第一卷 第34章   正当“基地”上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之后,程总的办公室里又来了两位不速之客,就是青石村的胡村长和经联社的郑主任,两个人是九点整来到“鸿业公司”楼下的,但是没有急着下车,而是眼瞧着楚明出来并开车而去,这是吕仲连安排好了的,让程总派人去总公司取一份业务报表儿,这种差事通常都由业务助理去做,为的是把楚明支开,从而使程宏光身边减少一个有力的证人。   然而世事难预料,当二人进了程总办公室之后,却意处地发现周奇在这里,这个情况可不在计划之内,想再打电话问王有志一声,但实在没地方打,而且人已经进了屋,总不能什么事儿都不说就走吧?凭两家这种对立的关系,又没道理随便串个门儿,聊几句闲天儿,最后二人把心一横,决定按原计划行事,爱咋地咋地吧。   落坐之后,周奇代替楚明为客人沏了杯茶,便坐到了一边,他今天是来和程总商量儿些工程上的事,现在只好等一会儿再说了。   胡、郑二人假客气了几句,然后还是由郑主任打头炮,话入正题:“来的时候,我们顺便到度假村里转了一圈儿,满热闹的麻”?程总谨慎地说道:“也是没办法呀,这个项目已经搁浅好几年了,一直赔钱,我们单位小,老赔也赔不起呀”?郑主任打着哈哈说:“您太客气了吧?如果‘鸿业’是小单位,哪我们经联社还不成幼儿园了”?程总回敬道:“可你们是正规的衙门哪,庙小神仙大”。郑主任也不甘示弱:“可不敢跟‘鸿业’相比,你们不但庙大,而且还藏龙卧虎啊,这一次把度假村搞得多好啊?从政策上到经营上都无懈无击”。   程总其实已经猜到他们今天因何而来,无非还是为双方那份租地合同,虽然说目前已经为度假村那块地皮单独领取了一张用地通知书,把用地性质方面的问题解决掉了,但是,当初与青石村签定的是荒山改造的合同,而现在那座山坡上并没有被改造,如果与用地性质问题相比,这并不算原则上的问题,然而它毕竟是合同上规定好的条款,如果用合同法细抠的话,这就算履行不彻底,至少会被判一个“限期整改”,那样也是件很麻烦的事儿,那座山的坡度太大,根本留不住土壤,怎么绿化?这个问题程总早已考虑过,他觉得解决办法只有两个,其一是耍赖皮,你要打官司我就陪你打,到了法庭上我就找各种理由推拖,反正法官一般是不会轻易宣判解除合同的。其二是经济赔偿,双方私下搭成一个协议,由“鸿业公司”向青石村经联社作出一定的经济赔偿,程总估计,在对方看到那张土地使用通知书,了解到已无力再制约度假村的现实情况之下,应该会接受第二个办法的,正因为如此,程总才没有急着解决这件事情,心说等他们找上门来再说吧,此刻,胡、郑二人果然来到,程总想不动声色,先听听他们怎么说,于是应付道:“郑主任太夸奖了,其实我们就是做事认真一点儿,形势逼人麻,也是没办法”。   郑主任见程总有意不说实质部的话,知道再绕弯子毫无意义,便话峰一转,直奔主题:“经过这么一改造,这度假村的院子里当然是美得不得了啦,可是那个山坡的绿化问题,您看该怎么解决一下儿啊”?   程总听此一问,心中反倒踏实了,即然他们主动提出了这个问题,就说明也是想采取私下协议的办法,只是还不知道他们的胃口有多大,于是不动声色地说道:“咱不是外人,你们有什么要求就说吧,我们一定尽可能地满足”。   胡、郑二人闻听此言,哈哈地笑了,他们知道程总早已考虑过此事,郑主任笑着说:“程总真是个明白人,跟您说话就是痛快”,胡村长也捧场助兴:“俗话说宁跟明白人打顿架,不跟糊涂人说句话,真是一点也不假呀”,程总只是微微一笑,没有接茬儿。   郑主任说道:“咱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即然程总如此爽快,那我们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是这样,我们那里有个养殖场,规模不太大,现在越来越觉得地方不够用,想请程总帮个忙,趁着度假村那里有人有机器的,就事儿给我们盖一排猪舍,不知程总能不能答应”?   “什么规模”?程总问道。   “一百五十平米,全封闭,水、电、气齐全,大概投资四十万左右,另外,你们以后不是想把北边的树林伐掉,挖三十口鱼塘吗?到时候也帮我们挖十口吧?两项加在一块儿,估计一共值五十万左右吧”。郑主任答道。   听到这个报价,程总有些犹豫,五十万虽然也能接受,但是也不算少了。胡村长察言观色,看到程总有一点儿皱眉头,赶紧说道:“程总不用犹豫,我们不会让您为难的,答应了这件事,咱们可以立刻签署一项补充条款,那个荒山改造的工作以后由我们来负责,这是其一,另外,度假村门外的那条柏油小马路,当初都是由村里修的,又出地方又出钱,以后我们打算把它的使用权和管理权也都交给你们,程总觉得可好”?   这番话让程总吃了一惊,因为来的较晚,他还真不了解这件事儿,现在想来还真挺悬的,那条路是进出“基地”车辆的唯一通道,可是“路权”却是人家的,这要是捣起乱来,麻烦也是很大的,就算抛开“路权”问题不说,当初修那条路的时候,投资也不会低于二、三十万的,这样看来,此刻他们报出五十万之数可不算高,甚至可以说很有诚意了。想到此,程总立刻露出了笑容,说道:“看来咱真的不是外人,这么多年的感情基础就是深厚,这个方案我个人是完全能接受的”,郑主任说道:“那我先谢谢程总了,不过有一点,我还要再跟您强调一下儿,刚才提到的那个养殖场,不属于经联社的产业,它是我们两人加上王有志个人投资办的,所以跟您这里即不能签合同也不能开发票,您看有问题吗”?   一听这话,程总心里便释然了,难怪如此大度呢?原来是在谋私利。但同时又感到很为难,问道:“我们是国企呀,这样怎么走帐呢”?胡村长笑着说:“‘鸿业’这么大的家当,哪里还开不出这点虚头呢”?郑主任也说道:“您也知道,青石村是个穷地方,我们这个穷土地可不好当啊”。   此事让程总颇为挠头,明摆着是个违反原则的事情,然而不答应怎么办呢?前门有“路权”的问题,后门有“荒山改造”的问题,哪一个麻烦找上来,都够“基地”喝一壶的,想了一下,还是拿不定主意,于是扭头去问周奇:“你看怎么样”?   周奇怎么敢回答呢?这根本就不属于他考虑的事情,于是说道:“要不明天再答复吧?下来您跟张副总商量商量”,郑主任急忙说:“不行啊程总,这个事儿还真不好太公开,我们俩都是官身,回头汤没喝着,再烫起一嘴燎泡,那可就瞎了”,胡村长也说道:“是这样儿的,刚才为什么没背着小周啊?那是因为干活儿的人和东西都要从他那儿出,想瞒也瞒不住,至于其他的人,还请程总多体凉啊”。   这个意思程总是能理解的,哪儿有做贼不背人的呢?而且听他们两人的语气,好像对这一点还非常的在乎,大有宁可不做也不能宣扬的意思,这就逼得程总不得不单独来审视这个事情了,首先他又考虑一遍,“荒山改造”和“路权”的两个问题,都是无论如何也必须要解决的,那么关键就是怎么解决?如果不同意这个“谋私”的办法,就等于是破坏了这两个人的如意打算,那么结果会是什么呢?程总想象的出来,他们的脸立刻会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紧接着就会扔出一大堆难题,胡搅蛮缠呗,对于这种人来说,离开了私利,其它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程总想,即然如此,那么此事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自古华山一条路,不走这里,你就永远到不了山顶,唉,当个领导看上去风光,可底下竟是这些为难的事儿。   程总下决心似的对胡、郑二人说道:“行吧,现在说别的也没用了,这边走帐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可是那边修改合同的事情…”?郑主任抢着说:“程总尽管放心,我们已经写好了,请您过目”,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一纸文件,起身递到程总的手中。程总接过来一看,就是那份租地合同的补充条款,打印的整整齐齐,清楚地写着对“荒山改造”和“路权归属”两个问题的补充说明,并且在下方分别签署着胡、郑二人的名字以及盖着村委会和村经联社的红章。   程总仔细地看了几遍,没发现任何问题,便笑着说:“两位的办事效率很高啊”,郑主任打着哈哈:“形势逼人哪,效率就是金钱麻,哈哈哈…”,屋里的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事情已经顺利办完,胡、郑二人便适时地告辞了,在路上,郑主任问胡村长:“没想到周奇在场,不会坏事儿吧”?胡村长说:“应该不会吧?咱们玩儿的就是他,以后早晚也要让他知道的”,郑主任点头称是,脚下给力,急着回去向王有志报喜去了。 第一卷 第35章   胡、郑二人走后,程总告诉周奇:“钓鱼馆的工程先往后拖几天,你回去后跟贾队长说,让他先带人把猪舍的活儿给做了”,周奇小心地问:“那帐怎么走呢”?程总道:“就跟其它工程的帐揉在一起吧,把帐做平就行了,不过,你到了他们村里之后,不要跟他们签任何东西,凡是带字据的东西都不要留,因为咱这边已经把帐做平了,如果那边再弄出一个投资凭证来,以后麻烦可就大了,千万要当心”。   周奇领悟地点头,一一答应下来,之后又把自己带来的问题说出来,和程总探讨了一番。   下午回到“基地”之后,周奇直接去找贾队长,将程总的意思转达给他。贾队长说:“要加活儿的话,得让工程部另下一张单子,要不然以后不好结算”,周奇道:“这个你放心吧,咱先去看看地形和图纸,如果没问题,等干起来以后我再给您补”,贾队长同意了,放下手中的工作,陪周奇先去了青石村,因为没有汽车,两人只好骑自行车前往,好在路不算远,连走路带堪察,一共用了一个多小时,胡村长他们要留饭,周奇记着程总的吩咐,处处以小心为妙,便以时间太早为名,婉言谢绝了。   接下来非常的顺利,虽然说是装修队,但是对“土建”的活儿也不陌生,再说充其量就是个猪舍而矣,能复杂到哪里去?最后连备料带施工,一共用了十天的时间。完工之后,王有志等三人表示非常感谢,由于胡、郑二人不好公开插手,便由王有志出面,把所有的施工人员全部请到他的“福运酒楼”里款待了一顿,但是周奇惦记着程总的嘱咐,生怕出什么意外,到底找了个理由,躲着没去。   之后,贾队长又把人马拉回了“基地”,重新开始了钓鱼馆的改造工程,一切又都回到了从前的轨道上,而周奇也指挥着懂大姐,将盖猪舍的四十万元工料费一点一点地分滩到“基地”二期改造工程的各项预算之中。   这天上午,周奇去西区转了忙一圈儿,虽然目前还没有实际工作可做,但看着那些新安装的暖棚和设备心里就高兴。正看得上瘾哪,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号码显示,认出是公司的号码,但不是程总及助理办公室的,也不是调研室的,因为在公司大楼里呆的时间太短,其他科室的号码还都不太熟悉,但即然是公司的来电,想必一定有事情,于是赶紧接起来。   “是不是周奇呀”?对方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不知是感冒了,还是天生的,反正听上去有些嘶哑,周奇忙道:“是我,您是哪位”?   “我是公司财务部的老郭”,对方说道。   周奇虽然对公司状况还很不熟悉,但是对几个大部的部长还是有所耳闻的,此刻他一听是财务部的老郭,马上意识到是郭部长,于是问道:“您是郭部长吧”?对方说道:“是我,你好啊小周”,   “您好您好,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啊”?   “有这么个事情啊,现在快到六月份了,公司里马上要发半年奖,通常啊,这些部门经理的钱都是单发,而且都是打到工资卡里,可是你还没有签劳动合同,不能统一办工资卡,所以这样吧,你抽个时间,就近找一家建设银行,先办一张储蓄卡,暂时顶一下工资卡用,以后签完劳动合同再说,你听明白了没有”?   周奇上大学以后办过一张储蓄卡,大娘和天民给他的钱也都是存到卡里面,所以并不陌生,但是对公司的规矩他可一窍不通,奖金的事儿今天是头一次遇到,那就按郭部长的意思办吧,所以他很爽快地答应说:“我现在就去县城的建行办理,下午一上班我就把卡号告诉您”,郭部长说很好,然后双方都挂了电话。   其实这个电话是王有志打的,用的是调研室主任办公室里的业务电话,因为营销部的外联业务多,所以每个科室都有两部电话,一部是办公电话,一部是业务电话。吕仲连过去是这里的总经理,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周奇只在这里呆了几天就去了度假村,按照常理,他最多就是记下来一部办公电话的号码,而业务电话他都不会知道的,后来经过黄志名的证实果然如此。另外,吕仲连又让他寻问了一下郭部长,证实他们两人没见过面,因此才敢制定下今天这个计策。   接完电话之后,周奇便找了一辆自行车,骑着向县城出发,这个事儿还只能亲自跑一趟,因为银行如今都实行实名制,而且他也没敢跟懂大姐等人瞎打听,因为郭部长告诉他,部门经理们的奖金是单发,随便宣扬出去,会不会破坏了人家的规矩呢?   等从县城回来之后,开饭时间已经过了,厨房特意为他留了一份饭,等吃完了也到一点半钟了,正好给郭部长把电话拨回去。   还是那个沙哑的声音,周奇确认那就是郭部长,于是便把刚刚办好的储蓄卡卡号告诉了对方。   得到了卡号,王有志奸诈地笑了,这都是吕仲连交给他的办法,连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都详加指点。他向一旁的黄志名说道:“难怪人家能当大干部,想出来的主意就是好用”,黄志名深表赞同。   接下来,王有志开车直接杀回房峰县,他也走进了那家县城里惟一的建行支行,用刚得到的卡号,往周奇的那张新卡里存入了四十万元人民币,同时,他也遵照银行的规定,留下了一张自己身份证的复印件。   因为现在还没有进入五月份,周奇认为就是发奖金也要半个多月之后,所以他也不会急着去查寻存款额的变化。就这样,一笔四十万元的巨款便无声无息地躺在了周奇的背包儿里。   王有志也安静地等待了三天,因为吕仲连告诉他,一定要等三天之后再举报,这样才显得真实,等到了第四天,他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检举信,其内容是以度假村里一名职工的口吻写的,当然是匿名,由吕仲连起草后交由王有志找到一台哥们儿家里的电脑打印的。具体写的是:   北中市人民检察院反贪局:   为了打击经济犯罪,纯洁干部队伍,提高党在人民心目中的威望,现将我了解到的本单位经理周奇,利用职权,挪用和贪污公款的犯罪行为检举如下:我单位是“北恒房地产开发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下属分公司“鸿业置业责任有限公司”所属第九项目部:“食用热带鱼业良种示范基地”,地址在房峰县头关镇青石山东侧。   项目部经理周奇,于本月十四号开始至二十四号结束,利用手中职权,私自调拨项目改造工程预算中的材料及人工,为头关镇青石村村民王有志的私营养殖场修建一百五十平方米现代化猪舍,共计花费四十万元左右,据查,周未与对方签署任何官方合约,事后,王有志在房峰县建设银行支行向周的个人储蓄卡内存入了四十万元人民币,希望贵局能以保护国家财产为重,尽快派人查办此事。   此致   敬礼一名热血青年   二零零五年四月二十七日   王有志将检举信装入信封,封面上只粘贴了一张打印的纸条,上面是本市反贪局的地址,他将信投到了镇邮局门外的信箱中。   由于此信中的单位、地址、姓名以及犯罪经过等信息写得非常清楚,并且犯罪事实明显,所以引起了市反贪局领导们的高度重视,接到检举信的第二天,便派了一名侦查员便装来到头关镇,开始了初步的侦查工作。   侦察员名叫马志刚,是一名精明强干的水伙子,他首先打听到王有志的养殖场,然后找了一个借口进入其中,并找到了那排新盖的猪舍。他站在猪舍前,目测了一下大概的规模,感觉上与检举信中所说的四十万之数大至相当,但是有一些具体问题搞不清楚,最好是能找一个人问一问。   马志刚向四下望了望,看到不远处有个工人正在推着小车运送饲料,便走了过去,很客气地拦住他,问道:“大哥辛苦啊,我来这儿办点事儿,看到这排猪舍可是盖得不错,正好我那儿也想盖几间,您知道这是哪个施工队给盖的吗”?那个工人将小推车的车把放下,说道:“听说就是南边儿那个度假村里的人给盖的”,   “噢,那花了多少钱”?   “这个可说不好,你得问厂长”。   马志刚点了点头,心说不能再问了,如果露了馅,风声传到周奇的耳朵里,他就会转移赃款、毁灭证据的,于是谢过了人家,然后走出了养殖场。   下一步他开车来到了房峰县城,找到那家建行支行,把车停好后,便直接进去找到行长办公室。   见到行长之后,马志钢出示了自己的真实证件,他要求了解一下周奇那张储蓄卡的情况,行长不敢怠慢,亲自从电脑中调出了那张卡的资料信息。马志钢一看,发现存款数额和日期都与检举信中相一至,同时他也了解到,存款人就是王有志本人,这就简单多了,下一步可以直接找其本人调查取证,不过,这项工作可不能由他一个人来做,眼下他谢过了行长,便出门开车,返回了市反贪局。 第一卷 第36章   听取了马志钢的详细汇报之后,反贪局侦监科的两位科长经过认真地分析,认为这个调查结果与检举信中反应的情况基本相符,已经达到了立案的条件,于是决定,立即成立专案组,正式开始调查取证工作。   第一步,他们先通知房峰县建行支行,将周奇的那张储蓄卡冻结,第二步再传讯王有志本人,进行面对面的讯问。   根据现场蹲守的侦察员报告,摸准王有志正在“福运”酒楼里的时机,三名专案组的成员赶到现场,在酒楼三层的办公室中找到了王有志,亮明身份之后,便用“请”的方式,将其带回了反贪局。   专案组的组长姓赵,回到专案组办公室之后,赵组长便从宣讲政策开始,逐步地进入了讯问阶段。   王有志其实早就在等待着这一时刻的到来,自从与吕仲连制定好了这个栽赃嫁祸的计策之后,此刻的一幕就早晚会出现的,然而,他表面上却装得很震惊、很害怕的样子,经过赵组长再三的警告和动员,才以一种迫不得已的口吻说出了事情的经过:“警察同志,其实这件事儿不能赖我,一开始我就是看中了度假村里正好有人有机器,材料也是现成的,想着平时的关系都不错,就去找周经理,想问问行不行?一开始没有马上答应,说需要征求公司程总的批准…”,   “这么说他请示过程总”?使调查组的组长插话问道。   王有志回答:“是啊,敢情如今的度假村已经改成了‘农研基地’,是程总亲手抓的,所以大、小事情别人都拿不了主意,只能是程总本人点头”,   “这种公对私的事情,程总会同意吗”?那位组长又问道。   王有志答道:“一开始我也不报太大的希望了,可是没过两天,周经理又打电话把我叫过去,跟我说这件事儿程总已经同意了,而且他还问我想不想优惠一点儿?开始我以为他是看在平日的交情上,想照顾一下儿我,所以特感激,可是后来一听不是那么回事儿,他提出只要猪舍的工料费四十万,以后那十口鱼塘就不再要钱了,不过这个钱不能交给公司,也不能签合同要发票,就悄悄地把钱存到他个人的储蓄卡里就成,当时我还担心,要是以后工程出现质量问题怎么办?这没合同没发票的,我找谁去呀?可是周奇说我是瞎操心,他说施工队是‘鸿业公司’内部的,就算他自己不承认,我可以找施工队的人作证,而且这里边有一定的风险,他会比我还要仔细的,听了这话我也就放心了,您知道我是个人的买卖,能省下十万块可顶大用了”。   “怎么又出来十口鱼塘”?赵组长有些惊讶地问,王有志回答说:“因为他们计划俩月以后要在北边挖三十口鱼塘,正好我那里的鱼塘也不够用,就想到时候用他们的勾儿机一块儿给挖出来,反正钱该怎么给就怎么给呗,可没想到周奇他们是这么打算的”,   两名组员同时将王有志说的话都作了记录,赵组长问道:“你和周奇是怎么认识的”?王有志回答:“其实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就是上个月他来度假村当经理之后,我们有时候能在镇里碰到,就认识了”,   “你们经常在一起吗”?   “不常在一起,双方都挺忙的,而且他也不爱喝酒,有两次我叫他去酒楼聚一聚,他都找借口给推了”。赵组长点了点头,开始问另一个问题:   “那个卡号是周奇自己给你的吗”?   王有志答道:“是啊,他不给我,我怎么给他存钱呢”?   “在什么地方给的”?   “就是完工以后,我们俩一块儿验收的时候,我请所有干活的人都去酒褛吃一顿,别人都答应了,只有周经理说有急事儿要回公司,吃饭就不去了,并且当时就把卡号给了我”,   “怎么给的,有纸条儿吗”?   “纸条儿是我写的,当时他说我记”,   “这么小心啊?那张纸条儿还在不在?”,   “不在了,回去后我把卡号记到通迅本儿上,然后就把纸条儿撕了”,   赵组长停顿了一下,等记录的速度跟上后,又继续问道:“那笔钱是你本人去存的吗”?   “是我本人去的,就是这个月的二十五号下午去的”,   “是现金还是转存”?   “是从我的卡里转过去的”,   “据你所知,这笔钱是周奇自己要,还是和别人分”?   “这个我可说不好,他倒是跟我说了一句,这事儿是程总定的,谁知道是真是假呀?”,   赵组长点点头,又问道:“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是一种犯罪行为”?   王有志显得很紧张,答道:“一开始我真不知道,就认为主意是他们出的,反正让我给多少钱,我就给多少钱呗,可是后来我跟父亲说了这事儿,他是国家干部,对政策比我懂得多,他一听就急了,说这等于是犯了共同贪污国家财产罪,好在那猪舍的工料费四十万我已经付齐了,至于以后的十口鱼塘,要么如数付款,要么就别用他们,所以我已经跟周奇说了,鱼塘暂时还用不着,先不挖了”。   赵组长笑着说:“你真得感谢你父亲,否则共同贪污十万元,至少也得判上两、三年的”,王有志忙道:“谁说不是啊?看来犯法的事儿真不能干”。   初步的询问工作就到此为止,王有志被暂时扣留在反贪局里。而赵组长则立即向科领导作了汇报,经过紧急磋商,大家一至认为周奇确有挪用、贪污公款的重大嫌疑,决定立即通知市公安局下拘票,以拘代审。   方教绶和杨敏他们昨天回来了,但在家只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儿便赶回了“基地”,采购的各种受精卵都装在冷藏容器中,先他们一步空运回来,在这一整天里,几位专家都在为孵化前的准备工作忙得不可开交。   由于事情太多,周奇和杨敏也一直在西区跟着忙活,利用一个在一块儿喝水的工夫,将那张任命书交给杨敏,结果她看后竞然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看你,一个副经理就美成这样儿,一看就没见过大事面”,周奇成心逗她。杨敏含泪而笑,十分认真地说:“当然高兴了,度假村现在大有希望,我又当上了副经理,这比调走强一百倍,谢谢你了,一切都是你给我的”。   周奇被说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撇撇嘴说:“别打岔好不好?你考虑的正事儿怎么样了”?   “什么正事儿啊”?杨敏装做听不懂。周奇有点儿起急,由于知道杨敏在此事上的确很为难,所以每次打电话时都没好意思问,今天好不容易见面了,她却还跟没事人儿似的,是不是美女都闷骚啊?但看了看周围人很多,只好压低声音说:“我数三个数儿,你要再不回答我就发飙”,杨敏笑道:“不怕人笑话你就发呗”,   “这里除了你,谁敢目无领导”?   “那谁家的领导整天发飙啊”?   周奇是无可奈何,但他明显地感觉到,杨敏的天平已经偏向了自己,这就更让他心痒难搔,恨不得立刻把她搂过来亲个够,那就马上回办公室去吧,他皱起眉头,打算找一个脱身的借口,然而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大祸临头了,正在此时,两辆警车悄然而至,四、五个警察冲下来,亮明身份后将愣呵呵的周奇铁铐加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押上警车,呼啸而去。   这样一来,整个“基地”立刻便炸了锅,大家议论纷纷,六神无主。杨敏更是惊得魂飞天外,整个大脑都停止了运转,像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最后还是方教绶比较冷静,他再三劝慰杨敏,提醒她必须马上向公司报告发生的情况,这才使杨敏回过点儿神来,连忙给楚明打了一个电话。   楚明接到电话之后,更是瞎子踢足球——找不着门儿,周奇惹什么祸了这是?想了半天也理不出头绪,只好先向程总做了汇报,这一下把程总也弄蒙了,由于事发突然,就是想问都不知道该问谁去,而且在弄清真象之前,也不宜马上通知他的家人,万一引起什么误会怎么办?所以只能静下心来,看一看情况的发展再说吧。   周奇自从记事以来,还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神智模糊过,他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身边有两名大汉紧紧地挟持着自己,而双手被反铐在背后,使他的胳膊又麻又疼,但是却丝毫都动弹不得,他一再地问身边的警察:“我叫周奇,你们是不是抓错人啦”?而对方只有抓捕的职责,没有回答问题的权力,所以都不理他,就这样一直被带到了市公安局经侦大队的审讯室中。 第一卷 第37章   当审讯工作开始后,周奇还在不断地重复着那句问话,结果把年青的审讯员给气急了,一拍桌子,瞪眼吼道:“我告诉你,这里不是你的公司,你也不再是经理,要是再敢玩儿心眼儿耍花招儿,我们有的是办法对付你”!这一招儿还真灵,吓得周奇不敢再问了。   见威喝起了作用,审讯员这才正式开始讯问:“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王有志的”?   听到王有志的名字,周奇像是见到了熟人,也从而断定警察没有抓错人,最起码此事跟自己有所关联,他回答道:“大概是三月底吧,王有志和青石村的胡村长他们一起去公司里见程总,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你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审讯员又接着问。   这个问题又把周奇给难住了,因为自己和王有志之间根本就谈不上是朋友,说难听点儿,甚至可以算做是敌人,但是此话不能在这个场合说的,只好用最和谐的语气说道:“我们俩不算朋友,只是一种工作关系”,没想到即便这样说,也还是引起了审讯员的反感:“你很聪明啊?案子发了,就说不是朋友,一块儿挣钱的时候可好着哪”,这话让周奇听不明白,只好瞪眼看着他,这让审讯员更加来气,吼道:“装什么糊涂你?!上了半天大学,就学会耍阴谋鬼计了是吧?我告诉你,这里是市局经侦大队,办过成千上万的案子,哪个不比你官儿大?哪个不比你聪明?最后没有一个漏网的,别把自己那点儿小聪明往这儿抖,要是制不了你,我们明天就关张!所以你自己要想清楚,快点儿把问题交待了,少受多少罪?整个身子都掉井里了,靠个耳朵能挂得住吗”?!   一番雷霆之威把周奇给骂晕反了,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整个人就那么傻在了那里,审讯员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还是头一次遇到你这样的人,算了,我来问你吧,你利用经理的职权,用公司的材料和人工为王有志私人的养殖场修建猪舍,这事儿有没有”?   听到这里,周奇才算摸到了一点儿门儿,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儿,他的第一反应是有人污告,因为这件事本身具有很多隐讳之处,可能有人不明真相,以为是自己与王有志之间有什么暗中交易,于是赶紧说道:“给王有志盖猪舍的事情确实有,但是这可不是谋私利,全是为了工作,是得到了公司程总的批准的”。   见他终于不再装傻充愣了,审讯员也松了口气,但是他的回答还是明显地在狡辨,心说这个孩子年龄不大,生活阅历可不低,戏演得多像啊?自己还真得小心一点,于是谨慎地问道:“程宏光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你先交待你自己的事情,你是怎么和王有志商量,让他把工料费付给你个人的”?   这句话又把周奇给说愣了,王有志什么时候把钱付给我个人了,饶是他平时灵牙利齿,此刻怎么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审讯员见他又做出那副听不懂的表情,气得真想踹他一脚,可是现在政策很严,决不允许武力逼供,无奈之下,他又退了一步,拿出了那张建行的储蓄卡,这是在抓捕周奇的同时,搜查他的办公室,在他的背包里找到的,审讯员将卡举起,问道:“这个卡你认识吗”?   周奇边看边想,反问道:“这是不是我前几天刚办的那张卡呀”?审讯员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这样多好,咱双方都痛快,那你说说它的来历”?周奇这次很痛快,从财务部郭部长用电话通知自己开始,一五一十地把办卡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是一个新出现的情况,审讯员有些始料未及,他不知道下面该不该按原计划问下去,于是起身去后面请示,不一会儿,有一位中年男人,显然是一位领导,随着审讯员一同进来,他走到周奇的面前,问道:“郭部长用的是什么电话,号码是多少”?周奇道:“是公司里的坐机,号码在手机里存着”,那位领导回身,从审讯桌上拿起周奇的手机,让他看着调动储存信息,当出现那个号码时,周奇道:“就是这个”,领导看了一眼,转身对审讯员说道:“先等一等吧”,便出门去了。   审讯员不再理会周奇,他拿起桌子上的香烟,甩给记录员一根,然后自己叨上一根,走到门口,望着外面抽烟去了。没有了紧张的逼问,周奇反到感觉一阵莫名的慌乱,他低头望了望手腕上的铁铐,还有前后都锁死的审讯椅,真分不清是真是幻,怎么就突然来到了这里?下一步该怎办?这一切都是末知数。   “不管怎么样,现在是法制社会,我自己没犯罪,所以早晚会澄清的”,周奇在心里这样告慰着自已。   此刻,家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与周奇被捕的同步,经侦大队和反贪局的人就联合对他家里进行了全面的彻查,母亲刘雪芬先是被吓傻了,等明白过来之后,便开怡呼天抢地的大哭起来,宋美云在一边使劲按着她,邻居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都跑出来看热闹。大伯正好轮休在家,他一个劲儿地向警察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而人家只顾忙着搜查,没有人理会他,后来他想起来,赶紧给儿子打了个电话,陈天民听后风风火火赶回来,但还是晚了一步,搜查人员已经撤离了,因为周奇的家里实在太简单了,除了几样必备的家具之外,几乎一无所有,所谓的赃款赃物更是无从谈起,这些经案专家们曾经搜查过无数的贪官宅府,像如此清贫的屋子还是第一回碰到,最后只能是空手而归了。   陈天民到家后,心急火燎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是几位老人根本就说不清楚,于是安慰了干娘几句,又转身出来,开车直奔“鸿业公司”,他以为单位的人一定会知道,可没想到同样是一无所知,怎么办呢?听父亲讲,他只看到那张搜查证上写着市公安局的字样,具体的办案部门都没看清,无奈之下,他开车直奔市局总部,但是怎么问人家都不知道,因为周奇的案子太小,经侦大队又不在市局大楼里办公,没办法,只好又回到家里,等等看再说吧。   “鸿业公司”的办公楼里,现在也是传得沸沸扬扬,大家对这个周奇并不陌生,他以一个学生的身份破天慌地当起了项目部的经理,如今刚过去一个多月,他又以项目经理的身份被捕入狱,所有的人都为之愕然,这是个什么人哪?怎么净干惊天动地的大事儿,照这样下去,他这辈子得创造多少奇迹呀?   在人们的议论声中,有两名着便装的警察来到公司,在征得程总同意之后,先后在会议室里传讯了财务部的郭部长和调研室的黄主任,但时间都不长,一共用了半个多小时,便勿勿而来,勿勿而去了。   程总和张副总以及楚明几个人聚在办公室里,也同样是不明所以,杨敏多次来电话询问,他们也无从答复,就连刚被传讯的郭、黄二人,他们也不敢找来问一问,万一这里面牵扯到国家机密的事情,自己急于去探听,就可能惹祸上身的,因此,三个人决定等一等,又不是土匪绑票,很快就会接到正式通知的。   看到那位领导又回到审讯室里,周奇的精神为之一振,他盼望着此人能为自己带来一些好的消息,然而,那位领导的表情似乎比走的时候还要阴沉,他严肃地对周奇说:“这个电话的事情,我们已经向市电话局和‘鸿业公司’中的有关人员做了调查,这个号码是你们公司的,但不是财务部的,而是营销部调研室的业务电话,你还在那里工作过,居然说不知道这个号码,谎话编得太幼稚了吧”?   周奇又一次愣住了,这个号码是调研室的?自己可真不知道,那么会不会是郭部长那天正巧在调研室里有事情,顺便给自己打的电话呢?于是赶紧把这个推测提了出来,可是领导冷笑一声,说道:“号码可以记不住,但是通话对象也记不住吗?我们已经查过电话局的底单,那天你的确与这部电话通过两次话,但去公司里调查的结果,对方不是郭部长,而是调研室的黄主任,这是经他本人证实的,他说跟你通的两次电话都是业务上的事情,你还想抵赖吗?”!   周奇这一惊非同小可,自己明明没有和黄主任通过电话,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是我记错了还是他记错了?如果都没有,那只能是第三种情况:有意馅害!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仔细一想,理由不难找,他是吕仲连的人,一定是受到了吕仲连的指使,而目的一定还是为了那个度假村,把自己整跨,让“基地”的项目流产,他们好重新得到它!   周奇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并且由此他又联想到了王有志,他向警察承认与自己有私下交易,恳定也是同样在陷害自己,如此说来,他们就是联起手来编织了一张大网,把自已污馅成一个贪污犯,这样不但能把自已这个项目经理搬掉,而且让程总都无法解释,因为自己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为王有志盖猪舍的事儿也是他同意的,这就等于是他带头违反了财务制度,还有什么资格再为“基地”项目说话呀?如此一来,这个问题重重的新项目只能是勒令下马,最终再回到“一次性转让”的老路上去。 第一卷 第38章   领导的一声质问,把周奇又拉回到现实当中:“周奇,你怎么这么顽固?事已至此你还不悔悟”?!周奇打了个激灵,他脱口而出:“警察同志,我觉得这是一场骗局,是他们在故意陷害我”,此言一出,屋里人全都愣了,连记录员都不知道该不该把这句话记下来。领导严肃地说道:“周奇,这里可不是你信口开河的地方”!周奇此时已经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他用沉稳的语气说道:“我可以为我说的话负责,他们恳定是在故意陷害我”!   领导用很深邃的目光盯着他,足足过去一分钟之后,见他还没有气馁,表情倔强地与领导对视,于是,领导说道:“周奇,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把话说得详细一点儿”,周奇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尽量捡重要的地方,把围绕这个项目的诸多问题一一表述出来,用的时间足有一个多小时。   说完之后,屋里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当中,唯一能听到的是记录员在纸上写字的“沙沙”声,良久,领导才打破了沉默,对审讯员说道:“先休息一会儿吧,让小李子过来站一会儿岗”,说完站起身,也不理会周奇,独自出门而去。   接下来,周奇便陷入了漫长的等待之中,没有人再来打扰他,任由他靠在审讯椅的靠背上,闭着眼睛胡思乱想。一时之间各种事情都往脑海里涌,有工作上的、有家里的、另外最多的就是杨敏,这个活泼开朗的美貌姑娘浑身都散发着魅力,那个银梦之夜更让他荡魂撩心,时刻难忘。刚才在西区看她那个神态,分明已经选择了自己,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儿,***是谁跟我这么捣乱,这不是坑人麻?在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之内,他的心里就这样跑着火车,居然也不觉得渴,也不觉得饿,甚至连厕所都不想上,整个人就像麻木了一样。   外面的天气渐渐地黑了,等到月亮升起老高的时候,那位领导终于回来了,他望向周奇的目光似乎比白天稍微柔和了一些,但是依然很严厉,口中严肃地说道:“周奇,我们为你的事儿专门开了讨论会,同时又做了很多的调查工作,但是你所说的情况,在短时间内我们无法取得有效的证据,相反,你自己的犯罪证据却非常的充奋,我也不防告诉你,现在已经得到王有志本人的证实,你们俩私下搭成协议,你用公司的材料和人工帮他盖猪舍,他把钱存到你个人的储蓄卡中…”   周奇争辨道:“我没有让他实…”,领导抬手制止了他,说道:“我说的都是看得到的现象,那张卡是你自己办的,这在银行的录像和你的签名中都能证实,卡号也是你自己给对方的,因为你没有受到任何暴力威胁,甚至也没有被迫接受酒精、药物等迷幻剂,使你出现神志不清的状态。至于那两个电话,目前能证实的也只是你和黄主任之间通过话,另外还有更重要的,我们已经检查过‘基地’的帐目,并且讯问了那名女财务人员,都证实是你主持在帐面上做了手脚…”   周奇又情不自禁地分辨道:“那是因为…”,领导再一次抬手制止了他,继犊说道:“我说过,这些都是看得到的现象,而你说的情况人证物证都不足,短时间内根本就查不清楚,所以目前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先给你填拘票,等到了看守所之后,反贪局就要开始正始的预审工作,那时候你有什么观点可以向他们亮出来,不过,我劝你要抓紧时间,找出一些可查的线索,否则像现在这种状态,恐怕没人能帮的了你”。   领导的一番话,又透彻又中恳,使周奇无话可说,即便是在普通朋友之间,人家的话如此有道理,自己也是无法反搏的,更何况眼下是在威严的审讯室中?周奇心里暗叫着自己的名字说:“这回你可玩儿大了,对方不是有权的就是有钱的,哪一个单拿出来,都比自已的腰还粗,何况这次是合起伙儿来对付自己,怪就怪自己太年青,没有看到其中还隐藏着如此巨大的风险,唉!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只好走一步说一步吧”,想到此,他无奈地在拘票上签了字,随即便被装车送往北中市第二看守所,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二十四个小时。   第二天上午,周奇的家里便接到了正式拘留的通知,其实就是几行打印的文字,大意是周奇因涉嫌某件经济案件,决定予以拘留审查,送通知的人就是当地派出所的警察,他们的态度就亲切多了,一个劲儿地安慰家人,陈天民极力想多了解点儿情况,但是两个小警察也实在知道得不多,只能告诉他们现在人被关在第二看守所,而且是预审阶段,见面恳定不行,只能送些衣服被褥,完成任务后,两人便告辞了。   刘雪芬动弹不了,只能由宋美云娘儿俩来收拾东西,他们将周奇的一套被褥卷起来,用绳子捆好,又找出一些里外的衣服,都用塑料袋装好,然后由陈天民送到楼下的车上,本来他想一个人去,但是刘雪芬说什么也要跟着,没有办法,最后陈宝生决定,索性都去看看吧,反正车里也坐得下,于是,陈天民把干娘背下楼,放到副驾驶座位上,宋美云锁好了门,大家便一同上了路。   其实去也是白去,人家根本就不让见面,只是在送物单上签了个字,而东西则被放到一间专门的屋子里,等待检查,之后会由内勤人员负责送进去。   刘雪芬的眼泪一路上就没断过,此刻望着看守所那森严的大门,她更是泪如泉涌,大家好说歹说,总算劝得她同意离开这里,陈天民赶紧把她背上车,生怕她再反悔似的,加大油门儿开回了家。   “鸿业公司”也接到了一份通知,当程总看完之后,忽然感觉有些不妙,在此之前,他已经知道“基地”的帐目被查,而通知单上也写着周奇因涉嫌经济案件而被拘留,他一个孩子能有什么经济问题?就算“基地”改造工程投入了几百万块钱,但是还没到结算的时候,就是有问题也不会发现得这么早,看起来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为王有志他们盖猪舍的事情,那里面有诸多的隐讳之处,说不定是被人误解而告了一状,但是也不对呀?现在反贪局已经立案,说明他们已经找到了赃款或赃物,这些是从哪里来的?是王有志给的吗?可是,盖猪舍以及挖鱼塘的五十万元费用,已经说好了不跟他们要啊,为什么还要向周奇行贿呢?   这时,楚明正好进来,程总便将这个疑虑告诉了他,楚明想了想说道:“我觉得最可怕的就是这一点,王有志没道理给周奇钱,但是硬要给,这就很有可能是有意陷害了”,程总也有这个直觉,但却不愿意深想,此刻听楚明也说出来了,便不自禁地问道:“那周奇没脑子吗?他就敢接”?楚明道:“具体情况还不了解,不过周奇毕竟还太年青,家庭条件也不太好,加上王有志的话说得好听,一时把握不住自己也是有可能的”,听了这番话,程总面沉似水,说道:“可这样一来,他就把我逼上了绝路,盖猪舍的事是我拍板的,让周奇把帐做平也是我出的主意,将来追查到我这里时,我承不承认呢?不承认吧,周奇的罪名更重,可是承认了吧,就等于是领导带头破坏财务制度,后患可是非常大的”。   楚明说道:“我觉得您决不能承认,周奇罪名再大,只牵扯到他一个人,还不至于毁掉整个‘基地’项目,更何况这是他咎由自取,可一旦您要是被卷进去了,那不但这个项目要垮掉,而且还影响到其它的项目,甚至是整个公司,因为总经理带头违反财经纪律,而且还惊动了反贪局,今后总公司一定会派人来查咱们帐的,‘鸿业公司’这么大,一共有九个项目部,难保哪里就会有些问题的,到时候怎么办呢”?一番话说得程总直冒冷汗,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皱着眉头说道:“说不定这正是他们和陷害周奇的根本目的,看来还真不能把火引到我这里来”,楚明点着头,说道:“您的责任太重大,必须要为全局考虑呀”。   二人的心情都很沉重,虽然说做此决定是迫不得已,但毕竟算不得是光明磊落之举。   除了公司以外,周奇还有一个学生身份,所以北中市建筑学院也接到了一份通知,同样的,这个消息在校园内也是引起了一阵轰动。   在青石村经联社的主任办公室里,王有志正在给吕仲连拨打电话,胡、郑二人则坐在一旁看着,王有志昨天下午就从反贪局出来了,他的行为不构成犯罪,所以当周奇抓捕归案之后,他也就没事儿了。   电话接通后,王有志兴奋地报着喜讯:“大伯,那小子已经被拘留了,您知道吗”?吕仲连笑道:“还用你告诉我?那我的那么多老关系岂不都白废了?还是我来告诉你一个消息吧,反贪局的人搜查他的家以后,传出话来说,其实他家里穷得叮当响,除了一个瘫在的老妈以外,什么都没有,哈哈哈…”,   “您的意思是说,他根本就没有背景”?王有志疑惑地问。   “他家连被子都快没得盖了,哪里来的‘背景’啊,哈哈哈…”,吕仲连笑得更响了。   王有志狠狠地骂道:“这小子,敢情是武大郎耍扁担——吓唬人玩儿?那要这么说,咱的这步棋就更走对了”,吕仲连道:“是啊,当初我还为此犯过犹预,现在看来真是多余”,王有志奉承地说:“您就够英明的了,一个计策就让咱们反败为胜,我看连诸葛亮都比不了您”,吕仲连笑道:“你小子啊,就会耍嘴皮子,行了,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双方挂断电话之后,胡村长说道:“你还真没说错,这个老吕确实能耐,一点儿不比诸葛亮差”,王有志道:“当然啦,你见我服过谁呀?唯独是老吕,我从心里服气”,胡村长使劲儿地点头。   一旁的郑主任似乎有点儿遗虑地问:“周奇这小子恳定是倒了,可是老吕这个办法没有直接对准姓程的开刀,万一他要倒不了,这个‘基地’项目是不是还要继续搞下去呀”?王有志笑道:“这就是老吕高出咱们的地方,这一招儿叫‘拔出萝卜带出泥’,挖出周奇,目的是让他说出盖猪舍、做假帐的事情是谁指使的,如果说了,有可能会澄清事实,最后以工作失误论处,但如果他不说,一切责任都自己背,那可就是真正的贪污犯,得判十年以上徙刑,他受得了吗?所以他没的选择,只能说出是程宏光指使他这么做的,那就齐了,市纪检委的委员、监察局的副局长孙德正也是老吕的老战友,到时候就抓住程宏光带头儿做假帐,惊动了反贪局为名,调派市审计局进住‘鸿业公司’查帐,你们想啊,白薯大了还有砟儿呢,他‘鸿业’那么大的企业,在市场上打了那么多年的滚儿,能没点儿事儿?只要让审计局查出事儿来,姓程的能好得了吗?就算不判刑,最起码是丢官罢职,他还顾得上别的事儿吗?哈哈哈…”,   胡、郑二人也都跟着笑起来,郑主任边笑边说:“真是高,这才叫‘杀人不用刀,借风灭曹操’啊”,胡村长也道:“照这么看,姓程的可斗不过老吕”,王有志撇嘴道:“他差远了,老吕用个手指头就能玩儿死他”!听那口气,他是太为拥有一个这样的大伯而感到自豪了。 第一卷 第39章   杨敏在焦急等待中度过了一天,往公司打了无数的问询电话,但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第二天一早儿,她再也等不下去了,把园子里的工作托付给财务懂大姐代管一下,并且跟方教绶又打了声招乎,便离开度假村赶往公司。   她知道周奇平时与楚明的关系最好,所以直接上三楼来找他。此时楚明刚从程总办公室回来,在那里他们定好了“丢卒保车”的计划,所以见到杨敏时一愣,心里感到挺不自在。这个女孩子他是熟悉的,周奇曾带她来家里吃过一顿饭,前几天又刚为她申请了“基地项目部”副经理的职位,从种种迹象表明,两个年青人可能是相爱了。   “是小杨啊,请坐吧,你不来我也正要给你打电话哪”,楚明沉稳地说。   “周奇有消息啦”?杨敏顾不上客套,着急地问。   楚明点了点头,但表情十分沉重的祥子,这让杨敏更慌了,声音颤抖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楚明叹了口气,用手指了一下办公桌前面的椅子道:“先坐下吧”,杨敏只好依言坐下了。   楚明也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可,然后才沉重地说道:“周奇已经正式拘留了”,杨敏听后身体一抖,急问道:“究竟是为什么呀”?   “通知单上只说是涉嫌贪污公款”,   “贪污公款?可‘基地’的改造工程才刚刚开始啊”?   “他贪污的不是帐面上的钱,可能是王有志给他的”,   “王有志?…怎么会呢?他为什么要给周奇钱”?   “我们听说他私下帮王有志盖了一排猪舍,让对方把钱给了他个人,当时你正好在国外,可能不太了解此事”,   “可是…可是…他居然敢…怎么可能呢”?杨敏实在转不过这个弯儿来。楚明轻笑了一下,说道:“你一定还不太了解他的家庭情况,他从小失去父亲,母亲又出车祸瘫痪,到现在生活和治病的钱还都靠邻居家帮着,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长大,一般人都会急于挣到大钱,这种愿望甚至会发展成一种病态,所以一旦碰到了机会,他把握不住自己也是很正常的”。   一番话说得杨敏傻在了那里,她的确还不太了解周奇,包括他的身世,也包括他的脾气禀性,只知道他很聪明,又很风趣幽默,事业心强,这些都与自己的性格相合,另外看到他小小年纪就能当上项目经理,将来一定会大有前途的,可谁知他竟然会如此疯狂,为了挣钱可以不择手段。想到此,她心里隐隐地产生出一股庆幸感,这次出差太急时了,否则他很可能会拉着自己一起干,凭自己对他的感情以及他那张巧嘴,自己还真未必能抵抗得住,可一旦掺和进去,此刻就会一起进监狱了,那可多悬呢?   楚明见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她已经完全相信了自己的话,也难怪,连楚明自己都越来越觉得这番说词很有道理,尽管目前还都是猜测,但是为了保住程总和公司不出大事,也只能不论真假,把这套说词坚持到底了。   “我知道你们俩的关系不错,找机会去他家里看一眼吧,这种事情公司不便正式派人上门,你可以代表我们安慰一下老人,不过呢,我劝你不要说得太多,现在是最敏感的时候,弄不好会给自己惹上麻烦的”,楚明虑事很深,这样说即有人情味儿又同时提醒杨敏不要感情用事,站错了立场。杨敏也确实想去他家里看一眼,不管怎么样他对自己有很深的情义,在事业上又帮了自己的大忙,无论恩情还是感情上,都不应该置之不理的,至于后半句话的意思还没来的及细想,只感觉楚明对自己挺关心的,于是爽快地点头答应,同时问道:“那您知道他家的地址吗”?   “我也不知道,马上给你问一问”,楚明说着,即刻拨通了人力资源部的电话,让他们查一下周奇的登记表。在等待的时间里,楚明又对杨敏说:“回‘基地’以后要安心工作,现在周奇不在了,你暂时先把担子挑起来吧”,   “公司不派个新经理来吗”?杨敏问。楚明摇摇头,轻笑了一下说:“现在哪顾得上啊?对你不说外话,将来‘基地’的前途如何还不知道,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杨敏无语,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等拿到了周奇的住址之后,便默然地与楚明道别,离开了公司大楼。   陈天民把干娘又背回到楼上,安顿好之后,他对父母说还要出去,母亲问他去哪儿?他只含糊其词地说出去找人想想办法,其实他是想去找四哥,让他托一托人,无论如何要让自己见上周奇一面,在他的心目中,说什么也不相信周奇会去犯罪,不错,周奇是缺钱,他也希望挣大钱,但是他心高气傲,从小就志向远大,陈天民记得他还上小学的时候,就用歪歪扭扭的字,把陈毅的两句诗贴在床头上: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而且他天资聪明,脑瓜儿灵活,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有主意,陈天民小时候人高马大,又在练武术,周围所有的孩子都怕他,可是他唯一就是惹不起周奇,遇到什么事儿都让周奇作主,因为他知道周奇想的办法保准好用,因此,当他听说周奇当上项目经理时,心里是觉得很自然的一件事儿,凭周奇的脑子和志向,不做大事才是反常的。可是反过来讲,他跟本就用不着靠犯罪去挣那点儿小钱,一个还没出校门就能当项目经理的人,今后挣钱的机会多了,何必犯那个傻呢?因此,陈天民认准了这里面一定有隐情,究竟是什么隐情目前还不得而知,所以才想尽快地去了解清楚,这样才能知道应该怎么帮他。   把车停在“大厦”的下面,陈天民便风风火火地了冲进大楼去了。所谓“大厦”,全称应该是“神鸟音像商城”,一共六层高,里面有二百多个滩位,全部都是做音像器材和设备生意的,是北中市最大的音像产业市场。现在人们一提起四哥,都把他看成是一个混社会的大哥,但他早年刚从法国留学归来时,就是带着音像器材和设备的专业知识,回来开办工厂的,后来从生产转向流通领域,创办了这家贸易商城,因为结交社会上的朋友多,大家又拉他去开歌、舞厅、夜总会等娱乐场所,逐渐地在社会上名头越来越大,后来被公认为朝东区的大哥。   尽管四哥现在已经拥有十几家场子,但是平时他还是最嘉欢呆在“大厦”的地下室里,这里不但有他创业初期的众多回忆,而且还收藏着无数精美甘醇的红酒,四哥喜欢红酒,这是他从法国带回来的最大嗜好,有了钱以后,他便投巨资,把“大厦”的地下室修建成了北中市最大的私人酒窑,里面储藏着全世界所有著名的红酒,不过,四哥可不是在烧钱玩儿,颇具商业头脑的他,把这里打造成了一家著名的品酒俱乐部,北中市的很多大款名流们都愿意来这来品酒聚会,当然,花销也自是不菲。   除了俱乐部以外,四哥还在地下室里为自己修建了一个安乐窝儿,外间一个大厅,四壁全是顶天立地的酒架,一个个菱型格子里摆满了平放的酒瓶,中央地带是四只红色长沙发围住一个大玻璃方几,在这里品酒,即高雅又舒适。酒厅的里面,套着卧室、浴室、卫生间等等,标准绝对超过总统套房。   而在这组“总统套房”的外面,还留出一间会客厅,布置得很简洁随意,有沙发有冰箱,平时四哥会见外人或是普通兄弟们时都在这里。   陈天民来到外客厅里,拿起墙上的对讲器,对着叫了一声:“大哥,是我”,里面传出四哥的声音:“进来吧”,随着对讲器被挂断,墙上那扇门的电子锁便应声而开,陈天民开门进去,随手又将门带上,然后才往沙发上看,只见四哥一个人坐在那里,手端着一只大高脚收口杯,正在悠然地品着红酒,见到陈天民进来,也没什么话,只是向着侧面的沙发杨了一下手,陈天民便过去坐了下来。 第一卷 第40章   陈天民算是四哥小圈子里的人,他十五岁就跟着四哥,那时四哥正是打天下的时候,他凭着一身过硬的功夫以及坦率直爽的性格,另外还有俊美的外表,引得四哥非常喜欢他,而他也完全对得住四哥,每次有行动的时候都拣最难的活儿干,而且从不叫苦叫累。   四哥起步得晚,大部分场子都是刚建立起来,还不太稳定,所以暂时他不想让陈天民离开,准备再过几年,局面稳定了,也让陈天民学学经商,然后给他几个场子看一看,但是从平时的言谈举指来看,陈天民似乎不太精于此道,这也是让他最头痛的事儿。   “你那个兄弟怎么样了”?四哥问道。   昨天阵天民接父亲电话时,正在四哥身边,故而四哥知道一个大概。陈天民回答:“已经拘留了,但具体原因还不知道”,四哥笑了一下,说道:“即然是经济案子,那一定是搂钱了呗”?陈天民摇摇头说:“我太了解他了,他不会干这种事儿的”,四哥看他一眼:“哦?这么恳定?那还能有什么事儿呢”?   “我怀疑是有人陷害他,当初他刚去那个度假村当经理时,告诉我说当地镇长的儿子想买那个度假村,让奇子这一搅和他就买不成了,所以他千方百计地想把奇子弄走”,陈天民说。   “还有这事儿”?四哥觉得没挺新鲜。   “是啊,所以我怀疑这次就是那帮人使的坏,可是我现在见不着奇子,大哥,您帮我个忙吧?找个托儿,让我见他一面”?陈天民恳求着问。   四哥笑了,说道:“你把这事儿看得太简单了,现在他是预审期,绝对不许见外人的,如果跟外人串供,可能这个案子就破不了了,另外,外面的人听到消息跑了,或是把赃物转移了,这个责任谁负得起呀”?陈天民说:“这些我也都知道,可是奇子绝对是被冤枉的,如果现在有人帮他一下儿,没准儿就能把事情弄清楚,可要是错过了这个时间,等案子到了检(检察院),那就什么都晚了”,四哥道:“你说的都对,可是这件事儿的确不好办,就是看守所的所长也不敢办,一旦被上头知道,立马儿就得走人”,   “大哥,我知道您有办法”,陈天民仍然坚持地说。   四哥哭笑不得,将酒杯放到方几上,说道:“这回你真难住大哥了,如果是带封信什么的,我马上就能找人给你办了,可要见面实在不行,谁能把一个大活人给带进带出啊?你就听我的吧,写封信带进去,然后再让他写封回信带出来,只要把意思说清楚了,不是一样吗”?陈天民想了一下,觉得是这么个道理,就不再固执了,说道:“那就听您的,带封信进去”,四哥道:“这就对了,里屋电脑桌儿上有纸有笔,就在那儿写吧”。   陈天民起身进了里屋,坐在电脑桌前开始写信,说实在的,他从小就不爱学习,拿起笔来就头痛,勉强写了几行字,其中倒有一小半儿不会写,只好拿别字代替。写好后拿出来,四哥看后笑骂道:“比蜘蛛爬的还难看,行了,等会儿我”,说完也起身进了里屋,过了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出来,交给陈天民,说道:“我已经打好电话了,你就按信封上的地址和人名找他就行,信封里是两万块钱,你一块儿给他”,陈天民有些吃惊:“就带一封信,给这么多钱”?四哥道:“一封哪儿行啊?问个平安还凑合,要打算办事儿,没个三、五封的根本解决不了”,陈天民点头,把信封装进了里面的口袋。   四哥就是这样,有事儿的时候非常大方,但平时却把得很紧,因为这些兄弟都不是省油的灯,手里钱多了会出去惹祸,而且俗话也说:鹰饱了不拿兔儿,不如一块儿给收着,将来也能见着点儿钱。   陈天民又问道:“您看用不用找个律师”?四哥道:“找一个吧,不过送信的事儿他管不了,每次会见预审员都陪着,什么也干不了”,陈天民点头,说了句:“知道了,那我先去了”,四哥点点头。   离开四哥以后,陈天民便照信封上的地址,找到了那位姓韩的警官,此人三十多岁年纪,看上去就像一位干部,一问果不其然,原来他是第二看守所政工科的副科长,因为四哥已经把事情都说清楚了,所以见面后也没有太多的话,陈天民觉得他跟四哥很熟,给他钱的时候说什么也不要,陈天民也不会说什么,强行地把信封放下,转身就跑掉了。   周奇虽然年青,但还是通过各种渠道,对看守所里的“恐怖”有所耳闻的,所以在进入大门时他已经做好了充奋的思想准备,其中也包括进号儿房时要挨一顿打。   然而,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当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钟了,其他犯人都已经睡着,是周奇的进门声把大家吵醒,当管教把铁门重新锁好,然后摇着钥匙走掉以后,睡前板儿的几位“绺儿爷”们都转过身来,开始给周奇“杀青”。   二板儿凶巴巴地说道:“这叫‘杀青’,懂吗?要是搁别的号儿就是一顿暴锤,可是咱们大哥是有学问的人,不愿意听肉响,所以你得认便宜”,在这么多双狼一样的眼光注视下,恐怕谁也豪横不起来,周奇更是吓得深身哆嗦,急忙冲着“头板儿”的位置连声说:“谢谢大哥”。   那位大哥一直没有转过身来,此刻仍然保持平躺的姿势,嘴里问道:“叫什么”?   “周奇”,   “怎么进来的”?   “有人污陷我贪污”。   大哥被气乐了,扭过头邪了他一眼,骂道:“有毛病吧?到这儿了还装哪?记住了小子,在外头装好人,在里头就得装坏人,要不然满屋子坏人,就你一个好人,不打你打谁呀”?大家都乐了,周奇也被逗乐了,二板儿吼道:“乐什么乐?好好听着”!吓得周奇赶紧闭了嘴。   “刚多大呀就贪污”?大哥又问了一句。周奇忙答道:“进来前我是‘鸿业’房地产公司的项目经理”,听到这句话,似乎又勾起了大哥对自己往事的回忆,沉吟了片刻才问道:“认罪了吗”?周奇说没有,大哥乐了,说道:“行啊小子,有点儿钢儿,零口供移交的还真不多,那打算怎么办呢”?周奇不知该如何回答,愣了一下才说道:“我也没想好,走一步说一步吧”。   因为都是经济犯,大哥能理解他的心情,也就不再问了,安排道:“你刚来,先在后边挤挤吧,今儿甭值班儿了,从明儿开始轮,被子也先从我这儿拿一个,等进来了再拿回来”。一个专门伺候大哥生活的“崽儿”赶紧起身,过来从大哥脚边放着的一撂被子上抻了一条,扔给了周奇,“二板儿”冷着脸说:“别人都是合盖,这是大哥照顾你,知道吗?等钱进来了,赶紧孝敬懂不懂”?周奇连忙答应着又谢过大哥,然后才抱着被子往后面走去。   等到了后面一看,周奇吓了一大跳,原来,前板儿的“绺儿爷”们睡的地方都很宽绰,每人的褥子之间都有十公分的间隔,而且都是几床褥子摞在一起,暄腾腾的,可是后面就惨了,一层褥子铺满全板儿,每个人的位置不过十公分宽,根本就不能平躺身,只能侧着睡觉,而且还不能翻身,想翻只能商量好,大家一块儿翻,简直比高峰时的公共气车上还要挤得多,这怎么睡呀?周奇直发愁,有心不睡了,但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自由行动?   大家看周奇过来,使出浑身的力气往边上挤,勉强腾出十来公分宽的一条地方,周奇刚要上去,旁边满脸横肉的家伙说话了:“把衣服脱了,你不嫌挤呀”?周奇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听说脱掉衣服睡觉是为了节省地方,于是,他赶紧把衣服脱光,并且也学着别人的样子,卷起来当枕头,上板儿之后,不能坐着,只能直接侧着身子往下躺,大哥给的那床被子,一抖开就罩在好几个人的身上,难怪“二板儿”说别人都是合盖,不合着盖也得行啊?   周奇直挺梃地塞在夹缝儿里,觉得气都喘不上来,不自禁地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挤呀”?身前的小伙子说:“要不能叫‘立板儿’吗”?周奇没明白,问了一句:“什么叫‘立板儿’”?身后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接口道:“这是看守所的基本待遇:吃饭没碗儿,睡觉立板儿,拉屎洗后眼儿”。周奇听得心惊肉跳,心说这还能活下去吗?   好不容易熬到了早晨,喇叭里喊了一句:“起床洗漱”!大家就像得到特赦一样,赶紧往起爬,一宿翻不了身的滋味儿实在不大好受,周奇将大哥给的被子叠起来,按别人的样子也摞到板儿的最后面。   接下来是洗漱放茅时间,“五板儿”是“漏儿长”,站在卫生间的门口儿,先迎候大哥放茅洗漱,依次是二哥、三哥、四哥,五哥是他自己,再后面的人便没有级别了,一次叫四个,两个放茅两个洗漱,同时进行,牙刷是被锯掉了把儿的,只能用手指头捏着使,周奇现在什么也没有,就拿凉水洗了把脸,然后凉干了事。 第一卷 第41章   因为人多,还没有都洗完,早饭就来了,负责打饭的是三哥四哥,把两个大塑料盆摆在门内的地上,饭车过来后,杂务将一个铁槽子从铁门中央部位的方孔插进来,对准下面的大盆,然后用大舀子舀起粥来倒进槽子里,再流进大盆里。同时,另一名杂务抓起馒头塞进门上的栏杆,扔到另一个大盆里,很快便操作完毕,又推车奔下一个牢号儿。   屋内,三哥四哥先把几位“绺儿爷”的饭打好,剩下的人排成两队,蹲在狭窄的过道里,每人领一个馒头,一块咸菜,粥则是有饭盒的打过去,和没有盒的人合着喝一口了事儿。周奇从昨天到现在水米未进,着实有些饿了,他三口两口便将一个馒头吞下肚去,抬头望了望大哥,大哥一笑,冲三哥说:“再给他一个”,因为每次领饭总有几个富余,于是三哥拿起一个扔过来,周奇接住后赶紧喊道:“谢大哥,谢三哥”!二哥阴笑着说:“这小子,还真娘的机灵”。   吃完早饭便开始坐板儿,按睡觉的顺序在板儿上一排一排地坐好,面向后板儿的方向盘腿而坐,两手抱膝,基本上就是和尚入定的模式,这个姿势一直要坚持到九点半钟,那时候有一次放风的机会。周奇从来没这么打坐过,两个膝盖钻心地疼,但又不敢动,二哥在后面盯着,谁动就骂谁,再不听就动手,他的职责就是维持号儿内纪律的。   正在忍无可忍之际,门口传来管教的喊声:“周奇出来”,接着就是开锁的声音,周奇如遇特赦,连忙起身往外走,耳中听到大哥二哥一齐叫着:“王管教好”,于是周奇也叫了一声:“王管教好”,然而,得到的回应只是手腕上多了一副手铐,然后便跟着王管教一同往外走。   他们顺着筒道七扭八捌,也不知走出多远,周奇只感觉身在迷宫一般,也不敢问,就一直跟着走到了一间屋子里,进门一看,屋子中间被一道顶着天花板的铁栅栏隔开,那边摆着办公桌、椅,而这边则只有一把铁椅子,原来这是一间预审室,此刻自己是被第一次提审。   王管教将周奇锁进审讯椅中过便出去了,不多一会儿,栅栏那一边进来了两名预审员,坐下后便开始提问,其实问题跟昨天的差不多,只是更细一些,周奇不管别的,还是把自已的那些判断又端出来,因为说得有条有理,使得两位预审员也像昨天的那位领导一样,无法再审下去,于是二人一商量,今天先暂停吧,回去请示一下再说。第一次提审就这样结束了,王管教又将他带回了监号儿中。   在咬牙忍受中,周奇终于熬过了第一天的牢狱生活,晚上睡觉照样是“立板儿”,按照大哥的安排,今天周奇被轮进了值班的队伍,就是两个人一组,一组两个小时,轮流在号儿里站岗,目的是防止有人自残或是对别人使坏。   周奇被排在第三班,半夜一点至三点,本来这是最难受的一个时间段,但是,站上岗之后周奇才发现,其实这是一种亨受,夜深人静,没有了白天种种的规柜,两个人可以在地上来回地遛达,只要别弄出声音就行。有了这么个舒筋活血的机会,周奇觉得浑身上下异常的舒服,连脑子都活跃了很多,白天想不下去的事情,此刻全都涌入了脑海,不过他顾不上想杨敏,必须要抓住机会,将整个事件的各个环节细细地分析一下,一个小时之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伙人不但要将自已制于死地,而且还要把程总牵扯进来,因为只有如此,才能确保“基地”项目彻底下马。   “要是如此说来,自己似乎不应该把做假帐的责任推到程总身上”,周奇心里想着。如果能保住程总不出问题,那么“基地”项目就还有希望能继续搞下去,然而,不说程总又说谁呢?总不能说是自己的主意吧?那样可就真成了贪污了,这么大的责任自己背得起吗?   “娘的,这个姓吕的怎么这么坏呀?身为高级干部,一点儿好事儿都不做,净想坏主意害人,等我出去了非搜集一些证据把他整下台不可”!情急之下,他在心里发狠地骂着。   忽然,这个搜集证据的念头使他想起了一件事,就是那天偷听吕芳两口子打架,他们好像说了不少有关买卖地皮方面的事情,都有什么来的?周奇仔佃地回忆那天的情景,亏了他脑子好,慢慢地将那天的主要情节都想起来了,戚伟长说吕仲连利用他们开的咨询公司倒卖公家的地皮,这个地皮一定指的就是楚明说过的那两块质次价高的地皮了,其中有一块早已被建成了“观景园”住宅区,而另一块至今还被程总亮在那里,楚明说程总一直搞不懂吕仲连是怎么吃黑钱的,因为“大龙”和“天宇”两家公司把地皮卖给“鸿业”之后,帐目是很完整的,没有出现任何票据短缺的现象,从道理上讲,他们也不敢把上千万元的巨款作为回扣付给吕仲连个人,现在周奇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中间夹杂着戚伟长的一个咨询公司,他们让“大龙”和“天宇”两家公司把长出的款项做为“咨询费”付出,而且是先付,这样不但票据齐全,在地皮转让之后,整个交易的帐目也是完整的。同时,咨询公司也是合法的企业,咨询费用是合法的收入,谁也说不出什么,这就是吕仲连打的如意算盘。   周奇还想起,那天戚伟长说吕仲连在外面养小蜜,还是亲姐妹俩,姓宋,另外还给她们开服装厂、买别墅,一共价值四、五千万,这些事儿要都给捅到反贪局去,不枪毙了他才怪呢?不过,光靠偷听来的这几句话能当证据吗?当时又没录音?恳定不行,就是说必须还得搜集到真凭实据,否则一切都白扯。   可是,上哪儿搜集去呀?那天只听到说有一个服装厂和别墅,但在哪儿他们没说,别的都是老谣,只有找到这两个地方,以及那宋氏姐妹俩,才有可能告倒吕仲连,而且这事儿还得快,如果能在自己定案之前把吕仲连抓捕归案,那就能让他把陷害自己的阴谋也交待出来,那样可就把自己救了,而且程总也可以解脱了。   可是怎么去找这两个地方啊?如果自已在外面,有的是办法可想,但是现在关在这里面,就是插翅也飞不出去呀?周奇心急如焚,望着眼前冷泠的墙壁,他真恨不得一脚踹出一个窟窿来,然后钻出去赶紧寻找证据,但是凭自己这条小细腿怎么能踹得动狱墙呢?真是做梦,他气得一拳捣在墙上,一阵巨痛使他“哎哟”一声,立刻惊醒了几个人,一齐问怎么了,周奇吓得赶紧解释说崴了一下儿脚,等平静下来之后,他偷偷吐了下舌头,再也不敢发飙,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等着换班。   杨敏是当天下午去的周奇家里,在此之前她先回了趟家,让妈妈给准备了两千块钱,出门后又买了很多点心及水果之类的老年食品,进门之后则只介绍了自己与周奇的工作关系,其它的都一概没提。   眼下刘雪芬已处于神智不清的状态,全靠宋美云不离身地照顾着,对客人也是她帮着说了很多感谢的话,那两千块钱杨敏是偷偷地放在食品包下面的,省了很多解释的麻烦,至于周奇本人,现在就是想见也不可能,听宋美云讲,至少要等到宣判之后才允许接见,到时候再说吧。   第二天上午,两位预审员又来提审,首先他们告诉周奇,针对昨天他反应的情况,回去后立即展开了调查,然而,并没有取得有关人员的证实,物证方面又没有明确的线索可查,因此,经预审大队的领导研究决定,关于“故意陷害”方面的推测,暂时终止调查,两位预审员又对周奇宣讲了一遍政策法规,提醒他要端正态度,不要抱侥幸心理,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问题交待清楚。   一开始周奇没听太懂,琢磨了几遍才明白过来,“没有取得有关人员的证实”这句话,意思就是说程总已经否认了他主张做假帐的事实,相关联的,他也必须否认那天青石村的胡、郑二人所说过的话,否则他就不能达到自保的目的,如此一来,等于是这个屎盆子全部扣在了自已一个人的头上。   那天程总指示自己挪用工程款并做平帐目的时候,青石村的胡、郑二人已经走了,而楚明也碰巧不在,全世界只有自己和程总两个人知道,如今他一否认,再没有人能替自己做证了,那么“贪污犯”的罪名岂不真的成立了吗?这个念头让周奇惊出了一身冷汗,饶是他从小在逆境中长大,早已经领教过人类的无情,但是此刻的打击却是来自于他的偶像、他最尊敬和信任的人,这让他的内心更加的惶恐,仿佛被人扔在了大沙漠上,四周除了风沙就是野兽,没有一点儿依靠和指望。   两名预审员不断地呵叱他,让他赶快交待问题,但是此刻他已近崩溃的边缘,根本冷静不下来,最后两位预审员也看出他不是装的,精神状态确实太差,不可能再配合正常的审讯,于是只好决定暂告一段落,让王管教把他带回监号儿冷静一下,自已也先回去了。   周奇恍惚地回到监号儿里,连大哥问他话都没听见,坐到板儿上之后,两眼直勾勾地发愣。“二板儿”要冲他发脾气,被大哥摇头制止了,同是经济犯,他了解经济案子到了关键时刻,压力比刑事案子要大的多。正在周奇茫然之际,王管教又来到门外,他一边开锁一边喊着周奇的名子,周奇打了个激灵,赶紧站起身往外走,大哥叮嘱了一句:“想开点儿,天塌不了”,周奇心存感激地回身点了点头,然后便跟着王管教出门去了。   这一次他们没有去预审室,而是来到管教办公室,进门后,周奇看到屋里还站着一个警官,三十多岁,像个干部模样,王管教让周奇坐在墙边的长椅子上,然后回身冲那位警官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第一卷 第42章   那位警官上下打量了几眼周奇,然后问道:“你跟四哥什么关系”?周奇听到“四哥”两个字,马上就意识到是陈天民帮自己找了关系,这里头叫“托儿”,因为这么多年,无数次听陈天民提到四哥,简直熟得不能再熟了,此刻在这位警官面前,他不想过多地解释,只是含糊地答道:“那是大哥”,警官点了点头,他挪动了一子,有意无意地遮住了墙上的探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周奇并说道:“快点儿看,写封回信,别太过份”。   周奇先愣了一下,但是没用一秒钟他就明白了,这一定是陈天民来的信,他赶紧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天民的字迹,主要内容是:“奇子,我进不去,只能写信,是不是那个镇长的儿子冤枉你?告诉我怎么想办法救你?里面有人欺负你先忍着,以后找他算帐”。   看完信后,周奇心里一声惊呼,正愁着无法出去寻找证据哪,现在可以写回信,那就让天民帮自己去找呗,他身边兄弟又多,找起来比自己还要方便,这要是真能扳倒吕仲连,让他供出事情的真相,那么盖猪舍、做假帐的事情就都可以得到澄清,也用不着程总再费尽心机地玩儿丢卒保车的游戏了。想到此,周奇感到一阵兴奋,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他赶紧接过警官递过来的纸和笔,扒在长椅子上开始写回信:“天民,帮我找证据,‘北恒集团’副总吕仲连利用女婿戚伟长开的咨询公司倒卖两块地皮,共获赃款几千万元,养两个小蜜,姓宋,是亲姐妹,吕为她们开服装厂、买别墅,引起女儿吕芳及女婿的不满,想办法找到宋氏姐妹和工厂别墅,告倒吕,我可获救”。写完后交给了那位警官。警官大至看了一下,觉得没有防碍关键案情的地方,便叠了叠装进了口袋里,同时要过原信撕碎,捏在手里出去了。   不一会儿,王管教又进来,冲周奇挥了一下儿手,周奇便起身跟随着往回走,路上王管教说了句:“行啊小子,托儿够硬的”?周奇不至可否。   回到号儿里后,王管教直接把“头板儿”叫出去了,大约过了十分钟才回来,手里拿着一捆被褥和一袋子衣服用品,冲周奇说:“你的行季进来了”。   “崽儿”赶紧接过来要往后父面送,大哥说:“就放前头吧,以后他睡‘六板儿’,铺整褥子”,周奇一阵窃喜,以后再不用睡立板儿了,看来有“托儿”就是管用。   这时,原来睡在“六板儿”位置上的两个人不乐意了,他们虽然没有级别,但论资排辈儿,睡在“五板儿”的边上,比后面松快得多,现在又多出一个“六板儿”,这就意谓着他们两人要使劲往后挤,所以苦着脸问道:“大哥,挤出一张褥子的地方可不容易呀”?大哥道:“我特批,你们俩以后睡地上,褥子从这儿拿”,两人立刻转忧为喜,连声向大哥道谢,原来与“立板儿”相比,睡地上是优待,至少能铺整张褥子了。   陈天民接到了周奇的回信,看过之后觉得挺复杂,于是又拿回去给四哥看,让他给出出主意,四哥看了一遍,说道:“好像也只能跟踪吧?要不然这么大的北中市,上哪儿找这姐妹俩去?”,陈天民问:“那得多少兄弟合适啊”?四哥道:“多叫几个人,分几路盯着他,因为你只有这一个线索,盯不住一切都白扯”,陈天民点头答应,刚要走,四哥又对他说:“我给你找了个律师,叫高诗才,是北中市数得着的律师,已经打好了招呼,你去事务所找他吧”,说完递给陈天民一张纸,上面记着地址和电话。陈天民接到手里,谢了四哥,便出去准备了。   写完回信之后,周奇总觉得心里不踏实,那个吕仲连是非常精明的人,最近他正在与程总斗法,而程总也不是棒槌,那都是“BOSS”级的怪物,那么好打吗?稍不留神,可能就会让对方抓住弱点,反咬一口的,因此,吕仲连还敢常去小蜜那里吗?周奇觉得真有点儿悬,现在是板倒程宏光的关键时刻,他不会不知道轻重的,甭多了,只要他连着一个星期不去,陈天民就该急了,所以最好还是再想一个主动一些的办法,于是,利用坐板儿的时间,他便解闷儿似的想着各种主意。   果然不出周奇所料,陈天民带着五个兄弟,轮着班地盯了吕仲连一个星期,连他上厕所都不放过,可就是不见他去找那姐妹俩,最后实在绷不住了,就又通过韩科长给周奇带进去一封信。而周奇早有思想准备,在这几天里已经想好了一个办法,所以很快写出了回信:“天民,可利用吕芳,她认识路,因为父亲偏心,只将工厂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给她,因此很不甘心,极想让父亲离开姐妹俩,收回工厂和别墅,好留给自已,你可以冒充姐妹俩的邻居,慌称经常看到她们带男人回别墅,并已拍下录像,问吕芳想不想交易,如果想,可至别墅区门外见面,吕芳缺心少肺,定会同意”。   另外,这几天里高律师已经来过两次,正像四哥所说,每次都有一名预审员相陪,所以什么也说不了,不过,高律师对周奇的揣测很感兴趣,问了很多细节问题,答应会尽力去调查的,可是周奇并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陈天民接到周奇的这封回信后,心里感到没底,于是又跑去问四哥。在仔细看了几遍之后,四哥说道:“你这个兄弟不简单啊?想的主意挺高的,你可以试试,不过,给吕芳打电话要找个别人,你不行,…就找强子吧,他猴了吧叽的善于表演”,陈天民答应着立刻就去,在打电话之前,哥俩先把该说的话写到一张纸上,然后照着说,结果效果很好,吕芳完全信以为真,双方约好第二天上午九点钟在别墅区门外见面。   第二天上午,陈天民出动两辆车跟着吕芳,结果很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那是位于城北近郊地区的一个名为“椰风海岸”的高档别墅区,每幢别墅楼都是三层欧版,带花园草坪的那种,看上去绝对值一千多万。到了大门外以后,吕芳便将车停在了靠边的位置,然后仔细地观察着进出别墅区大门的每一个人,但是看哪一个都不像是昨天打电话的人。   陈天民不再跟她闹着玩儿,直接开车往大门里走,直到被警卫拦下,他才放下玻璃,向警卫打听宋氏姐妹的楼号?警卫告诉了他,但是不放他进去,坚持要先征寻主人的同意,陈天民无奈,只好让他先用对讲器联系,结果拨通之后,对方只是一个小保姆,说两位主人都没在家,而是去了公司,陈天民让问公司地址,小保姆说往北走二里地就到了,名字叫“婕丽制衣公司”,就在路边。   陈天民很满意,开上车没用十分钟就找到了,那是一片很大的院子,里面房子也不少,不过不是新盖的,而是买的旧厂房改造的。陈天民让前后两辆车都停在路边,然后派一名兄弟下车去打听电话号码,不一会儿便问到了,一个是经理办公室的,还有一个是业务室的,之后,陈天民也下了车,他先向四周围望了望,发现这一带虽然是郊区,但是发展很快,到处都是新建的高楼。   收回目光后,他又走向了厂区的侧面,用步子大至丈量了一下围墙的长度和宽度,大约都有二百多米,然后又扒上墙头,向里面观查了一下,这才回到了车里。眼下他还不想马上与姐妹俩正面地接触,今天的主要任务是找到她们,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办他还没有想好,必须要回去请示一下四哥再说。   回到“大厦”之后,陈天民直接去“总统套”里找四哥,但是发现里面有客人,只好在外客厅里等着,不一会儿,从里面出来两男两女,都是四哥的老朋友,陈天民也认识,客气地打了一下招呼。进门后一看,四哥的小蜜英子正在收拾东西,四哥说了句:“呆会儿再弄,你先回去吧”,英子听话地放下酒具,转身出去了。 第一卷 第43章   陈天民将今天所了解到的情况都向四哥叙述了一遍,四哥听后也很高兴,问道:“人和地方都找到了,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呢”?陈天民说:“我也没有太好的主意,反正琢磨着,这姐儿俩即然能给一个老头子当小蜜,说明也不是什么正经货,不行就叫个小白脸去勾她们一下儿,只要能勾住一个就行,想办法套出实话,拿录音机给录下来不就行了吗”?没想到四哥听后摇了摇头,说道:“财路是一个人的命根子,不会轻易地告诉别人,再说你让人勾她们,得多长时间?短了培养不出感情,套不出来实话,可太长你等得了吗?那边一定案就没用了”。   一番话说得陈天民直皱眉头,想了一下,问道:“要不找几个兄弟,把她们弄到小黑屋里吓唬一顿,我想她们也不敢不说吧”?四哥又摇头说道:“不行!你不是为了诈俩钱儿,当时办当时就放了,你是为了告倒姓吕的,后边还有好多事儿哪,就算当时问出来了,你放不放她们?不放就算绑架,强制取得的一切证据都是无效的,可是放了吧,她们还是和姓吕的是一伙儿,不可能去反贪局检举,更不可能出庭作证”。   陈天民听了以后直笑,说道:“那可怎么办呢?我真没主意了”,四哥说道:“你呀,应该学会把思路放宽一些,现在你是要跟人家打官司而不是打架,打官司讲究的是真凭实据,一点儿不能含糊,比如说吧,你老说这姐儿俩是老头子的小蜜,有什么证据呢”?陈天民一愣:“这还要证据?要不是小蜜,老头子凭什么给她们又买别墅又开工厂的”?四哥轻笑,说道:“那可不一定,有时候表面看上去是雾,但走进去一看却是烟,她们是不是小蜜很好证实,你跟了姓吕的好几天了,听过他说话吗?”,陈天民点头道:“听过”,   “哪儿的口音”?   “上海口音,错不了”,   四哥点点头,说道:“你不重是问过那个厂子的电话了吗?给经理办公室打一个,听听那姐儿俩是什么口音”?陈天民马上照办,用手机拨了过去,对方果然传来一个年青的上海女子的声音:“喂,你找哪一位”?陈天民也不言语,对方又问:“喂,这里是‘婕丽制衣公司’,请问你有什么事情”?陈天民无声地挂断了对四哥说:“也是上海口音”。   “这就对了,他们是同乡,而不是什么小蜜”,   “您这么恳定,同乡就不能当小蜜吗”?陈天民不解地问。   “你想啊,姓吕的是个高干,今年又快六十岁了,如果说他弄一个小蜜也还说得过去,可是把姐儿俩都弄过来,是不是太慌唐了?他不怕出事儿啊?另外你们说他很精明,那他就不应该为图一时之欢而把全部身家都攮出去,他倒卖地皮一共挣了几千万,可是他女婿说光那个厂子就投入了几千万,还有那个别墅呢?这等于是他所有家底儿了,他真能这么大方吗?”,   “那依您看,他们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呢”?   “依我说,他们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   陈天民笑道:“您再说详细点儿吧”?四哥便继续说道:“姓吕的贪了几千万的黑钱,他最需要的是干什么?洗钱哪,不洗干净了,他不但不敢花,而且还是块心病,于是他就想这么个办法,从老家弄来这姐妹俩,一来可靠,二来能掩人耳目,对外宣称是她们投资建了这个制衣厂,你弟弟信上不是说他女儿吕芳占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吗?这就对了,在表面上是宋氏姐妹投的资,占百分之六十的投资股,而吕芳负责经营和销售,占百分之四十的经营股,但实际上,那个厂子就是姓吕的买的一块地皮,他是做房地产的,当然知道哪里的地皮升值空间大,所以就提前动手趸下了它,这些都算是制衣公司的资产,等将来卖出去之后,他女儿就能按照合同条款,名正言顺地拿走百分之四十的钱,而表面上这是吕芳的正常经营所得,是干净的钱,同时在数量上也不吃亏,由于地皮的升值效应,拿回的百分之四十实际上就已经和当初的总投入差不太多了,而剩下的百分之六十还在宋氏姐妹手里,他们再照方抓药,重新找一处旧厂房买下来,再开一家制衣公司,卖掉后他女儿又得百分之四十,这样他们是又洗钱又赚钱,算盘打得多精明啊”?   陈天民都听傻了,他接触这件事情一个多星期了,天天为它动脑筋,可是从来没有想到这么深,可见知识和阅历都比四哥差远了。想了想,他又问道:“即然不是小蜜,那干麻还要给她们买别墅啊”?四哥道:“我估计他买那个旧厂子的时候钱没花完,只好再买下这个别墅,等将来不合作了,他会让姐儿俩以赠送的方式将它转到吕芳的名下,这样就合理合法了”,陈天民又想起一个不明之处:“可是…照您这么说,姐儿俩原本没有钱,吕仲连却用她们的名义投资,这也经不住查呀”?四哥笑道:“看来你是不懂投资,吕仲莲可以先用姐儿俩的名义贷款建厂,并且每个月都做出一些赢利的假帐来,然后他在暗中用赃款去还贷款,这样就为姐妹俩的原始投资找到了出处,不怕任何人查帐”,陈天民听得直伸舌头:“那吕仲连就不怕这姐儿俩玩儿他一道?这都是黑钱,又是以姐儿俩的名义投资,真不给他有什么脾气呀”?   “所以关系一定要可靠啊”,四哥说道:“我估计他们不仅是老乡,而且姐妹俩的父母一定与吕仲连有特殊的关系,当然了,不大可能是亲戚,否则吕芳就不会怀疑她们是父亲的小蜜了”,陈天民插话问道:“说起这个来,吕芳即然知道她爸是在洗钱,干麻还老是不放心呢”?四哥道:“她不知道,吕仲连让她签合同是迫不得已,因为官员不能有第二职业,所以只能以吕芳的名义签,不过在洗钱过程中,他不能把真相告诉吕芳,这都是要命的事儿,一旦被捅出去就全完了”。   陈天民笑道:“挣俩钱儿也不容易,被女儿女婿这么冤枉还不敢说”,四哥道:“他确实够冤枉的,完全是为了洗钱的事儿,才跑到老家去找他这个老关系,而且当时为了说服他们同意跟自己配合,吕仲连一定还费了不少口舌,甚至还可能签下个协议什么的,否则人家不一定敢让亲女儿跟着他去冒险”。   “要是能找出这份秘密协议就好了”,陈天民胡思乱想地说。   四哥笑道:“那除非上他们老家去…哎,你还别说,这可能还真是一条道儿,姐妹俩的父母在老家,不见得对吕仲连的现状很清楚,你可以找几个兄弟装成调查人员,摸过去诈他们一把,就说吕仲连已经犯事儿了,你们就是来调查取证的,然后劝他们上北中市反贪局来自首,你们把话说得重一点儿,让他们为了女儿着想,说不定真能跟你们回来”,   陈天民两手一拍,嚷道:“太棒了!即便带不回来他们,这么一诈呼,不怕他们不说实话,咱用摄像机都给他拍下来,回来也能起作用”!   四哥点头道:“没错,反正多少会有点儿用处的,那你就跑一趟呗”,陈天民拼命地点着头说:“恳定去,一定去,大哥太英明了”,四哥笑道:“不英明能当你们大哥吗?不过第一步要先查出他们老家的地址,这要小心点儿,别打草惊蛇”。   “这个我会,上次德哥手下有个兄弟叫大奔,跟强子抢女朋友,打又不能打他,强子就出主意把他身份证给偷出来,等踢完安中街那个暗窑儿以后,就扔到现场了,结果让这孙子拘留四十五天,这次我们还可以偷身份证儿,只不过看完地址后再给她们放回去”。   四哥笑道:“这个强子,猴了巴叽的有主意着哪,这次去上海你也带着他”,陈天民答应下来,觉得该问的事情都问完了,下一步的行动方案也有了,便辞别了四哥,出去找强子开始做准备。 第一卷 第44章   出了“总统套”以后,陈天民径直上六楼,那里有几间屋子专门供前来“大厦”办事的兄弟们落脚,里面台球、麻将、KTV等玩儿的东西很齐全,而陈天民的宿舍也安置在边上。   强子的身手也很不错,父母都是京剧演员,所以从小就接受基本功的训练,只是长大后走了歪路,把前途给耽误了。他平日的职责是维护“大厦”的制安,手下管着二十几个保安,在六层有专门的值班室。   陈天民在值班室里找到了强子,见面后,强子亲热地叫了一声:“民哥”。其实他们俩的年岁相当,只是陈天民进门早,地位比他高得多,而且身手也让他服气,所以平时总是叫“民哥”的。   陈天民刚要说话,手机忽然响了,掏出来一看,是李嘉竹的号码,他先告诉强子去宿舍里等自己,然后才接电话,李嘉竹问他:“天民,我刚听一个同学说,周奇出事儿啦?怎么回事儿啊”?   自从上次周奇把“孔雀庄园”的工程包给了“星光公司”以后,李嘉竹与陈天民之间的关系亲热了很多,陈天民似乎也变得成熟了不少,他现在总是有意识地多抽出一些时间来,陪着李嘉竹说说话、逛逛街什么的,这让深爱他的李嘉竹非常地知足,因为在此之前,陈天民根本不把她当回事儿,从来都不主动地约她见面,就是那样儿她都没想过分手,连她自已都说不清,为什么就偏偏喜欢陈天民那种与生俱来的冷傲,她总觉得只有像陈天民这种威射力十足的男人才够阳钢、够雄健,人本来就是各有所爱,没办法,这就叫“缘份”。   陈天民本来没想把这件事情兴马上告诉给李嘉竹,因为牵扯到“孔雀庄园”工程还能否继续干下去的问题,最好再等几天,看看周奇怎么定案再说,现在李嘉竹即然都知道了,陈天民只好把大概的情况向她做了一下介绍。   李嘉竹听后很是着急,她与周奇是同学,本来关系就不远,再加上有陈天民在中间,更觉得像亲戚似的,所以一个劲儿地问能帮上什么忙?陈天民心说你能帮什么忙啊?这里用的都是见不得光的办法,连知道都不能让你知道。不过嘴上不能这么说,只是叮嘱她先不要跟公司说,设计工作也先不要停,一切都等有了准信儿再说,李嘉竹说不会停的,现在她正干的上瘾哪,大不了就当练手儿了呗。   打完电话以后,陈天民才去宿舍里见强子,并且将偷身份证的想法告诉他,强子说还行,于是二人决定,今天下午四点钟出发,五点之前赶到制衣厂的门外,然后盯着姐妹俩回家的时刻,好伺机行动。   实际上从五点钟一直盯到了晚上八点半,天已经全黑了,姐妹俩才开着一辆“马自达”从厂里缓缓而出,并朝着别墅的方向不紧不慢地开着。   陈天民和强子白天巳经踩好了点儿,这条路在通往别墅区的支路上根本没有多少车和人,更何况现在天已经黑了,就更没什么耽心的了,二人开车跑到前面,在离干、支路交接的路口不远处,撒下了几枚三角钉,这东西的每个尖都是三棱型的,无论什么车胎,扎上准漏气,这种招儿在行动中常用,是熟门熟路。   撒好三角钉之后,二人便开车捌上了支路,走了大约一百米远,将车停在路边的一盏路灯下面,陈天民下车后躲到路边的一棵大树后面,而强子则打开机头盖,装做修车。不大一会儿,姐妹俩的“马自达”开了过来,车胎果然被扎,当时没有发现,等捌上支路,又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轮胎的气才跑光,只好停到边上,这时离强子的位置不到十米远,这都是算计好的事儿,不会错的。   姐妹二人无可奈何,女孩子又不会自已换胎,打救援电话吧,这里是效区,恐怕要等很长时间的,正好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个人在修车,姐儿俩一商量,不如请他帮个忙吧,大不了给他付一点钱呗,于是,两人便下了车,一同过去找强子商量,因为离的很近,路上又空无一人,所以也没有锁车。   强子听完姐妹俩的述说,很是热情:“这算什么呀?太简单了,这样吧,我这也正好需要人给打下儿火儿,你们先帮我一下儿吧,最多两分钟,完了就去给你们换胎,好不好”?姐妹俩一听时间不长,便答应了,于是强子给她们分工,一个人弯腰扶着马达的一根电源线,另一个人钻进驾驶室里拧钥匙,而强子自己则将发动机进油管儿的伐门儿给关上了,所以光听见马达响,就是发动不起来。   阵天民那边见到姐妹俩都各就各位了,便闪身出来,迅速拉开“马自达”的后门,钻了进去,他看到后座上扔着两个女式皮包,也不管是谁的,打开一个便寻找钱包,很快就找到了,展开一看,卡袋里装满了各种卡,他不管这些,直接去摸几个大兜儿,果然摸出了一张身份证,他掏出连同身份证一起伸进皮包里,再用座垫儿从上面遮好了,这才按开手机开关,借着亮光读清了身份证上的姓名和家庭住址:宋婕,上海市奉贤区铺头镇河湾村。陈天民心说,难怪制衣公司的各称是“婕丽”两个字,原来是各取姐妹俩名字中的一个字。他收回心思,又默记了几遍地址,这才将现场恢复成原状,然后下车,跑到树后,赶紧掏出纸笔记下来,生怕一会儿又忘了。   强子见陈天民已经完事儿下车,便将油路伐门儿打开,汽车立刻发动起来,他欢呼一声:“太棒了,幸亏遇到你们了,要不然我今天非趴马路不可”,姐妹俩也很高兴,毕竟能帮到别人也是一种幸福。接着强子便帮她们把备用胎换上,并一再叮嘱她们,明天赶紧去把漏胎补上,否则再扎了可就麻烦了,弄得姐妹俩一再谢谢他,以为今天运气好,遇上了好人。   得到了原籍地址,就算走出了第一步,下面就该策化怎样去这个小村子的具体步骤了,回到“大厦”以后,哥俩弄了点儿酒菜,就在陈天民的宿舍里,边喝边商量,临近午夜时分,酒也喝好了,方案也定下了,于是分头去睡觉,准备明天开始行动。   第二天出发之前,陈天民又去见了一下四哥,把他和强子商量好的具体方案汇报了一下,四哥听后挺满意,但是给他提了个见议,临走前去见一下高律师,他在司法界有很多的熟人,反贪局也一样,让他去打声招呼,即便到时候人带不回来,只搞到一些影像和录音,也要争取让他们立案。   高律师对周奇的案子还是很上心的,毕竟是四哥托了几方面的人才找到他的头上,正是因为他明里暗里地跑到反贪局去强调,这个案子确有隐情,只是现在还缺乏有力的证据,请反贪局一定要延长预审期,给自己留出调查取证的时间,所以这几天预审员才没有天天来提审周奇。   陈天民见到高律师后,把宋氏姐妹以及她们的父母这条线索大至介绍了一下,高律师听后惊呼道:“有这样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陈天民说:“我也是昨天刚听说的,这不立刻就托上海的关系,想过去劝说两个老人,争取能让他们来北中市检举吕仲连麻”,高律师像是在听天书:“这可能吗”?陈天民说:“尽量争取吧,我想至少能得到点儿录音录像什么的,您看用处大吗”?高律师道:“只要反应出的犯罪事实清楚,调查线索明确,同样可以达到立案条件,只不过立案之后麻烦一点儿,反贪局也要派人去上海找他们”。   “能立案就行,这次就是磕我也得把证据给磕出来”,陈天民激动地说。而高律师则笑着说:“这可不是磕头的事儿,如果磕头能得到证据,那我们律师都去练铁头功就行了”,两个人都乐了。之后,高律师又叮嘱他一件事情,如果不能把老人带回来,那就一定要留下人看住他们,免得让他们随后就向吕仲连通风报信,那样可就对立案后的调查大为不利了,陈天民听后正重地点头答应。   于此同时,吕仲连也没有闲着,他的最终目的是要让审计局进驻“鸿业公司”,彻查他们的财务帐目,只要做到了这一点,就会百分之百地查出问题,到时候就顺理成章地让程宏光滚蛋,接下来不管谁去续职,他都有把握把关系疏通,从而将度假村和地皮的事一并处理掉。   为了尽快达到目的,吕仲连已经是第二次催促自己的老战友——市纪检委常委、监察局副局长孙德正,请他务必多费一费心,重点抓一抓这个案子。孙德正无奈,便亲自跑到预审大队去翻阅周奇的预审记录,他想看看周奇在伪造猪舍帐目的问题上是怎么说的,如果真能把程宏光是主使人这一点阐述得理由充份的话,那自已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在常委会上提出派驻审计人员的方案了。 第一卷 第45章   然而,调查和审讯记录却不太尽如人意,首先周奇对程宏光咬得就不狠,只是轻描淡写地说程总是不得已才答应了青石村胡、郑二人的请求,完全是为了工作,不掺杂丝毫个人利益等等,而且就是这样一个功多过少的情节,也被程宏光本人否定掉了,他在面对调查组的讯问时说,他自已是在周奇案发之后才知道伪造帐目的事情的,而关于胡、郑二人去“鸿业公司”请求盖猪舍一事,他更是矢口否认,并且胡、郑二人也是拒不承认有此情节,这么一来,周奇的这份供词还有多少可信度呢?如果依凭这样一份供词就在纪检委常委会上提出派驻审计人员的方案,实在有些底气不足。   于是乎,孙德正又把皮球还给了吕仲连,让他再去找一些更充奋的理由来,这一下把吕仲连急得够戗,他真没想到程宏光会拉下脸来不认帐,不是说“君子不欺”吗?他怎么擅自更改游戏规责呢?这么一来还真让吕仲连有些措手不及,没办法,他只好再一次地静下心来,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过了一遍筛子,以期能找到更充奋的查帐理由。   想来想去,他又想到了那天黄志名跑到家里来向他汇报的那件事情,在度假村刚进行一期改造,也就是西区的鱼池和综合楼的改造时,因为想保密,就没有公开立项,所需五百万元改造工程款项都是从“观景园”物业暂借的,当然啦,这一点是事后不用保密了,黄志名才打听到并告诉他的,但这都是有案可查的事实,当时根本没经过分公司常务工作会议的讨论。刚听黄志名汇报的时候,自己没太当回事儿,认为都是公对公,不掺杂个人利益,整不出原则性错误来,然而现在想来,这件事虽然没有原则性错误,但至少是破坏公司财务制度的行为,如果度假村没有出事,倒也无所谓,但是现在就不同了,度假村的项目经理犯了贪污公款罪,而他的职务是程宏光破格提拨的,根本就不符合干部任免的正常程序,而所投资金又严重违反公司的财务制度,由此可见,程宏光领导下的“鸿业公司”是多么的混乱,难道这还不应该被审查吗?   吕仲连越想越兴奋,自己找到的这个理由到哪儿都说得过去,于是,他不再耽误,马上坐上车奔市监察局找孙德正,并向他详细地做了一番叙述,孙德正听后直点头,他也认为这回的份量就差不多了,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在招开常委会议之前,先私下去找几位投脾气的常委通通气,到时候有唱有和,把握性就更大了,吕仲连喜不自胜,连连夸赞老战友行事稳健,两人谈得很是投机。   陈天民做了一番精心的准备,他和强子都冒充北中市公安局经济调查科的警员,本来他们是想冒充反贪局的人,但是那个假证件还得现做,耽误时间,而公安局的假证件从前老用,是现成的,反正是糊弄普通的村民,这个也足够了。另外,他们还特意从保安队伍中找出一个会说上海话的,让他装成上海的协作警员,再加上另外一个兄弟,一共四个人,当天下午就出发了,开的是一辆丰田陆地寻洋舰。   路上走了十几个小时,才赶八到了上海市奉贤区,因为是轮流着开车和睡觉,所以也不觉得太累,又是上午八点多钟,正好干事,于是几个人一商量,直接行动吧,便开上车直扑铺头镇、河湾村。   进村后,他们先把车开到了村委会,这么大的事儿,如果不通知村干部的话,他们会马上向当地派出所询问的。   村长姓田,他一看证件,是北中市公安局的人,而且还有当地警员陪同,自然是信以为真,连忙让坐,沏茶倒水。而此时陈天民他们还不知道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不过这也没关系,调查麻,允许有未知的因素存在。   在家里说好让强子演主角,陈天民没有表演天赋,只能甘居二线。此刻强子直接问田村长:“宋婕、宋丽姐妹俩的父母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田村长回答:“她们父亲叫宋林涛,母亲叫田喜妹,住在村东口上”。强子请他领路,立即赶往他们家中,于是,田村长亲自引领着前往。   到了村东口后,田村长指着一个很整齐的红砖院落说:“这就是他们的家”,陈天民仔细打量,发现这是个刚盖了没多长时间的院子,包括那些露出来的房顶,红瓦和墙砖一样,都显得挺新的,说明他们最近确实挣到钱了。   进了院子之后,宋林涛夫妇二人都迎了出来,陈天民打量他们,发现女的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而男的却显出一种风度,似乎像是个城里人。田村长对他说:“老宋,这几位是从北中市来的公安同志,说是找你了解一点情况,你让我大姐给沏点水,招待一下”,眼见宋林涛明显地一惊,然后极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往屋里让。田村长很精明,他适时地向几位“公安同志”告辞说:“你们有公务,我就先不打扰了,一会忙完之后,来我家吃饭,我老婆做饭满香的哩”。   强子将田村长拉到一旁,小声地说:“我们这次来,是在做案前调查,保密工作很重要,所以您先不要宣扬”,田村长急忙点着头说:“我明白,请放心,公安工作的纪律我晓得”。   等田村长走了之后,几个人一同随着宋林涛进了屋,田喜妹忙着沏茶倒水,宋林涛进里屋搬出几只折叠椅,让客人们坐下。大家都客气地接过茶水,强子也请夫妻俩都坐下,然后便抓紧时间办正事儿,说道:“我们是北中市公安局经济调查科的警员,今天来这里主要是为了调查吕仲连的事情,希望你们老两位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夫妻俩听到吕仲连的名字,浑身一震,陈天民看在眼里,知道四哥的判断八九不离十,宋林涛用颤抖的声音,小心异异地问道:“吕仲连出事啦”?   强子顾作矜持,点了点头说:“他因为一些经济问题,正在接受调查”,宋林涛的眼中闪过一丝悲衰,轻叹了一口气。   强子说道:“下面我问您二位一些问题,您知道什么说什么,别有顾虑,也别隐瞒,因为事已至此,想瞒也瞒不住了,你们明白吗”?夫妻俩都点了点头,算是回答。而此时,身后的两个兄弟早已经打开了摄像机和录音机,陈天民也拿出一个笔记本来,装模做样地做笔录工作。   强子也拿出一个本子,上面记着准备好的所有问题,他看了一下,然后才开始问道:“宋老伯,您是什么时候认识吕仲连的”?宋林涛抿着嘴唇想了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个说来话就长了,要从刚解放那年说起,那时候,仲连的父亲和我的父亲是从不同的部队转业下来的,都被分配在奉贤县武装部工作,他父亲是部长,我父亲是副部长,因为生活在同一个大院里,我们俩从小就非常要好,从小学到中学,一直到十六岁那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了,我父亲因为一些历史问题被查出来,当时就被撒了职,而且被下放到农村,噢,就是这个村子,后来没多久就病死了,一开始仲连还常来找我玩儿,离得不算太远麻,可是后来他就参军了,在部队干了三十多年,一直做到了军政委,这中间就是来过几封信,人呢一次也没来过…直到零三年,那时候他早就转业了,说是在什么房地产公司当经理么?有一天突然回来了,说是看看我,当时很是高兴,这么老的朋友见了面,哪有不高兴的?一共在家住了两天,第三天就走了,也就是这些,他一个大干部,能来看看我就很好了,还能说什么呢”?   强子和陈天民交换了一下眼神,对方这种态度是他们早已预料到的,强子严肃地说道:“宋老伯,我刚才已经说了,这件事情已然至此,您就是想瞒也瞒不住,您想一想,在北中市有谁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不经过周密的调查,我们怎么能找到这里来呢”?宋氏夫妇俩都低着头不说话,强子又说道:“我再点您一句,吕仲连利用你们多年的友情,把宋婕、宋丽姐妹俩骗到北中市去替他的贪污行为打掩护,而且你们之间还定下了秘密协议,这些都是犯法的行为,将来都是要判重刑的,别说你们没有跟他挣什么大钱,就是挣下一座金山,回头一家人都去蹲十几二十年监狱,还有什么意义呢?宋婕和宋丽刚二十多岁,你们想断送她俩的一生吗”?   这些话非常有劲儿,说得田喜妹不住地流泪,宋林涛也是眼圈湿润,只是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流出来。强子又接着说:“目前来说你们都算同案犯,他是贪污,你们是销赃,如果你们不想争取主动,即不自首,也不作证,那么将来你们一家四口,每个人的罪都是十年以上,你们不为自已考虑,难道也不管两个女儿了吗”?   田喜妹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地冲丈夫说道:“你就别瞒着啦!我早就说这个事儿不稳妥,到底还是出事了吧?快点跟公安同志说了吧”!宋林涛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他用手背抹了一把,问道:“我要是都说出来,一家人都不判刑了吗”?强子道:“那要看你们的态度,其实我们今天的任务只是做调查,没有必要向你们讲得太多,不过我看你们确实不像是什么坏人,充其量也就是受了别人的挑唆而矣”…田喜妹忙不迭地点头:“就是啊就是啊”,   强子继续说道:“所以我今天就多说几句,你们要想免于刑事处罚,那就必须要争取主动,不但要在这里把事情说清楚,而且还要到北中市反贪局去主动自首,反贪局如果要求你们出庭作证的话,你们干万不能拒绝,而且还要告诉两个女儿也这么做,只有这样,你们才能摆脱同案的罪名,争取得到宽大处理”。   宋林涛深知对方说得都对,但是他想起与吕仲连的老交情,知道自已一吐口,等于就把他送上了绝路,故而十分为难。   强子见他如此犹豫,咬了咬呀,又递上几句更厉害的话:“现在吕仲连已经被隔离审查,他贪污的款项多达上亿元,就是毛主席再生也救不了他的命,你们何苦为了这样一个不可救药之人,白白地搭上一家四口人的自由呢”?   田喜妹又一次哭着对丈夫说:“你还犹豫个啥呀?到了这步田地,你能救得了他呀”?宋林涛的防线终于垮了,他流着泪说道:“算了,我都告诉你们吧”。 第一卷 第46章   这边的人长出了一口气,陈天民回头叮嘱两个兄弟要认真仔细。宋林涛声音嘶哑,但却一字一句地说道:“仲连来家里时,对我说要帮帮我的女儿,我问怎么帮?他说他知道姐妹俩都是学制衣的,可以把她们带到北中市,帮她们开一家制衣厂,我问需要投入多少钱?他说要五千万左右,我当时吓了一大跳,这么大的厂子,两个女孩子怎么经营的来呢?而且这么大的人情,我怎么敢接受呢?但是仲连说,其实这是互相帮忙,他说他有一笔钱,暂时没有太大用处,可以先给我女儿投资,以后还是要慢慢地收回的,不过,他说无论我女儿的厂子赚不赚钱,将来他都会留给她们几百万元,足够她们生活的,我想这当然是好事情,就同意了,可是仲连又说,这么一大笔钱都记到两个女孩子的名下,万一她们见钱眼开,以后不认帐了怎么办?我说那我也没有主意麻,仲连就提出,让我们老俩口立个字据,将来也好有个凭证…”   强子插话问道:“为什么不让姐妹俩也立字据呢”?宋林涛回答:“当时她们不在家里,都在上海市里面打工,另外,仲连也不想把真相都告诉她,他怕她们太年青,嘴上没有把门儿的”,强子问:“她们现在知道了吗”?宋林涛答:“也不知道,她们一直以为是凭着我的老面子,仲连才帮她们投资的”。陈天民忍不住问道:“不是为了趸地皮吗?不买机器设备,姐妹俩还发现不了吗”?宋林涛说道:“他们买了不少旧设备,而且确实在搞来料加工,仲连说即便卖掉这块地皮,还是要再买一处旧厂子的,到时候可以把机器拆过去”,陈天民暗中佩服四哥,他的推测全都对得上号儿,同时也庆幸没有对两姐妹下手,冒险不说还什么都得不到。   强子把话题又拉回原位,问道:“那个字据您立了吗”?守林涛回答:“立了,当时我没有搞清他的真实目的,以为就是普通的投资而矣,但接下来他说的话可把我吓了一跳,他说开始不能由他直接投资,要先让我女儿去银行贷款,以后再由他来慢慢地还上。这我就搞不懂了,为什么自己有钱却不能投,非要绕个弯呢?他没有办法,只好告诉我说那个钱暂时还不能叫人家知道,必须要绕这样一个弯,这一下我就懂了,他其实是在利用我们洗钱,当时我和老婆都很害怕,想把那个字据要回来,不干了,可是他却笑话我们太胆小了,说那个钱是他的,又不是我们的,就是查也查不到我们的头上,我说不光是害怕这个,你让孩子们先去贷款,万一将来还不上怎么办?他笑了,说钱是现成的,怎么可能还不上呢?我说我还是不放心,他就向我们保证说,这笔贷款他会分一年还清的,如果明年的这个时候还没有还清的话,我们可以去找他打官司,我说没凭没据的,拿什么打官司?他没有办法,就答应也给我立一张字据,不过他强调,等贷款一还清,马上就还给他”…   陈天民急着问道:“字据现在还在不在”?宋林涛摇头说:“一年以后他确实还清了贷款,就打电话来要,让我用快递给他寄回去,没办法,我只好照办”。陈天民非常失望,如果能得到那张字据,就是铁证如山,即便不能把宋氏夫妇带回去,也能确保反贪局立案。   之后,强子又按事先拟好的题纲,问了一下那幢别墅是怎么回事?结果也和四哥推测的一样,先用姐儿俩的名字买下,合作结束之后再送给他的女儿吕芳。陈天民听完后,心里又一次对四哥挑起大指,难怪人家能成那么大的事,绝对不是撞大运撞来的。   至此,该问的话都问完了,改强子和陈天民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陈天民轻轻点了一下头,强子便对夫妻二人问道:“我们的调查工作可以告一段落了,你们怎么打算呢?想不想去北中市自首”?夫妇俩很是犹豫,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强子对他们说:“我劝你们不要犹预,因为你们明摆着是和吕仲连共同犯罪,如果等到吕仲连正式逮捕的时候,北中市公安局恳定会派人来抓捕你们,包括你们的两个女儿,到那时就晚了,最低也得判十年”。   夫妻二人把他们视为真正的警察,所以对他们说的话深信不疑。宋林涛对老婆说:“那咱们就去吧,看来这场灾是躲不过去了”,田喜妹流着泪点头,说道:“为了两个女儿也要去”,之后,他们向强子表了态,愿意随他们一同去北中市自首,强子便告诉他们,尽快地把家里安顿一下,然后收拾一些简单的行季,立刻上路。于是,田喜妹去了一趟同村的姐姐家,告诉她要去北中市住几天,托她帮着照看一下家里,回来后又找出几件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具,装到了一只老式的旅行包里。   利用这段时间,陈天民开车把两个兄弟送到村外大路边的公共汽车站上,又给了他们一些钱,让他们坐火车回去。接着,他又给高律师拨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宋氏夫妇已经答应回北中市自首,高律师听后非常高兴,表示即刻赶到反贪局去做好铺垫工作,等明天早晨他们一到,马上就开始立案审讯。   等陈天民再回到宋家时,夫妇俩已经准备好了,于是,强子将他们安置在后座上,并将中控锁落下,免得路上出危险,自己则与陈天民轮流着把车开回了北中市。   回去的路上又开了十几个小时,当进入北中市区时,已至午夜十分,哥儿俩只好先找了一家旅馆,将宋氏夫妇安顿下来,他们自已也住在了旁边的屋子里。直到第二天早晨,陈天民起来后,先给高律师打了一个电话,问他下一步怎么办,高律师让他们去反贪局侦监科门口等自己,并告诉他具体地址在哪里。   因为时间还早,他们也不着急,洗漱完了,又出去吃了点儿早点,回来后耗到七点半钟,才退房走人。这次他们径直找到了反贪局侦监科的大门外,原来,这里是单独的一个院落,不与局机关在一处。   又等了不大一会儿,高律师便开着一辆“奥迪A6”过来了,陈天民不等他下车,先过去钻到他的车里,把自己是怎么装警察去上海的情节说了一遍,高律师听后哈哈大笑,说道:“你们可真淘气,冒充军、警是要判刑的,知道吗”?   “所以我赶紧告诉您一声,要不然他们呆会儿自首的时候也得说出来”,   “说的没错,这样吧,反正你们也要进去做笔录的,一会儿我先跟张科长打声招呼,你们再态度好一点儿,毕竟没造成什么恶果,让他想办法遮一下儿吧”。   说好之后,他们便一同进入了侦监科的前厅,高律师让他们等一会儿,自己先进去找张科长,因为昨天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很快便有两名办案人员出来,将宋氏夫妇带进去,之后高律师也出来,带着哥儿俩去见张科长。   进了科长办公室之后,张科长态度很随和,说道:“这件事儿是情有可恕,不过,必要的手续还是要办的,否则上面说我包辟假警察,我可受不了,所以我把你们移交给朝东区公安分局,然后跟他们的马局长打好招呼,你们过去受受教育,再象征性地罚点款,也就完了”。哥儿俩一再谢谢张科长,等做完笔录之后,便辞别了高律师,自已开车找到了朝东区公安分局,首先把假证件交出,然后真是被教育了几句,又留下了五百元罚款,事情就算了结了。   至于宋氏夫妇的口供,反贪局的领导们非常地重视,他们当即招开局领导紧急会议,研究决定,取证工作置后,先报送市纪检委,请求立即对吕仲连实行“双规”审查。   报告一式两份,其中一份被送至纪检委监察局,当时正赶上副局长孙德正在值班,他打开报告一看,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就好比是他那位老战友的一道催命符,情急之下,急忙跑到大街上,找了个公用电话给老战友打过去,也不敢通报姓名,只告诉他一句话:“宋林涛夫妇在反贪局自首,报告已呈送纪检委,快想对策”。   接完电话之后,吕仲连呆若木鸡,他意识到这是他的大限到了,八干万元的贫污案,脑袋绝对是保不住了,要是从别的环节上出点儿纰漏,也许还能想一些补救的办法,唯独这个老乡宋林涛不能出毛病,他就像是自己的死穴一样,本来是藏得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暴露出来了呢?难道是他犯了神精病,自已跑到北中市来自首的?这倒是始料未及的事情,总之是天意,天灭刘蜀,孔明难维呀。他摇了摇头,拿起电话拨了女儿吕芳的号码,接通后说道:“小芳,爸爸要走了,地皮的事情你要全部推到我和戚伟长的头上,就说家里那些钱是戚伟长和我挣的,真相没有告诉过你,以后照顾好妈妈”,说完便挂了电话。本来还想给老伴写封遗书,但是头脑已乱,理不清思路,只好作罢。   吕仲连颤抖着从椅子上站起身,仿佛一瞬间就老了二十岁,他踉跄着走出了办公室,乘电梯上到最高的十二层,然后就近找了一处楼道的窗户,打开后爬上去,再不想别的,一翻身便折了下去。   吕芳接到父亲的电话时正在上班,听后如同遭到了晴天霹雳,疯了似地奔下楼,开上她的“大众CC”拼命往“北恒集团”办公大楼赶,但终究还是晚了一个时辰,等她赶到时,尸体早已被抬走,剩下的只是地上的一滩血污,以及一大群议论纷纷的闲人。吕芳冲进人群,耳听的是父亲的名字,眼见的是父亲的血迹,她脑袋里“嗡”地一声,便栽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第一卷 第47章   王有志于当天下午就接到了黄志名打给他的电话,告知了吕仲连的死讯。当时他脑子里很乱,大伯待他们王家可谓恩重如山,除了帮助父亲重新出山,当上镇长以外,对他的发展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当初父亲还是个小小的村长,不能带给他太大的财路,是大伯让他同戚伟长一道开办那家房地产信息咨询公司,很短的时间内就挣到了一千五百万元钱,后来的一大片产业,都是在此基础上发展起来的,王有志认为,为人不应该忘恩,现在大伯出事了,尸体还在医院的太平间里躺着,而且听黄志名讲,吕芳也住进了医院,现在家里正是需要帮忙的时候,自己应该马上过去看一看,另外他又想到,父亲与大伯感情深厚,应该立刻把这个消息告知他,说不定他会放下一切事情,随自已的车一同过去看看,想到此,他赶忙拿起电话给父亲打过去。   王长礼听到这个消息后,沉默了很久,当王有志问他要不要跟自已一块儿过去时,却出乎意料地听父亲说道:“你哪儿也不许去,马上到我这里来”!王有志十分不解,但是父亲的语气非常坚决,不好再问什么,赶紧放下电话,出门开车,来到了镇政府的办公楼下。   王有志刚要下车,却见父亲出了楼门,径直走过来,并拉开了车的前侧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王有志问道:“您要去哪儿”?父亲道:“我哪儿也不去,咱在这儿说几句话”,王有志这才明白,原来父亲是嫌办公室里不隐密。   “你大伯真的出事啦”?父亲问道。   “刚才黄志名来了电话,说是跳楼,当时就完了”,王有志回答。   父亲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呀过了片刻说道:“你现在不能去看他,也不能去他家里”,王有志问为什么?父亲邪他一眼,说道:“傻东西,他是因为犯了案才死的,说明人家追他追得很紧,你在这个案子里有份儿没有?还敢往里钻”?王有志不言语了,父亲又接着说:“你现在必须要做出一个姿态,就是跟吕仲连没有什么交情,原先和他女婿合开的那家咨询公司也是不知内情,是戚伟长为了利用你,才硬拉着你干的,我记得你们之间没签过股权协定吧”?王有志说:“没有,当时就知道是短期行为,挣点儿钱就跑,签什么协定啊”?父亲道:“你万幸去吧,这一点儿能救你小子的命,你就说是戚伟长为了骗他岳父,想多分一份儿钱,才让你充个名儿的,所以公司的任何经营活动你都没参与过,给你的一千五百万块钱也是假的,将来戚伟长还要拿回去,所以你分文未动,一直在银行里放着,对了,现在你手上有一千五百万现款吗”?王有志虽然没全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见父亲的态度极其认真,也只好老实地回答:“有两千万,那是准备接收度假村用的,一直没敢动”,父亲命令道:“一会儿你马上去银行,单立一张一千五百万的卡,明天一早儿就去反贪局自首,就按我刚教给你的话说,然后把卡上交,就说是替戚伟长交的”。   “可是戚伟长也有嘴呀,他要说出真相怎么办”?   “那个公司只有你们两个人,而且除了你大伯以外,知道真相的也只有你们两个人,即便他咬你也没关系,没人给他作证”。   “可是…”王有志满腹狐疑,终于忍不住问道:“当初我们的咨询公司是合法的,就是挣点儿利润不也是正当的吗”?父亲气得直骂:“你是不是不够数儿啊?公司合法有什么用?经营是非法的,你们运作的两块地皮都是以权谋私,而且你们把五千万元巨款转给吕仲连个人,不暴露没事儿,暴露出来就是协助转移国有资产,是典型的共同贪污行为,你知道合伙贪污八千万是什么罪吗?都是死罪,一个也跑不了”!王有志吓得容颜失色,惊问:“有这么严重吗”?父亲瞪他一眼:“亏你还经商这么多年,什么都不懂”!   “那戚伟长怎么办呢,他是法人”?王有志这才感到问题的严重性。父亲道:“他根本就没救了,谁也救不了他,所以才让你把责任往他身上推,反正也是死一回”。听着父亲说出如此冷酷的话,王有志的心里直冒谅气。   “另外度假村的事家也要查”,父亲又接着说:“因为那个学生娃恳定会指控你们污陷他,原来你们没出事,警察不信他的话,可现在你们也成犯人了,人家能不审吗”?王有志说:“不怕,那件事儿是大伯策化,我来实施的,现在大伯没了,我可以来个死不认帐”,父亲赞赏地点头说道:“这就对了,老胡和老郑,还有黄志名都和贪污案无关,所以不会进监狱,即便调查到他们头上,一般也不愿意给自己找事儿,回头我再做做工作,应该问题不大,所以关键在你自已,一定要咬住了”,王有志拼命地点头,此刻他已经完全醒悟了。   临下车之前,王长礼又逼着儿子把自己说过的话全部重复了一遍,这才放心地下了车,而王有志则开车直奔县里,到银行办那张新卡去了。   高律师以最快的速度会见了周奇,并且给他带去了好几条消息,第一个是陈天民已经成功地将宋林涛夫妇带回到北中市反贪局自首了,周奇听后差点儿蹦起来,就如同拨云见日一般。第二个是吕仲连贪污案中的所有嫌疑人都已被拘留,其中也包括王有志。   “王有志在这个案子中也有份儿”?周奇忙问。高律师道:“对呀,和戚伟长合伙开咨讯公司的就是他,不过这小子太油了,昨天他已经跑到反贪局去自首,说当初戚伟长是利用他骗吕仲连的,所以他不但没有参与违法经营,而且那一千五百万块钱也是戚伟长假装给他的,以后还得要回去,这小子”!   周奇骂道:“放屁!都多长时间了?钱早花完了,怎么要回去呀”?高律师摇头道:“他可不是穷人,昨天已经退赃了,而且还声明是替戚伟长退的”,周奇问:“那他已经没罪了吧”?高律师笑道:“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是转移八千万国有资产的团伙儿人之一,再轻也得判几年”。   周奇道:“那就行,回头把他和吕仲连分头审讯,我的冤案立刻就清楚了”。然而,还没容他笑出声来,高律师又告诉他第三个消息,吕仲连自杀了!!周奇听到后,当时就傻了,自己被污陷的案子,完全是吕仲连策化并导演的,他这一死,主要的线索就断了,王有志虽然是主要执行者,但只有吕仲连活着,他才不敢顽抗,因为在一个案件中,同案犯越多,对审讯越有利,你不招他招,谁也不知道别人招不招,最后结果就是不招不行。然而,现在吕仲连死了,只剩下一个王有志,当然,青石村的胡、郑二人以及黄志名也是知道真相的,但是,他们没有参与吕仲连的贪污案,进不了监狱,也就没有争取宽大处理的动力,那凭什么要替自已说话呢?这样一来,没人攀咬王有志,他只要自己不说,谁也不会深究他,相反,如果他说了,反而会增加一项罪名,所以结果是明摆着的。   想到此,周奇的心里一阵阵的发凉,他又呈现出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态,高律师赶忙劝解,说眼下还没到绝望的程度,王有志再狡滑,现在毕竟已经被拘留了,也许在审讯中会出现一些转机呢?周奇一个劲儿地摇头,心说如果王有志能判个死刑,也许还能做点儿将死行善的事儿,把真相说出来,但眼见他判不了多少年,就更会拚命地自保。唉!看来自己这回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回到号儿里之后,周奇坐在板儿上,两手抱膝,头枕双腿,陷入了深深的郁闷之中。现在已经进入了六月份,其他的同学正在返校修改论文,准备开始答辫了,但是自己却前途未卜,如果真被判了刑,哪怕只判个“缓儿”,学籍立刻就被取消,那自己的损失可就大了,不但前途尽毁,而且杨敏也不太可能迁就自己,本来她离开何继伟就很勉强,更别说遇到这么大的事了,唉!着急有什么用呢?谁让自己逞强好能,非要与天斗,与地斗?俗话说利刃易损,怎么就不知道回避一点儿呢?   就在会见高律师的第二天,陈天民又带进来一封信,问吕仲连死了,下一步该怎么办?周奇咬了咬牙,没有把胡、郑及黄志名等人知道内情的事儿告诉他,因为这些人可不像宋氏夫妇山高路远,不明真相,有误导的条件,他们精明的很,知道说出去是什么后果,不但获罪判刑,而且还丢官罢职,前途尽毁。所以不能让陈天民再冒险了,他脾气急,一旦问不出来就会动武,弄不好再出点儿事儿,把他也害了,所以还是算了吧,尽人事而知天命,费这么大的劲都不行,也只有认命了。 第一卷 第48章   吕仲连的贪污案虽然算不上国内特大,但在北中市也够哄动的了,特别是他最后跳楼的“壮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大家聊天儿中的噱头。   此案牵连的人员众多,光是受到拘审的就有十几个,除了主要案犯以外,还有“大龙”和“天宇”两家公司的经理,以及“鸿业公司”的几位前副经理和财务人员,他们都有协助转移国有资产的行为,并且都从吕仲连那里得到过数额不等的黑钱。   经过五个月的取证和审理过程,案件终于进入了公诉阶段,所有涉案人员都得到了相应的判决,其中戚伟长最重,以共同贪污公共财产八千万元,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吕芳系两名主犯的亲人,以特殊的身份策化及参与了赃款转移、藏匿等犯罪活动,判处有期徒刑十年;王有志系犯罪团伙儿人之一,并参与了协助赃款转移等重要违法活动,但是,在其“犯罪行为主动性”与“收受赃款主动性”两点上,因缺乏核实手段,故证据不足,另外,该犯在案发后有自首情节,认罪态度良好,并且能够主动退赃,因此从轻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宋婕、宋丽姐妹俩属于贪污案销赃团伙人之一,有具体参与销赃、藏匿及洗钱等犯罪活动,但经调查核实,她们在犯罪行为中有不知内情、被主犯利用的情节,并在醒悟之后,能够主动自首,并提供线索,积极配合公安机关的调查取证工作,有立功表现,酌情从轻判处有期徒刑两年;宋林涛、田喜妹夫妇系贪污案销赃团伙儿人之一,有协助洗钱和知情不举等犯罪行为,但经调查核实,二人在案发前能够主动醒悟,主动自首,向公安机关提供重要线索,为本案的侦破工作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被认定为重大立功表现,故法庭裁定免于刑事处罚。以上判决均附带追缴赃款并处罚金的条款,然而,在宋氏姐妹的制衣厂中,有部分设备属于个人购买,与赃款无关,不能认定所有经营利润都为非法所得,另外,宋林涛在老家建房时,也投入了一些个人积蓄,故而法庭判决,此房产不做为赃物一并收缴,实际上这就是为了表彰他们的立功行为,网开一面了。   按说周奇的案子比吕仲连贪污案发生的早,但是因为周奇一直不认罪,预审期拖得时间比较长,所以迟迟开不了庭。高律师在经过多方面努力之后,深知此案要做无罪辨护已经基本无望,所以便开始劝周奇不要再固置下去,他说法庭断案,不可能脱离证据,凭主观宣判的,如果现在退而求其次,把罪名认下来,至少可以争取一个好态度,就凭他本人在法律界的地位和声望,为周奇争取一个“主动交待罪行,积极配合公安机关的调查取证工作,有立功表现”的判词,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相反,在人证物证确凿的情况下,法院最终也是可以做出零口供判决的,那时的结果会更严重。另外,高律师已经看准了一个有力点,就是那张银行卡上的四十万元钱,周奇分文未取,高律师想借此说服法官,可将本案做“未遂”处理,如此的话,至少可将周奇的刑期简少一半,但是这一条也必须建立在周奇认罪服法的基础上,然而,周奇说什么都拗不过这个弯儿,明明什么都没干,却要承受这么大的罪名,搞不好可能一生都会因此而毁掉的。   高律师无奈,便去做陈天民的工作,反复地跟他讲明这些厉害关系,说服了他之后,又让他去说服家里人,最后,陈天民写了一封信,其中包括了三位老人的意见,这次不用再麻烦韩科长了,高律师直接去向预审大队的最高领导请示,因为此信具有劝导人犯认罪服法的积极作用,因此大队领导研究决定,由预审员当面向周奇宣读此信内容。   在听完预审员的宣读之后,细周奇哭了,他知道事已至此,自己再也无力回天,这一低头,性质就算定了,一顶罪犯的帽子将永远戴在自己的头上,一生的路将怎么走?以后恐怕就只能枯叶随风了。   直至初冬来临的时候,周奇才迎来宣判的日子,开庭时,母亲、大娘、大伯、陈天民、李嘉竹以及杨敏等人都到了场,而“鸿业公司”与本案有重大关联,必须派代表出庭,然而,因为种种原因,程总、张副总及楚明等人都没有露面,而是委派了另一名唐副总及财务部的郭部长到场。   合议庭上坐着审判长、审判员以及人民陪审员,在经过公诉及律师辨护过程之后,审判长最终宣读了判决结果:   “本法庭经审理认为,被告人周奇系受国有企业委托、管理国有资产的工作人员,该犯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本市房峰县头关镇青石村村民王有志私人养殖场修建封闭式猪舍一百五十平方米,并从中谋取个人利益,此行为已经构成贪污罪,经公诉机关指控,本法庭裁定被告人周奇贪污罪名成立,本案涉案金额达四十万元人民币,数额较大,在追缴赃款过程中,被告人周奇因意志以外的原因,至案发时还未支取银行卡上的金额,应视为犯罪未遂。在本案审理过程中,被告人周奇能够积极配合公安机关调查取证,认罪态度良好,故本法庭决定酌情从轻处罚,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八十二条第二款、第三百八十三条第一款之规定,对被告人周奇判决如下:被告人周奇犯贪污未遂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母亲刘雪芬听完判决后当场晕倒,大家七手八脚地将她救起,抬出法庭,送到汽车上去休息。而周奇则被法警押回看守所,并很快又被送进遣送站,接受三个月的入监教育期。   因为这时候已经宣判完毕,所以可以接受家属的探视了,陈天民便开车载着干娘及自己父母在第一时间内到达,双方在痛哭流涕之中见了一面,由于时间很短,根本来不及说什么,似乎只听到刘雪芬痛哭了几声便又分开了。   杨敏也从派出所开了一张证明,心情复杂地来到遣送站,随着吕仲连的自杀,调派审计局的事情没人再提,无形中为程宏光解了围,相应的,“基地项目”也就得以存活下来,并且从前制定的各项举措都被原封不动地继续执行,包括“鸿农贸联公司”也已经成立起来,杨敏被任命为副总经理,代理总经理职务。   直到现在为止,杨敏始终认为周奇的贪污行为是真的,这也难怪,公司里从上到下都是这么说的,而且法院也是这么判的,她又一直见不到周奇,怎么会了解真相呢?因此见面之后除了啼哭之外,还掩饰不住地流露出一股怨怼之情。   此刻周奇的想法也与从前大不相同,即然已经判了刑,无论再说什么都是白搭,学籍和职位不可能再找回来,就算杨敏不离开自己,两个人在一起还有意思吗?他的脾气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所以对杨敏的埋怨不想再做任何解释,他知道眼前的女孩子再也不属于自己,命运已经将她彻底夺走了,那么就让她把责任都推给自己,然后心情放松地去开始新的生活,这样也算是感谢她曾经给予过自己一份甜美的爱意吧。   三个月之后,周奇被遣送至北中市第二监狱服刑,在铁窗下,他似乎只有悔而没有恨,因为最想报的仇已经报完了,害自己的坏人最终下场比自己还惨,也没什么好恨的了,现在他最担忧的就是将来的生活,没有学历也没有钱,一个两手空空的劳改犯,处处遭人白眼儿,将来怎么生活呢??唉!想不到自己踌躇满志,如今却落到这步田地,这个被现实生生撕开的口子,恐怕只有在未来的几年牢狱生活中,慢慢地去平复了。 第一卷 第49章   早晨上班时,李嘉竹刚迈进设计室的门,室主管梅国阳便招手把她叫到了里间办公室,这个梅国阳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戴一副近视眼镜,个头不高,长得斯斯文文的样子,他是“梅氏集团”懂事长梅史诚的独生儿子,这个“星光装饰装簧责任有限公司”就是“梅氏集团”下属的一个分公司。梅国阳因为不喜欢经商,父亲给他安排的职位不愿意做,所以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做设计工作,现在是设计室的主管,曾经结过一次婚,但一年后就离了,说是受不了妻子的生活节奏,觉得头晕,而妻子也同样看不起他的平庸寡淡,要了一大笔离婚费,并将刚出生的小女儿甩给了他,然后走了。   李嘉竹连包儿都没放下,便径直走进了办公室,梅国阳笑着问:“嘉竹,你今天不去‘基地’看看吗”?   “去‘基地’干麻”?李嘉竹没反应过来。   “你怎么啦?今天是‘孔雀庄园’验收的日子,你不想去听听他们的评价吗”?   李嘉竹这才猛地想起,梅国阳好几天前就对自已说,“鸿业公司”的张副总定于今天前去验收“孔雀庄园”的改造装修工程,而“星光公司”这边也已经定好,由副总经理胡春树及工程部经理祁海山陪同。其实她早就盼着这一天了,这个工程是她今生的第一件作品,包含了她无数的心血,好在“鸿业公司”的程总在“周奇事件”中没有倒,才使得这个工程能够延续下来。   李嘉竹冲着梅国阳一笑,说亲道:“这两天被那个‘服装城’的新案子搞得头都大了,连这么大的事儿都忘了,当然要去,我还真想听听张副总会怎么说哪”,梅国阳道:“当然错不了,连程总看了效果图之后都赞不绝口哪”,李嘉竹摇头说道:“那不一定,我听说张副总是很挑剔的人”。   “那就快走吧,我开车带你去”,梅国阳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但是李嘉竹却回绝了他:“不用了,谢谢您,我已经约好人了”。   “连你自已都忘了,怎么能约别人呢”?梅国阳不甘心地问,而李嘉竹答道:“真是约好了,那天您跟我说完以后我就约好了,只不过他也忘了而矣”,梅国阳带着醋味儿说道:“他也太粗心了吧,女朋友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敢忘,你可要当心了”,李嘉竹装做没听懂,嘿嘿一笑说:“没办法,物以类聚麻,那我先走了,您一定要准我一天的假呀”?梅国阳苦笑道:“今天算公事,不需要请假的”。   回到自己的工作间之后,李嘉竹赶忙掏出手机给陈天民打电话,其实她并没有跟他约好,刚才只是脱身之计而矣,不过,验收的事情她确实想约陈天民一块儿去,因为这个工程是他给找的,而且还为此将两个人的感情拉近了很多,所以像今天这么有意义的时刻,无论如何也应该有他在场才对。   然而,陈天民的手机是关着的,连打好几个都是如此,这可大出她的意料之外,心里骂着:“死东西,干什么去啦”?因为着急,又给“大厦”的值班室座机打过去,以前陈天民跟她说是在“音像公司”上班,而具体工作是跑业务,剩下的她可就一概不知了。   对面接电话的是强子,他一听是李嘉竹,虽然没见过面,但却经常听陈天民说起她,所以很亲热地叫了一声:“是嫂子啊?民哥被懂事长叫去了,可能是开重要的会,所以把手机关了,不过时间不会太长,超不过十分钟,你稍等会儿得了”?李嘉竹无奈,只好耐下性子,脱去了羽戒服,又打开了电脑,边工作边等着。   强子说的“懂事长”其实是四哥,“开会”也是事实,虽然只有陈天民一个人,但事情的确很重要,而四哥有一个规矩,凡是商讨重要事情时,所有人的手机必须关掉,兄弟们也都知道这一点,所以听到四哥说有事儿,就先把手机关了。此刻,四哥正是把陈天民叫到“总统套”里交待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   “你马上到下面挑十个兄弟,都要身手好点儿的,然后跑一趟新疆”。   陈天民一愣,惊问:“是不是货车出事儿啦”?四哥点头:“陷的坑里了”,   “什么人挖的坑”?   “你大概都想不到,阿山打电话回来说,劫他们的是一帮阿富汗人,一共十几个,其中只有两、三个是当地人,手里都有枪,一水儿的左轮儿,他们没想到阿山从小在新疆长大,私下说话时都让他给听到了”,   “阿富汗人怎么跑到这边来抢劫呀”?   “阿山说他们是一个叫‘自由团’的恐怖组织,刚成立不久,到处找经费,他们知道南疆‘阿货’的地下交易主要控制在三个帮派手里,就提出让他们定期出点儿经费,其中两个帮都答应了,只有‘河西帮’的老大热库提不给,于是‘自由团’就派过十多个人来,专劫这些从‘河西帮’上货的车,这倒容易,谁都不敢报警啊,不过他们倒也不拆车抢货,就是藏到一个秘密的地方,然后跟‘河西帮’谈判,意思是你不给经费,以后就没人敢上你的货”,   “那‘河西帮’是不是不答应啊”?   “阿山听两个小子说现在正在谈判,不过那个热库提很混,看样子是不想答应,这不就麻烦了吗?‘自由团’的十几个人不能老在这边耗着,他们或走或打,之前都要先把车和货处理掉,损失的可是咱们”,   “所以您想自己抢回来”?   “必须抢回来,要是平时的几块‘砖头’就算了,可这次是‘大包’,一年才一车,上的时候就一千多万,铺道儿又五百多万,回来后至少出四、五千万,能扔麻”?陈天民说:“恳定是不能扔,您划道儿吧,咱怎么办”?四哥道:“现在阿山他们已经找到了这帮人落脚的‘窝儿’,而且通过昨天的观察,他们可能白天都出去,只留下两、三个人看家,我想这样,你们到了之后,先拿上五十万块钱,去敲开门跟他们商量,能不能把咱的车放了,意思是这钱也不用交给组织,哥儿几个就在当地挥霍了,至于货车,再去劫一辆别的就完了呗,商量的同时把屋里的情况看好,如果他们同意那就万事皆休,但如果他们不同意,那你们第二天就趁着屋里人少的时候,强攻进去干掉他们,只留下一个活口带你们去找停车的地方”,陈天民点头道:“明白了,我们怎么去”?四哥道:“开那辆‘金杯’去,把暗门儿里的喷子都带上”。   “那什么时候走”?   “马上就走,我已经让于大姐把五十万块钱准备好了,还有你们路上的花销,一块儿去拿就行了”。   从“总统套”里出来,陈天民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招集兄弟们,但是刚一打开,便接到了李嘉竹的来电,于是先问一下有什么事?李熹竹此刻已经等不及了,正在往公司外面走,所以在电话里骂道:“死东西,都急死我了,快点儿开车过来,咱们上‘基地’去”!   “上‘基地’去干麻”?   “今天是‘孔雀庄园’验收的日子,我必须要去听听”。   陈天民一听是这事儿,放下了心,说道:“今天可真不行,这样儿吧,你自己打车去,回来我给你报销”,可是李嘉竹一听就急了:“打个屁车呀,我们室主管求着开车带我去,我愣没答应,告诉你啊,这可是我最重要的事儿,你可别找借口啊”!陈天民哭笑不得,说道:“我没找借口,今天真的有急事儿,确实去不了”。   但李嘉竹还是不依不饶:“那你说说是什么事儿,我听听到底急不急”?这一下还真把陈天民给问住了,去新疆的事儿哪能告诉她呀?可是别的借口又没想好,所以吱唔了半天也说不出来,李嘉竹更来气了,在她看来,陈天民刚从懂事长那里出来,要干的也就是业务上的事情呗,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恳定还是想找借口推脱,所以话音儿里都带了一点儿哭腔儿:“陈天民你太过份了,平常的小事儿我都不敢求你,可连这件事儿你都不愿意去,你也太不在乎我了吧”?   陈天民真有些为难了,想解释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如果放在以前,他会立刻挂断电话走人,跟你着这急哪?然而现在有所不同了,自从两人的感情拉近以后,陈天民也变得成熟了很多,开始越来越觉得喜欢李嘉竹了,她不但长得漂亮,而且还聪明,说话办事儿总是合情合理,让人服气,最关键的是,她从心里爱着自己,从来不端大学生或者大小姐的架子,每次约会都极尽温存,让人生出无限爱怜,因此,陈天民现在真的很珍惜这份感情,一心要把李嘉竹当做一生的伴侣。 第一卷 第50章   在这种感情基础上,此刻陈天民就不愿意再做出很生硬的事情了,并且他由此又想到了一点,即将要去完成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任务?这次可不像以往的打架,最多就是动动片儿刀,对于他的武功来说,那都伤不着他,但是这次不同,对方是恐怖组织,人人都有枪,只要动了手就是你死我活,绝对不会容情。在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电话那边的人了,那可是他现在最在乎的人,是准备结婚当老婆的人,想到此处,他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个现象以前似乎从来没有过,他闭上眼腈,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而此时,李嘉竹已经在电话里求他:“好天民,陪我去一趟吧,回来我陪你‘练级’”。   陈天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就是有天大的事情都得等一等,他必须要先去见一见电话那边的人,说不定这是最后一面呢?他只对着电话说了一句:“在楼下等我”,便挂了电话,冲出楼去。   不过,他也没到失去理智的成度,在路上,他打了一串儿电话,首先是强子,那是他的首要人选,另外还有九个人,他都分别通了电话,让他们两个小时之后在“大厦”聚齐,具体情况暂时没说,他想到这次是玩儿命的事儿,还是见了面再说为好,至少能互相鼓鼓劲儿。   到了“星光”公司楼下时,李嘉竹已经等候半天了,上车后就囔着太晚了,让陈天民快点开,正好陈天民也着急,于是加大油门,以最快的速度往前冲。   一路上,李嘉竹不断地说着“孔雀庄园”的事情,陈天民虽然听着有些烦,但一想到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听了,也就心平气和,甚至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赶到“孔雀庄园”的时候,变验收工作已经开始了,双方的领导及工作人员等一大帮人正在到处转着看着,李嘉竹拉着陈天民跑着步追赶上人群,大家一见她来了,马上都停下了脚步,工程部的祁经理打着哈哈说:“嘉竹,你是不是专门来听表扬的”?李嘉竹嗔道:“您说什么呢,也不怕张副总笑话咱”?大家齐声大笑。   张副总道:“我这儿夸都夸不过来呢,还敢笑话?原来这八个小楼儿都是欧版,怎么主体一点儿没动,顶子也没挑,一下儿都变成东南亚风格了呢?真挺绝的”,李嘉竹道:“这才叫装修啊,要是都拆了重盖,那不成土建啦”?说得大家又都笑起来。   张副总笑问道:“可我听说你是学建筑设计的,怎么对装修设计也这么在行”?不等李嘉竹开口,“星光公司”的副总经理胡春树抢着说道:“聪明人学什么都快,我早就说嘉竹是一只金凤凰,而我们‘星光’公司是棵梧桐树麻”,张副总道:“你这话应该到电视台去说,我怎么听着像软广告啊”?大家又笑起来。   一行人继续走着、看着,虽然也不时地提出一些问题,被工作人员记录下来,但是绝大部分都是夸奖的话,也难怪,这是李嘉竹倾全力搞出的作品,查了无数的资料,咨询了无数的专家,其中有大学导师给介绍的,也有梅国阳通过各种渠道给介绍的,所以表面上看是李嘉竹主创,实际却是融合了很多专家的构思,也就是像她这样的初生牛犊敢于不耻下问,要是换作某一位大师,恐怕就拉不下脸来了。   陈天民听着大家都夸赞李嘉竹,心里当然很高兴,他在暗中向李嘉竹挑了一下儿大姆指,把李嘉竹乐的眉飞色舞、得意洋洋。其实,她今天非要把陈天民拉来,内心里就是想让他听听大家对自己的夸奖,现在已经达到了目的,自是心满意足。   陈天民实在不敢再耽误,他找个机会对李嘉竹说:“我真的有急事儿,再不走就来不急了,你就忙吧,一会儿跟他们的车一块儿回去”,李嘉竹看出他真有急事儿,也不敢在任性,便同意让他先走,于是,陈天民也不跟别人打招呼,一个人悄悄地走掉了。   回去的路上,陈天民心急如焚,他给强子打电话,得知十个兄弟都已经在“大厦”聚齐,只等他一个人,陈天民一边骂自己没出息,一边用最快速度往回开。   等回到“大厦”以后,他三步并两步地上到六楼,但是却没有急着去休息室找兄弟们,而是先回了自己的宿舍里,他关上门,走到里屋的衣柜前面,动手将衣柜挪开,后面的墙上出现了一小片旧墙纸,猛一看还以为是过去遗留下来的。陈天民顺手从窗台上拿起一把小刀子,然后将墙纸的边缘掀起一点儿,将刀子插进露出的缝隙里,一下一下地将暗门撬开,原来,里面是一个暗藏的壁橱,中间担着两层隔板儿,上面整齐地码放着十把“五.四”式手枪,以及几十盒子弹,陈天民回身从衣柜里拿出一只旅行包,将暗隔儿里的所有枪、弹全部装进旅行包里。   这时他的目光又落到了放在最下层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拿起来,抖开看了看,原来这是一件防弹背心,是当年四哥花大价钱托人从美国买来的,虽然轻巧,但是能防住大口径手枪的近距离射击,每当四哥需要亲自出场时,都会穿着它。   陈天民望着防弹背心,想到此次任务的危险性,同时又想起刚才李嘉竹的音容笑貌,忽然升起了一丝恐惧感,便不再犹豫,将身上的皮夹克脱下来,把防弹背心帖身穿上,然后再将皮夹克穿上,外表基本上看不出来。他这么做其实并不是只顾自己不顾别人,一来是东西太少,总共只有一件,二来是行动时以他为主,别人都没有他危险。   收拾好东西之后,他便拎着旅行包去休息室里找兄弟们,在那里,他简短地将任务交待了一下,并且强调如果谁不愿意去,现在就提出来,当然没有一个人提,这帮人本身就是亡命徒,危险的场面见过不少,另外就是怕也没用,现在临阵脱逃了,将来四哥是不会轻饶了他的。   一至通过之后,陈天民一声令下,让大伙儿去车上等他,而他又跑到于大姐那里把装着五十万元现金的帆布包以及路上花销的三万元钱取回来,然后便上了“金杯”面包车,他命令一个叫小三儿的兄弟开车,出城后上高速,直奔新疆驶去。   路上走了两天多的时间,才赶到了民余市,这里属于南疆地区,离西藏不远,是昆仑山一带通往内地的重要通道,因此,从阿富汗走廊流入中国境内的毒品,俗称“阿货”,首先集散于此地区,经过秘密地交易和伪装之后再被毒贩子们贩入内地。   放眼望去,这地方比内地土气得多,房屋建筑还基本维持在上世纪未的水平上。   陈天民命令将车停在一处电影院的门前,这里好找,而且也允许停车,然后他给阿山打电话,叫他们过来见面。等见到三个人的时候,陈天民差点没认出来,平常挺精神的小伙子,此时都脱像了,头发打着绺,身上脏兮兮,活像几个要饭的,一看这几天就没少受罪,陈天民吩咐先给他们倒点儿热水,吃点儿东西,暖和暖和再说,等三个人缓过点儿劲儿来以后,这才把情况详细地介绍了一遍。   其实这些情况与四哥说的差不多,而且行动方案四哥也制定好了,陈天民便命令把车开到那个“窝点儿”附近去,观察一下地形再说,于是由阿山指引着,不一会儿便到了地方。   大伙儿一看,这地方属于城乡结合部,就更显得土气了,稀稀落落的都是些平房,看不到什么像样儿的建筑,而那个“窝点儿”也是几间平房,被院墙围成一个独立的小院儿,四周空荡荡的,最近的住户也离它有二、三十米远。   陈天民看到院门紧闭,而门前又没有车,估计大部分人都不在,一问阿山,果然如此,说这帮人是上午出去的,开着两辆小皮卡,每天这个时间已经回来了,不知为什么今天晚了。   陈天民回头跟强子商量:“你看呢”?强子说:“我看应该进去看看,如果人多就先按大哥说的,拿钱跟他们商量,我想他们恳定要打电话问头儿,然后给咱们一个答复,如果同意了最好,要不同意咱就马上动手,现在是三点多钟,呆会儿取到车以后天也就快黑了,有点儿事儿好隐避”,陈天民点头同意,他抬头向大家说:“兄弟们,咱就这么办了,完事儿以后再找地方好好歇着”,大伙儿一至同意,陈天民便对强子说:“那你带人把车牌子捂上,我先和阿山进去看看”,说完便将装钱的帆布包交给阿山拎着,因为怕进门时搜身也不敢带枪,两人就空身下车,沉稳地向着小院儿走去。   到了院门外,陈天民示意阿山敲门,不一会儿,里外传出一句阿富汗语,好像是问有什么事?哥儿俩都所不懂,只好继续敲门,一会儿门被打开一条缝,两个家伙手揣在兜里,显然都握着枪。阿山做出一副讨好的神态,拉开帆布包儿的拉链,让两个家伙看里面的钱,同时比划着汽车的形状,两个家伙有点儿明白了,互相商量了几句,其中一人比划着让他们在门外等会儿,然后便关上了大门。 第一卷 第51章   哥儿俩只好等着,随即便听到了打电话的声音,接着门又被打开,一个家伙冲二人摇了摇头,意思是领导者不同意,然后便要关门,陈天民心说只能动手了,他猛地上前一步,用力撞开门,然后抡起左手,用掌缘狠狠切在前面那个家伙的咽喉处,这一下儿就击碎了他的喉骨,让他连声儿都没出,摔出去便没再起来,后面的人一愣神,立刻掏出枪来就打,但陈天民穿着防弹衣,隔住了子弹,并且不等他再开等二枪,冲上去握住他的枪身一拧,便轻巧地夺了过来,然后掉转枪口顶在他的胸口上,同时伸左手搂住他的脖子,使他挡在身前,快速走向屋子,看里面还有没有其他的人。   阿山开始都看傻了,等醒悟过来之后,急忙过去从第一个家伙的兜里掏出枪来,然后又将帆布包的拉链拉上,这才跟着陈天民一起进屋查看。   这是个不太大的院子,一排正房和东、西两排箱房,看来住十几个人还够挤的,哥儿俩迅速地搜索了一遍,没再发现其他的人,于是赶紧推着俘虏出了院子,回到了车上。   兄弟们一见之下兴奋异常,这么顺利就完成了第一步,看来今天的任务没问题了呀,陈天民吩咐先把车开起来,离开这个地方,然后让三个兄弟用刀顶着俘虏,并让阿山比划着命令他带路,其实这家伙心里什么都明白,无奈之下,只好指挥着往前开。   这里本来就处于民余市的南端,此刻他们继续往南开,走出大约十几里地后,遇到一个十字路口,俘虏指挥着往东捌下去,又走了不多一会儿,便进入了一个叫‘伊索尔’的村子,看样子不太大,中央一条南、北通向的土路,两边排列着平顶夯土式的民房。在俘虏的指引下,“金杯”面包车一直开到村子的中间部位,这里有一处很大的院子,两扇大铁门紧闭着,看样子像是个小加工厂。   陈天民比划着问俘虏,里面呼有多少人?俘虏也比划着说里面只有两个人看守,于是他命令把车停到边上,把“五.四”手枪及子弹都发到个人手里,然而,现在加上阿山他们一共是十三个人,“五.四”只有十把,再算上新缴来的两把左轮儿,也还缺一把,最后只好是陈天民自己不要了,其实他以往行动时从来不带枪,也习惯了。   发完枪之后便让所有兄弟都下车,然后用一根绳子将俘虏捆到一棵树上,省得他碍事儿,强子问用不用让俘虏去叫门?陈天民说不用,有那时间,早翻墙进去了,他说完就吩咐强子带两个人守住大门,而另外几个人散到四外的墙下面,,听到动静后就从四面往里翻,他自己则带着一个叫猛钢的兄弟来到西墙根下,侧耳一听,里面没有动静,于是一纵身扒上了墙头。   后面的猛钢不甘落后,跟着也爬了上去,陈天民刚要让他等一等,可话还没出口,里面就“叭叭”地响了两枪,跟着两棵子弹呼啸而至,同时打在两个人的身上,陈天民穿着防弹衣,只是震了一下,但是猛钢却闷哼一声,栽下墙去。   陈天民再也顾不上别的,一翻身扑进院子里,落地后就地十八滚,一直滚到前面扔着的一堆废钢铁后面,这时又响了几枪,但都没有伤到他。   陈天民借着废钢铁的掩护,观察了一下打枪的地方,就在几米开外,排子房西山墙的窗户敝开着,里面有两个家伙正在拿左轮手枪朝这边射击。他又低头看了一下,见地上扔着几个生铁疙瘩,于是抄起一块,用力向窗户里扔去,由于是冬天,屋子里点着一个煤炉子,生铁疙瘩正砸在炉子上,“咣当”一声,火光四溅,两个打枪的人吓了一跳,都回头去看,而陈天民扔出第一块之后,跟着又抄起一块,同时起身冲向窗户,将到跟前时,跃起身,像手球运动员射门的动作一样,将铁疙瘩狠狠掼进了窗内,正砸在一个家伙的右臂上,疼得他尖叫一声,枪也扔了出去,陈天民动作连惯,落地后又一蹿,合身跃进窗户,并伸手握住另一个家伙举起的手枪,顺势把他拉倒在地。那个受伤的家伙捂着胳膊上前用脚来踩陈天民,被他一个旋腿踢出去老远,然后回腿又用脚跟儿磕在地上人的脸上,立刻就是满脸花。   这时,兄弟们也从四面墙上跳进来,涌入屋里后,不等两个家伙站起身,各在头上狠踢几脚,将他们踢晕过去,然后一齐冲到院子里,寻找货车。其实很明显,在院子南墙根儿下,并排停着三辆大货车,中间的那辆“东风”五吨箱货正是他们的,阿山冲进驾驶室,一看钥匙还插在锁眼儿里,当时就把车发动起来,陈天民则跑到后面一看,包箱的门锁的好好的,这才放了心。   这时,其他兄弟们已经把大门打开,阿山把车开出了院子,但就在此时,从北面传来了几声枪响,同时有几棵子弹飞过来,但因为离得较远,没什么准头儿。大家立刻意识到是“自由团”其他的成员到了,马上四散到路两边的民房后面躲避,强子在最前面的一排房后,指挥着大家开枪还击。   对面开来的是一辆小皮卡,正是“自由团”的其他成员,他们接到那个咽喉受伤的家伙醒来后发的短信,连“窝点儿”都没回,直接开车扑向伊索尔村,这就赖陈天民当时心太软,没有除掉他,结果留下了后患。   “自由团”的人没想到对面也都有枪,不得不停下车,让大家也散到民房后面反击,这样双方就暂时形成了胶着状态。强子冲陈天民喊道:“我跟大春儿留下顶着,其他人先上车,咱从南边撤吧”?陈天民刚要答应,忽然从南面又开过来一辆小皮卡,他们将车横在路中间,然后有五个人都躲在车身的另一侧向这边开枪,原来这些人还挺精明,他们来了个左右包抄。   陈天民非常着急,这里打得如此激烈,恳定已经有村民报了警,再耽误下去,警察来了就谁都走不了了,他看了一下形势,北面有十来个人,而南面只有五个人,要想打开通路,还是要从南面动手。情急之下,哪有那么多好办法?只能玩儿愣的,他对身边的阿山说:“把你的枪给我,反正你也用不着,呆会儿你看到南面的路一打开,什么都别管,开车冲出去,直接回北中市,听见没有?”,阿山点头答应,并把“五.四”给了他。   交待完了之后,陈天民便转身从民房之间插向西边,他打算迂回到南面小皮卡的更南侧去,出奇不意地袭击他们,可谁知刚跑到西面的一间民房前,忽然从房子西侧转过两个人来,端着左轮手枪,显然是北面“自由团”的人,敢情他们也想到了这一点。此刻想躲是来不及了,陈天民仗着有防弹背心,怒吼一声冲上前去,对面二人在慌乱中开了枪,结果两枪都打偏了,陈天民冲到跟前,一记“罗汉蹬山”踹在前面人的肚子上,把他踹得一溜跟头向后翻去,后面的家伙闪身躲开同伙,再举手想开枪,却被扑过来的陈天民攥住了枪身,往外一拧,便夺了过去,然后一记“金丝缠树”将他卷倒在地,跟着一脚踏在他的胸口上,顿时让他背过气去。   尽管陈天民的身手已经很快了,但还是让滚出去的那个家伙先站起来,并且已经举起了枪,陈天民一着急,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左手也握着一把刚缴来的枪,于是抬手就抠了板机,结果双方的枪一块儿响了,而且因为离得近,都打中了对方的胸口,陈天民有防弹衣,没事儿,但对手却一命乌乎了。   料理完两个对手之后,陈天民继续往南跑,耳听得枪声已经落到了自己的身后,便开始找房裆子往东扎,等见到了那条土路时,他扒着墙角儿探头一看,果然已经到了小皮卡的南侧,那五个人正背对着自已,依仗车身做掩护,与兄弟们对抗着。 第一卷 第52章   陈天民缩回头,把手中的左轮手枪弹仓打开,一看只剩下一棵子弹,嘴里骂了一句,好在口袋里还有一把“五.四”,然而,当他把手伸进口袋时,却差点儿背过去,口袋里空空如也,那把枪一定是在刚才打斗时掉出去了,这怎么办?一发子弹要对付五个对手,咳!想什么也没用了,再耽误会儿警察该来了,豁着干吧!他扭头朝四下踅磨,地上什么也没有,再抬头看,发现对面的墙头里面是一个简陋的木棚子,而在棚顶的破木板子下面,担着几根木头棍子,一头就搭在墙头上。陈天民过去,找了一根顺溜点儿的,用双手攥住,又用脚蹬住墙,使劲将其抽出来,因为还有其它的椽子条支撑,所以棚子并没有塌。   陈天民掂了掂这根两米多长、手腕粗细的木棍,觉得还可以,便再一次探头观看,见五个家伙都聚精会神地注意着前方,于是右手握枪,左手提棍,轻手轻脚地向前摸去。对面兄弟们看到了陈天民的举动,赶紧开枪吸引住五个人的注意力,然而,再北面的“自由团”队员们也看到了,他们大声地喊着五个同伴的名字,告诉他们背后有危险,因为离得都不算太远,五个人终于听懂了同伴们的警告,他们一齐回头,但此时陈天民已经到了跟前,他先抬手一枪,打在最近一人的脑门儿上,然后扔下空枪,双手使开达摩杖法,一顿横扫,对面四个人胡乱地冲他开枪,大部分被防弹背心挡住,剩下打在四肢上的几枪不能至命,便挡不住他的凶猛棍法,不一会儿就都被他撂倒了,这回他吸取了教训,见有两个还没死,挣扎着往起爬,他又抡起棍子一人头上补了一下儿,眼见都不能活了,于是扔下棍子,冲进“皮卡”的驾驶室,发动之后,将车开到路边的房裆子里。   阿山看道路已经打开,喊了一句:“兄弟们快撤”!然后冲进货车的驾驶室,发动后猛踩油门儿,一溜烟儿冲出村子,然后上大路再寻国道,头也不回地往北中市开。   强子指挥着大家分批地撤入面包车,而他自己带着大春儿、牛子和“叫驴”四个人煞在最后,对面“自由团”的人眼见南面的五个同伴吃了大亏,急着想往上冲,但是强子他们不断地开枪,让对手实在不敢硬冲。   小三儿已经把车发动,车上的兄弟们招呼四个人快上车,强子喊道:“你们仨快上车,我再盯一下儿”!于是三个人开始边打边往车上撤,这时,对面“自由团”的人眼见对手都要上车,真急眼了,那个首领一声令下,所有人同时钻出来射击,密集的子弹一下子把三个兄弟都打倒在地,车上的人一见,又赶紧往下冲,但在密集的枪弹之中,又不敢靠近三个伤员,只能先钻到房后面躲起来,而“自由团”的人一招儿得手,便抓住机会,边打边攻了上来。   强子一人哪儿挡得住这么多照人呢?又开了几枪,还真撂倒了一个,但自己也没子弹了,正急得不行时,陈天民开着小皮卡从房裆子里冲了出来,原来,他刚才看到了这边的危机,于是开上车沿着刚才来的路线又回来了,这一来,他将小皮卡正好停到三个伤员的北侧,挡住了对手射过来的子弹。   躲在房后的兄弟们借着小皮卡的掩护,急忙冲出来还击,压住对方,不让他们再往上攻,同时,强子指挥着把伤员往车上抬,之后他又捡起三个伤员丢在地上的枪,并且把小皮卡的两个轮胎都打暴了,这才最后上了车。   小三儿更不怠慢,拼命地往南面开,出了村子上大路,尽管只是一条五级路,但毕竟平整了许多,小三儿便加大油门儿往前冲,并且见口儿就捌,他怕对手或警察追上来。   陈天民的伤不轻,双臂各挨两枪,左腿上挨一枪,都是近距离打的,子弹镶在骨头里,钻心地疼,今天要是没有防弹背心的保护,早死八回了。此刻他顾不上伤痛,起身去察看几位伤员的伤势,猛钢被子弹打折了锁骨,虽然动弹不了,但没有生命危险,同时倒地的三个人,“叫驴”是轻伤,子弹在胳膊上窜了个洞,没大事儿,大春儿上和上挨了三枪,疼得直叫唤,但也没有危险,唯独牛子,一枪打在后心上,此刻已经奄奄一息了,陈天民为难地征求强子的意见,强子说:“要不咱找个私人诊所,进去后把大夫控制起来,等抢救完牛子以后,咱们带着他一块儿走,离开新疆地面儿,再把他放了”?陈天民想了想,也只好如此了,于是吩咐小三儿看着路标,尽快地找到一个集镇,好在已经天黑了,没人注意到他们。   开了一会儿,真的摸到了一个叫“叶克镇”的外面,陈天民吩咐停车,想派两个人先进镇去摸摸情况,然后再开车进去,但正在此时,负责看护牛子的兄弟叫道:“民哥来看看吧,牛子已经不行了”,陈天民和强子赶紧过去,一搭脉,早就停了,强子说:“即然如此,那就别进镇了”?陈天民同意,他对大家说:“为了点儿轻伤冒险不值得,不如趁着天黑,警察还没撒网,咱们赶紧离开新疆再说吧”?大家都同意。   于是,他们又摸索着找到315国道,然后一口气进入了青海,此时已到第二天早晨,他们在黄爪梁附近的一个小镇上稍做修整,除了买些吃喝和伤药以外,又找到一处小修车铺,将车帮上被子弹打的洞口堵一堵,再喷上漆,碎玻璃也换一换,对老板是先恐吓,再多给钱安抚一番,老板一见这么多强人,绝对是个组织,根本就不敢报警,怕将来给自已惹麻烦。   陈天民跟几位伤员商量,再咬牙忍一忍,回到北中市去治伤,那里有可靠的医院,否则大家都是枪伤,一旦被人报了警就麻烦了,几位伤员都表示同意,于是凑合着上了点儿伤药便又起程,穿过柴达木盆地后,直到西宁才上了高速公路,尽管是日夜兼程,仍然又走了小两天的时间,最后终于死挨活撑地回到了北中市。   在路上就与四哥联系好,到家以后,直接住进了一个小诊所里,主人姓卫,又是老板又是大夫,被四哥威逼利透地拖下了水,平常受伤的兄弟们都是在此救治。因为诊所太小,只有两张病床,是给输液的病人准备的,现在有四位伤员,除了“叫驴”是轻伤,可以上点儿药回去养着以外,其他三个人都需要住院,于是卫大夫只好又加了一张折叠床,结果把后面的小屋挤得满满的。   这一趟没白跑,抢回了四、五千万元的“货”,可谓功劳不小,但是牛子死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后来四哥给他家里送去一百万元的安慰费,总算稳住了两位老人的心。另外,四哥对所有参加行动的兄弟都大加犒赏,没受伤的每人二十万,受伤的每人三十万,而陈天民单说,四哥让他先养伤,以后再跟他说,陈天民自己估计,很可能四哥要给他几个场子看,那可就不是几十万块钱能比得了的了。   不过,静下来之后,陈天民的心里似乎并没有多少兴奋感,因为这次太悬了,如果不是自己灵机一动,穿上了那件防弹背心的话,现在就跟牛子一样了,那父母还不得急疯了?另外周奇进了监狱,干娘以后怎么办?还有李嘉竹,那么可爱的姑娘,就再也见不到了,想起来还真挺后怕的。   而且,除了后怕之外,心里还多了一层阴影,就是此次自己开了杀戒,闯荡社会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把守着这条底线,可是此次却连伤好几条人命,虽然这些人不是一般的人,都是拿着武器的恐怖分子,但毕竟也是一条人命,杀死了就再也活不了了,带着这个阴影过日子,恐怕很长时间都会觉得别扭的,唉!人哪,有时候真是身不由己。算了,不想它了,已经六天没给家里和嘉竹打电话了,行动中没带自己的手机,用的是一部专用的手机,他们给自己打电话也打不通,不定急成什么样儿了呢?想着,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给家里拨了过去。 第一卷 第53章   李嘉竹在这六天里,到处找不到陈天民,打手机总是关机,往“音像大厦”值班室打,连强子都不在了,别的人只是说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问懂事长的电话,他们也不告诉,没办法,只剩下唯一的一条路,就是陈天民的家里,但是,陈天民没有把家里的电话号码告诉她,只是说过一回小区的位置,于是,她便凭着记忆找到了那个小区,然后又跟人打听着找到了陈天民的家里。   宋美云见到李嘉竹找来,真是悲喜交加,喜的是人家大姑娘自己找上门来,说明她跟儿子的感情很好,这是自己最希望的事儿,但悲的是儿子找不着了,连着一个星期不来电话,而且手机也一直关着,这在以前从来都没有过,为此,今天她都没让老头子上班,逼着他去那个“音像大厦”打听,可是刚才老头子回电话说,是人他都打听到了,可谁都不知道陈天民去哪儿了,老头子说再到几个大医院去问一问,怕是他出了车祸,又没带证件,医院找不到家里来?   李嘉竹本以为家里会知道他的去向,不管怎么都应该跟家里打一声招呼,就算没把自己当回事儿,难道连父母都不顾了吗?但现在看来他不是故意的,很可能还真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娘两个这一急非同小可,开始抱在一起掉眼泪。   正在心急如焚、不知所措的时候,陈天民的电话打过来了,宋美云一听就急了,连哭带骂,非要让他立刻回家,陈天民一身的伤,哪儿回的来呀?逼得只好说瞎话:“我现在还在新疆哪,业务特别多,实在回不去,反正我什么事儿都没有,您就放心吧”,宋美云本就是厚道人,现在一听儿子一切正常,当时就放了心,一想李嘉竹还在边上等着,她比自己还重要哪,于是对着电话说:“哪你等会儿,嘉竹来家里找你,你跟她说吧”,说完便将电话塞给了李嘉竹。   陈天民万没想到李嘉竹会在自己家里,否则他是不敢说还在新疆的瞎话的,在新疆就不能来电话啦?另外出差是正大光明的事儿,为什么不能先跟家里说一声儿?总之这个瞎话有诸多漏洞,蒙蒙老太太还行,李嘉竹跟空芯儿豆子似的,这不是闹吗?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总不能硬往回收吧?而且凭自已这点儿水平,就是时间充足都未必编的圆,何况是情急之下呢?所以爱咋地咋地吧。   李嘉竹一来是真有些着急了岁,二来是她在陈天民面前从来都素面朝天,不装任何深沉,所以拿过电话就吼道:“死东西,你跑到哪儿去啦”?!陈天民已经打定主意,坚守阵地,所以还是刚才那套话:“我在新疆哪”,   “在新疆就不能来电话啦”?   “不是…我…我这里没信号儿”,   “什么地方啊,连信号儿都没有”?   “是那个…噢,是大山里”,   “那找个有线电话不行吗”?   “找不着啊,这儿连电灯都没有,甭说电话了”,   “连电灯都没有,谁买音响器材呀”?   陈天民汗都下来了,实在不知该如何圆这个场,只好装生气地说道:“哎呀你就别管了,过几天我就回去了,你跟我妈聊聊天儿,让她别着急,啊”?说完赶紧挂断了电话。   李嘉竹此时已经断定陈天民不在新疆,否则就不用说这么低级的谎话了,那么他在哪呢?很可能就在北中市,因为有什么秘密的事情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当着宋美云的面,李嘉竹不及细想,只能客客气气地告辞,而宋美云此刻正是高兴的时候,儿子平安,儿媳妇又找上门儿来,所以她真心实意地想留李嘉竹吃一顿饭,然而,李嘉竹满腹心事,实在没那份儿心情,坚持说公司里还有急事等着她,必须要回去,宋美云无法,只好送她出门。   离开陈天民家的小区之后,李嘉竹才清静下来,她开始深入地思考,陈天民今天为什么要撒这个谎?他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以至于让他在六天里连个电话都不能打?不愿意说内容没关系,撒个谎报个平安总可以吧?连这点儿时间都没有,那会是什么事儿呢?有野女人勾着他,不让他离开?不太像,首先陈天民不喜女色,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而且即便真是有野女人,也不可能一个星期不下床。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赌搏,据说要是大局的赌搏,十天半月不见天日可不新鲜,而且输赢大的话,人的精神是很紧张的,无暇给家人打电话也属情理之中,想到此,李嘉竹越发觉得是这么回事儿。   但是这么一来,她的心里却生出一阵的气苦来,自己一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找个男朋友连高中都没上过,学历低些倒无所谓,人品不能出问题呀?如果陈天民要是个烂赌客,将来亲、朋们会怎么评价自己?李嘉竹越想越气,心说一定要弄清楚,如果他真是在赌搏,那也是刚上手,不管想什么办法也要让他戒掉,趁他还没上瘾,应该能做到,如果他非不听,那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分手,这可是关系到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决不能含糊的。   那么怎么才能找到他呢?李嘉竹心里开始琢磨,用常规的办法恳定不行,自己和大伯都已经试过了,所以只能耍点儿阴谋诡计。李嘉竹想到了强子身上,陈天民可能跟公司里的同事打过招呼,不让把他的行踪告诉家人,但是强子未必说过,现在要是能找到强子,不是一样能找到陈天民吗?想到此,她编了个借口,给“音像大厦”值班室拨了一个电话:“喂,我是生产音箱的厂家,跟强子很熟的,现在我有点儿急儿事儿找他,您告诉我一下他在哪里”?对方回答:“强哥走了好几天,今天刚回来,现在可能给于大姐送东西去了,您打他手机不行吗”?这句话大出李嘉竹意外,强子跟陈天民一块儿走的,怎么自己先回来了?是不是他输光了,就先走了?这就更说明他们根本没有去外地,一定要找到他!而此刻,李嘉竹先应付了几句把电话挂断,然后再想主意。即然强子巳经回来了,那最好还是利用他这张牌,但是找什么借口需要想一想,反正强子此刻也没在值班室里,可以一边等他一边想。   以前只听陈天民说,“音像大厦”是在“康新桥”附近,于是李嘉竹打了一辆出租车,一边往“康新桥”开一边想,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地方也到了,她的主意也想好了,因为没有强子的手机号,所以只能再往值班室打,不过这回换了个腔调:“我是李嘉竹,请给我叫一下强子”,对面马上传来喊“强哥”的声音,不一会儿,强子便接了电话:   “是嫂子啊,您有什么事儿”?李嘉竹对这个称呼很别扭,哪儿有一个大姑娘老让人叫“嫂子”的?但是此刻可顾不上这些,她也很亲热地说道:“强子,你们哥儿俩是怎么混的,关系这么好?他除了你谁都不信认”,强子打着哈哈道:“我们哥儿俩是表兄弟,他们当然差着一层哪”,李嘉竹道:“还比他们干磨呀?我都差一大块哪,他有事儿宁可信你都不信我”,强子问道:“怎么啦嫂子,民哥是不是欺负您啦”?李嘉竹道:“那倒没有,他原来放在我这儿一封信,刚才来电话说急着要,可是又不让我送去,非让交给你,让你给他送,这不是信你不信我吗”?   强子觉得很正常,陈天民正在养伤,当然不能让李嘉竹看到,不过他真需要带东西的话,应该同时跟自己打个招呼才对呀?于是问到:“可我没接到他的电话呀,是不是不急着要啊”?李嘉竹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说道:“他说手机要没电了,让我自己找你就行,正好,我也真想见你一面,看看你倒底长什么样子”?   强子开玩笑地说道:“要说真应该见见,我跟陈天民长得特像”,这一点李嘉竹可没想到,急忙问:“真的”?强子道:“当然啦,表兄弟麻,他是青蛙王子,我是蟾蜍大仙”。李嘉竹被他逗得直笑,说道:“你可真幽默,难怪陈天民那么佩服你”。 第一卷 第54章   强子让她哄得也很得意,再加上李嘉竹与陈天民的关系他早就知道,所以就没再多想,问道:“那封信您怎么给我呀?要不您说个地儿,我自己去取吧”?李嘉竹道:“我其实正打车在外面办事儿,现在捌了个弯儿,就在‘康新桥’的桥下哪,你过来一趟吧,我把信给你”,   “是麻?那您过来呆会儿呗”?   “不啦,车上还有我们同事哪”,   这一下强子更不怀疑了,挂断电话后,只用了几分钟,便开着那辆“陆地寻洋舰”来到了桥下。   李嘉竹早已经准备好一个粘上口儿的信封,而且还特意站到离出租车远一点的位置,免得让强子看到车里是空的,没有同事。   见面后两个人很客气,强子心果然是一脸的青春疙瘩,还真像个蟾蜍大仙,但是表情很丰富,一双八字眉,笑起来让人觉得特亲切。   李嘉竹抓紧时间把“信”给了他,并且假客气地催着他先走,等强子的车一上路,李嘉竹马上回到出租车上,对司机说:“师傅,您帮我盯住那辆车,到了地方我多给您五十块钱”,司机也挺乐,能多挣五十块钱也不少了,虽然前面的车比他的好很多,但是在市区里谁都开不快,所以一直没被拉下。   到了小珍所之后,强子把车停好,然后便走进了珍所大门,李嘉竹付足了车费之后,也下车走了进去。   强子直接进入了后面的小病房,猛钢和大春儿见到他都很亲热,挨个儿问了问病情之后,才来到陈天民的床前,将那封“信”拿出来,他知道陈天民双臂都有伤,不方便运动,问道:“用不用我给你念哪”?陈天民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强子一愣:“不是你让我送来的吗”?陈天民反问:“我什么时候让你送了,撒癔症那吧”?强子感觉事情不对劲儿,又问了一句:“这信是不是你放在李嘉竹那里,刚才又跟她要的”?陈天民摇头说:“我没放过什么信,也没跟她要过”,此时强子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动手把信封撕开,一看里面果然是空的,这一下什么都明白了,他急忙往外跑,但是到了门诊间一看,并没有李嘉竹的影子,而且卫大夫也没在屋里,又赶紧出门去看了一下,也没见到人影,强子以为卫大夫上厕所去了,便焦急地回到屋里等着他。   其实,李嘉竹刚才已经进来了,她见屋里只有卫大夫一个人,而对面墙上还有一扇门,知道强子一定是去了后面,此时她已经认定陈天民是在里面赌搏,而这里一定是以开诊所为名,暗地里设的一个赌局,于是压了压怒火,上前对卫大夫说:“请你立刻把陈天民给我叫出来”!   卫大夫见进来的是一位高傲的女白领,进门直接就找陈天民,心里感到很疑惑,这是家里人吗?不可能啊,此事关系重大,哥儿几个谁也不敢把这个地址说出去的,难道是女便衣?看样子也不太像,单枪匹马这么硬冲硬闯,不是白暴露自己吗?要不就是个女记者,正在构思一篇揭露内幕的文章,目前已经掌握了这次行动的大至信息,此刻是来搞实地调查的,没错,一定是这样,她知道陈天民是这次行动的最高指挥者,要了解情况当然找他最合试。   这一下把卫大夫惊出了一身冷汗,屋里这些人又贬毒又杀人,暴露出去都是死罪,如果让他们见到有记者来探底,说不定当时就敢杀人灭口,那自己成什么了?真成帮凶了,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个多事的女人支出去,想到此处,他赶紧将手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同时站起身,拉着李嘉竹就往外走。   李嘉竹本来就很气苦,见这个男人如此无礼,更是怒火满胸,使劲儿挣了一下,张嘴就想叱责,但卫大夫比她还急,又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压低了声音说:“你要还想活命就赶紧跟我出去”!那神态不允许对方有任何反抗,这一来把李嘉竹也唬住了,不自觉地被卫大夫拉着出了诊所大门,并一直捌过了山墙才停下。   “你干什么”?!李嘉竹到这里才得机会挣脱了自己的胳膊,叱问道。而卫大夫此时也恢复了一些儒雅的风度,但口气依然十分严肃:“姑娘,你即然能找到这里来,说明是了解情况的,难道你不怕死吗”?李嘉竹认为他是在故弄玄虚,生气地说:“你不用来这一套,把我当孩子了吧”?卫大夫苦笑:“你以为你不是孩子吗?你真以为这些人不敢杀你是吧”?   “说什么哪?他们凭什么杀我呀”?李嘉竹还是没当回事儿,卫大夫又急又气,尽量压低了声音说:“拜托你清醒点儿好不好?他们这一趟就杀了十几个人,难道真在乎多你一个吗”?这一下让李嘉竹大惊失色:“杀…杀了十几个人”?   “对呀,你以为新鲜”?卫大夫见这个小丫头终于露出一些恐怖之色,不禁有点儿得意。   “那…那陈天民呢?他也杀人啦”?   “他是带头儿的,数他杀的最多,要不你能点名儿找他”?   李嘉竹已经傻在了那里,卫大夫趁机劝道:“这位姑娘,赶紧放手吧,这些人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如果知道你在调查他们,决对不会放过你的”。   李嘉竹直感觉有点儿魂不附体,原来这是一帮杀人放火的罪犯,跟他们在一起吓也吓死了,她失神地掉头就走,但却被卫大夫又拦住说道:“你可千万别把此事说出去,他们伤好了就走,你可不能把咱俩人都害了呀”!   “他们受伤了”?   “是啊,不然在这儿干麻”?   “陈…陈天民也受伤了”?   “数他伤的重…你就别问了,赶紧走吧”。   李嘉竹茫然地点点头,转过身慌慌张张地走向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走掉了,卫大夫望着远去的车影长长地出了口气,其实他也怕放走这个姑娘而走露了消息,但怎么也比在家里杀个人强啊,接下来只有尽量地瞒住此事,至少别让他们知道是自己把人放走的。   见卫大夫回来了,强子问他:“刚才有人来过吗”?卫大夫紧张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啊,没人来过”。   强子很是纳闷儿,难道是自己估计错了?不应该呀?李嘉竹如果不是为了跟踪,为什么要拿假信骗自己呢?他又问了一句:“没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来过”?卫大夫一听他敢情知道这个姑娘要来,那该怎么回答呀?所以吱吱唔唔地竟说不出话来。强子一见什么都明白了,心说不好,李嘉竹这一走,万一露了风把警察招来怎么办?看来事情要闹大,至少是这里不能再住下去了,得马上转移,想到此,他急忙进屋去找陈天民。   本来此事不宜当着猛钢和大春儿的面说,毕竟跟他们两人不太交心,但此时此地又没别的办法,只好紧挨着陈天民坐下,并压低了声音说:“起风了,咱得马上走”,陈天民惊问:“真是她”?强子轻轻点了下头。   陈天民虽然心里了解李嘉竹,知道她很有心计,即便真的掌握了底细也不会说出去的,然而这不是他个人的事情,关联到了整个组织,光是此次行动就牵扯四、五千万元的毒品及新疆的十几条人命,一旦漏了风,非连锅端了不可,所以只要让四哥知道,李嘉竹绝对活不了。想到此他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用询问的目光望着强子。   “先回大厦吧,完了再说”,强子依然小声地说。陈天民一想也只好如此,便让强子出去叫卫大夫,自己则把转移的意思对猛钢和大春儿交待了一下,不过没有再提李嘉竹的名字。   “陆地巡洋舰”上正好坐下四个人,由强子驾驶着,慢慢地离开了小珍所,然而卫大夫似乎并不觉得轻松,刚才已经被强子看破了底细,将来四哥会怎么整治自己呢?实在不行就关门跑路吧,但老婆孩子怎么办呢?想想还真为难,所以站在路边一个劲儿地唉声叹气。 第一卷 第55章   李嘉竹离开小诊所之后,直接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公司,然而,走了没几步儿就变了挂,此刻自己状态极差,怎么去上班呢?还是回家吧,于是她便让司机捌了弯,往家里开去。   行驶途中,李嘉竹的脑海里不断地出现陈天民的身影,他武功高会打架,这是以前就知道的,正是因为那一次,学校请他来做团体操的武术指导,闲暇时大家请他表演了几套拳路,自己才领略到了他那矫健的身手,另外,再加上那一副俊美、刚毅而又毫不张狂的形像,当时就让自己芳心大乱起来。后来在周奇的引见下,两人终于又见了面,陈天民虽然不爱说话,但看得出他的社会阅历很深,气质沉稳而又阳钢,不喜女色但又十分尊重女性,这些都是李嘉竹最喜欢的性情,所以当时她就断定,此生再也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然而,谁能想到陈天民是一个黑道儿上的流氓,其实流不流氓的也无所谓,他的人品自己是了解的,决不是个无可救药的无赖,只要想想办法,比如带他一起出国,离开这个环境,一定能让他变成正常人的,但要命的是,他居然是个杀人犯,不但这次杀了人,以前不定杀过多少人了哪?这和魔鬼有什么区别?这样的人怎么能做男朋友呢?看来一切都是一场梦,上天把这样一个妙男放到自己面前,当自己动心动情之后,却发现他不过是妖魔幻化,并非人类,真是太折磨人了。   李嘉竹努力地想把陈天民忘掉,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这场感情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但是她变换了好几个姿势,无论怎么拼命地摇头皱眉,陈天民的影子总是出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这让她感到非常烦脑,甚至幻想着陈天民此刻就是在赌搏,被自己抓到后一脸的尴尬表情,要是那样该多好,凭两人之间的感情,她完全有信心说服他,然后让他戒赌,但是现在都是一场空,上天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赐给自己,说拿就全部拿走,一点儿希望都不给留。她痛苦地叫了一声:“真烦人”!同时用力地一甩头,却一下子磕在了车的侧壁上,一阵巨痛使她的眼泪也流了出来,赶紧用手背去抹,但却越抹越多,到后来竟成了失声痛哭。   司机被吓得不轻,真以为今天碰上了一个女疯子,赶紧把车停到路边,回头说道:“大姐您下车歇会儿吧,车钱我也不要了,缓一缓您再打一个”,李嘉竹在悲痛之中,也懒得跟他解释,把车钱扔到座位上,然后下车,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步行往家走去。   回到大厦之后,陈天民住到区自己的宿舍里,猛钢和大春儿被另外安排了一个房间。四哥亲自上来探望了一下,但时间不长,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走了。   当屋里只剩下强子一个人时,陈天民问道:“你说我用不用跟猛钢和大春儿说一说,让他们别多嘴”?强子沉重地摇摇头说:“没用,大哥多精啊,他一看咱们突然跑回来,恳定知道出事儿了,刚才咱又没主动地说,那就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呗,所以我估计他马上就会亲自去问卫大夫的”,   “那怎么办呢?一问不就全漏了吗”?陈天民急得瞪大了眼睛。强子道:“这事儿本来就捂不住,离开诊所之前我就想把卫大夫做了,可又一想,大哥马上就能猜到是咱们干的,事情会越搅和越大”。   “那怎么办呢?大哥知道以后绝不会放过嘉竹的”,陈天民的心都快蹦出来了。强子也是紧锁眉头,他踌躇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说道:“民哥,咱哥儿俩不是外人,我说句话你别生气,这件事儿确实不是闹着玩的,警察和大哥都不好惹,实在不行就算了吧,咱不能…”,陈天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又急又气,“呼”地一下坐了起来,吼道:“说什么哪?!李嘉竹是谁呀?杀她还不如杀我呢”!   强子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他:“好好好,你先别急,赶紧躺下”,但被陈天民用手挡开,他似乎已经忘了身上有伤了,一边伸手拿衣服一边说:“我要马上去见大哥,求他放嘉竹一马”。强子有些不知所措,问道:“那能管用吗”?   “不管用怎么办?反正想瞒也瞒不住了,先求求再说吧”!   强子见他决心很大,根本拦不往,便帮着他穿上衣服,然后搀着他一步一蹭地出了屋门,又乘电梯下到B1层,来到“总统套”的门外。   进门后,哥儿俩见四哥穿戴整齐,正要出去,也不知是不是如强子所料,真的要去找卫大夫的?陈天民顾不了那么多,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这一下把四哥吓了一跳,忙问道:“干麻?什么意思”?   “求大哥放嘉竹一马吧,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儿,嘴很严,非常稳重,我敢替她担保,绝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的”,陈天民急不可待地恳求着。   四哥被弄得摸不着头脑,扭头去问强子:“到底怎么回事”?强子于是把事情的大概经过介绍了一下,听完之后,四哥脸沉似水,怒道:“你们糊涂!这是求情的事儿吗?新疆那边儿都乱成一锅粥了,他们知道货车的牌子是北中市的,不定怎么在联手查哪,现在只要漏一点儿风,什么后果你们不知道吗”?   “大哥,您是天下最聪明的人,求您再想个别的办法,咱一定还有别的办法”,陈天民是真急了,不顾一切地求着情,但四哥却更生气了,叱责道:“没出息!为个女人至于的吗”?!   “至于的,大哥,嘉竹就是我的命,她死了我也活不了”,   “活不了又怎么样?我手里攥着一百多个兄弟的命,是你一个人重要是那么多人重要啊”?!   陈天民无言以对,他本来就重伤在身,再加上急火攻心,一下子晕倒在地上。旁边的强子赶紧蹲将他扶起来,四哥也上前掐住他的仁中,折腾半天才使他悠悠转醒。   “先送他上楼吧”!四哥向强子下命令,陈天民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四哥抬手制止,说道:“先回去休息吧,也让我好好想想”。   在强子的搀扶下,哥儿两个刚站起身,四哥又说话了:“把你们的手机留下”,那口气不允许丝毫争辨,两人只好掏出手机放到一旁的花盆架子上,四哥又冲里屋喊道:“英子,出来一下”!随着喊声,英子扭扭搭搭地从里屋走出来。   “你送他们上楼去,直接回天民宿舍,路上不许干别的,也不许打电话”!英子顺从地点头,跟着哥儿俩慢慢地出了“总统套”,一直回到六楼的宿舍里,才转身离去。 第一卷 第56章   门刚一关上,陈天民就急切地说:“你快出去找个手机,我要让嘉竹赶快躲起来”,强子问:“你要给嘉竹打了电话,她一害怕报了警怎么办”?   “不会的,嘉竹是明白人,只要提醒她一声就行”,   “你真有这个把握?这边可是…”?   “我知道,这边牵扯一百多个兄弟,我哪儿能不管不顾啊”?   正在这时房门被敲响,哥儿俩一惊,陈天民示意强子去开门,见是一楼的两个小保安,平时都归强子领导,哥儿俩正在纳闷儿,其中年岁稍大点儿的宝树先开了口:“我们俩就在门外,两位大哥有事尽管吩咐”,说完便将门关上了。   哥儿俩这才明白,自己这是可被软禁了,显然四哥来不及调动别处的兄弟们,临时从保安里拉来两个人。   陈天民皱眉道:“这回出都出不去,电话更打不成了”,强子道:“不光是打不成了,你手机里有嘉竹的号码儿,大哥恳定能拿它找到嘉竹”。这句话又让陈天民急得火上了房,嘴唇打着哆嗦说不出话来,强子怕他再晕过去,急忙强行将他扶到并躺下,而陈天民则死死地抓住强子的手恳求着:“强子,快想个办法”。   强子犹豫了片刻,说道:“门外的小保安平时都是跟我的,要是求他们打个电话大概也差不多,不过你对嘉竹有把握吗?别真让她报了警”,   “不会的,你只要告诉她厉害关系,她知道轻重”,陈天民十分恳定地说。   强子咬了咬牙,起身走向门口,他又想了一下该怎么说,然后才拉开了门,然而,他吃惊地发现,门外除了两个小保安之外,于大姐也站在那里,她是四哥从小的邻居,自从四哥创建“神鸟音像大厦”之后,她就一直任总经理,此刻四哥一定是对两个小保安不放心,在调来别的兄弟之前,先让她过来盯一会儿。   强子很尴尬,但门已打开,怎么也要说点儿什么呀,于是一边打招呼一边寻找借口:“于大姐,您也来啦”?   “…我来看看你们,…天气凉,给天民多盖点儿,可别冻着”,于大姐也感觉很不自然。   “您来的正好儿,天民的伤口流了好多血,人也昏过去了,咱是不是应该叫卫大夫来一趟”?强子受到提醒,便也在陈天民身上抓了个借口。于大姐听后也挺着急,嘴里说着:“是麻?我去看看”,人便进了屋,到床前一看,陈天民果然迷迷糊糊的,又轻轻地掀起被子看了看,见几处伤口都往外渗血,沙布都染红了,刚才折腾了半天,这也是必然结果。   于大姐心疼地啧着舌,想了一下,说道:“我给老司打电话,让他叫卫大夫过来吧”,说着拿出手机拨了号,接着便将情况对四哥说了一遍。   “现在不行,卫大夫是老实人,不能让他们见面”,四哥直接给拒绝了。   “那换个别的人行不行”?于大姐还在争取。   “你糊涂,这种伤怎么能随便让人看呢?你让他忍忍吧,明天再说”!四哥做事非常果断,决不允许节外生枝。于大姐无柰地挂了电话,苦笑着问:“你们这次是惹什么祸了,把他气成这样儿”?   陈天民一阵心凉,四哥这次黑了心要杀嘉竹,不但不顾兄弟的情面,甚至连兄弟的身体也不顾了,至于的吗?嘉竹不过就是个小丫头,好好吓唬一顿,未必就敢把事情说出去,何况还有自己做担保,至于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强子说道:“于大姐,要不您先给找点儿消炎药片儿来吧,咱给捣碎了糊在伤口上,也能管点儿用”,   “那也能管用”?   “能啊,我们在外头受了伤,经常这么干”,   “那好吧,我抽屉里有一袋儿头孢,先拿来用用吧”,   于大姐说完便出了屋,回办公室去了。强子不再怠慢,拉门对那个年岁小的保安说:“你去值班室把我的烟拿来”,小伙子答应着去了。强子冲保树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拉着他的手拽进门来,急切地说道:“保树,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儿,快把手机给我用用,事后我好好谢你,不然你也了解我,弄死你也没什么新鲜的,快点儿”!   保树被他唬傻了,哆嗦着掏出手机递给他,强子接住,一边快速按着短信一边往回走,等到了床前,短信也按完了,他又让陈天民念号码自己按,并迅速地将短信发出去,然后跑回门口,将手机还给保树,此时小保安刚好拿烟回来,他见保树站在门里,虽然有点儿纳闷儿,但也没敢问什么,把烟递给强子,二人一起往外走,又正好遇上于大姐回来,以为是陈天民有什么事儿,让他们进去帮忙的,所以也没在意,进来把药递给强子,并看着他碾碎后糊到陈天民的伤口上,之后才走出了房门。   李嘉竹精神状态极差,连假都没请便回了家,并一直躺在胡思乱想,中午小睡了一会儿,起来后便接到了那封短信,内容只有两句话:四哥要杀你快躲起来,千万别报警!天民。看了以后吓得魂飞天外,联想到卫大夫说的话,她感觉四哥极有可能真想杀自己灭口,正惊慌着,电话铃又响了,一看号码是陈天民的,赶紧接起来,但对方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告诉她陈天民伤势恶化,可能快不行了,说想最后见她一面,请她务必来小诊所一趟。这一下更说明短信是真的了,她慌得简直心脏都要蹦出来。   怎么办?找个地方躲起来?可需要躲到什么时候呢?家里还有父母,四哥要是拿他们胁迫自己怎么办?马上报警也不行,他们势力挺强,万一抓不干净就会有人来找自己报仇的,再说陈天民也在其中,看样子还算主犯,自己即便不想再跟他来往,但也不能送他去死啊,真是急死人了。   李嘉竹毕竟是个有理智的人,她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开始仔佃地思索着应对方案,她想到四哥要杀自己,目的只是想灭口,那么就应该讲究一个突然性,一旦被自己察觉到了危险,临死前先报了警,那么灭口还有什么用呢?这要感谢天民及时报了信儿,使自己占有了先机,现在要是把这一点向四哥捅破,并且拿报警相威胁,他是不是就不敢再胡来了?李嘉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在这种躲不能躲、报警也不行的情况下,恐怕也只有冒一下险了。   李嘉竹反复思考着可行性,最后觉得这样做其实也谈不上冒险,因为可以用电话把消息传递过去,如果听着四哥的口气不善,那时还可以再躲起来,这等于是双保险了。想到此,她毅然地拿起手机拨了大厦值班室的电话。   “我是李嘉竹,请马上转告四哥,我要与他本人通话,如果拒绝,后果自负”!   对方只是个小保安,听到这么强硬的口气,不敢擅做主张,他想起于大姐就在陈天民的宿舍门外,便让李嘉竹等一会儿,然后飞快地跑去对于大姐说了。 第一卷 第57章   于大姐对此事不太了解,所以有些纳罕,她随小保安来到值班室,拿起电话说:“我是大厦的总经理,您能跟我说吗”?   “对不起,我必须跟四哥本人谈,如果他拒绝,后果自负”!李嘉竹的口气跟刚才一样。   于大姐听出这里的确有事儿,只好说:“那您等一会儿,我向他请示一下”,说完将话筒放在桌子上,走出屋去用手机打给四哥,并将情况介绍给他。   四哥一听是李嘉竹来的电话,而且口气如此强硬,心里已经知道消息暴露了,这样就不能再对抗下去,否则对方被逼得报了警,一切都完了,于是赶紧让于大姐把“总统套”的电话告诉李嘉竹,自己在这里与她通话。   “四哥您好,我是李嘉竹,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已经把这件事都写到纸上,然后交给了一个朋友,说好如果我出事他马上就报警,后果您很清楚”,   “嗨呀嘉竹,你误会我了,孩就冲天民的关系,我怎么会对你动手呢?只不过想找到你,警告你一下儿而矣”,   “那多谢四哥了,我可以向您保证决不会把事情说出去,这一点您应该相信,无论是为我自己还是为我父母,再或者是为陈天民着想,我说出去都没有好处,您说是不是这样”?   “哈哈哈…没想到你如此精明,难怪天民拼着命也要救你,好了好了,以前的事儿就算过去了,今后咱们还是一家人,好不好”?   “四哥,您可是个响当当的大英雄,不至于骗我这个弱女子吧”?   “哈哈哈…你可不弱,顶得上我手下的十员猛将,今天四哥答应你,此事再有返复我就不算个男人,怎么样”?   “谢谢四哥了,我也向您保证,此事不会从我嘴里漏出半个字的”,   “很好,四哥相信你,怎么样,误会解除了,过来谈谈吧?四哥可是真想见见你”,   “我也很想见见您哪,不过今天我的状态实在不佳,改天吧,我一定上门去拜望四哥”,   “好,那咱们一言为定,到时候四哥用1993年的小拉菲招待你,不瞒你说,当初我一共拍了五瓶,现在只剩一瓶了”,   “那可辱没您的好酒了,我可是个大酒盲,连葡萄酒和山楂酒都分不清”,   “哈哈哈…没关系,拉菲被称为酒中皇后,本来也不是给酒鬼们喝的”,   “那好吧,最近几天我一定去看四哥”,   “好,我等着你”,   “那再见啦,四哥”,   “再见”。   双方挂断电话之后,李嘉竹一阵感慨,十分钟以前还是猎枪相向的仇敌,倾刻间就成了美酒以待的朋友,真是可笑,不过直觉告诉她,四哥已经放弃了杀人的念头,看来自己这场灾难已经过去了。   陈天民宿舍的房门再次被敲响,强子过去开门一看,是于大姐笑呵呵地站在外面,冲他说:“警报解除了,老司让你下去拿手机哪”。强子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已经把李嘉竹做啦?有这么快吗?嘴上问道:“怎么回事儿啊,于大姐”?   “我也说不好,刚才有一个叫李嘉竹的女孩子跟老司通了个电话,完了老司就告诉我没事儿了,还让你去他那儿拿手机”。   强子感到一阵心喜,看来李嘉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已经跟四哥说开了,于是忙说道:“谢谢大姐啦,我这就去”。随后于大姐便带着两个小保安走掉了,而强子也赶紧回来给陈天民报喜,其实离得不远,陈天民已经听到了于大姐的话,激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催着强子赶紧下楼去,好听听四哥是怎么说的。   “李嘉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你了解吗”?四哥向强子询问道。   “我也不太了解,只知道她是建筑学院毕业的,长得挺漂亮”,强子回答。   “难怪呢,这么有心计,天民是怎么认识她的”?   “天民的弟弟和她是同学,利用一次指导武术动作的机会给搓合的”,   “他弟弟?就是前些日子进监狱的那个”?   “对,就是他”,   “那小子也很聪明,看来天民身边净是能人哪”?   “天民是挺有福气的”,   “那依你看,能不能通过天民,把这个李嘉竹拉到咱身边来”?   强子吓了一跳,心说四哥也真够大胆的,这一次还没让她折腾够?再说也根本不是一个路子,这回了解了陈天民的身份以后,两人的关系还不定怎么着哪,您还跟着掺乱?于是很干脆地回答说:“绝对没戏,李嘉竹是很正统的人,天民跟她交了两年多的朋友,从来没敢暴露身份,否则也早没今天了”,   “那这次她不是知道了吗”?   “所以我估计她恳定会离开天民的”。   “那就更应该使劲儿拉,否则她握着咱的底牌,以后怎么约束她呀”?   “可她很有心计,实在不好拉”,   四哥摇了摇头说道:“太主观了吧?还没有试怎么能恳定不行呢?你现在是不是私情太重了”?强子吓了一跳,忙问道:“大哥还真下决心啦”?   “当然了,这是一箭双雕,不但能消除隐患,还能给咱添个人材,不是说人材是万财之源吗?咱们前一段是打天下,靠拳头就行了,可守天下靠的是生意头脑,这就需要大量的人材,李嘉竹又聪明又漂亮,栽活了可是一棵大大的摇钱树,怎么样,能不能帮我开一个好头儿啊”?   强子颇感为难,他知道李嘉竹很有主见,陈天民根本左右不了她,尤其是眼下,让他出面可能还会起副作用,但如果不通过陈天民又怎么去拉她下水呀?这可真是一道难题。四哥好像早已经想过这些问题,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件事可不是靠说两句好话就能搞定的,恐怕至少要分三个步骤才能达到目的,第一步:首先要忘掉你心里的私情,好人只能由我来做,你现在还没有这个资格;第二步:要利用好身边有利的条件,要威逼和利诱两条腿走路;第三你要尽快地扯下她的遮羞布,打掉她的清高,让她常羞不羞、见怪不怪,这样才能让她摆脱心里的累赘,一心一意地挣钱和享受生活”。   听着四哥的这番“宏论”,强子其实有很多地方不太懂,而且从心里不太愿意干,陈天民是他最好的朋友,现在却要对他最亲近的人下手,当然了,以后李嘉竹很可能会离开陈天民,这一点还让他感到些许安慰,另外他清楚,四哥即然开了口,自己如果不接、或者是把事情搞砸,将来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所以没的选择,好在这次不是要杀李嘉竹,只是让她改变一下生活方式而矣,人怎么都是活一辈子,想开了也无所谓。   即然决定接受任务,那就不如问得更清楚一些为好,于是强子问道:“现在咱都有什么有利条件呢?您再给指点一下吧”?四哥笑道:“傻小子,天民就是咱最有利的条件,小丫头其实对天民是很有感情的,你可以做一个局,以天民的名义让她帮咱干一件事,比如运货,或者是直接宰个白条儿(人)嫁祸到她头上,这样不但能收住她的心,而且立刻就把她对咱的威胁彻底解除了,多痛快呀”?   强子若有所思地点着头,之后又请求给自己点儿时间考虑一下,四哥答应,让他先回去,考虑好方案之后再来汇报,并且又叮嘱他把卫大夫找来给陈天民看看伤口,强子领命,离开了“总统套”。 第一卷 第58章   陈天民得知警报是真的解除了,心里就像开了扇窗户一样敞亮,哥儿两个有说有笑地聊了一会儿,强子便先回值班室了,等他一走,陈天民立即用手机给李嘉竹拨电话,接通后劈头就问:“嘉竹,你刚才跟四哥说什么啦?怎么一下儿就没事儿了”?此刻李嘉竹也处于兴奋之中,笑着说道:“这都得感谢你呀,不是你及时发了短信,我恳定就上当了”,   “上什么当”?   “四哥让人用你的手机给我打电话,说你病情恶化,想见我最后一面,如果没接到你的短信我恳定就去了,你说多悬哪”?   这话让陈天民听着头皮都发麻,李嘉竹自己也是一阵阵感到后怕,并且,她又由此想到了陈天民的身份,别人杀自己可怕,那么他杀别人的时候呢?而且听卫大夫讲,他杀的还不止一个,如此凶残的人哪儿敢再继续交往啊?想到这些,刚才的热情便急剧降温,态度也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冷冷地说道:“天民,以后咱们不可能在一起了,你自己保重吧,再见”。   陈天民虽然早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但此刻真的亲耳听到心爱之人说出分别的话,心里还是难受之极,现在他已经完全爱上了李嘉竹,觉得她不但聪明、漂亮,而且还非常懂事和体贴人,真是男人的最佳伴侣,但是今后却再也见不到了,他仿佛觉得头顶上的天花板正在一点一点地压向自己的胸口,使自己无法呼吸,憋得行将晕厥。突然他大吼一声,跳起来冲向窗前,疯子似的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任凭寒风往屋里灌,而他身上只穿着一条小三角,要不是正赶上强子领着卫大夫进门,他非冻病了不可。   看到他这副样子,强子已经物明白了原由,李嘉竹终于和他分手了,这样最好,自己在执行四哥的指令时,心里就轻松多了。   卫大夫给陈天民处理好伤口并打了一针镇静剂,看着他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两个人才离间,又到隔壁给猛钢和大春儿换了换药,之后强子才开车把卫大夫送回了小诊所。   周奇在监狱中熬过了第一个月,这也是最难熬的一个月,按照监规,第一个月属于入监教育期,犯人每天都要在室外练一白天的队列方阵,包括正步、齐步、跑步等等,要求最终达到仪仗队的水平,横平竖直、整齐划一。为此,教导员让犯人们把每一个动作都做分解训练,往往一个抬腿动作就要坚持十几分钟才让撂下,所以被犯人们戏称为有一没二,这样练一天下来,腰都弯不下去,而且,回到监舍后仍不能休息,还要学习文化课程,背诵监规纪律三十八条等等。吃过晚饭之后,老犯人都可以看电视了,而新入监的犯人则开始写忏悔书和思想汇报等材料,一直忙到十点多才让睡觉,第二天照样重复,所以一个月下来,真是非常的辛苦。   进入第二个月之后,相对来说就轻松一些了,经过一次培训考试,合格的人发一张上岗证,然后就可以参加劳动了,工作一般都是一些手工活儿,不算太累,回到监舍后也不用总是学呀写的,可以自由地看看书、聊聊天儿什么的,晚上还可以看电视,而睡觉都是上下铺,再也不用睡“立板儿”了。   周奇也顺利地取得了上岗证,从新年的一月份起,便正式地参加了劳动,当晚,本班主管队长孙警官通知了大家,明天带着全班人打亲情电话。周奇打算把第一个电话打给陈天民,因为母亲身边一直没有电话,他要跟陈天民说一声,以后也给老太太安一个,这样他才能跟母亲通上话。   第二天是个星期六,按规定不出工,全班人吃过早饭之后,便坐在桌子两边,边学习边排队等待打电话,轮到周奇时,他来到电话室,在孙队长的监视之下,给陈天民拨了过去。   昨天刚与李嘉竹分手,陈天民正心情烦燥地躺在出神,这时手机响了,他也无心看来电显示,按开了就问:“谁呀”?对面传来了周奇的声音:“是我,天民,你干麻呢”?陈天民精神一震,连忙说:“我没事儿,你怎么样,苦不苦啊”?周奇道:“不苦,挺好的,现在我开始劳动了”,   “哟,那是不是特累呀?你受得了吗”?   “不太累,还行,能劳动是好事儿,可以挣分儿,一个月三到五分儿,只要挣够三十分儿就能减半年刑,再加上看守所和遣送站已经呆过的半年,我实际上再有两年就出去了”,   “是麻?那你可得好好干,能早出来一天是一天”,   “你放心吧,我不会耽误的。天民,我跟你说呀,给我妈那边装个电话吧?要不我没方儿跟她通话”,   陈天民一拍脑袋:“我正等着告诉你哪,嘉竹给她买了个手机,她说那玩艺儿方便,老能放在身上”,周奇有些过意不去,说道:“嘉竹干麻呀,还花这钱”?陈天民说:“咳,她不是在那个工程上得了十五万块钱提成儿吗?本来都想给老太太,我一想老太太也不会答应,而且你也不会愿意的,分不清谁帮谁了对吧”?   “你说得太对了,要是那样儿跟要我命也差不多”,   “所以说我就给拦了,可是嘉竹还是给老太太买了不少东西,什么器、床、电疗椅,一共花了两万多块,这回老太太有事儿干了,等你打电话自己问她吧”。   周奇真不知说什么好,索性就什么都甭说了,他向陈天民要新手机的号码,这一下可把他急坏了,当初刚买完时,李嘉竹特意把号码写到纸条上交给他,但是中途经历这么多的事儿,那张纸条已经丢了,这可怎么办呢?他说马上打电话问问李嘉竹,周奇说那索性由他自己来问吧,因为他就是问完了也打不进来,正好自己也想亲口谢她一声。   中断与陈天民的通话之后,离十分钟的规定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好在这里还没有用上计时器,通话时间全凭监督队长掌握,周奇说了许多好话,孙队长终于同意再让他打一个,周奇千恩万谢,又给李嘉竹拨了过去。   李嘉竹万没想到周奇能从监狱里给自己打电话,在告诉了他新手机的号码之后,猛地想起了陈天民的事情,悲从中来,脱口对周奇说道:“我已经和陈天民分手了”,周奇吓了一大跳,惊问:“为什么”?!李嘉竹带着悲腔儿埋怨道:“这都赖你,咱俩是同学,当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身份”?这句话问的周奇不知所措,沉吟了一下,他便把很长时间郁积在心头的想法说了出来:“嘉竹,你听我说,天民他不是坏人,这一点咱俩都清楚…”,李嘉竹忽然打断了他:“你不用再劝了,他的问题已经大到不可原凉了”,周奇忙道:“我不是想劝你们和好,我还没坏到‘骗婚’的份儿上,我是想让你帮我一点儿忙,咱们一块儿想想办法,把他从那个圈子里拉出来”,李嘉竹苦笑道:“拜托你清醒点儿好不好?你还在监狱里,我就是个小女人,咱俩能有这本事”?周奇道:“你太谦虚了,十个男人也比不上你这个小女人,另外,这件事情主要靠亲情,离开这一点,恐怕十头牛也拉不回他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没有完全想好,而且今天也没时间了,这样吧,咱俩一块想,等下礼拜再通一次电话,好吗”?   李嘉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凭心而论,她当然愿意帮忙,陈天民在她的心里有很重的份量,虽然现实已经注定了不可能与他再结合,但如果有机会能把他拉上岸来,让他变成一个正常的人,她是求之不得的,不过,她实在怀疑周奇的话究竟有多大谱儿?所以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到时候再说吧”,周奇也能猜出她的心思,而且自己目前还没有办法,到时候能不能想出来也在两说,所以也就不再勉强,说了再见之后就结束了通话。 第一卷 第59章   强子花了三天的时间,总算想出了一个方案,自认为还不错,便去“总统套”里向四哥请示汇报。   “大厦里又该收明年的滩位费了,于大姐跟我说郑铁汉、郑铁军哥儿俩还是不交”,   “嗨,这两个滩儿就算了,他们是天津赵老歪的表弟,那是咱们现在最大的下家儿,别因小失大”,   “可这哥儿俩缺心眼儿,到处跟人吹,弄得好几个人都拿他们说事儿,要求往下减租金,所以让于大姐特生气”。   四哥笑着摇头,不过还是劝道:“算了吧,两个傻小子,甭跟他们叫劲了”,强子说:“我不是为了单跟他们叫劲,您不是想收李嘉竹吗?我想来个一箭双雕”,   “哦?是麻?那说说看”,分四哥马上来了兴趣。强子沉吟了一下,编排了一下措词,才开始说出了他的“伟大计划”:   “我想出面给这哥儿俩搭个桥,就说有个富婆儿跟李嘉竹有仇,想找人祸害她一顿出出气,事后给五万块钱报酬,具体作法是:给他们找好现成的房子,而且负责把李嘉竹骗到房子里,让他们戴上面罩出现,把李嘉竹绑上,连着蹂躏三天就算完成任务,这哥儿俩都不是什么好鸟儿,这种又能挣钱又能玩儿女人而且还安全不费劲的好事儿他们恳定愿意干”,   “不错,这样就能扯掉小丫头的遮羞布了”,四哥笑着说。   “这才是第一步,到三天头上的时候,咱就把消息告诉给陈天民,让他找到那房子里,就凭他那脾气,看到哥儿两个如此欺负李嘉竹,百分之一千得宰了他们,然后把李嘉竹救走,等过上一会儿,您就给陈天民打电话,告诉他出大事儿了,他进屋之前哥儿俩正在用电脑视频向表哥展示李嘉竹的,结果他杀人的过程都被赵老歪看到了,关键是天民以前经常跟赵老歪打交道,所以认出了他,现在正带着几十号人来北中找他报仇,所以您就命令他赶紧藏到一个地方,让他别跟外界接触,然后再找到李嘉竹说,已经和赵老歪塔成了一个协议,用十块砖头(毒品)换回他俩的命,但前题是必须让她自己把货背到天津去,为了救她和陈天民的命,估计她不敢拒绝,只能咬牙接受,可咱的规矩是每人每次背货不能超过一块砖,否则出了事儿损失就太大了,这样等她背完十次货以后心态也就变了,您再留下点儿证据什么的,她还敢反抗吗”?   四哥连连点着头说:“好计策,咱跟赵老歪的交易量是每月五块砖,这样正好让李嘉竹免费给咱送去两个月的货”,   “就是啊,这就等于让李嘉竹先被摧残,又跟着陈天民杀人,然后再帮咱运毒品,坏事儿都干到了,还高雅什么呀?弄不好就得进监狱,这时候您再跟她谈入伙儿的事儿,估计就差不多了”。   四哥边笑边点头,十分赞许地说:“不错,我早看出你小子有头脑,这个计划想的满好,只是有些细节你还要仔细制定一下,比如怎么把李嘉竹骗到房子里,还有做了两个小子之后,别真的把火引到咱的身上来”。强子十分自信地说:“您放心吧,大概方案都有了,剩下的我再仔佃琢磨琢磨”,之后便辞别了四哥,回去准备具体行动的方案去了。   半个月之后的一个星期六,周奇又给李嘉竹打了一个电话,因为一个星期只能打一次,而上星期六打给了母亲。   “嘉竹,我仔细想过了,要想让天民离开那帮人,只能利用你的感情,比如你就跟他说,离开他并非出于真心,而是迫不得已,因为四哥总担心你会拖天民的后腿,所以私下派人警告你必须和天民分手,这样就能离间一下儿他们之间的关系,然后你再用感情打动他,我想可能会有点儿希望”。   李嘉竹想了一下,觉得这还真是个办法,因为巧得很,前几天四哥的确要杀自己,这件事一定给陈天民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如果自己再发挥一下,真可能会起到离间的作用,虽然已经动了心,但嘴上仍然问道:“我有那么大力量吗”?周奇夸张地说:“你太谦虚了,现在我正看着一本武侠小说,里边有一句话形容你正合适:仰天长啸云遮日,青锋一指断彩虹”,   “你这张嘴真是不可救药,都进监狱了也改不了”,   “没办法,本性难移麻,你到底同不同意啊”?   “行了,让我试试吧,不过先说好,不管能不能成,我都要离开他,因为他做的事儿已经超越了我的承受底线”,   “我知道,只要你能把他拉出来我就很知足了,出去以后我变牛变马也报答你”,   “行了吧,就你那小身板儿,变什么也有不了劲儿,留着好话去哄管教吧”。   李嘉竹说完就挂了电话。   星期一上班以后,李嘉竹正在电脑上给效果图调色,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男子的电话,自称姓王,刚在朝东区驴耳街上租了一个门面楼,原来是“湘西餐厅”,准备改成服装店,听朋友说她设计的东西有个性,所以直接找到了她。   “那您先到业务部签合同吧,完了我帮您弄”,李嘉竹说。   “不必不必,我有熟悉的装修队,就是没有设计人员,你私下帮我弄弄,然后我把钱给你个人,不是两方便吗”?   这种事情在设计室里很普遍,所以李嘉竹也没往心里去,便答应先去看看现场再说,于是二人相约下午五点半钟在驴耳街“湘西餐厅”门前见面。   其实这就是强子实施计划的第一步,先把李嘉竹骗到那个没人的房子里,之所以拖到今天才动手,是因为计划中需要陈天民于第三天头上来救季嘉竹,并且还要把郑铁汉、郑铁军兄弟俩杀了,这就需要让陈天民先把伤养一养,尽管现在也没全好,但勉强行动还是可以的。   下午下班后,李嘉竹打车往驴耳街赶,在路上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跟母亲吴静说好晚一点回家,等到了地方之后,她发现“湘南餐厅”的门前并没有那位王先生的身影,心说那就等等吧,这工夫她又想到,即然都跟家里请好假了,不如就事儿约陈天民见上一面,已经答应了周奇,怎么也要试一试啊?于是她又拨通了那串熟悉的号码。 第一卷 第60章   陈天民照例还是不看屏幕,按开了就问:“谁呀”?   “天民,我是嘉竹,你的伤好些了吗”?   陈天民没想到李嘉竹还会给自己来电话,一时间有点儿慌乱,忙答道:“好…好些了,你好些了吗?不是…你好吗”?李嘉竹被逗得笑出声来,但随即又有一股悲凉涌上心头,对面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却因为接到自己一个电话就慌成这样,她用左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强行地稳定住情绪,才哽咽着说道:“天民,我想跟你见一面”,   “好哇,你说什么时候”?陈天民很是缴动。   “有客户约我来看现场,已经到这儿了,就在朝东区驴耳街上的一个‘湘西餐厅’,离你那里很近,现在就过来吧,完了事儿咱一块儿吃饭”?   陈天民当然是满口答应,并刚立即动身,打车前往驴耳街。   打完电话之后那位王先生还是没来,李嘉竹无事可做,便仔细打量了一下“湘西餐厅”的门面,发现它并不太大,楼上楼下加在一起也就有个百十平米的样子,而且位置也挺偏,座落在本身就很窄小的驴耳街紧南端,一看就不是什么旺地,心说这样的一个破铺面要什么精装修啊?真不怕糟蹋钱。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一看是那位王先生的号码,忙问他什么时候来?王先生说路上堵车,估计还要等一会儿,不过房子的大门没有锁,就是用根铁丝栓着,她可以打开进去先看一看,也省得闷得慌。   由于此时还大亮的天,李嘉竹也谈不上害怕,又一看在两扇玻璃门把手上果然只栓着一根粗铁丝,很简单地扭了两、三扣,于是她动手取下了铁丝,推门往里望了望,由于店面很小,一看就是空无一人,她便闪身进了屋,然而刚往里走了几步,身后就闯进来两个男人,进门后每人都迅速地套上了面罩,然后扑上前用两把又长又尖的刀子顶在李嘉竹的身上。   巨大的恐惧使李嘉竹花容失色,连喊都喊不出声音了,两个男人推搡着她往楼上走,由于楼梯又窄又徒,李嘉竹两腿发抖跟本就迈不上去,两个男人便一前一后连推带拉地强行上到二楼,这里比楼下还小,除了有一张旧餐桌以外,只在一个墙角处扔着一张旧床垫子,剩下别无它物。   两个男人将李嘉竹推到床垫子上躺下,又拿出一段绳子将她的双手绑到墙上的一个折叠桌底座上,然后便动手脱她的衣服,袖子脱不下来就用刀拉,直到为止。而此时的李嘉竹已经被吓得半死,哭哭啼啼地求他们绕了自己,但得到的只是在嘴上贴了一张膏药。   衣服剥光之后,两个男人并没有急着动手,他们从墙角拿过一个包儿,从里面取出一部笔记本电脑并放到桌子上打开,然后嘻嘻哈哈地敲击着键盘,这都是计划中的一部分,为的是制造出与人视频对话的假象。   准备工作完成之后,两个男人扔下手里的东西,开始一步步地逼进床垫子,虽然他们都带着面罩,但李嘉竹却能明显地感觉到两张脸上都呈现出狰狞可怖的,但因为嘴被封住,想求饶都不行,只剩下浑身哆嗦的份儿。   这时李嘉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刚才它被两个男人翻出来后随手扔在了桌子上,在这空旷的屋子里声音还真大,其中一个家伙赶紧跑过去把它关上了。   这是陈天民打来的电话,他已到了餐厅门外,因为李嘉竹说已经到了,但却没看见她,便想打电话联系一下,结果他听到餐厅里面有手机响起,随即就断掉了,而与此同时,自己手机上也显示出此电话已关机的字样,这一下马上引起了陈天民的警觉,说明屋子里有问题,连忙观察了一下玻璃门,发现里面的把手上栓着一根铁丝,明摆着屋里有人哪,他强烈感到这与李嘉竹可能有关,于是把门错开一点儿缝,将手指伸进去捏住垂下的铁丝头,轻轻拧动直到取下,然后推门闪身进去。   郑铁汉、郑铁军兄弟二人丝毫没想到打电话的人就在门外,还以为关了机就没事儿了,所邑新回到李嘉竹身边,开始动手在她身上轻轻地揉搓,那样子好像是老猫玩儿耗子一样。   此时陈天民已经摸到楼上,他探头向里一望,一眼就认出了床垫子上的女人是李嘉竹,顿时怒火三千丈,“唿”地一下扑出去,伸双手同时捧住两人的头猛地互相一撞,可怜兄弟俩还没反应过来便晕了过去,陈天民见两把尖刀就扔在旁边,抄起一把就要捅,急得李嘉竹使劲摇头挣扎,迫使陈天民住了手,随后她又示意为自己松绑,于是陈天民只好先丢开两个小子,用手里的刀为她割断了绳索。   自从手机响起,李嘉竹就知道是陈天民来了,但一开始担心他离餐厅远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一直看见他现了身才算吃了定心丸,也是由于她有心理准备,才能及时地制止了陈天民的手起刀落。她的手一得自由,赶紧撕掉了嘴上的膏药,大声说:“别杀他们,我没事儿”!同时找身服往身上套,陈天民一听也长出了一口气,帮着从地上捡起衣服递给她,不一会儿便穿好了,至于袖子被拉得乱七八糟的也顾不得了,一头扎到陈天民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过了良久,兄弟二人慢慢转醒,陈天民连忙推开李嘉竹,重新拾起双刀,分别顶在二人的咽喉处,使他们丝毫都不敢动,然后回头问道:“这两个小子怎么处置”?李嘉竹哽咽着说:“这件事儿恳定是预谋好的,问问他们背后是谁指使的”?陈天民点点头,转过去先用手扯掉了他们的面罩,然后才喝道:“如果不想死就的好好回答”!说完把刀尖儿往下一顶,立刻血就冒出来了。两个小子疼得用天津话大叫:“大哥饶命,我们一定说、一说定”,   “那还不快点儿”!   “是、是,快点儿,哥,你快点儿说吧”,郑铁军可能是怕担责任,催着他哥先说,于是郑铁汉说道:“是林双兴让我们干的”,   “林双兴是谁”?   “是‘神鸟音像商城’的一个保安”,   陈天民大吃一惊,怎么牵扯出“大厦”来了?赶紧接着问:“他干麻要害李嘉竹”?   “他说有个富婆跟李嘉竹有仇…”,   陈天民抬手在他的肩膀上刺了一刀,骂道:“李嘉竹也是你叫的”?!郑铁汉疼的“哇、哇”直叫:“不敢了不敢了,是跟姑奶奶有仇,双兴说她想找人出气,事后给五万块钱”,陈天民扭头去看李嘉竹,得到的却是摇头否认:“我没有什么仇人,都是胡编的”,   “看来他俩也是被人利用”?   “没错,问问他们俩是谁”?   陈天民又用刀尖一戳,郑铁汉赶紧交待出自己的姓名和职业,完了还在后面跟一句:“天津的赵老歪是我们的表哥,不知大哥听说过没有”?这让陈天民更吃惊了,他们都是“大厦”里的人,而且还是赵老歪的表弟,那么这个幕后的人到底要干什么呢?想了一下喝道:“把你的手机拿出来”!郑铁汉不明所以,赶紧从兜里掏出手机。   “给林双兴打电话,就说那个姑娘撞墙自杀了,让他赶紧过来,否则就报警了”!   郑铁汉知道不容商量,只好把电话打通了:“喂双兴,那个姑娘撞墙自杀了,你赶紧过来一趟吧”!   “什么?自杀啦”?显然对方很是吃惊。   “是啊,你赶紧过来吧,不然我们就去自首了”!   “别呀…你等着啊,我马上就过去”,说完就挂断了。 第一卷 第61章   那就等着吧,陈天民两只手举刀都有点酸了,于是让李嘉竹把绑自己的那段绳子拿过来,用刀割成四段,分别把兄弟二人的手脚都绑上,这才坐到了一边。李嘉竹刚刚得救,心中对陈天民充满了喜爱之情,于是也在他身边坐下,并将头扎在他怀里,一副幸福的样子,但陈天民当着两个小子的面却不好意思太亲热,只是用一只胳膊轻轻地搂着她的背膀,然后小声商量着呆会儿该怎么问话。   等了大约有半个小时的光景,楼下终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李嘉竹赶紧按照布置躺到了床垫子上,陈天民则躲到了刚才立起来的桌子后面。   等来人露面之后,却让屋子里的四个人都大吃了一惊,原来是强子,按照计划陈天民应该扑出去制服他,但由于太过意外,竟使他呆在了那里。   林双兴只是帮强子出面传递个话而矣,根本不了解其中的内情,所以一听说那个姑娘自杀了,只能立即向强子转告。当时把强子气得要死,李嘉竹可是四哥极欣赏的人,费这么大劲就是为了想收她的心,另外她把底牌都留在朋友手里,万一那个人误认为她是被四哥有意杀的,再跑去报了警,那就全完了,所以接到林双兴的电话后不敢犹豫,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强哥,你怎么来了,双兴呢”?郑铁汉惊讶地问。强子怒不可扼地骂道:“你们俩臭坏了我的大事儿,呆会儿我活活掐死你们”!说完直奔床垫子,想赶紧看看李嘉竹的情况,这时陈天民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冷冷地问道:“强子,怎么回事儿啊”?   强子被吓得魂飞天外,再看现到翻身坐起的李嘉竹,明白是上了当了,他的脑子飞快地转着,打恳定打不过陈天民,今天要想活着出去,就必须要把责任都推到四哥身上,不过陈天民会去惹四哥吗?如果不去,将来四哥同样会要自己的命,那么今天索性就激怒陈天民,让他去干掉四哥,这样自己就安全了。   打定主意之后,他表情颓废地坐到地板上,用很无奈的语气说:“民哥,兄弟对不起你,如果你想杀我,现在就动手吧”,陈天民冷哼了一声,说道:“好在嘉竹没有出事儿,我还能耐着性子听你说两句,但想不想说可在你自己了”,强子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我事先就想给你通气,但四哥下了死命令,只要这次走露了消息就拿我事问,不但要杀我,连我父母都不放过”,陈天民越听越心惊,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清楚点儿”,强子点了点头,便将自己与四哥制定好的计划合盘托出,但是强调从策化到命令实施都是由四哥亲自做出,自己只是被迫执行而矣。   李嘉竹听得心惊肉跳,简直都魂不附体了,克制不住地尖叫:“流氓,纯粹是一群流氓”!陈天民也是气得发抖,但他怒极反静,冷泠地问道:“你说怎么办吧”?   强子一副坦然的表情:“民哥,你别以为我是怕死才说出这些的,兄弟再不济也还没到求饶的份儿上,我是想今天已经如此,你以后不可能再跟四哥一条心,反过来讲,四哥也不会留下你这个后患的,也包括我在内,你说咱哥儿俩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冤点儿”?   “那依你呢”?陈天民仍然不动声色。但是他越如此,强子越能感觉到他的愤怒,于是一脸真诚地说:“如果你觉得兄弟不可原凉了,那现在就可以动手,我毫无怨言,但如果你还能再信兄弟一次,我愿意帮你把四哥引过来,咱哥儿俩一不做二不休,把四哥做了然后各奔前程,怎么样”?   陈天民冷静地想了想,觉得强子说的话有道理,四哥为了自己的利益,对嘉竹不是想杀就是想毁,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尤其是今天暴露之后,更不会善罢甘休,即便不为了报仇,单为自己和嘉竹的安全着想,也应该除去四哥。想到此他点了点头问道:“你想怎么引他”?   强子斜眼看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兄弟二人,陈天民就明白了,两个小子已经听到了所有的秘密,绝不能再留活口,于是一扬左手,将一把尖刀抛过去,强子接住,转身走向兄弟二人。   其实哥儿俩早就意识到了巨大的危险,只是苦于手、脚被绑,动弹不得,等看到强子攥着刀逼近,只吓得尿到裤子里,郑铁军苦苦哀求:“大哥,饶命啊大哥”,郑铁汉比弟弟聪明一点儿,咋呼道:“赵老歪是我们表哥,别…别杀我们,要不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此刻强子没心思跟他们斗嘴,弯下腰左手捂嘴,右手将刀桶进了太阳穴,郑铁汉连挣扎都来不及就死了,接着又转身用同样手法杀了郑铁军。   坐在床垫上的李嘉竹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吓得惊叫一声,将头扎在床垫上栗如筛糠。   强子用死人的衣襟檫了一下手上的血迹,然后掏出手机开始拨号儿,通了后说道:“大哥,事儿搞砸了,李嘉竹想逃跑,让兄弟俩给杀了,我赶到以后他们还想杀我,现在我把他们也杀了”,四哥听后显然很生气,质问道:“怎么搞的?怎么出这么大漏洞”?!   “……”   “平时我以为你挺精明的,想不到办起事来像个毛兔子”!   “如果您骂完了,还得辛苦一趟,给我送点儿钱来吧,我要跑路”,   “跑路?至于的吗”?   “林双兴知道所有的事儿,现在已经躲起来了,如果他漏了风,陈天民和赵老歪都放不过我,警察更不用说了,所以我必须得跑路”。   四哥开始沉思,强子又加上一句:“大哥也不希望我被这些人抓到吧”?四哥又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先躲躲也好,那你回来吧,我在大厦外面把钱给你”,   “我现在满身是血,一步也走不了,您还是送到这儿来吧,而且还要带套衣服”,   “也行,告诉我地址,马上叫人把钱给你送去”,   “不行,您必须得自己来,而且不能带任何人,也不能带枪,呆会儿咱们在有人的地方见面,您违反了别怪我不露面”!   “你小子心眼儿可真多,那说地址吧,我带一百万过去”,   强子告之了祥细地址后便挂了电话,对陈天民说:“咱把手印儿擦一擦,然后出去吧”,陈天民点点头,他看到有两只绒线手套掉在地上,捡起来扔给强子一只,两个人开始认真地擦拭起手印儿来。   李嘉竹在陈天民的示意下,先起身出屋并向楼下走去,她精神恍惚,几乎忘了身在何处,也不知道下面该干什么,就好像魂不附体似的。   两个人倒退着将可能留下手印脚印的地方都擦了一遍,包括一楼及大门各部位,出门后往南走,那边已无店面,加之天已大黑,显得非常安静。三个人走进最近的一条胡同口儿,这里停着那辆“陆地寻洋舰”,是强子刚才开来的,他们上了车,开始等着四哥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