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断情殇》 作者:云嫣 内容简介: 她从小就在尼姑庵长大 一生的志愿就是继承神尼师父的衣钵 一颗心只许佛祖,只愿以已身普渡众生 可爹爹却不顾她的意愿,硬把她许了人家—— 这个“人家”来头可不小 对方可是武林上的大魔头,恶名响叮噹!大家都说他心肠冷硬、翻脸无情 可在她面前,他却是热情如火,每每要将她烫伤…… 她本以为他是世界上待她最好的人 没想到他同时也将她伤得最深—— 讨厌讨厌讨厌! 她要断情出家,再也不要沾染那骗死人的情爱了啦…… 楔 子 倾盆大雨由天而下,左进被哗啦啦的雨声吵醒,爬下床走到窗前,将被风吹开的窗户关好。 “啧!怎么突然下那么大的雨?”打个呵欠,他准备继续好眠。 忽然,瞄见另一边的木板床上空无一人,左进心一惊,瞌睡虫全被赶走了。 “三更半夜又下着大雨,主子会跑哪去了?” 莫非——主子又跑到主母的坟前去了? 左进拉开门板,撑起破旧的油纸伞走在凄风苦雨中。冷风急雨无情地打湿了左进的衣衫,寒意直沁入骨髓,他辛苦地走在满地泥泞里。 终于,他走到主母的坟前,见一潦倒落魄的汉子倒卧在主母的墓碑前。 “主子!”左进恭敬的唤道。“属下扶你回去休息吧!” 唉!谁会相信曾经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时王”时默生,会是今日这醉倒在墓前的潦倒汉子…… “不要!”时默生一把挥开左进关怀的双手,抱起酒瓮继续猛灌。“清儿……最爱下雨天了……”他打个酒嗝,继续说下去,“我答应过她……要一直陪她赏雨……” “主子,雨这么大,你再淋下去会生病的。”左进苦口婆心劝道。 时默生转个身好似没听见左进的话,左进也陪在一旁不敢离去。 没多久,传来规律的打呼声,左进摇头苦笑,认命的背起主子沉重的身躯走回他们住了两年多的茅屋。 如果当年他和主子不去杭州谈生意,主子就不会遇上主母了。 谁又想得到,一见钟情这种事会发生在一向手段残酷、冷血无情的“时王”身上! 主子无所不用其极把主母弄到手,捧在手心呵护,岂知到最后竟是天人永隔,而名震江湖的时默生也变成今日的酒鬼。 唉!情之一物,害人非浅呀…… 第一章 “我不嫁!” “这件婚事由不得你说不。” “我不想嫁,没人能逼我。” “自古以来,儿女的婚事皆是父母之命,我是你父亲,我叫你嫁,你就得嫁。” 父亲?冷清芯嘲讽的抿抿嘴。她到今日才知,原来她还有父亲! 从小她的生活中只有母亲和奶娘,六岁那一年娘亲安排她拜雪山神尼为师,她就被师父带到玉龙山上学艺;这个家若非还有娘在,她是不会归来的。 她不懂,爹对娘一点都不好,娘为何还死心塌地的留在爹的身边? 每次她一问到这个问题,娘就哭个不停,害她连问也不敢问了。 “女儿早已决定剃度出家,不沾染凡俗情爱,请爹爹莫要相逼。”待娘百年之后,世俗凡尘就不再有她留恋的人了。 “你就算要出家,也要先把我交代的事办好。” 有了丈夫还能出家吗?分明是不安好心眼。她是不会做他的帮凶的! 冷清芯蛾眉蹙起,不悦地抿紧红唇。“找别人去,我不趟浑水。”她不是可以让人利用的对象,而且她也不打算久留擎天山庄。 “对方指名要娶你,爹也是莫可奈何呀!”冷啸天双手一摊,大表无奈。 莫可奈何?冷清芯冷嗤一声。她才不信他的鬼话呢! “我想……拒绝对你而言,应该不是难事。”除非想算计她。 虽然她在山上待了十几年,但她一直和奶娘有通信。由奶娘信中,她得知娘亲的近况,也知擎天山庄表面上是正道支柱,私底下却是藏污纳垢的污秽之地。 “如果是拒绝别人,那的确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时王’时默生却不是爹能拒绝的人物。” 他正好可以利用这桩婚事除掉时默生,还可以得到富可敌国的时家堡的全部财产,到时他在武林的地位大大提升,就算要当下一任武林盟主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他要好好利用眼前的棋子,让她为他卖命。 “时王”时默生?!是他派人上门提亲?为什么? 虽然下山的时间只有短短半个月,可是时默生的大名却是如霄贯耳。这一手创立时家堡的时王,江湖上对他的传言沸沸扬扬,总说他手段残忍,冷血无情,对待敌人总是让对方生不如死。 这样一个男人,不会让自己身边有固定的女人,更不会有想要定下来的念头。 那……又为何派人上门提亲? 冷清芯抬起娇颜,见到冷啸天不怀好意的奸诡笑容,一颗芳心忐忑不安。 她……将陷入什么样的险境? ○ ● ○ ● ○ ● ○ ● “就算是时默生,我也不嫁。”冷清芯坚持自己的立场。 “清儿!” 第一次听到冷啸天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叫她的名,她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冒了出来。 “你总要为爹想想呀!”冷啸天采取哀兵姿态,试图打动女儿冷硬的心肠。“擎天山庄惹不起时家堡,爹会答应对方的提亲也是万不得已呀!你嫁过去还可以帮爹监视时默生,避免他做出危害武林同道的丑事来。” 老狐狸!冷清芯暗骂一声。哼,露出狐狸尾巴了吧,休想她会就范! 而且……会危害武林同道的人不是“时王”,而是擎天山庄的庄主吧! “不嫁!”她仍是一副清冷的表情,不为所动。 武林事一向纷乱,她只是带发的修行者,早晚要接下师父衣钵人空门,无意介入世俗之事。 可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他也不需要客气了! 冷啸天怒掌一拍,霍地站起来,“把人给我带上来!” 两名彪形大汉押着一名脸色苍白的纤弱妇人走出来,冷冷的匕首抵在冷夫人的颈项上。“清儿,你若不答应这门亲事,你娘……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冷夫人一脸苍白,双眼含泪,对着女儿摇头,要她别管自己的生死,不要她答应冷啸天的威胁。 她亏欠女儿太多了,她不要女儿再为她涉险。 “卑鄙!”望着母亲惊慌的脸孔,冷清芯不禁怒斥。“你还算是人家的丈夫吗?”她真想挖开他的心,看看他的心究竟是什么颜色! “这叫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现在,我再问你一次——嫁不嫁时默生?”有王牌在手,他就不信她能继续嘴硬。 “不嫁!” “你……”她的答案出乎他意料之外。“你不在乎你娘的安危吗?”他不信她真那么冷血。 “我在乎!可是要我昧着良心帮你做伤天害理的事,我同样于心不安。”她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伤害别人。就算对方真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她也没有权利取走他的生命。 因为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你倒是挺清高的嘛!”冷啸天冷哼一声。“可惜清高救不了你们母女的性命!没听过识时务者为俊杰吗?办好我交代的事,你就可以带着你娘离开。” “我会带她走,但我不会为虎作伥。”她有她的原则。 “是吗?”冷啸天把药丸塞进冷夫人的口中。 只要能达成目的,他不在乎用什么手段。这就是江湖生存的法则。 “你做什么?”冷清芯压下心慌的感觉,寒气飒飒的口吻令人心冷。 “看下去不就知道了?”他就不信冷清芯真的不在乎她娘的性命。“放开她。” 冷啸天一声令下,两名彪形大汉放开冷夫人,冷清芯欲奔上前扶住她,却让冷啸天挡了下来。“好戏要开锣了!” 冷夫人站不住脚而倒地,忽觉一股热气上涌,四肢百骸传来剧痛。“痛……好痛呀……”她忍不住在地上打滚。 “娘!”冷清芯见母亲痛苦,心也跟着难受,连忙点了她的昏穴。“把解药拿来!” “想要解药可以,只要喝下我手中的酒。”他把酒送到她面前。 “这……恐怕也是一杯加料的酒吧!”冷清芯冷笑道。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他要断了她所有后路,乖乖听命于他,做他手上的一枚棋子。“除非,你忍心看你娘受苦。” 冷啸天说的没错,她终究狠不下心。跟在师父身边多年,她虽一心向佛,却难到心如止水的境界,只因心中仍有挂碍—— 她的母亲,是她唯一的弱点。 接过酒杯,冷清芯一饮而尽。 冷啸天仰头大笑,大方地把解药给她。 “这颗解药只能暂时解你母亲身上的痛苦。只要你嫁给时默生,我就会让她好好的活下去。至于你喝的那杯毒酒……若超过半年没除掉时默生,你就等着毒发身亡,母女俩就一块儿到阎罗殿报到吧!” 只要除掉时默生,他就可以名利双收,到时要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有何难哉! 冷清芯抱起母亲离去,对冷啸天的自以为是感到好笑。 他若以为用她们母女的生命做为威胁,她就会帮他除掉时默生,他就大错特错了。 生死对她而言从来不是威胁。能早点脱出红尘苦海,她该感谢冷啸天。 大不了她陪着母亲一块儿死,但要她违背自己的良心去杀人,她做不到。更何况佛家戒杀生,她更不会为了冷啸天的威胁而坏了自己的修行。 就当她上辈子欠了时默生,所以这辈子要还他一条命。 不管时默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都不会杀他的。 因为她不是神,没有权利决定人的生死。 只是——他为什么要娶她? 她离开玉龙山不到一个月,最近才回到擎天山庄,认识她的人少之又少。 他没道理娶她呀…… ○ ● ○ ● ○ ● ○ ● “世叔如此对待自己的妻女,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在冷清芯离开大厅后,由屏风后面走出一名俊朗的公子,他是冷啸天结拜兄弟的儿子魏天征。 “又不是我真正的妻女,我为何要不舍?” 原来如此!难怪如此狠心。 “世叔认为冷姑娘会杀了时默生吗?” “不会!”冷啸天笃定道。 “既然如此,世叔又何必对她下毒?”那岂不是白费工夫! “那也要看下的是什么毒呀!”冷啸天诡谲阴险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碧湖春下在女人身上并不会怎么样,可是……嘿嘿,男人只要碰了这种女人就会中毒!平时还看不出异样,一旦妄动内力,无论武功有多高强,毒性都会发作,而且无药可解。” 好毒辣的手段呀!冷清芯虽然死不了,却也等于被摧毁了一生。 魏天征不由对冷清芯起了同情之心。 “要是时默生不碰冷姑娘,那毒不就白下了?”若时默生中毒,那……她的处境岂不是更加危险! 虽然同情冷清芯的无辜,但是为了他们统一武林的大计,也只有牺牲她了。 “时默生的身边一向不缺女人,会特地请人上门提亲,就表示清儿在他的心中有一定的分量。” “所以……”冷清芯是在劫难逃了。魏天征在心中叹息,为了一个薄命的红颜。 “时默生是非死不可。” 冷啸天笑得志得意满。 他已经看见自己登上武林的宝座—— 第二章 “大哥!大哥—” 时默生由帐簿里抬起头,见到弟弟由长廊那端飞奔而来。 “怎么了?什么事让你大惊小怪?”不待他回话,时默生的眼神又回到帐簿上。 “刚刚接到杭州分堂的飞鸽传书,擎天山庄已经答应我们的提亲了!” “真的?”压下心中的狂喜,时默生表现得淡然,好似成亲的人不是他。 时阴点头。“还把婚期订在下个月初八。” “这么快?”时默生讶异挑眉。不到十日的时间,会不会太赶了点? 虽然他希望赶快把清芯娶进门,也不希望因此委屈了她。 “二弟,婚礼的一切事宜就交给你代为处理。记住,一定要办得盛大隆重。”他特别叮咛。 “没问题!”时阴拍着胸脯保证,人又如旋风一般离去。 不到十天!他只要再耐心等个几天,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时默生兴奋的放下手中的帐簿,却对上左进不以为然的眼神。 “左进,你是怎么了?打从知道我要上擎天山庄提亲,你的脸色就没好过。” “主子!”既然主子问了,他就要把他的看法说出来。 “冷啸天不是易与之辈。”这桩亲事不结也罢。 “我也不是个软柿子。”他才不把冷啸天放在眼里。 “他会把女儿嫁过来,只怕……心怀不轨。而且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值得主子冒那么大的险吗?”他不相信冷家父女的人格。 枕边之人,最是容易下手的人。 “左进,人的一生总是要赌上一次;我若不赌这一次,永远不知道会得到什么,或失去什么。” “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现在喊停还来得及。 “我认为值得。” 流连花丛多年,他早已厌倦那无意义的交欢行为,他现在只想找一个心灵能跟他契合的女子,做他一生的伴侣。 而冷清芯就是他挑中的伴侣! 见主子如此固执,左进知道再多说也是枉然。 做个揖,左进退出了书房。既然主子已经让一个女人迷昏了头,那保护主子的重担,就由他左进一肩扛起来吧! 得知婚期已定,时默生的心欢喜莫名,帐册也无心看下去。 如果可以,他也想喊停、抽身。可是—— 一见钟情这件事,就这么奇妙地发生在他身上,轰得他手足无措。 他还记得,那一日初见她,正是初春的杭州—— ○ ● ○ ● ○ ● ○ ● 今日是济公活佛寿诞。凡是住在杭州城里的人,都对济公活佛的事迹耳熟能详,家家户户携老扶幼上灵隐寺拜拜,求济公大师保佑一家平安喜乐。 街道上随处可见舞狮表演,还有请戏班表演济公的事迹,借此渡化痴迷众生,摊贩也摆满街道两旁。 时默生带着左进来杭州谈生意,见到这人山人海的景象,一双剑眉蹙得像一座小山。 为了避开拥挤的人群,他们走进当地最有名的客栈醉仙楼。客栈内同样高朋满座,经过左进一番打点,终于包下一间靠着栏杆的包厢。 在鞭炮噼哩啪啦和人们喧嚷声中夹杂着惊天动地的哭号,与今日欢乐毫不相称的声音,格外的引人注意。 时默生居高临下,注目那哭得声嘶力竭的妇人,被一个身穿褐衣的汉子拖着,围观的群众好奇的将那妇人和汉子团团包围。 “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卖了女儿还债,现在还想把老娘卖进妓院……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呀!” “你这臭婆娘,废话这么多!还不跟老子到挽花阁去!” “我不去!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做妓女!”生死事小,名节事大,她非抗争到底不可。 “好,老子就打死你!” 粗鲁汉子挽袖打人,妇人吓得抱头逃窜,口中还不断大叫,“各位街坊邻居,你们评评理呀!做丈夫的人卖了妻女去赌博,这有没有天理呀!” 任凭妇人喊得多大声,围观的群众除了指指点点,并未有人站出来说公道话,因为这一幕戏三天两头就上演一回,不稀奇了。而且清官难断家务事,还是戏就好。 望着街上混乱的情形,时默生啜饮着香醇清冽的桂花酿,性感的薄唇扬起一丝讽笑。 世俗男女、凡夫俗子都是这般可笑吗? 他本想转开头,将目光移向他处,可是—— 一道清净素雅的白色身影映入眼瞳中,他的世界就此变天…… ○ ● ○ ● ○ ● ○ ● 妇人拼命往人群中钻,想要躲避追打她的丈夫。见她横冲直撞的奔来跑去,人群也很识相的让路,妇人得以逃命。 忽地,妇人撞到一堵软墙,向后跌倒在地。“好痛呀!是哪个不长眼的,挡了老娘的路?!’妇人来不及爬起来逃命,她的丈夫便迫了上来。 “呀——”妇人抱着头护着自己,可是预期中的疼痛一直没有降临。 妇人疑惑的抬头一看,见到一只纤细的玉手阻止她丈夫要落下的巨掌,还听见了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你为何要打她?” 轻柔的声音就像清风拂过每一个人的心田,看热闹的人群好似感染了那白衫女子的沉静,喧嚣的人群在这一刻安静下来,时默生的眼神也被吸引住了。 虽然相隔一段不算短的距离,以他精湛的内力,仍可以听清楚她的声音,亦能看清楚她的容貌。 好美的姑娘呀!清新淡雅,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她是俺的婆娘,俺为什么不能打她?” 听闻对方粗鲁不文的回答,冷清芯的秀眉微蹙了一下,很快又平复,旁人皆无注意到她的不悦,可是时默生注意到了。 美人儿蹙眉的模样真好看…… “你既是她的夫君,就该好好照护她,为何当街羞辱她?” 妇人见有人仗义执言,虽是纤弱女子却能阻止那力大如牛的蛮汉,她犹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直躲到冷清芯身后。 “姑娘有所不知,打我嫁给他,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他不务正业从没赚钱养家不说,还把我辛苦赚来的钱拿去赌,我不肯给,他就打我们母女出气……现在欠下一大笔赌债,就卖女儿、卖妻子来还债!” 见冷清芯眼中浮现同情之色,妇人把衣袖拉起,只见手臂上都是青青紫紫的淤痕,冷清芯眼中冒出微微地火花。 “前几日他才把女儿卖给有钱人家当婢女,现在……还想把我卖到窑馆当窑姊……”说到伤心处,妇人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一待妇人说完,啪地一声,鲁汉子痛得倒地打滚,高声嘶喊——冷清芯毫不留情地折断了手中粗壮的手腕。 这是为那可怜的妇人,也为自己心中那股不平的怒气。 欺负女人的男人,该罚! “相公!”妇人惊愕大叫,连忙奔上前扶住丈夫。 她只是请人评评理,哪知……却请来一位女煞星! 不止妇人吓着,连站在一旁围观的群众也吓得连退数步,就怕自己是下一个受害者。 站在高楼的时默生也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就平复心中讶异,还为她的做法赞了一声好。 “你……你这个贱女人,为何打伤我夫君?”妇人指着冷清芯破口大骂。 贱女人?刚才是她要人评理,现在反而破口叫嚣?!这是何天理! “像他这种没用的丈夫,不要也罢!” 冷清芯这惊世骇俗的一句话,让四周的人惊骇的倒抽一口气。这大姑娘说的什么话呀! 时默生闻言,却忍不住高声朗笑。好个有个性、有主见的姑娘。他喜欢! 左进呆若木鸡地看着主子大笑,吓得连筷子也掉了。跟着主子那么多年,他从未见主子笑过,更别说是仰头大笑。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好大胆的姑娘!可是……她却羡慕她。 “男人未必是女人的良人,女人也不一定要依靠男人过活。”她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自古以来,三从四德就是规范女子的教条。’大家都是这样过活。 “礼教只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你若将它奉为圭臬,只有苦了自己。”清冷的水眸扫射四周,对上一双双不以为然又带着批判的眼瞳。 她何需他人的认同!冷清芯骄傲地抬起头对抗这些凡夫俗子,却不知高楼之上有人和她一般,心有戚戚焉。 时默生越来越欣赏冷清芯了。这么有自己想法的美姑娘,合该做他的女人。 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离经叛道的“时王”! “自己的命运该掌握在自己手上。”冷清芯掏出银票交到妇人手上,“把你女儿赎回来吧!好好过日子,别再让男人把你们卖了。”说完,她迈开步伐,继续前行。 她言尽于此。若听不进忠告,只有重复相同的痛。 “姑娘!”妇人的叫喊让冷清芯停下脚步。“谢谢你。你的话我会记在心底的!”抓紧银票,妇人转身就走,也不理会那痛得死去活来的丈夫。 她要赶快去赎回女儿,重新过她们的日子! 冷清芯微微一笑,如月下绽放的昙花,高雅脱俗,勾走时默生的魂魄,让他一向冷寂的心怦然狂跳。 他心动了!恋上一位不知姓名的姑娘…… 冷清芯继续她的路程,经过醉仙楼,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紧锁住她不放,她抬头一望,对上时默生隐含狂傲的冷眸。 好一双活灵水媚的美眸呀!时默生心中赞叹。 这人好生无礼呀!冷清芯心中暗暗惊疑。那人怎么可以用如此放肆的目光睇睨着一个姑娘? 水眸灿亮如暗夜中的寒星,闪动着睿智灵敏的光芒,平静无波澜如波光粼粼的湖水,引人心动。 冷清芯继续迈步前进,—边走向回家的路,一边哼着警世的歌谣,并未将男人无礼的眼神放在心上—— 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渺在其中。 日也空,月也空,东升西坠为谁功? 金也空,银也空,死后何曾在手中? 夫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 权也空,名也空,转眼荒郊土一封。 酒也空,气也空,世间浮华一阵风。 世间的一切本就是空,为何世人还要苦苦追求,汲汲于名利枷锁中? 清柔甜美的嗓音盖过街上的喧嚷,一字一句皆传进路人的耳中,但真正了解其中意义的人,又有多少呢?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有对抗世俗的勇气,又有看透性情的达观智慧。 时默生痴迷的眼神目送她逐渐走远的身影。“左进,去查明那位姑娘的底细,然后——”见她扶起一名跌倒的小童,还温柔的为他拍去衣服上的灰尘,他不由自主露出一抹温柔的宠笑。 看得出来,她是心地十分善良的姑娘。 “然后怎样呀?主子。”见主子又开始傻笑,左进只好提醒主子一下。 “然后上门提亲。” 呀!左进被主子的回答吓了一大跳。 一向七情不动的主子居然想要成亲了?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呀! 为了主子的幸福,左进施展最高的轻功追上那名姑娘。 冷清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无心的善举,却为她定下了一生的姻缘…… 第三章 冷清芯端坐在喜床上,握紧藏在袖中的匕首,忐忑不安的想着,不知时默生是否答应她的条件? 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她从没想过要杀他。就算他真如江湖传言般滥杀无辜,也与她无关。 自幼跟在师父身边学艺,同时修习佛法,养成她慈悲的佛心,所有的生命在她眼中都是珍贵的。 就算时默生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她也没有权利决定他的生死。 只是……她也没有想过要嫁人呀! 在师父的潜移默化下,她早已立下出家修行的志愿,这一生只打算许给天下众生。 没想到,今日却许给了一个男人。 成为一方霸主的妻子,这是她始料未及的结果。 难道——这就是师父一直不愿为她剃度的原因? 那……她该认命的当一个陌生男人的妻子,还是当一位孝顺的女儿呢? 其实她心中早有答案。她不愿做出违背自己良心的事,只好赔上她们母女的性命。至少黄泉路上还有她陪着娘亲,娘亲也不至于孤独寂寞。 新房的门被人打开了,她听到婢女们整齐划一的叫声:“参见堡主。” 时默生一挥手,婢女们鱼贯退出新房,偌大的新房只剩下他们两人,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清,暖昧紧绷的气息充斥在新房里。 虽然见不到人,冷清芯却感觉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几乎要穿透她的喜帕,心中微微起了恐慌之意。 这男人为何要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看着她?好似……要将她焚为灰烬一样。 “娘子累了一天吧!待为夫揭开喜帕,你就可以休息了。” 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时默生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他要教会她有关男欢女爱的一切,和他一起在欲火中焚毁…… 冷清芯虽然还没见过自己的丈夫,可是已经感觉到他是个侵略性极强的人,她怕自己会被他吞噬…… 时默生用喜秤挑起喜帕,冷清芯眨眨眼适应突然而来的光线,模糊间见一双手欲抚上她的脸。 “不要!”她转过头,下意识避开欲抚她的手,玉手扬起,藏在袖中的匕首挥出。 滴滴红血溅上玉颊,冷清芯讶异自己伤了人,鼻中的血腥味让她难受欲呕。 惊慌的水眸对上心痛的寒眼——两人皆为突如其来的血腥怔住了。 这桩婚事难道错了吗?时默生怆然。 他只想爱她呀! ○ ● ○ ● ○ ● ○ ● “你想杀我。”不是严厉的指控,只是悲伤的陈述。 虽只是小小的皮肉伤,却令时默生心痛莫名。 他的新婚妻子,在他们成亲的第一天就迫不及待想杀了他。 他一腔深情投入,难道……错了吗? 冷清芯猛摇头,“不……不是!我不想杀你,只是……”想跟你谈条件。 听她说不想杀自己,时默生心中一喜,欲上前拥抱她,安抚她受惊的情绪,却吓得她连连后退。 “你不要过来!”她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再过来,我就自尽!”她不想杀他,只好结束自己的生命。 反正她已经中毒了,早死晚死都没什么差别,只是不能让他坏了自己的清白。 “别——”时默生想阻止她做傻事,却见她白皙肌肤上的红痕而停下脚步。“我不过去,你别做傻事。快把匕首放下来!” 见她不发一语盯着他,也不愿放下匕首,时默生有仰天长叹的冲动。 看来他的小娘子挺难搞的,他得想法子好好安抚她。 “娘子,你说不想杀我,那为什么又要藏把匕首在身上?”他先转移她的心思,再把那柄该死的匕首夺下。 “我只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没有男人会放弃到口的肉,要他不要行使丈夫的权利更是痴人说梦。可是……她想带清白的身子去见佛祖呀! “什么事?” “我……我想延后……我们圆房的时间。”她呐呐开口,期盼的灵眸含着水光,让时默生无法拒绝她。 “为什么?” “我……我一点都不认识你,没办法……和你做……那么亲密的事情。”她红着脸说道。这个借口够光明正大吧! 原来如此!时默生吁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她不想嫁呢。 是他太心急了,一点都没有顾虑到她的感受。 “你想延后多久?”只要能让她高兴,他愿意答应她任何事——虽然这几乎要了他的命。 可是,为了让她安心,再苦他都愿意忍耐。 他答应了!冷清芯双眼发亮,不自觉地笑开。 好美的笑容呀!好似一朵昙花在暗夜中绽放……时默生在心中赞叹,决定要时常逗她笑。 “就半年吧!”半年后她毒发身亡,也不用担心毁了对佛祖的誓言,仍可以带着清白之躯离开人世。 半年?!有没有搞错呀!半个月他都嫌长了!依他的意思,最好现在就上床,一切就都没有问题了。 不过……想她初嫁至时家堡,也还不清楚这里的环境和人,会害怕也属正常。 “一个月。”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一个月太短了。” “半年太长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 “三个月。”她已经减一半了。 “一个月。”他坚持。 “我已经退一步了,你也要退一步,这样才公平。”对人对事,她一向力求公平。 见她鼓着双颊坚持己见的可爱模样,他忍不住笑开了。原来他的小娘子私底下是这么可爱! “好!我答应三个月内不和你圆房。可是——”听到他的答案,她双眼发亮,再听见但书,又黯淡下来。“如果你心甘情愿,那又是另当别论。” “我才不会。” “话别说得太满。”他只答应不圆房,可没答应不诱惑她。 他相信自己的挑情手段,也相信诱惑她的过程,必定充满挑战和趣味。 “我一定不会。”冷清芯信誓旦旦的说道,就差没有举手发誓。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他开始期待他的新婚生活,也越来越觉得娶清儿为妻是一件十分正确的事。 ○ ● ○ ● ○ ● ○ ● 一对新人为彼此上完药,这才手牵手来到桌前坐下。 “路上累了一天,想必娘子一定饿了吧!”时默生体贴的说。 瞪着一桌的山珍海味,冷清芯的秀眉皱起。 时默生温柔的为她布菜,一点都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多吃一点。”见她碗中的菜越堆越多,才问道:“怎么不动筷?” 冷清芯迳自取过糕点,看也不看碗中的大鱼大肉。 “我自幼茹素,不沾荤腥。” “原来娘子吃素呀!”他倒是不知这事。“那我唤人给你换一桌素菜。” “不用麻烦了,我随便吃点糕点就行了。”对他的好意,她一点也不领情。 “那怎么行!”他怎舍得饿坏宝贝娘子!连忙吩咐仆役换上一桌热腾腾的素菜。 冷清芯为他的殷勤而蹙眉。 他为何要对她那么好? 一点都不像江湖上传闻的冷血无情……这样子的他——让她无法随便的看待这桩婚事。 如果有一天她走了,或者死了,他会如何?她一点都不想伤害他呀! 虽然她由头至尾都没有认同这件婚事,但是——唉!她还是趟进了浑水里。 一向沉寂的心湖开始不平静,圈圈涟漪在心田荡漾 “娘子,咱们该喝合欢酒了。” 冷清芯接过他递来的酒杯,举杯欲饮,却遭他拦阻。“娘子,新婚夫妻喝合欢酒,应该把两人的手交缠在一起才行。”象征两人的生命将纠缠一起。 冷清芯喝下合欢酒,又马上吐掉。“好辣!”她吐着丁香小舌,用手扇风想去掉口中异味。“这是什么鬼东西?” 她一向跟着师父守着清规戒律过日子,自是不可能沾酒。 她可爱的举动,惹来时默生的大笑。“娘子,合欢酒是不可以吐掉的。”端庄的闺秀也会说粗话?真有趣!“那只好——再喝一次合欢酒了。”他故意逗她。 “我不要喝那鬼东西。”她立刻抗议。 “不行!”他含笑拒绝,再次送上一杯酒。 冷清芯瞪着眼前的酒杯,如瞪着穷凶恶极的怪物。 “娘子,你再不喝了它,那为夫只好亲口喂你了。”他绽开邪恶的笑纹。 那怎么行!冷清芯被他一吓,抢过酒杯,自动勾住他的手臂,仰头喝下那“鬼东西”。 好可惜!不能一亲芳泽。时默生有点遗憾的想道。无妨,来日方长嘛! 见她被辛辣的酒液呛红了眼,他不舍的轻抚她的背脊。“没事吧?”关怀备至的口吻,让人觉得他是深爱妻子的丈夫。 冷清芯挥开他的手,抢过桌上的茶壶,仰头把茶全灌进自己的肚子里,只想冲掉口中的辣味。 时默生见她用如此粗鲁的方法喝茶,惊愕的张大眼,随即又是一阵大笑。 “都是你害的!”她将自己的失态全推到时默生身上。 “是!都是为夫的错。”他也大方认罪。 见她晕红的娇颜,含嗔的娇斥,带着女子特有的柔媚,立时酥了时默生的钢骨。 他直想把自己的允诺丢到九霄云外,就这么占有她。可惜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要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女人。 不过,他很快会让她完全属于他! “我头好晕……”虽灌下一茶壶的水,但烈酒的后劲仍使她不舒服。“我要休息……” 她站起身来,步伐虚浮,摇来晃去。时默生看得心惊胆战,连忙抱住她。 “小心点!”看来他的小娘子毫无酒量可言。 见她醉眼迷蒙,双颊生晕,红菱小嘴呵出淡淡酒气,娇柔媚态不自觉流露,就像迷惑人心的女妖精,时默生再也忍不住心中渴望,俯首吻着她的小嘴。 “唔——”冷清芯吓得杏眼圆睁,想推开他,却使不上半分力,只能软弱的依在他怀里,任他索取她口中的甜蜜。 他的吻,是毫无保留的热烈,湿热的软舌捕获了它的伴侣,勾动它缠绕交舞,传送彼此的津液。 轻狂吮吻,那如蜜糖的甜腻滋味令他心喜,这种甜蜜的滋味会令他上瘾…… 男人暖热的气息就在鼻端,和她急促的呼吸交流着,把她已经晕红的双颊烘得更赤热。 他在小娘子气绝前才不舍地放过她被咬得红肿的樱唇,动手脱下她身上的嫁衣。 好不容易争取到一些空气,冷清芯的神智稍稍清醒,却对他脱衣的动作再度惊慌起来。 “不!你答应过不碰我的……” 她心慌的想要遏止那无礼的手掌,但不论她如何阻挡,就是制不住这男人的肆无忌惮。 “我只答应你延后圆房的时间,可没答应不碰你。”要他不碰她,比杀了他还令他痛苦! 顷刻间,冷清芯身上只剩下贴身兜衣和亵裤,半裸的娇胴更引人遐思,时默生惊喘的咽下口中的唾液。 天啊!想不到隐藏在艳红嫁衣下的竟是绝世宝藏! 她白玉无瑕的肌肤泛起淡淡的粉红色,更加突显她精雕细琢的五官,教他目眩神迷。 该死!他已经后悔答应她的条件。 在时默生垂涎的目光中,冷清芯羞赧的跳上床,拉过锦被盖住自己,不想让自己曝露在他侵略的眼眸中。 时默生唇畔扬起一抹邪笑,对她的自动自发感到满意。“看来我的小娘子已经迫不及待了。”他快速脱下累赘的衣物,钻人锦被中和她玩亲亲。 一张大红喜被,盖着一对新婚夫妻,两人的身子在喜被中滚来滚去,还不时传出冷清芯的叫骂声。 “你出去……快点滚出去啦!不要跟我抢棉被——” “你……你不能连我的肚兜也脱了——” “你的手不要乱摸——” “你的嘴不要乱舔呀!” “我要砍了你——” 直到喜被之下再无动静,只有微微的起伏和女人淫媚的呻吟声,暗示其下无边的春色。 过了好一阵子,时默生的头钻出被外,脸上挂着大大的笑。 虽然他还未占有她的娇胴,但也算把她吃干抹净了。 他暂时满足了—— 第四章 冷清芯从没想过“受宠若惊”这个词也会有用到自己身上的一天。 幼时在擎天山庄,她从未享受到双亲的疼爱,每日面对的是母亲的泪水和父亲的冷漠;被师父接到山上学艺的日子里,虽然师父尽心的教导她,但出家人讲的是四大皆空,所有的情感皆藏于心中。 可是嫁到时家堡近半个月来,她确实过着备受宠爱的日子。时默生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她从来不知日子可以过得如此惬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时默生不时的骚扰,常常让她觉得不知所措。尤其是在闺房之中,他更是大吃她的豆腐。 他总是不时牵牵她的玉手,抱抱她的娇躯,有时大胆的在人前吻她,弄得她满脸羞赧,娇嗔叫骂,他才大笑的放过她。 偏偏他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她必须顾虑他的面子,无法在人前发作;而回到房里,她更是被他吃得死死的,毫无反击的能力。 在他们成亲的那一夜,他明明答应不碰她的,却扒光了她的衣服,上下其手。 可是——想起他温热的手掌在她肌肤上滑过的感觉,她的心忽然间跳得好快,好似每一寸肌肤都灼烫起来。 他对她的好,简直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根本和他在外的冷血无情、声名狼藉一点都不相符。 为了她吃素的习惯,在成亲的第二日,他就当着她的面下令时家堡的人全部吃素。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是被珍惜、被重视的……很奇怪的感觉,却让她的寂寂芳心温暖了好久。 她是怎么了?好似——越来越在意时默生的一切。 而这感觉令她心慌意乱。难道——她开始在乎他了吗? 她不敢想下去,害怕人心的变动改变她原来的方向。她不想沾染世俗情爱,更不相信有永恒不变的感情…… 忽地,一阵吵闹声夹杂女子的哭叫,打断她不安的思绪,也引起她的注意。 ○ ● ○ ● ○ ● ○ ● 一名身材臃肿的妇人和一名中年男子纠缠吵闹,好奇的仆役在四周围观。 喧闹声引来时默生的护卫左进。“你们是在干什么?”他指着围观的仆役叫着,“一群人围在这里难看死了,还不赶快去做事!” 那对争吵的男女也想离开,却让左进叫住了。“你们夫妻留下来!” 原来那对男女是一对夫妻呀!躲在暗处偷窥的冷清芯这才明白他们的关系。 “说!为什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吵吵闹闹?”左进问道:“你们不知道这样子很难看吗?” 是呀!为什么吵得这么厉害?冷清芯也很好奇。 夫妻俩互相推着对方,谁都不愿先开口。 “再不老实招来,就到堡主面前去说!”左进威胁道。 “没事……”在左进的怒眼瞪视下,中年男子拼命摇头,“真的没事……不劳左护法操心。” 臃肿妇人似乎想说什么,却让中年男子捂住嘴巴拉着走。 “没事?那为何段大娘一脸的委屈和愤懑?”时默生突然出现,阻断中年男子的退路。“你又为何捂住段大娘的嘴?是害怕她说出什么吗?”旁边还跟着他的弟弟时阴。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一向不管堡中下人的私生活,只要尽了本分,其他的事他是睁一眼、闭一眼。 可是他的小娘子似乎有不一样的想法。 要不是发现她躲在假山后面观望许久,还一脸好奇,他才要左进过来问问发生何事。否则他才懒得管下人的私事。 “老实招来吧!段管事。我想夫人很好奇你们夫妻为何争吵。”时默生看向娘子躲藏的假山,满含笑意叫道:“清儿,你还不想出来吗?难道要为夫的过去相请?” 冷清芯不甘愿的从假山后走出来,“你怎么知道我躲在假山后面?”她也很想知道,他为何总能轻易知道她隐匿的地方? “如果我说:心有灵犀一点通。娘子是否相信?”见她一脸不信,时默生捧心蹙眉故作伤心地说:“娘子真让我伤心。为夫的心时时刻刻都放在娘子的身上,所以才能处处感觉到娘子的存在。不像娘子对为夫都是漠不关心,还避之唯恐不及。”他一脸的控诉,让冷清芯心虚的低下头。 左进双眼翻白,已是见怪不怪。 时阴捂嘴吞下笑声。他今日方知兄长做戏的天分,可比戏台上的旦角。 “娘子别难过,为夫不会跟你计较那么多的。”他含笑睇着她心虚的脸蛋,宽宏大量的说道。 才怪!他最会计较了。冷清芯不悦的抿嘴,暗气他抹黑她的手段。 时默生牵着冷清芯的玉手,领着四人朝书房走去,对她的不悦视而不见。“家丑不外扬,有事进书房说吧!” 冷清芯暗暗使劲,想挣脱他的掌握,却换来他的威胁,“娘子如果不乖,我就当着他们的面前狠狠的吻你。”他低着头,在她的耳畔柔声宣告。 小人!又威胁她!她气红了一张俏脸。 而由后看来,时默生就像个热情的丈夫,轻吮他害羞娘子香嫩细滑的香颊。 天啊!他老哥何时变得如此多情?时阴捂着双眼不敢看,却又忍不住由手指的细缝里偷窥。 左进一脸酷样,装作没看见。 段大娘一脸欣羡。她的死鬼从未对她这么多情。 只有段管事苦着一张脸,对周遭一切毫无感觉,只想着要如何应付眼前这一关。 他只想讨个温柔多情的小妾进门,却惹来堡主和夫人的关注—— 他真是倒楣呀! ○ ● ○ ● ○ ● ○ ● 一进书房,时默生在他的位置坐下,把亲爱的娘子安置在大腿上。 “不要这样子。”她挣扎着想起身,“那么多人在,不好看啦!” “清儿又不乖了。我不介意给他们看更刺激性的一幕。” 听见他的威胁,她才认命的坐在他腿上。 “这才乖!”他倒杯热茶送到她面前,“来,喝杯茶润润喉。”他可舍不得他的宝贝娘子饿着、渴着、或是冻着。 总之,有一丝丝不适都不行。 “我有手,可以自己喝。”她轻声抗议,好似已忘了前车之鉴。 这次,时默生连威胁她也懒,直接把茶倒进自己口中,以口哺喂她,当然也不忘索取报酬。 “再不听话,为夫不介意再如法炮制。”他含笑道。 冷清芯气得失去理智,狠狠咬住他的脖子,只想发泄心中怨气。 他不怒反笑,“娘子如此多情,为夫当然也不能让娘子失望。” 他再次吻住她的唇瓣,强硬的探人她口中,吸吮着她唇间的蜜汁。 他的吻残酷得近乎惩罚,但舌尖却又带着缱绻,温存地缠住湿嫩的香舌,几乎要将她吞噬。 他男性气息渗入她的鼻,侵略她的理智,不知不觉地,她竟然主动回应他的吻…… 不,这是不对的!她不断提醒自己要反抗他,但她却无法抗拒他的吻带来的莫名悸动,他的唇、他的吻、他的舌、还有他温暖的鼻息在在扰乱了她的心,令她失了平静。 时默生捧住她的小脸,毫不留情地探索她的柔软,咬吮着她瑰丽的艳唇,将之吻红、吻肿,烙上属于他的印记。 “不……”她的挣扎止于一声轻叹。 细听那叹息声中有着淡淡的满足,与从未有过的欲望,冷清芯一惊,转头躲开他炙热的唇瓣,一张俏脸红透了。 见其他人惊愕又带着趣味的眼神,她又羞得躲进时默生的怀里。 搂住她如弱柳的娇躯,为她挡去各人的眼神,时默生露出满意的笑。 她终于学会依赖他了! “段管事,说说你们夫妻为何争吵?”心情一好,管起闲事来也有趣得紧。 听到堡主问话,段管事如梦初醒地叫嚷,“没事……真的没事!堡主莫要挂虑。”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由段大娘来说吧!”时默生看向那始终欲言又止的妇人。 段大娘一听到堡主的话,连忙跪地请求,“堡主、夫人,请为小妇人作主呀!”满腹的委屈随着泪水滑下。 小妇人?!时阴直翻白眼。这么臃肿的身材还自称小妇人,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说说看吧!” “这个死没良心的,也不想想我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同甘共苦十几年,现在却嫌我老了、丑了、胖了,就想娶小妾进门,我不答应,他就说要休了我……这还有没有天理呀!”说到伤心处,又是一阵大哭。 在场的男人,几皆认同段管事迎娶小妾之举。男人嘛!三妻四妾本就天经地义。有一个这么丑、又这么胖的妻子,谁都想多娶几名小妾回家暖床。 可有一人例外,就是时默生。因为他的心神全放在他的小娘子身上。 只见她眼露慈悲,温柔地凝视段大娘,似乎对段大娘的处境颇有感慨。 “这件事交给你处理吧!”他在她耳边温柔低语,料定她会有意料之外的举动。 “这是时家堡的内务,我没有插手的资格。”她也不想多管。 “胡说!”时默生怒斥。难道她忘了自己的身分?还是……压根不想留在他身边?他心慌的不愿多想,搂紧她的身子,“别忘了你是堡主夫人,堡中内务都以你的决定为主。”看来,他必须早点得到她的身体,断了她想离开的念头。 好,既然堡主本人授权,她也不需要客气。负心薄幸之人本来就该被教训。 她在他耳畔低语要求,时默生才含笑将她放下。 “别哭了。”冷清芯走到段大娘面前,掏出手巾拭干她脸上的泪痕。“为一个不懂得珍惜你的男人而哭,是最最不值得的事。” “夫人——”终于有人站在她的立场为她设想,段大娘更是哭得淅沥哗啦。 “别哭了。”抱着段大娘臃肿的身子,冷清芯就像温柔的母亲安抚受创的孩子,却让一个人气红了眼。 该死!他的娘子都还没主动抱过他,现在居然主动抱着一只肥母猪……气死人了! 时默生一个跃起,将宝贝娘子抢回怀中,惩罚的蹂躏她红艳樱唇。谁教她对别人比对自己的夫君还好。 时阴幸灾乐祸地瞅着频频拭汗的段管事,心中满是同情。 大哥对大嫂的宠爱、在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再加上女人同情女人的立场,段管事想娶小妾——难啰! “你如果敢再抱除我以外的人,后果自负。”抱着她虚弱无力的身子,时默生温柔轻缓的嗓音像是情人间最亲呢的爱抚,眼中却有不容置疑的警告。 恶劣的男人!就只会威胁她。“对方只是个女人!”连这也要计较! “就连女人也不行。”他就是不喜欢她亲近旁人。对她的独占欲,连他自己都惊奇。 “小气!”她娇嗔道,心却不由自主涌起一种甜蜜的感觉。 “你说什么?”他故作凶恶的语气惹得她转过头不理他。“好了,别气了。你不是要为段大娘作主吗?”轻捏着她秀气的鼻子,他讨好的把控制权交给她。 是呀!要先把段大娘的事处理好。 冷清芯若有所思的眼神在他们夫妇间游移。男人喜爱美色,就算阻止他纳妾也会在外风流,根本解决的办法……还是在段大娘身上。 要想改变现况,就必须先改造段大娘。 她在时默生耳畔低语,时默生频频点头,对娘子的所作所为绝对赞成。 “段管事,你欲纳哪家姑娘为妾?” “回堡主,只是挽花阁里的一位小妓。” “那人呢?” “属下已经为她赎身了,明日便要接回家中。”段管事擦拭额角冷汗,胆战心惊的回答。 “明日你把人接回来,便把她安置在堡中的客房吧!” “堡主——”这是何用意?“属下斗胆请问堡主是何用意?”到底准不准他纳妾呀? “你要纳妾,那是你自己的事。”段管事一听堡主不管这事,一颗心霎时安定下来。“只不过……希望段管事能将纳妾一事延后三个月。”这可是娘子大人所要求的。 望向仍跪地的段大娘,时默生下令道:“段大娘,回去整理你的衣物,明日开始到夫人身边当差。” “啊——”怎么会这样?她没抢回丈夫,反而要到夫人身边当仆妇?! 这是什么天理呀! 段大娘的泪水又打算泛滥成灾,却在时默生的冷眼瞪视下收回去。 “段管事,三个月后,你要休妻或是纳妾都随便你,只是这段时间不许你去找她们两人,也不许去找其他的女人,听懂了没有?” “是!属下明白。”段管事心中欢喜。看来他要纳妾的事还不算绝望,只要忍耐三个月便行了。 “都出去吧!”时默生下令。 冷清芯欲退出他的怀抱,却又让他拉回去。“你又想去哪里?”她就这么想离开他? 可惜他一辈子都不打算放人。 “我只是听话罢了。”他的心思真难懂。 “我是要他们出去,不是要你出去。”若非他看得紧,他的小娘子只怕又不知躲哪去了。 都是他的话!冷清芯转过头不想理会他。 时默生把她的头扳回来,探索的眼神搜查她灵魂的深处,想明白她的小脑袋到底在想些什么。 清芯、清心。 她人如其名,一颗心如清澄透明的湖水,让人一览无遗却又猜不透。若非他时常逗弄她,只怕她连情绪上的波动也无吧! 虽说他老是故意挑起她的心绪,这手段有点卑鄙,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 不这么做,他永远弄不清楚他的娘子在想些什么。只有趁她心情波动的时候窥探一二,再由这一二去了解她的想法,否则他不知该如何了解他看似单纯、实则复杂的小娘子。 他用最真诚的心对待她,只是……她懂他的心吗? “告诉我,为何要把段大娘放到你身边?难道我派给你的婢女不够吗?”时默生问道。 “不!已经太多了。”她清冷水眸无神地凝视窗外,看见的是女人哭泣的脸庞。 只不过,由段大娘换成了她的母亲……心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不知娘亲怎样了? “那为何还要段大娘?”时默生追问着。她看着段大娘的眼神,令他……很不安。 慈悲的后面还藏有几许哀伤,她在伤心什么?难道这就是她一直不愿敞开心房的原因吗?有人令她伤心难过?是谁呢? 时默生烦躁的拢紧手臂,害怕她会突然消失在他的生命中,更嫉妒那影响她思绪的人。 “色衰而爱弛,女人的悲哀。”帮不了自己的母亲,她只好尽力帮助其他悲哀的女人。 忽然,她很想见母亲一面,想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爱着冷啸天,让她忍下那么多羞辱…… “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我对你的心……你真的不懂吗?” 她不是不懂,她是不想懂。 可恨的段管事!时默生在心中咒骂。他努力大半个月的成果,却让段管事这个负心汉给破坏了;他绝不让段管事的日子好过! “世间唯一不变的真理就是变,人心之善变更是常见。”她相信他此刻的真心,只是……他的真心能持续多久? “永远”只是欺骗人的谎言! 她宁愿守着自己脆弱的芳心,不因一时的甜蜜而迷惑,免得后半生都埋葬在痛苦之中。 “你不相信我,是不是?” 冷清芯撤过头,不想见他灼灼火目中如火焰般燃烧的激情,免得自己被他焚尽理智,和他一起在欲情之中沉沦下去。 “回答我!”扳回她的头,他坚持要一个答案。 婚姻必须两人共同努力经营,而不是他唱独脚戏,一味付出。 “我不相信人心。”也包括她自己的心。 他对她的好,她真的明白,而这也是她一直抗拒他的主因——他们两人不该有交集。 唉!她够坚强的抗拒他吗?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因为她自己明白,平静的心湖已经为他泛起涟漪。 但这是不对的呀!她只能努力压抑自己的情。可是好难呀—— “借口!”时默生推她躺在书桌上,俯身看她,“不管你有多少借口,我都不会放开你!你也不用害怕我会负你,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证明。” 他疯狂地吻住她的唇瓣,只想在她心中刻下自己的印记,让她永志不忘。 他已经为她失去理智,而她——也必须和他一样疯狂! ○ ● ○ ● ○ ● ○ ● 得到夫君的允许,冷清芯回擎天山庄探望母亲,没想到迎接她的竟是一坏黄土。 站在擎天山庄后山的基地前,她一脸漠然,让人无法窥知她心中的想法。 冷清芯心中无一丝苦痛,只有为母亲欢喜,也为自己高兴。 她的母亲终于解脱了,不用因为父亲的冷落而以泪冼面,而她的心——也终于自由了。 因为世上再无人能牵绊她的心。 想到时默生——她的心一阵绞痛。 如果她死了,他会记得她吗?还是就此将她遗忘? 还是忘了吧!忘记了就没有痛苦,她既然无法回应他的情,就不该自私地要他记得自己。 在余下的时间里,她只要静静等待死神的降临。 只是有些事情她必须弄清楚。 “奶娘。”冷清芯问着站在身边的老妇人,“告诉我,我嫁出去的这段日子,爹有没有好好照顾娘?”她遵守她的承诺,冷啸天答应她的事也该做到。 “庄主有按时送来解药,只是夫人……从来没有服下。” “为什么不吃解药?”娘是刻意寻死?为什么? “因为……”唉!心死的人又怎会在意吃不吃解药呢! 见奶娘欲言又止的神情,冷清芯明白她有事情隐瞒。 “奶娘,不管什么事,你都可以坦白告诉我。” 罢了。就让一切的恩怨都过去吧! “夫人要我转告小姐,不要因为她而受制于庄主;想办法解了身上的毒,过你自己想过的日子吧!” 小姐的身世就此石沉大海,上一代的恩怨不该让小姐承担,这也是夫人的希望。 “难道……娘是为我才寻死的?”如果是,她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小姐莫要乱想。”夫人是在确定小姐生父的死讯后才厌世的,可是真相却又不能让小姐知道……“小姐如果听从夫人的话,就该好好的活下去。” 冷清芯知道无法从奶娘的口中问出什么,只好打消探问的念头。 “奶娘,我娘的坟地请你多加照料。” “小姐……” 冷清芯转身离去,不理会奶娘的呼唤。 想起夫人交代要留给小姐的玉佩,奶娘追着冷清芯的身影而去。 娘死了,冷啸天再无控制她的能力,她不会再回来擎天山庄。但她也不打算回时家堡——既然不想杀时默生,她又何必回去呢! 天地之大,只有玉龙山是她的归属之地,伴着青灯古佛本来就是她想过的日子。 一切只是回到原点罢了…… ○ ● ○ ● ○ ● ○ ● 走出擎天山庄,冷清芯隐忍多时的泪水终于怆然而下。 人生的真义究竟为何?她不懂,真的不懂。 迷迷糊糊走在郊野间,却惊见冷啸天的身影阻挡她的去路。 “是你?”她太天真了,冷啸天怎么可能放她走!“你想怎么样?”可惜他的野心休想得逞,因为他再也没有控制她的理由了! “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有这么简单吗?她才不信他的鬼话。“问吧!” “你和时默生有没有圆房?”这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冷清芯老实回道。“他答应我三个月之内不强迫我圆房。”娘死了,她不会让娘一人孤单的走在黄泉路上。“我不会杀时默生的,我也不怕毒发身亡,你休想再利用我!” 她走过冷啸天的身边,不想再见到这无情无义的男人。 “他们没有圆房,碧湖春也发生不了效用,看来世叔的计划是失败了。”魏天征在冷清芯离开后现身。 “未必。”见冷清芯不是朝时家堡走去,看来她是不打算回到时默生的身边。 魏征天挑高一边的眉,“莫非……世叔又有其他计谋?” “时默生会主动提亲,又答应清儿三个月内不圆房,可见他很尊重清儿。”冷啸天薄唇上扬,挂着冷残的诡笑,“一个男人会尊重一个女人,表示他非常珍惜这个女人。若是让时默生知道,他最珍爱的人打算离开他,你说后果如何?” “被激怒的男人往往会做出最冲动的事。”世叔还真了解人的心理。 没错!“时默生只要和清儿圆房,就会中了碧湖春的毒。到时……”对付时默生就不费吹灰之力。 “天征,写封信给时默生,告知他清儿的行踪。” “是!” “还有,派人暗中监视他们。” “明白了。” 两人联袂离去,没有发现躲在一旁的奶娘。 天啊!可怜的小姐—— 上苍为何给她这么残忍的命运…… 第五章 冷清芯走了数日,来到玉龙山下的小镇。她随意找了一间客栈住下,打算明日一早上玉龙山。 今晚她一人独坐在客栈的院落中,望着满天的星斗,愁意不知不觉涌上心湖。 “仰望寒星布满天,红尘涉足不知年。流云片片归何处?人生幕幕愁相连。” “愁从何来呢?”嫁给他不好吗?他对她不好吗?为何要辜负他的情意不告而别? 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冷清芯回头一望,见到她朝思暮想的身影,眼眶不禁红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出现令她惊讶,又有隐隐的喜悦。 离开数日,对他的思念,比她所承认的还要深,她才明白自己的心早巳被他掳获,他的每一分温柔都是紧紧缠绕她的利器。 “来追回逃家的娘子。”时默生语气不善。 冷清芯垂头不语,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她是将死之人,他不该把感情浪费在她身上…… “说!为什么不回时家堡?”攫住她的下巴,时默生一双剑眉横竖,眸中的冷意冻人心扉。 若非有人通知,他只怕早失了她的行踪,让她从此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想到此,他手中力道加重,不在乎她因痛楚而蹙紧的蛾眉,只想让她感觉到他心中的恐惧和痛楚。 “我娘死了,这世上再无我牵挂的人,我只想过平静的日子。”静静等待死神的降临。 “那我呢?”他抬起她的娇颜,“我不值得你牵挂吗?”他的付出,她真不懂吗?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时默生的问题,只好黯然低头,默然不语。 离开,是不想拖累他人。虎毒尚且不噬子,谁会相信一个做父亲的会对自己的女儿下毒? 她的沉默,激起他心中属于黑暗的那一面,也是他在她面前小心隐藏的一面。 在她的心中,他到底占了多少分量? 恐怕是没多少吧!否则她不会轻易将他丢在脑后。 既然她不领情,他又何必在她面前扮好人! “你不回答,是因为我这个人根本不值得你用心吧!”薄唇一扬,邪肆的寒眸涌起噬血的欲望。 今晚,他将扭转情势——他要夺取她的身子,就此断了她想离开的心思! “不是这样的……”她的委屈又有谁懂? “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都不重要了。你既然打破我们一开始的约定,那我也不用遵守承诺。”他早该要了她,她就不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时默生将她一把抱起,引起她惊慌叫道:“你要做什么?” “丈夫抱自己的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只不过得回我早该拥有的权利而已。” 一脚踢开她的房门,他将她抛上了卧榻,压上她的身,先下手为强地撕毁她的衣服。 想离开他身边?永远不可能! “不!求你不要……” 他擒住她挥舞的双手,长指勾开肚兜上的系绳,俯唇在她的颊畔、肩膀印下温柔细吻。 她被骇住了,屏息战栗着,感觉到他的吻像火焰般灼烫她每一寸肌肤。 “放过我……求你……”她嘤嘤啜泣,害怕他挑起的感觉。 “对你,我太过宽容。”他如宣示般说道:“你早该是属于我的人!” 他充满热力的手掌冷不防地握住她胸前的浑圆,熟稔的手指捻弄顶端那一抹红艳。 “不要!”她的脸蛋蓦然一阵燥热,和他如此亲昵的接触教她无所适从,笨拙的反抗阻止不了他占有的决心。 时默生寒眸中闪烁邪恶的光芒,非常满意眼中所见的美景。那点缀在雪白胸口的嫣红对他发出诱惑,诱惑他对它探索亵玩。 “真美……” 四目相交,传递彼此心思,他唇畔的恶念更炽,而她却惊慌万分,伸手制止,却已来不及。 “不可以——”一眨眼的时间,她连最后遮掩的亵裤都化为碎片,教她无法挽救。 她懊恼地怒瞪着他,以沉默对抗他的抚弄。 时默生不将她的沉默抗议放在眼中,炽热的手掌在她姣美的娇胴上探索着,没有放过一寸能挑起她欲火的地方。 冷清芯以为自己可以完全没感觉,实则却完全相反! 战栗的身子完全无力抵抗,汹涌的热潮袭上胸口,几乎蛮横的夺取她的呼吸,教她痛苦的感到窒息,却又不由自主因快感而酥麻。 她想躲开,一双细嫩的藕臂不断往前揪扯,抵抗着他蛮横强烈的侵犯,不料他大手顺势往前一箝,圈住了她纤细的腰肢,邪恶的长指往下探去,细细抚弄她已经充分敏感的血嫩花蕊。 “不……”她哽咽呻吟,娇胴不断颤动,心中恨自己竟然不能无动于衷! 时默生薄唇微扬轻冷一笑,长指一次次肆无忌惮地在她体内最柔软的地方揉弄拨搓,掏弄幽穴里羞人的蜜津。 “啊……”她咬住了唇,依然忍不住发出羞人的嘤咛。 她艳色的花穴贪婪的吸吮他的长指不放,粉色内壁传来急遽的抽搐,显示出她已经敏感到了极点,潺潺蜜津正是她准备好接纳他的证明。 时默生邪魅一笑,蛮横地抬高她的臀部,促使她的娇胴微微弓起,双腿不由自主的敞开。 “呀……”这湿荡的姿势教冷清芯深觉羞愧。 她的密处完全暴露在他的灼灼火目下,如炽热的火焰燃烧那艳红羞花的敏感点,她的身子好似也被火烧着。 时默生扬起邪肆狂浪的笑,将胯间硬挺如赤棍的热欲对准她水嫩的花穴,两片含苞待放的嫩花瓣仿似吸吮般的吞噬他的前端,美妙的滋味触动了他腰际的轻颤,赤热的欲龙不由因紧绷而痛苦。 “嗯……” 冷清芯感觉到自己的私处传来异样的热烫感,不由得一阵绯红泛上娇颜,嘤咛出声。 就在她毫无准备下,他巨大无情的力量贯穿了她,火灼般的痛苦在一瞬间进发开来。 “好痛!停下来……”她推打着他,疼痛的泪水滚落颊边。 他恶意的忽略她的痛楚,不时蹭动雄健的腰,强而有力地将自己送进她柔软紧缩的幽穴里,在两人深深交合之时,戏弄般磨蹭着她充血敏感的花核。 “啊……嗯……”疼痛的热潮随着一次次交合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强烈的快感,心神因身子里的酥麻而恍惚。 老天!她实在太美妙了!时默生心里忍不住赞叹。 她无与伦比的美妙滋味勾引着他激烈的冲动,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少年的狂欢。 他侧过身,抬高她一条修细的玉腿,从她身侧更加剧烈、强猛地占有她,昂扬的欲龙一次次直捣花穴深处,教她完全无力招架,扭着身配合他的抽送,沉沦在他们结合的欢愉中。 好热……她的身子里着火了!灼得她又麻又烫,一口气险些就要梗住…… 时默生勾起一抹笑,满意她完全的配合,扳过她的身子,从正面再度贯穿她柔嫩狭隘的幽穴,燃烧着狂焰的黑眸直勾勾地注视她每一个反应,满意地看见欢愉的红潮袭遍她全身。 狂喜的战栗由腰脊深处泛滥到全身,时默生无法克制自己胀热的冲动,深深地将自己埋人她狭窄丰润的花穴中,贪婪的感受花穴之中阵阵抽搐的吮含。 冷清芯感到自己浑身火热,越来越高涨的欢愉教她感到莫名的兴奋,只想永远被他占有。 “啊……别停……” 猛然,她身子一紧,眼前闪过一片空白,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灵魂出了窍飘浮在云端,花穴儿变得更加狭小似地,越来越明显地感受到他的炽热刚猛,热麻的快感满足了她。 许久之后,他一阵猛烈抽送,如野兽般的低吼和欢愉的嘤咛交缠成他们的乐曲。 冷清芯失了神智,她的小腹好似被喷了火热的熔液,漫开一片灼烫的湿热…… ○ ● ○ ● ○ ● ○ ●. 清晨的天光微微透了进来,映亮了房中的卧榻,卧榻上交缠着一对亲呢的鸳鸯,暖昧羞赧的气氛好似欢愉的天堂。 昨夜的鱼水欢爱,仿佛都在清晨的曙光中消失如云烟,冷清芯咬着皎白细牙,羞赧地躲在时默生怀里。 唉!本想就此远离他,没想到却让两人的牵缠更深,也更难以斩断—— 时默生伸手轻揉她柔亮的青丝,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她不想多说。 察觉到她的逃避,他气愤的将她紧锁怀中。“你又想逃离我了,是不是?”她别想再有逃跑的机会,他会时时刻刻盯紧她。 虽然得到了她的身子,但他的心仍然忐忑不安,担心害怕她会在下一刻飞出他的生命。 如果他必须折断她的翅膀,才能将她留在怀中,他会毫不留情的下手,只为保有他的爱——即使会让她恨他,他也在所不惜。 “你想太多了!”都已经是他的人了,她还能逃到哪里去? 失去了清白,她没脸回玉龙山见师父,也没脸对师父提出继承衣钵这件事,更不想留在擎天山庄看冷啸天丑恶的脸孔。 天地之大,似乎只有时默生的怀抱是她安憩的位置……冷清芯认命的偎人他怀里。 只是,等她死了,他怎么办?她并不想带给他痛苦,却注定要带给他痛苦—— “怎么了?”他温柔的问,对她自动偎人怀中的动作感到高兴。她心中还是有他的,否则她不会主动接近他。 “没事,只是身子有些酸疼。”她微带疲倦的眨眼。 “对不起。”他含笑道歉,眼中却无一丝悔意。“你昨晚初经人事,我却一点都不体谅,还不知节制的要你。”想起昨夜的激情,他的昂扬又起反应。 “没……没事!”提起昨夜的欢爱,教她羞红了一张脸。 那个放浪的自己,令她无颜见人。即使是她的丈夫,她也不愿在他面前表露出自己所不知晓的一面。 “害羞了?”抬起她绯红的脸蛋,时默生心中满是柔情蜜爱,遏制不了想要她的渴望。“你不是一向视礼教为吃人的野兽吗?咱们既已是真正的夫妻,在我的面前,你又何需害臊呢?”他希望她永远在他面前表现出最真的一面。 “嗯!我尽量。”她呐呐承诺。 “娘子,为夫想起一件事。”她询问的眼看向他。“咱们成亲都半个多月了,现在也已经圆房做真正的夫妻,为夫却从来未听你唤过为夫的名。”这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叫一声来听听吧!” 冷清芯脸上的红晕更甚。叫他的名字?她……叫不出口。 “你不叫?那……今天你就别想下床了!”他可没耐性和她慢慢磨,直接威胁她才能赶快达到目的。 察觉到他蠢动的手已经抚上她的浑圆,她急忙叫道:“时——默——生。” “不对!”他用力一握她丰腴的浑圆,不理会她痛楚的惊呼,惩罚她仍将他当路人甲。“我要你叫我的名字,可没要你连名带姓的喊。若是再犯,后果自理!” 在他的威逼下,她红着脸不甘愿的唤道:“默生——”臭男人!就只会威胁她。 “太小声了,再叫一次。”他不甚满意。 “默生。” “声音是够大了,可惜不够娇媚。再一次。” “默生……”她又放柔了嗓子。 “不对!”时默生还是不满意。 可恶!他把她当猴儿耍呀?冷清芯不悦地嘟起小嘴。 “别气。”他轻啄她的唇瓣,耐心的安抚她的怒气。“想像一下,我此刻正在你的身子里,不断占有你,把你带上了欢爱的高潮,你被欲焰焚烧,在我怀中淫媚的呻吟……就用你那淫媚的娇吟声来唤我。”昨晚他让她享受到前所未有的欢愉,她却一次也没有叫他的名,让他不爽到了极点。 那……太恶心了吧!打死她都不要。 修长的手指滑进她依然红艳敏感的幽穴里掏弄,已识欢情滋味的淫穴儿很快流出潺潺爱液,她在他的抽插下早已失神浪吟。 “清儿,想要吗?”他故意用这招来对付她。 “要……我要……快点……”她不自觉迎合他的抽插,显示出强烈的渴望。 “叫我的名字,我就给你。” “默生——默生……” 此刻别说叫他的名字,就算要她去死,她也会答应他,只求他填满她体内的空虚。 “对!”听见她满含欲情的媚叫,时默生一身钢骨全化为酥软。“就是这么叫法。我喜欢你用这淫媚的嗓音呼唤我。”激起他体内为她疯狂燃烧的情火。 他的唇寻着了她的,深深地吻着,她登时全身软化为一摊春水,任由他的唇舌在她口中肆虐,只觉得他灼热的舌不断的深入,激发她心中情欲。 他的唇时而温柔摩挲,时而霸道强索,令她不由得神迷心失,细细喘息。 时默生喉间发出一声叹息,似乎从拥吻中得到极大的满足,灼热的唇沿着她的颈项而下,她全身战栗不止,口中逸出娇吟。 “默生——快点——”她不耐的催促道。 “就来了!”他扳开她的双腿,抱起她的身子,让她缓缓坐在他的欲龙上。 他压下腰腹间那猛然窜烧的欲望,在她的幽穴里静止不动,细细感受两人结合的悸动。 “啊——”她因体内的空虚被填满而嘤咛。“默生,爱我……” 这声娇唤挑起他更深的欲焰,唇齿轻啮着她胸前雪白,手沿着她背脊上下抚摸,她修长的玉腿紧紧缠缚他瘦削的腰杆,两具赤裸裸的身躯交缠密合…… 他深深地埋人,让两人更加紧密结合,自她幽深的蜜壶泌出爱液,使他的抽送更顺利而且频密。 “默生——默生——”冷清芯在他强而有力的占有中不住娇呼他的名。 突然间,一阵更强烈的快感袭来,她的娇胴无法克制地痉挛,纤细玉手捉紧他宽阔的铁肩,在他古铜的肌肤烙下她在激情中相爱的印记。 时默生似乎没感觉到痛楚,唇边笑容更加轻邪狂放,下身的抽送更加密集有力,手指探到两人交合处,寻觅她因欢爱而绽放的敏感蕊心,不断施予强烈的刺激。 “啊——默生——”她的眼泪如断线珍珠,不断自眼角滑落,娇弱的身子因激狂的欢愉而抽搐着。 从帐外隐约可见两具纠缠的身躯,听得男女合欢喘息之声,喜爱无限,狂放不羁。 时默生和冷清芯在经过数次交欢后,终于带着倦意相拥入睡。 ○ ● ○ ● ○ ● ○ ● “世叔。”魏天征接到探子送回来的信件,特地拿给冷啸天。“这是探子送回来的信函。” 冷啸天拆开信观阅,随后仰头大笑。 他的计划终于成功了! “世叔,何事令你开怀大笑?”魏天征好奇的问。 “时王和清儿已经在玉龙山下的客栈圆房了,两人还在房中恩爱了数日才出门。”此刻,时王在他的眼中只是个死人! “侄儿马上召集人手。时默生这下可是插翅难飞!” “此事不急。”冷啸天抬手阻止。 “为何?”魏天征不解。 “让他们多相处一阵子,感情更深点,背叛的痛……会令他痛不欲生!” “还是世叔高明!” 两人互望一眼,为他们即将来到的胜利开怀大笑。 ○ ● ○ ● ○ ● ○ ● 时默生带着冷清芯返回时家堡,夫妻俩一路游山玩水。 如今,距离时家堡只剩两天的路程,因错过宿头,两人便在一座破庙里落脚。 冷清芯一双美眸直瞅着时默生拨弄火堆的身影,心中涌起身为人妻的甜蜜幸福。 自从两人成为真正的夫妻,他对她的呵护和宠爱,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作一场美梦。 一场短暂易碎的美梦! 梦境总有幻灭的一天,幻灭后的痛苦不该由他一人承受,她注定要对不起他…… 她黯然的垂下头,愁眉蹙紧的沉郁早引起时默生的注意。 “在想什么?”他坐到她身边温柔的问道。 “我在想,你为什么一定要娶我?” 他们在成亲前应该没见过面,他为何坚持娶她?这一直是她好奇的地方。 他若不娶她,今日她就没有这么多烦恼,可也不知道身为女人的幸福和快乐。 “如果我说我早就见过你,而且对你一见钟情,你相信吗?”温柔的双眼满含柔情睇睨着她,让她有被情海包围的错觉。 “怎么可能?”她不自然的笑着,“你在开玩笑吧?” “我自己也不太相信。可是……”时默生仰望夜空,好似又见到佳人骄傲睥睨礼教的不驯模样。“它就是这么发生了。”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的?”她好奇死了。 “那天正好是济公活佛的寿诞,你在大街上救了一位要被丈夫卖到妓院的妇人,你那骄傲睥睨礼教的模样紧紧吸引我的目光,那时我就明白——”都已经成为真正的夫妻,他也不怕她知道自己的感情。 睇睨她的眼神柔得快滴出水来,冷清芯醉倒在他的眼眸中,不想清醒。 “只有像你这样离经叛道又有自己主见的女子,才配做我时默生的女人。因为你跟我是同一种人。” 抚着她红晕的脸蛋,他只愿两人能彼此相伴共度晨昏,共享生命中的喜乐哀愁。 “你曾说过,色衰而爱弛是女人的悲哀。我不否认大部分的男人都是以美色挑选妻妾,我也曾经是这样的男人。可是见到了你——我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女人。” “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她含笑问着。 “像你这样的女人。”他俯首磨蹭她的颈项,挑逗地吮着她敏感的耳垂。“一个能跟我的心灵相契合的伴侣。” 她浑身酥软地瘫在他怀里任他为所欲为。“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认定?”他凭哪一点觉得他们心灵相契?她可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你在杭州城里的那一番言论,可说是惊世骇俗,但却发人深省、深得我心。这证明你是个聪慧有主见的女人,像你这样的女人我若不赶快定下来,就怕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听他一番真情告白,她激动地拥紧他伟岸的身躯,不想让他看见她泛红的眼眶。 她何其有幸,能得到他全心的爱恋。就算要牺牲她的性命,她也绝不让别人伤了他。 因为他是世上唯一真心对她好的人! “我还记得那时围观的人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是个祸头妖女。”她咯咯娇笑。 “旁人眼中的祸头妖女,却是我的心肝宝贝。”仿若叹息的温柔气息蛊惑着她的心志。 深深吻着她的唇瓣,他眷恋不舍,抵死缠绵。 “告诉我,你现在还后悔嫁给我吗?”他强忍腹中欲火,气息不稳的问。 “我好后悔——”她垂下头,隐藏眼中促狭的笑意。, 一听她说“后悔”两个字,时默生的心咚的一声沉落到冰窖里,浑身似要被冻结。 该死!他付出那么多,她还是无法回应他的感情吗? 冷清芯假装哀怨的叹口气,偷觑他铁青的脸色,这才笑着说出自己的心意。“后悔……没有早点和你圆房,白白浪费那么多时间。” “你这个顽皮鬼,竟然敢捉弄我?看我怎么报仇!”他将她扑倒在地,呵她的痒。 “哈哈——”她拼命想躲开他的魔掌。“别……会痒呀——”她怕痒的秘密就只有她夫君一人知晓。“放过我啦——” “你乖乖认错我就放了你。” “我认错——我投降——相公大人原谅我啦!” 她噘着红唇娇嗔,那妩媚醉人的模样说不出的诱人,勾起他蠢蠢欲动从不知满足的欲火。 见他眼中的燃烧欲念,冷清芯很清楚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主动揽下他的颈项,大胆地吻着他性感的薄唇,一双玉手探进他的衣襟,抚慰他永不熄灭的欲焰。 对于她第一次的主动,他讶异的微微扬眉,随即泛起魔魅的邪笑。 他的宝贝娘子可是越来越大胆了! 偏偏他爱极了她这大胆勾人的媚样。 只是——她爱他吗? 虽然他们夜夜欢爱,可她从未说过一句爱语。此刻,他迫切想听她说爱他。 “告诉我,你爱我吗?”捉住那快令他发狂的小手,他追问道。 她妩媚一笑,笑中尽是醉人情意。“我若不爱你,不会每晚任你予取予求。”她羞红一张脸,鼓起勇气坦然承认心中情焰,“因为我好爱好爱你,所以爱死了你在我身体里的感觉……” 天啊!她竟然会说出那么大胆的话……她没脸见人了! “清儿!”时默生激动地唤,心中是满满的情意,动手解去两人碍事的衣物。“我的宝贝,我永远都不会放开你的——”这是誓言也是承诺,他们两人要纠缠到永远。 永远?可能吗? 一颗泪珠在时默生不注意时,滑下冷清芯的脸庞。 她也希望他们之间能够天长地久,可是——她只剩不到半年的生命了! 在她二十年的生命中;她从来不知道幸福快乐的滋味,现在她尝到了,却是那么令人难以割舍。 那——就让她自私一回吧! 不去想未来,不去烦恼生死,让她自私的独占他的爱情,享受她生命中微小的幸福。 单纯的做他的女人、他的妻子,不再想其他心烦的事,全心全意承受他的爱恋,也全心全意爱着他,做一对平凡恩爱的夫妻。 就算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也心满意足。 默生,我对不起你! 如果有来生,下辈子就让我用全部的情意,回报你今生的付出吧…… 第六章 再次到时家堡,冷清芯却有截然不同的感受。 上一次,她迫于现实下嫁时默生,心中毫无新嫁娘的喜悦,只是一心等死,为保清白而拖延圆房时间。 如今却是心甘情愿跟随夫君返家,心境上的转折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她是真的把时家堡当成自己的家了! 而时默生将堡中内务大权交给她,更是明白昭告她的地位。 而她仍然是那个淡漠如水的冷清芯,不太爱管事,一切事务放任堡里的管事决定。 安静的待在鸣凤轩,除了等待夫君,她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白天她把注意力全放在段大娘身上,一心想把她改造成令男人眼睛一亮的女人;夜晚自是他们夫妻恩爱缠绵的时间,谁都不许打扰他们。 “段大娘,跑完鸣风轩三圈,你才能吃饭,吃完饭后还必须喝下我吩咐婢女熬煮的药汁。” 三圈?!段大娘吓得惊声尖叫。“夫人,你饶了我吧!”鸣凤轩多大呀!跑一圈都不可能,还叫她跑三圈!?杀了她还比较快。 “没志气!”冷清芯骂道。“再过两个半月就到段管事休妻另娶的日子了,你真的要把你的丈夫拱手让给外面的狐狸精吗?”她浪费了半个月的时间,现在真要加紧训练段大娘了。 “不!我不要!”段大娘咬牙切齿的说。想到丈夫的负心薄幸,她就一肚子火。 “很好!”冷清芯满意的笑道。“就是这个气势。你只要保持这个气势,再配合我的训练,我保证给段管事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她要给时家堡的男人一个天大的惊讶,也是给负心薄幸的男人一个教训。 为了挣回自己的面子,段大娘决定相信夫人的话,迈着粗肥的短腿努力地跑着。 她绝不输给外面的狐狸精! “你到底想做什么?” 熟悉温润的声音让冷清芯惊喜的转过身。 “默生!”她飞扑到他怀里。“你今天提早回来?”才刚刚过午,平常他这时候都还在书房里忙着。 “想你,所以就提早回来了。”他轻啄她的唇角,抱着她坐在凉亭里。“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段大娘?”叫她跑鸣凤轩三圈,根本是在为难“猪”。 “人家是为她好,想帮她抢回她的相公。”冷清芯噘着红唇娇嗔。她是好心帮忙耶!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倒不如把时间和心思都用到我身上。”免得他老是有被她冷落的感觉。 “我晚上的时间都给了你。”她可是很公平的。 “可是我觉得不够呀!”他坏坏地笑着,想勾引她回房恩爱。 回到堡里那么多天,他特地推掉繁忙的工作想多陪陪她,她却为了段大娘的事而把他赶回去工作? 女人心真难懂!竟为别人的闲事冷落自己的夫君。 “你这个大色狼!”她轻刮他的脸,含嗔取笑。“我把你给宠坏了。”但——她喜欢! “你哪有宠我?”他抗议道:“晚上你只是在尽妻子的义务。真正宠我,就该把白天的时间也给我。”两者他可是分得很清楚。 他含住她纤纤玉指,大掌探进她的肚兜里,诱惑着她软弱的心志。 “别——有人在……”她羞窘的抓住他的手。 “那就跟我回房。”他要求道。其实丫环们早识趣离开,哪有胆子留下来看堡主和夫人恩爱。 “可是段大娘——”她要照看着她。 “你再提起她,我就把她丢出鸣凤轩!”不等她说完,他就气得咆哮。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她竟然冷落自己的夫君?该罚! 看他气得脸红脖子粗,冷清芯当然先安抚她的亲亲夫君。 “好!都依你,行了吧。”她纤手轻抚他的胸腔,好笑的瞅着他。 “这还差不多。”时默生高兴的抱着妻子回房,决定把那些不相干的人全赶出她的脑海。 这个男人连女人的醋也吃……真是丢人! 可是,她的心偏偏为他吃醋的模样而暗自欢喜…… ○ ● ○ ● ○ ● ○ ● 暗夜五星,窒闷无风,窗外雷声隆隆,暗示一场雷雨即将来临。 时默生在睡梦中翻身,怀中的空虚让他惊醒。 “清儿!”人怎么不见了? 他翻身下床,随手拿起罩衫套在身上,准备去寻找那不安分留在他怀中的逃妻。 找遍整个鸣凤轩,却不见爱妻的影子。时默生心中有股噬血的欲望,烦躁的想杀人。 清儿到底去了哪里?难道……她又逃离了他身边?这些日子的恩爱缠绵都是假的?只为了松懈他的戒心,好逃离他? 时默生奔出房门欲唤人搜寻,一道银亮闪电划过夜空,照亮黑暗的天地间,也照亮了站在凉亭里的纤细身影。 是清儿!时默生轻功一展,立于她身后,紧紧将她搂进自己怀里,把脸埋在她的颈项磨蹭。 “三更半夜不睡觉,一个人站这里想什么?”吁!幸好她没有逃离他。 “暴风雨快来了。”轻抚他锁紧的手臂,她放心的依人他温暖的胸膛。“以前在玉龙山很少下雨,所以我和师妹们都很喜欢下雨的日子,在雨里练功打坐、嬉戏玩闹。” “你很想你的师妹们?” “是呀!不知道她们是否安好?” “这就是你半夜溜出我怀里的原因?”为了一群女人,让她的夫君孤枕难眠?真是气死他了!“你既然还有力气下床,就表示我还不够努力啰!” 察觉他言语中的怒气,冷清芯转过身陪着笑脸,“当然不是这样。”她主动偎进他怀里,玉手探进他的外袍,在他伟岸的胸膛画着圈圈。“人家被雷声吵醒,才想出来欣赏雨景嘛!” 时默生在她的安抚下,怒气渐消,但是另一种欲望却苏醒了,遂学她把手探进她的外袍。 他双眼一亮,喉头滚动,魔魅邪肆的笑意瞬起——她的罩衫底下同他一般,空无一物, “下次想欣赏雨景记得把叫醒,我会陪着你一起欣赏每一次雨景。”她休想把他赶出她的生活中。“你喜欢在雨中练功打坐、嬉戏笑闹,那有没有试过在雨中欢爱的滋味呢?” 将她放倒在石桌上,他撩开她的罩衫,剑眉微挑,狂肆的瞳眸直瞅着她晶莹剔透的雪肤娇胴。 在他蛊惑的视线下,冷清芯微微摇头,心头燃起一把熊熊欲焰。 “那我们一起试试!”他含笑勾引。 退下自己的罩衫,他将她压在身下。“以后的每一场雨都有我陪着你……陪着你欣赏雨景,陪着你在雨中欢爱!”邪肆的灵舌探进蕊瓣,寻找那敏感的珠核,撩拨逗弄。 他吸吮、轻啮、舔舐、含弄,高超的舌技将她置于欲焰的焚烧中,理智尽失地只求他的慰借和占有。 “默生——快给我——”倾盆大雨在她放荡要求时由天洒下。 “再等等!”长指探进幽径中抽插捣弄,他誓要让她成为欲望的奴隶,再也离不开他。“你已经湿透了!”他邪魅笑道。 “默生,别折磨我……我求你——”渴求的身子迎向他的长指。“要我…… “全给你!”分开她修长玉腿,握住她的柳腰,擎天炽柱对准她蜜液大量流淌的花穴,欲龙势如破竹完全埋入她湿热的肉径,享受里头的温暖和紧致弹性的柔软。 “啊——”满足又带点难以承受的吟叫,从冷清芯的口中逸出。 紧嫩湿润的窄径包围他坚硬的男欲,一阵一阵往内吸吮。“老天!清儿,你的身体真棒……”让他疯狂迷恋,舍不得离开。 他缓和抽出再强劲插入,让尖端镶人她最稚嫩的蕊心,来回都引发女子婉转莺啼。 “唔……”冷清芯将双手往后撑住摇晃的身子,挺起赤裸丰乳,应承每回冲撞,双乳顺势晃荡,招引男人前来爱抚。 炙热大掌一手复盖波动的软绵,一手伸至她腰后按住腰椎,让娇胴不至于摇晃过剧,得以接承他热力进射的次次冲击。 洪流似的快感,阵阵刷过玉人儿每一寸肌肤,将她白皙肌肤漂染成水嫩的粉红,看来可比熟透的蜜桃,让人欲一口吞下;声声诱人的淫荡吟喘,更为这暗夜狂乱的风雨添加无边春色。 随着越来越威猛有劲的抽送,她艳绽的情欲肉瓣好似人秋的红枫,渲染媚人光彩,反应体内深处的滚滚情潮澎湃逼近,激起她更深的渴望,将她淹灭…… “快点……默生,再快点——” 在她幽穴内狂獗戳刺的炽欲,也能从肉壁的紧束感觉到她的渴望。 时默生薄唇满意的抿紧,邪肆狂眸贪看她沉醉欲海的媚人风情,身子加速抽动尽力满足爱妻的要求。 稍顷,他将她娇软的身子抱离石桌坐至石椅,让她变成在他腿间跨坐的姿势,移动间,占有她的炽欲始终不曾抽出,在她体肉呼应脉搏的震动。 丰盈的乳房,清灵的媚颜和光彩缭乱的妍眸在他身前,一目了然。他吮舐泛着薄汗的雪乳,大手把持住爱妻纤细的腰身,催动她上下摆动娇胴,以不同的姿势继续同样的欢愉。 “啊——”冷清芯随着腰间的手掌力量而动,即使她在上,快慢深浅仍不由自主。 他把她重重压下,自己亦挺身相迎,让炙铁进到湿径最深暗处,更用力碰撞她的嫩蕊。 很快地,他们接续方才的狂烈,再次攀上欲仙欲死的狂喜境界。 在冷清芯淫荡的娇啼中,高潮轰然侵袭她全身的神经,激烈的收缩颤抖,让她贪婪的身体要求更多…… “默生!爱我——别停……爱我!永远——”她要他永远都这么占有她。 时默生低声闷吼,压下急于激射的渴望,不放松地的猛烈抽送,尽一切力量满足她。 倾盆大雨仿似雨幕遮掩他们,银色闪电一次次照耀亭中激烈交缠的忘情人儿。 直到天际微亮,雨势渐歇,时默生才停止攻势。 “我还要——”冷清芯噘着红滟滟的唇瓣娇嗔,贪欢的娇胴不停扭动,犹不满足的需索。 “天快亮了!”轻啄她的红唇,他解释道:“咱们回房再继续。”她的美艳和妩媚只能人他眼中。 “嗯!”她听话的要起身。 大掌阻止她的离去。“不!用脚圈紧我的腰,我抱你回房。” “咦?可是……”她瞠目结舌。他们还结合在一起呀—— “你不喜我离开,我又何尝愿意离开你暖和的幽径!”他在她粉嫩的耳边低语,见她一张脸羞赧的泛起红晕。 两人互望的眼眸,里面同样燃烧着两簇欲焰,并不因一晚的欢情而稍减,反更加炽烈。 回房后,将有更狂烈的欢爱等着她……想到此,冷清芯口干舌燥,娇胴因欲望而微颤。 “随君所愿。”红透的脸蛋躲入他的颈项。冷清芯心知,夫君今天是不会放她下床了。 娇胴因为即将到来的激情而兴奋,本能地缩紧花穴内的肉壁,紧紧地吸吮那炽热的阳刚。时默生痛苦闷吼,只想赶快回房继续他们之间的欢爱。 “抱紧了!”他抱起爱妻浑圆的臀瓣,快步走回卧房。 好奇妙的感觉哦! 他每踏出一步,两人结合的深处便有一次震荡,她的秘花蕊心无意地挤压他根部的子孙袋,每一次震荡都令她忍不住呻吟,暂时息憩的欲焰再度复燃。 走进房里,还来不及到床上,两人就已经倒在地板上欢爱了。 欲焰焚天,久久难息…… ○ ● ○ ● ○ ● ○ ●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和段管事约定的期限也到了。 这一天,时默生夫妻和当事人,还有一群闻风而来看热闹的仆役全聚集在大厅里。 “段管事,三个月过去了,你的决定还是不变?”时默生问道。 “是!” 询问的眼神投向爱妻:这件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放心交给我吧!冷清芯回他一个安心的笑靥。 “你要休妻另娶,这事怎么说都和段大娘有切身关系,她也有权利说说她的想法,这对她才公平。” “夫人说的极是。”虽不想再见那婆娘,可是……唉!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只有认了。 冷清芯转过头吩咐身边的婢女,“小红,去请段大娘来。” 婢女快步走出去,随即又领着一位身段婀娜、脸若芙蓉的妇人进来。 奇怪,婢女不是去领段大娘进来吗?怎么换成别人了?众人一头雾水,都不知夫人弄何玄虚。 看见来人,冷清芯对自己努力的成果满意极了,含笑问道:“段大娘,关于段管事休妻另娶的事,你有何看法?” 段大娘?!听到夫人称呼这位风姿绰约的妇人为段大娘,众人的嘴巴全吓得合不起来。 她……真是他的发妻?怎么差那么多!甚至……比他要纳的小妾还漂亮! 段管事不敢置信又痴迷的目光片刻不离元配。她比当年进段家门时还美…… 既然如此,他又何须休妻另娶?反正他贪的只是对方的美色。 “回夫人,小妇人已经没有任何看法了,随便他想做什么,都与小妇人无关。”整个人瘦下来,也让她找回自信,不希罕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既然段大娘如此说,那段管事休妻及另娶新妇就同一天处理好吧。”冷清芯做下决定。 “夫人,属下有话说。”段管事忙出声。 “段管事请说。” “属下决定不休妻,也不另娶了。”这么漂亮的娘子,他可舍不得不要。 “这……”好个善变的男人!她清冷的眸中多了几分怒意。 时默生注意到娘子心头不快,握着她的手安抚。 “夫人!”不待冷清芯回话,段大娘主动道:“他不休妻,那就换小妇人体夫吧!”她要争取自己的权益。 休夫?!众人闻言莫不瞠目结舌。 段管事一脸不敢置信的怒瞪着她,段大娘也毫不客气地瞪回去。 “你要以何因由休夫?”冷清芯压抑笑意问。总要师出有名吧! 段大娘指着段管事数落道:“他负心薄幸、贪恋美色,像这种无情无义的男人,没资格做我的丈夫!”她不再为不珍惜她的男人垂泪! “好!”段大娘的果断令人激赏!冷清芯为段大娘的勇敢喝采,银铃般欢畅的笑声充斥厅中,“本夫人准你休夫!”时默生宠溺的笑眼始终睇睨着她不放。 段大娘谢过主子,丢下事先写好的休夫状便离去。 段管事整个人傻住了。他……竟然被自己的妻子休了?教他以后怎么见人哪?! 扶起笑得畅快的爱妻,时默生在离去之前下达命令,“段管事,你身为管事,操守却不足以为众人表率。从现在开始,你被调到马房打扫。”说完,便偕爱妻离去。 众人同情的看着已经吓傻的段管事,却爱莫能助。 谁教他贪恋美色!一切都是他自己招来的…… ○ ● ○ ● ○ ● ○ ● “是你教段大娘休夫的吧?”时默生含笑问。这么惊世骇俗的事也教,真是该打! “我才没有。”冷清芯否认的叫囔。“是她自己有意根,懂得争取她想要的。” “那也是因为你的潜移默化。”他好笑的摇头。 关于这点,她不否认。冷清芯骄傲地抬起头。 “你啊!”时默生轻捏她的鼻头,“是不是有一天也打算休了我?” 冷清芯捉下他的手,黯然垂眸。连跟他相处的时间她都嫌短了,怎么舍得休了他! “怎么了?”察觉娘子心情不好,他关心的问。 冷清芯摇摇头,一迳沉默不语,转过身避开他探询的目光。 时默生苦恼的瞅着娘子忧愁的背影。到底有什事让她烦恼? 虽然他们的感情水乳交融,可是他的亲亲娘子眼中时常有阴影浮现——她为何从不对他提起? 难道他不值得她相信吗? 时默生扳过她的身子,望着她认真的说道:“清儿,不管你有何烦恼,都可以放心的告诉我。”他不希望他们夫妻之间有任何秘密。 她不想让他为她烦恼,更不想他为了她和冷啸天对上。冷啸天对她再坏也是她的父亲呀! 冷清芯望着他,玉手抚上他的脸,细细描绘他的五官,滑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她要将他的一切细细刻印在心田,就算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也绝不相忘。 “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望着他的眼中有深深眷恋的爱意。他是世上最爱她的人,她要他好好活着,连她的份一起活下去! “你在胡说什么?”他轻声斥责,将她搂进怀里。“我们要长相厮守、共度自首,所以要一起活下去。” 她也想呀!可是她的生命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 凄艳苦涩的笑容浮上清灵娇艳的玉容,冷清芯无言的偎进他怀里。她不想去想那些烦恼的事,只想平静的过完剩下的日子。 “清儿……”她的话令他心慌,好似在交代遗言一般。 她不愿明说,他亦不愿相逼。只希望她能敞开心胸,毫无保留的相信他。 在这一刻,他只能用力的拥抱她,向她传达他从不轻易说出口的爱意。 “堡主,不好了!”一名守卫急急奔来。 “发生什么事?”时默生着恼的瞪着那冒失的守卫。 “回堡主,冷庄主带了一大批武林人士来时家堡找碴!”守卫害怕的瞄瞄依在堡主怀里的夫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家堡和擎天山庄是姻亲,为何擎天山庄要来找麻烦? 冷清芯一听,娇颜泛白,凄苦的笑容让时默生的心为之揪紧。 爹是知道她不打算动手了,所以才亲自领人前来吧!她黯然想道。 “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时默生牵着她的手向外走去。 她的苦,他明白。 他不会让任何人有伤她的机会。包括她的父亲! ○ ● ○ ● ○ ● ○ ● 一大群武林人士围在时家堡大门外,见时默生偕冷清芯走出来,鼓噪的众人才在冷啸天的示意下安静下来。 “不知冷庄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时默生语气淡漠。 他从清儿的口中得知,冷啸天并未善待她们母女,所以他也不需要把冷啸天当成老丈人。 “贤婿,老夫特来探望女儿、佳婿,难道时家堡不欢迎吗?”抚着灰白的胡子,冷啸天狭长的双目闪着算计的光芒。 “你若真是出自关心,时家堡当然欢迎。但是——”时默生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早已通知时阴和左进暗中戒备。“探访亲人,有必要惊动那么多武林名士吗?”他岂是三岁孩童,可以任人欺侮!“大家都是聪明人,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老夫今日来此,是为武林除害!” “冷庄主,若说为武林除害,也该是先除掉冷庄主自己吧!”冷啸天做的恶事,只怕比他的默生还多上许多。 “时家堡危害武林多年、恶贯满盈,今日便是你们伏诛之时!” “冷庄主,时家堡屹立武林多年,想要除掉我们,你所付出的代价——不小呀!”只怕输的是他自己。 “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他就是要时默生出手。“为免伤及无辜,就由咱们两人比一场,谁若是输了,就必须交出手上产业。” 只要他出手,阎王就会向他索命,到时擎天山庄就将是武林正道的龙头。 今日在场的武林人士都将是他的见证,见证他打败时默生光荣的一刻! 时默生眼中射出鄙夷的寒光。原来冷啸天也只是一个贪婪的小人! “默生,不要答应他。”看出冷啸天眼中过分自信的光彩,冷清芯一颗心志忑不安。 他为何那么有自信?总觉得好似有什么阴谋诡计在暗中进行…… 时默生拍拍她的手背,安慰她焦急芳心。 “冷庄主想比什么?”他根本没将冷啸天放在眼中。 “就比内力吧。” 比内力?!简直就是自找死路! 时默生在心中冷笑。他就好心成全他吧! 两人站稳马步,双掌推出,四掌相贴,内力缓缓推出逐渐加强。冷啸天如毒蛇一般的冷诡目光,有阴谋得逞的快意。 时默生感觉到对方的内力如波浪打来,毫不在乎的运起内劲相抗。一开始两人还平分秋色,后来却…… 不对劲!他的身体——好似没力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冷汗由额角潸潸滑落,时默生但觉自己的身体好似破了一个洞,内力急速流失无法抵抗冷啸天的内劲……他连退数步,五脏六腑已受震伤,一口黑血由口中吐出。 他中毒了?怎么可能?! 他是何时中毒的?而他自己竟然不知! “默生!”见到夫君受伤中毒,冷清芯飞奔而出,抱住他虚软的身子。 第七章 “你没事吧?” 冷清芯伸手擦拭时默生唇边的污血,焦急的目光梭巡他苍白的面容,一颗心惶惶不安。 时家堡众人见堡主受伤,更是暗中加强守备,就怕那些自诩为正道人土的伪君子趁火打劫。 时默生给爱妻一个安抚的眼神,让她安下心来,这才面对阴险诡诈的毒蛇。 “你下毒!”他指控道。 “堡主言重了!”冷啸天淡漠说道,一副事不关己的闲适模样。“在场诸位皆是冷某的见证人,冷某若是下毒,绝逃不过各位的法眼。” 时默生深思着。冷啸天确实没有下毒的机会和可能。那……是堡中有内奸? 不可能!时默生很快地否决这个想法。他们对他的忠心天地可鉴,绝不可能有内奸。 那……是何人对他下毒?时默生想破了脑袋,就是想不出可疑的人。 “堡主还想不通吗?”见时默生一脸凝重苦恼,冷啸天假意为他指点迷津,“老夫今日能打败堡主,皆因老夫得自爱女相助。” “你胡说什么!”冷清芯怒斥。她何时帮过冷啸天了? “我是胡说吗?清儿,你我心知肚明,你是为了什么原因才会点头下嫁?”冷啸天再给时默生一个迎头痛击,就不信时默生真能挺过去。“时堡主,千防万防,枕边之人最难防呀!”心爱之人的背叛,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承受的羞辱。 “真的是你?”时默生无法承受爱人的背叛,一激动,又吐出一口污血。 “不!我没有!”冷清芯苍白着脸,请求他的信任。“默生,你要相信我?” “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他推开搀扶的双手,也将她推离他的生命。“冷清芯,我错看了你!今日的失败是我自己有眼无珠爱错了人,怨不得他人!”望着她的双眼,不再有令她心颤的柔情蜜意,只有冷残的怨与恨。“只是我要问你,当你躺在我身下与我欢爱之时,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思把自己交给我?” 冷清芯想开口告诉他,她爱他,爱得很深很深……因为他是这世上待她最好的人,所以她也用全部的情意回报他。 一缕指风暗中点住她的哑穴,让她想说的话全部卡在喉咙中。 “时堡主,色字头上一把刀呀!就因为你贪恋美色,才会中毒的。”冷啸天又丢下一句。 “你这话什么意思?”时默生怒瞪着眼前这狡诈的狐狸。他发誓,只要不死,他定会将冷啸天碎尸万段! “那我就说明白吧!当你和清儿欢爱之时,毒就是借由你们的结合传到你身上的。” 什么?!时默生和冷清芯同时愕不已。事实的真相竟是这般丑恶?!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中计了。那杯毒酒毒的不是她,而是他…… 原来,所有的浓情蜜意都是假的,都是为了取他性命而设下的圈套。自始至终,他只是被欺骗玩弄的傻子! 看着时默生悲痛莫名的表情,冷啸天就觉得一股快意在血管中流窜。不过,戏也该落幕了。 “来人呀!攻下时家堡!”时默生中毒又受伤,他不信时家堡还有顽抗的能力。 冷啸天一声令下,那些武林人士便大举进攻时家堡。 守在暗处的时阴和左进见情况不对,不等时默生下令使领着兵马跣出,双力交战,场面混乱。 时默生和冷清芯站在战场中央,两人视线交缠,复杂的爱与恨,难解的情和谜都在两人的视线中传递。 他们彼此心中明白,过去的恩爱欢愉,都已远离。 经过一番恶战,双方人马皆有死伤。冷啸天没想到时默生中毒受伤,时家堡还有如此强大的实力,眼见他所带来的人一个个倒下,才紧急鸣鼓收兵。 眼见敌人败走,时家堡的儿郎高兴欢呼,忠心耿耿的左进、关心兄长的时阴连忙奔向时默生身边。 “大哥,你没事吧?” “主子,你无恙吧?” 两人同时开口,扶住时默生摇摇欲倒的身躯。 “来人,将这贱女人押进石牢关起来,不给水、不给粮,本座要她活活饿死!”得罪他的人,他会让她后悔来到世上! 冷清芯一脸平静,没有丝毫挣扎,任由押解的人将她带走。 此心已死,徒留躯壳在人世又有何用呢?就由他毁去,当还给他吧! 她无从辩解,辩解也无用,没有人会相信她的。夫君的不信任毁了她的情,也杀了她的心,一切的恩怨情仇就由她的死画下休止符吧。 爱情原来是骗人的毒药—— 她被情毒所惑,为情毒所毁,一切皆是自招而来,怨不得旁人的无情。 错只错在她付出了真情,导致无辜众生妄死,一切皆是她的罪孽。 至此断情,带走一切怨孽! ○ ● ○ ● ○ ● ○ ● “大夫,我大哥情况如何?”见神医放下大哥的手腕,时阴焦急抢前问道。 靠着时家堡在武林的势力,他们找来名闻天下的神医为时默生解毒。 “他中了碧湖春之毒。”神医抚着灰白胡子,黯然说道:“此毒极为阴毒,无药可解。”时默生再活也不过三日。 时阴及左进闻言一脸苍白,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神医,请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救堡主!” “唉!无能为力。”神医慨然道。 “大哥怎么会中这种毒呢?”时家堡戒备严密,大哥武功高强,不该轻易中毒呀! “此毒是落在女子身上,却不会夺去中毒女子的生命,但与之欢爱的男子,便会因肉体上的结合而中毒。平时看不出异状,一旦动用内力,便会毒发。” “原来如此……” 两人至此明白,从一开始冷啸天让女儿嫁过来,到后来的上门闹事,都是阴谋的一部分。 “可恶的贱女人!”大哥对她万般宠爱,她却是用这种阴毒的手法陷害大哥引“我要替大哥讨回公道!”他非好好敦训冷清芯这个蛇蝎女! 时阴气冲冲的走出去,留下左进和神医照顾时默生。 ○ ● ○ ● ○ ● ○ ● 阴暗污秽的地牢内—— 原本光鲜亮丽的丝绸衣衫,都变成肮脏污秽的布条。冷清芯曲膝交抱,孤独地生在角落。 她已经两天没喝水吃饭,红润的唇瓣因缺水而干裂,因为腹饥,她连站的力气都没有。 原来由爱转恨,可以让人变得这么无情冷血……看来江湖上对他的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 忽地,铁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冷清芯抬头见时阴走进来,热切的水眸倏忽一暗。 不是她真正想见的人…… 虽说断情,但她还是挂心他的安危,担心他身上的毒患是否解了? 望着时阴脸上悲切愤恨的表情,更令她担忧。 “默生……他没事吧?” “你还会担心我大哥?”他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个祸水! 可是让她就这么死去,实在太便宜她了;他要她受尽折磨而死! “一夜夫妻百世思,我当然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免得她的罪孽更深。 “人都快死了,你又何必惺惺作态!”他真想打掉她脸上的担忧。真是恶心死了? “你说默生快死了?”冷清芯撑着虚弱的身子站起来,抓住时阴的衣袖,焦急迫问,“是真的吗?你们难道没有想办法吗?” “办法?”时阴毫不留情的掌力打在她身上,将她打飞出去撞到墙上,再跌落地上咯血不止。“你以为我们像你一样冷血无情吗?连自己的丈夫都下毒杀害……”愤怒的咆哮响彻这幽暗阴湿的地牢,“我们已经用尽一切方法了,可都束手无策……我大哥就快死了!”时阴蹲下身,揪着她的衣襟,“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太舒服的!我会让你活着受尽煎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冷哼一声,时阴带着满腔的愤怒离去。 他快死了!快死了……冷清芯伏在地上,脑子里就只重复这句话,心好似被刀子割着、刺着,痛苦难当。 她早已决定断情,为何还被他的生死左右心绪? 纤弱的臂膀撑起虚弱的身子,她心知自己无法活着走出这道牢门。她亦不怕死,只是希望能在死前听见他平安的消息。 她终究还是在乎他的。 靠在墙上,冷清芯觉得好冷,浑身都被一股寒意笼罩,冷得她直打哆嗦。 想不到时家堡的人竟如此恨她……那她所遭遇的一切又该恨谁呢? 丝绸布条无法保暖,冷清芯只好搜集牢里的稻草来保暖。忽地,见一熟悉的灰色锦囊。 这不是师父下山前交给她的锦囊吗?还吩咐她要随身带着,生命危急时才可以打开。 师父……难道你早知徒儿有此劫数? 打开锦囊,只见锦囊里面有两颗药丸和一张纸条。 黑色的药丸是可令人假死的毒药,青色的药丸是可解百毒的灵丹。 师父,原来你早为清儿做下安排,清儿却令你失望……清儿真是太对不起你了! 打开纸条,清秀挺拔的字迹赫然写道:世上凡情朝露过,如何灭却心头魔? 一句佛偈,如当头棒喝打醒仍牵挂情人的迷心,冷清芯强忍多时的泪水终于溃决而下, 是呀!她本有清净佛心,却自陷魔障而招致弥天人罪,祸及无辜妄死。她的罪孽,穷一生的岁月行善亦难补过。 红尘走上一遭,她爱过、笑过、苦过、哭过、也痛过,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不留痕迹。 冷清芯不再迟疑,吞下师父雪山神尼给的毒药,咬破玉指,在褐色的土墙上留下斑斑血书——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无怖也无忧。 默生,我的心已经得到自由,你呢?愿你也能找到你的自由,一生平安喜乐,再无痛苦。 倚着墙,冷清芯缓缓滑落地上,手中握住可以为时默生解毒的药丸,苍白的脸上带有平静安详的笑意。 因为她知道,她这一生唯一爱过的男人,终于可以活下去了—— ○ ● ○ ● ○ ● ○ ● “爷,大事不好了!”一名守卫来到鸣凤轩见时阴。 “什么大事不好了?”时阴不耐的叫嚷。 他为了兄长的生命日夜忧心操烦,哪里还有心情去管堡里的事务,偏偏这些没用的下人还来烦他。 “夫人在牢里服毒自尽了!” “你说什么?”他抓过守卫的衣领,大声命令道:“再说一次!” “夫人……自尽了!”守卫吓得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 “夫人?那个女人不是夫人,只是个心怀不轨的恶女人!不许你称呼她夫人!” 原来他生气不是因为冷清芯太早死去,而是守卫对她的称呼。 “是!属下绝不再犯!” “哼!死得也太早了点……算她逃过一劫!”时阴放开守卫的衣领,吩咐道:“把她的尸体丢到后山去,留给山里的野兽享用。”冷清芯,你别以为自尽就能一了百了,我同样让你死得不安宁! 见守卫仍站着不动,他忍不住吼道:“还不快去!” “属下……还有事情未禀告。” “快说!”真是拖拖拉拉! 守卫摊开手掌,手心有一颗青色药丸。“夫——”在时阴的怒瞪下,他马上改口,“那恶女人死时,手上还握着一药丸,属下特地呈上来。” “那女人会有什么好东西?还不是一些害人的玩意……还不拿去扔掉!” “是!”守卫正要由窗口丢出去,却遭神医拦阻。 “等一等!先让老夫看一看。” 接过药丸,神医脸上浮现喜的神色。“快!快把这颗药丸给堡主服下!” “神医,你的意思是说——” “堡主有救了!”神医肯定的点头。 “这颗药可救我大哥一命?” “正是!此药乃是雪山神尼独门炼制的碧灵丹,可解天下百毒。” “太好了!”时阴将药丸化入水中,喂时默生服下。 见大哥的脸色渐渐好转,时阴一直高悬的心终于可以放下。见来报的守卫仍未离去,便吩咐道:“选一口薄棺,把那女人好好安葬了。” “是!”守卫领命而去。 时阴幽幽长叹,不了解冷清芯的想法。她既然对大哥下毒,又为何要拿出解药?而且她也可以用这解药来救自己,她为何没有这么做? 女人的想法还真难懂? 不过冷清芯既然拿出药丸救大哥,他就免去她曝尸荒野的命运吧! ○ ● ○ ● ○ ● ○ ● 血流遍这华丽的庄园,一具具尸体由擎天山庄的门口婉蜒到大厅。 人间炼狱大抵就是这种情形,而时默生正是浴血恶魔的化身。 不到半个时辰,时默生将擎天山庄三百多条人命全部屠杀殆尽。只可惜——其中没有冷啸天的踪影。 “派人四处搜查,一定要找出冷啸天的影子!” “是!”侍卫领命而去。 “看来冷啸天已经逃之夭夭了。”时阴说出他的看法。 “他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他找出来!”他由地狱爬回来,就是为了亲手杀了那狗杂碎。 —名侍卫采报,“禀堡主,我们在后方一处破败的院落抓到一名老妇人。” “把人带上来!” 两名侍卫押着一名老妇走进来,她正是冷清芯的奶娘。 “跪下!”侍卫粗鲁地将奶娘推跌在地。 一路上的血迹斑斑,早就吓傻了奶娘;见大厅里一个个手按剑柄的武士,她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大胆!见到堡主还不问安?”见老妇一迳发抖,左进故意凶她,暗地提醒她该有的礼数。 “堡主?!是时家堡的堡主吗?”她鼓起勇气问道。如果是就太好了!她就可为小姐洗刷冤情。 “正是!” 奶娘爬到时默生的面前,“老奴名叫石钰,庄里皆称呼我石大婶,是小姐的奶娘,见过姑爷。” 时默生一听是冷清芯身边的人,脸色一沉,对身边的侍卫吩咐,“把人拖出去斩了!” 他不要见和她有关的人,不想听和她有关的事。他不要有人来提醒他,他被心爱之人背叛的耻辱! “姑爷——”奶娘被侍卫拖着走,还不断高声大喊,“小姐是冤枉的,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小姐呀!” 冤枉?!他有可能冤枉她吗?连她的父亲都承认他们父女的阴谋,他怎么会冤枉她? 可是——心硬是想找个理由,一个可以让自己原谅她的理由…… 就在侍卫高举的刀要挥下时,传来时默生的命令。 “把人押进来。” 奶娘再度被押到时默生面前。“你说你家小姐是被冤枉的,本座就听听你家小姐有何冤屈!” 奶娘娓娓道来冷啸天的恶行劣迹,如何以夫人的性命威逼小姐下嫁,又如何骗小姐喝下掺有碧湖春的毒酒,言词之间情意哀切,声泪俱下,让人难以怀疑。 “你说的都是真的?”时默生大受震撼。 “老奴句句实言,若有一字虚假,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天啊!他做了什么?他究竟对清儿做了什么?时默生痛苦自责不已。 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却连夫妻间基本的信任都无法给她,甚至对她施以残酷的报复手段……他真是罪该万死! “这怎么可能?”时阴不信的嗤之以鼻。“虎毒尚且不食子,冷啸天再坏,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女儿下这种毒手。”这等于是毁掉一名女子一生的幸福。 “虎毒是不食子,可是我家小姐……她……根本不是冷啸天的亲生女儿。”想到小姐悲惨的遭遇,奶娘的泪落得更凶。 “什么?!”时阴和左进同时怔住。原来冷清芯不是冷啸天的亲女儿,难怪能毫不留情的利用她。 “奶娘,你说的是真的吗?”时默生激动追问。事关自己心爱的女人,他无论如何要弄清楚真相。 “是真的!”奶娘忍泪,泣诉当年悲惨往事。“我家老爷只是一名中举的文弱书生,在城里开了一闲书铺。虽没有荣华富贵的日子,一家人生活却也乐融融。哪知祸从天降,冷啸天见夫人美色,便捧重金上门。我家老爷又岂是卖妻求荣之辈,当下斥责于他。没想到冷啸天愤恨离去,竟暗中派人捉走老爷,以老爷性命相逼,夫人无奈,只有含泪嫁人冷家。当时夫人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 “这么多年来,夫人含泪忍辱留在冷家,就是想打探出老爷被囚禁的地方,又恐冷啸天会伤害小姐,于是在小姐年幼之时,便忍痛将小姐送往玉龙山拜雪山神尼为师。哪知千防万防,还是逃不过老狐狸的算计,小姐艺成归来,姑爷却在此时上门求亲……” “冷啸天想对付我,于是利用了无辜的清儿……是我给了冷啸天伤害清儿的机会——天啊!我对她做了什么?”时默生痛苦悲嚎,虎目含泪泛红。 他说爱她,却连保护她的能力也没有,反而给了冷啸天伤害她的机会,而伤害她最深的是他自己——他的不信任一定伤透了她的心。 “小姐被逼仓卒成亲,夫人再难容忍冷啸天的恶行,在小姐出嫁后两人大吵了起来,夫人才知我家老爷早在夫人嫁人冷家门时就心碎自尽了。多年梦想一朝尽,夫人悲痛自责不已,亦不愿因为自己的关系拖累小姐,自此拒吃冷啸天派人送来的解毒丹,才会毒发身亡。”想到夫人惨死,奶娘悲难自抑,又泣不成声。 “为什么?她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如果一开始便对我坦白,又怎会走到今日这地步……” “姑爷,小姐根本无意婚嫁。她自幼拜雪山神尼为师,早有人空门之念——试想,一个连荤食都不忍沾的人,有可能杀人吗?” “所以她才一直没对我下手,因为她早存死志……她不肯和我圆房,是想带着清白的身躯离世,亦是不愿我情牵于她,免我日后痛苦。若非我强占她的清白,她今日又何必受那么多磨难……”强忍多时的泪水,终于潸潸而下。 清儿呀清儿,你怎能让我为你心痛若此! 至此,他终于明白她的心,一颗无尽温柔、体谅他人的慈悲芳心,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伤害他人。 跟她相比,他是存于黑暗的污泥,实难匹配她光风霁月的心灵。可是,他放不开……他再也放不开她了! 就算她身上碧湖春的毒永远无解,他也愿意和她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只求她永远伴在他身边。 清儿,你等我,等我回去向你负荆请罪! 时默生转身大步离去,一心只想回时家堡见他挚爱的妻。 殊不知等待着他的,是天人永隔悲剧—— ○ ● ○ ● ○ ● ○ ● 时默生马不停蹄的赶回时家堡,怕慢了一步,爱妻的小命就会断送在他残酷的手里。 冲进阴暗潮湿的地牢,时默生张大眼睛眺望,却不见熟悉的倩影。恐慌揪住他的心脉,一口气梗在胸口,无法呼吸。 人呢?人为何不在牢里?他不敢再想下去,怕自己会疯掉。 他忙抓住一名守卫问道:“夫人呢?” “夫人她——” “快说呀!”时默生不耐烦的催促。 守卫被时默生的怒气一吓,一古脑的全说出来,“夫人半个月前就服毒自尽了!” 什么?!放开守卫,时默生整个人楞住,大脑还无法接受这令他心魂俱碎的消息。 清儿死了!她服毒自尽了……不,这不是真的,他不相信! “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谁说英雄不流泪?只因未到伤心处。 一向被江湖人士评为无血无泪的“时王”,终也为爱流下悲痛莫名的情泪。 左进和时阴追在时默生身后而来,见一向冷残的堡主竟然哭了,两人皆怔住了,不如该如何是好。 见到他们,时默生揪住两人的衣襟,“为什么我醒来时,你们都没有告诉我清儿自尽的事情?为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不如该说什么才好。 “你们说话呀!” “主子,我们不想你伤心。” “大哥,我们是怕你难过。”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们怕我难过、怕我伤心,却没想过我在得知事情真相后,心里的伤更深、痛更剧……这种痛,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平复!” 失去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失去和他心灵契合的伴侣,他的心永远都缺了一半,再也没有圆满的一天。 “我一直想不通大嫂下毒害你,为何又要帮你解毒,现在才明白,大嫂才是最无辜的人。”时阴不想再隐瞒大哥了。他是最有权利知道真相的人。 “是清儿帮我解的毒?!” 时阴点头。“是大嫂留下的碧灵丹救了大哥的性命。” “为什么?我误会她,又不信任她,她根本可以不用管我死活……她既有能力为我解毒,又为何要自尽?” “我想大嫂一定很爱你。” “不!你错了。”时默生推翻时阴的说法。“清儿是在惩罚我,惩罚我对她的不信任……她是在惩罚我!” 由胸臆间漫出来的痛,犹如刮骨钢刀,刮痛他四肢百骸,也刮痛他的心灵最脆弱的地方。 “清儿,我对不起你!是我误解了你,甚至连给你辩解的机会也投有,所以你才用你的死来惩罚我,让我一个人活在没有你的世界……清儿,你好狠的心!连道歉和补偿的机会也不给我,让我一辈子活在悔恨痛苦之中。清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 痛苦使他失去理智,双拳悲痛的猛击在墙上,只希望借由肉体的痛楚来遏止心灵的创痛。 血肉之躯怎敌坚硬的土墙,斑斑血渍印在墙上,时默生的双拳早已血肉模糊。 “主子——” “大哥,你冷静点!”两人奔上前去抓住他,阻止他疯狂的自残。 “你们不要管我!”时默生用力一挣,挣开两人的箝制。 时阴整个人撞上墙,痛得他头昏眼花,眼冒金星。他揉着撞痛的脑袋,心里直埋怨大哥无情。 忽见墙上有字,凑近一看,是女子娟秀的字迹,他连忙招来兄长。 “大哥你看,墙上有字,该是大嫂留下来的遗言。” 三人凑近同观,“是清儿的字迹没错!”时默生肯定道。 抚着熟悉的字迹,时默生缓缓念着墙上的血字。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无怖也无忧。若离于爱,无怖也无忧……” 他反反复复就念着最后那两句话,越念心中的痛越剧,痛得让他难以呼吸。 “清儿,你是在告诉我,你已经不爱我了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时默生悲痛怒吼,一口鲜血激喷而出,吓得时阴和左进赶紧扶住他。 “我的心——我的心好痛——”捂着心口,时默生痛得倒地打滚。 终于,受不住心口的剧痛,他痛得晕了过去。 ○ ● ○ ● ○ ● ○ ● 时默生晕过去之后,足足病了大半年,病愈后,整个人都变了。 他把时家堡交给弟弟打理,将妻子的墓迁至雨谷,自己也搬来此地隐居。 一晃眼过了两年多,左进日日见主子自残落魄的样子,他也同样不好受。 夫人!你若知你的死会毁了主子的一生,是否还会选择自尽这条路? 唉!不想了。天色微亮,该是弄早饭的时候了。 “主子,你想吃些什么?属下为你张罗去——” 未闻应声,左进转身愕然。“主子?!”板床上空无一人。 人什么时侯不见的?他竟一无所觉,真该死! 抓起雨伞,他朝主子心系之处走去。 雨势不因天亮而渐歇,反而有变本加厉的趋势,银色电光仿若银鞭鞭打昏暗的天地。 远远便见主子跪在冷清芯的墓前,左进走上前用雨伞为他遮雨。 “主子,我们回去吧!等雨停了,属下再陪你来探望夫人。”左进软言相劝。 “我不回去!”推开左进持伞的手臂,时默生固执道:“我要向清儿忏悔,她若知我有心悔悟,或许便会来我梦中相会,一解我相思之苦。” “主子,夫人泉下有知,定不希望你如此自残。” 时默生悲凉苦笑,“她若泉下有知,就不会让我一个人痛苦的活在世上;她若泉下有知,当知我的悔恨如山如海。可是……她从没来见过我,她一定是还在怪我,怪我不相信她,怪我对她太残忍……” “主子——”看着他难过的样子,左进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他没有爱过人,不知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主子的身边。 忽地,怒雷闪电迎头打下,左进大惊失色,连忙抱着时默生滚离数尺外。 “主子,你没事吧?” 时默生推开左进关怀的手,焦急奔到冷清芯的墓前,唯恐闪电怒雷打扰她的安眠。 见墓碑断裂,他满怀悲切,上前拾起墓碑。“清儿,我没用!我连你的墓碑都没能保护好……”他欲重新竖起墓碑,惊见坟被轰开,连棺盖也被摧毁,他心痛如绞地喃喃自语:“清儿,你生前命苦,死后还不得安宁……一切都是我的错!”他走上前欲将爱妻重新殓葬,赫然惊见棺木之中不见任何尸骨,只有一截腐木。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清儿还活着?希望的火花在心中燃起。 时默生一把抓来走近的左进,“你老实回答我,夫人真的已经死了吗?” “当然是真的!当年二爷交代下来,由属下亲自监督。” “你看清楚点!”他压下左进高大的身子,“看看棺木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怎么会这样?”左进一头雾水。夫人的尸体怎么会不翼而飞? “你确定清儿真的死了吗?” “当年属下和二爷亲眼见到夫人的遗体放人棺木中。”他敢举手发誓。 那就是说有人后来又移动了清儿的身体啰!为什么?因为清儿她——没死吗? 他非得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左进,通知二爷,动用时家堡所有的力量,找寻夫人的下落。”他觉得自己好似又活过来。“顺便替我弄件像样的衣服,咱们去玉龙山拜访雪山神尼。”一向艨胧的双眼也变得晶亮有神。 “是!”看见主子又恢复昔日的生龙活虎,左进的心也跟着活起来。 清儿,你若真的还活在世上,就算寻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 第八章 时默生领着左进马不停蹄、日夜兼程来到玉龙山,一心只想探查冷清芯生死的真相。 来到玉龙山的山顶见一古朴的庵堂——静水庵,两人表明来意,欲求见雪山神尼。 由小尼领进内堂,见一慈眉善目的老尼,合眼端坐在佛祖座下。 “晚辈时默生领下属左进拜见神尼。”面对武林名宿,亦是清儿的师尊,时默生心中多了几分敬意。 神尼张开双眼,慈祥的眼神令人如沐春风。“阿弥陀佛。施主比老尼估计的时间还早来此。” “前辈怎知晚辈会来?” “为了清儿生死之谜,施主非走上一遭不可。除非……在施主的心中,冷清芯三字已随风而逝,不再具有任何意义。” 雪山神尼炯炯有神的双目,灼灼凝视时默生英挺的面容,想看出他对她的爱徒究竟有几分真心? “不!清儿在晚辈的心中无比重要,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取代。”时默生急急申明自己的心意。“请神尼明白告诉晚辈,清儿是否还活在世上?”一截腐木,重燃他心中的火花,他只想确知她的生死下落。 “当年,那孩子艺成下山,老尼便知她有一生死劫数要过,交给她一个锦囊,希望助她脱过死劫。” “那……是神尼带走清儿啰!”时默生的心越跳越快。清儿——还活着! “正是。服下老尼特制的龟息丸,可暂时进入假死的状态。”也因此逃过死劫。 “求神尼告知晚辈清儿下落。”为求得爱妻消息,他不惜下跪。 确定清儿尚活在人世,时默生恨不得背上生了双翅,可以马上飞到她的面前,将她紧紧的搂进怀中,再也不允许她自他生命中消失。 “就算知道又如何?清儿身中碧湖春之毒无药可解,永远难与施主成为真正的夫妻,施主何不另谋良配?” “这一生,我只要清儿一人。就算难成夫妻,只要两人朝夕相伴,晚辈于愿足矣。” 唉,情痴呀!“老尼不知清儿人在何方。” 听闻神尼的回答,时默生的俊脸当场垮下。 人海茫茫,他该如何找她? “不过,那孩子和老尼约好三月十六日回玉龙山,由老尼亲身为她剃度出家,接下老尼的衣钵。”能不能让清儿回心转意就看他自己了。 “不——”他才刚确定清儿尚活人间,却又被逼接受她要出家的事实! 他不要清儿出家!他不要—— ○ ● ○ ● ○ ● ○ ● 时间是一条窒闷的河流,时默生守在玉龙山唯一一条上山的要道上,一方面派左进找寻当代名医、解毒高手,另一方面联络时阴加派人手找人,自己则留在玉龙山上等待,等待那魂牵梦系的身影。 日子一天天过去,等待的日子终将结束—— 一名身穿灰色尼姑袍,头戴斗笠,脸复黑纱的女尼,缓步行走在玉龙山秀丽的风景中。 三月十六日即将来临,冷清芯遵照和师父的约定,回到玉龙山。 当年她在时家堡诈死断情被师父带回玉龙山,她坚决要落发出家,却遭师父所拒。 经过多番请求,她终于和师尊做下约定,只要到今年的三月十六日她仍坚持出家,便由师父亲自为她剃度。 情已死、心已冷。唯有以有用之身行善天下,以赎自己之罪愆…… 忽见一熟悉的身影伫立在山道上,她脚下微微一停,又毫不犹豫地向前行去,两人擦身而过,再一次错失彼此。 又是一位上山论佛的女尼……时默生回过身望着那女尼的身影。三月十六快到了,他的清儿也快回来了吧! 清儿!我终于要见到你了—— ○ ● ○ ● ○ ● ○ ● 冷清芯尚未见过雪山神尼,先回到禅房闭目打坐,心中无一丝波澜。 过去的爱和怨都已随着冷清芯的死而消失了,她——了尘和冷清芯的一切无关。 雪山神尼做完午课后,听闻爱徒回来,便移驾到了尘的禅房。 “徒儿见过师父。”见师父进来,了尘起身相迎双手合十。 她拉过徒儿的手,两人在床榻坐下。“见到他了吗?” “徒儿不知师父指谁?” “你心中之人!”神尼指明说道。 “徒儿心中只有悲苦众生。” “看来你心已无挂碍,向佛之心未受动摇。” “师父是在试探徒儿?” “不是。”雪山神尼摇头。“出家是一条寂寞又孤独的路,为师只是不愿你日后有所遗憾。你能不能继承为师的衣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师父!”了尘双目感动含泪,对师父的慈爱永怀心中。 “你既然确定向佛之心,后日午时,为师自当为你剃度。” “徒儿多谢师父成全。”了尘双手合十称谢。 “你休息吧!” 雪山神尼离去,了尘犹闭目打坐。 红尘俗世早巳和她无关,过去一切早已随风而逝…… ○ ● ○ ● ○ ● ○ ● 今日已经是十六日,日正当中,再过一刻便是午时,清儿早该回来了,为何始终不见人影? 时默生极目眺望路的尽头,想早点看见心里盼望的人影出现。 正午前一刻,玉龙山上钟鼓齐鸣,时默生大惊失色。为何庵堂里突然传出钟声?一向是有重大事情才会鸣钟,难道——是清儿? 时默生不敢迟疑,快若闪电,迅捷如风的向山上奔去。 清儿,你不能剃度,不能呀! 午时一到—— 了尘跪在佛祖面前,雪山神尼手持剃刀站在她身边,庵堂两侧各站一排女尼。 “了尘,剃刀一下再难回头,你可还有俗愿未了?” “阿弥陀佛,了尘无牵无挂,一身清净。” “好!”神尼剃刀欲落,咻地一声,一颗石子打了神尼手上的剃刀。 剃刀落地,时默生的身子也落在了尘身侧。 “清儿!”望着这张让他相思欲狂的面容,时默再也忍不住胸臆间泛滥的爱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清儿,你不能出家,不能丢下我孤单一人!”他脸埋在她肩颈处,在她耳边细细倾诉多年来的相思。 雪山神尼示意两旁的弟子退下,自己也退出庵堂,让两人好好谈—谈。 清儿,你终究和佛门无缘啊…… ○ ● ○ ● ○ ● ○ ● 了尘面无表情,一如平静的湖面,只是静静的等待他自动放开她。 时默生察觉她反常的平静,微微松开锁紧的双手,低头望她。“清儿——” “贫尼了尘,还望施主自重。”她双手合十,平静的口吻未起波澜。 她的平静却引来时默生心中的恐慌。“清儿,我是你的丈夫呀!”她心中难道不再有他了吗?他不相信! “施主乃人中龙凤,定能有良配。” “我要其他人做什么?在这世上,我只爱你一人,也只要你一人!”他急急说明自己的心意,就怕她将他推拒于外。 “贫尼身在空门,无意于世俗情爱,还望施主就此离去,莫再叨扰。”镜花水月转眼成空,他又何必再起波澜? 叨扰?!时默生凄凉苦笑。他苦苦等待她的出现,而她却说他叨扰她?那他多年来的相思、悔恨和痛苦又算什么? “不要对我自称贫尼,不要对我说那些大道理!我只想知道,此刻你心中有我的存在吗?”他愤懑大叫。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无怖也无忧。施主若能忘怀过去之事,从此不再为情爱所缚,自然能得平安喜乐。”她平静的劝道,却惹来时默生的怒火。 “忘了?!你要我忘了我们过去的恩爱?你怎能如此潇洒无情?”他寒声问。 他一直以为自己很无情,而她却比他更无情,甚至无心! “阿弥陀佛。世间的一切本是空,施主又何需执着?” “好!你要我忘了你?我就偏偏不让你称心如意!” 她的无情无心令他心慌,决定强带她离开玉龙山。 邪诡的笑意,冻人心扉的眼神,当年令江湖人士闻名丧胆的“时王”再度出现—— 他点了她的睡穴,抱起晕软的房子,施展轻功离开静水庵。 雪山神尼由庵室里的廊柱后走出来,目送时默生离去的身影,慈祥的眼眸中有着最深刻的祝福。 ○ ● ○ ● ○ ● ○ ● 冷清芯嘤咛一声,眨眨眼由床上坐起。这是哪里?为何有些熟悉的感觉? 她下了床,摸摸房间里的摆设,疑惑的眼眸四处扫视。 她好像……待过这里? 咿呀一声,房门在她身后打开,她转过身,见时默生拎着包袱站在门口。 ‘你醒了。睡得好吗?”他迳自走进,温柔的问道。“还记得这间房吗?当年我们就是在这儿圆房的,而且在房里恩爱了好几天才踏出房门……你还记得吗?”他故意要这间房,就是希望她能想起他们过往的浓情蜜意。 一抹红晕飞上双颊,她力持平静的语气,“施主如此妄为,实在不该。还请放过贫尼。” 时默生不理会她的要求,走上前把打开的包袱摊在她面前。“来!先把衣服换上。” 冷清芯见其中是素雅女衫,脸色一沉,寒声说道:“贫尼已是佛门之人,还请施主自重。” “你尚未落发,不算佛门之人;就算你已落了发,我也会把你抢回来。”抚上她柔细乌丝,他庆幸自己赶上了。否则一头乌溜溜的秀发就此剃掉,岂不可惜! “阿弥陀佛。施主语出不敬,是对佛门的侮辱。” “不要把我当成陌生人,我是你的丈夫呀!”他已经受不了她如此疏离的态度! “冷清芯已死,了尘心属佛门,身许天下苍生。施主若再强求,只是增加贫尼的困扰。”她真的不想再碰情沾爱,不想有朝一日再伤心。 “不!她没死,她就站在我面前。”他抚上她温润的肌肤,触感一如当年。“清儿,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是我不好,我不该冤枉了你,累你诈死逃离时家堡。这些年来我也不好过呀!我每天都祈求上苍把你还给我,现在你终于回到我身边,就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吧!” 唉!幽幽一声长叹,道尽心中愁怀。 “一切都已云淡风清,还谈什么原谅不原谅的问题!何谓过去?不就是过去了吗?施主何必一定要记得过去的点点滴滴,把过去的一切全忘了,让我们彼此的心都得到自由,这不是很好吗?” “这真是你所希望的?”她的无情和无心再一次令他寒心,怒意在胸间泛开,她身上的尼姑袍更是让他觉得碍眼。 “撕了你的尼姑袍,我看你怎么在我面前装尼姑!”他恶劣的笑道。 嘶地一声,他一把撕毁了她的尼姑袍。 “啊——”冷清芯吓了一大跳,连忙躲回床上,拉过棉被遮着自己。“你怎么可以撕了我的衣服?”他——还是那么无赖! 见她失去冷静的模样,时默生的心情忽然大好,仰头大笑,想起当年刚成亲时逗弄她的甜蜜。 他早该撕毁她身上的尼姑袍,而不是说一堆废话! 丢掉手中的碎布,时默生脱光衣服也跳上床去,陪着他心爱的娘子玩亲亲。 “你不可以碰我,我是出家人呀!你怎么可以对佛祖不敬呢?”她一面阻挡他的魔手,一面斥责。 喷,她还自称出家人?看来这张小嘴已经忘了他们相濡以沫的甜蜜。 无妨,他会用他的热情融化她的惧意,让她再度体会两情相悦的甜蜜。 吻上她的唇,他眷恋不舍她口中的滋味,魔掌抚上她的娇胴,细腻的触感犹胜当年。 想起过往的恩爱缠绵,死寂多年的欲火在下腹狂烧。 她是他最最心爱的人呀!他只想要她陪伴在他的身边。 解下她的贴身衣物,他忘了她身中碧湖春的毒,一心只想重温过往的欢愉,也彻底打消她出家的念头。 察觉他的意图,冷清芯突生一股蛮力,将他大力推开。 “不……你不能碰我!你会中毒的……”她吓坏了,把自己缩成一团,就怕自己又害了他。 当年他因爱她而中毒的模样,一直是她心底挥不去的恶梦。 “清儿——”看她害怕的模样,时默生心头好难受。他欲上前安慰她,却吓得她频频闪躲。 这一刻,他胸中有一股暗沉沉的怒火在翻腾、在咆哮,为她所受的苦而心痛。 如果冷啸天现在站在他面前,他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把他带给清儿的痛苦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你别过来!不要碰我……你放我走吧!”她不懂,他们根本没办法再成为夫妻,他为何还要纠缠她? “清儿!”时默生一把将拥着棉被的冷清芯拉到面前,凝重的说道:“我告诉你,这一生不管你身上的毒能不能解,不管我们是否能做一对正常的夫妻,我都只要你一人!因为我爱你,非常非常的爱你,除了你,我再也不想要任何女人。” 耳听他真挚深情的告白,冷清芯怔住了。她眨眨水眸,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他说不在乎她身上的毒,不做正常夫妻也没关系,他这一生只要她一人? 可是,这不是她想要的呀! 她只想剃度出家,平静的过完后半生,再也不愿沾惹骗人的情情爱爱—— 第九章 时默生和冷清芯两人共乘一骑,他一心想带她回时家堡为她解毒。 “为什么不认我?” “嗯?”他没头没脑的问这么一句,惹得她一头雾水。 “那天在玉龙山山脚下,我守在上山唯一一条山路上等你,你认出了我,却没有和我相认。为什么?”他一直想问她这件事。 “当年你下令把我关在地牢里,我就已经决定断情了。即已断情,就没有相认的必要。”至今,她仍不想和他重新来过。若非他看得紧,她早就离开了。 “放出去的感情,岂是说断就能断!”他不信。 “被伤透的心,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清儿——”她嘴上没说,事实上她被伤得最深。 “亲情负我,爱情负我,只有佛门和众生不负我。”她不再相信情这种伤人的玩意! 时默生心疼的搂紧她,“相信我,我不会再负你了。”即使要用一生的时间证明,他也愿意。“回家后,我有一个大惊喜要给你。”如果清儿知道自己不是冷啸天的亲生女儿,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两人途经擎天崖,只要越过横云山再骑上一天的路程,便可回到时家堡。 忽地,马儿扬蹄嘶鸣,将两人甩下马背,时默生搂着她的身子飞下,察觉空气中不寻常的杀气。 小心翼翼将爱妻护在身后,他戒备的凝神打量四周。 突然,箭如飞雨由四面八方激射而来,时默生挥剑抵挡,但双拳难敌箭雨,眼见一枝飞箭就要射中冷滴芯,他大喝一声,用自己的身子护着她,任凭箭矢射入他的肩胛。 “呀——”见他为救自己而受伤,冷清芯惊呼出声。 “清儿小心!”怒剑一挥,又为她砍下一堆箭雨,也不在乎自个儿的肩胛骨流血不止。 “你别管我了!”没有她的拖累,他要突围易如反掌。“快走吧!”见他又中了一箭,她的心泛着一股深切的痛感。“你快走呀!” “我不会丢下你的!清儿,我不会傻傻的再放开你!”牵着她的手,他的心再明白不过,他们要同生共死。“生,我们一块儿生;死,我们一块儿死。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在一起。”他过怕了没有她的日子! 他犹如立誓的宣示,深深撼动她平静已久的心潮;他不畏死亡的要胁也要保护她,让她的心为他再起涟漪。 她怎么了?她的眼睛好热,视线有些模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滚动……心涨得满满的,纵使下一刻就被箭射死,她也觉得幸福。 “好一对同命鸳鸯呀!”忽地,箭雨停止,走出一名衣着褴楼的老者。 见着老者,两人同时变了脸色。 “冷啸天!”时默生咬牙切齿地叫道。 是他——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恨不得将眼前的男人吞噬人腹,以解心头之恨。 是他害得清儿中毒,连带的也害他丧失了做丈夫的权利,还害他们夫妻分离那么多年。 今日若不能杀了冷啸天为爱妻讨回公道,他时默生誓不为人! “贤婿,好久不见了!”冷啸天笑得有如一条盯紧猎物的毒蛇。 自从时默生毁了他的擎天山庄,他没有一天不想报仇,偏偏有个碍事的左进一直跟在他身边。 现在,他好不容易等到机会,趁着时默生落单身边又多个累赘,才在攀天崖设下陷阱,等他自投罗网。 时默生冷哼一声。“贤婿一词,时某担当不起。”清儿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当年血洗擎天山庄,还差了你这漏网之鱼;今日老天总算开眼了,把你送到我面前!” “非是老天爷帮你,而是老夫在此等候多时。你毁了擎天山庄的仇,老夫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你对清儿所做的一切,时某亦要你忖代价。你既然自己送上门来,新仇旧恨,咱们一并清算!” “我既然敢上门,自然有万全准备。更何况你有伤在身,自然非我对手。”为了生活,他落草为寇,聚集不少亡命之徒成立恶人寨,为的就是今日报仇雪耻的一战。“大家出来吧!” 数十名凶恶的匪徒现身,见到清艳秀雅的冷清芯不由包心大起,邪淫的目光直瞅着她不放。 “杀了时默生,那名女子就由你们享受吧!”能领导这些亡命之徒,他自然深知他们的的喜好。而且他们碰了清儿后,他亦不用费力灭口。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如此一来,无人知晓是他杀了时默生,时家堡想报仇也找不到他身上。 哈!他的计划真是太完美了! 听闻如此无情的话由冷啸天口中说出,冷清芯身子摇摇欲坠。不管怎么说,他们总是父女呀!为何要如此待她? “清儿……”看着妻子深受打击的脸色,他的心也跟着难受。 他想告诉她,她并不是冷啸天的亲女儿,可惜……时机不对。只好突围后再说了。 高大的身躯挡在她身前,为她挡下不怀好意的目光。此刻,他只是个一心想保护心爱女子的男人。 “大家上!”冷啸天一声令下,数十名凶徒立刻朝时默生攻去。 时默生奋勇杀敌,心知为了两人的未来,他绝不能倒下,也知晓以清儿刚烈的性子,绝不愿受辱。 双拳难敌四手,他虽除掉不少敌人,自己身上也挂了彩,而且他和清儿也被远远隔开。 有几名色心大炽的匪徒,趁此机会轻薄冷清芯。 “放肆!”冷清芯气得破口大骂。 时默生一听娇妻斥责,分心回望却遭利刃划下一道血口;见妻子处境危矣,他心焦如焚,下手更狠。 冷清芯活闪避欲对她轻落的贼手,人渐渐被逼向崖边,直到后退无路,她才发现自己处境堪危。 “美人儿,你已无路可逃,还是乖乖到哥哥怀里来,让哥哥好好疼你。” 邪淫的目光让她心生厌烦,见歹徒步步进逼,她却已是后退无路——要她受辱于这些歹徒,她更加不愿。 遥望时默生奋勇杀敌,欲奔来相救,她虽身处险境,心却通澈,一片平静。 是她拖累了他!如果不是因为她,他能轻易突围而去。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他——始终是待她最好的人。 她不想再连累他了! 深深睇睨他一眼,冷清芯转过身跳下攀天崖。 “清儿——”眼见爱妻跳崖,时默生顾不得自身安全,飞身一跃抓住她纤纤玉手。“清儿,撑着点,我拉你上来!”他们好不容易重逢,怎么可以又分开?! “不要管我,你放手呀!”见匪徒步步进逼,冷清芯要他放弃自己。“再不放手,你就没命了!” 时默生拼命摇头,坚决要把她拉上来。 血,沿着手臂滴落在她脸上,他想拉她上来,无奈却使不上力。 眼见恶徒步步进逼,他又不肯放开,逼于无奈,她取下自己的珠钗狠狠刺入他的手背。 时默生一时吃痛放开手中玉手,见妻子凄美的笑容在他跟中消失,他心痛如绞。 没有她的日子他过怕了;既然不能同生,那就让他们共死吧! 跳下攀天崖,时默生追着爱妻的身影而去。 ○ ● ○ ● ○ ● ○ ● “默生——默生!你醒一醒呀!”摇着他的身体,冷清芯焦急呼唤。 “唔——”意识在模糊迷蒙间摇摆,他全身仿若被火烧的痛。 勉力张开眼,见到一张泪颜俯视着他,他忘了身上的痛楚,只因她的泪水揪拧着他的心。 “清儿,你……没事吧?”微颤的手抚上她的脸。他一心悬念的只有她的安全。 “我没事。”她摇头。“倒是你……”她心痛哽咽,泪湿双颊,“伤得极重。” 若非他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她一定受不住这番重击。 “只要你没事……就好了……”他拭去她颊畔的泪水,她的泪让他怜惜不舍。“我受……再多的苦也得……”他爱她,怎舍得她受苦受难! “可是——” 他止住她的自责,“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只愿她能了解他的心。“这是我第一次见你伤心落泪。” 她点点头。“我娘死的时侯,我连哭都哭不出来。原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不知伤心流泪的滋味,可是现在……” “那……是不是表示……你已经原谅我了?”他满含期盼的问。 “我找了一些药草,先帮你把伤口包起好。”冷清芯故作忙碌的捣药,敷衍回道:“一切等你伤好了再说吧!”她还不想面对复杂的感情问题。 一声长叹,在阴暗的崖底幽幽响起。 清儿,你究竟要我如何是好? ○ ● ○ ● ○ ● ○ ● 在崖底养伤一个多月,时默生和冷清芯才找路回到时家堡。 一回到堡里,时默生便下令要左进和时阴领着人剿灭恶人寨,杀了冷啸天。 而冷清芯也由奶娘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已非冷啸天的女儿,她并没有太大的心情起伏,只是……一切都释怀了。 因为在这世上,至少有一人是真心待她好;对她而言,足够了。 接着,为去她身上的毒,时家堡是人仰马翻。 “把人给我丢出去!全都是一群庸医!”时默生又赶走一位大夫,气呼呼的叫嚣,“叫你们找神医,你们找回一群没用的饭桶……真是气死我了!”至今仍没有人有本事为清儿解毒。 如果清儿的毒不能解,那他——岂不是要守身一辈子?! 他不要!他一定要找出解毒的方法! 时阴和左进不敢吭气,任由时默生叫骂。 他们承认,他们的确办事不力! “请让老朽一试吧!”站在两人身后是硕果仅存,尚未被时默生赶走的庸医。 “你行吗?”时默生睥睨道。 “总要一试才知晓,不是吗?”老大夫修养颇佳,不见丝毫怒色。 “那……阁下就试试吧!”他只能死马当活医了。 经过时默生的允许,老大夫才趋前为冷清芯把脉。 “夫人所中的毒是碧湖春。” “没错!就是碧湖春。”时阴高兴大叫。总算有人能说出大嫂身中何毒。 “大夫可否为清儿解毒?”耳闻对方说出毒名,他便知老大夫实是深藏不露之高人。 “此毒无药可解,只有一法或可行之。” “什么方法?”时默生惊喜莫名。终于有人能为清儿解毒了! “换血洗髓。此法虽可行之,但危险性甚高,稍不留神便赔上患者小命。堡主还需三思。” “成功的机会有多大?” “不到三成。”老大夫据实以告。 时默生脸色随即下沉。 “先请大夫回去休息。”他必须详加考虑再做决定。 他虽希望清儿能解毒,可是却不愿她因此而身陷险境。 冷清芯由始至终都坐在一旁凉凉地喝茶,看着时默生为她忙得焦头烂额,好似中毒之人不是她一般。 ○ ● ○ ● ○ ● ○ ● 数日后的深夜—— 冷清芯做完晚课,走出时默生为她建的佛堂,便见时默生苦恼的站在院子里。 “怎么了?” “我决定不为你解毒了。” “为什么?”他的答案令她惊异。 她很清楚他有多想为她解毒,因为这样他们才能做真夫妻。如今他却说要放弃?! “因为我要你好好的活着。这一生不能做真夫妻也无妨,只要我们彼此相属,只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其他都不重要了。” 越是和老大夫详谈,他越是感觉到换血洗髓潜在的危险。 若是不能为清儿解毒,反倒赔上她的小命,那他岂不是又要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他不要失去她!就算一辈子都不能碰她,只要她陪在他身边,他就心满意足了。 “你何需如此自苦?”只要放她走,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我不苦。跟你遭遇的一切相比,我一点都不苦。” “以你的条件,大可另寻良配——” “够了!”时默生气愤吼叫。“我说过,这一生除了你,我不会再有其他的女人,也不会再爱别的女人,你是我唯一承认的妻子!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耳朵里?” “唉!只怕你将来后悔。”到时她情何以堪呀! “我不会后悔的。”他斩钉截铁的回道。“你诈死了多少个日子,我的心便痛了多少日。所以,我只求你平安的活下去,绝不让你有处于险境的可能,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行。”只要她好好的在他身边,他再无所求! “你这个傻子!”冷清芯含泪笑骂,心却深受感动,手紧紧揽住他的腰不放。 这一刻,她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情、他的爱,因为他在乎她更甚于自己,他把她的小命放在他的需要之前。 这是他们重逢后,妻子第一次主动抱他……时默生紧紧回抱着她,感伤的泪水在寒眸中滚动。 清儿终于又愿意接受他了! 这一次,他一定会好好珍惜,绝不再让清儿伤心! 尾 声 春去秋来,一眨眼一年多过去了。 冷清芯坐在佛堂里,手拿经书,却一点都看不下去,脑子里一直反复着小叔的话—— “大哥,翠香楼来了一位新的花魁,长得跟大嫂有七、八分相似,晚上我陪你上翠香楼去找那位花魁消消火。” 他跟着去了吧?他终究还是普通的男人。 她告诉自己不要在乎,可是……心却泛着一股痛,梗住呼吸。 想到他抱着其他的女人,她觉得自己快疯了,心好似要碎了一般。 他的誓言既然无法做到,当初何必强留她,让她又开始在乎他的一举一动? 水眸泛红,泪聚眼眶,心头的委屈岂是言语所能道尽 见夫君来到,她掩饰心中讶异,抹去眼角泪渍,含笑相迎,不想让他看出心中的疼痛。 “你怎么来了?没有跟小叔一起去妓院逍遥吗?”她送上一杯香茗。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时默生将她拉进怀里坐下。 “我听见了。小叔说翠香楼来了一位新妓女,长得跟我有七、八分相似,叫你去找她消消火。” 他们虽同床共枕一年多,但一直都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她也知道他每晚趁她睡着后,一个人偷偷冲冷水澡。 所以,他去妓院消火,她不会、也没有权利怪他…… 理智这么告诉自己,可心——还是疼得难受。她终究只是个平凡的女人。 “清儿不要多想。我只是去坐一下,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时默生这才注意到她眼眶微红,心疼的解释道:“二弟多次相邀,我已经拒绝到不好意思,才答应他走一趟。同时我也很好奇,那位花魁究竟和你有多像?” “那……我们两人谁好看?”靠上他的肩,她娇羞问道。 “当然是你好看啰!”他毫不考虑地回答。“各花人各眼。我的心中只有你一人,别的女人再漂亮都跟我无关,我的眼睛只看到你一人。” “默生——”她感动低唤。她实在不该怀疑他。 “我年轻过,也荒唐过,现在的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除了你,我不想抱其他的女人。” “默生!”她激动地揽紧他的颈子,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们回房吧!我有个惊喜要给你。”她决定把自己完全交给他,不再让任何可笑的理由阻挡在他们之间。 “什么惊喜?”他挑眉询问,抱着她走回房。 “回房后你就知道啦!”她把头埋人他的颈项,害羞的不敢迎视他的眼神。 ○ ● ○ ● ○ ● ○ ● 时默生把妻子放在床上,好奇的问,“说吧!你要给我什么惊喜?” 冷清芯害羞地脱下自己的衣衫,一丝不挂的站在他面前,双手遮住自己的丰胸。 “清儿?”她的举动令他不解。可是下腹凸起的小山,已明白召告他的欲望。 “我身上碧湖春的毒是永远无解了,但你吃了师父的苎灵丹,从此百毒不侵,所以就算你抱我,也不会再中碧湖春的毒了。”她呐呐低语,一张脸红如艳丽牡丹。 什么?!这么重要的事她现在才说?!那他每天晚上的冷水不就白冲了? “为什么你现在才告诉我?”让他浪费那么多恩爱的时间! “我……只是想保护自己,不想……再受伤了。”她嗫嚅解释。 他不怪她。是他不好,才会让清儿对他没信心,对他们的婚姻没信心。从今以后,他会一心一意的对她。 “现在不会后悔把自己交给我了?”虽然他很想马上把她生吞活剥,但仍撩着性子问。 “不会了!”她害羞地摇头。 “我也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不待话说完,他已经将她扑倒在床上。他已经浪费太多时间,当务之急是把他浪费掉的时间补回来。 芙蓉帐里,恩爱情长。 过去的不愉快早被他的浓情掩盖,只记得满满的幸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