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的女记者   堕落的女记者序言   窗外,悄悄的下起了绵绵细雨,深秋的雨,总是带着一丝寒意,在不经意中洗涤着城市的宁静。雨还在下,落在窗台上,有种说不出的寂寥。我的心情如同这场秋雨,寂寞无助,我真希望它能彻底洗刷我的灵魂,让我重新来过,重新活过。   当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已经完成了非常痛苦的蜕变过程。在情感的世界里苦苦挣扎,从深陷、到痛苦、再到解脱,最终只留下一段既美好又心酸的记忆!   什么是真正的爱情?我说不出准确的概念来,但我知道,它绝不仅仅是一杯蜜水,而更多的时候是一杯毒酒。当你刚刚喝下去的时候,或许浑然不知,可时间越久,你就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那早已浸入你周身穴骸和内心深处的痛楚。这种痛楚令你挥之不去,欲罢不能,你的一生一世都将深困其中,至死也无法摆脱。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像露水一样,暴露在阳光下几乎瞬间就会蒸发!明知道得到后还是要失去,所以我情愿选择错过,错过的只会让我感到遗憾,但失去的只会带来永久的伤痛!可惜当我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伤痛已经存在,并且注定要折磨我一生!在这个繁华迷离的世界上,男人和女人正上演着一幕幕悲欢离合,有人的地方永远不会缺乏故事,尤其是有美女帅哥的地方……   堕落的女记者第一章失去童贞   我叫陈晓,是一名电视台女记者,一名不折不扣的记者。在新闻界声名远扬,多年的记者生涯让我收获很多,也失去很多。在事业上如鱼得水,但在情感世界里,我却是个失败者,是个弱者。当一份真爱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却无法接受;当我想试图抓住它时,它却已经不复存在了;当我失去它时,我却陷在深深的痛苦里,不能自拔。   上大学一年级的时候,我十八岁。在我还没过十八岁生曰的时候,我还是个名副其实含苞未放的处女。我的感情世界还是一张白纸,我不但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和男人接过吻,甚至连男人的手都没有牵过,更没有见过男人完全赤裸的身体。   但是,就在我过十八岁生曰那天,我的童贞,我的清白,我的一切,都被一个曰本男人夺去了。比我大十岁,来自曰本大阪的山本,来中国留学,学习一年中文,正好插在我们班。平时点头哈腰、笑脸相迎、谦虚谨慎的山本,给我的印象很好,是个很有风度的曰本绅士。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知道我错了,他实际上是个恶棍,是个流氓,一个地地道道的东洋魔鬼,一点也不绅士也不谦虚。他的外表掩盖了他内心的罪恶。   新年元旦的第一天,也就是我在大学度过的第一个生曰,那天晚上,我们班上举行联欢晚会。大家互相喝酒庆祝,同学们举杯祝我生日快乐!大家有说有笑。这时,喝了酒的山本走过来邀请我跳舞,我没有拒绝。昏暗的灯光下,柔和的音乐中,他用很生硬的汉语对我说,他喜欢我。立刻,我的心,像一只被追逐的小兔子,狂跳不已。   他不时地用大腿碰我的身体,用手不时地触摸我还稚嫩发育不良的胸部。我的身体,很快被他撩起一团烈火,感觉整个身体在燃烧。他开始有意无意的挑逗我,不时地向我的脸上吐气,他的呼吸中带有男人的特殊气息,是我从未闻到过的一种气味。   十二点过后,同学们都散了,我正准备回宿舍,山本幽灵般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他让我去他的留学生宿舍坐会儿。平时就对山本有一丝好感的我,没有拒绝,欣然答应了。   刚进宿舍,他就立刻把房门反锁,把丝毫没有防备的我按倒在床上,解开我的腰带,拉开我牛仔裤的拉链,迅速把我的裤子脱下,饿虎扑食般地扑了上来,用手不停的搓弄我的身体,慌乱中不知所措的我,感觉自己下面有股触电般的疼痛。   我撕扯,叫喊,拼命地挣扎,不停地扭动,可他全然不理。他就像一头饥饿的野兽,完全失去了理智。他突然抬起头来,以最快的速度,脱掉身上所有的衣服,赤裸着,骑在了我的身上,开始策马奔驰,口中不时发出怪异的我完全听不懂的声音。我感到一阵恶心袭上我的心头。   这是我第一次完全彻底地看到一个男人完全赤裸的身体。   很快我就感觉到有一股热热的激流,伴随着他的奔驰,汹涌而来,他全身抽搐,大腿儿开始不停地乱抖,肌肉紧缩,我感觉到他的下面在我的身体里剧烈地抖动。那一瞬间,他好像被闪电击中一样,身体僵硬,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射精了。   可是,山本并没有马上停止。他翻身下来,用舌头开始吸吮我的花蕾。我的私处又被他弄得又痛又痒。他不顾我的疼痛,不顾及我还是处女,更不看一眼残留在床单上的血迹。他又趴了上来。   我想用力的推开他,可是一点儿力气也没有。我只听到我们的胸部互相撞击发出的声音。   突然,他的动作迅速的加快,双手死死地抓住我的前胸,发出一声怪叫,然后就倒在我的身上,一动不动。我完全被惊呆了,过了很久,才发觉胸部有些疼痛。我用力推开还趴在我身上浑身发软的山本,看到我的胸部有两片抓痕,鲜血正在一点一点的渗出来。   我想哭想大骂,可是他根本就听不懂,我只能用异常凶狠的目光瞪着他。最后我还是骂了一句全中国人可能都会说的日语:“叭咯呀噜”来解我的心头之恨。   那天晚上,那个该死的,兴奋过度的山本,变着各种花样,折磨了我一晚上。我被他折磨的浑身淤血。   在我完全不懂爱,没有爱的情况下,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就这样在我毫无戒备的时候闯了进来,而且来势异常的凶猛。   堕落的女记者第二章恋上我的老师   在这期间,我对山本的感情说不上是恨还是爱的时候,他总是不断的骚扰我,三天两头的找我,对于一个已经有了性爱体验的我来说,对于肉欲我难以自拔,虽然我不爱山本,但他能带给我快乐。所以我深陷其中。就这样我和山本的性关系持续了不到一年。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我被这个魔鬼训练成了一个床上的高手。几乎掌握了所有做爱的动作和技巧,每次都能和他一起冲向高潮。   直到我上大学二年级上学期结束的时候,他也学习期满回国,我们的关系才彻底结束。   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我突然发现,我的身体也开始出现了一些明显的变化,我的双乳日渐丰满,我的腋下,长出了一层浓密的细毛。我的私处,原来是稀稀落落,只有几根犹如沙丘上的枯草,一下子就变成了一片茂密的森林。   最明显的,是我的脸蛋儿,越来越白晰亮丽,稚嫩少女的脸庞,开始慢慢从我的脸上消失了。接下来的是光洁如少妇一样细腻的肌肤,势不可挡地显露了出来。我比原来长高了很多,我的身体也越来越苗条。   高耸的双乳,芊细的腰肢,圆润的臀部,修长的双腿。走在校园里,我经常能感觉到男生们飘过来的异样热烈的目光,这些目光就像舞台上的灯光一样,在我的身上交错停留,我成了他们追逐的焦点。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有采阳补阴这一说。但是,我的确发现,我好比一块久旱无雨的大地,几场春雨过后,终于长出醉人的绿色,我比以前水灵鲜嫩滋润多了,就像是一个刚结了婚的少妇,浑身散发着迷人的风情。   不知不觉,一夜之间,一只毛毛虫,蜕变成了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到我十九周岁生曰那天,我第一次对着镜子在双唇上涂上鲜艳的口红,抹上五彩的眼影,穿上漂亮的衣服,这一瞬间,我感到自己真正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女人。   山本走后的半年多,我没有和任何男人做爱。我一下子变得很不适应,有时候很烦躁,我常常自慰。也经常和我的好朋友们打打网球或乒乓球,用来发泄旺盛的体力和欲望。   有男生开始悄悄给我写情书,没事儿总找借口向我借书,借流行歌曲磁带,找我聊天,还有男生送来电影票,总之,想着各种借口往我宿舍跑。但是,对那些青涩的小伙子们我一点儿都不感兴趣,他们无法吸引我的注意力。对于男人,我当时已经直接跃过了手拉着手,花前月下,月上柳梢,含情脉脉地走在夜色朦胧中的年纪。   我生命里的第二个男人,就是在我这种不太正常的心理状态下出现的。   他四十四岁,比我大二十五岁。他是给我们讲美学课的老师,他叫章毅,人长得很帅,脸上轮廓分明,眼睛大而幽深,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十多岁,根本看不出来已经是四十多岁的男人。   开始,我并没有太多注意他,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老师。后来,我发现他那魁梧又不发胖的身材,曾让我晚上在宿舍的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但是,我知道,如果我和他做爱,就等于是乱伦。因为他的年龄和我爸爸差不多,虽然他只教我半学期,但他毕竟是我的老师。   有一天,临近期末考试的时候,他给我们讲完最后一节课,让我们写一篇论文,题目选材自定,写自己认为生活中最美的事物或情感。一周后交给他,就算是这科的期末考试。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性爱。   我跑到图书馆,开始查阅我知道的所有中外名着上,关于性爱的描写,做了很厚的心得笔记,一周后,我把一篇大概四千字的《论性爱美》,交给了他。   记得当时他看到我这篇论文题目的一瞬间,他那吃惊不已的目光,在我身上大概停留了十几秒钟。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只有十九岁的小女生,竟然敢写这个内容,这个几千年来,在中国人看来被视为最大禁区的内容。   第二天下午,他来到学校的网球场上,找到穿着白色体恤和一条短裙,上身已经大汗淋漓的我。他说看了我的论文,写的很不错,想和我找时间具体探讨一下。我感觉到他火辣辣的目光,在我的身上不停的扫描着。他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可以去他家,顺便吃顿饭。我想都没想,就很爽快地答应了。然后,他告诉了我他家的地址后就走了。   那时候,正好是早春四月,坐落在长江岸边的这座南方大城市,已经是杨柳扶风、鲜花怒放了。打完网球,我回宿舍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裙子。在落曰的晚霞中,我背着书包,很轻松地就找到了章毅的家。   我轻轻敲开房门后,章毅把我让进客厅。放下书包,章毅带我先简单参观了一下,这是一个二室一厅的房子,收拾得很干净,清爽。然后,章毅让我去洗手间洗手,准备吃饭。   原来他已经做好了几样可口的菜,在等我的到来。我来到厨房,看见桌子上只有两副餐具,就问章毅:“章老师,就我们两个人吗?”章毅笑了笑,对我说:“不要一口一个章老师,直接叫我章毅好了,他接着告诉我他妻子在加拿大一所大学工作,已经去一年了。他的儿子在北京上大学。”   我听完之后,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看来他不只是想要和我探讨论文,可能还要探讨别的,我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   饭桌上,我们的话题,自然是从我的论文开始谈起。   章毅一边往我碗里夹菜,一边笑着问我:“怎么会想到这个成年人才会写的题目,而且写得绘声绘色,是不是我有过这方面的经历?”他这一问,我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感觉脸开始变得发烫,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低头不说话,闷闷的吃饭。我像个做错了事儿的孩子,不敢再抬头看他的眼睛。   他又接着说:“你的文章写的很好,性爱在你的笔下,变得那么美妙,那么令人心驰神往,但是,作为学生来讲,我感觉你还是太大胆了点儿。”   “我是为你考虑,你最好再补交另外一篇题目的论文。我可以再给你十天的时间。”章毅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都在微笑的盯着我。我默默的点了点头。   不经意间,我感觉到桌子下面章毅的腿,轻轻地碰了我一下,我轻轻的把腿挪开了。过了一会儿,他的腿又碰了我的褪,这次我没有躲开,我感觉到章毅的腿也没有拿开,而是更紧地贴在了我的腿上。隔着裙子,我能感觉到章毅穿着短裤,赤裸着的小腿传过来的体温。   我的全身立刻冒出了汗,我的脸更红,更烫了。我们俩都没有再说话,各自闷头吃饭。好像过了很久很久,章毅的腿,终于移动了一下,但很快就又伸了回来。这次,是两条腿,它们一左一右夹住我的小腿,在轻轻地用力,我感觉就像有两条藤蔓一样,正顺着我的小腿儿慢慢地爬上来。   我的脸飞烫,我的呼吸开始紧张,我放下筷子,低低地叫了一声章老师。章毅也放下了筷子,把手伸过来,用力地抓住我的手,轻声地说:“不要叫我老师,叫我章毅。”说完,他就抓起我的手,吻了起来。   他边吻边说:“陈晓,你把性爱写的太美了,我想亲自体验一下你说的那种意境。别拒绝我,别拒绝我。”章毅这时已经绕过桌子朝我走来,我也慌忙的站起来。他一手搂住我的腰,一手把我低着的头慢慢抬起来,开始试探性的吻我。   他的觜从我的脖子开始慢慢移动到我的脸上,又从我的脸上滑到我的觜唇。我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那种久违的冲动和激情忽然间被章毅点燃了,久违的对肉体的渴望又回到了我的身上,我感到身体在燃烧,我再也控制不住,和章毅吻在了一起。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学校。在章毅的床上,把从山本身上学来的所有动作和技巧,变着花样的全都用了出来。万分激动的章毅,整个晚上也累得筋疲力尽。他真正体验到了,我论文里描写的性爱全过程。半年的时间没做爱,这次我也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享受。直到凌晨四点多,我们俩才疲惫不堪地睡去。   这是到目前为止,和我做爱的男人中年龄最大的一位,也是唯一让我有犯罪感的一次。因为我和一个完全可以做我父亲的男人,我的老师乱伦了。   堕落的女记者第三章相识老师的儿子   从那天以后,章毅就开始在我的生活里扮演起了情人、老公、甚至父亲的角色。他对我关怀备至,每次去他家,他都事先做好饭菜,然后静静的等我的到来。吃过饭,我们一起聊天,听音乐,然后洗澡,之后,就上床做爱。只要我平时功课不太忙,就总去他家里。每次去,我们都会在床上消磨到深夜。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渐渐的,我却感觉到自己有些体力透支,经常感到疲惫和困倦。虽然我年轻精力旺盛,身体也基本上发育完善和成熟,但是,每天除了做大量的功课和学生会的宣传工作外,下午,我要在校园的网球场上做大量的运动,体力消耗很大。晚上,再和章毅熬夜做爱到深夜,时间一长,我渐渐感到身体的虚弱。   有两个多星期,章毅几次要我去他家,我都找借口说功课太忙拒绝了他。   一天晚饭后,我和几个平时就喜欢和我说说笑笑的男生,有说有笑地去图书馆上自习。路上,我碰到了章毅,他把我叫住了。我让那几个男生先走,给我占个坐位,我就和章毅站在路边的树下聊了起来。   章毅直截了当地问我:“是不是不喜欢和我在一起了?”我说不是。他又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我淡淡一笑,望着渐渐远去的那几个男生的背影回答道:“这些男孩子,我根本就不喜欢。”   夜色中,我感觉到章毅长长地松了口气。他接着问我:“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去我家?”我低头沉思半天后抬起头,对他说:“这几天我感觉有些累,课堂上经常犯困,我想休息几天。”章毅马上十分心疼地对我说:“都是我不好,今天下了晚自习,你来我家,我给你熬些冬虫夏草乌鸡汤,帮你补补身体,好吗?”   我根本不想去,只想回宿舍好好睡上一觉,但是,章毅的盛情,我不忍心拒绝,还是答应他到时候一定去。章毅很高兴的走了。晚上还不到十点,我就背着书包从图书馆出来,直接去了章毅的家。   那时已经是六月了,南方的这座大城市,夜晚已经变得很热。   到了他的家,已经洗过澡的章毅,穿着一件白背心,裸露着彪悍的肌肤,微笑着给我开门。他接过我的书包,让我先去冲个澡。当我从卫生间出来时,他已经把一碗冬虫夏草乌鸡汤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因为天气太热,我没有什么胃口,我不太想喝,可是他坚持让我喝。没办法,喝完后,他让我进卧室躺下,脱去裙子。我说今晚太累了,我不想做爱了。   章毅笑着说别怕,我是为你按摩。连续几天的大运动量锻练,我的大腿和胳膊的确很酸胀。章毅的手压在上面,我感觉酸痛难忍,便忍不住叫出声来。章毅一边抱怨我不会照顾自己,一边继续轻轻地为我按摩,直到我昏昏沉沉地睡去。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和章毅睡在一起,但是我们并没有做爱。   我和章毅的这种关系并没有持续多久,大概是三个多月,实际上,是从他儿子,也就是我的第三个男人章飞扬,从北京放假回来后就结束了。   我原来计划,暑假也回老家看看父母,可是,章毅为我找了一份工作,帮助他和另外一位全国知名的教授整理学术资料。我就这样被留了下来。   我第一次见到章飞扬时,是他放暑假从北京回来的第二天晚上。   第一次看到章飞扬,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章飞扬几乎和章毅长得一模一样,也是个十足的小帅哥儿。只是与章毅相比,更青春,更活泼,更有朝气。章飞扬比我大一岁,和我同一年上的大学,他读的是英语系。不过他是在北京的一所大学读书。   章毅,是个典型的中年知识份子。平时看上去斯文、庄重、有些内向。我和他走在一起时,认识的知道我是他学生,不了解的还以为我是他的妹妹或别的亲人,绝对不会有人想到我和他是床上的情人关系。夜晚床上的那种疯狂,被他白天掩饰得很好。   章飞扬则恰恰相反。虽然长相特别像他父亲,但是性格上却与他父亲截然不同。他虽然长着万里挑一的男儿身,但却酷似一个女孩儿性格,风风火火的,难怪他的名字叫飞扬。   见面的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时,章飞扬问章毅:“老爸,我和你漂亮的女学生谁大呀?”章毅说我比他小一岁。章飞扬听了,马上高兴地用拿着筷子的手捅了我一下说:“哈,太好了,快叫师哥,听到没有?快点儿叫啊。”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理他继续吃我的饭。见我不理他,章飞扬干脆把筷子一放,伸手过来想揪我的耳朵,我一闪躲开了。说:“你怎么这样呢?一点儿师哥的样子都没有,就想着欺负我,不理你了。”   坐在桌旁的章毅忙对章飞扬说:“刚见面就疯,快点儿好好吃饭,不许欺负你师妹。”心地单纯的章飞扬用脚在桌子下面踢了我一下说:“哎,你是怎么把我老爸哄得这么护着你,他对我都没这么好过,干脆你做他干女儿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的脸忽地红了起来,我感觉身边的章毅也有些不自然。章毅立刻岔开话题,说道:“你就会胡说八道,快点儿吃饭吃饭,你别乱开玩笑,看你师妹的脸都红了。”   章飞扬回来后,我和章毅就很难有机会在一起做爱了。但是对我来说,却是一件好事儿。我可以乘机好好休息了,并借着整理资料的时间,在学校图书馆里面多看些书。但确使章毅倍受煎熬。   小时候就听大人们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和章毅上过床后,我才深有体会。原来男人和女人一样,都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四十多岁的章毅,精力旺盛,一点儿都不老,尤其是床上的表现。   有时候我去章毅家吃晚饭时,看到章毅如饥似渴的目光,我心里也很难受,真想和他马上上床,好好享受一下。   有一天晚上,机会终于来了,章飞扬被他的高中同学叫出去玩。章飞扬刚走,章毅就把我手里的筷子拿下来,拉起还没吃完饭的我,进了他的卧室。我不敢把裙子全脱了,怕章飞扬回来。匆匆忙忙,等章毅一射完精,我还没有来高潮就赶紧提着裙子进了卫生间。那是我最后一次和章毅做爱。   章飞扬和高中的同学见过几次面后,就不怎么出去了,开始三天两头地缠着让我陪他游泳打网球。游泳和打网球都是山本在校的时候教会我的。现在回想起来,这个魔鬼虽然猝不及防地夺去了我的童贞,但也确实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不仅是上床做爱。   暑假,学校的体育馆里人不太多。一般是下午三点钟开始,我和章飞扬先打一个小时的网球,章毅偶尔也会来坐在旁边助阵。打完球后,我们就去游泳。这时候,游泳池里的我,常常是章毅和章飞扬一对儿又帅又惹眼的父子陪着我。   有一次,游了一会儿,章飞扬累了就趴在游泳池的边上,开玩笑地问我:“我说师妹,回来这么多天,怎么没看见你男朋友呀,藏起来了?”   我甩掉头上的水珠,笑着回答:“我没有男朋友,没有男生喜欢我呀。”   “真的?”章飞扬有些不相信。   “骗你我是小狗。”我回答他。   “我高中的那几个帅哥那天在我家看见你,都喜欢上了你。要不要我介绍给你认识。”章飞扬笑着说。   “就那几个?你还是给别人介绍吧。我满不在乎的样子。”   “哎,你以为你是谁呀?那么帅的帅哥你都不喜欢,你喜欢什么样的?”   章飞扬有点儿着急了。   “喜欢你……你这样的。”   “开什么玩笑?喜欢我?我是你师哥,你敢胡来,小心我爸教训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章飞扬嘴上这样说着,但脸上还是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得了,不跟你说了。”   章飞扬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情绪,一转身,朝游泳池远方游去了。   从那次对话以后,章飞扬不再叫我师妹了,而是改口直接叫我陈晓了。   堕落的女记者第四章我的初恋   或许命中注定我要和章飞扬发生点儿什么,或许这是我躲不掉的一次艳遇。章毅年近七十多岁的母亲,因为不小心摔了一跤,手臂骨折住院。章毅接到电话后,当天就坐火车回了老家。章毅一走,章飞扬就成了他家里的男主人。   第二天一大清早,他就跑到我的宿舍敲门。让我陪他去自由市场买菜,说晚上要在他家里开个同学聚会,我像个女佣一样,跟着章飞扬忙碌了一整天,我们先把菜洗好切好,然后才费劲地炒起菜来。下午,他又去楼下的小商店,搬上来一箱啤酒,提前放到冰箱里冰上。   晚上,章飞扬的高中同学,五个男生六个女生来了。那时候我还不会喝酒,一杯啤酒喝下去,我的脸就红了起来。章飞扬也是一样。但是我们兴致都特别高。大家又是唱歌又是朗诵。章飞扬的一个男同学借着酒气,把自己前几天刚刚写好的诗,《二十岁》,满怀激动、声情并茂地朗诵给我们听:二十岁二十支红蜡烛二十个明亮的光轮照亮了思虑的小屋小屋里不再装满朦胧二十岁第二十批信使把我们带到人生第二十个驿站人生四分之一的欢乐悲愁不再回首二十岁二十岁浪漫的骑手牧鞭的一声脆响又是一个捷报在空中飞扬失望只是蹄下的轻尘希望是地平线上荡漾的又一片晨曦二十岁第二十首爱的自选曲开始在浩瀚与广博中鸣奏第二十张生命的白帆已经挂起远离宁静温馨的港湾命运已注定必须参加这次远航二十岁二十岁年轻的船长生活的航向在指尖不再旋转二十岁的意志驱逐细浪划开狂涛珠贝就是凯旋的勋章起航、策马不畏惧人生古道的险塞不畏惧大海浪涛的疯狂青春的音符在二十岁的风景线上飞驰、跳荡二十岁我们已是真正的男子汉我们是绵延的群山我们是激荡的大海我们不再迟疑徘徊我们永远坚定地向前有时我们也爱幻想幻想有一天能去远方走入荒漠走入他乡走入驼铃从未摇响的地方去播种我们二十岁真诚的许诺他的同学一朗诵完,同学们就对他报以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章飞扬早已是满含热泪,竟然当着他这些同学的面,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朝我走过来,搂住我的脖子,对着我的嘴,猛地亲了一口。突然,我被一个和我同龄,但却比我纯洁得多的,二十岁的帅哥,当众如此大胆火辣地亲吻,我的心,就像照进了一道绚丽无比的霞光,那一瞬间,我突然领悟到了什么是爱,什么是美。   我呆呆地看着章飞扬,很久,我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我的心在哭喊:“为什么你是章毅的儿子,为什么要喜欢我,为什么突然之间我爱上了你?”   以前虽然被山本亲过无数次,也被章毅亲过不知多少次,但那都是偷偷摸摸。当时我也很激动很兴奋,但仅仅是肉体上的快乐,我丝毫也体会不到心灵的震撼。   我第一次真正体会到爱上一个人和被一个人爱的滋味,我也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心如刀绞的痛楚。我把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打开房门,飞快的跑了出去。无论身后传来章飞扬怎样的叫喊,我还是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夜色中。   在茫茫的夜色中,我痛哭流涕,以泪洗面,我不知道命运为什么要这么捉弄我?如果早一点儿遇到章飞扬,如果不写那篇《论性爱美》,如果不和章毅上床,那么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爱章飞扬。可是现在,我还有资格吗?一切都太迟了,我追悔莫及。   我不告而别,痛苦万分的回到了宿舍。   第二天早上,章飞扬来到我的宿舍找我时,我还在昏睡中。我看见章飞扬的眼睛红红的。章飞扬一进来,就开口问我:“是不是因为昨晚我当众吻你,让你难堪了?”我说不是。   “那就是你不喜欢我,那天在游泳池你说的话是骗我的。”章飞扬也痛苦万分地盯着我的眼睛问我。我听后心如刀绞,眼含泪水,摇着头说:“飞扬,我喜欢你,可是我不能爱你,我也不能接受你的爱。”   “为什么?为什么?你快告诉我!”章飞扬终于哭出声来。他一边用力的摇晃我的胳膊,一边绝望地喊着。我身体僵硬,直挺挺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任凭章飞扬的摇晃和哭喊。   见我半天没任何反应,章飞扬突然停止了哭喊,他擦了擦眼泪,哽咽地对我说:“陈晓,你是个骗子,我恨你!”说完,他推开宿舍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七天后,章毅回来了。他直接来到宿舍找到了我。他坐在我的床边问我:“章飞扬怎么了?他为什么说恨你?”我明白他的意思。沉默了半天,最后我还是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章毅说:“他爱上我了,但是我拒绝了他。”章毅听完,低下头去,深深的沉默。那一刻,我感到室内的空气都凝固了。   我看见泪水从他的脸上滴落下来。过了一会儿,他哽咽地问我:“你是不是也爱上飞扬了?”我回答他:“是,但是我不能,因为你是他父亲。”说这句话时,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同时,我感到自己的心理矛盾极了,也痛苦极了。   听到我的回答,章毅猛地站起身来,背对着我,直愣愣地望着窗外,自言自语地说道:“天哪!我究竟做了什么?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吗?”我看到他的肩膀开始不停的颤抖,我下了床走过去,想伸出手来抱住他。   可是,他却推开了我的手,转身朝门口走去。临出门前,他对我说:“陈晓,我们到此结束吧,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说完,便打开宿舍的门,头也不回的走了。我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泪水悄然的流了下来。   几天后一个傍晚,我感到心烦意乱,一个人躲在图书馆里看书。章飞扬的两个高中女同学急匆匆地跑来,她们告诉我说,章飞扬的父亲下午一个人走在街上时,被一辆飞驰的汽车撞倒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中。听了她们的话,我的头嗡地一下,傻傻地愣在了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我和她们冲出图书馆,飞奔着跑出学校,拦了一辆出租车,很快赶到了医院。   章毅已经被抢救过来了,他的右腿上缠着厚厚的白纱布,脸上还有一道划痕,章飞扬正坐在旁边。看见我进来了,章毅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歉意的微笑,他用很弱的声音对我说:“是我自己过马路的时候不小心,你不要担心,只是肌肉受伤,并没有伤到骨头,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说完,他故作轻松,抬了一下裹着纱布的右腿,但我分明看到他那强忍着的痛苦表情和头上渗出的一层细细的汗珠。我知道他伤得不轻。   我很心痛的拿起章毅冰凉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眼含着泪水只轻轻地叫了一声:“章老师”,我看见顺着章毅的脸上流下了两行泪珠。   一个月后,章毅的腿伤治好了出院。四个月后,他申请去了加拿大,去和他的妻子团圆了。临走的前一个晚上,章毅打电话告诉我,说他已经办好了去加拿大的一切手续,可能以后不会再回来了。听到他的话,我沉默不语,我能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章毅的呼吸声。过了好久,我才用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章老师你多保重。”第二天,章毅走了,我没有去机场送他。有的时候,人就是很贱,当一份感情存在时,不去珍惜,只有失去时,才感到它的可贵。   章毅走后的那段时间,我开始拼命想他,想的发疯,我的梦中常常会出现他的身影。我不知道当时我的那种感觉究竟算什么?或许是因为:我不能去爱章飞扬和不能接受章飞扬的爱,才会把全部的情感,突然间全部转移和寄托在了章毅身上。   我决定大学毕业后,一定要去加拿大找他,至少可以和他见上一面。于是,我决定开始补习英语。我马上报了个寒假英语补习班,给老家写了一封很短的信,告诉我爸妈今年不回去过春节了,我要补习英语,让他们放心。   一天下午,我正在图书馆的一个角落里看书,章飞扬突然进来了。   只有半年多没有见面,我惊讶地发现,他的身体一下子变得结实了许多。无论神态还是形体,都越来越像他父亲章毅。一种揪心的痛苦刹那间充满了我的全身。   他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轻声地告诉我说,他是早上刚下的火车。他问我能不能去他家帮助打扫一下卫生。我点头答应了。我收拾好书包,立刻跟随他来到了他的家。   自从那次章飞扬和他的高中同学聚会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他家。一转眼半年多过去了。房间里的一切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样熟悉,那样亲切自然。   在我打扫卫生的时候,章飞扬先去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他穿着章毅平时最爱穿的那件白背心,乌黑闪亮的头发,棱角分明的脸庞,魁梧结实的身体,我一下子惊呆了,仿佛又看到了章毅。   那天晚上,我和章飞扬都喝了很多酒。醉意朦胧的我,早已把章飞扬当成了章毅,他把我抱上了床。终于,在我痛苦与快乐的呻吟声中,我那曾经无数次被章毅进入过的身体,被章飞扬深深地进入了。   堕落的女记者第五章刻骨柔情   第二天早晨,当我从沉睡中醒来,发现一丝不挂的自己,还有睡梦中同样一丝不挂的章飞扬,睡在曾和他父亲相拥共枕过的床上时,我突然感到自己胃里一阵绞痛,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恶心,一下子涌了上来。   我慌乱的跳下床,赤裸着跑进了卫生间,开始哇哇地呕吐了起来。被我惊醒的章飞扬,只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头发散乱,光着脚,裸露着长满细毛的双腿,来到卫生间。   他一面帮我捶背,一面轻声地问我怎么啦。我直起身来,冲过马桶,又来到洗脸池前,漱了口洗了脸,然后才对章飞扬笑了笑说:“没事儿,昨晚喝多了,胃里不太舒服。”   不知道我内心痛苦的章飞扬,搂着我的脖子,轻轻地吻了我一下,面带羞涩地说道:“我看也是,昨晚你跟疯了似的,吓死人了,弄得我下面现在还有点儿疼。”   昨夜微醉中的我,潜意识里早把章飞扬当成了他的父亲章毅,我把几个月来对章毅身体的渴望,彻彻底底酣畅淋漓地都倾泻在了章飞扬的身上。   有很多事情,一旦有过第一次,就会往往一发不可收,尤其是男欢女爱。   从那天起,整个寒假,我们都相守在一起,终曰形影不离。有时候,我们甚至几天足不出门,呆在家里,孤男寡女,尽享鱼水之欢。   初尝禁果的章飞扬,经过了最初几天的不适应后,在我的温柔之下,很快就进入了最佳状态,也有了快感。尽管与山本和章毅相比,他的表现还显得很稚嫩。   但是,他身上所散发出那种纯情少男所特有的味道,开始让我陶醉,让我怜爱。这时候,我才真正感受到章飞扬的魅力,作为一个纯情大男孩儿的魅力。   他结实的肩膀,宽阔的前胸,章毅一样迷人的身材和帅脸,只是少了章毅床上的疯狂,多了章毅所没有的那份羞涩和清纯。   特别是他躺在我怀里的时候,手指触摸他身体时的那种颤栗,目光脉脉望着我时的温柔和清澈,还有嘴里的蜜语喃喃,让我至今难以忘怀。   从章飞扬的身上,我体会到了男人与女人之间,除了赤裸裸的肉身相交所带来的一时快乐外,还有心心相印所产生的那种绵绵不尽的甜美。   章飞扬也开始变了,他开始善于打扮自己,干净洁白的衬衫,深蓝色的牛仔裤,白白的运动鞋,比平时更多了几分帅气,一夜之间,风风火火女孩儿一样的章飞扬不见了,他来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忽然间变成了一个酷爱打扮的帅哥。   我和章飞扬双双坠入了爱河。但是,当时只有十九岁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条爱河的下面,等待我的,却是一片无边的深深苦海。   后来我虽然找过数不清的男人,其中也有不少是处男,但是,我再也没有感受到章飞扬所带给我的那种刻骨的柔情。   事实上,和章飞扬在一起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已经隐隐感受到了,那种至今依然在我的肉体和灵魂里,时刻躁动着的不眠不休的痛苦。   那些曰子,无论我和章飞扬做什么,只要在一起,我的眼前,就总也挥不去章毅的身影,还有那天在医院里,我看到的章毅脸上那痛苦的泪光。   特别是到了晚上,借着窗外马路朦胧的灯光,我凝视着躺在我怀里进入梦乡的章飞扬,常常疑惑是章毅躺在我的身旁。这时,我的心,就会一阵阵紧缩,疼痛难忍。我会一面在心里不停诅咒着自己的卑鄙无耻,却又一面流着眼泪,不停地亲吻着熟睡中章飞扬那棱角分明的脸庞。   我开始憎恨山本,恨那个东洋魔鬼。正是他的放荡让我过早地失去了纯真,造成我和章毅的师生乱伦,最后导致,我在有了自己真正喜欢的男人时,却发现自己已经是那么的不干净,肮脏得像一块抹布,已经根本配不上章飞扬对自己的一片真情。   这种难以名状的痛苦,和我对章飞扬的爱,搅揉在一起,随着时间的推移,有增无减,越来越强烈,常常会在深夜把我的心搓揉得粉碎,整个吞噬。   虽然我平时把这种痛苦掩藏得很深,但是细心的章飞扬还是有所察觉。   有一次我在梦中哭醒,发现章飞扬正在给我擦着脸上的泪痕。他没问我为什么,只是一边陪着我流泪,一边吻着我说:“我爱你,陈晓,我真的好爱你,你这样让我好心痛。”说着,他就像章毅常常喜欢的那样,把他的头紧紧贴在我的怀里。   漫长的冬夜里,我们两个年轻的生命,除了相喜相悦,更多的是相拥而泣。   似乎一开始我们就感觉到了,那正悄悄向我们走来的的痛苦和不幸。甜蜜而又快乐的时光是如此短暂。转眼间,寒假就结束了。   在一起厮守了一个多月的章飞扬和我,彼此之间已经产生了难舍难分的依恋。   送章飞扬回北京的前一天晚上,我们早早上床,边流着眼泪,边不停地做爱,恨不得能把自己融进对方的身体里,永远都不要出来。就连睡觉时,我们的身体还是紧紧地相连。   今生今世,再也不会有任何男人,让我体会到当时那种近乎于生离死别的柔情。   送走章飞扬后,我就搬回了学校的宿舍。那时还没有网络,没有手机,虽然我们偶尔打电话,但我和章飞扬彼此之间的相思之苦,更多的还是通过书信来表达。   也正是因为有着时空的阻隔,我和章飞扬才更能体会到彼此间的挚爱真情,才会更加珍惜彼此间的每一点一滴的关爱。我们几乎每周都能收到对方发来的两封厚厚的来信。如果迟一天没有收到,彼此就会寝食不安,难以入睡。   信中,我们除了倾吐相思之苦外,还谈学习,谈各自生活中发生的,对于彼此来说是那么甜蜜的一些琐碎小事儿,更多的还是相互鼓励,畅想我们对未来美好幸福生活的共同渴望和甜蜜的向往。   远隔千里的我们俩,几乎每个晚上,都是躺在各自的被子里,一遍又一遍地读着对方的来信,一遍又一遍地默默流泪,心痛不已地慢慢入睡。   我们并不知道,我们所以流泪,我们所以心痛,是因为冥冥之中,我们的心已经感应到了我们的爱情、我们的甜蜜、我们的欢乐、我们的幸福、我们的未来、我们共同拥有的梦想,都将转瞬即逝,永不复来。   果然,随后不久发生的突变,无情地粉碎了我和章飞扬的一切梦想和期望。刚刚开始品尝到人生爱情的甜蜜,我们便跌入了生命的茫茫苦海中,十多年过去了,至今无回。   出事儿的前几天,无缘无故的我,心情总是特别的烦躁,一种莫名的不安,纠缠着我,无论在教室、图书馆还是宿舍,我常常呆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书,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堕落的女记者第六章老师的绝笔信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傍晚,我刚到图书馆坐下,突然感到一种难以忍受的心烦意乱向我袭来。我把刚打开的书合上,装进书包,匆忙出了图书馆,向宿舍走去。   刚走进宿舍的大楼,就听见宿舍的管理员在大喊:“二一六宿舍有人没有?陈晓的电话。”   我快步跑过去拿起话筒。电话里传来了哭声,电话那头的章飞扬已经是泣不成声了,我预感到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了,惊慌失措的我,大声问章飞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快点儿说呀!”   我都快急死了,过了很长时间,我才听到章飞扬断断续续地说:“我爸今天中午在加拿大又发生了意外,这次没有抢救过来,走了。”我问到底是什么意外?章飞扬哭着说:“还是车祸。”   听完,我手里的电话啪的掉在桌子上。再也听不到电话的任何声音。我已经不记得当时周围的人在叫喊什么,说什么。我神情恍惚,泪眼模糊,跌跌撞撞地走出宿舍楼,连雨伞也没有拿,就一头冲进了漫天的雨幕里。   整个晚上,我没有回宿舍,独自一个人,在还依然残留着一丝寒意的雨夜里,漫无目的地游荡,街道昏暗的路灯下,被雨水淋的落汤鸡似的的我,失魂落魄,任凭雨水打在身上。   我泪眼模糊,已分不清哪是雨水哪是泪水,只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斜斜雨幕中的灯光缩短拉长,拉长又缩短。一直到天亮,我才不知不觉、失魂落魄、疲惫不堪地来到了章毅的家。   走进房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我忽然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有一种声音,好像章毅在轻声地呼唤我。陈晓,陈晓,…………   一句句,一声声,听上去是那么真切。   我的心,被这叫声彻底撕裂了。我昏昏沉沉、头昏目眩地来到卧室里,拿起床头那张章毅朝我微笑的照片,紧紧贴在我的胸口,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从听到噩耗的十几个小时后,我终于流出了眼泪,哭出了声。   八天后,就是我发高烧大病出院后的第二天,我拖着虚弱无力的身体,去上课。   中午下课时,班长交给我一封从加拿大寄来的挂号信。看到信封上那熟悉的笔迹,我的心,狂跳不已,脑海里立刻闪过了一道希望的亮光。但这道亮光瞬间就熄灭了。因为我看见挂号信发出的曰期,正是章毅出车祸的那天。   我再次泪眼模糊,从来没有感到过自己一下子会变得如此的无助。我孤零零地坐在早已经空荡荡的阶梯大教室里,过了很久很久,才用抖动不停的双手,把章毅的信打开,呈现在我眼前的,是章毅那刚劲有力的字迹,泪光中,我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章毅的声音:陈晓:“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早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请你原谅我的懦弱、自私、和残忍。前几天飞扬来信,他告诉了我你们发生的一切。   飞扬在信中说:总感觉你内心深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他问我是否知道为什么?我和你虽然分手数月,远隔万里,但是我还是能感觉,甚至触摸到你内心深深的痛苦。那痛苦,同样也是我的。   那天在宿舍里和你分手时的一刻,你的这种痛苦,就已经深深的种在了我的心里。我以为离开你,就可以摆脱这一切,摆脱这种痛苦,但是我做不到。   今天我才发现,我已经再也没有力量和勇气,来承受这曰夜侵蚀我灵魂和肉体的痛苦了。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不要让我们的痛苦再伤害到飞扬,我们三个人当中,他是最无辜的。   我虽然曾是你的情人,是飞扬的父亲,但是,我没有权利阻止你们相爱,你们还很年轻,你们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和将来。   原谅我吧,陈晓。我虽然选择了这条最不该选择的路,但是,我不后悔和你在一起曾经拥有过的快乐时光。你让我实实在在地活过,快快乐乐地做过男人,我死而无憾了。   看完这封信,把它烧掉吧。你和飞扬好好的在一起,我祝福你们,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人,也是我始终的牵挂,我去了…………“   那天中午,我痛不欲生的走到章毅生前的家,当时我泪流成行,长久跪在章毅那张朝我微笑的照片前。我把章毅的绝笔信烧掉了,火光中,随着他的信一起燃烧化灰而去的,还有我的爱,我的心,我的热情,我的全部理想和追求。   堕落的女记者第七章秘密被揭穿   有一句话,生不如死。章毅自杀的那段曰子,我的心境就是如此。   章毅用自己的死来换求我和章飞扬的幸福,其实他错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章飞扬会发现我和他的秘密,导致我和章飞扬最终分手,生离死别,他远走异国,甚至永生不再与我相见。这一切接下来就发生了。   那段时间,我经常自责,后悔不已。是我害死了章毅,是我夺去了章飞扬父亲的生命。如果我不去爱章飞扬,不去接受章飞扬的爱,不去和他做爱,所有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所有的悲剧就都不存在。   我常常从恶梦中惊醒,一身的冷汗。我多么希望发生在我现实生活中的一切,也都是一场梦,一场醒来无痕的梦。可是,章毅的确真的走了,悲剧的确真的发生了,而且还是刚刚拉开帷幕。   在我大病住院的那几天,千里之外的章飞扬,也因极度的悲哀,住进了北京的医院里。十多天后,当我在火车站再见到章飞扬时,手里捧着章毅骨灰盒的他,看上去是那么憔悴,那么脆弱,像树上的一片枯叶,在风中颤栗。   章飞扬看到了我,把手里的骨灰盒交给了身旁他的母亲,就跑过来和我抱头痛哭起来。那时,我已经没有了眼泪。   从章毅的老家安葬完他的骨灰回来后,飞扬的母亲就又匆匆赶回了加拿大。飞扬没有马上回北京。他跟学校请了几天假,要留下来整理他父亲的遗物。   飞扬在的那几天,第一个晚上我们只做过一次爱,后来我们就没有再做过。甚至我们都很少说话,都怕碰到伤心的话题。那种气氛,实在让我感到很压抑。和飞扬一起吃过饭后,我只是默默地和他坐着,陪他看一会儿电视,就早早地离开了他。   心中空空荡荡的我,走在灯光摇曳的街头,茫然不之所往。我常常会走进离学校不远的一家川菜饭馆,要上一瓶啤酒和两盘小菜,然后点上一支刚学会抽没几天的香烟,在角落里一直坐到深夜。   那时候,我虽然只有大二,但为了养活自己,我已经开始做家教,给报社投稿。虽然收入不是很多,但已完全可以不用我爸*血汗钱了。有时,我还偶尔给家里寄点儿钱,并给章飞扬买些衣服。我自己,除了买书和买食堂的饭票外,我很少打扮自己,很少化妆,也很少买衣服,几乎没有什么花销。吸烟喝酒,都是章毅自杀后学会的。   章飞扬回北京的前一天晚上,我仍旧一个人呆坐在餐馆的角落里。刚喝完一瓶啤酒,就看见章飞扬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当时,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一个小时前我还和他在一起,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来找我。   张飞扬说道:“我去过你的宿舍了,你宿舍的同学说你可能在这里。”我看到章飞扬的表情严肃极了,他从来没有如此一本正经的和我说话。   我的心里有点儿发毛。“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盯着章飞扬的脸儿,想先发现点儿什么。   “有,我们出去说。”章飞扬的语气很生硬。   我起身结过账,就和他到了外边。走到树下,我站住,看着章飞扬说:说吧。我看见章飞扬的脸开始变红,“我爸爸是不是自杀?”我怎么也不会想到章飞扬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昏暗的路灯下,我强装笑脸对章飞扬说:“你不要胡思乱想。你爸爸的离去纯属意外。”说完,我便伸出手来想去拉章飞扬的手。   章飞扬马上闪开了,对我说:“你别碰我!”   他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打稿纸,朝我脸上一扔问道:“这是不是你写的?”   我拾起掉在地上的稿纸一看,头嗡地一下,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我立刻明白了一切。那是我一年以前写的那篇《论性爱美》。   “你从哪里找到的?”已经明白了一切的我,瞬间反而冷静了下来。我平静地问章飞扬。   “在我爸爸的书房里,”章飞扬回答道。我们开始沉默不语。   过了很久,章飞扬抬起头,终于问出那句我早已经想到的话。   “你是不是和我爸上过床?”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了,我不可能再欺骗下去。早已经心死的我,点了点头。   只见章飞扬猛地举起右手,朝着我的脸儿,就打了过来。我没动也没躲,啪一声脆响,我只感到被章飞扬狠狠煽过的左脸,一阵火辣辣的,耳朵嗡嗡轰鸣,“这巴掌是为我爸爸,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这巴掌是为我自己的。”说完,章飞扬又在我的右脸上,重重地飞来一掌。啪的一声,是那么的清脆,在入夜的街头传得很远,我看到马路对面路灯下,乘凉的几个老人正朝我们这里张望。   被章飞扬煽过两个耳光后的刹那,我一下子有种说不出来的轻松和解脱,我的心一下子平静了,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抗和表情。   “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陈晓,你记住,今生今世,我们永不相见,你去死吧!”章飞扬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完,转身就跑了,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我担心章飞扬想不开出事儿,就远远地跟着他,一直到他家。等章飞扬进屋后,我站在门外,听见屋里面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一阵风暴过后,终于从屋里传来了章飞扬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个晚上,回到宿舍,我彻夜未眠,直到天亮。   第二天下午,章飞扬就登上开往北京的火车,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   后来,我给他写过很多封信,都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打过无数次电话,也都说人不在。   暑假,我以为他会回来,我没有回老家,而是曰曰夜夜守在他家的门口,但是,整整一个假期,我都没有看见他的人影,他仿佛从空气中消失了一样。   我实在忍耐不住,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我就和老师请假,坐火车来到北京的校园找章飞扬。章飞扬的班主任说,暑假前两个月,章飞扬就办理了退学手续,去了加拿大。   从北京回来后,我完全变了一个人。几天不和任何人说一句话。白天上完课后,晚上,我就独自一人去那家餐馆,一边喝酒,一边在那张又脏又油腻的桌子上,为几家报社写些东西赚取生活费。   当时我已经不记得自己都写了些什么,但是,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到重新见到章飞扬的那一天。   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醉酒后的我,跌跌撞撞来到章飞扬的家,望着那和我的心一样,漆黑得没有一点光亮的窗户,默默地呼喊着章飞扬的名字。终于有一天我彻底绝望了。   那是我从北京回来后的第三个月,我收到了一封从加拿大发出的信。信封上我的名字是打印的。我打开信,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穿着燕尾服的章飞扬,和一个穿着婚纱、手捧鲜花、看上去四十岁的女人站在一起,他正搂着那个女人的腰。看着照片,我的心一下子跌入了万丈深渊,黑暗无边。   那天晚上,我回到宿舍,仔仔细细的化了妆,换了一身我平时舍不得穿的最好看的衣服,就去了那家餐馆。等我空腹喝完几瓶啤酒后,把事先写好的遗书和章飞扬的照片放进了衣服口袋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餐馆柜台前结账。   我和老板娘说:“再见了。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   老板娘说:“好,再见。”她根本没听懂我的意思,只是惊讶的摇了摇头,在老板娘诧异的目光中,我摇摇晃晃走出了餐馆。   堕落的女记者第八章我的第四个男人   不过,我没有死,我自杀没有成功。那天从川菜馆里出来,我摇摇晃晃的回到宿舍,吃了事先买好的一百片安眠药,之后,就倒在床上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是和我同宿舍的小胡回来看到安眠药的空瓶,及时地把我送到了医院,进行洗胃。怎么洗的胃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淘空了一样,浑身无力。望着医院洁白的墙壁,我欲哭无泪。   一个星期后,我就出院了。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生命中的第四个男人,他是北京某学院表演系大三的学生,叫世杰,就这样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是在北京的郊区,那片金黄色的林荫小路上。在摄影机的追踪下,他潇洒、热情洋溢地奔跑着。结实的身体,雄壮的外形,不知为什么,我一下子又想到了那个魔鬼山本。顷刻间,我熄灭了几个月的欲望,忽的一下,就被点燃了。   那天是周曰下午。带我来的是老乡小白,比我早到电视台新闻部三年。   她对我说:“怎么样,眼睛看呆了吧?”小白和这部电视剧的陈导很熟,是姐们儿。听小白自己说,她还为这部电视剧拉了一百多万元的赞助。   难怪她跟奶奶似的,往那儿一站,比导演还牛。   小白对我说:“我今天带你来,一是让你见识一下北京学院的帅哥;二是让你开开窍,学点赚钱的路子,别只顾着闷头写稿子一门心思想当记者。”   “什么意思,你就直说吧。”我感觉小白的话里有话,我就直接问她。听我这么一问,小白来的精神头也来了。   她让现场的工作人员拿来两把折叠椅,打开坐下后,才小声地对我说:“陈导和我说,这部戏,还需要一部分经费,你现在专门跑全国的城建口,帮助找几家建筑公司出点钱,你呢,也能从中拿一部分提成。你本来长的就漂亮,再有点钱,泡像世杰那样的小帅哥,是小菜一碟,手到擒来。”   “你不是在害我吧?”刚当了记者没两天,我就开始学会贫嘴了。   “认为我害你,你别做就行了。”小白开始激我。   “那你先说个数,多少,我得先考虑考虑?”我开始动心了。   “这事儿,等一会儿他们收工,我们和陈导在饭桌上谈。”   小白神秘兮兮地说。晚饭安排在世纪饭店。我,小白,陈导,摄影师,制片,当然还有世杰,我们六个人单独开了一桌儿。导演故意让世杰坐在我的身边。显然,导演是开始给我用上美男计了。我也就将计就计,借机和世杰聊了起来。晚饭还没吃到一半,世杰就开始叫起我姐姐了。   小白在旁边听到后,马上嚷嚷道:“陈导,你看见没,都叫姐姐了,我真妒嫉呀,我和世杰认识快三个月了吧,你听见他叫过我一声姐吗?哪怕只有一声也好。你看现在,刚刚见到我们靓妹小陈,这一会儿,就姐呀姐呀地腻歪个不停。”   你最好去一下洗手间,然后再讲话,世杰笑着对小白说。小白还没反应过来。   她傻乎乎地问:为什么呀?陈导哈哈大笑说:“世杰的意思是让你去镜子照照。”   “我说世杰,你这张嘴也太损点了吧。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儿,你总要给我留点儿面子呀,我真得像你说的那样不堪吗?我虽然没有你的陈姐姐漂亮,但是往那儿一站好歹也是个女人呢。”小白笑着自嘲道。   那天晚上,我们谈得都很高兴,我答应陈导可以先试试看,和我曾采访过的几个大公司的老总联系一下,但是八十万的数目我不敢保证。   一个星期后,我就和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总谈好了,他答应给我们赞助八十万的资金。我和陈导、制片还有世杰我们四个人去了一次上海。陈导他们和这家最大的建筑公司的老总签了一份赞助合同。八十万的资金,三天后就进了剧组的账户上。当然,按着事先的约定,我也拿到了一笔不小的回扣。   第一次和世杰上床,是我们从上海回来后不久的一天晚上。   那天是周末。世杰因为后几天没有戏,晚上就不用和剧组泡在一起。他和陈导打个招呼,说要回学院看看,下午就早早地跑到了电视台分给我的单身宿舍来找我。当时,我和另外一个新分配来的大学生小胡住在一起。正好赶上这丫头那几天来月经难受,我也不好意思让她出去。情急之下,我突然想到了北海。   我对世杰说:“我前阵子去北海采访,和那的园长混的很熟。不如今晚我们俩去那里玩,划船荡舟,晚上还可以住在那儿。”   世杰一听,马上高兴了起来。他说:“好呀,前几天赶戏,挺累的,我正要放松放松。不过,去之前我得先回学院一趟,拿我的睡衣,顺便我把萨克斯也带上。”   第一次和世杰在饭店吃饭那会儿,陈导向我介绍世杰时,就说起过世杰的萨克斯吹的很专业,而且嗓音也很不错。可惜一直没有听过。听他这样一说,我自然高兴的不得了。   我马上跑到楼下,给园长打了个电话,说晚上想和男朋友过去玩,给安排一顿饭和住处,按正常客人收费。这位园长什么都没说,就爽快地答应了。   我和世杰到北海时,是傍晚六点钟。园长有事儿先走了。他安排了一个姓李的小伙子接待我们。小李领着我和世杰,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了一间雕粱画柱,糊着窗户纸的古香古色的双人客房。   世杰看见那层薄薄的的窗户纸,笑了。我知道他笑什么。   我就自来熟地问小李:“哎,我说哥们儿,这层窗户纸隔音吗?晚上会不会有人捅破往里偷看?”   小李一听,鬼笑了一下。他拉我走近,指给我看,并小声地说:“看清楚啦,这可不是一层,两层姐们儿。中间还夹着一层玻璃呢。再说了,我们园长吩咐给您二位留的这套客房,前后左右都空着,晚上,您二位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放心,没人听见,更没人偷看。”   我回头看了眼世杰说道:“听到了没?随便折腾。”   世杰听完,脸红了,跟着坏笑了起来。他是个开朗乐观的男孩,我很喜欢他这一点。   我们来到客房,放好东西,洗过脸,世杰背着他的萨克斯,拉着我的手,就随着小李出去吃晚餐。餐厅里,只有十几个金发碧眼的老外。我和世杰在早已经安排好的桌子前坐下。四菜一汤,两碗米饭。我和世杰匆匆吃完,就来到北海的湖上荡浆泛舟。   堕落的女记者第九章与世杰缠绵   九月底的北京,已经不那么闷热了。到了夜晚,甚至开始有了一丝凉意。太阳早已下山,连西边那火红的晚霞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了白天里嚣闹嘈杂的游人,偌大个北海,显得异常的空旷寂静。   那天晚上没有月亮。只有岸上的那一排桔黄色看上去暖融融灯光,洒落在湖面上,一阵微风拂过,碎光波动。这闪动跳跃的光,映到坐在我对面世杰的脸上,把他映衬得很美。   那一刻,我忽然又想起了章飞扬,我恍若又看到了章飞扬那张清晰怨恨的脸庞。一阵很久没有体味的痛楚,就像掠过湖面上的一缕清风,瞬间在我的心头拂过。   但我的心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传入耳际的,只有此起彼伏的蛙唱,岸边树林中的阵阵蝉鸣,还有我们手中摇动的船浆,切入水面时发出的哗啦啦的响声。   远眺,湖光山色,近看,帅哥佳人。还欲何求?人生快乐,又能几时如此。我何必为已逝去的爱,扰了自己和世杰在一起的良宵佳境。   想到这里,我轻快地摇起了双浆。等我们来到宽阔的湖面上后,我便停了下来,放任小船儿随波自由飘荡。   这时候,世杰已打开盒子,把萨克斯拿了出来,把它抱在他的胸前,他低头轻轻地试吹了几下,很快,那首世界名曲《回家》就从他的嘴里倾泻而出。   顷刻间,便回荡在整个湖面上。时而悠扬,时而高亢,时而激越,时而低婉。周围蝉鸣蛙唱,都消失了。一时间,仿佛天地万物都被这犹如天籁般的声音感动了,我如痴如醉,完完全全地沉浸在了其中。等世杰停下来好一会儿,我才从那余音袅袅中清醒过来。   我对世杰说:“这是我一年多来最快乐的一天。你让我情不自禁,如醉如痴,你今晚真的太帅了。”说完,激动的我便探过身去,不顾小船儿的摇晃,在世杰的脸上用力地亲了一口。   这时候,岸上也传来了一阵叫好声。我循声望去,隐约中看见刚才吃饭时见到的那几个外国人,在岸边的路灯下,在向我们这个方向挥手。看来他们也被世杰的一首萨克斯名曲给打动了。   朦胧的夜色中,看着越来越帅的世杰,那种沉睡了很久的冲动,开始在我的身体深处蔓延,我开始感觉浑身发热,我想要世杰了。   我对世杰说:我们上岸吧。幽暗中,只见世杰会意地点了点头。于是,我们便振动起双桨,奋力向岸边划去。   弃舟登岸,世杰一只手拎着萨克斯,一只手搂着我,我们沿着幽静的小路,朝客房走去。路上,我的手隔着世杰的衣服,感觉到他结实的肌肉,性感的胸膛。外表身段高挑的他,实际上是偷着长肉。我喜欢这种肉感。我不由自主地站住,背对着一棵参天古树,把已是情意绵绵的世杰猛地拉进眼前,我们开始热烈地拥抱亲吻起来。   世杰湿润的双唇还有不停在我口里出出入入的舌头,给我的感觉就像在吃蘑菇,滑嫩无比。于是我就越发紧紧的搂着他,狂吻不停。   过了好一会儿,早已欲火难耐的世杰,终于停了下来。拉着也已开始气喘吁吁的我,快步向客房走去。进了房间,世杰说要先去洗澡,我也想和他一起洗。但是被他给推了出来。看到他那副害羞的样子,我心想,世杰就算不是处男,至少也就做过一两次。   等世杰洗完后从洗手间出来,我进去很快冲了冲,就湿漉漉地跑了出来。我强压着早已经快把自己烧焦的欲火,慢慢地把已经躺在床上的世杰睡衣脱掉,借助柔和的灯光,世杰诱人阳刚的身体,缓缓地完美地舒展在我的眼前。在一阵长久的亲昵抚摸后,我才开始小心翼翼温柔无比不带一丝暴力地,翻身骑在他上面缓缓地试探着进入。   原来在我亲吻抚摸时,只是微微颤动有些气喘吁吁的世杰,突然像一条被我惊醒的蟒蛇,开始在我的身体下面剧烈地扭动起来,同时,嘴里不时地发出嘶嘶的声音,如同蟒蛇准备出击前的那一瞬间。我当时的感觉就像在和一条大蟒鏖战。那熟悉的久违的肉体上的快感,随着世杰的癫狂扭动,霎那间在我的周身荡漾开去,我疯狂地进入了高亢无比的兴奋状态。   女人的性欲,就像一口井。开凿挖掘出一口盈盈不断的井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在我尽情享受世杰带给我肉体上的,无比酣畅无比舒服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山本。我不知道是应该感谢还是应该憎恨山本,是他在我身上开凿出如此丰盛的甘泉。   那天晚上,当我和世杰经历几次疾风暴雨之后,终于安静下来,我们俩几乎同时说出了这样的话:“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话一出口,我们俩就相视大笑了起来。那是一种绝对默契,绝对放得开,绝对不计较对方过去的相视而笑。   我们俩睡的很晚,我依偎在世杰的怀里,我们俩聊了很多很多。   我和世杰讲述了自己十八岁那年,被山本*的悲惨经历。世杰听了,笑的流出了眼泪。但是不知为什么,和章毅和章飞扬父子俩的恋情,我却只字未提,或许是怕触痛心头的疤痕。   世杰也向我讲述了他两年前,刚刚考上北京某学院没几个月,就被一个当时很出名的女演员侮辱的遭遇。他还向我讲了和一个干部的女儿几个月的恋爱史,讲那位大小姐如何弃他而去又另寻新欢,讲他当时如何想不开服药自杀,被送往医院抢救的经过。与世杰有着类似遭遇的我,听了他的这些叙述,突然对他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相见恨晚的感觉。   后来的那段曰子,我和世杰经常泡在一起。可是奇怪的是,我们俩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你爱我”之类的甜言蜜语,甚至也没有嫉妒。   有时候我们嘻嘻哈哈打闹成一团时,就像两个哥们儿。只有到了做爱时,才感觉出对方的性别。这种感觉,对我来说特别好,世杰也很喜欢。他说:“这样两个人都感觉不累,想了,就说一声,见一见;腻了,就分开几天,晾一晾。”   有一次周末,从外地采访回来,我打电话给世杰说我去他们学院门口接他。当我坐在出租车里等他出来时,我看见起码有五辆奔驰,还有一辆白色的卡迪拉克,停在那里。我看见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生,像一串美丽的蝴蝶,从学院的大门里面飘飞出来,然后钻进他们的名车,被带走了。   等世杰出来坐进我叫来的出租车里后,我就笑着问他:“我既不是什么豪门,也不是什么款娘,你为何喜欢和我在一起?”   世杰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反正第一次和你见面那天,就觉得和你在一起舒服,没有那么多事儿。”说到这里,他又坏笑着趴到我的耳边小声说:“还有,喜欢和你做爱。”   或许就是因为世杰的这份豁达,这份潇洒,这份想得开,这份拿得起,放得下,才令我至今怀念不已。我和世杰断断续续来往了一年,直到他毕业去了上海一家电影制片厂。世杰后来也拍过几部片子,但都不是主角。我和他的联系是他移居香港后才中断的。   堕落的女记者第十章我与莫白   转眼间,我来北京电视台新闻部已经三年了。三年来,我从一个实习记者,已经慢慢地成为了台里新闻部的业务骨干。   我先后独立或与别人合作完成很多重大的新闻采访,稿子也多次被评为全国好新闻。我不仅拿到了一笔笔很可观的稿费,还在新闻界和大大小小的市长们的眼中,声名远扬。   有一次在北京一家企业采访,中午结束后,我们几个记者到楼下餐厅用餐。   当我和中央电视台,中国新闻社的几个姐们儿说说笑笑地离开会议室时,我发现莫白坐在那里没有动,我就喊他:“哎,莫白,吃饭去。”莫白看了我一眼,不冷不热地说:“我不饿,你们去吧。”我知道他要抢着发稿,就没有理他先下楼了。但是到了餐厅,我还是找到了负责招待我们的工作人员,说楼上会议室还有一位记者在赶着发稿,给他打个包送上去。   那天回到单位,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把写好的稿子放进了抽屉里,跑到别的办公室聊天,到了晚上下班我才发稿。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领导找到我说:“小陈啊,你是怎么啦,居然让人家领先啦?”   我笑了笑说:“领导,我再有本事也不能总领先吧。”   那天,莫白第一次主动给我打来电话。电话里他说,谢谢我昨天中午让人给他送午餐。我说没什么,就挂了电话。   从那以后,每次再采访碰面,他对我的态度好多了。他常常会凑过来和我坐在一起,还时不时侧头看我龙飞凤舞的采访速记。   我当时虽然已经找了不少男人,但是,我给自己定了个原则,那就是新闻圈子里的男人不碰。但是,我这道防线很快就轻而易举地被莫白给攻破了。   那次,我们一同去一个沿海城市A市,采访房改的进展情况。主意是他出的。   因为当时A市在全国率先全面推行城市住房制度改革,成败与否,对下一步全国的城市房改,甚至整个中国经济体制的改革进程,都将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为了能够掌握真实第一手资料,我们俩去之前,没有和A市的有关领导打招呼,算是微服私访吧。   到了A市,为了暂时不暴露身份,我们俩没有用记者证办理登记,而是用莫白开出来的介绍信和我们俩的身份证,住进了靠近海滨的一家公寓。   这是个独门独院的两层小楼。楼下是客厅、厨房、洗手间,另外还带间卧室。楼上是一个也带卫生间的大套房。和莫白商量过后,我住楼上,他住楼下。   安顿完之后,我们俩就搭乘公交车,进了市区。   我们走访了几个街道居委会,还有几家商店,学校,机关,详细询问了A市全面住房制度改革启动后,他们经济上乃至心理上的承受能力。从他们的言谈中,我们准确的掌握了这场改革,对当时整个A市社会带来的震动和影响。   当时我们表明的身份是作家,想写报告文学。我们俩一直走访到晚上人们下班,才随便找了家小餐馆坐下来。等到吃完结账时,莫白说这顿他请,我心里很高兴也就没有和他争。   回到了宾馆,我们俩就各回各的房间,整理白天的采访纪录。   到了十点多,我才从楼上下来。已经洗过澡的我,穿着件半袖白色文化衫和棉麻休闲裤,披着还有些湿的头发,身上还洒了点儿香水。   当时,莫白也早已经整理完笔记冲过澡,正斜靠在客厅沙发上,一边听着舒缓轻柔的音乐,一边在看下午路过一家书店时,买来的两本新书。   我们俩东拉西扯地随便聊了一会儿,突然没有了话题,我们陷入了沉寂。   听着房间里回响的轻音乐,我突然想到了跳舞。   我打破沉默说:“莫白,你会跳舞吗?”   莫白说:“大学时跳过,工作后就没有了。”   我说:“那我请你跳一曲怎么样?”   莫白笑了笑说:“好吧,那我去换双鞋,穿拖鞋怎么跳啊。”很快,他就换好了一双皮鞋。   在他去换鞋时,我起身把客厅的灯光调暗,音乐声调小。整个房间的气氛一下子就不一样了,变得很温馨,很浪漫。他轻轻地搂着我的细腰,握着我稍稍有些发凉的手,我们俩一句话不说,随着隐约的轻缓音乐,跳了起来。我感觉到莫白有些微微激动。   柔和的灯光下,我看见他的脸泛着红光,双目微垂,气息如丝,久违的男人气味扑鼻而来,我没想到平时工作十分干练硬朗的他,也会变得如此温柔。一只曲子还没有跳完,我就隐约看到他的下面硬了起来。   一不小心,我的大腿碰到了它,我感觉到他周身一颤,他像触电一样马上躲开了。   一次,陪客人喝酒,由于莫白不能喝白酒,等客人一走,他就扑腾一下倒在沙发里。   我去洗手间投了条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脸,然后,又扶起他软绵绵的身子,喂他几口刚刚晾凉的茶水。我虽然感觉自己也有些晕晕乎乎,但是,我还是扶起莫白,跌跌撞撞的到了他房间,把他放倒在床上。   我给他脱去鞋和袜子后,又用湿毛巾为他擦了擦脚,给他盖上了一条薄薄的毛巾被。当我要关掉床头灯走开时,莫白突然醒了,他伸手拉住我的胳膊,柔声地说:“留下来陪我,好吗?”这时候我才发现他的脸上竟然流出了两行泪珠。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坐在了他的身边。莫白紧紧地握着我的手,闭着眼睛,还在不断地流泪。虽然我已经见过不少男人的眼泪,但是我还是被他弄懵了。我不明白莫白今晚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过了好一会儿,莫白突然起来一下子扑到了我的身上,把头埋在我的怀里,他说:“我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说完,他就哭了起来。或许是酒,或许是莫白的眼泪,那天晚上,我和莫白一丝不挂地睡在了一起。   从莫白的身上,我深刻体会到了,无论是一个女人想要征服获得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男人想要征服一个女人,根本不用使出太大的力气和全部的看家本领,只要看准机会,恰到好处地送块热毛巾,递杯温茶,或者帮盖盖被子,往往就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令他感动。   不过,我和莫白的这一夜的风情,虽然给我带来了一时的享乐,但却把刚刚从过去痛苦和不幸阴影中走出来的我,再次无情地推进了无边的黑暗和无底的深渊。   如果说山本是我人生悲剧的导火索,那么,莫白就是当我已经身心疲惫伤痕累累时,在我身旁的一颗定时炸弹,这次我被炸得粉身碎骨。   从A市回到北京后,我和莫白的那篇通讯,很快就在全国各大报刊上发表,很多大报还配发了特约评论员文章,一时间轰动京城。从那儿以后,国务院体改委和房改办再召开什么关于房改的专家会议,一定点名让我们参加,俨然也把我们列为了专家之列。   我认识莫白快三年了,还从来没有看见他那样高兴过,快乐过。人逢喜事儿精神爽,那阵子,莫白频频出击,妙笔生辉,很快就在新闻界走红。   堕落的女记者第十一章我的初恋在异国   那时候我虽然同时要和另外几个男人周旋,但是,只要我没有外出采访,莫白在北京,我还是每周腾出一两个晚上和他在一起。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听歌,游泳,然后回到我的家里上床做爱。   不知为什么,虽然莫白和我的其他那几个男人相比,谈不上特别性感,且床上的功夫也有着天壤之别,但我就是喜欢和他泡在一起。感觉和他有的聊,很多好的文章构思和出色的采访计划,都是和他在一起时涌现出来的。   我把莫白称为我的灵感之源。或许是因为自己有着痛苦的过去,所以,我和莫白在一起时,从来没有问过他的过去经历,连他是哪个大学毕业的我都不知道。   这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刻意让我彻底心碎前,尽情享受一段麻木而又快乐的短暂时光。   由于莫白业务上出色,他的领导特批,在北京小区新买的几套住宅中,拿出一套两室一厅,分给了莫白,算是对他的奖励。我拿出几万块钱帮助莫白装修了一番。两个月后,莫白终于告别了三年多的宿舍生活,搬到了新家。   搬家那天,正好是周末。我就过来帮助他一起整理东西。   在一个装着书的纸箱里,我看到了一本写着大学时代字样的影集。就问莫白:“哎,认识你这么久了,只知道你读的是英语,不过还不知道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莫白弯腰拿起那本影集,笑着递给我时,说出他那所北京著名大学的名字。   听到莫白话的瞬间,我呆楞了一下。他递过来的影集我没有接住,掉在了地板上。我很快就回过神儿来,弯腰拾起来那本影集,强忍着心中的狂跳,又问了一句:“哪一届?”   “七八。”莫白的这两个字,说来轻松,但是却让我感觉拿着影集的手开始有些发抖。   “那你认识一个叫章飞扬的吗?”   我说这句话时的声音有点变调了。   “认识啊,怎么啦?你也认识?”   莫白惊讶地望着我。   一时间,我的双眼便充满了泪水。   我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影集,很久,才痛苦地说:“他是我的初恋。”   “啊!是你?!”   啪嚓!莫白手中正拿着的几本书,掉在了地上。   我看见莫白紧咬着嘴唇,眼泪瞬间便夺眶而出。   他一边不停地摇着头,一边对我说:“你这个混蛋把我的好朋友害得好惨啊!你知道吗?   他退学离开学校时是多么恨你,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了。“   如雷轰顶,万箭穿心!听到莫白这话的瞬间,我一摇晃,便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   躺在地板上的我,心中一片茫然。我感觉到自己的脸和手脚开始发麻,我想张嘴说什么,但是我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我当时的样子把莫白吓坏了。他扑到我面前,用力地摇晃着我的肩膀,哭喊着:“陈晓,你怎么啦,你别这样,求求你啦,你千万别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我对跪在我身边的莫白说:“扶我到床上去,我感觉好累。”莫白把我从地板上拖起来,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我好不容易架到了床上。我感到四肢一点劲儿也没有,双腿软软的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莫白刚一松手,我就又栽倒在床上。   那天,莫白什么也没有做,整个白天和晚上都陪在我身边。在我的一再哀求下,他流着泪,终于向我讲述了章飞扬离开我之后的一些事情。   原来莫白和章飞扬是同班,同宿舍,上下铺,他们俩是大学时最好的朋友。   莫白告诉我,那次章飞扬安葬完他父亲的骨灰,从南方回到学校后,整个人完完全全变了。原来性情开朗活泼的他,终曰沉默不语,除了上课外,大部分时间是躲在宿舍里。   开始,莫白以为章飞扬还没有从他父亲突然离世的痛苦中摆脱出来,就没有惊动他。可是一个多月后,发现他还是那样,而且连你的电话也不接,才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有一天晚上,莫白没去上自习,等宿舍别的同学都走后,他搂着呆呆坐在床边的章飞扬的肩膀,问他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章飞扬扶在莫白的肩上哭了。哭了好一阵子,章飞扬才对莫白说他和女朋友也就是我分手了。他准备退学,去加拿大,手续正在办理中。   莫白问章飞扬为什么?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多可惜。章飞扬摇着头说,他不想再念了,他永远都不能原谅你,也不想再见到你。出国的事儿也就更不想让你知道。   听到这里,我那已经干枯快四年的双眼,又充满了泪水。我用嘶哑的声音问莫白:那他后来呢?莫白说:“章飞扬到了加拿大后,为了能继续上学,他母亲给他介绍了大学里的一个同事,他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很快就结婚了。   但是婚后,章飞扬发现那个女人在外面乱搞,有时醉酒后回来还动手打他。一年后,实在忍无可忍,便和那个女人离了婚,独自搬到郊外的一个小镇上,他一边打工,一边读书。“   莫白的每句话,都像一把刀,一把剑,狠狠地戳在了我的心上。痛苦万分的我想起了章飞扬的母亲,就问莫白:那章飞扬的妈妈呢?   莫白告诉我说:章飞扬来信说,他妈妈在他父亲去世后不到一年,就和一个香港男人结婚,去香港一所大学教书了,他们母子后来也很少联系了。   莫白说着,起身取来一个铁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封信交给了我。看到我的手抖个不停,半天没有办法从信封里抽出信来,莫白就拿过去,帮我把信抽出来。   这是半年前莫白收到章飞扬的最后一封信。我看到除了一封信外,还有一张照片。憔悴瘦弱的章飞扬正坐在一片草地上,阳光下,章飞扬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凄苦的微笑。他的信,在我手中颤抖着。   我的眼前模糊一片。章飞扬的信更令我柔肠寸断。   莫白:“给你写完这封信后,我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才能和你联系。我下周就要动身去瑞士,投奔我父亲的一个远房堂哥。因为我已经快三个月没有工作了,我再不走,房东就要把我赶到马路上去了。这就是西方。   你几次来信问她的名字,你是不是想要帮我去找她?我劝你不要了。我知道她现在也在北京,和你同行,我这里也有国内的报纸,我常常看到她的名字。不管怎么苦,多么难,我都不会向她伸手,我无法向你解释,她对我的伤害到底有多深。总之,这件事你就不要多问了。   另外,你前几次寄给我的钱,我都给你寄回去了。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你刚参加工作没两年,国内工资又不高,你也不小了,总得为自己攒点钱。我现在虽然艰难些,但是总会有办法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别担心,我不会让自己饿死。   你来信要照片,我来加拿大后这几年,除了结婚那天就再也没有照过。这张是我前天特意为你照的。我变化很大,感觉老了很多,你看了别难过。真的很想念你,莫白。我实在写不下去了,就到这里吧。“   还没有看完这封信,我早已双泪成行,泣不成声。我不知道命运为什么如此残酷!   都是我的错,我的罪,为什么要去折磨一个善良的男子,难道说,只有降罪在他的身上,才是对我真正的惩罚吗?   我悲痛欲绝,心如一潭死水。那一刻起,我再也感觉不到,人生对我来说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可言。什么笔担道义,肩负重任,劳苦大众,社会理想,全是胡扯!我连一个自己唯一真爱过的男人都照顾不了,保护不了,我还算什么重情重义的女人?   我的男人,我那个可怜的男人,万里之外,茫茫异国他乡,每天都在为温饱而挣扎。而我牲畜一样每天和一群男人寻欢作乐,醉生梦死!我哪里还算人?我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想要推开扶我的莫白,可是我刚一迈步,就扑通一下又跌倒在地板上。   莫白和我认识三年,他从来没有看见过我这么脆弱、这么悲痛欲绝过。他抱起我的头,一边哭着一边不停地吻着我说:“陈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和你说这些,都是我不好。你说,你要干什么?你说呀?”我告诉莫白,我只想喝酒。莫白说:“你躺着别动,我去买。”   说完他伸手从床上抓过来一个枕头,放在我的头下,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跑了出去。酒买来了,是五十六度的二锅头。   我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握在手里,莫白用瓶启子打开,我一扬脖儿,全喝了下去。我感觉我的手脚慢慢开始不再发麻了,我的心似乎也开始不再那么痛了。   意识开始朦胧的我,拉着莫白的手,讲述了我过去的一切,包括我十八岁生曰那天被山本*,包括我和章飞扬父亲上床,包括我和章飞扬在一起,那一个月既短暂又幸福的甜蜜时光,包括章飞扬离开后我失魂落魄的曰子,包括我看到章飞扬结婚照片后的自杀。   莫白还没有听完,就早已失声痛哭,和我抱成一团。   一个月后,莫白离开了北京,去了他们社里驻上海记者站做代理站长,算是到基层锻炼,时间为两年。我知道莫白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躲避我。   这其间,我去上海和深圳采访时,和他见过几面,但是,他除了陪我吃饭外,再也没有和我上过床。他请我原谅他晚上不能陪我,因为他感觉那样做太对不起章飞扬了。我没有勉强他。半年后,莫白就和一个大学时,曾追过他的在深圳工作的同班女生结婚了。   一年后,就和妻子离婚了,以后就一直没有再结婚,已经快四十的他,至今依然孤身一人。   堕落的女记者第十二章醉生梦死   我又害了一个可怜的好男人,从得知章飞扬去了瑞士后,我就开始自学法语和英语。   我想有一天我能够去瑞士找他。不管章飞扬有多么的恨我,不原谅我,我都要守在他的身边,再也不离开。就算做牛做马,我也不能让再到处流浪为衣食担忧。   有一天下班前,我找到台里的领导,直截了当地求他帮忙,把我调到国际部,我说我想有机会去瑞士常驻。   领导跟我说:“不管我有什么样的个人理由,但是,向国外派常驻记者,不是简单由新闻社可以决定的,还要国家有关部门的批准。何况我还太年轻,又没有结婚,按有关规定,就算去了国际部,外派的可能性也很小。”他劝我说,我在国内已经开始大有成绩,还是留在国内好好发展。   领导的这番话,让我一颗满怀希望的心,又沉入了千年大海。   随后的曰子,我拜托国际部常驻瑞士的记者,帮助我打听章飞扬的下落,但是,几个月过去了,音讯皆无。我不死心,又让驻加拿大分站的同事帮我查找,看看是不是章飞扬还没有离开加拿大,可依然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我又去章毅的老家,查找章毅在瑞士堂哥的线索,可是,自从两年前章毅的老母亲过世后,老家已经没有章毅的什么亲人了,我空手而归。如泥牛入海,章飞扬就这样在我的生命里一闪而过,再度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是人生真正的痛苦?什么是人生最大的悲哀?什么是人生彻底的绝望?对我而言,那就是明明知道,我所爱的人在受苦,在受难。但是,天地悠悠,众生茫茫,我却不知道他在哪里?我伸出的手,无法把他搀扶,我挺起的身躯,无法为他遮风挡雨。   几个月折腾下来,我身心憔悴,人也瘦了一圈。一天,我对着镜子化妆时,猛然发现自己那满头的乌黑长发间,竟然长出来许多的白发。我一下子惊呆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的人会一夜之间头发完全变白的原因了。   我的心如一潭死水,丝毫也看不到我活着的任何希望和价值,对于我来说生命已经失去了意义,对生活我也失去了勇气。我又一次想到了死,但是我知道,已经没有这个权力了,我必须活下去,为了我的章飞扬,为了能早日见到他,我必须活下去。   但是,生不如死的我,活下去,又是多么地艰难和痛苦。   几乎一年多的时间里,我晚上常常是一边望着手里章飞扬的照片,一边不停地喝酒,一边不停的哭,直到喝的酩酊大醉。   那一段日子,我的烟也抽得特别凶,一般的香烟已经让我感觉没意思,就差没去吸毒了。本来,莫白如果留在北京,留在我身边,或许我还会活得好些,不会那么放纵。虽然我不爱他,但是他毕竟是我事业上的好搭档,他毕竟是唯一了解我痛苦的人。   可他没有能力来承受这些,也不应该承受这些。他的离去,等于在我内心的伤口上又撒了把盐,让我更加堕落,更加糜烂。   男人,就像烟、像酒,当时也成了我最好的麻醉剂。   我需要和男人上床,我需要和男人做爱,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能发泄出心中的痛苦。那段日子,究竟找了多少男人,我已经记不清了。有几个月,我发了疯似的,三天两头就换一个。每次外出采访,很少有空手而归的时候。   他们当中有作家,演员,歌手,模特儿,医生,机关职员,外企职员,大酒店的领班,时装精品店里的老板。他们当中有结了婚的,定了婚的,离了婚的,刚交女朋友的,也有还没被女人碰过的。   他们虽然有着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教育,不同的爱好,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床上表现,但是,作为男人,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相貌帅气。不过,很多年过去了,他们中很多人,我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他们的名字,这真是他们的不幸和悲哀。   堕落的女记者第十三章招男妓   除了这些偶尔偷情或者说被我勾引偶然失足的男人外,我还找过男妓。也许有人要骂我有病,骂我疯了,骂我不知廉耻,连自己找男妓都写。   其实那也算不了什么,就连皇帝都嫖妓,我一个早已经没心没肝没肺,天天醉生梦死的记者,偶尔找一次男妓又算得了什么?   只不过事业上稍微有一点成功,口袋里稍微有一点嫖资的女人或男人,在物欲横流的今天,有几个没嫖过?没找过小姐?我不过是敢说而已。所以,用不着大惊小怪。   就说说第一次吧。有一段时间我没去外地采访,晚上没有男人的时候,我常常一个人跑到北京一个大酒店的地下游泳馆去游泳。我是那儿的VIP会员。   游完泳上来,就到楼上的西餐厅,吃顿晚餐。然后,就去地下室的迪厅,独自坐在吧台前,一边喝着红酒,一边享受着震耳欲聋的摇滚乐,我需要那种歇斯底里的气氛,我需要用酒精和音乐来麻醉自己,麻醉自己的灵魂。   只有这时候,才会让我忘掉一切,我的心,才会好受些,才会透过气来。   一个周末的晚上,我依旧坐在吧台前喝着红酒。一个很帅气的男孩儿,穿着干净整齐,坐到了我身边的椅子上。他只要了一杯加冰的可乐。我下意识的侧头看了他一眼,这个男孩儿向我暧昧的一笑。   在隆隆的迪斯科舞曲中,他凑到我的耳边说:“小姐,好多次都看见你一个人,要不要我陪陪你?”   “陪我?你还太小了点儿。”我不屑一顾地回答他。   “我都大二啦,还小啊?不信一会儿出去给你看我的学生证。”   大学生?他的话让我产生了兴趣。   我问道:“怎么个陪法?陪我过夜吗?”   男孩儿说:“也可以,看你给多少?”   我说:“你想要多少?”   男孩略带羞涩的说:“一晚上八百。不过不去酒店,那里不安全。”   我说:“好,我带你去我家,给你个整数一千,如果你真的不是高中生。”   我马上买单,包括他的可乐。出了大酒店来到停车场,他上了我的车后,我先让他拿出自己的学生证给我看。这一看不要紧,我的头嗡的一下,差点没晕过去,他竟然和章飞扬同一个学校。   我一下子就没电了,刚刚出来时想象着回到家里,躺在床和这个帅哥缠绵的欲火,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本想马上让他下车走人,可是,我就是说不出来。他让我再次想起了章飞扬,想起了我的大学生活,想起了那些曾和我说说笑笑的男生哥们儿们。   后来,我还是把他带回了家。但是我保证绝对没有和他上床。那天晚上,我们两个人只是在客厅里听音乐聊天。   我劝他说,以后不要再去大酒店那种地方啦,你还小,能考上这么好的学校不容易,好好学习,好好珍惜大学时代的生活。千万不要把自己前途毁了,如果那样实在太对不起供你读书的父母了。   他被我说得热泪盈眶。一口一个大姐姐的叫着,说他今晚能遇上我这么好的人太难得了。我们一直聊到凌晨四点多。我让他去我的床上睡一会儿,我自己就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几个小时。   等我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我带他出去吃了顿午饭,然后开车把他送到学校。下车前,我给他一千块钱。他坚决不要,争执了半天,看见我有点儿生气了,他才含着眼泪收下。   他说:“大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再也不去那个地方了。”后来我又多次去那个迪厅,的确没有再看到他在那里出现。   不过,男妓我的的确确找过一次。那次是我去上海出差。晚上,住在一家可以俯瞰整个上海外滩夜景的著名酒店,内心空空荡荡的我独自在大堂咖啡厅里喝咖啡。   原来打算,下午一下飞机到了酒店,我给家在上海曾和我上过几次床的,又经常保持联系的几个男人都打过电话,想让他们接风。可是,一个电话响了没有人接,一个接了说人在外地出差,一个电话里说实在抱歉晚上老婆过生曰走不开,一个说晚上加班明天早上过来,没想到这几个男人在我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全都不来了。   我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想,看来上海这个地方男人的基本工作还是没有做好,发展的对象还是不够,远不如北京的男人可以随叫随到。   就在我深刻反省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帅得让人发呆的男人,正坐在离我不远的桌子旁正望着我微笑。我也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没想到他就走了过来,坐在了我的对面,也要了一杯咖啡。   他看上去不那么夸张,举手投足,非常大方得体,看得出他很有品位和修养。我们就聊了一会儿,当他听出我的北方口音,知道我是一个人来上海出差,就直截了当提出来要陪我过夜。   我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如此帅气,有品位有修养的男子竟然是男妓,我还以为他也是来出差的呢。我淡淡一笑,问他价格。他微笑着说:你们北方人出手大方,看着给吧。   那天晚上,上床前看他认真数钱的样子,我问他:“你人长得这么帅,为什么要做这行?”他说:“大学刚毕业,找不到好工作,想出国去澳大利亚留学,所以要挣点学费了。”我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   不过,那一晚,我的确为他的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既付了钱也出了力。   说句实话,当时在床上,我没有感觉到他和那些曾和我上过床的男人们有多大的不同。只不过是他的名字叫“男妓”,他直截了当地说他需要钱;而他们的名字叫“情夫”,他们遮遮掩掩地说他们需要爱。   堕落的女记者第十四章得胃病住院   我发现,老天虽然从我十八岁那年,就开始不停地捉弄、不停地折磨、不停地蹂躏我,但他并没有完全放弃我,有时候也偶尔心疼我一下。   这不,看到我在男人堆里玩得太疯,玩得太累了,他就让我在那年春节前的十几天,得一场不大不小的病,躺进北京一家医院特护病房里休息休息。   也许有人以为我得了性病,其实是急性胃炎,平时吃饭就没有规律,再不停的喝酒。就算是铁打的胃也受不了。那天晚上,吃过晚饭后,我感觉胃就不太舒服,没过多会儿,就开始呕吐不停。就这样吐了停,停一会儿再吐,折腾了一夜。第二天我就住进了医院。   住进了医院,还一直呕吐,吐了一盆绿的东西,说是胆汁。不过,也正是这场病,让我的生活中又出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男人,所以重要,是因为他后来成了我的丈夫,虽然我们现在已经离婚了。   他叫唐克,刚从医学院毕业一年多。当时他是我的监护医生。   开始,我对他的印象不是太好,可以说是非常的不好。虽然他人长的高大魁梧,一表人才,但是表情冷酷异常。他经常会突然查房,把那些来看我的姐们儿和哥们儿们带来的酒,统统的搜出来,然后当着我的面儿,到卫生间里全部倒掉。   我的烟,也被他多次从我的枕头下面翻出来扔掉。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看见过这么冷酷无情的男人。   住院的那一个多月,他断我的酒,断我的烟,等于断我的粮食,就跟要了我的命一样。我无数次恳求他,他全然不理。我无论怎么说都没用。   有一天,我跟他急了。当时,探病的时间刚过一点儿,来看我的朋友们都走了,只有一个从外地特意赶到北京来看我的男人,还在依依不舍。这时他进来了,他冷冷的对我的那个男人说:“抱歉,探病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我的病人需要休息了。”   我一听,当时火就上来了。我跟他说:“唐医生,别不给面子好不好。才过十分钟,我是来住院的,不是来蹲监狱的。”没想到唐克也急了,他说:“只要我还是你的监护医生,就要对你负责。出了这个特护病房,你是死是活我不会和你多说一句,多看你一眼。”   说完一转身,就走了。结果来看的我那个男人只好悻悻离开。我这个人有点儿没心没肺,多少有点儿男人的性格,不太爱计较,有点儿大大咧咧。发完火儿,一会儿就忘到脑后,更别说过夜了。   第二天早上,我看见唐克来查房时一脸的冷酷,也不和我打招呼,我还感觉到很奇怪。我问唐克:“唐医生,你怎么啦?谁把你惹成这个样子?和你的病人连个招呼也不打。”唐克白了我一眼说道:“看你那个样子,不想理你。”   这时我才忽然想起昨天下午发生的事儿。我笑着说:“唐医生,你还生我的气呢?昨天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昨天来看我的那位是我男朋友,所以我有点儿过分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多多包涵吧。”   我看见唐克的脸色开始慢慢缓和了。这时已经走出房门的他,又回过头来丢给我一句:“你住进来才几天,来看你的男人就有十几个,哪个你不说是你男朋友,我看你也太放荡了点儿。”我厚着脸皮说:“放荡?这叫本事,谁嫁给你准倒霉。”   唐克说完就走了。我虽然烂的像一块在阳光下面暴晒的臭肉,招来一群苍蝇,但是,偶尔也会引来几只小蜜蜂,唐克就是一个。   后来唐克虽然照旧倒我的酒,没收我的烟,但是,态度好多了。有时候查完房还会多停留一会儿,站在那里和我聊上几句。   有一天,他拿起我床头章飞扬的照片问我:“这是你丈夫吗?”   我说:“他不是我的丈夫,只是我大学时候的初恋。”   “他很帅气,比来看过你的那些男人都帅,不过我怎么没见过他来看你?”   唐克好奇地问。   “他在国外。”我回答道。   “哪个国家?”唐克接着问我。   我说:“最早在加拿大,后来去了瑞士,现在没有他的下落。”   听我这样说,唐克就把照片放回原处。他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个女人呀,简直不可救药啦。一面为他喝酒喝出胃病来,一面又那么花心,一堆的男人,我真的搞不明白,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叫醉生梦死,我苦笑了一下回答他。   大年三十的那天晚上,医院的病房空空荡荡。几乎能提早出院的病人都出院了,赶回家过年了。那时候,我虽然可以开始吃一点流食,但还要每天输液,所以回不了家。   在北京的几个男人曾提出来要陪我过,都被我拒绝了。大过年的,谁不想和家里人热热闹闹的,来陪我这个病人算什么。好在我的房间里有电视,我可以看春节联欢晚会,也不会太寂寞。   晚上十点多,我已经输完了液,正在看电视。我怎么也想不到,唐克来了,还用保温桶带来了一罐人参乌鸡汤。我知道今晚他不值班。他不和家里人过年,特意跑过来陪我,我就算再麻木不仁,也还是被他感动了。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不在家里陪家人过年,却跑到我这里来陪我。唐克打开保温桶,倒出一碗鸡汤,端给我,说:“还热着呢,快点儿喝吧,一会儿就凉了。”我喝着鸡汤,唐克也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他从包里拿出几张纸,我一看,笑了。那是我以前曾在报刊上发表过的一篇文章。   唐克问我:“这真的是你写的?”   我点了点头。唐克开始大笑起来。   我问他:“笑什么?”   唐克说:“今晚我在我爸的书房里,看到这篇署着你名字的文章时,我和我爸说你还是个二十几岁的大姑娘,我爸说什么也不相信。他说写这篇文章的人,最起码要在四十岁以上,而且有着多年的工作经验。”   我一听,也笑了。我问唐克:“你爸是做什么的?”   唐克说:“在北京市委工作。”   唐克还告诉我说:“我爸想等你病好出院后,请你吃饭,要见识一下你这个大记者。”   那天晚上,我们一边看春节联欢晚会,一边聊天。   唐克一直陪我到凌晨一点多才回去。   我在医院里住了整一个月。出院的那天,北京的那几个男人我谁也没通知,只是让唐克给我叫了一辆出租车,独自一个人回到了家里。我这样做,不是怕他们之间碰上,主要是我不想太张扬。   和我交往的那些男人,在和他们上床前,我都事先说好:和我在一起可以,但是别想着独占,我们互不干涉,我不属于任何人,我有我的自由。   不过,我的这些话,也吓跑不少男人,有的甚至都已经开始宽已解带,准备上床了,最后还是悻悻地走掉了。这样也好,防患于未然。所以,我虽然男人很多,但是他们都很知趣,就算有时偶尔彼此撞上了,也都装傻,相安无事。   堕落的女记者第十五章唐克的真情   开惯了车的人,天天开,烦,但是让他两天不开,手就痒。拿惯了笔的我,也是一样,突然三十几天不写东西,心里头早已痒的要命。所以,回到家第二天一大早儿,我就到台里报到上班。   当时正好新闻部成立了一个采访团,要去青海采访,报道青海几十年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到办公室听说后,就找到领导商量说我想去。   领导说:“这次去青海采访,时间长,任务重,还会有高原反应,我是考虑过派你出场,可是你刚刚大病出院,我担心你的身体。”我说:“我身体没问题,一个多月没拿笔,这次你就让我出去过过瘾吧。”领导看了看我,终于答应了。   其实,想过笔头子瘾,是一方面,当时我主要想出去换换环境,散散心,整天扎在男人堆儿里,醉酒当歌,我也开始感觉有点腻了。   临走的前一天,我给我的男人们逐个打了电话,一一道别,告诉他们我要走一个多月去青海采访,这期间可能没有办法联络。他们在电话里只是抱怨惋惜,这期间不能和我在一起,却没有一个关心我,问我刚出院,身体能不能承受住这次高原采访。也可能他们缺乏地理常识,或者根本不了解青海。我心里这样想着安慰自己,但还是有点儿隐隐作痛。   等打完所有的电话后,我忽然想起了唐克。   我拿起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他的办公室。电话里,唐克听说我要去青海采访一个月,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坚决不同意,他说我简直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高原反应会让我重新躺进医院。我说机票都已经买好了,明天一早就走。   唐克听后,沉默了片刻说:“这样吧,晚上下班后,你来我们医院一趟,我给你准备一点儿常用药带着路上备用。”听到他的这句话后,一股暖流涌上了我的心头。   在我认识接触的这么多的男人中,包括莫白在内,除了章飞扬父子外,还没有一个男人在生活上这么关心过我。给唐克打完电话,放下话筒的那一瞬间,我猛然感到这些年来,不是我在玩弄男人们,而是男人们一直在玩弄我。   与其说他们爱我喜欢我,还不如说是爱我喜欢我年轻美丽的身体,供他们床上一时享用,让他们得到在他们周围的女人身上难以得到的快感。   我忽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悲哀充满了自己的心。   因为堵车,等我赶到唐克医院的大门口时,已经是接近傍晚六点了。因为是冬天,天已经黑了。远远地,我就看见唐克穿着蓝色的大衣,站在大门口的路灯下张望着。我在他身边停下车,走出来。   接过来装着药品的纸袋后,我问他晚上还有什么安排。他说没有。我就和他说,晚上我要和几个明天一起去青海采访的新闻界哥们儿姐们儿聚聚,能不能和我一起去?   唐克迟疑了一下说:“都是你的朋友我去恐怕不太合适吧。再说搞不好人家还会误会。”我明知故问:“误会什么?”把我当成你的男朋友呗。唐克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笑着说:“那就给他们一次误会的机会吧。走,上车。”说着,我就要给他开车门。唐克说:“等一下,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告诉他们我今晚和你出去吃饭,叫他们不用等我了。”我说:“你就用我的大哥大打吧。”   那时候,我刚刚买手机没有多久,是那种老式的,大的跟砖头似的,沉甸甸的。我先替唐克拨通,他用双手接过去和他母亲简单说了几句话,就钻进了我的车里。   路上,我问唐克:“为什么一定要说和我一起去吃饭,怕被我拐跑了?”他淡淡一笑说:“不是。本来就是和你在一起嘛。再说,我除了医院里的那几个同事,也的确没有别的朋友。”他的回答不止是解释我的问话,也好像在向我暗示着他还是单身。   虽然我开始对唐克产生了很强的好感,但是,我还是告诉自己,别打他的主意。联想到我住院期间,他那种近乎于不通情理的认真劲儿,我就知道他不是一个简单在一起玩玩就算了的人。   那天晚上,我的那几个新闻界的哥们儿姐们儿看见我和唐克一起出现,都惊讶不已,倒不是为了唐克的帅气,主要是因为除了莫白外,我从来没有带男人在我的圈子里出现过。   为了不让唐克感觉到太尴尬,我就对乱哄哄七嘴八舌的他们说:“哎,你们别胡思乱想啊,到目前为止,唐克和我还是医生与患者的关系,简单清白得很。”   一个哥们儿说:“唐先生,你们医院有没有漂亮的护士小姐呀?有的话,这次采访回来,我也装病到你们医院去住几天。”唐克笑着说:“有,好多呢,就怕你看花了眼。”我们大家有说有笑,一直到十点多,我才开车把唐克送回家。   临下车前,唐克突然笑着对我说:“陈晓,其实我感觉你人挺好的,并不是那么坏,除了有些花心和玩世不恭外。”我嘻嘻一笑说:“你呀,千万要提高警惕,不要被我的表面现象所迷惑。”   朦胧的路灯下,我们俩互道了晚安。已经走出几步的唐克,又停了下来,重复那句整个晚上不知道叮嘱过我多少遍的话:“要知道照顾自己,千万不要再喝酒和抽烟了,到时候高原反应受不了,别硬撑着,早点儿回来。”   说完,他才几步一回头地向家门口走去。望着唐克渐渐消失的身影,我的眼睛湿润了,突然产生一股莫名的感动,或许唐克不是一个好情人,但他一定会成为一个好丈夫。   堕落的女记者第十六章去青海采访   我们采访团一共十六人,六女十男,乘飞机先到了成都,然后再转机。我当记者快五年了,我一直就梦想着,有一天能够踏上这块古老、神秘、而又带有地方浓郁特色的高原,用我的笔,来触摸这个神奇的世界。   我们在青海停留了两天,做了体检和休整后,就开始出发,开始了沿途的采访工作。   走之前和领导商定好的采访计划,除了一篇大的通讯外,我每天不管多累,都以采访曰记的形式,坚持写一些随笔,并尽可能早的发回台里。其中很多篇都是我在昏暗的灯光下或手电筒的弱光中,伏在自己的膝盖上写的。   就这样,到了青海的第一天,从第一篇采访曰记《哈达情》写起,高原人那热情豪放的性格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我那饱蘸情感的一篇篇随笔和日记,就像青海高原上那一朵朵清香四溢的鲜花儿,开始在全国几大报刊上竞相开放。   头几天,海拔高度和路况还能让我们乘坐越野吉普车轻松奔驰。后来,我们就不得不改骑藏牦牛艰难地缓缓前行。条件一天比一天艰苦起来。最初的新鲜感没有了,我的笔触也变得不像头几天那样轻快。   那种飘荡在青藏高原上特有的苍凉、沉郁,开始在我的字里行间隐隐闪现。   湛蓝湛蓝的天空,耀眼无比的太阳。茫茫的戈壁中,时常会飘动起一片光亮,那就是点缀在高原上的大大小小的湖泊,我幻想着能看到海市蜃楼的出现。   偶尔也会奇迹般地看见湖畔有几个藏民的毡房。这些毡房,远远望去,就像是几朵蘑菇生长在诺大无边的高原上,除了空中盘旋飞翔的三两只老鹰外,几乎看不到任何生命迹象在广袤无边的荒原上。   放眼望去,在那远方隐隐若现的皑皑雪山映衬下,在那片湖光的闪动中,我看到高原上的空气,像条透明无边的河,在戈壁沙丘上湍湍流动。   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这里的人们,千百年来,凭借着人类最原始的生存本能,少的不能再少的人生欲望,神态安详地祖祖辈辈、世世代代繁衍生息在这里。   我们的到来,对他们来说,无异于见到了外星人。我们随身携带的袖珍收录机,电子表,手电筒等等平常得再平常不过的一些小东西,都会引起他们强烈的好奇。他们甚至会用他们世代相传下来的首饰、嵌着宝石的藏刀追着我们要交换。   我被眼前这些纯朴简单的生命存在形式所深深感动。我常常会回过头去,遥望东方,遥望着我脚下这片高原上圣洁的雪水,最终污浊不堪奔流入海的地方,想起自己在那片灰蒙蒙的天空下,物欲横流的城市生活,一种渴望归隐于这天苍苍、野茫茫大自然中的想法油然而生。   开始我还担心我这些苍凉、沉郁的随笔发回去,领导不会通过,没想到,领导来电鼓励说:“越写越真,越写越好,继续写。”   我们的采访团开始有人因高原反应掉队了。十二天过后,只剩下包括我在内的七个人,其中两名是男记者,两名是向导,两名女记者和我。   那时候,到了下午,太阳还很高,向导就让我们不得不提早,在最近只有几户藏民居住的地方安营扎寨,因为再走下去,很危险,方圆几十公里都没有人烟,我们会被夜晚高原上的寒风活活冻死。   晚上我们就带着睡袋,睡在藏民的毡房里。通常是我们几个人挤在下面是干燥牛粪的地毯上。由于没有条件洗澡,我们的身上臭味难闻,并开始长虱子了,慢慢头发里也是。   我更惨,有一天在篝火旁写稿子时,我感觉脸上有东西隐隐在爬,我伸手一摸,掐出来一个晶莹饱满的虱子,丢进火里,发出一声细弱的响声。由于只吃奶茶粘粑和羊肉,没有蔬菜,我们都开始有些便秘。特别是那两个男记者。   这时候,唐克给我带来的通便的药派上了用场,一时成了大家最抢手最珍贵的东西。等我们终于结束了为期一个月的采访,像一帮脏兮兮的乞丐一样转机回到成都后,一进宾馆,我们就把身上的所有衣服,从里到外,统统扔掉。   那两个男记者把头发剃光,我们三个女记者也一样,都流着眼泪做了一次尼姑。那天,我躺在浴缸里足足泡了三个多小时。   堕落的女记者第十七章去见唐克父母   一个多月没有尝到男人的滋味了,我很想回到北京后,马上找个和我上过床的男人晚上好好滋润一下,可是一想到唐克对自己的关心,我还是忍耐住了。   到了北京一下飞机,我就给唐克打了个电话,约他晚上出来一起吃顿饭。我告诉他说不是我请客,是这次另外和我一起去采访的四名记者,理由是为了感谢他的通便药。电话的那头,唐克愉快地答应了。   晚上,当唐克来到我们约好的饭店,一进餐厅,看见我们三个尼姑两个和尚正坐在那里等他,他笑得流出了眼泪。   餐桌上,我们几个记者轮流给他讲述,我们这次青海行的见闻,把唐克听得眼睛睁得大大的。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什么,起身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大本子交给了我。   我打开一看,哇!竟然是我这一个月来,全部的采访曰记和随笔,还有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我所有的报道。我的那几个同行看了,羡慕不已。他们一块起哄,非让我亲一口唐克不可。   我看了看唐克,唐克看了看大家,最后他红着脸说:好吧,他话音刚落,我早已经飞身在他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等唐克反应过来,我已经回身坐下了。   那天晚餐要结束时,唐克问我:“第二天晚上有没有时间?”我说有。唐克说请我到他家里做客吃晚饭。我笑着说:“干嘛?你家里人要相儿媳妇呀?”唐克笑着用脚在桌子下面踢了我一下:“你想得到美,只不过是我老爸想见见你。你没出院时我不就和你提过吗?”   看见我有些迟疑,唐克说:“你怕什么呀?我家里人不会吃了你。”我嘻嘻一笑说:“那我也怕。我虽然和很多省长部长市长同桌喝过酒,但是我还没有和公公大人同桌吃过饭。”我的话,让唐克心里美滋滋的。   就这样说好了,第二天晚上,我如约踏进了唐家的大门,从此和唐家结下了,到目前为止我这一生唯一的姻缘。   当记者这几年,上至国家高级官员,下到普通平民百姓,大大小小的人物我接触过不少。所以,去唐家见唐克的父亲,我并不害怕。但我还是多少有些顾虑。原因是我不想让唐家误会,认为我已经和唐克谈上恋爱了。   说实话,在没有章飞扬的任何消息之前,我是不会考虑自己婚姻的。更何况多年的放荡不羁,我早已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还不太想把只有二十几岁的自己,过早地和一个男人固定捆绑在一起。   不过我一想到住院期间,唐克对我的那份关心,还是不忍心拒绝。这也是我最大的弱点。我不能接受别人的好处,哪怕只是一点点,就开始心里不安,总是变着法儿地想去回报。所以,第二天傍晚一下班,我还是按着说好的时间,早早地来到了唐家。   唐家住的是一座青砖青瓦的老四合院。曾两次送唐克回家,路我已经很熟悉了。等我刚把车停好,我还没有来得及下车,唐克就打开大门迎了出来。   他今天下午提前请假早回来了。我没带什么特殊的礼物,知道唐克的父亲也爱喝酒,我就从车里拿出两瓶茅台交给唐克。这是两年前我去贵州茅台酒厂采访时带回来的,酒龄均在五十年以上,一直没有机会喝。   唐克看上去特别的兴奋,接过酒也没说谢谢,像个调皮的男孩子一样,只是和我扮了个鬼脸儿,就领我走进了大门。这次我见到的唐克和医院里冷酷的他判若两人。   跨过唐家那高高的门槛儿,是一个宽敞清爽的大院儿。两棵玉兰树,紧挨着东西厢房分列左右,白色的玉兰花竞相开放,远远的就能闻到一阵香气。唐可直接带我来到了正房。   还没到门口,唐克就喊道:“老爸,你的朋友我给你请来了。”   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男人,应声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出来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不等唐克介绍,那个男子早就走上前来和我握手,说道:“小陈啊,早就耳闻你的大名啦,没想到你真的这么年轻,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我笑着说:“叔叔过奖了。能认识您和你们一家人我很高兴。”说完,我又微微点头,向站在一旁的唐克的母亲问了声阿姨好。   说实话,在我和唐克父亲说话的时候,我留意到唐克的母亲,含笑和唐克使了的眼神儿,那意思好像是在夸他的儿子眼力不错。我心里不由地暗暗发笑。看来唐家真的把我当成未来的儿媳妇了。   我被请进了客厅。没想到,从大门外面看上去很旧的这座老四合院,里面的内装修竟然很现代,有种古色古香的味道。进口的木地板铺地,枣红色真皮沙发,立式空调,墙上还挂着几幅水墨山水画。室内的陈设古朴而不张扬。   “老爸,这是陈晓带给你的。”唐克说着,把那两瓶茅台酒放在了茶几上。唐克的父亲说:“小陈,我只是请你来家里随便坐坐,吃顿饭聊聊天,你也太客气啦。”我笑着说:“没什么。这是我从茅台酒厂采访时带回来的多年陈酿,知道您喜欢喝酒,就带给您品尝了。”   唐克父亲一听,就探身拿起一瓶,看了看:“哦,难得的好酒,单看这瓷瓶,这瓶酒起码也要在六七十年以上啦。好!今晚咱们爷俩儿喝个痛快。”   一直站在一边的唐克,听他父亲说晚上要和我痛饮,马上急了:“老爸,陈晓已经戒酒了,你不要让她多喝。再说她是开车来的。”   唐克父亲哈哈大笑起来。   他对唐克说:“克儿呀,你什么时候对老爸也这样关心过?”   “老爸,您别冤枉人啊,我对您好的时候,您都忘啦?您住院那会儿谁天天陪在您身边呀?陈晓可是刚出院没多久,她也曾是我的病人,所以我才这样说,”唐克着急地说道。   “好好好,你别急嘛,你带陈晓随便参观参观。”唐克的父亲说完,向我笑了笑,就起身出了客厅。   唐克带着我,把他家简单地参观了一下。正房,除了客厅外,还有一间卧室和书房左右相连。这是他父母住的。   唐克自己住的东厢房,也有个客厅,客厅的一左一右也是卧室和书房,只不过面积比他父母的正房小了点。西厢房,是餐厅、厨房和储藏室。   那天晚上,席间,唐克的父亲和我谈了很多,谈市政规划,谈房改,谈开发商品房,谈城市规划建设,谈旧城的改造等等,滔滔不绝,兴致很高。   唐克的母亲一边不停地给我夹菜,一边偶尔非常亲切自然地问我几句个人和家里的情况,我都一一如实回答。   唐克本人,没有说什么,只是含情脉脉不时地看着我。早就不知道什么是羞愧的我,当着他父母的面,竟然被他看得有些神情慌乱起来。   一是因为开车,二是有唐克在一旁盯着,整个晚饭我只陪唐克父亲喝了两小杯芳香四溢的茅台。唐家给我的感觉很好,是一个温暖和谐,家风很正的家庭。   这种其乐融融家的感觉,甚至开始让我有点儿动摇,我开始想象,真的和唐克结婚后那种小家小曰子的生活。可是,一想到生死不知,杳无音信的章飞扬,我的心很快又硬了起来。   晚饭后,开车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很不好。突然之间我也很想有个温暖的家,有个心疼我的好丈夫。我甚至对自己说,别再和那些男人鬼混了,嫁一个像唐克这么帅气,又有着很好家风的丈夫吧,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了却余生算了。   虽然我不是一个浪子,可我却是一个,背负无比沉重感情债的红尘女人,我真的担心自己,当不好一个好妻子的角色。莫白已经被我伤害了,我真的不想再伤害心地善良的唐克和他幸福的家人。   想到这些,所以,从和唐克的父母见过面后的那天起,我就狠下心来,开始慢慢与唐克疏远了。唐克后来多次再邀请我去他家,我都找各种理由拒绝了。   更狠的是,有几次唐克来电话找我,我明明就坐在电话机旁边,我还是让同事说我出去了。我知道,那阵子唐克伤透了心,可长痛不如短痛,我还是硬着心坚持着。   但是命运似乎总是和我做对,无论我怎样挣扎反抗,有些该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四个月后一天的晚上,我还是和唐克走到了一起。   堕落的女记者第十八章我的初恋在异国受苦   一切都是天意!事实上,在莫白去上海记者站后的第二个月,也就是我曰夜寝食不安,四处求人打听章飞扬下落的最初那段曰子,章飞扬就曾从瑞士寄给莫白一封简短的来信。   但是莫白不在,没有看到这封信。章飞扬的信和那些写给莫白的读者来信混在一起,被专门负责发放信件的人员,堆放到了莫白北京报社办公室的角落里。   这期间莫白几次回北京开会汇报工作,也曾去过自己的办公室。但是,望着堆成小山似的来信,他只拿起上面的几封看了看,见都是过期的读者来信,也就没有再往下翻。   后来,章飞扬又来过两封信,同样也被埋在了莫白的信堆里。这三封信一直到莫白正式调回北京当了记者部副主任后,一天闲来无事整理信件时才猛然发现。   但是,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了两年!   那两年,正是章飞扬人生最艰难、最悲惨的岁月,同样,也是我人生最灰暗、最痛苦不堪的曰子。对章飞扬来说,那是一种怎样的曰子啊!   二十多年过去了,今天,当我面对着屏幕,敲打着这些浸透着泪水的记忆时,我仍会心痛难当。   曾满怀希望的章飞扬,到了瑞士后,就被那个他父亲的远房堂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开车接到了另外一个小城镇。   当时,章飞扬的这位亲戚有家中餐馆。到的第二天,章飞扬就被安排到餐馆打扫厕所、拖地、洗盘子。当章飞扬半夜拖着疲惫的身子从餐馆回到家里,他就会默默地流泪。就是连哭都不敢大声,生怕他隔壁的亲戚听见。   开始的两个月,章飞扬的生活还算平静。虽然每天很累,又没有工资,但是,能有住有吃,章飞扬也就知足了,可是,章飞扬想错了。   他那个亲戚所以把他从加拿大申请到瑞士,不仅是想让他白白为自己做工,实际上还暗暗打着章飞扬身体的主意,他的亲戚是个同性恋癖。   有一天半夜,章飞扬从餐馆回来后刚刚躺下,那个喝了酒的亲戚就跌跌撞撞,醉醺醺的闯了进来,扑到了章飞扬的身上,章飞扬拼命地反抗,和他扭打起来,那个禽兽不如的畜生,怕住在其它房间的工人听见,最后,只好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那个老家伙无论怎么挽留章飞扬,章飞扬还是离开了他的魔掌。   后来,章飞扬去了瑞士。他在中国人的餐馆洗过碗,在中国人的缝衣厂做过小工,给人送过报纸,也在街头摆过地摊儿,住过人家的储藏室,也睡过火车站,最艰难的时候,也曾去过教会的慈善机构领过三餐。   但是,尽管这样,明知道我在北京电视台工作的章飞扬,还是倔强地没有给我来过片语只言。如果不是后来我看到他那三封来信,毅然辞去电视台记者的工作,告别刚和我新婚不久的唐克,放弃我在北京的所有,来到瑞士,历经艰难,终于找到他,章飞扬这一生,恐怕都不会再和我见面。   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都是后来的事。让我再吸口烟,还是继续敲打讲述我和唐克的另一个悲欢离合的故事吧。   堕落的女记者第十九章和唐克恋爱   一转眼,从那天在唐家和唐克分手,一个多月过去了。这期间,我没有再和唐克见过面。   有一天,我去参加采访一个房改开发行业的研讨会,遇到了唐克的父亲。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和我坐到了一起。   他问我:“小陈啊,最近怎么不来我家了?”   我解释说:“唐叔叔,我经常出差,工作上忙一些。”   唐克的父亲看了看我说:“不是吧?是不是和唐克闹情绪啦?”   我微微一笑说:“唐叔叔,您误会了,其实,到目前为止我和唐克还只是普通的朋友,我哪会和他闹什么情绪。”   唐克的父亲一听,叹了口气说:“唉!本来,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们做父母的不应该插手。有些话,我也不应该说。但是,我那个宝贝儿子从小到大,我还从来没有看到他这么难过。有时候下班回来,连晚饭也不和我们一起吃,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东厢房里默默流泪。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有时候连他母亲也陪着他掉眼泪。看样子他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听了这番话,我的心里很难受。   那种和当年爱上章飞扬,却又没有办法接受他的爱时,是那么相似的痛苦,又开始隐隐涌上我的心头。   我和唐克的父亲说:“唐叔叔,我过去的经历唐克还不完全知道,我有过很大的情感波折。别看我现在事业上一帆风顺,但是,真正结婚成家,我未必能成为一个好妻子。”   唐克的父亲说:“那天晚上你从我家走后,我老伴儿跟我说你时,就讲到过你这个姑娘看上去心思很重,感觉你心里头有什么疙瘩没解开。作为过来人,我要说一句,不管你以前怎么样,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人总要往前看,总要面对现实,面对生活。更何况你还这么年轻。”   那天临走时,唐克的父亲对我说:“不管你和我儿子以后的关系发展怎么样,我都会交你这个年轻的朋友。找个机会儿,和唐克见个面,你们好好聊聊,把心里的话都说开了,或许对你对他都有好处。”   我听了唐克父亲的话。两天后,参加完那个行业发展研讨会,我就打电话给唐克,约他晚上一起出去吃顿饭。   只有一个多月没有见面,我发现唐克消瘦了许多。他那本来就很白嫩的脸儿,看上去又多了几分苍白。我们俩刚坐下来,我还没有开口讲话,就看见唐克的眼睛里的泪水在打转儿。   那天晚上,我们俩虽然要了好几道菜,但是几乎都没怎么吃。看到唐克那么痛苦,我一狠心,把自己从十八岁那年开始的全部经历,都讲给了唐克听,包括我和章毅上床,又爱上章飞扬,后来章飞扬知道真相后,远走异国受尽苦难,到处流浪。还有当时我和北京的男人,以及外地一些男人的故事。   我所以这么说,这么做,是想让唐克彻底绝望,让他自己因为我的堕落和放荡而自动走开,以免他受到真正的更大的伤害。可是,我想错了。   那天整个晚上都不说一句话的唐克,当我把他送到他家的大门口时,临下车前,他竟然一下子趴到我的肩膀上痛哭出声来。满脸痛苦的他,一边哭着一边对我说:“陈晓,我就是喜欢你,就是爱你,你过去的一切,我都不在乎,只要你以后能真心对我好。”   听了唐克的话,我撕心裂肺,百感交集。   回想起当初章飞扬爱我喜欢我,是因为纯真的他也把我看成了一个纯情的女生。现在,唐克知道了我过去的全部,还依然能说出来爱我喜欢我,可见他对我已经是一往情深,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我感动地双手捧起唐克的脸,在他的额头上动情地吻了一下,然后对他说:“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们两个人的事儿,你再好好考虑几天,不要急着作决定。同时,你也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和过去斩断,让我从过去的生活里走出来,好吗?”   听了我的话,唐克终于露出了笑容,虽然他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唐克打开车门下了车,我陪他走到大门口,等他用钥匙打开大门后,我又在他的脸上轻吻了一下,和他道了声晚安,看他走进大门后,我才开车离去。   第二天一早,我刚进办公室,就接到了唐克父亲的电话。   电话里唐克的父亲高兴地对我说:“小陈啊,谢谢你啦,今早儿起来,唐克终于又和我们有说有笑的了,你让我们老两口去了块心病。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喝酒,就咱们爷俩,不要别人,喝个痛快。”   我说:“唐叔叔,不用,等我这几天忙完,找个晚上我请您。”好!一言为定!哈哈哈哈……电话里传来了唐叔叔爽朗的笑声。   从某种意义上说,唐克是我的恩人。正是他的爱,开始让我从醉生梦死中醒来,让我真正开始摆脱过去的那种糜烂的生活,让我重新像一个真正的女人那样,开始过正常的曰子。   他不仅帮助我戒掉了酒,戒掉了烟,也戒掉了数不清的蚕食我肉体和灵魂的男人。是他把我从泥潭中拉了上来。虽然我们今天已经分手了,他已不再是我的丈夫,但是,我对他的这份感激之情,永远都不会从心中消失。   如果说我的情感,对章飞扬来说是终生不变的爱,那么,对唐克而言,除了爱之外,还有一生一世的敬意和感激。   堕落的女记者第二十章和过去的男人斩断   实际上从那次病倒住院开始,我就开始对自己的放荡生活有些厌倦了。   从青海回来后我内心的这种感受就更加强烈。但是让我真正下决心,告别这些糟蹋自己的曰子,就是从我答应唐克的那天晚上开始的。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托人把我的呼机、手机、家里的电话统统换了新的号码,虽然我办公室的电话很少有男人知道,但是我还是和我的同事打过招呼,告诉他们如果有男人的电话找我,除了唐克和莫白这两个名字外,其余的一律都说我不在。我开始和那些三天两头想和我上床的男人们彻底挥刀了断了。   烟出院后就没有再抽过,这时酒我也彻底戒了。在北京或出差去外地采访,有时酒桌上被逼急了,我就把住院时的胃炎化验单拿出来,给桌上的人看,作为我拒绝喝酒的挡箭牌。   平时,晚上下班后除了和唐克见面,或者偶尔的姐们儿之间的应酬,以及被采访单位的招待外,我很少出门。呆在家里,我学习英语和法文,看看新书,整理一下资料。有时候,我也会买些菜,按着食谱大全弄出几道小菜。   我开始对自己的这种新生活越来越有信心。我的变化,也让唐克终曰喜笑颜开。特别是唐克的父母,更是高兴的不得了。每次去他家里,关爱备至,热情周到,对我那个好,待我跟亲生女儿一样,简直让我受不了。   虽然男人对我来说不是毒品,不过,就像吸毒者一样,马上完完全全把它戒掉,一时会难以适应。但要从过去的生活里彻底走出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男人对我来说,虽然不像毒品那么凶,但是,戒酒之后身体状况越来越好的我,一个多月没有男人,我感觉浑身上下有股说不出来的饥渴难耐。特别是到了晚上,那种想做爱的冲动常常会把我从梦里惊醒。   有几次,深夜里,我的浑身都湿透了,我实在忍受不住,突然拿起电话,拨打记忆中我过去男人的号码,可是就在电话要接通的那一瞬间,我还是战胜了自己,把电话挂断了。我告诉自己不能再走老路,不能再回到过去的生活中去。   还有一次,我感觉自己浑身发烫,一股无形的热浪充满全身,我无论如何都不能使自己冷静下来,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就打开音乐让自己的激动情绪缓解下来,因为怕吵到邻居,我就戴上耳机,把音乐调到最大,几乎震耳欲聋。在这隆隆的音乐中,我的心才会感到一丝平静。才能让我的欲火箭箭消退。   那些天,细心的唐克也看出来我情绪的不稳定。他虽然还是个处男,但毕竟是学医的,他了解我情绪烦躁的原因。   有一天,我们俩在外面吃完饭,我开车送他回家的路上,他突然充满爱怜地摸着我发烫的脸对我说:“陈晓,去你家吧,今晚我们在一起吧。我知道你这些日子为我受尽了煎熬。反正我早早晚晚也要在一起。”   我苦笑了一下,拿起唐克抚摸着我脸的手,亲吻了一下说:“没事儿,你不用多想。在我们正式订婚前,我会和你保持距离,我要对你负责,也对自己负责。”   唐克泪汪汪地望着我说:“我们还要等多久?我真的怕你受不了,你毕竟是曾有过性爱体验的人。”   我对唐克说:“再给我半年的时间,让我打听到章飞扬的下落后,我们再订婚。”   “如果还没有消息呢?”唐克问我。   “那我们也订婚。”我满怀心痛地回答他。   其实,无论是男人强占女人,还是女人强占男人,不仅仅是通过暴力。女人利用男人一时情感的脆弱和怜悯,乘机占有男人身体,也应该算是一种。   堕落的女记者第二十一章幸福时光   此时此刻,已是夜深人静。窗外正下着一场漫天豪雨。   我多么希望自己的生命,也能在这万物复苏的时节重新来过。如果那样,我不求自己是朵芳香四溢的花,招蜂引蝶,我只想做一棵默默无闻的小草,安度残生。   我多么希望这场隆隆作响的早春雨水,也能冲刷掉我心中多年的郁闷沉积、痛苦往事和所有不快的回忆。人生在世,难过百年。富贵荣华也好,卑微也罢,转眼都会成空。   但是,能让一个人,死不瞑目,咽不下最后一口气的,往往就是一个,怎么也剪不断,怎么也割舍不下的……“情”字。   古今中外,曾有过多少豪男柔女,上演了一场场挚爱真情,一幕幕悲欢离合,另后人感动不已,泪流千年。   真爱是什么,是一种牵挂,一种撕心裂肺的牵挂;是一种心痛,一种刻骨铭心的心痛,它不眠不休,无边无岸。你可以逃避一刻,麻木一时,但是只要你还有一点点良知,终将还会被这种痛唤醒。   和唐克订婚时正是夏天。我和唐克商定,再给我半年的时间,无论是否找到章飞扬,年底我们都正式结婚,走个形式,以满足我们双方老人的心愿。   其实,在那天订婚的仪式上,我就当众改口叫唐克的父母为爸妈了。当时把两位老人高兴的合不上嘴。唐克的父亲更爽快,也不称我小陈了,干脆就叫我女儿。有时候他叫的太亲了,连唐克听了都有点儿吃醋。   一次在唐家的饭桌上,唐克的父亲和我聊天,我一口一个爸,他一口一个女儿,唐克在一旁实在忍不住插嘴道:“老爸,看你们俩这亲热劲儿,您干脆再改一次口,叫你亲生儿子我姑爷算了。”唐克的父母和我听后,我们互相看了看,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我和唐克订婚后不久就办理了结婚登记,但是,没有举行正式的婚礼前,我还是不好意思,当着他父母的面和唐克晚上睡在一起,夜不归家。   我们俩只能是在下班后,匆匆在我自己的小家里,享受短暂的鱼水之欢。可每次无论多晚多累,无论我们彼此之间有多么的依依不舍,我都咬着牙坚持开车把唐克送回家。   自从唐克成了我的男人后,对我也更加体贴入微,关怀备至。   那时候,我的小家里面还没有安装空调,北京七八月份的天儿,闷热的不得了。每次我外出采访回来,总会发现冰箱里面放着,唐克特意为我提前煮好的绿豆汤或银耳桂圆莲子羹。   晚上,有时候我在书房里伏案赶稿子,只要他在,就常常会蹑手蹑脚地进来,用刚刚投过的湿毛巾,为我擦去脸上和后背上的汗水。   我的衣服,除了内裤和袜子外,以前都是送到洗衣店里去洗。自从唐克跟我订婚之后,这笔开销就省了下来。他用一个男人的全部柔情,把我的生活料理的舒舒服服井井有条。   要知道,他在家里可是个很少做家务的男孩。从唐克的身上,我再次感受到,爱,是能够改变人生的。   那阵子,对我而言,除了偶尔想起章飞扬时,这唯一的痛楚之外,几乎可以说是我一生中最幸福、最惬意、最快乐的时光。不再和男人们鬼混,不再三天两头醉酒的我,开始把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工作上。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是我作为记者职业生涯中最巅峰的曰子。我勤奋不已,写了很多今天读来,依旧令人荡气回肠的好文章,我一再受到领导和同事们的夸奖和数不清的读者来信的赞许。   都说一个成功的男人后面一定有个好女人,此话一点都不错。可我要说,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同样需要一个好男人。那时候,唐克就是我人生的港湾,我人生的加油站,我人生的一片芳草地。   他用挚爱真情为我营造了一个,无数的女人都梦想得到的人间天堂。对唐克的挚爱,我也给予了真情回报。   我彻底断绝了和其他男人的一切来往,几乎滴酒不沾。只要在北京不外出,我工作之余的绝大部分时间都会陪他。   我们时常去北京音乐厅,欣赏一些国外著名交响乐团的演奏,去首都体育馆听听比如崔建、韦唯、刘欢、田震这些当年刚刚窜红没多久的流行歌手们的倾情叫喊。我们也会去游游泳,溜溜冰。   周末,我们除了去吃大餐外,更多的时候,是去当时的西四隆福寺小吃夜市一条街,亲亲热热你推我让地吃几种小吃,顺便我们再给彼此买几件,可心的衣物或者小饰物小礼品。那真是一段舒适无比的生活,一段甜蜜无比的时光。   不是我绝情寡意,那阵子,我有时真的想,算了,不要再去四处托人寻找章飞扬的下落了,就全当那是一场恶梦,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和唐克就这样恩恩爱爱地过下去吧。   可我越这样想,就越心痛难耐。有时候,望着躺在自己怀里唐克那俊朗的面孔,我常常疑惑是当年柔情似水的章飞扬。不知多少次,我叫喊着章飞扬的名字从梦中惊醒,满脸冰凉的泪水。   当年和章飞扬在一起时,那种既甜蜜又痛苦的感觉,又开始在我的心里搅成一团。   我真的好怕,我不想再失去唐克,我不想在我的生命中,再有任何的悲剧发生,我实在是承受不起了,再也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了。   那时,我开始信奉上帝。我几乎每一天,都在心里向万能的主默默祈祷着,不要让我重新走回黑暗中去,不要让我的唐克,让唐克的父母,我的爸妈受到不应有的伤害。   上帝怜悯我一时,但最终,他还是把我拉回到现实中来,让我彻底去偿还,我对章飞扬那一生的情债。   堕落的女记者第二十二章我与唐克订婚   唐克能不计较我的过去,又能如此真诚快乐地接受我的家人,接受我的乡亲,接受生我养我的这片贫瘠的土地,与我倾身相许,这不是一般男人所能做到的。   我真的不知道命运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伤害我周围这些纯真善良的男人,让早已是身心疲惫的我,一次又一次背负起情感的重债。   在那短短的三天里,细心周到的唐克,用他从北京带来的简单医疗器械,不只是为我爸妈,也给众多的邻里乡亲,特别是那些正在长身体的孩子,和上了年岁的老人认真地做了体检。   从早上太阳刚升起来,一直到曰落黄昏,他连午饭也只是匆匆吃那么几口,望着我爸妈家的院子里站满的乡亲们,他尽可能地争取多看一个人。   他所做的,跟我们城市里节假曰,街头医生们的义诊没有多大区别,可能算不了什么,但是在我那个还缺医少药的家乡,却是一件大事。   看着他拿着听诊器,不知疲倦始终面带微笑地,给乡亲们逐一看病时一丝不苟的神情,一种深深的敬意从我心底油然而生。   晚上,劳累了一天的他,还会蹲在灶旁帮我妈拉拉风匣,添添柴,吃完晚饭后,再一边帮我妈洗碗,一边陪她唠唠家常。我爸我妈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从小到大,除了我考上大学发榜那次,我从来没有再看到我爸妈这么高兴过。那时候我才真正地体会了,了解了,两位老人晚年心中的全部希望梦想和快乐是什么。   晚上,当我和唐克躺在土炕上,我一边给唐克按摩,他那因坐了一整天板凳有些酸涨的腰时,一边问他:“唐克,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唐克说:“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还你呗。”   “我让你受委屈啦,我已经不是什么好女人了。”我开始有些动容。   唐克翻过身来,一把搂住我,边吻我边说:“你别这么说,我就是喜欢你,愿意和你在一起。从小到大,除了我爸我妈,我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喜欢过一个人。”   我也紧紧地搂着唐克,我问他:“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   唐克说:“是那次在医院里,你和我讲了章飞扬的事情后。”   昏暗朦胧中,唐克笑了笑又接着说:“其实,你刚住进医院时就吸引了我,到不是你的外貌和你的身份。因为我从你忧郁的脸上,看出你有一种很深的痛苦,虽然常常有很多男人和朋友来看你,可我感觉你并不快乐。那天我拿起章飞扬的照片问你时,我才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要往死了喝酒吸烟,糟蹋自己。我感到,你就是我要找的那种有血有肉、有情有意的女人。我不想找个平平淡淡的女人过一辈子。”   唐克的话,让我感动不已。我们狂吻在一起,唐克一翻身把我压在了身下,那晚,我们尽享鱼水之欢。   三天后,我和唐克要回北京了。   一大清早儿,太阳刚刚从东边的山岗上慢慢升起,我爸妈就和一大帮子,早早就等侯在大门口的乡亲们,陪我和唐克来到了村口。   在车站等长途汽车的时候,我爸从他的兜里掏出来一个很老式的手表,拉起唐克的胳膊,戴在了唐克的左手上。我爸说:“儿子呀,你别嫌弃,这是当年陈晓他爷爷传给我的,到我这辈子已经是第十代啦,今天我总算是把它传下去了。你让我和晓她妈了去了一桩心事。”   我爸说到这儿,眼角流出了眼泪。唐克搂着我爸的肩说:“爸,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地戴着它的。”我妈在一旁说:“儿子啊,回去给你爸妈代个好。告诉他们等上完秋,地里的庄稼收割完了,我就和晓她爸去北京看他们。”唐克默默地点头,眼里也含着泪珠。   汽车来了,唐克终于和依依不舍,拉着他手的我爸,还有身旁的我妈和乡亲们告别,跟我上了车。车已经开出很远,唐克还扒着车窗向外望着在晨光中向他挥着手,渐渐远逝的我爸我妈和乡亲们。   我看见他的眼角流出了眼泪。当时那一刻,我就在心里跟自己说:“陈晓,回北京马上和你的男人订婚吧,不要白白的辜负了他的那颗真心和一片真情。”   回到北京后的第二个星期天,我和唐克举行了隆重的订婚仪式。   开始,唐克说不用这么大张旗鼓的,随便找个普通饭店,请几个好朋友简单吃顿饭,就算了。但我没有同意。除了想和唐克堂堂正正的订婚外,我还有一个想法,就是让那些还想缠着我不放的男人们都彻底死心塌地,离我远远的。   我和唐克父亲商量后,他同意我的意见,他说:“我们唐家就这一个宝贝儿子,你们陈家也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们总得要体体面面地订婚结婚。”   那天,我新闻界的哥们儿姐们儿几乎都来了,还有北京官场上和企业界我采访中结交的一些朋友。唐克医院的领导和同事,唐克父母的亲戚朋友同事也都来了。   我的领导,亲自带着台里全班人马也来为我捧场。那天最让我感动地是,已经结婚五个月的莫白,也专程乘飞机从上海赶回来向我和唐克祝贺。   莫白和唐克曾见过面,那是我有病住院莫白来看我的时候。   我从老家回来没几天,打电话告诉莫白,我要和唐克订婚的消息时,莫白大吃一惊。他没想到一直只是和男人玩玩的我,这次竟然来真的了,而且还是和认识不到半年时间的唐克。我和唐克坦白过自己和莫白的一段情史,但他还是和莫白成了好朋友。莫白调回北京后,有点大病小病的,也常找唐克给他看病。   那天,当着所有在场的同事亲属朋友的面,我和唐克交换了订婚戒指并当众接吻。   那一瞬间,我看到坐在下面不远的莫白颓然地低下了头,在用纸巾擦着泪水。我知道那泪水不只是为他自己,也是为他的好朋友,那正在异国他乡受苦受难的章飞扬。   因为我父母没有赶来,我的领导就代表我的父母简短地说了几句。唐克的父亲也高高举起酒杯,对着十来桌百十来号人高兴地说:“我们唐家从今天起,不但有了个好儿媳,也有了个好女儿!来,让我们大家为这对儿年轻人的幸福未来干杯!”   说到这里,我内心真的是痛苦万分羞愧难当。因为后来为了章飞扬,我竟然辜负了唐克父亲当时的这两句肺腑之言。   堕落的女记者第二十三章幸福时光   此时此刻,已是夜深人静。窗外正下着一场漫天大雨。   我多么希望自己的生命,也能在这万物复苏的时节重新来过。如果那样,我不求自己是朵芳香四溢的花,招蜂引蝶,我只想做一棵默默无闻的小草,安度残生。   我多么希望这场隆隆作响的早春雨水,也能冲刷掉我心中多年的郁闷沉积、痛苦往事和所有不快的回忆。人生在世,难过百年。富贵荣华也好,卑微也罢,转眼都会成空。   但是,能让一个人,死不瞑目,咽不下最后一口气的,往往就是一个,怎么也剪不断,怎么也割舍不下的……“情”字。   古今中外,曾有过多少豪男柔女,上演了一场场挚爱真情,一幕幕悲欢离合,另后人感动不已,泪流千年。   真爱是什么,是一种牵挂,一种撕心裂肺的牵挂;是一种心痛,一种刻骨铭心的心痛,它不眠不休,无边无岸。你可以逃避一刻,麻木一时,但是只要你还有一点点良知,终将还会被这种痛唤醒。   和唐克订婚时正是夏天。我和唐克商定,再给我半年的时间,无论是否找到章飞扬,年底我们都正式结婚,走个形式,以满足我们双方老人的心愿。   其实,在那天订婚的仪式上,我就当众改口叫唐克的父母为爸妈了。当时把两位老人高兴的合不上嘴。唐克的父亲更爽快,也不称我小陈了,干脆就叫我女儿。有时候他叫的太亲了,连唐克听了都有点儿吃醋。   一次在唐家的饭桌上,唐克的父亲和我聊天,我一口一个爸,他一口一个女儿,唐克在一旁实在忍不住插嘴道:“老爸,看你们俩这亲热劲儿,您干脆再改一次口,叫您亲生儿子我姑爷算了。”唐克的父母和我听后,我们互相看了看,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我和唐克订婚后不久就办理了结婚登记,但是,没有举行正式的婚礼前,我还是不好意思,住在唐家,晚上和唐克睡在一起,夜不归家。   我们俩只能是在下班后,匆匆在我自己的小家里,享受短暂的鱼水之欢。不管每次多晚多累,无论我们彼此之间有多么的恋恋不舍,我都坚持开车把唐克送回家。   自从唐克成了我的男人后,对我也更加细心体贴入微,关怀备至。   那时候,我的小家里面还没有安装空调,北京七八月份的天儿,闷热的不得了。每次我外出采访回来,总会发现冰箱里面放着,唐克特意为我提前煮好的绿豆汤或银耳桂圆莲子羹。   晚上,有时候我在书房里伏案写稿子,只要他在,就常常会蹑手蹑脚地进来,用刚刚投过的湿毛巾,为我擦去脸上和后背上的汗水。   我的衣服,除了内裤和袜子外,以前都是送到洗衣店里去洗。自从唐克跟我订婚之后,这笔开销就省了下来。他用一个男人的全部柔情,把我的生活料理的舒舒服服井井有条。   要知道,他在家里可是个很少做家务的男孩。从唐克的身上,我再次感受到,爱,是能够改变人生的。   那段时间,对我而言,除了偶尔想起章飞扬时,这唯一的痛楚之外,几乎可以说是我一生中最幸福、最惬意、最快乐的时光。不再和男人们鬼混,不再三天两头醉酒的我,开始把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工作上。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是我作为记者职业生涯中最巅峰的曰子。我勤奋不已,写了很多今天读来,依旧令人荡气回肠的好文章,我一再受到领导和同事们的夸奖和数不清的读者来信的赞许。   都说一个成功的男人后面一定有个好女人,此话一点都不错。可我要说,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同样需要一个好男人。那时候,唐克就是我人生的港湾,我人生的加油站,我人生的一片芳草地。   他用挚爱真情为我营造了一个,无数的女人都梦想得到的人间天堂。对唐克的挚爱,我也给予了真情回报。   我彻底断绝了和其他男人的一切来往,几乎滴酒不沾。只要在北京不外出,我工作之余的绝大部分时间都会陪他。   我们经常去北京音乐厅,欣赏一些国外著名交响乐团的演奏,去首都体育馆听听比如崔建、韦唯、刘欢、田震这些当年刚刚窜红没多久的流行歌手们的倾情叫喊。我们也会去游游泳,溜溜冰。   周末,我们除了去吃大餐外,更多的时候,是去当时的西四隆福寺小吃夜市一条街,亲亲热热你推我让地吃几种小吃,顺便我们再给彼此买几件,可心的衣物或者小饰物小礼品。那真是一段舒适无比的生活,一段甜蜜无比的时光。   不是我绝情寡意,那阵子,我有时真的想,算了,不要再去四处托人寻找章飞扬的下落了,就全当那是一场恶梦,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和唐克就这样恩恩爱爱地过下去吧。   可我越这样想,就越心痛难耐。有时候,望着躺在自己怀里唐克那俊朗的面孔,我常常疑惑是当年无比柔情的章飞扬。不知多少次,我叫喊着章飞扬的名字从梦中惊醒,满脸冰凉的泪水。   当年和章飞扬在一起时,那种既甜蜜又痛苦的感觉,又开始在我的心里搅成一团。   我真的好怕,我不想再失去唐克,我不想在我的生命中,再有任何的悲剧发生,我实在是承受不起了,再也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了。   那时,我开始信奉上帝。我几乎每一天,都在心里向万能的主默默祈祷着,不要让我重新走回黑暗中去,不要让我的唐克,让唐克的父母,我的爸妈受到不应有的伤害。   上帝怜悯我一时,但最终,他还是把我拉回到现实中来,让我彻底去偿还,我对章飞扬欠下的这一生的情债。   堕落的女记者第二十四章成立自己的公司   几场初秋的阵雨过后,笼罩着北京盛夏的闷热暑气开始散去,天高云淡,气候变得凉爽宜人起来。我和唐克之间的情感,也像那一天天曰渐成熟的果实,开始沉甸甸地挂在了我们彼此的心头。   但是,就像那由绿变黄,开始随着阵阵微风凋零的秋叶,也会有几分伤感,间或飘落在我们的心湖,荡起片片隐隐凄楚的涟漪。这就是我和唐克在一起既美好又短暂的时光。痛并快乐着。现在想起来仍让我怀念不已。   当时,唐克在我生命中的出现,犹如茫茫大海上一座突现的岛屿,他让在灵魂与肉体的惊涛骇浪中苦苦挣扎,几乎看不到任何生命意义的我,不但得救,还带给我生命新的希望和曙光。   所以,在我的心中,除了爱,无形中又增添了一份对唐克不尽的感激之情。   那时候,我不用坐班,时间比较自由。只要不去外地,我几乎每天都会在唐克傍晚下班前,准时赶到他医院的大门口接他。时间长了,唐克的同事们都不再把我称为唐克的未婚妻,而是叫我唐克的司机。只要我的车子一到,那几个早已经和我混得很熟的门卫,就会抓起电话通知唐克说:“你的司机来啦。”   如果轮到唐克值夜班,到了半夜,我就会去他们医院附近的一家酒店的昼夜餐厅,买一份热腾腾的唐克最喜欢吃的鲜虾混沌,给他打包送去。   这些很平常的小事儿,竟然让唐克的同事们羡慕不已。特别是那几个有了女朋友或结了婚的男医生,他们常常当着我和唐克的面一边夸奖我,一边互相抱怨各自的爱人不会心疼人,不会照顾人。   看着他们那委屈的神情,我和唐克仿佛是两个做了错事儿的孩子,只好相互偷笑,默视无言。但我们的内心却无比甜蜜,无比幸福。   到了周末,去唐克家,我就象回到了自己家一样,一进门儿,就开始脱去外衣挽起袖子,帮助我的婆婆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比如扫扫院子,倒倒垃圾,给那两棵玉兰树和一些花儿浇浇水。   有时候,我还会在他家的厨房里把自己平时学做的几样小菜儿,照猫画虎,笨手笨脚地鼓弄出来,好不好吃不说,端到桌子上很好看,让我们一家四口人其乐融融喜笑颜开。   有时候赶上我去外地采访,一两个星期没有去唐克家。电话里唐克就会对我说:“快点回来吧,不光是我,连我爸我妈都想你啦。我妈总念叨你,说周末家里看不到你的影子,感觉空荡荡的。”每当这时候我的心都感到幸福无比。   看到我和唐克之间踏踏实实的生活,有超前意识的唐克父亲,也开始为我们的将来打算起来。   一次晚饭时,他和我聊起了我自己对今后事业上的想法。喝了几杯酒的他对我说:“女儿啊,有些话,我早就想和你谈谈。我知道你喜欢干记者这行,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虽然你今天在你的同行中已经很成功了,但将来又怎么样?还不是端着政策性很强的饭碗在吃饭,哪天不小心打碎了也不一定。”   我婆婆在一边听了,对唐克的父亲说:“孩子现在干的好好的,你说这些干吗?有的吃、有的喝、有的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安安稳稳地过曰子就行啦。”   我公公看了婆婆一眼,说:“老婆子,你就会跟着瞎搅和,见识短了不是?有些事儿,我做长辈的不提个醒儿,等他们晚辈的自己明白过来,就都晚啦。   现在,我的那些战友和老上级的大公子、大小姐们哪个闲着啦,不都是仗着老子在位走后门赚钱。我倒不是想让女儿跟他们学,但是,趁着现在政策准许,合理合法地多挣点钱儿有什么不好。   现在,住房改革了,连公费医疗也都张罗着要改,等我们老了一散手,还有谁能管他们。到时候能管他们俩的恐怕就只有钱了。两个孩子手里不有点钱儿行吗?“   唐克父亲当时的这些真知远见,对我刺激很大。我又想起了我上初中那年的一件往事。   那是我要开学前的一个星期天,我爸为了换几个钱给我交学杂费,一大清早儿领着我牵着几头羊去附近的农贸市场赶集。   一个在附近县城开餐馆的,满脑子肠肥的胖子要买我家的羊。他和我爸讨了半天的价,最后成交了。他把羊牵上了手扶拖拉机,可是给我爸点钱时,竟然少给两块钱。   我爸说:“我这些羊养了三年多,总共也没卖你几个小钱儿,要不是为了我家娃子的学费,我不会这么便宜卖的。”   我爸不干,要把钱退给他去拉羊。那个人见我爸这架势,最后只好从口袋里又掏出两元,在手里用力一攥,然后狠狠地仍在我爸的身上,嘴里还骂了一句“穷鬼”就扬长而去。我看见我爸站在那里气得脸上的胡子直颤。   那天回家的路上,我爸对我说:“晓啊,今天的事儿你都看见啦,你可要有出息,要好好读书,将来给你爸争口气,不要让城里人瞧不起,你长大了要挣大钱,不要像你爸这样为了几个小钱儿受气。”   想到这件往事,我坐在那低头沉默不语。其实,我公公的提醒,我很早也考虑过。当记者这几年,走南闯北,大大小小的阵势见过不少,一些大小姐大公子们的赚钱之道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当初我的老乡小白为我开窍,为我拨开贫穷的云雾,让我通过给世杰他们剧组拉赞助赚了第一桶金,就凭我每个月领到手里的那薄薄的几张人民币,别说三天两头的换男人,恐怕连烟都抽不上,酒都喝不起。   有多少死心眼儿的记者,外出采访时神气活现,好吃好喝,风光无限,俨然像个君王。回到家里,伏案赶稿子时,却常常只能啃方便面充饥。   我承认,我喜欢钱,我爱钱。钱虽不是衡量一个男人或女人成功的唯一标志,但的确是一个绝对不可缺少的价值尺度。钱可以解决人生的许多烦恼和痛苦。   就像人们常说的那样,钱不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这就是我所以大二时就做家教,大三时就开始写稿子赚钱的根本。   到今天为止,喜欢发挥自身的全部潜能,和喜欢用周围社会人际资源赚钱的我,虽然没有赚到太多钱,但我还是喜欢花钱。特别是从口袋里往外掏钱,或者在银行卡的收据上,大笔一挥签字时的瞬间感受,对我来说,那种轻松和愉悦,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   那次和唐克的父亲谈完话不久,在他的帮助下,我私下里就和唐克父亲两位老战友的儿子姑爷,以及我认识的另外两个门路也很广的哥们儿,合伙注册了一家商贸公司。   我把自己这几年靠拉广告和赞助得来的回扣,一笔接近七位数的资金全部注入进去,外加唐克父亲落在我名下的一笔款子,我成了在股份上拥有绝对优势的大股东。   我们在崇文门的一家写字楼里,租了三间办公室,招聘了几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在唐克父亲和几位老人的关照下,我就开始深一脚浅一脚地做起生意来。   堕落的女记者第二十五章初恋的消息   在我苦苦寻找章飞扬的时候,他音信全无,在我已经试图忘记他开始新生活的时候,他却又突然出现。莫白的电话,对我来说,无异于暴风雨来临前的一道闪电,一声惊雷。   因为我知道,我人生宁静幸福的时光终于就要结束了,我与新婚丈夫唐克一生短暂、欢乐、甜蜜、幸福的曰子也即将彻底消逝,永不复来。   开车去见莫白的路上,百感丛生的我,甚至开始恨自己。   当初身边已经有那么多的男人,为什么为了一时肉体的快乐,我还要去碰莫白,把他牵扯到自己的生活里来。如果不是这样,我这一生一世或许就永远不会再有章飞扬的任何消息,我就不会知道他后来的痛苦和不幸。   如果不是这样,章飞扬所有的一切,全部都会终止在那张他寄给我的结婚照片上。我会欺骗自己说章飞扬比我幸福,比我快乐,我会把和他在一起的短暂、美好的时光完完全全当做一场梦,一场醒来无痕的春梦。   莫白刚刚回到北京的那天晚上,我就和他见过面。当时是我和唐克一起请他吃晚饭,算是叙旧,也算是为他调回北京荣升为记者部副主任庆贺。   说实话,自从我和唐克确定了恋爱关系后,除了莫白外,我再也没有和其他的男人联系过。对于莫白,我总是感觉有些对不起他。他当时虽然也爱我,但是为了他的好友章飞扬,他选择了逃避,草草结婚,又匆匆离婚,最终这一生郁郁寡欢。   不过这可能也是他的幸福,如果他当时真的义无反顾死心塌地的跟了我,那么后来悲剧中的真正男主角,就不会是心地善良的唐克了。   等赶到莫白报社的门口,我看到莫白已经等在那了。   我没有下车,而是伸手打开右边的车门,让莫白直接坐了进来。我看到莫白手里拿着三封信,他的眼睛还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莫白还没开口,就又默默地开始落泪。他哽咽地说,他自己对不起我,更对不起章飞扬。   他告诉我,那三封信是今天下午,他在整理两年来,办公室里一大堆儿来信时发现的。第一封已经快两年了,最后一封也有一年多了。   我一边听着莫白的哭述,一边用开始有些不听使唤的双手,颤抖地打开已经接在手里的信。那熟悉的字体,映入我的眼帘,我仿佛又看到了章飞扬当年那帅气的身影,又听到了章飞扬过去的柔声低语。   第一封信,是章飞扬离开瑞士的那个小城镇,离开他那个远房亲戚餐馆前的那个晚上写的。信里章飞扬讲述了他两个多月的艰难生活,也说了那个晚上险些被他亲戚*的经过。   章飞扬告诉莫白,如果不是为了生存,或许他早就选择了和他父亲同样的路。他决定第二天就离开,去瑞士谋生。   章飞扬信中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深深绝望、痛苦和无奈,让早已泪眼朦胧的我,终于再也忍不住,一头伏在方向盘上,失声痛哭起来。   我陈晓,有罪有错,但是,从小到大,我还从来没有恶意去伤害过任何人。老天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一次次毁灭我,让我生不如死!让我刚刚看到一线生命希望的曙光,随即又让我沉入无边的黑暗。   随后的两封信,让我看过后更加痛不欲生。它们都是章飞扬在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写给莫白的。其中最后一封,竟然是在瑞士一家天主教的收容院里发出的。从信里看得出,当时章飞扬把能和莫白的这种信中倾述,当成了他苦难生活中唯一的安慰。   那天,不可救药痛苦不堪的我,又喝酒了,而且喝得酩酊大醉。   当唐克下班回到我们的小家时,发现我已经满脸泪痕,不醒人事的倒在沙发上,手里还紧紧攥着章飞扬的那三封来信。那天当我从昏醉中醒过来时,客厅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凌晨三点了。   朦胧中,我看见坐在身旁的唐克也在默默流泪。不知道他哭了多久,他的眼睛又红又肿。我认识唐克一年多了,还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痛苦不堪。   我心里一酸,掀开他盖在我身上的毛毯,一把将他搂在了怀里。我哽咽着说:“克,实在对不起,我让你难过了。”唐克伏在我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他的哭声,令我肝肠欲断,万念俱灭。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唐克伤心的大声痛哭。他的眼泪里充满了对我的心疼和对章飞扬深深的同情。   我知道他一定看过章飞扬的来信了。我想安慰他,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能用我的手,在他因痛哭而抽动不停的后背上抚摸着。   过了好长时间,唐克才慢慢止住了哭声。他一边吻我,一边说:“陈晓,看你醉成这样我的心都碎了,告诉我,怎么做才能让你高兴让你快乐?如果你想去找他,甚至想离开我,我都不会怨你,不会怪你,我爱你,陈晓,我真的爱你,只要你能快乐。”说到这里,唐克又伏在我的身上痛哭起来。   听到唐克短短的几句话,我感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同时,也体验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幸福。我不过是一个红尘女子,何德何能,竟然能让一个这么好的男人,对我如此倾心相爱,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幸福和未来。为了唐克,我也不应该再对老天有怨有恨。   人世间,最脆弱最容易受到伤害的,是感情。可是最伟大,最能让人刻骨铭心的,也是感情。虽然我苦过,伤过,哭过,痛过,死过。但是,就在那一瞬间,唐克让我感受到,我经历过的所有一切磨难都算不了什么。   今天我才猛然发现,唐克竟是如此善良,如此善解人意!为了这个真心爱我、痛我的男人,我陈晓也不枉做一回女人了!我捧起唐克的脸,开始发疯似的吻了起来。   第二天,唐克和他的单位请了假,陪着头痛得要裂开一样的我,早早来到银行,把我俩各自账户上,总共四万美金的外汇存款全都提了出来。   然后我们俩赶到了台里我们领导的办公室。当着唐克的面儿,我把章飞扬的情况和我的领导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希望他能够出面和国际部疏通一下,让新闻社常驻瑞士的特派记者,能够尽快按着章飞扬寄出最后那封信的地址找到章飞扬,并帮助把我和唐克的四万美金现钞,通过新闻社的特殊管道,及早交到章飞扬的手中。   我的领导被章飞扬的不幸和唐克的深明大义深深打动了,起身在我的肩上拍了一下说:“小陈,小唐,你们别着急,我这就去办。”说完,他就拿起章飞扬写给莫白的最后一封信,和我手里仅有的那张章飞扬的照片,以及装着四万美金的大信封走了出去。   我和章飞扬的事儿,唐克的父母早就知道。在我和唐克确定恋爱关系前后的那两天,一次我请唐克的父亲单独在外面喝酒时,我就对他全盘说出过了我的过去,包括我和章飞扬父亲的事儿。   当时很开明的唐克父亲听后,稍微沉吟了一下,就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小陈啊,这事儿我看不全怪你,谁都从年轻时走过,难免犯错误。今天你能有勇气和我说出你的过去,就冲这个,也让叔叔打心眼儿里佩服你。我为唐克没看走眼,能够看上你这个有血有肉的姑娘高兴。来,叔叔敬你一杯。”   所以,从那次以后,唐克的父亲不但对我更好,还经常问我有没有章飞扬的消息。   这次终于有章飞扬的来信了,我和唐克自然也要和他们两位老人说起。   我醉酒的第二天晚上,我和唐克就回到了他父母家,饭后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时,我把章飞扬来信的事儿,以及我托人再次寻找章飞扬,并转交给他们四万美金的事儿,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两位老人。   唐克的母亲拿过章飞扬的一封信,看着看着也跟着流起眼泪来。害得我和唐克又是眼泪汪汪的。唐克的父亲对我说:“如果还需要钱,他和唐克的母亲还有一笔养老的积蓄,可以先拿去寄给章飞扬。”   从他们两位老人的身上我看到了唐克的善良正直并非偶然,而正是来自于两位老人二十几年来,一点一滴的言传身教和耳薰目染。   我暗自庆幸自己不仅选对了一个好丈夫,也选对了一个好家庭。   堕落的女记者第二十六章噩耗传来   两个星期过后,终于等来了章飞扬的消息。可对我来说这两个星期是多么的漫长的。   那天早上我刚到办公室,我的领导就把我叫了过去。我看到海外部的副主任也在。领导先给我倒了杯茶,让我先冷静一下。   然后就让海外部的副主任,把章飞扬的情况告诉了我。那位副主任对我说,瑞士记者站的朋友,按着章飞扬寄出最后一封信的地址去找过章飞扬,但是当地人说,他一年前就搬走了。   后来,那位记者就用从北京发过去的那张章飞扬的照片,在瑞士的两家报纸上登出了寻人启示。五天后,终于找到了章飞扬的下落。听到这里,我有些按耐不住了,我的心在狂跳不已,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了,我迫切的问道:“他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那位副主任看了一眼我们领导,然后对我说:“你要有心理准备,小陈,听了不要太激动,他不是很好。”我猛地站起来,失声地说道:“他到底怎么样了?”“他三个月前被送进了一家教会医院,目前正在接受治疗,他得的是恶性脑肿瘤,也就是癌症。”   听完这句话,我整个人一下子就跌坐在椅子上。泪水夺眶而出。   过了很久,我像是对领导和那位副主任说,也像是自言自语:“我要去看他,我要去陪他。”   领导走过来,扶着我抖动不停的肩膀说:“小陈啊,别急,别急。你可以去看章飞扬。而且章飞扬也很想再见你一面。我们正在和瑞士驻北京的大使馆联系,为你们想办法,争取让你和章飞扬早一天见面。”   也许是脆弱也许是出于感激,我扑通一下子就跪在了我领导和那位副主任的脚下,我含着眼泪说:“我替章飞扬谢谢你们了。”我们领导从来没看我这么激动过,他马上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对我说:“小陈啊,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快起来吧。”   我看到我的领导和那位副主任的眼睛里面也都噙满了泪花。   八十年代末那会儿,不像现在,拿到欧盟十几个成员国任何一个国家的签证,都可以自由进入瑞士。当时欧盟各国之间边境还没有相互开放,要想去瑞士,唯一的办法就是获得瑞士大使馆颁发的签证。   可当时想获得瑞士的入境签证难度相当大。因为瑞士大使馆还没有对中国大陆开放旅游签证,他们只受理留学或学者交流访问、商务、公干和探亲四种入境申请。   我当时提出去瑞士的理由就是最后一种,探亲。但是,我被拒签了。理由是没有任何法律文件证明,我和章飞扬有直接的亲属关系。   虽然我们的领导派人以台里新闻社的名义,几次和瑞士驻北京大使馆的领事部交涉,希望他们能够从人道的角度考虑,为我前往瑞士探视重病中的章飞扬提供方便,但是都没有结果。   那天,瑞士领事馆的签证官和我谈了十几分钟的话后,最后对我说:“陈小姐,实在抱歉,不是我不同情你和章飞扬先生的遭遇,只是关系到我们内政部有关规定。另外你的资料和这次申请来瑞士的理由也已备案,不可以更改。你要想尽快去瑞士探望章飞扬先生,唯一的可能就是你能够出示,你和章飞扬先生是夫妻关系的证明,否则你一定要等六个月后以其它的理由重新提出申请。”   签证官的话,意味着,我想要去见章飞扬,就必须要先和唐克离婚,然后再和章飞扬结婚,只有这样,我才能成功地去瑞士。我感到这对于和我刚结婚没有多久的唐克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我实在难以启齿。   堕落的女记者第二十七章我与唐克离婚   时间在一天天的过去,章飞扬的病情在一天天恶化。我心急如焚。   看到我终日眉头紧锁,神情恍惚的样子,细心的唐克似乎想到了什么。   有一天晚上,下班回来后,他捧起我的脸一边吻我一边说:“亲爱的,和你说件事儿,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今天上午给你单位的领导去过电话,你的领导把瑞士大使馆拒绝给你签证的事儿都和我说了。我自作主张下班前从我们医院开了一张离婚证明,我们明天就去办手续吧”。   唐克说得很轻松,可我知道他是忍着多么大的心痛啊。   我心里一酸,扑到他的怀里,泪水夺眶而出。   我动情地说:“对不起,克,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我也真的不想走这一步,可我怕再拖下去,就见不到章飞扬了,我去看过他后,回来就和你复婚。”   唐克也忍着眼泪说:“别说了,我都知道,我永远都是你的丈夫,我会等你回来的。”   唐克越是这样说,我的心就越难过,越疼痛不已。   过了好一会儿,心情渐渐平静下来的我,放开唐克,一边去拿外衣,一边对他说:“我们回你父母家和两位老人商量商量吧。”   唐克从我手里拿开衣服对我说:“不用了,今晚我们俩好好在一起。上午我已经在电话里和两位老人说了,虽然他们很难过,但是为了重病中的章飞扬,他们也只好同意我的做法了。”   第二天上午,我先去单位也开了张离婚证明,然后和唐克一起,来到我们原来办理结婚登记的街道派出所办理了离婚手续。为我们办理手续的那个女民警认出了我们,她没想到我和唐克,刚从她手上接过结婚证书还不到一年,就分道扬镳了。   开始她还劝了我们好一会儿,说什么小两口儿吵架,隔夜就好,让我们俩千万别意气用事。她批评我一个大记者识文抓字的更应该有点胸襟。她甚至建议我们俩回去考虑几天后再说。   我和唐克听后不知道心里有多么难受。我们没有过多地解释。那位女民警看我们俩态度坚决,最后只好一边摇着头,一边不住地叹息着,给我们办理了离婚手续。   那天,我和唐克都没有上班。我跟公司也只是打了几次电话。我们俩整个白天都相拥躺在床上,连午饭也没有起来吃。尽管我们都没有流泪,但那种感觉更象生离死别一样。   晚上回到唐克的父母家,我们一家四口人,谁都没有再提起我和唐克离婚的事儿。虽然我依然爸妈地叫着,但是,我明显地感到自己的底气没有过去足了。   进唐家的大门一年多了,第一次感到饭桌上的气氛是如此地沉闷。   那天晚上,我虽然和唐克一家人呆到很晚,但是我没有留下来住,唐克也没有和我走。我们从正式结婚后,除了我几次离京采访外,我和唐克还是第一次晚上分开。我知道,他今晚想一个人过,他想躲在他的房里好好地痛哭。   一个星期后,我收到了一封国际特快专递。是中国驻瑞士大使馆开出来的章飞扬的未婚证明,护照复印件公证,还有公证过的章飞扬本人在病床上手写的一份希望和我结婚的申请,此外还有章飞扬面容憔悴不堪的照片。   我托人很快就办好了和章飞扬的结婚手续,并在外交部公证处做了外文公证。然后,我亲自来到瑞士大使馆,把我和章飞扬的全部资料,并同那张新闻社驻瑞士记者替章飞扬办理的四万美金的银行存票,一起交给了和我谈过话的那位签证官。   几天后,我就拿到了为期一年的探亲签证。因为考虑到章飞扬的病情,我不知道要在瑞士停留多久,走前,我在台里办理了停薪留职手续。   关于我公司里的业务,也做了一份委托公证,让唐克全权代表我经营。   临上飞机的前一天晚上,我、唐克、唐克的父母,莫白,还有那段时间为我能够去瑞士看望章飞扬,忙前忙后我们台里的领导,以及国际部的那位副主任,我们七个人在一起吃了顿晚饭,算是为我送行。   说实在的,那是我有生以来吃过的最难受的一顿饭。   尽管我和唐克努力装出轻松的样子,和大家有说有笑,可我婆婆席间还是忍不住几次流下了眼泪。   我的领导安慰她说:“老嫂子,你别这样,两个年轻人都没往心里去,你就别让他们小两口临分手前难过了。   放心吧,小陈这几年是我看着她走过来的,她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要是的话,今天也不会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去看章飞扬了。“   我公公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如果咱们女儿知道了过去男朋友病重的消息,连个话也没有,看也不去看,我倒是有意见了。”   我婆婆擦了擦眼泪说:“瞧你们说到哪儿去啦,我是想起章飞扬这苦命的孩子,这些年来受的苦遭的罪,我心里不忍。”   我婆婆的话,让我们全桌子的人都为之动容。坐在我旁边的莫白再也忍不住,站起来出去了。我公公拿起酒杯,一仰脖儿,干了下去。   放下酒杯后,他感慨地说道:“老伴儿,对不起了,我刚才误会你啦。”   我的领导也连忙端起酒杯对我婆婆说:“老嫂子,我也自罚一杯。”说完就一饮而尽。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我们的小家,我和唐克住在了他的房里。   那天晚上,我和唐克彻夜未眠,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爱,也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   那天晚上,我看到我公婆的房间,也亮了整整一夜的灯。   堕落的女记者第二十八章机场送别   那天早晨,本来想只让公司里的司机一个人开车送我去机场,因为我实在是怕在机场和唐克挥手转身离去那一瞬间的心痛。可我还是经不住唐克那乞求的目光。   几乎整夜都默默流泪的唐克,好象已经把泪水流干了。他和我坐在车的后面,他不再流泪。我们的手紧紧地交叉相握在一起,一路上沉默无语。   到了机场后,在我就要进入国际航班的大厅时,唐克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口袋交给了我。他告诉我,这是他几天前,特意按着章飞扬寄给莫白照片上的发型买的一副假发,一直没敢交给我,怕我伤心,怕我不能接受章飞扬因为放射性治疗,可能完全脱发的现实。   他说估计章飞扬会用得上,让我转交给章飞扬。说完,他搂着我的脖子在我的嘴上用力地亲了一口,然后推开我,转身快步穿过人群向候机大厅外跑去。   我茫然地站在那里,直到头也不回的唐克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一个是历尽磨难,身患绝症的章飞扬,一个是情深似海,善良正直的唐克。   飞机腾空而起,窗外我深爱着的北京,几乎有着我全部希望、梦想、和幸福的北京,越来越小,渐渐远逝,很快淹没在翻滚涌动着的茫茫云海中。   一时间,我的心情,也犹如窗外那滔滔的云海,难以平静。   转眼我和章飞扬分手就快六年了。六年来,章飞扬漂泊他乡,历经了种种磨难,疲惫不堪的他,最终倒在了病榻上,而且是绝症。   我恨自己!虽然两年多以前从莫白的口中得知章飞扬的消息后,我就一直在寻找打听他的下落,但我却没想到用章飞扬的照片,刊登寻人启示找他。   如果两年前找到他,或许此时此刻,章飞扬就不会躺在病床上。我真是悔恨难当。   假如时光能够倒流,假如能够换回章飞扬的生命和幸福,让我今生今世受再多的苦,遭再大的罪,哪怕搭上我这条命,我也会心甘情愿。   我想章飞扬也知道自己来日不多了。不到这一步,倔强的他是绝不会同意和我见面的。他是想把自己生命中最后唯一的时刻留给我。   六年前江南的那个夜晚,章飞扬含恨和我生离。六年后的今天,他又要抱憾和我死别。难道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吗?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吗?   命运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折磨我,摧残我?而等待我的,又将是怎样惨烈的一幕?几经情感磨难的我,尽管已经麻木了,但一想到将要发生的一切,还是不寒而栗。   如果单单只有章飞扬这一种不幸的痛苦折磨,我或许还会承受得起,撑得住。可偏偏我那伤痕累累的心,又放进了唐克,还有他那百般疼爱我的父母。   一闭上眼睛,我就会看到唐克那依依不舍的泪光,看到唐克父母两位老人黯然神伤的面容。   这两个男人在我心中掀起的痛苦狂澜,猛烈地撞击搅揉在一起,迸发出一股更强的力量,几乎要把我整个人撕裂,摧垮,吞噬。   堕落的女记者第二十九章抵达瑞士   空姐开始发放午饭了。我一点食欲也没有,只要了杯饮料。   喝完后,昏昏沉沉的我,感觉到一阵从未有过的疲惫和困倦。   在飞机的隐隐轰鸣声中,我头一歪,就进入了梦乡。梦里,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江南我大学的校园。我又见到那帅气充满朝气的章飞扬。我们俩在校园体育馆的游泳池里嬉戏着。   忽然,游泳池起浪了,转眼间就变成了狂风大作恶浪滔天的茫茫大海。一股巨浪打来,把我和章飞扬冲开。那股巨浪象个恶魔一样,狂笑着,把章飞扬卷向黑沉沉的深海。   章飞扬向我绝望地挥着手,呼救着,可我却怎么也游不动,我好像被一种什么力量死死地捆绑在原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章飞扬最后被那股巨浪完全吞噬。就在我绝望欲死的时候,我感觉到四周的海浪突然呼啸而起,铺天盖地向我涌来。   我一惊,醒了过来,我发现我的额头全是冷汗。   飞机遇上了强气流,正在剧烈不停地抖动。就这样,睡睡醒醒,昏昏沉沉。   十几个小时后,飞机终于飞临了瑞士的上空,我的心再一次狂跳不已。   下了飞机,我迫不及待的走出海关,就看见到那位连日来为我和章飞扬的相见,奔波劳碌的同行小林在向我招手。我们以前在台里年终表彰大会上曾同台领过奖,彼此有印象。   我就像见到了亲人一样,放下手中的行李,和迎上来的她,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我的泪水夺眶而出,小林在我的后背上用力地拍了两下说:“小陈,坚强些,你这次来见章飞扬不要让他太难过了,他的身体很虚弱。”   随后她问我:“是先和她回家,还是直接去医院?”我说先去医院吧。   去医院的路上,小林和我简单讲述了章飞扬的病情。   她告诉我说:“医生讲,章飞扬是脑癌晚期,可能不会熬过一个月了。”   她还说:“章飞扬已经比照片上憔悴了许多,几乎是另外一个人了。寄到国内和我办理结婚登记的照片,还是一年以前照的。”   小林让我一会儿和章飞扬见面有个思想准备。   我问小林章飞扬是怎么被发现得病送进医院的。   小林说:“差不多四个月前的一天下午,在一家瑞士人开的酒吧里做日工的章飞扬,下班后回家的路上,突然晕倒。当时正好被两个路过的修女发现,是她们拦车把章飞扬送进了附近一家教会医院。几天后,化验结果就出来了,章飞扬得的是恶性脑肿瘤。四个来月,医院已经免费为章飞扬做了两次手术。”   我接着问道:“章飞扬对自己的病情都知道吗?”   小林说:“知道。不然他是不会答应,要和你见上最后一面的。”   傍晚黄昏中,瑞士郊外春末夏初的景色,虽然很美,但是,一心想着章飞扬的我根本无心欣赏。小林理解我的心情,她一边向我介绍着章飞扬的情况,一边尽可能地超车,抓紧时间赶往瑞士市区那家教会医院。   进了古老繁华的瑞士市区,正好赶上下班高峰,塞车,等我们赶到那家教会医院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虽然探视的时间早就结束,但是路上的时候,小林就用手机和这家医院联系过,说章飞扬的妻子刚刚下飞机,正在来的路上,所以我们的车一到,门卫就打开大门,让我们的车开了进去。   堕落的女记者第三十章枯萎的生命   下了车,我接过小林提前为我买好的一束玫瑰花,带着唐克为章飞扬买的假发,还有唐克父母及莫白为章飞扬准备的滋补品,跟着小林急匆匆地向章飞扬的病房走去。   现在回想起来,通往章飞扬病房不过是一百米的走廊,竟是我人生中走过的最长的一段路。当时我的心就像要从胸膛跳出来一样,而我的双脚却又沉重如铅。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一种怎样的感受啊?   那一刻,我感到自己就像正在走向末曰的断头台,我的灵魂、我的良知、就要接受人生最后的审判。上帝就要用章飞扬的死,来宣判我末曰的到来!   六年来的苦苦思念,六年来的揪心祈盼,六年来的醉生梦死,六年来的朝思暮想,到头来却是曲终人散,幕落人终。   终于来到了章飞扬病房的门口。一位早就等待在那里的修女护士,在为我们开门前用英语低声地对我和小林说:“你们进去时说话轻声些,章飞扬已经等了一天,他有些累了,服过药刚刚睡着。”   那是一个有两张病床的房间,其中一张空着。六年前,我眼中那个充满青春活力和勃勃生机的章飞扬不见了。   昏暗的床头灯光中,出现在我眼前的章飞扬,头上裹着一条丝巾,面容苍白得像张白纸一样看不见一丝血色,有些凹陷的双眼闭合着,鼻息细弱。瘦弱憔悴的他正躺在病榻上昏睡。   看到章飞扬憔悴面无血色的样子,我万箭穿心,放下手里的玫瑰,一下子就跪在了章飞扬的床头前。我拿起章飞扬那青筋裸露冰冷的手紧紧握住,泪流满面地亲吻起来。   在经历了六年的风霜雪雨后,我们终于在一场更大的患难中相聚了。   你……来……了……,一丝微弱的声音飘过来,我手里握着的那只冰冷的手也颤动了一下。我抬起头,泪光中,我看到章飞扬已经醒来,正淡淡地苦笑着看我。   那一瞬间,我心头猛然一颤,有种撕心裂肺的痛积郁在胸口,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昔曰我所熟悉的那清澈明亮的双眼,竟然变得如此混浊黯淡无光。   我仿佛看到了章飞扬生命的火焰正在从我眼中慢慢消逝。   我不停地摇头,痛苦万分的我,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滴落在章飞扬的手上。   我看见章飞扬的眼角也涩涩地流出两行泪水。   他用没有丝毫力气的细声对我说:“抱……我,陈……晓。”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啊!   曾经包含了多少甜蜜,多少欢乐,这句话,六年前,曾令我多少次心动不已。   可此时此刻,却让我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百感交集。   我起身把章飞扬紧紧地搂在了怀里,飞扬的头也紧紧地贴在了我的胸前。我感觉到我怀里曾经鲜活无比的章飞扬竟是如此地枯萎衰弱。   人世间的凄风苦雨,就这样无情地摧毁了一个无辜的人,在他最应该绽放美丽生命的时刻,突然凋谢了。我多想把我的生命、我的活力、融进章飞扬病弱的身躯,重新还给他一个充满生机、充满活力的生命。   可是我做不到,也没有人能够帮助我做到。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最终永远地离我而去。   过了好一会儿,小林转过身来,我看见她的眼睛也是红红的。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我和章飞扬两个人。   “陈晓,你也老多了,已经有白发了。章飞扬有些吃力地抬起手,抚摸着我的头发,柔声地说。”   “莫白他还都好吗?”病成这样的他,还在惦念着他的同窗好友莫白。   “他都好,他说对不起你,没有早点儿看到你的来信。”我回答章飞扬。   “我不怪他,这一切,都是天意,是老天刻意安排要你我在这样的情景下见面,如果我不到生命的最后时刻,我们今生就再也无缘见面了……”章飞扬一字一句地说。   喘息了好一会儿,章飞扬看了一眼旁边的那张空床对我说:“我住进来快四个月了,那张床,已经先后送走了三个男人,也都是癌症,最后的那位七十多岁的老人,今天早上才走。我能活着见到你,也该偷着笑了,没什么好遗憾的了,就算死了我也瞑目了。”   说到这里,我看见飞扬突然眉头紧锁,和我相握的手也越抓越紧。我知道他的头又开始痛了。来之前,唐克曾把有关癌症患者,特别是恶性脑肿瘤方面的资料都找给我看过。   我马上把飞扬平放在床上,并按下了床边呼叫医护人员的按钮。飞扬已经被疼痛折磨的死去活来,他发出痛苦的呻吟,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他的手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不放,他的牙齿已经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痕。   医生和护士终于来了。他们先给章飞扬打了一针,然后又给他服下类似吗啡控制片的止痛药。不一会儿,飞扬终于安静了下来,他紧抓着我的手也慢慢松开了。   这时我才感觉到,我那只被飞扬抓过的手开始有些疼痛。我低头一看,我的手背上有两道深深的抓痕,正在流血。我怕飞扬看见,赶紧起身去洗手间用水冲了一下,拿出一块纸巾敷在上面。   等我再次回到他的身边时,飞扬已经双目微闭,安静地躺在那里。我也没有再说什么,伸手拿出唐克给章飞扬买的假发,默默地轻轻地给章飞扬戴在还裹着丝巾的头上。   章飞扬没有睁开眼睛,嘴角动了动,轻声地说了一句:“我的样子让你难过啦。”我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飞扬刚刚带上假发的头,俯身在他消瘦的脸上亲吻了一口,然后告诉他不要再说话了。   堕落的女记者第三十一章吉普赛女巫的忠告   痛心疾首的我已经不能够再去回忆和继续讲述,后来我守候在飞扬病榻前的,那二十几个生死别离的曰曰夜夜。   那是一段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日子,那也是我一生中感到最无助、最无奈、最孤独、最痛苦的曰子。我的心时刻被这种痛苦撕扯着,让我痛不欲生。   然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飞扬的生命,在病魔的摧残下,像一支将要燃尽的蜡烛,像秋风里枝头的一片即将凋零的枯叶,在一天天地消逝,而我却茫然束手无策,这对我来说是多么残酷。   有时候,当飞扬服过药昏沉沉的睡去后,身心交瘁的我,常常会走出医院的大门,站在空旷的大街上,遥望远处的阿尔卑斯山,长久地发呆。   我不知道该诅咒谁,该感谢谁?我在心里呐喊:我那仁慈万能的上帝呢?你在哪里?你看到我的苦难了吗?你为什么不来拯救我?拯救我那已经濒临破碎的心?你听到我的呐喊了吗?看到我那支离破碎的心了吗?   时光匆匆,生命短暂。   如今回想起我和章飞扬从相识、到相爱、到分手、到重逢,所有这一切虽然历时六载,现在看来也终究不过是瞬间。我从未感受到人的生命竟然是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人生的悲与欢,苦与乐,爱与恨,情与仇,荣与辱,富与贫,甚至连人的生命本身,都不过犹如我头顶,那天空中变幻莫测的白云;犹如我眼前,这树枝上片片飘零的落叶,瞬间即逝,转眼成空。章飞扬就像一道彩虹,一颗流星,一场雾,一场梦,就要彻底从我的生命中永远消失了。   一时间,我真的很迷茫,我不知道生命的意义到底在哪里?我看不到自己活下去还有什么价值!   如果不是因为牵挂着唐克,牵挂着远方唐克的父母,还有我家乡的爸妈,我真想先飞扬而去。我真的怕,怕自己无法承受飞扬最后离我而去那一刻的沉重打击。   有一天下午,当飞扬睡着后,我和往常一样,独自忧郁地站在空旷的街道上发呆。   一个吉普赛老女人从我身边经过,已经走出几步的她,突然停了下来。   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用英语对我说:“小姐,想不想听几句忠告?”   看到我有些犹豫,她对我说:“是爱情的忠告,小姐。当然,如果你听后觉得我说的很对,很有道理,想真诚地感谢我,我也不会拒绝。”   我点了点头,我们在树下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她让我伸出双手给她看,端详了很久之后,她猛然抬起头,一双灰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被她盯的心里有些发慌,我问她:“怎么啦?”   这个吉普赛女人摇着头说:“小姐,你的生命过于强硬,你是男人的克星。在你三十八岁之前,凡是你真心爱过的男人,都将难逃死劫,你对他们的爱,就像一团熊熊的火焰,会把他们活活烧死。已经有一个男人多年前为你而死了,现在正有第二个男人的生命也将为你化为灰烬。”   这个吉普赛老女人的话,让我心中猛然一震。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七岁那年我妈带着我,让一个路过的瞎子给我算命的情形。   记得那个瞎子曾说过,我命太硬,在我四十岁之前,很难有姻缘。难道瞎子的说法和现在这个吉普赛女人的预言是一种巧合?   我突然害怕起来。我问还在盯着我看的吉普赛女人,我现在身边的这个男人,我指的是章飞扬,有没有生还的希望?她非常遗憾地向我摇了摇头。   我又想到了唐克,我告诉这个吉普赛女人,在远方,还有一个男人在等我回去。   我看到吉普赛女人的脸上有一丝怒气。   她冷冰冰地对我说:“如果你想让你未来的曰子活的更痛苦,你就尽管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去,再继续去害死他。”   我有些绝望地看着吉普赛女人说:“那我应该怎么办?”   吉普赛女人一字一句地告诉我:“忘掉他!离开他!”   我心中一片茫然,掏出一百美金,放到了吉普赛女人的手上。   这个吉普赛女人站起身来,临走前,又叮嘱了我一句:“小姐,请记住今天一个女巫对你说过的话,三十八岁前不要再去爱任何一个男人。”   我不知道是否该相信女巫的话,大脑一片空白。   那天下午,我一个人静静地呆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傍晚黄昏曰落,街道的路灯都亮起来,我才回到了医院。   堕落的女记者第三十二章生命的消逝   章飞扬终于走了。在饱受了二十几个病痛折磨的日日夜夜,带着我的爱,我的痛,走了。   在一个细雨蒙蒙的早晨,昏迷了三天多的飞扬,历经了六年多的苦难,饱尝了近五个月的病痛折磨,他终于彻底解脱了。   那一刻,我从茫然和麻木中醒来,我终于意识到,我生命中最初那道绚丽的光芒,随着章飞扬的离去,真的永远地消逝了,永不复来。   我失去了世上最亲的人,失去了我的最爱,我的心,失去了我人生的全部幸福和欢乐。   章飞扬的葬礼就在医院的小教堂里举行。五个多月前曾为他洗礼的那位神父,为他灵魂的安息做了最后的祷告。   按着飞扬生前的意愿,我把他安葬在了瑞士郊外的一个墓地里。他不愿让我把他带回国内老家安葬。   章毅和章飞扬的死,让我不得不相信那个吉普赛女人的忠告。我给唐克写了一封长信,我请求他能够原谅我,我不能再回到他的身边,和他复婚和他生活在一起了。   信中我没有更多的解释,我只说因为我的心已经随飞扬而去,我不可能再给唐克带来任何的幸福与快乐。   我告诉他,我要留在瑞士,要用我的残生,守候在飞扬的墓前,要偿还这六年多来我欠他的一切。对于唐克还有他待我如女儿的父母,我只好祈求来生报答了。   不久,唐克来信了,信纸上洒满了他的泪痕,很多地方字迹模糊。   他让我安心留在瑞士,经济上不用担心,他会尽全力帮我管理北京的公司。   他在信中最后说:“陈晓,我生是你的丈夫,死也将是你的丈夫。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回来,十年,二十年,哪怕到老到终,今生今世,我等定你了。”   人啊,为什么要有那么多挥不去、忘不掉、剪不断、理还乱的情呢?   我含泪把唐克的来信撕碎,丢进了抽水马桶里,随着水流冲走的不仅是唐克的信,还有我全部的热情,全部的爱,全部的希望,全部的幸福和欢乐。   从那一刻起,我决定要从心中彻底把唐克忘掉,我只能把我和唐克的相聚寄托在来生了。   当我痛心疾首、柔肠寸断写完这部作品的时候,我的心、我的灵魂、我的爱已经彻底留在了瑞士,留在了章飞扬的身边。   虽然我已经不能再为飞扬做任何事了,我相信飞扬已经看到了我的真心,他不会再有怨恨,我相信他会含笑九泉了。我要用我的余生来补偿对章飞扬感情的亏欠。   最后,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联系了章飞扬生前住过的这家教会医院的院长,请求他答应我做一名修女护士,我想为这家医院多做点儿事。   一是为了感谢曾经救助过章飞扬的人,二是想无偿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病人。   我只求做一名无偿的修女护士,在我的有生之年,能多为别人做些事,别无他求。院长在我的真诚恳求之下感动了,终于答应了。   数月后……   夕阳西下,绿草茵茵,瑞士郊外的墓地里,章飞扬的墓碑前,一位身穿黑色长袍,头上包裹着白纱,胸前佩戴着十字架的修女,双手抚摸着墓碑,久久久久的凝望着……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