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政道风流》作者:言者春晓 【内容简介】:   被人陷害,却报仇无门,被人栽赃,却无法申冤。   重生后的陆政东发誓要改变这一切!   前世所招的白眼,他要千百倍奉还!   今世他誓要做人上人,打破这前世的屈辱!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万花丛中,尽享男儿本色!   权色无边无尽头,登顶方觉江山美!   且看陆政东重生铸就的官场传奇!      第一卷   第1章 再世为人      一场秋雨过后,云雾市郊的天生山上云雾缭绕,山巅处,一中年男子微微佝偻着身子静静的站在那里,许久不曾动一下,似乎和群山融为一体,就像一位命途多舛画家笔下的一幅悲秋画卷。   不过,这副画卷很快就被破坏。   一阵嬉笑声从旁边不远处传了过来,只见一年轻男子搂抱着两个年轻女孩旁若无人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男子一身路易威登,两个女孩,其中一个白色小背心红色超短裙,小背心紧紧的,勾勒得胸前沟壑起伏,下面的超短裙勉勉强强刚遮住屁股,另一个一身低胸连体网球裙,胸前的一对肉球似乎随时都会从领口蹦出来,一样的蜂腰翘臀,火辣性感。   “哟,陆政东,都这副模样了,还在这里凭古吊今啊!”   年轻男子语气有些轻佻,也有些嚣张,一边说着,一边放开两个女子,朝中年男子走去。   正说着,稍稍落后一步的一胖子也搂着一妖艳女子走了上来。   中年男子根本就没有回头,眼神依然看着远处,随手将手里的烟头弹了出去,仿佛就没有听到那阴阳怪气的声音一般。   年轻男子见直接被无视了,脸上也挂不住,忍不住骂道:“陆政东,都混成这副模样了,还敢在我面前拽,我抽死你……”   说着一脚就撩了过去。   后面上来的胖子一见前面动起手来,忙紧走了几步,跟了上来,胖子名叫张子华,云雾市一家富豪的儿子,家里交给他的任务就是要好好和前面那年轻男子交上朋友。年轻男子姓曾名坤,那可是在京城有深厚背景的主,这可是他家的衣食父母,得好好侍候着,不能出什么意外。   中年男子一头长发被吹得乱糟糟的,长长的胡渣,沧桑的面容,看着很是潦倒失意,张子华看到躺在地上的男人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意思,也就没有上前。   “陆政东,你不是要弄得我们曾家家破人亡吗?哈哈,我爸不是依然好好的,本大爷不照样吃香的喝辣的,照样玩女人!他娘的,你现在是什么?就是一条狗,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丧家犬,还敢乱叫!”   曾坤又狠狠的揣了中年男子几脚,张子华身边的女子看样子也有些纳闷,忙帮张子华抹了一把汗,有些好奇的问道:“我看坤哥平常挺斯文的,今天怎么这么大的火?这个老家伙也真是的,既然认得坤哥,还敢和坤哥这么拽,是不是脑袋进水了啊?”   张子华呵呵一笑,他还以为曾坤到这山上来,是因为寻常的寻欢作乐提不起兴趣了,想到这山上来一场一龙双凤的野战。看眼下这样子,曾坤主要意思并不是打野战,而是冲着眼前这位潦倒的中年男子来的。   不管曾坤到这里的目的为何,曾坤能带着他来,这说明他已经逐步融入了曾坤那个圈子,总之这事办得不错。   张子华心情高兴之下也很想卖弄一番,低声说道:“你不要看他那邋遢的样子就以为他是一只阿猫阿狗,敢在坤哥面前那么拽的,肯定也是有点来历的。他外公当年在京城可是跺一跺脚很多人都会发抖的角色,你知道别人都叫他啥么,叫他陆国戚……”   像陆政东这样有些背景,却混得如此凄惨的,在云雾也找不出第二个,所以在云雾,只要是在这个圈子混的知道这一号人。   张子华身边的女子一听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很是惊讶,八卦之顿时就不可遏制,忙追问着:“不会吧,那他还混得这么差?”   张哥呵呵一笑说道: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关键是这个陆政东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在政府部门工作弄出人命,引发群体事件,气死他老妈。   这也就罢了,进了一国有企业,哪知又闯下挪用公款的大祸……谁碰上他,谁倒霉。于是就成了样姥姥不疼爷爷不爱,舅舅不爱的角色,呵呵,自然是有点背景的人欺负取乐的对象了……”   张子华一边看着曾坤不停的踢打着地上的陆政东,一边说着。   “他都混成这般了,怎么还敢去招惹坤哥呢?”   女子显然也是被勾起了极大的兴致,刨根问底地追问着。   张子华摇着头道:   “呵呵,天晓得他脑袋怎么又进水了?”   事实上,曾坤千里迢迢的跑到云雾来找陆政东的晦气,个中缘由张子华也不清楚,不该打听的他不敢打听,这些家伙有时候翻脸比翻书还快,他可不想自讨没趣。   前面的曾坤又一番拳打脚踢,羞辱谩骂,只是地上的中年男子,如同死狗一般既不回击,也不叫喊,曾坤看到那熊包样,似乎快意无比,这才扬长而去……   躺在地上的陆政东慢慢爬了起来。一张和他年纪极不相称的饱经沧桑的脸上,一抹惨然的笑容浮起。   他从小就跟着厂里的一老师傅习武,这些年一直不曾丢下,曾坤的那一顿拳打脚踢对他根本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他的伤在心上。   当年在京城国企的时候,偶然撞破了曾坤家那老王八蛋曾怀德见不得光的事情,被曾怀德倒打一耙,他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境地,多半都是拜曾怀德所赐,他也曾奋力一击,但是最终功亏一篑。   现在曾坤专门千里迢迢的跑到云雾来找他“叙旧”,看来曾怀德又进步了,自己就更奈何不了他了。   陆政东不由怅然一笑。   陆国戚?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这些年他不曾享受到云家的任何荣光,却尝尽了人世间的世态炎凉。   当年要不是自己年少轻狂,母亲也不会抑郁而终;当年要不是自己少不更事,也不会被曾坤家那老王八蛋曾怀德倒打一耙,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刚刚曾坤拳脚相加的时候,他也想直接把那小王八蛋干掉同归于尽算了,但是最后他把嘴唇都咬出血也还是忍住了,他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可别人肯定会那这样的事情大做文章,一定趁机痛打落水狗,虽然他们真说不上对自己有多好,但不管怎么样,他们是母亲的兄弟姐妹、是他的亲人,在他最走投无路的时候总还是收留了他一回,他不想再因为他给已经在风雨中飘摇的外公一家带去沉重的一击……   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手刃之,这滋味象一把把锋利的刀在他心上搅割着,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生不如死,不外如此……   许久之后,陆政东才渐渐从那种情绪中走了出来,轻喟了一声,微微偏过头,看着边上的一陇野花。   每年这个时节他都会来这里一次,凭吊逝去的父母,花谢花开,却终归不是曾经那一瓣,每一天世人都在演绎不同的离合悲欢,无数的相逢,无数的离别,都昭示着时光的流逝,如果时光能够倒流那该有多好?也许这许多的遗憾,也就不会发生!……   只是如果就是如果,没人能够回到过去,失去的已经永远失去……   陆政东呆呆的看着那野花,野花已被风雨无情摧折,只剩下残破的花瓣挂在枝头想要表现它的倔强不屈,但依然逃脱不了自然规律,秋风一吹,残花飘零,就如自己一般,这样忍辱偷生的苟延残喘着,以为总有一天能够把曾怀德那样的王八蛋给揭露出来,其实那不过是不自量力的螳臂当车罢了。   但不管是生不如死还是怎么样,生活依然还得继续,活在世上一天,那就还有报仇的机会!   陆政东一边想着,骑上那辆老掉牙的摩托车,沿着蜿蜒的盘山公路而下,但是陆政东发现车越来越快,却根本刹不住,看来这老掉牙的车终于出问题了,刚刚从心神恍惚之中走出来,错过了最佳时机,他只能脑海一片空白,眼睁睁的随着摩托车冲出了弯道,飞出悬崖,呈现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向着谷底飞去。   声停,山寂,人坠……   ※※※   “政东,你醒了?”   当陆政东有些艰难的动了动疼得很厉害的头的时候,听到旁边一个带着惊喜的女声叫着,声音有些飘渺,但是似乎没又有那种阴森森的味道。   应该是到阴曹地府了吧,是谁呢?   难道是母亲来接自己了?   也好。死了也一了百了,虽然没脸见母亲,但总归也能侍奉在母亲跟前,也能减轻自己的愧疚之心。   想到这里,陆政东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一下,母亲的声音听着好年轻。陆政东急迫的想睁开眼睛看看母亲现在的模样,只是他精力有些不济,攒足了力气努力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妈,是你吗?你来接我了吗?”   “不是,我是林冬荷……”   林冬荷?   陆政东倒是非常熟,那是他妈在猪鬃厂的同事,就住在他家隔壁,和他们母子俩关系最为亲近,在他母亲去世后,也因为意外去世了。   陆政东眼睛渐渐也适应了,眼前的景象也清晰了起来。入眼的是一双带着焦急担心神情的大眼睛,正弯着腰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看到他的目光看过来,丰满的唇角微微上翘,微微一咧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对着他笑了一笑。对于他能够醒来,似乎发自内心的关切和高兴。   虽然不是自己的母亲,但是一死过来居然遇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人,陆政东心里倒是有些高兴,不禁说道:“冬荷姐,你现在还住我妈隔壁?只是你怎么越活越年轻了?看着也就二十多岁,难道地府里的鬼长生不老?……”   陆政东看着林冬荷,心里也很是奇怪,算算年纪,林冬荷也该四十出头了,可眼前的林冬荷却显得很年轻,还由于弯着腰,领口之处微露,脖子白玉般泛着诱人的光泽,特别是下面的胸脯在薄薄的碎花衬衫下形成两个浑圆尖挺的隆起,象两座优美的小山峰,很大很圆。腰肢纤细而柔软,很自然地向下形成完美的臀线,丰美高大,丰腴而又不给人臃肿的感觉,加上那白腻得近乎全无瑕疵的肌肤,很是年轻性感,而更让陆政东惊诧的是林冬荷还穿着人间那八九十年代流行的服饰。   林冬荷被他的话弄得有些发愣,有些茫然的看着他:“政东,你说什么呀,什么地府?什么鬼啊?……我今年本来就才二十多岁啊?……你一直高烧着,是不是脑袋烧坏了?”   这一下,轮到陆政东发愣了,他这才发现旁边一张空床上的床单一个依稀的红十字,表明这里是医院。   陆政东也有些糊涂了,他明明直接掉下了那么深的峡谷里,绝无幸免的可能啊!可是这一切又表明,似乎他没有死,所以也忍不住确认一下:“这是哪儿,是医院?”   “这是山和乡卫生院,我是回家看父母,你妈托我带点东西给你,才发现你病了,你……你怎么都不记得了?……”   山和乡陆政东当然记得,山和乡是他工作的第一站,当年就是在这里他遭遇了人生第一次最大的滑铁卢,给他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云雾山距离这里好几百里地啊!并且不是受伤而是生病,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而外面不知道是电视机还是收音机正在播报的新闻更是让他惊讶,什么距离亚运会开幕还有不到一个月,什么国家队正在积极备战北京亚运会。   这都是九零年的事情啊!   不会是做梦吧,陆政东忍不住用力的揪了大腿一把,很痛很痛。这痛法,绝不是做梦。陆政东忍不住问道:“这是哪一年?”   “九零年啊……”   “真是九零年?”   陆政东顿时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连声音都有些发颤。饶是他这么多年经历了许许多多的风风雨雨,也有些不能自已。   “是呀,政东,你……你连哪一年都不记得了?……你躺会,我去叫谢医生来看看……”   林冬荷说着,从床头的包里拿出一只手电。   陆政东已经确定他回到了九零年,也就阻止了林冬荷,有些费力的说道。   “我没事,就是……就是做了个梦,还没从梦里走出来,黑灯瞎火的,你就不要去了……”   林冬荷见他这么说,才稍稍安心了一点,放下手里的电筒,用毛巾轻轻在他额头上沾着汗,手动之间有淡淡幽香传进陆政东鼻中,手上一边忙着,一边对他说道:“你这两天发高烧,一直说胡话,肯定是做噩梦了,看你这一头的汗……”   这样的事情突如其来,让陆政东感觉有点茫然,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大脑就像一壶烧开的水不停的翻腾着,并没有接过林冬荷的话头。只是有些茫然的看着屋顶上突然亮起的电灯。   “来电了,你饿不饿,我去外面给你买点吃的吧?”   陆政东摇摇头:   “时间不早了,我醒来了,就没有什么事情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恩,那我去对面我同学家了,明天一早再过来看你……”   陆政东点点头,他此时脑袋很乱,正想一个人可以静下心来想想。   “政东,你也不要太担心,搞计划生育和收提留统筹,牵牛抓猪拉粮食都干过,也没见谁上吊了。你就是堵个邮电所,杨玉清想不开,谁能想到?……还是身体要紧,你好好休息吧,别胡思乱想了……”   林冬荷安慰了他几句,才袅袅起身走了出去。   林冬荷出去之后,陆政东躺在床上想着,杨玉清一直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当年他在乡里是分管财贸的副乡长,乡党委书记王立本作风霸道,长期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就不相信有些家伙能够抗拒人民专政的力量!”   他对王立本那种动不动就采取极端手段很不认同,在征收提留统筹的事情上,不愿采取牵牛抓猪拉粮食那样极端的手段,想出了堵邮电所和信用社的办法,哪知道才实施不久,陆洞村董阳生家的老婆杨玉清因为在邮电所被征收了两百多块钱而自杀,结果本来就对王立本高压政策不满的老百姓愤怒的抬着杨玉清的尸体到乡政府讨说法,酿成群体事件。   他作为分管财贸的副乡长,又是蹲守信用社和邮电所的提出者,自然是首当其冲要被处理的,加上乡党委书记王立本伙同乡里其他人往他身上拼命的泼脏水,把所有责任都往他身上推,结果他被行政撤职,留党察看。   因为杨玉清事件受到牵连的人也怪罪于他,不明真相的人也冷眼看他,老百姓也把他当成王立本一丘之貉之人,他也自觉自己没有脸面在乡里呆下去,也觉得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黯然退出了仕途。   而母亲也因为他出了这样的事情劳累奔波,病情加重,不久就离世而去……   前尘往事就像打开闸门的水奔涌而出,让陆政东有些心痛,现在重生了,可道坎又重新横亘在他面前,自己还会像前世那般被弄得片体鳞伤,悲惨收场?   绝不!   陆政东紧紧握着拳头……      第2章 直面      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陆政东感觉精神好了许多,马上就要求出院,从卫生院出来,陆政东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小乡场,场上还是泥土路,一些建筑散布在道路两旁,民居还有不少是土墙瓦屋,甚至在一些墙上还能依稀看到“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这类的标语。   再看看自己,一身的确良衬衣裤子,脚上是一双泡沫塑料凉鞋,真有一种恍然若梦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感觉。   陆政东不由又看了一眼林冬荷,实际上林冬荷的穿着在这时候还算是比较洋气的了,一米七的个头绝对算是鹤立鸡群了,而且林冬荷身材高挑,丰满,按照农村人的说法是块头比较大,在农村这可是一好劳力,而且屁股又大又圆,完全一副宜男之相,勤快善良淳朴,就林冬荷这俊俏摸样,绝对是山和像的一枝花了,估计当初嫁到城里的时候,不少山和男儿都是捶足顿胸吧……   陆政东思绪飞扬,再世为人的感觉还是真不错的。   不过从卫生院出来没多远就碰上几波乡政府的人,要么对他要么是视而不见,要么是绕道而行,贴别是原来总喜欢往他面前凑的乡财政所的所长马步云甚至还白了他一眼。   这也把陆政东拉回到现实中来,他现在在山和乡政府很多人眼里,就是一倒霉蛋,谁都怕靠近他沾染上晦气。   陆政东本来想去乡政府给家里打个电话,见这情形,也不想去乡政府自讨没趣,反正他已经出院了,乡政府也不会再多此一举给家里打电话了,也就熄了那心思。   杨玉清的事情虽然很棘手,但是再棘手,他也必须直面。   陆政东想了一下,对林冬荷说道:   “谢谢你,冬荷姐,要不是你,说不定我在医院一命呜呼了也没有人管。耽搁了你这么久,你家里人也该着急了,你回去吧。我想去陆洞村一趟。”   既然他已经苏醒了过来,乡政府的人肯定不会多此一举通知他的家人了,不过林冬荷这里他还是要叮嘱一下。   林冬荷笑了一笑:   “我这算是哪门子照顾啊,倒是云阿姨在厂里对我照顾很多。”   林冬荷迟疑了一下问道:   “你要去董阳生家?”   陆政东点点头。   杨玉清的事情,昨晚他想了许久,这件事找已经都摊开了,找谁都没有用,这件事还是得靠自己。   他现在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出事就懵掉、任人宰割的陆政东了,该他负的责任他不会推脱,但是不该他负的责任,王立本硬要扣到他头上,那也办不到!   至于和王立本的恩恩怨怨,现在还不是算账的时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陆政东不是君子,一年半载还是可以等的……   杨玉清自杀的事情,到底是因为他运气不好遇上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这样的疑惑一直萦绕了他二十余年,杨玉清真要是因为在乡场上被堵住收提留统筹想不开要自杀,方式多得很,乡场上的墙、她回家的路上有水库有悬崖等等都是她可以结束自己生命的所在,为什么非要回到家自杀?   在离开乡场到发现杨玉清自杀这中间还有好几个小时呢,谁就敢保证杨玉清在这中间不会遇到其他事情刺激而自杀?   陆政东也知道他这想法实际上也就是想想而已,上级部门和领导对下级的处理,不是法院断案要讲求证据确凿,和完全符合逻辑性,更不会认可无罪推论,只会根据这件事的社会影响、老百姓的感受来做出处理。   但是既然觉得有疑惑,总还是要想想,总还是要想办法了解了解。   不管要怎么办,不管真相到底如何,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死者为大,于情于理他首先要做的是要去慰问一下苦主的家属。   林冬荷想了一下说道:   “那我陪你去一趟吧,毕竟我也是乡里的人,陆洞村还认得一些人,有我在,他们总不能对你太过分。”   林冬荷这么讲,陆政东心里觉得暖暖的。   当年他母亲没回京城,从农村回城之后,并没有选择回父亲的原籍,而是选择了和他父亲原籍很近的长滩市,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不但林冬荷并不知道他母亲的来历,恐怕连长滩市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她们母子俩的身份。   林冬荷这么做,完全是凭她和他们母子俩平常的接触对他为人的了解,相信他的人品,完全没有什么其他目的。   陆政东见林冬荷并非客套,也就点点头,有个熟人在中间回转,很多话说起来也方便些,也就没反对,两个人去供销社买了些东西,就上了路。   一路之上,也没几个人和他打招呼,陆政东也乐得清静。   林冬荷走在他前面,身子非常窈窕,修长笔直的一双大腿,腰肢柳条儿般款款扭动,很有韵味。   陆政东本来想着事情,却也被林冬荷优美的身姿慌得老走神,当她迈步时绷紧的裤子就将她圆润丰盈的臀部展示在面前,那臀部的曲线是那么优美动人,碎花衬衫很合体,从两肋到腰,可以明显地看出倏然而下的收紧的线条,再缓缓向下两侧延伸,修饰出动人的髋部。   陆政东被她晃得有些不自在,就看着路边的风景,哪知道久不走山路,忽然脚下一滑,唉了一声,向侧前方滑去,摇晃两两下,眼看着就要摔倒。   林冬荷忙回身抓住了他,抓是抓住了,但是陆政东的头完全埋在了她双峰之间,娇美坚挺的丰满,幽香宜人、有点儿甜甜的感觉,那种丰盈柔软的触觉使陆政东心里一荡。   林冬荷忙把他拉了起来,脸儿红红的,一双明亮的眼睛看起来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水汪汪的,极为动人。   林冬荷羞红着脸,手忙脚乱之中下意识也扯了扯胸前的,那慌乱笨拙的举动,那种小儿女的娇态,不禁让他的心猛然跳了几下,林冬荷那样子,犹如当年第一次一样。   那场景他至今都记得,那天他正在家里做作业,听到外面有客人,也好奇的探出头,只见一个年轻女子正帮着他母亲在收拾刚买的,弯着腰,领口微微张开,露出了她浑圆丰满,柔软异常的肩头,还有那深深的乳沟。   女子浑然不知她已经春光外泄,继续忙活着,又大又翘翘的屁股,走起路来颤动着,十分诱人。特别是她弯腰的时候,薄薄的裤子紧紧地贴裹在臀部,撅起的屁股轮廓十分明显,弧度完美,曲线诱人,清楚地显露出她里面穿了条窄窄的三角裤,不时还显现出臀丘中间的凹陷,裤衩边嵌进屁股的肉中,两个半球现出两道沟,不停地晃动……   当年他年少青衫薄时,对女性懵懵懂懂的时候,对男女之间的事情,充满着神秘感,看得他心儿慌慌的,既怕被她发现,却又不舍得移开目光。   最后正好被抬起头的林冬荷逮住,林冬荷作为“受害人”也是今天这副模样,而他作为偷窥者,自然也是羞愧不已,以至于好多天里他碰见林冬荷都是心里发慌,都不敢正视。   但是林冬荷身上散发着一种成熟的女人味,那种由内而发的美,那种珠圆玉润的性感,让陆政东欲罢不能,不可抑制的成为他梦中的女神,成为他晚上意淫的不二人选。   这让他更有一种负罪的感觉,见着林冬荷就更不自在,那种心慌意乱又欲罢不能的味道只可意会不可言。   好在林冬荷之后对他一直都是大大方方,而他随着年纪的增长,脸皮也没有那么薄了,在林冬荷面前才终于自然了很多。   那种年少青涩的暗恋的滋味,还真是回味无穷啊!   林冬荷往前紧走了几步,陆政东才回过神,也不由在暗骂就自己,现在自己都架在火上烤着了,那还有心思想这些。   发生了这一幕,林冬荷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原本还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着话,之后都有些沉默了,两人清清静静的就到了陆洞村。      第3章 突然袭击      陆政东对杨玉清的死,总是有些自责,特别是董阳生家还在上初中的孩子,没妈的孩子是个草,他也是从小没有父亲,将心比心,他也知道董家人会如何伤痛,他也一直关心着董阳生一家的情况,帮着解决一些困难,对董阳生家挺熟悉。   董阳生家三间瓦屋,独家独户坐落在两个院子之间。才办丧事,门上窗上都还贴着白色的对联是一个挺醒目的标记。   董阳生没在家,不过家里还是有人,一个女人正在做饭,见到他敲门,女人一边在围裙上揩着手,一边很拘谨的问道:“……陆乡长……董阳生今天请了人给杨玉清修坟头,我帮着做饭,我去外面叫一声,让他回来?”   陆政东摆摆手说道:   “不着急,不着急,让董大哥忙,我们来的时候都变天了,还是赶紧把活干完要紧,我现在是无官一身轻,闲得很,等他忙完就是……”   “张嫂子不用乡长乡长的叫了,我这个乡长马上就要撤职了,就叫大兄弟吧。”   张翠萍大概没想到他会认识她,有一点诧异:“陆乡长怎么会认得我啊?”   “我这人只要见过的人,基本上都能记得……”   陆政东随口说着。   张翠萍肯定想不到他外壳一样,里面的机芯却变了,张翠萍的丈夫何志贵在乡里挺出名的,是个瞎混的主,根本都不管家里,一年两年不着家那都是常事。   更重要的是后来何志贵在外面出了事情死掉了,张翠萍嫁给了董阳生,张翠萍对董阳生和孩子都不错,陆政东见到董阳生家的日子安定了,也才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   虽然陆政东现在是人见人厌的角色,不过来者是客,张翠萍不是主人家,加上有林冬荷,所以对他倒还是比较客气,虽然看着有些不情愿,还是端了一条板凳,招呼他俩坐在外面等董阳生回来。   陆政东坐在那里一边想着心事,看天阴沉沉的眼看着就要下雨,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阴郁。   墙角处董阳生家的猫正在那里兴致勃勃的逗弄着一只蚯蚓,只是蚯蚓不是老鼠,个头太小,董阳生家的猫一不小心,蚯蚓就钻进了墙角的那一堆垃圾之中。   这似乎更激起了猫的兴致,不停的用爪子在垃圾上刨着。   看着猫那种不甘心而又专注的样子,即便是心思丛丛的陆政东也不觉有些莞尔,注意力也被其吸引了过去。   一团灰白色的劣质卫生纸露了出来,猫的注意力很快从蚯蚓身上转移到这团卫生纸上,用爪子刨着卫生纸,找着里面包裹的东西,似乎想要从其中泡出感兴趣的东西,随着猫爪子的动作,卫生纸里面的东西也露了出来,猫似乎也有些好奇那到底是什么玩意,用爪子刨弄着,就像一个求知欲极强的小孩一般好奇的打量着那玩意。   那东西也完全吸引了陆政东的注意力,陆政东眼角一扬,眼神一下亮了起来:猫爪子下赫然是一只套子……   陆政东心里一动,忙捡起一个石头把猫给赶走了,摸了摸口袋,见身上没东西,就低声对着林冬荷道:“给我个东西,我去把那个捡起来……”   林冬荷显然也认出了猫刨出的东西是何物,一张脸臊得通红,低声啐了一声:“你……你……那是恶心死了的……脏东西……不要捡……”   陆政东一呆,一下才回过神来,他现在可是还没结婚的童子小伙,林冬荷以为他不知道那是何物,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那是脏东西,不过那更是救命的东西啊!可不能让猫给破坏了……有手绢没?没把丝袜脱给我……”   林冬荷羞得脖子都红了,头都不敢抬:   “给你,手绢……”   陆政东接过手绢,赶紧跑过去,虽然心里也恶心得要死,可是还是强忍呕意小心的把那东西捡了起来,包裹好,又扯了一块塑料薄膜裹在外面。   林冬荷结结巴巴的问道:   “政东,那个……真有用吗?”   林冬荷那样子是羞不可抑,却又对他的事情很关心。   陆政东看到林冬荷那样子,心里也不禁好笑,陆政东见识过太多的女性,当姑娘的时候羞羞答答,但是一结了婚那就是凶猛女人,说起荤段子,开起荤玩笑,那胆子肥得很,往往会让不少男性落荒而逃。林冬荷在厂里有时候也会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面前开玩笑,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但在自己面前却这般,恐怕也是和他年少时一般心里有好感,一个人一旦对异性有了好感,心态就变了……   陆政东见她那局促的样子也怕让其他人看出了端倪,影响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赶紧叮嘱道:“这还难说,总之应该是有点用处吧,到底能怎么样,现在还不清楚……你就当没看到这个,不能在其他人面前露出半分。你缓缓神,去帮张翠萍做饭,中午咱们想办法留在董阳生家吃饭……”   林冬荷见他说得郑重其事,点点头,等脸上的红晕散得差不多了才进了屋。   不一会,黄豆般大小的雨点就落了下来,到处都在呼喊赶紧回家,路上的行人也赶紧加快了脚步,董阳生等人刚刚回来,瓢泼大雨就不期而至。   董阳生看到他虽然有些黑着脸,但是碍于还有其他人,又下着大雨,也不好把他和林冬荷赶走,陆政东也不管董阳生等人的态度如何,敬着烟,打着招呼,这些人就是再对他有意见,伸手不打笑脸人,董阳生也就不咸不淡的招呼他吃饭。   董阳生就是不招呼,陆政东也会想办法蹭上饭桌,董阳生招呼一声,他自然更是打蛇随棍上,跟着进了厨房。   陆政东虽然是上了饭桌,不过几个人都把他和林冬荷当成了不速之客,言语之间,指桑骂槐,含沙射影,肯定是少不了的,不过陆政东再难听的话也听过,神情自若的坐在桌上。询问着董阳生最近的情况,有什么困难,有不时问起其他人家里的收成情况,温颜暖语,渐渐的,桌上的人对他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我们国家这土地承包还搞不搞?”   桌上一个看样子比较关心时事的老乡忍不住问道。   八九年之后,媒体上到处都是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防止和平演变的消息。对于农村老百姓来说,资产阶级自由化,和平演变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也未必明白,他们更关心的是国家的农村政策会不会变。   而他不管是不是会被撤职,总是在政府工作过这么久,应该知道些事情,现在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是要问一问。   陆政东就给他们分析了一番,告诉他们土地承包不但会继续搞,只会越搞越好,今后对农村的政策也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好,这些农家人哪遇到过把国内国际形势分析得这么透彻的人,心里吃下一颗定心丸的同时也打开了话匣子,越说越起劲,董阳生的脸色也越变也好,张翠萍也会时不时的说几句,一桌的人全都放松下来。   陆政东也就趁着这样的机会观察着董阳生和张翠萍之间的神情……   来董阳生家帮忙的人酒足饭饱之后就各自回家去了,张翠萍要走的时候,陆政东把她拦了下来:“张嫂子,别忙,我有点事情要请教一下你。”   其他几个人脚步匆匆的离开,张翠萍虽然有点诧异,不过见刚才在桌子上陆政东还是很和气的,也就停下脚步。   陆政东突然问道:   “张翠萍,杨玉清死的时候你在哪里?是不是就在董阳生家?!”   陆政东眼神这简直就像一个惊天炸雷在张翠萍的头上响起,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张翠萍一下就呆住了……      第4章 扬眉吐气      陆政东的话犹如一道炸雷,不但把张翠萍惊呆了,一边的董阳生也是呆在那里张口结舌,不过董阳生毕竟是男人,胆子还大一点,愣了一会结结巴巴的说道:“陆政东……你什么意思,逼死了我婆娘还……还……血口喷人!”   陆政东的眼光如同锋锐的刀子一般,紧紧逼视着董张两人,仿佛要穿透两人的胸腔,直透他们心里,一字一句说道:“董阳生,我血口喷人?你们两个的苟且之事,你以为就做得天衣无缝?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   套子不可能是董阳生和杨玉清做了留下的,因为董家刚办丧事,若是之前留下的,肯定也会被办丧事产生的垃圾压在最底下。   这玩意也不可能是外人留下的,陆政东在山和乡呆了两年,对山和农村的很多风俗还是知道的,主人家是绝对不会允许客人在自己家里办这种事情,认为客人在家做那事会带来霉运,所以完全可以“排除”外人作案的嫌疑。   这事男主角肯定是董阳生。   杨玉清才死不过几天,尸骨未寒,董阳生就做这档子事情,那说明董阳生早就有别的女人了,那董阳生和杨玉清之死绝对脱离不了关系!   但是光有董阳生还不行,还必须要把和董阳生发生不正当关系的女人给找出来。   做饭的张翠萍就在眼皮子底下,而且后来和董阳生也结了婚,自然是他第一个怀疑的对象,但是他却有些拿不准。   这样的事情只要有一点苗头,在农村都是传得沸沸扬扬的,而他之前也没有在村里听说过关于董阳生和张翠萍的风言风语,并且在农村这样互相帮忙是很普遍的事情,所以陆政东想到在吃饭的时候仔细观察两人的表情,只要他俩真发生了不正当关系,肯定会有些异常的情况,才敢最终锁定她。   董阳生和张翠萍一听他直接讲出两人苟且之事,脸刷的一下就变了,惊恐的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政东并没有急于把避孕套给拿出来,那是他的杀手锏,必须要在最关键的时候用来做最致命的一击,彻底的击垮他们的心理防线。   在这之前必须要让董张两人心神大乱,于是继续厉声说道:“你们还不想承认是不是?呵呵,现在科技已经很发达了,你们不承认也有很多办法能查出来。知道DNA吗,不但你们最近做的事情,就是你们以前做的事情,只要把你董阳生流在张翠萍身子里的精子拿去一化验,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林冬荷听到陆政东说起男女之事张口就来,也臊得慌,低着头不敢看他一眼,但是她也知道这件事和陆政东干系重大,还是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着陆政东的每一句话:“呵呵,或者你们心里还在想,你们带了套子的,那玩意都留在套子里了,就是DNA再先进也没有用。呵呵,你们这么想是大错特错!   就算你们带了套子,还是有很多办法查出来,知道公安局是怎么破枪案吗?知道怎么破强奸案的吗?每支枪打出的子弹轨迹那都是独一无二的,都会留下痕迹,只要查查弹头,就知道是那支枪打的,至于打了几发子弹,什么时候打的,看看枪膛就知道。这样的原理已经完全运用到强奸案上了,那些强奸犯做了事情就跑掉了,为啥公安照样能把他们抓到?就是运用了这样的原理,你们两个的事情更简单,董阳生你的枪在,张翠萍呢,被枪打的地方也在,公安局的人只要一勘察,证据确凿,事实清楚,你们想蒙混过去那是门都没有!”   董阳生和张翠萍都是没多少文化和见识的农村人,就是公安局办案的普通知识也未必知道,更不要说高科技的刑侦知识了,陆政东也是用这样似是而非在他们很神秘的东西来讹讹他们。   见两人脸色苍白,惊恐不定,陆政东知道他这策略还是奏效了,于是又加了一把火:“说吧,你们实话实说,我看在你们家老小的份上,还能帮你们美言几句,算个自首之类的立功表现,还能减轻处罚。如果等到公安局上门,你们两个谋杀杨玉清的事情不但会大白于天下,而你们两个由于死不认罪,那也会从重处理!”   陆政东这话让董阳生首先支持不住了,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好一会才说出了话:“冤枉啊,我婆娘确实是自杀的呀,确实是自杀的呀……政府也不能冤枉人……”   杨玉清的死因,公安局是确认过的,确实是自杀,但是陆政东却咬定他俩谋杀,也是想逼迫两人说出杨玉清死亡的实情。   陆政东见董阳生只是说婆娘是自杀的,却不提是被征收提留统筹被逼死的,看来杨玉清的死确实有蹊跷,于是继续给他俩施加强大的心里压力:“董阳生,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   “冤枉啊,我婆娘不是我们杀死的,她真的是自杀的,真的是自杀的呀……”   董阳生心神大乱,已经变相承认了和张翠萍的关系,冷冷一笑:“冤枉?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垃圾堆里的卫生纸中包的什么你们不知道?!要不要拿到公安局再验一验!”   陆政东一声怒吼,董阳生和张翠萍一下就完全恍惚了,身子都有些摇晃,两个人都软软的靠在墙上,惊恐无比。   陆政东见两个人这个样子,也就缓缓道:   “如果你们执迷不悟,那我也就只有公事公办,让公安局的人来重新调查杨玉清的案子,到时候恐怕你们两个人都要去蹲大牢的……”   张翠萍一听,身子一软,突然噗通跪在了陆政东面前,大哭道:“别……陆乡长,我说……,我说,都是我不好……不关董阳生的事……”   陆政东看着张翠萍那样子,显然整个人心理已经崩溃。   “阳生,陆乡长都说到这份上了,不能再错上加错了,玉儿死了妈,要是再没有了爹,他该怎么活啊,咱们还是实话实说吧,……陆乡长,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玉清姐姐,对不起阳生,是我害死玉清姐姐的……”   董阳生一听张翠萍这么说,一下就跪倒他面前:“陆乡长,不关翠萍的事,要抓就抓我,是我,都是我……那天我婆娘去婆家……翠萍家不方便……我就让翠萍到我家,哪知道她却回来了,发现了我俩的事情,把我和翠萍赶出了家门,等我在外面磨蹭了一阵之后回去,她……她……她就上吊了……”   陆政东也大体明白了两人如何走到一起的,张翠萍的丈夫不成器,家里没有顶梁柱,一个女人在农村要担起一个家的辛酸和艰难可想而知,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和经常帮帮忙的董阳生好上了。   只要能证实杨玉清的死主要是因为两人奸情暴露,这就足够了。   至于这种事情的细节,陆政东也没兴趣去了解。   听完两人的话,陆政东觉得心里就像一块巨石被移开了一般……   董阳生和张翠萍答应去自首,不过两人什么时候能回来他们也不清楚,家里的事情总还是要给亲戚交代的。   见两人的亲戚到了,两个人也不会要死要活了,陆政东和林冬荷也就到了外面。   “我就说牵牛抓猪拉粮食都干过,也没见谁上吊了,这回你相信了吧?”   林冬荷一出门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陆政东心情大好,一笑道:   “恩,要不是冬荷姐提醒,真相也不会这么快就大白于天下,这一次冬荷姐可是立下大功了……”   林冬荷一听他这么说,反倒是有些扭捏:   “我可没那本事,全是你能干,这种事情三下五除二就查出来了……”   林冬荷的眼神星星直冒,显然对于他能查出真相佩服得五体投地。   陆政东没说话,这件事能水落石出真要感谢的是董阳生家的那只猫,他苦思冥想了二十余年一直没有能解开的谜团,最后居然是如此简单就水落石出,陆政东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陆政东怔怔地想了好一会,仰起头,长长的吐了一口闷气,就像这二十年的郁闷被一吐而出:不管怎么样,事情总有了个结果,他现在可以轻装上阵了……      第5章 轻装上阵      回到乡里,陆政东把董阳生和张翠萍的事情交割完之后,赶紧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二十二年了,陆政东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见见母亲,只是眼下县里正在重新调查杨玉清事件,他也不敢乱走,只好强忍着。   话筒里传来母亲温和的声音:   “小东?有什么事吗?怎么不说话?”   听着话筒里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陆政东的心里一阵激动,原本准备说的话一下都抛到九霄云外,好一会陆政东才回道:“妈?……没什么事,刚好有空,就给你打个电话……你身体还好吧?”   “我没事,小东,乡下条件不好,今年天气又特别热,你也要注意身体。”   陆政东听着母亲熟悉的声音,嗓子有些发苦,眼睛有些发涩,但他还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眼泪流下来,不让自己显得太激动:“妈,您放心,我在乡里很好,前两天收到您托林冬荷带来的东西了,等周末的时候我也会回来看您。”   “你安心工作,忙就不用回来了。”   陆政东心中暖暖的,轻轻点了点头,见外面有人来了,又聊了两句这才放下了电话,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走了出去。   ※※※   董阳生和张翠萍自首之后,县里下了一系列的指示对这件事进行拨乱反正,乡里其他人往他身上泼的脏水,经调查组调查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情。   他原来在乡里对老百姓挺不错的,老百姓知道杨玉清是因为发现董张二人勾搭才自杀的,对他的印象又重新好了起来。   县里很快也恢复了他的工作,他的分工依然没有调整,仍然是负责乡里的财贸工作。   乡政府的普通工作人员都笑着招呼着;乡里的头头脑脑,原本认为他不过是个冲劲十足的毛头小伙子,但是这一回在这样的绝境下竟然都能来个咸鱼大翻身,也收起了小觑之心,对他避以前客气了许多。   马步云更是屁颠屁颠的跑到他办公室,热情万分又是颂扬他年少有为、目光如炬,又是殷勤的请他去家里吃饭。   这和之前乡里这些干部见了他都绕道而行简直是天壤之别,世态炎凉,就在这一瞬间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些人的心思其实陆政东清楚得很,既然他在这次事件中没惹上什么麻烦,就是王立本不待见他,但他的年纪和学历摆在那里,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前途可以说不可限量。能不得罪就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至于像马立国这样本来就是在他分管之下,之前对他又是那般,生怕不合脚的鞋子接踵而至。   只是陆政东心里也清楚,这些人虽然对他很客气,可是眼睛都看着王立本的态度,既不想得罪他,更不会得罪王立本。   谁是对自己真正好,陆政东心里有一杆秤,很多人都是表面笑嘻嘻,心里并没怎么把他打上眼,说不定背后就在递刀子,谁值得交往,谁需要防范,还需要细细观察。   陆政东并没有往县里的领导那里跑,他很清楚,手头的工作都没办好,往领导面前凑,那是自讨没趣,想要抬头看路,还得先低头做事。   杨玉清的事情拨雾见日,那就是搬去了一座大山,现在他轻装上阵,得踏踏实实把份内的工作干好,在山和做出一番让老百姓满意、让上面领导欣赏的事情出来,这样才能从乡里杀出一条血路,然后才谈得上其他。   二十多年过去了,很多记忆陆政东都已经模糊了,他也抓紧时间熟悉着乡里的情况,特别是和他工作相关的情况。   在山和乡,有三个副乡长,农业副乡长是乡里最忙的,全乡一年四季的农业生产全靠他一个人抓,每天是起早贪黑奔波在各村各组,负责农业生产不说,还要负责防汛抗旱等,一般农业副乡长很容易提为乡长,毕竟农业是乡里的主业。   计划生育副乡长的工作最单一,只管全乡妇女的肚皮,是个既容易出成绩又容易出问题的苦差。   日子最不好过的是计生副乡长,虽然工作单一,只管全乡已婚妇女的肚子不要未经批准就大了起来,只管全乡已婚妇女的肚子不要未经批准就大了起来,但是是最容易引起干群冲突等群体事件的领导,也是老百姓最痛恨的领导之一,时时被人咒骂“生儿子没屁眼”,是个最讨嫌的差事。但是这工作是最容易引起干群冲突等群体事件的领导,也是老百姓最痛恨的领导之一,时时被人咒骂“生儿子没屁眼”,是个最讨嫌的差事。   不过山和是山区小乡,国家允许第一胎是女孩的家庭生二胎,计生副乡长却是日子最好过的。   计生副乡长好过,他这个分管财贸的副乡长日子就难过,允许生二胎,那就意味着计生罚没款大大减少,财政收入少了一个重要来源。   乡里原本有一个乡办的工艺品厂,主要制作一些佛教类的工艺品,也曾风光过一两年,产品还曾经外销过,但是好景不长,工艺品厂刚刚过上好日子,就遇上八九年那档子事情,西方国家进行制裁,工艺品厂一下又掉入深渊,产品积压在库房里,都已经停产一年多了。   目前山和乡财政收入的最主要财政来源主要就靠提留统筹了。   山和乡在提留统筹中存在的问题,陆政东也仔细的理了一理。   虽然从总体上看,山和乡并没有突破百分之五征收的红线,但是计算方法不公开不透明;征收工作没有细化,存在一些人情问题,本来一些家庭条件不错的,却缓交或者免交,而一些真正的困难户却没有享受到这项政策;村级财务比较混乱,收的款项和如何支出很模糊,很多账都是一笔糊涂账,老百姓对此意见最大。   乡村道路建设费,这是老百姓意见最大的,山和是山区小乡,除了县里到乡里的公路沿线,其他没一个村通了公路,老百姓对修路就显得更为迫切,但是乡里收了这么多年的乡村道路建设费却连一寸路也没修起来。老百姓对此很不满意,这也是他们不愿交提留统筹的一个重要理由。   其实这些原因概括起来,也就是一句话:老百姓太穷了。   山和是山区,人多地少,土地贫瘠,绝大多数老百姓依然徘徊在温饱线上,一旦老天爷不怎么照顾,连温饱都成问题,自己都吃不饱,交提留统筹自然也就不积极。把老百姓逼急了老百姓骂娘拼命;收不起来提留统筹,吃财政饭的也骂娘跺脚,他这个财贸副乡长就是风箱里的耗子两头受气,在乡里的处境是最艰难的。   他眼下的任务也挺艰巨,距离年底也就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若是不能很好的完成任务,春节过后,乡政府就要唱空城计了。   陆政东也知道,虽然提留统筹刚刚惹出了这么大一场风波,这等于就是地雷阵,但提留统筹是国家规定的,又不能不收,征收难题依然是他不能回避的。   要解决这个难题,其实最主要的就是解决农民增收的问题,老百姓兜里有钱了,征收的难度自然就降低了。   而要解决农民增收问题,乡村公路的建设就势在必行。   修路的事情,王立本到山和乡之前也曾经提上过议事日程。   其实修路也并不需要乡里出太多的钱,修路占用的土地,按村为单位自行调节;修路的石料有的是;修路的人力就由各家各户出工就是。最费钱的就是轧路机,想点苦办法,用修水库的那大石滚来压,最多也就是出一点拉石磙的工钱,乡里需要出的主要就是购买雷管炸药、修路的工具等等这些费用,大体也就不到二十万块钱。   这样既能得到老百姓的真心拥护、缓解干群紧张、也能解决征收的难题的大好事,绝对是值得干的。   但是现在最棘手的就是乡里连发工资都困难,到哪里去找这二十万?   找上级争取资金?   可是八九年之后,中西部地区的很多国有企业利润下滑,国有企业出现大规模的亏损,很多县级财政都是十分紧张。   阳河县情况也差不多,县里的几家支柱企业县丝厂,罐头厂、肉联厂都因为制裁或市场变化等等,严重亏损,县财政捉襟见肘,县里都还在想方设法从下面的乡镇想办法,以维持县里的正常运转和吃饭问题。   去年县里以机构改革的名义就把乡镇七站八所中大部分不重要单位的管理权限下放到区乡,实际上县里是为了丢包袱——这些单位的经费和人员工资就由区乡负责解决,这样县里能喘一口气。这种情况,想要从县里争取到资金来修乡村路,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从上级争取不到资金,那还是只有乡里想办法,就得先增加乡里的财源,解决维持乡政府正常运转的财政收入。   陆政东的目光放到了乡里已经停产多时的工艺品厂上。   工艺品厂虽然停产了,但是厂子还在,好好捣鼓一下,应该还是能够重新焕发生机的希望。   “无农不稳,无工不富”,如果能够把工艺品厂盘活,一年的税收和上缴的承包款,也顶得上全年提留统筹的四分之一强了。   有了这个基础,那很多事情就好办得多。      第6章 突破口      九月的天依然很热,陆政东擦了擦汗水,看了看前面一溜大瓦屋前的坝子里一个穿着白衬衣、身材比较壮实的中年人正在忙活,抬头看到他,忙停下手里的活,招呼着:“哎呀,陆乡长,稀客稀客呀,快,请屋里坐,这外面太热了……”   罗金明抬头发现了他,忙招呼着,热情的把他迎进了屋。   坐下之后,罗金明笑着问道:   “陆乡长,你到村里办事?”   陆政东笑着摇摇头:   “我是专门来找你罗厂长聊聊工艺品厂的事情。”   陆政东也去过工艺品厂,不过却扑了个空,工艺品厂从厂长到工人清一色的都是乡里的农民,厂里除了一个看厂的,其他人都回家忙农活去了。于是他就干脆找到罗金明家里来了。   “有事叫人带个信,我到乡政府就是,这大热的天倒让你巴巴的跑一趟……”   罗金明一边招呼着他喝茶一边叹着气说道:   “陆乡长,别提工艺品厂了,乡里让我又回去当厂长,是把我架在火上烤,那些工人拿不到工资,差点没把我咒死。”   陆政东笑了笑。   他分管财贸,和罗金明接触倒是不少,罗金明在乡里也属于胆子比较大,有几分头脑的能人,当村干部的时候也很有些威信。   所以当初建工艺品厂的时候就让他做了厂长,罗金明拼死拼活的把厂搞了起来,眼看厂子就要红火起来,只是王立本一到任,乡政府派到厂里任副厂长的企业办工作人员杨路定就逼宫把罗金明的厂长给夺了去,罗金明也有苦说不出,只得愤愤而去,他胳膊拗不过大腿——杨路定是王立本一个堂外侄。   只是杨路定接手工艺品厂之后就赶上八九年制裁,加上杨路定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工艺品厂一下就垮了,工厂一垮,杨路定哧溜一下就回了乡企办。   乡里也没办法,只好请罗金明重新出山。   工艺品厂是罗金明一手建起来的,还是很有感情的,罗金明对于杨路定夺去他的厂长一职其实心里也是一直很不服气的,不争馒头争口气,也是很想把工艺品厂搞起来。只是罗金明也无力回天,两年之中不但该交乡里的承包费没交,还欠着工人们不少工资。   欠工资,对于乡里这些穷困人来说,和挖祖坟差不多,对他意见肯定很大,他这个厂长在乡里走路都只有把脑袋夹在裤裆里。   好事轮不上他,坏事就由他顶缸,也难怪罗金明一说起工艺品厂就有些冒火。   不过,两人接触虽多,却也是泛泛之交,而且王立本在乡里一手遮天,罗金明虽然在他面前发牢骚,却从不提及王立本。但是陆政东清楚罗金明心里对王立本是相当不满的。   在这一点上,两个人都是一致的。   陆政东心里早就琢磨了,如果把工艺品厂搞活了,肯定会工艺品厂绝对是个香饽饽,对他今后行事肯定好处多多。   于是笑了笑说道:   “罗厂长,既然你被架在火上烤着,那就要想办法从架子上下来,今天我来就是和你商量点事情的。”   罗金明一听微微一愣:   “哦?”   “罗厂长,你说工艺品到眼下这样的局面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罗金明叹了一口气:   “不能出口了,没销路……”   陆政东点点头:   “罗厂长这话既对,也不对,其实工艺品厂不是没销路,也不是产品有问题,不能出口了还可以内销嘛,关键是缺跑销路的人。”   工艺品厂主要产品是高档木制工艺大件,这些产品价格动辄是几百上千,只有有钱人才消受得起,比较烫手,边角料制成诸如佛珠手链之类的带有一些宗教色彩的小挂饰件虽然便宜一些,不过内地现在求神拜佛还没有盛行,在内地也没有什么市场。而让乡里这些农民跑那么远去找销路,不要说他们没那胆子,就是有那胆子去南方的大城市也摸不着庙门。所以原来的渠道一断,他们就只有干瞪眼了。罗金明一听,眼神一亮:“对对,陆乡长说得对,就是没有人能跑销路啊……陆乡长有这方面的人?”   陆政东一笑: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罗金明一喜:   “陆乡长不是要亲自去给工艺品厂跑销路吧?”   陆政东点点头:   “我有同学在特区工作,有点关系,我想跑一趟,先帮着厂里把库存解决一下。同时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稳定的销售渠道。”   陆政东所谓的在那边有同学不过是托词,不过怎么把工艺品厂打开局面,他是早已成竹在胸。   陆政东首先考虑的还是用边角料做的那些佛教小挂件,他的目光放在了南方。   香港很信这些,香港人建房、选址、必看风水;起名、择业必拜神灵而商家几乎都供奉着自己信奉的各路神仙牌位,有的位置明显,有的神位独特。大小不等,最小的才书本大小,但香火、贡品一样不少,都是“五脏俱全”。   他曾经看到一个报道,香港有大大小小庙宇六百余座,人均一万人、平均每平方公里就有一个庙宇,可以想见这些相关产品的繁荣昌盛了。   而在国内和香港相隔的很多地方也深受影响,在这方面南方沿海也走在内地的前面,而且南方主要是外向型经济,做外贸的比内地多了很多,不管是内销还是外销,机会自然更多。   陆政东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把这些产品“开光”,这样的东西他知道得太多,本来的一普通东西,经过所谓的开光,一下就身价倍增。   这“开光”还就是从南方兴起的,现在还没有大行其道,这样就更好,越是稀缺,这货就越好卖,也就更能卖个好价钱。   罗金明一听也是很欣喜:   “哦,陆乡长在那边有路子,那可是大好事一件。没问题,出去费用的问题,我来想办法……”   陆政东笑道:   “费用的问题你就不用操心了,我那同学在那边发了点财,吃住行都包了,我是这么考虑的,如果事情有些眉目,到时候罗厂长再选个人跟我跑一趟,省得花冤枉钱……”   其实费用的事情陆政东早有计较,他把这些产品改头换面一下,那价钱自然水涨船高,他不但要把费用赚回来,还想趁此机会赚取这一世的第一桶金,要用钱的地方很多,特别是母亲的病,要尽快治疗。所以他不想工艺品厂的人跟着,那样做什么都碍手碍脚的。   罗金明呵呵一笑,搓了搓手说道:   “这不成,哪能让陆乡长你又出力又出钱?……”   陆政东心里一笑,工艺品厂场面上恐怕一文钱也没有,罗金明出费用,肯定也是私人垫着,从自己口袋里掏钱办公家的事情,何况在罗金明眼里这钱搞不好还会打水漂,肯定还是肉痛,陆政东也摆摆手:“这也是我份内的事情,说起来咱们也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工艺品厂搞不起来,你日子难过,我这个副乡长日子也一样难过得很。咱们这是同舟共济……”   罗金明点了点头,眼前的这个年轻副乡长不受王立本待见,提留统筹征收又很难搞,日子确实也是不好过,看来也是真想在这方面做做文章。   陆政东见罗金明点着头,沉吟了一下说道:   “不过,我得随身带些货过去。你也知道我那一摊子事不少,不可能在那边耽搁太久……货也不要太多了,太多了,坐长途车也带不走,带个三四万的货过去,要是找到了大销路,你再让长途车带过来……”   罗金明心里不禁苦笑一下,这恐怕才是陆政东主动登门的目的吧。   陆政东能不能真的找到路子,他心里还是有些怀疑。三四万的货,这可不是小数目,在这个年轻的副乡长嘴里说得却是轻描淡写。   罗金明的心思陆政东自然看在眼里,笑了一下说道:“罗厂长,你别太担心,我还是有七八成的把握的,我好不容易才从杨玉清的事情中翻身,可不会再去冒险……”   “陆乡长,说这话就太见外了,你这么支持工艺品厂、支持我的工作,我连这点魄力都没有?陆乡长愿意带多少过去都没有问题,要是陆乡长真的为厂子找到销路,我老罗也是没二话可说的人……”   罗金明其实心里也盘算着,他心里是有些不相信陆政东真能打通销路,但是库存的那些东西堆在仓库里一毛不值就是一堆木疙瘩,用来做柴烧都嫌不易着火,何况陆政东可是副乡长,只要把手续办好,就是陆政东出了什么纰漏,他也没什么责任。   要是陆政东万一他真在那边找到了路子,那整个厂子也就活了,死马当成活马医,试一试也无妨。   陆政东也知道罗金明还是怀疑他没有那个能力的,但是陆政东也没有多说废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能力,这样的事情得靠事实说话……      第7章 官大一级真就压死人?      陆政东和罗金明谈好工艺品厂的事情之后,在罗金明家里吃过饭就回到了乡政府,心里也琢磨着工作上的事情。   现在是九月份,提留统筹款的征收主要还是宣传动员阶段,愿意缴纳的这个时候趁着稻谷收了自然会缴纳,十一月十二月那才是较劲的时候,必须要利用这比较空闲的时间抓紧落实工艺品厂的事情。陆政东把自己的想法整理好之后,就准备给领导汇报汇报,然后抓紧时间跑一趟南方。   只是乡长吴忠河在杨玉清事件收尾之后,在乡里又很少见到其踪影。   王立本那强势的性格,简直就是一南天霸,没啥能力不说,还听不得不同意见,大搞一言堂,吴忠河开始还想和王立本叫叫板,但是王立本毕竟是一把手,在县里又有些后台,吴忠河很快就败下阵来,吴忠河败了,就王立本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吴忠河的日子哪能好过?   吴忠河惹不起还躲不起?   吴忠河受不了王立本的跋扈和专横,现在是一门心思跑调动,乡里大事小事都是王立本一手抓,陆政东就是再不想和王立本打交道都不行。   陆政东也提醒着自己,王立本毕竟是一把手,有些事情不请示汇报,到时候又是一顶无组织无纪律的大帽子扣到他头上,他才刚刚从杨玉清事件中解放出来,现在不是和王立本撕破脸的时候,于是还是主动去了王立本的办公室,进了王立本的办公室,陆政东还是恭恭敬敬的招呼了一声,只是王立本只是鼻子哼了一声,示意他有什么事情就讲,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王书记,我想给您汇报一下工作上的一些想法……”   只是王立本一听,摆摆手打断了他:   “你是大学生,嘴皮子厉害,说起来比唱的还好听,其实就是害怕面对困难,想耍滑头,这些在我面前没用,杨玉清事件既然是一起严重的暴力事件,你就要利用这个大好的机会,你眼下你的任务就一个,就是采取措施进一步加强征收工作,震慑住那些不听招呼的家伙,趁着农民秋收了家里有粮食,按进度完成提留统筹征收工作……”   陆政东听着王立本的话真是有些无语,之前他可是一直埋头苦干,做的多说的少,工作上的事情他一直都是没条件创造条件也想办法完成,但在王立本眼里却是耍嘴皮子,耍滑头。   陆政东还以为他扭转了杨玉清事件的性质,王立本对他的态度怎么也会改变一些,毕竟王立本再怎么把责任往他头上推,但作为一把手,肯定也是要受到牵连的。   即便王立本对他有成见,不改变对他的态度,可陆政东以为王立本在工作上也会改变一些方式方法,毕竟杨玉清事件虽然最后扭转了过来,但是老百姓借机闹事,这说明乡党委政府的一些指导思想出现了问题,若不是逼不得已,老百姓绝不会采用这样过激的手段,这一回虽然是虚惊一场,但是这苗头已经是表露无疑了,若是这样的高压政策再继续下去,久走夜路必撞鬼,出事是迟早的事情,王立本怎么也会从中吸取些教训,听听其他人在工作上的建议和想法,改善一下紧张的干群关系。   只是他还是高看了王立本了,王立本不但没有改变对他的态度,依然迷信他的强硬政策,对杨玉清事件也没有任何反思的意思,反而是觉得那些人就是麻烦制造者,想着反攻倒算。   人在春风得意的时候往往会被胜利冲昏头脑,大权在握的时候,往往会一叶障目,眼前的王立本显然就是如此。   陆政东见王立本这样的态度,知道就是再说什么那也是对牛弹琴,道不同不相谋,陆政东也就懒得和王立本说这些,但是他刚刚才从杨玉清事件从逃出升天,肯定不会再趟这趟浑水了,王立本要自掘坟墓,那就让他自个去掘吧,他没兴趣奉陪。   不过陆政东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横冲直撞的愣头青了,斗争总是要讲求策略的,该有的程序他还是要走到堂,他不想按照王立本的意见干,也没有意见就和王立本直接起冲突,于是想了一下说道:“王书记,提留统筹的征收问题,我会抓紧的,不过进度上我略有调整……我知道您很忙,汇报挺耽搁时间的,我把工作上的想法整理个简短的文字材料交给您,您有空的时候再看看吧?”   陆政东太了解王立本了,只要发了话,就不想听别人再解释,他这样和王立本磨一下,王立本必定不耐烦得很。   果然王立本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沉着脸说道:“我没那闲工夫?……你拿回去,爱给谁看给谁看去……我不管你说得天花乱坠,还是妙笔生花,只一点,年底完不成全年财政收入任务,到时候你就到党委会上说去!”   陆政东要的就是这句话,不管王立本是气话还是什么话,只要王立本这样发话,他就敢按照自己的思路干,于是不卑不亢的说道:“那我就按王书记的这个精神办,不管用什么办法,保证在年底完成全乡全年财政收入任务。”   王立本很不耐烦的挥挥手……   从王立本的办公室出来,陆政东回头看了一眼王立本的办公室:王立本在外人面前还稍稍顾忌一点领导的风度,打招呼的时候,还会点点头,这单独在一起,简直把他当成了苍蝇一般,连一点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他还不是党委委员,王立本既然要他去党委会上讲,那就是作检讨、挨处分了。   两个人之间又什么深仇大恨,王立本就因为看不惯他,就处处针对他,大有不把他废掉不罢休的架势,既然王立本执意如此,那他也绝不是吃素的,那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陆政东冷冷一笑:官大一级真的就要压死人?   只怕未必!      第8章 天伦之乐      陆政东既然决定把工艺品厂当成突破口,也就不愿多耽搁,就把手头的事情交代了一下,拿到去特区的边境证之后,就带着工艺品厂的产品到了县城。   陆政东把工艺品厂的货物寄存在县汽车站的小卖部,然后去看了一下到南方长途车的发车时间,要明天一早才发车,于是迫不及待往家里赶。   长滩市的市区就像国中之国的梵蒂冈一样,四周被阳河县环绕着,阳河县城距离市区也就几公里。市猪鬃厂在市郊,陆政东从阳河县城坐公共汽车到市区后,又坐了半小时的车终于到了猪鬃厂。   市猪鬃厂宿舍区那老旧的房子就像一节节中空的竹筒,从入口登上楼梯,便能看见竹筒里面的人,一间间房子团团围成一个狭小的空间。楼道墙壁上满是斑驳,还有一些小孩的涂鸦之作,陆政东甚至还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留在那上面的“纪念”……   刚刚走上楼,走廊里飘荡着各家的饭菜香味和着各家各户锅碗瓢盆的交响曲。   一切的一切依然是那么的熟悉。   陆政东一路过去,不停的有人从屋里伸出头打着招呼。   终于到了自家的门口,门开着,厨房有个削瘦的身影正在灶台前专心的忙碌着,脸庞有些憔悴,一如镌刻在他灵魂深处的样子,除了熟悉温馨,还是熟悉温馨。   陆政东有些激动,喉咙也像是有个东西堵着一般,眼睛有些发涩,只是怔怔的看着。   母亲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   “怎么看着妈干嘛,不认识了?赶紧洗手来端菜。”   陆政东没说话,只是一下扑过去紧紧的抱住了母亲。   “哟,哟,儿子你怎么了?这么大了还跟老妈来这套?”   云江彤不知道站在她面前的儿子,其实和她早已经阴阳两隔,来自二十余年之后!   陆政东也怕自己异常表现吓着了母亲,强压着激动松了手,松开的时候,悄悄拭去了眼角的那一抹泪痕,平复了一下心情,帮着把饭菜端到桌上。   “真好吃……”   二十多年没尝到母亲的厨艺了,陆政东狼吞虎咽着。   能够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重逢,陆政东更不想悲悲切切,于是也放开胸怀,尽享着这样温馨的时刻。   “那你就多吃一点。不过,你上回打电话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陆政东心里苦笑了一下,他虽然叮嘱了林冬荷,但是林冬荷那是老妈的对手?三下五除二,什么东西都被掏了出来,不过看到母亲神情之中并没有太过担心的样子,显然之前林冬荷添盐加醋的把他如何查清杨玉清死亡的真相让母亲也挺高兴,笑着说道:“您不都知道了么?事情都过去了,我身体也没事,就是感冒了,您就不要担心我了,倒是您,我不在您身边,你要好好保重身体,……”   陆政东打着哈哈,想蒙混过去。   “政东,你可不要嬉皮笑脸的,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云江彤心里也叹了口气,儿子在乡里的事情她都听林冬荷说了,儿子才二十出头,就要担负那么吃力的工作,肯定也是力不从心,还好在关键时刻能够找到办法转危为安,不过这多半凭的是运气,心里也是十分担心。   陆政东知道自己的这个老妈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把事情说清楚,只会让她更担心,便把杨玉清的事情始末以及他今后的一些打算详详细细的给老妈讲了一讲,包括如何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还有如何和乡里的其他人处理好关系。当然,王立本的事情她知道,陆政东自然也就不会讲。   云江彤看了儿子一眼,儿子对很多事情看得比以前透彻多了,办起事情来也是有板有眼的,儿子比她想象的要干得好,心里也很欣慰。   讲完之后,陆政东试探着说道:   “您要是不放心,我调回市里吧,这样你也随时能看着我,我也能天天吃上您做的饭菜了……”   老妈的身体始终是陆政东的一块心病,而且母亲一个人也会孤单,他也希望能尽量多陪陪老妈。只是他也知道老妈一直希望他做展翅翱翔的雄鹰,而不是只知道在自家屋檐飞来飞去的家雀,不然当初也不会鼓励他到农村去了,所以他得先探探老妈的口风。   云江彤瞪了儿子一眼说道:   “什么想吃妈做的饭菜?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清楚,就是担心妈的身体吧?我这身体也就那点小毛病,妈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还有厂里有这么多同事,你就不要操心了,你在工作上做出成绩,让妈心里高兴,那比什么都强……”   陆政东知道就是这个结果,想了一下说道:   “那有时间我们去省城或者京城去检查一下,您身体没事,我才安心,不然我真会调回来的……”   陆政东也想好好的做出一番名堂出来,但是母亲的身体这让他很担心,不安顿好母亲,他在外面打拼如何又能安得下心?   母亲的病根就是生他留下的,当年母亲作为“大叛徒”子女,黑五类的时候,被下放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等于是从天堂落到地狱,那没完没了的批斗,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像她那类的让你,身心所受的煎熬可想而知,听母亲讲,那些年自杀的人不计其数,而“苗正根红”几代贫农的父亲作为看管她的民兵排长,却完全丧失了“革命立场”,对她是非常同情,对母亲来说,在人生黑暗得根本就无法看到未来一丝任何希望,这比什么东西都强,到最后,两颗年轻的人走到了一起。   最后父亲为了保护母亲,在他还没出世就被活活斗死了。   未婚生子,在那个疯狂的岁月,是不可想象的,但母亲却不顾别人的白眼,顶着“大叛徒”子女、“黑五类”的身份,忍受着最爱的人离去,把他拉扯大,陆政东能够想象母亲那时候的艰难,但是他无法了解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漫漫岁月中熬过来的,母亲能把他生下来,他也必须要好好的对待母亲。   前世母亲就是大热的天赶到乡里,受了暑热,急火攻心,原本就身体不好,结果没挺过来,这一回是庆幸林冬荷恰好回家,才错过了此事,不过陆政东还是不敢对母亲的身体掉以轻心,他的想法是还是要劝母亲积极治疗调养。   还有就是母亲和外公一家因为母亲和父亲没结婚就生了他,也是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母亲愤而和外公一家断绝了关系,但是外公一家毕竟是她的父母兄弟姐妹,这种血缘亲情永远也割舍不掉的。   恐怕母亲一想起都有些抑郁黯然,他必须要在中间做工作,调和母亲和外公一家人之间的关系……   想到这里,陆政东说道:   “妈,工作上我会努力的,不过,你也得好好保重身体,我在外面工作也才安心,我想过一段时间陪你去省城或者京城检查一下,争取把病根治好。这你得答应我,不然我真的就想办法调回来……”   “妈这是老毛病了,没啥大不了的。”   云江彤见儿子这么孝顺,这么关心她的身体,心里也挺舒坦的,见陆政东态度很坚决,大有不答应就当真的意思,于是笑着道:“妈答应你就是,政东,也知道心疼人了,看来你是真的长大了……”   陆政东笑了笑,笑得有点沧桑,他应该是四十来岁的人了,都老儿子了,再不长大那真是枉吃那么多苦了。   云江彤一边看着陆政东,一边又说道:   “既然你明天准备去南方,那下午我们去一趟桂云寺上柱香超度超度她吧,虽然不是你的原因,但不管怎么样,人总是死了,也求个心安。”   陆政东不大想去寺庙,他还想多陪着老妈说说话,只是看老妈那郑重的样子,不去肯定不行。   不过这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时候,大下午的,就是在屋里坐着都是一身汗,陆政东可不敢让母亲去折腾这一番……      第9章 新想法      桂云寺就在阳河县城边上。   桂云寺不但在阳河、在长滩市,甚至整个临江省都赫赫有名,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在抗战期间,由于大量人口内迁,桂云寺更是到了鼎盛的顶点,每逢庙会,简直是脚踵相接,烧香的人们都必须身穿一件不打算再穿的旧衣服,否则新衣会被他人的香火烧坏。   桂云寺之所以这么有名,是桂云寺有一神奇之处,就是大殿的佛像能发出神奇佛光。不过,陆政东也没真正见识过,这个奇观在特殊时期破四旧的时候就被破坏了,后来九十年代一场大火把桂云寺原有建筑烧了个精光,佛光就更不知道所踪了。   陆政东不相信这些,桂云寺很出名,之前也不曾来过。   百闻不如一见,眼前的桂云寺和传闻相去甚远。   一路上除了他没有碰到其他人,甚至到了山门也没有看到兜售东西的小贩,整个寺庙的建筑显得有些破败凌乱,尽显沧桑,只是从恢弘的建筑中依稀可以看到曾经繁盛时期的一点影子。   走进大殿,殿中香火缭绕,却不见游人,殿内钟磬齐鸣,咏佛正盛,僧人也没有人上来招呼。   陆政东站在一边,打量着大殿,突然,大殿中央的佛像两眉之间发出一道绚丽的五彩光芒的亮光,投射在他身上。   这情形让陆政东也有些发愣,自己这运气也真是太好了一点,居然赶上佛祖开天眼了?!   不过陆政东很快就得出了否定的答案,他曾经听说过金带寺有这样的奇光,和南方的栖霞寺的奇妙玄光齐名,不过好像在九十年代中期就毁掉了。   于是陆政东抬起头仔细的看着佛像两眉之间,终于有了发现,这道光不是佛像自身发出来的,在大殿的墙上应该有一个孔,光线从孔中投射在佛像两眉之间。佛像两眉的中间应该是安装着一个可以反射光线之类的东西,在阳光的照射下把阳光投身到他站立之处。   陆政东也不得不感叹这设计可真够巧妙的,想要做到这一点,也是有极大的难度的,因为太阳是转动的,想要把光线准确的照射到佛像两眉之间的那一点上,那极不容易,特别是在几百年前,能搞出这样的东东那肯定是花费了一番大心思的。   陆政东这些天一直在琢磨如何弄开光产品的事情,这道五彩的光让他一下就有了一些新想法:现在就算现在有开光的,那也是请些僧人搞个仪式,若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开光,并请人把这过程全程录制下来,每份产品附一份,这样直接由“菩萨”亲自开光,岂不是独一份,那震撼力会有多大?这样稀缺性的东西,笃信这个的人岂不是倾之若骛?……   “阿弥陀佛,施主好佛缘……”   一白须飘飘的老僧走了过来,步履不急不缓,颇有几分出尘脱世的味道。   陆政东心里呵呵一笑:好佛缘?   这不过是僧人故弄玄虚,增加神秘感罢了。   陆政东一边想着一边也双手合十,对着老僧微微一辑,笑道:“心存善念,必有善行;善念善行,天必佑之,看来此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老僧眼神一亮也微微一笑道:。   “阿弥陀佛,施主的话倒是有一份禅味,果然是有缘之人……”   陆政东也一笑道:   “大师过奖了,我不过是走的地方多一点罢了,所以有些感悟罢了……”   老僧捻须微微一笑道:   “施主若是有空,可否到隔壁小坐片刻?”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他正打着开光的主意,也很想找机会多了解了解佛教方面的东西。   坐定之后,陆政东笑着问道:   “还没请教大师法号……”   “贫僧松禅,忝为本寺方丈,可当不得大师称呼……”   陆政东呵呵一笑,打量了一眼室里的陈设,说道:“方丈大师,桂云寺也算是名刹了,并且有这样的奇观,这不但是佛门一绝,也是建筑史上的一朵奇芭,怎么不好好修缮修缮呢?”   松禅倒也没有避讳:   “夏天的时候暴雨成灾,大殿的屋顶有些渗水,寺里不得已才进行了整葺,佛光才又重新出现。只是这已经穷尽鄙寺财力了,想要全面简单的修缮,还需长远打算……”   看老僧的神情还是多少为此事有些烦恼。   陆政东和僧人接触极少,在他的想象中,象方丈这样的佛教人物说话做事肯定都带着几分神秘,言必称佛,不过接触下来,倒也没有他想象的那般。   陆政东稍微一想,也释然,其实和尚也是人,虽然出家人讲求四大皆空,对于弘扬佛法,修振庙宇,却是怎么也空不了。   陆政东心里呵呵一笑,缺钱,这有些事情就好办,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问道:“如果简单修缮一下,大概需要多少钱?”   “起码也得十来万吧……”   陆政东点点头,现在老百姓手头还不是很宽裕,布施的香火钱肯定有限,桂云寺是全国重点寺庙,但是只是个市级文物保护单位,现在财政吃饭都困难,而想要从财政上拨款,那几乎是天方夜谭,十来万,对桂云寺不是个小数目,也难怪方丈愁眉不展。   桂云寺急需用钱,这就更有希望了,不过关键还是这佛光陆政东想了一下问道:“不知道贵寺的佛光可有什么规律?”   松禅沉吟着,似乎有点着难。   陆政东心里一笑,这样的东西,越是弄得神秘越是更吸引人,松禅肯定不愿意透露给外人,于是笑了笑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既然和桂云寺这么有缘,就不能坐视不管,这些建筑不尽早维修,搞不好就毁掉了,正好我马上要去南方一趟,那边有钱的信徒很多,对佛教也非常的虔诚,若是能见识这样的情景,说不定能解决方丈的难题。”   “按照以往的规律是每年的十月、十一月中旬会出现几天,十月份是最佳时候,不过,这得看是否有缘了。”   陆政东点点头,这样子那进行开光希望还是很大,于是陆政东就把想法和松禅谈了一下。   松禅想筹集修缮的钱恐怕是心急如焚,自然也是求之不得,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下来。   陆政东又详细的了解了一番桂云寺的历史等等,相约等他从南方回来再来拜会,才告辞而去……      第10章 前倨后恭      相逢的日子总是太短,陆政东真有些想再陪陪母亲,只是陆政东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只有把工作做得更好,更有成绩,母亲才会更满意。   母亲心思也是和他一般,心里虽然不舍,却催促着他,想把他给“撵”到南方。   看到母亲那样坚决,也只好狠狠心上了车。   陆政东到了特区也是抓紧时间,首先就是去重新制作了产品的包装,“开光证”、“高僧印签”、“得道高僧”的照片之类的一应俱全,整个产品弄得比工艺品厂出口还要非常精致许多。   陆政东并没有直接带着这些东西去找从事这类工艺品的批发商,现在流行的都是赊销,一般要卖掉的才会结算货款,这样一去一来,起码也要一两个月之后才能拿到一部分钱,不管是要恢复工艺品厂的生产,还是想要用佛光来开光,陆政东都等不了那么久。   陆政东打算直接零卖和找那些旅游景点和寺庙的小商贩。   零卖他瞄准了写字楼里的那些白领,特别是女性白领身上,因为写字楼人很集中,而这个价格对于特区这些工资普遍在几百上千的白领来说只是毛毛雨,而且这些人工作压力大,也需要找点寄托舒缓一下压力,这样虽然辛苦了一些,但是利润肯定十分丰厚。   售卖旅游用品的景点以及寺庙,虽然整体的利润不如零卖,但是销量比较大,这样既能保证有较高的利润,又能保证一定的销量。   这样做,虽然挺辛苦的,但是效果肯定会有的。   脸皮厚胆子大走遍天下都不怕,于是陆政东接下来的日子就游走在特区的大大小小的写字楼;旅游景点、庙宇;还有工艺品批发商之间,由于他的东西不但有开光证之类的东西,还有工艺厂获奖的证书,出口的证明,加上产品的质量确实也比较好,他又挺了解这些白领的,言语之间往往能抓住他们的心理,还真的挺受欢迎的,不但国内的白领购买者踊跃,还有不少X省籍的人购买。   至于那些旅游景点和小商贩,对他的东西更是青睐有加。   一个星期下来,他带过来的几万块钱的东西就一卖而空。半个月的时间,工艺品厂近十万元的小件产品被他全部席卷一空。   虽然陆政东累得也够呛,但是刨去重新包装、吃住行之类的费用,他的腰包也变得鼓鼓的,成了名副其实的十万元户,真正是够了一把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全是十元及以下面额的钞票,每天清点钱都要花上好半天。   不过,这只是副业,他来南方的目的主要是给工艺品厂找稳定的销售渠道,这方面他也没落下。   现在特区的皮包公司特别多,他瞪大眼睛进行选择,而且若是桂云寺的那是真能办成,必须要找到有实力的批发商才能真正赚着钱,所以那些小的批发商他根本没考虑。   陆政东圈定了两家,特别是一家X省人投资的叫着通达工艺品商贸公司的更是他的重点。这家公司占据了特区佛教工艺品销售的半壁江山。   不过,实力越强,那门槛就越高,条件就越苛刻,陆政东上门的时候,哄过了前台小姐,直接去了经理办公室。   通达公司的李经理是港人,见他穿戴不错,气度不凡,还比较客气,不过一听说他来自内地,顿时就流露出一股优越感,在李经理的眼里,他就是一乡巴佬。对他的态度就有些爱理不理。   陆政东打量了一眼李经理的办公室,里面的布置很讲究,一看就是请教过风水先生的,手腕上也带着一串玉制佛珠。   X省人十有八九都信命、信风水之类的,即便是许多受过良好西式教育的人也是如此,眼前的显然也是其中一员。不过很多这样的有些文化的人对这类东西多是一知半解,人云亦云,并不怎么懂。   要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就得找些谈得拢的话题,陆政东晃荡那么些年,三教九流的人都接触过,对于风水之类的、佛教的事情也还是知道一些的。不过,通达经营佛教工艺品,对佛教也许有所研究,估计比他专业。   于是陆政东没有理会李经理的态度,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谈起了风水。   开始的时候,李经理也就是一搭没一搭的听他讲着,但陆政东往往说到关键之处,卖起了关子,挠得李经理心里痒痒的,原本对他很冷淡的李经理渐渐也来了兴致。   陆政东从风水慢慢就讲起了桂云寺,讲起了桂云寺的历史和曾经的辉煌,讲起桂云寺有神奇的佛光等等,然后描述了他所见的佛光。当然,陆政东隐去了桂云寺的名字。   “真有那么神奇的佛光?”   陆政东点点头:   “我曾亲眼见过,其实语言完全不能形容那场景十之一二,李经理,这样的景象还是只有亲自去看一看,体会会更深。”   那神奇那场面之震撼人心,连他这个无神论者都被大大的震撼了一把,加上陆政东讲述得绘声绘色,李经理神情之中神往无比:“陆先生,你说的这座寺庙在哪里?什么时候能出现那神奇的佛光?”说着又有些遗憾的说道:“这样神奇的佛光恐怕是难得一见吧?得需要缘分啊。”   陆政东点点头说道:   “这寺庙就在我们市。呵呵,想要得见佛光,确实是需要些机缘,不过眼下倒有一个机会。”   李经理一听忙问道:   “什么机会?”   “李经理也知道现在内地还不发达,政府财政困难,老百姓日子也还过得穷困,所以那寺庙虽然也算是很著名的,也没钱进行维修修缮,我呢,和他们的主持相熟,寺庙急需修缮资金,我们厂里的产品也想打开南方特别是港澳市场,我就给主持提出了用佛光来开光的建议。   李经理,据我了解,内地这样的佛光仅仅只有两处,另一处佛光是反射到大殿的顶部的,那基本上处于佛像的头顶上,在佛像顶上搞开光活动,那是大不敬,唯一能开光的也就桂云寺了,寺庙方丈为了筹措修缮资金,特例允许把开光的过程摄录下来。   李经理如果把这些开光产品都进行了编号,并打上了独特的印记,每一份产品附上一份开光过程的录像带,那可是全国独一无二的东西啊!我们准备在特区找一家公司的产品还销售这些产品,这也是我到特区的主要目的。若是李经理有兴趣,咱们倒是可以谈谈。”   陆政东终于“图穷匕见”,说出了到通达的目的。   李经理一听,稍微沉吟了一下说道:   “恩恩,我们通达公司的实力和规模想必陆先生也有所了解,在特区绝对是最强最大的,陆先生找我们通达合作算是找对了,开光产品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你们厂里的产品却是要常态销售的,陆先生如果能够把那些开光产品交由我们通达一家来销售,你们厂里的产品今后销售绝对不成问题,你们工艺品厂也能跟着发展起来,这对你我双方都有好处,至于这批开光产品的价格,好商量,总之不会让陆先生你吃亏的……”   显然李经理也是看到了这样的开光产品巨大的利润空间,马上就从对佛光的敬仰之中回到现实。李经理以承销工艺品厂普通产品作为条件,想垄断开光产品的销售。   这就是港人,迷信是迷信,却务实精明,看到赚钱的机会绝不会放过。   陆政东呵呵一笑,不置可否,他现在手里握着一副上好的打牌,主动权掌握在他手里。主客异位,该是李经理求着他的时候了。   陆政东呵呵一笑:   “我知道通达在业界的地位,不过特区也还有几家实力也不错的,他们也很有兴趣。另外东南亚那边是我们的传统市场,原来有些客户。我们也不能有了新朋友,就忘记了老朋友。”   陆政东也没打算找几家来卖开光产品,对于这样针对高端的产品,垄断性经营对商家对厂家来说才能利益最大化,但是他还是要给李经理施加一点压力,主动权掌握在他手里,他自然要把利益最大化。   李经理一听有些急了:   “我们背靠港澳台,这才是最大的市场,有利于你们工艺品厂的发展,东南亚那边你就适当意思一下就可以,至于特区这边的其他几家,他们那完全是小打小闹,陆先生,你在特区找几家,看着是多赚了一点钱,那是得不偿失啊,……”   两个人你来我往,陆政东在货款回收等方面争取到了预期的东西之后,也就见好就收,毕竟这样的开光产品真是可遇不可求,同时只要这个先河一开,跟风的就会风起云涌,到时候利润也就没多少了。工艺品厂的普通产品有销路那才是长久的东西。   佛教工艺品也只有通达是作为一项主业在做,在这方面确实具有优势,实力雄厚,不用担心货款的安全问题,如果能够和通达建立起关系,工艺品厂也就有了一个比较稳定的渠道,可以为工艺品产往佛教工艺品之外的产品发展打下基础,和通达搞好关系,也是有必要的。   “价格的事情,李经理也没见识产品是如何开光的,没有直观印象,我想请李经理参加开光仪式,有了印象,咱们再谈,这样大家都不吃亏,如何?”   陆政东心里也盘算着,这样的东西还是在现场最具震撼力,把李经理震撼了,谈起价格来才更占便宜……      第11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敲定了通达公司,陆政东马不停蹄的就回到了长滩市,和桂云寺和松禅敲定了开光的事情之后,就赶回了山和乡。   出去了十余天,累积了不少事情,陆政东刚把手里的一些东西处理了一下,罗金明就笑眯眯的进来了。   “陆乡长,辛苦了辛苦了,看你都晒黑了……呵呵,你这一出马,一下就解决了厂子最大的难题。”   罗金明一边说着一边掏出烟递给他,满脸的欢喜。   陆政东点点头,笑着道:   “罗厂长,钱留着的吧?”   陆政东在特区的时候,已经给罗金明打过招呼了,让罗金明一定要留一笔钱。   虽然陆政东清楚用佛光开开光产品,只要能成功,这肯定比他在南方小打小闹的赚得更多,不过,桂云寺就在阳河地界,而且很难绕开工艺品厂,若是他自己来搞,稍微不注意就有麻烦上身。   对他来说,赚钱有的是机会,也不急在这一处,陆政东想了一想,还是把这个机会让给工艺品厂好了……   罗金明忙点头说道:   “你最后汇过来的一笔钱,除了厂里的会计出纳,我都没让其他人知道,留着呢,陆乡长,通达的经理来我们长滩干什么啊?”   陆政东点点头,用佛光来开光工艺品厂产品的事情,陆政东之前只是简单的和罗金明交代了一下。   趁着这个机会,陆政东就把通达公司对开光产品非常感兴趣,留着那笔钱就是用来开光的事情详细给罗金明讲了一番。   罗金明一听是又喜又忧,喜的是销路的事情是真的有着落了,忧的是搞个开光仪式,花费不少,这总共不过十来万,就要用掉一两万,心里也有些犹豫,迟疑了一下问道:“就搞个那玩意要花一两万?”   陆政东点点头,开光现场的布置一定要搞好、还有参与开光仪式的僧人也还是要穿得像模像样的,还有接待李经理,对工艺品厂的产品进行再包装等等,这些都需要花钱,都需要用钱,要做就必须做好,一定要给人一种强烈的震撼力和冲击力,那样才能真正能卖个好价钱,一两万的预算已经算是很节俭的。   陆政东看罗金明还是有些迟疑,心里一笑,这点钱在他眼里不算啥,但是对罗金明和工艺品厂就不一样了,这时候的一两万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一二十万那样值钱,工艺品厂好不容易弄了十来万的货款回来,如果这事不稳妥,这一两万若是打了水漂,罗金明那肯定是心疼的不行。   看到罗金明的神情,陆政东笑着道:   “罗厂长,这事真要办成了,呵呵,那价格可就不像现在只卖个青菜萝卜价,到时候连本带利都会回来的。多的不敢说,这厂里也顺便赚个几万十万是不成问题的。”   陆政东是知道若是真能搞成开光的事情,工艺品厂肯定能大大赚上一票,不过他也怕说得太多反而吓着了罗金明。   见罗金明还是有些犹豫,陆政东又说道:   “就算是万一搞不成,不过是一两万块钱,咱们尽到了心意,通达的人心里也明白的,条件优惠一点,在我们的产品上用心一点,这点钱也就赚回来了,羊毛出在羊身上的,怎么算咱们也不会吃亏啊……”   罗金明想了好一阵,最后才咬咬牙说道:   “只要能够打通这条销路,这点钱就是全打水漂也无所谓,那就按陆乡长的意思办。”   陆政东看罗金明还是有点患得患失的样子,呵呵一笑:“我的罗大厂长,开光的事情即使今年没搞成,还有明年呢。这样一本万利的东西,通达的人肯定是会一直惦记着的,只要通达惦记着,那他一定就不会放掉和工艺品厂关系,一定会答应经销厂里的产品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罗金明听陆政东这么说,也觉得陆政东说的还是很有道理,心里才稍微踏实一点,点点头说道:“陆乡长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陆政东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现在距离桂云寺佛光出现也就十来天的时间了,得抓紧时间准备。对了,这事你要保密,参与此事的人最好少一点,嘴巴要紧一点,省得乡里有些人知道了又唧唧歪歪。”   陆政东知道,这年头比不得以后,观念还很保守,搞这样的事情在某些保守人士看来多少还会有点叛经离道。而且还有个看他不惯的王立本,陆政东不希望事情还没做,就弄得沸沸扬扬的,到时候有人一言语,一干涉,最后胎死腹中……   说服了罗金明,开光的事情就紧锣密鼓的筹划了起来。   虽然大致的思路他已经交代了罗金明,不过很多事情罗金明也不是太懂,细节决定成败,陆政东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陆政东这些天都是乡里市里两头跑。   忙活了十来天,开光的准备工作大体也准备就绪了,从市气象局得到的消息是未来一个星期都是以晴天为主,这让陆政东更放心了一些,赶紧通知李经理按之前约定的时间过来。   李经理告诉他,除了他要来之外,他的老板夫妇俩也会来。   罗金明一听通达的老板也要过来,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一下。   陆政东在很多方面其实也很替厂里节约,很多东西都是能省就省,比如安排他和厂里的人等人住在猪鬃厂的小招待所,吃饭住宿很便宜。但是在开光仪式的布置上,却是精益求精,舍得花钱,布置开光这些事情已经花了近两万款,加上通达的人往返机票还有吃住,两万块已经是打不住了,这多两个人,往来的机票等等那又是一笔不菲的费用。   陆政东看到罗金明那肉痛的表情不禁哈哈一笑:“通达的老板要是平常想请都请不到,这回都亲自出马了,那说明他们对此事是非常的重视,这可是大好事啊,你就不要舍不得那点机票钱了……”   罗金明苦笑了一下,这一笔额外的费用足够发厂里十来个人的工资了,在陆政东看来是不值一提,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他现在是恨不得一分钱掰成十份来花,这上千的钱拿得掰成多少份?   可该花钱的大头已经都花掉了,罗金明就是再肉痛钱,这笔费用也还是要出,罗金明只是祈望这笔钱不要真打了水漂……      第12章 五体投地      终于到了佛光应该出现的日子。   虽然今天的天气预报是晴,不过一上午也是时阴时晴,吃过中饭,也一样,这让陆政东的心里不免也有些忐忑,这多等一天,罗金明那脸都会多抽一天不说,那成功的机会就会少一次。   不过吃过午饭,陆政东还是把通达一行人接到了桂云寺。   通达的老板姓曾,陪着曾先生夫妇来的除了李经理之外还有一男子,那干练的样子一看就是练家子。这年头能带保镖的,肯定身家不小。   松禅方丈礼节性的见了一下,就去忙事情去了,陆政东和一知客僧陪着曾先生夫妇在寺庙里参观着,曾太太对佛教很虔诚,遇见佛像都要拜一拜。   参观完之后,桂云寺的知客僧奉上了香茶,陆政东就陪着通达的曾先生夫妇和李经理坐在大殿前庭院里的凉亭,那里一边喝茶闲聊,一边等待时辰的到来。   秋风渐起,头顶上飘荡着的云朵也渐渐被吹散,湛蓝的天,阳光普照,陆政东的心也稍微轻松了下来。   时辰将至,大家都不由自主的起身缓步走向大殿。   身着黄色僧袍的和尚们已经开始诵经,那诵经的声音,清晰而低沉,绵绵不绝,让人不由自主就肃穆起来。   大家都充满了期待,都不由自主的盯着佛像的两眉之间。   罗金明更是紧张,花了两万多捣鼓这么久,打不打水漂,就看这短短的几分钟了。   等待总是很漫长的,就在众人觉得过了很久的时候,一道亮光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在佛像的脸上,很快就照上了佛像的两眉之间,一道璀璨的光华顿时倾泻到开光物品上面,照亮了物品上的发光体,就像火苗腾的一下点燃了一大盆火一般,整个开光塔顿时发出五彩斑斓的璀璨耀眼的光芒。   和着雍容华贵的佛像、寥寥升起的檀香、神情庄重的僧侣、还有那极具穿透力直触心灵的诵经声,构成一副无比震撼人心的画面。   现场的所有人看着这场景都神情肃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曾先生夫妇更是情不自禁的跪拜在佛像之前,虔诚的跪拜着。   圆满成功了!   能有这样的效果,看来这钱完全花得物超所值!陆政东也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   ※※※   开光仪式结束之后,从震撼中回过神的曾太太礼貌的对他说了一声。   “陆先生,罗先生,能否请借一步说话?”   陆政东点点头,曾夫人找他俩,肯定是谈开光产品的事情了。   三人又走到了庭院中的凉亭。坐定之后,曾夫人开门见山的说道:“陆先生,罗先生,我先生和我千里迢迢而来,是诚心诚意来桂云寺来拜谒佛主的,通达公司是我闲着没事来做的,其实主要就是为了祈求佛主保佑我的先生生意上顺顺利利。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想把这些开光的全部送给我先生。请陆先生和罗先生成全。”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说道:   “曾太太和曾先生伉俪情深,真是让人感动,能成全我们一定会尽力成全的,罗厂长,这一次就全部给曾太太吧,东南亚那边,就让他们等下一次机会,你看如何?”   东南亚客商不过是陆政东用来抬价的一个借口而已,见曾太太如此说,陆政东自然也就借势下坡。   罗金明自然没话说,他是一切都唯陆政东马首是瞻,也就点点头。   曾夫人既然是自己收藏,那也不能用商业上那一套讨价还价的方式了,陆政东想了一下,看了曾太太一眼说道:“这价钱的事情……我看这样吧,就凭曾太太对先生的这份心意,对佛主的这份虔诚,也是让人肃然起敬,不过桂云寺亟待善款进行修缮,曾太太也是看到的,至于罗厂长这边,今后要和通达合作,也得表现出诚意,就算帮帮忙。也就一百八十八万吧。曾夫人您看怎么样?”   罗金明一听这话,差点没把一口刚喝进口里的水给喷出来。   这些产品加上布置开光再加上给桂云寺的等等费用,顶起天也只就三十来万,至于桂云寺的修缮费用,按照和桂云寺谈的最多就十万,一百八十八万呐,除去这些,工艺品厂还能赚一百五十万,陆政东真是敢狮子大开口,曾夫人肯定不会答应。   只是让罗金明更没想到的是曾太太却是脸上神情一松:“这一回真是不虚此行,多谢陆先生和罗先生成全……两位操持此事,太辛苦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两位收下……”   罗金明看着曾夫人掏出两个大大的红包,心里更有些想不通:曾夫人是做工艺品的,被这样大大的宰了一顿,还要给陆政东和他发红包?   后红包,陆政东肯定不会收的,于是婉拒道:“曾夫人,这可不敢当。收了夫人的东西,那我们就要犯错误了,想来夫人您也不愿意我们犯错误挨处分吧。您有那个心意……那就捐给寺庙里吧。”   陆政东相信罗金明也不会认为他挡了财路,工艺品厂赚了一百多万,罗金明能拿的肯定不少。曾夫人见他们态度坚决,也就只好作罢。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   “曾夫人,松禅大师托我给您和先生带句话:花城柳暗愁杀人,东方风来满眼春。我费了好大劲,松禅大师才肯解了解,曾先生旺财在西,也就是在大陆,虽然现在大势还混沌不清,但不久便会迷雾散尽,曾先生宜在这一两年内好生筹划,若把握住机会,等大势一起便会一举冲天。”   陆政东假借松禅之口胡掐这番话,也是有原因的,九七越来越近,很多香港人对香港的前途看不清,而在九零年这样还比较特殊的年份,许多港人对国内的政策走向也看不清,很多香港的富豪、企业家都是持一种观望的态度。   而他是知道后续是怎么发展的,九二年春一篇著名的《东方风来满眼春》,让南巡讲话传遍大江南北,掀起了新一轮改革开放的高潮。如果曾先生赚了大钱,自然不会忘记桂云寺,也不会忘记他这个带话的“贵人”,说不定今后还能助他一臂之力,若是遇到这样大好的机会还不能赚钱,那也不能怪谁了。   曾夫人一听,更是喜不自胜,当即表示再给桂云寺额外再捐赠八万……   曾先生一行欣喜无比的离开了,松禅方丈也是掩饰不住喜悦,一下就筹措到将近二十万的善款,远远超过松禅的预期,所以一个劲的向陆政东表达谢意。   出了桂云寺,罗金明一直乐得嘴都没合拢着,一张脸笑得稀烂。之前腹诽着陆政东大手大脚“败家”的那些全都抛到爪哇国去了。   “陆乡长,一百五十余万,这一次咱们赚了一百五十万啊!一个个当了冤大头都还要感激涕零,陆乡长,真有你的……”   陆政东笑了一下,一百八十八万,这价钱确实也不怎么便宜,但是加上陆政东假借松禅透露的那点消息,曾夫人这一百八十八万那是千值万值了。至于桂云寺,不但解决了眼下修缮款的燃眉之急,更是有了一条生财之道,不感激涕零才怪……   罗金明看着笑而不语一脸淡定的陆政东,心里也是感慨良多,能赚这么多,他连做梦都没想到,可陆政东不但办到了,还让别人感激不尽,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不佩服不行……      第13章 胸有成竹      陆政东的心却很快就从工艺品厂赚到钱的喜悦中转到了乡里,修路,工艺品厂扩建这是他首选考虑的,只是这钱到了乡财政,怎么花,他说了是做不了数的,吴忠河说了也做不了数,还是要王立本拍板。   这是陆政东不愿意见到的,他可不想辛苦一趟反而是为王立本做嫁衣,想了一想,这事最好的办法是和吴忠河联手,只是吴忠河一心想要调走,也不知道吴忠河愿不愿意再插上一腿。   陆政东想了一会,给乡政府打了个电话,想先问问乡里的情况。文书告诉他,王书记和党群副书记肖永年正在县里参加选举新一届县党代会代表的工作会议,吴乡长在乡里看家。   陆政东心里一喜,王立本不在乡里那更好办,第二天一早,陆政东也没等还在收尾的罗金明等工艺品厂的人,直接先回了乡里。   吴忠河百无聊赖的在办公室翻着报纸,王立本去县里开会,他不得不呆在乡里值班,正百无聊赖的在那里翻着报纸,看到陆政东进来,把报纸一放,笑呵呵的问道:“政东,听说你这段时间在给工艺品厂跑销路的事情,看你这喜气洋洋的样子,是终于敲定了来给我报喜的?”   虽然吴忠河对于陆政东能否真的给工艺品厂找到路子也很怀疑,但是两个人都是王立本的眼中钉,都是山和乡的苦瓜领导,同是天涯沦落人,倒也比较客气。   陆政东呵呵一笑:   “乡长真是能掐会算,我还没开口,就知道了我的来意。呵呵,忙活这一个月,总算是有了点收获,不但给工艺品厂找了一条销路,还赚了一百多万,除去工艺品厂正常用的,余下的一百来万明天金罗明就要把钱转给乡财政所,今年的财政任务我总算也提前完成了。乡长你也可以松了一口气了……”   “一百多万?”   吴忠河一听也是惊讶不已,有些不相信的问道:“政东,工艺品厂那些木疙瘩,就是全加起来也不值一百万吧?”   陆政东呵呵笑着:   “这趟去特区,找着了一家大老板,听说我们桂云寺有佛光,就想要用佛光开光的产品,有这样的机会,肯定要好好的赚一笔。”   吴忠河听到工艺品厂把真金白银都收进口袋了,也是大喜,笑着说道:“不错不错,政东你干得不错,这回要给你记一大功。”   “乡长,这那是什么功劳,是我份内的事情,这样一来,全年的财政收入工作,总算是完成了,今年也总算是可以交差了。不过,明年也许就遇不上这样的事情了,我有些想法想和你汇报汇报……”   吴忠河点点头,呵呵一笑说道:   “汇报什么,有什么好想法,讲出来,大家商量商量……”   吴忠河心里轻叹了一声,几个副乡长,有什么事情最多也就是给王立本汇报之后,给他招呼一声,自从他跑调动之后,连下面站所的头头们都不大理睬他了。本来作为乡长,应该是大忙人,结果却闲得无聊看报纸了。陆政东能来找他汇报工作,他自然是十分乐意的。   陆政东见吴忠河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也笑着说道:“像这样赚钱的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我的想法是有了这一百万,加上乡里其他财政收入,今年财政上肯定会有不小盈余,得趁着乡里有点盈余的时候,做点事情。   现在工艺品厂找到了一个比较稳定的销售渠道,工艺品厂现在生产的那点产品量实在太小,人家都看不上眼,我建议拿出一二十万来扩大工艺品厂的规模,还有拿出二三十万出来修村公路。   工艺品厂上了规模,自然就能给乡里创造更多的利税;路修了,老百姓收入肯定能增加,不说别的,临乡的造纸厂可以把收购点下沉到村里,很多老百姓就是卖稻草、麦秆、竹子的收入就可以缴纳提留统筹,提留统筹这个老大难问题应该会得到极大缓解,干群矛盾肯定也会得到极大的缓解……乡财政就是两条腿走路了。这样乡里的整个发展也就有了基础。”   陆政东弄了一百多万回来,这虽然也算是政绩,但是这政绩在陆政东看来还是小了一点,这些措施,老百姓肯定是非常欢迎,这样既解决了提留统筹征收难的大问题,财政又稳定快速增长,眼下全县都为提留统筹征收难叫苦的时候,都在为财政困难发愁,如果能够在这方面有优异的表现,必然能够受到县里领导的重视,什么是政绩,这才是真正的真正的政绩!   吴忠河自然也清楚陆政东说的这些好处,扩厂修路都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但他更清楚陆政东为啥找他来汇报,而不是等着王立本回来向王立本汇报的原因,王立本是有功劳就往自己怀里刨,有责任就是别人顶缸,这样的好事,陆政东肯定不想便宜王立本,是先和他一道把这事先炒热,让广大的干部群众都知道这事,这份政绩主要就会记在他和陆政东身上,到时候就是王立本就是再强势,也只能顺水推舟答应此事,陆政东也算是没白忙活一场。   这样的好事,吴忠河也挺心动,这事情若是他提出来,肯定能在老百姓心里留个好印象,就是调走,那也是风风光光的,何况修路扯皮之类的事情受累的是继任者,何乐而不为?能在调走之前扬眉吐气一把,也算是出出被王立本打压的恶气,但是要想办这样的事情,还是要争取更多的支持者。   吴忠河沉吟了好一会才说道:   “政东,扩厂这事还好办,但是修路,就难说了,你一修路,这一百万就去了一多半了,恐怕已经没有盈余了,乡里的干部该拿的奖金和补助两年都没拿了,很多村干部由于提留统筹征收没完成,也是两三年都没拿过补助了,如果这些不解决,恐怕没人会支持修路的。”   陆政东笑了笑说道:   “乡长请放心,这一点我早考虑好了,要想马儿跑还得让马儿吃草嘛。这些的肯定得优先保证,工艺品厂开始重新生产了,让他们在接下来两月上交点明年利润,这就解决问题了。”   吴忠河见陆政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是深思熟虑的,于是笑着道:“好,既然乡里有了钱,老百姓又愿意修,那这件事就可以作为乡里的一项民心工程来抓,你让小刘把秋山和向明请来,咱们政府几个领导先碰碰头,研究一下,再给各个党委委员吹吹风,等王书记回来了,我再提交到党委会上……”   其他几个乡领导一听陆政东弄回来了钱,都笑逐颜开,听说奖金补贴都有着落了,而且把路修好了,以后工资奖金就更有保障,大家自然也都赞成修路,至于扩厂,那就更不用说了,那肯定就要招人,几个乡领导心里都打着小九九,看看能不能帮着又介绍点关系进去,自然更是支持把这事提交到党委会上研究。      第14章 风云变幻      陆政东为工艺品厂赚了一百多万的事情很快就传开快,扩厂修路这样的好消息就更不用说了,就像长了翅膀一般,迅速的飞向乡里的各个角落,老百姓也都是议论纷纷,虽然不知道路到底能不能修,但是都知道这回“小乡长”弄回了钱,有了钱,总之,修路的希望就很大。   乡里吃财政饭的一个个都是喜气洋洋,这拖了一两年的钱终于有了着落了,大家的手头也可以松一松了。   等到王立本从县里开会回来的时候,这事几乎在全乡都传遍了……   乡政府的会议室里,围着长桌坐着六七个人,正在召开传达县委关于党代表选举讨论制定工作方案的党委扩大会议,出席会议的是乡里的几个党委委员和副乡长,讨论完相关工作之后,吴忠河就把扩厂修路发奖金补贴的事情给提了出来。   王立本心里很不高兴,但是吴忠河陆政东走的是正常程序,王立本心里就是再不舒服,也不能不讨论这事,于是就淡淡的点点头。吴忠河于是偏过头说道:“政东,你把情况具体讲一讲。”   对于这些东西,陆政东思考了很长时间,讲起来自然是头头是道,工艺品厂的销路情况,今后的发展趋势,都讲得很清晰,对修路的方案和如何实施以及会遇到的困难都讲得很透切。   陆政东讲完之后,党委成员都频频点头。   党委的成员其实都有小心思,反对这样的提议,那得罪的人太多了,而且吴忠河都是要调走的人了,想必王书记也不会还扭着吴忠河不放。所以都纷纷表示赞同。   陆政东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王立本,心里想着,党委成员都支持,提议应该被通过了吧。吴忠河的心思和陆政东也一样,见这样的情形,就笑着对王立本说道:“王书记,那这件事就这么定……”   王立本一挥手打断了吴忠河的讲话:   “等一等,我有话要说……这件事还是再讨论讨论吧。”   吴忠河笑了一下:   “王书记,没必要再讨论了吧?你发话,我们就去落实就是。”   王立本沉着脸,:“这可不是小事,那能这么随意?”   王立本这话一出口,会议室里原本还比较宽松的气氛一下就变很有些压抑了。   几个党委委员都低着头喝茶,谁都明白王立本是不赞成吴忠河的意见了,可他们刚刚都表态支持了吴忠河,于是但是耳朵都十分注意王立本的话,想着应对之策。   “工艺品厂的销路眼下看着是有了,但是今后会如何,那还需要再好好观察观察,不能贸然就把钱投去扩建打水漂;修路的事情,更复杂,我们山和是穷乡僻壤,农民小农意识严重,修路不过是他们不交提留统筹的借口,真要修路,那又要找乡里扯皮,反正他们总是能找出理由,要是一动工,农民又不准修,挖得个乱七八糟的不说,钱也白花了。至于奖金和补贴的事情,我看还是春节后再说,省得一个个在年前偷懒……总之,我的意见是要慎重,有钱要把无钱想,不能有一个钱就花一个钱,一过春节,乡里又开始过荒月……”   王立本这些说辞看着还有点道理,其实完全是强词夺理。   其实陆政东一看王立本那架势,也大体知道王立本是什么心思了,其实王立肯定不是不知道先修路扩厂、发奖金津贴的好处,但是这样的事情不能由吴忠河说了算,而是要由他这个一把手提出来。   王立本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其目的是不容许有任何人挑战他在山和乡说一不二的权威。为了这个目的,那怕是牺牲乡里的发展大局,那也是在所不惜。   对于王立本这样离谱的做法,党委成员们都习惯了一般,除了吴忠河,其他几个党委委员见王立本已经发话了,一个个马上就调转了船头,也不管不管王立本的话是不是真有道理,是不是会耽搁乡里的发展,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对,对对,王书记讲得对,还是要量入为出……”   “王书记讲得有道理,这事要慎重……”   ……   转眼间,红旗已经易帜,吴忠河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王立本一看党委成员都支持他,脸色才好看了一些,心里冷哼了一声,吴忠河这么做就是想捞点功劳,只是山和的事情还得他这个一把手说了算!王立本一边想着,一边还带着不屑的目光看了身旁的吴忠河一眼。   吴忠河见刚刚还支持自己的党委委员们纷纷调转了船头,一时之间也有些难堪,不过他都是要调走的人了,这提议通不通过实际上对他也没太大影响,但是看着王立本那神情,想着这两年来,王立本处处压着他不说,王立本明知他要调走了,这等事情王立本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吴忠河越想越心里越生气,也不甘示弱,反击着王立本的观点。   王立本却是根本就不屑和吴忠河直接交锋,一会让副书记谈谈,一会让组织委员讲讲,发动其他党委委员一起围攻吴忠河。   陆政东看着吴忠河被围攻,却也帮不上腔——他不是党委委员,只是列席旁听会议,如果不让他发言,他根本就没有发言的资格。   吴忠河一人难敌众拳,拍桌子瞪眼睛也无济于事,少数服从多数,很快就败下阵来,脸色铁青的坐在那里。   这结果陆政东倒也没觉得太意外,其他的党委成员都是仰王立本的鼻息,所谓的原则,都统统靠边了,实际上从王立本讲话那一刻,他就知道注定是这么一个结果……   陆政东一边想着,一边也跟着其他人合起了笔记本,等着王立本宣布散会。不过王立本却没有结束的意思,手示意了一下,说道:“大家等一等,趁着这个机会,我还想讲一讲有些事情。”   见王立本这么说,准备起身的人又都坐直了身子。陆政东看到王立本的目光朝他看来,心里想,王立本要讲什么恐怕是针对他的……      第15章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王立本皱了皱眉头,扫视了众人一眼,才缓缓开了口:“我想谈谈陆政东同志的工作上的事情,你这回是为乡里弄回了一笔资金,这还是不错的,但是……”   王立本的语气一转:   “千万不要因为这个就翘尾巴,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了。今天我又得批评批评你,刚才这些事情都是你捣鼓出来的吧?完全是想当然!”   王立本一边说着一边还用力的挥了一下手,加强着他的语气:“你以为工艺品厂一扩建,工艺品厂就会财源滚滚?那可不一定,要是那样前几年也不会亏损了;你以为公路一修,老百姓就会乖乖的把提留统筹交上来?那不过是他们的借口,你把路一修,他们又会找其他借口,还是不会心甘情愿交的。   你自己的本职工作都没做好,却一天不务正业,想着这些事情,你看看提留统筹的征收进度,严重滞后,正事不干,尽想些不着调的事情,你以为有了这一百万,就高枕无忧了,就可以躺在上面睡大觉了?你这想法很危险,企业效益那是时好时坏,说不定什么时候工艺品厂又赚不了钱了,到时候,提留统筹又征收不上来,你让全乡干部职工都喝西北风去?”   刚才王立本对吴忠河这个二把手,言语之间还维持着表面的客气,对他则是声色俱厉的训斥,就像家长训小孩一般:“陆政东,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你总觉得提留统筹是个大难题,遇到困难就想溜号,就退缩不前,你也就是生在和平年代,要是生在战争年代,肯定当逃兵……我看你的思想很成问题,你要好好检讨检讨自己……”   陆政东听着王立本的话,心里也感叹,什么叫颠倒黑白,这便是;什么叫指鹿为马,这便是;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便是。   他好歹也弄回来了一百多万回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他的这些建议最主要的出发点也是把乡里的工作搞上去,其实只要把乡里的工作搞上去了,那功劳能少得了王立本那一份?王立本为了维护他说一不二的权威否定了这些建议也就罢了,现在居然给他上纲上线,这样人身攻击的字眼都出来了。   王立本如此步步紧逼,陆政东也忍无可忍了,当下也就不再客气:“王书记的话,我完全不敢苟同。”   陆政东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有些惊诧,视线都集中到了他身上,平常王立本没少训他,可一般情况下,都没有回过嘴,这些人显然都没想到他敢在这样的场合和王立本顶嘴。   王立本也没想到,吴忠河被摁下去不做声了,陆政东却跳了出来,原来还有些自得的脸色一下又阴沉了下来。   陆政东根本无视其他人的神情,对着王立本说道:“王书记,我从来没有觉得给乡里赚回了一百万有什么了不起,因为这是我分管的工作,也是我份内的事情。我提出的这些想法和建议,其目的就是把分管的工作做好,增加乡里的财政收入,解决乡里的财政困难,给王书记和吴乡长分忧,也正是我份内的事情,根本和不务正业搭不上边……”   陆政东逐条逐条的反驳着王立本加在他头上的“罪状”。   王立本见陆政东竟然摆开架势要和他理论,这可不是他想见到的,把脸一沉:“陆政东,这不是你耍嘴皮子的时候,这是组织上对你进行帮助,你年纪轻轻却怎么老和党委唱反调!”   陆政东见王立本根本就不和他讲这些,拿出组织和党委来压他,也就不和他讲这些,淡淡一笑:“王书记言重了,我没有任何和党委唱反调的意思,我分管财贸工作,如何解决乡里的财政困难,是我份内的事情,向领导和党委上提出工作建议和想法,是我的职责,至于采不采纳我的建议和想法,那是党委的权利,党委形成什么样的决议,我会不折不扣的执行,但是我有保留意见的权力,这是党章赋予党员,我只是按照党章的规定办事。”   王立本见陆政东好毫不退缩,生生的把他的话顶了回来,面子更挂不住,顿时就火了:“你不要开口闭口就是党章,我告诉你,我入党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穿开裆裤呢,你一个娃娃懂什么?”   陆政东看着王立本被弄得恼羞成怒的样子,心里冷冷一笑,好整以暇的说道:“王书记你这说法很不妥当,我知道王书记你资格老,值得尊重,但是从党内来讲,不管入党早晚,都是同志,和年纪没关系;从职务上来讲,我是经过乡人大选举的、县委县政府正式任命的副乡长,我要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娃娃,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也不会把我放在这个位置上吧……”   王立本被陆政东的话一下给噎住了。   王立本这才发现,陆政东伶牙俐齿,脑瓜子转得飞快,还死死的扭住他,不让他有机会找其他人帮忙,较起真来可比吴忠河难对付多了,他根本就有些招架不住。   王立本也知道自己否决的那些事情理由很牵强,被陆政东这样一层一层剥出来,也不好看,反正今天党委会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被陆政东驳得哑口无言,那更掉份。于是黑着脸说道:“你不要混淆是非,组织对你的教育帮助你不接受,既然你要一意孤行,那你就一条道走到黑吧!散会!”   王立本黑着脸走了出去,起身的时候,把椅子都差点带倒,显然是气得不轻,其他党委成员一见王立本那样子,一个个都噤若寒蝉,跟着王立本鱼贯而出,陆政东和吴忠河落在后面。   吴忠河叹了一口气说道,拍了拍他肩膀说道:“政东,在山和敢这么顶撞王立本的,你是第一个,恐怕也是最后一个,痛快是痛快了,接下来,恐怕就没有你的好日子过了,有机会赶紧调走吧,这地方不是人呆的地方……”   吴忠河在党委会上长期被围攻,从来就没有人敢公开支持他,今天陆政东这个不是党委成员的人却在会上支持了他一把,把王立本弄得差点下不了台,真是帮他出了一口恶气,所以吴忠河从心里感谢陆政东,也不希望陆政东栽在王立本手上,才会如此提醒他。   吴忠河本来还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欲言又止,只是又重重的拍了他两下,才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微微佝偻着的背影显得很是黯然……   陆政东能够理解吴忠河愤懑不甘的心情,也知道吴忠河的提醒是发自内心,和王立本彻底的撕破了脸,那就意味着接下来就是狂风暴雨。   但是吴忠河怕王立本,他可不怕,他敢和和王立本撕破脸,肯定也是有所依仗的。   陆政东紧紧握了一下拳头,和王立本之间的恩怨总是要做个了断的,要战便战,既然暴风雨要来,那就让它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第16章 化腐朽为神奇      第二天,乡里召开传达贯彻县委党代表选举的文件和会议精神的全乡党支部(总支)负责人会议,前来参加会议的支书们还不知道昨天党委扩大会议上发生的事情,三三两两的站在乡政府的院子里,拖了一两年的补贴奖金有指望了,说不定今天就能拿上。   路也要修了,那今后村的工作也要做了许多;工艺品厂现在也活了,还准备扩建,那生意一定很红火,今后奖金补助的肯定不会再拖欠了,一个个心里甚至盘算着是不是找找罗金明套套近乎,今后招人的时候,把自己的子女也能安排进去。一个个都喜气洋洋的闲聊着。   只是支书们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有消息灵通人士讲,王书记发话了,扩厂修路发奖金补贴的事情黄了。   支书们都愣了:这一百万,那可是乡里计划以外的收入,怎么黄了呢?支书们都有些不相信,赶紧打听着,求证着,消息很快就被证实了。   支书们脸一下就绿了,修路扩厂的事情黄了就黄了,可奖金补贴那是干部们期盼许久了的事情,现在乡里有点钱,如果不拿到手,天晓得又会不会用在其他地方,得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下回有钱又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这和黄了没啥区别。   原本怀着满腔希望的支书们,顿时就像寒冬被一盆透心凉的冷水浇下,一个个心里都拔凉拔凉的,都失望之极,不满之极,不过慑于王立本的淫威,即使心里有不满,也不敢公然反对。   会议开始之后,陆政东看着会场上如同霜打了的茄子的支书们,心里也在琢磨着,支书们的失望和不满代表了全乡绝大多数干部们的态度。   干部们都如此,老百姓要是知道了这消息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盼修路就像盼星星盼月亮一般,好不容易有了盼头,不过这希望的火苗才刚刚燃起,一下又被浇灭了,也就会更失望更不满了。   陆政东相信王立本肯定知道这么做会让乡里的干部群众都不满,但王立本却依然这么做,陆政东认为也就是一个理由:王立本是觉得头上的乌纱帽那是握在领导的手里,领导一句话那顶老百姓万万句。只要把上面的领导巴结好了,有领导撑腰,那他的位置就是稳稳当当的,至于下面的人就是心里再不满,也奈他不何。   陆政东心里不禁笑了一下,王立本的想法若是在平常倒也不错,遇上寻常人也拿王立本没什么好办法,但是可惜的是王立本遇上了他,那王立本这样的想法就太天真了。   王立本忘了老祖宗有一句话叫能载舟亦能覆舟,一盘散沙的反对力量很渺小,奈何不了他,但是只要把这些微小的力量凝聚在一起,把一盘散沙变成众志成城。   其产生的效应不要说王立本难以承受,就是王立本的靠山也不得不慎重对待。   王立本的靠山也不得不考虑自己的政治前途,在自己的政治前途和王立本之间,不用说,王立本的靠山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王立本的最后下场就是一弃掉的卒子而已!   这其中的关键就是用什么办法把不满王立本的力量凝聚起来,只要能做到这一点那就是化腐朽为神奇!   ※※※   会议中间,陆政东有些内急,于是起身去了厕所,刚进去,罗金明就跟了进来,见周围没人,神秘兮兮的低声说道:“陆乡长,晚上你要有空,我在厂里等你,和你商量点事情……”   陆政东看罗金明那小心的样子,心里也不禁笑了一下,为了工艺品厂销路和开光的事情,他和罗金明接触得很多,两个人走得很近,是一路人。   他这个副乡长弄回了一百多万,却受到了王立本那般对待,作为他的一路人,罗金明肯定心里也是惶惶不安,不知道王立本会如何对他,找他一起商量一下对策。   陆政东也正想找罗金明交流一下有些想法,也就点头答应。   天黑之后,陆政东才悄悄到了工艺品厂。   罗金明早就在门口侯着他了。见着他的面就说道:“我把看厂的人打发回去了,今天就咱们俩,我弄了个麻辣干烧兔,好好喝一杯……”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   两个人进了罗金明在厂里的宿舍,麻辣味扑鼻而来,一钵兔肉已经摆上了桌,看来罗金明的手艺还真不赖,桌上还有一些农村腊制的猪耳朵、心舌之类的。   两个人上了桌,罗金明斟上酒,说道:   “陆乡长,没什么菜,你就将就将就。”   陆政东看了罗金明一眼,说道:   “哎呀,你个老罗,不是说了私下里不要陆乡长陆乡长的称呼啊,叫着真是别扭。你要觉得叫小陆不成,叫政东也可以,你看,我就按你说的称呼你老罗。”   罗金明呵呵笑着,陆政东的话虽然是客套,但听了心里还是舒服。可他却不敢托大,呵呵笑着道:“那可不敢,不敢,要是叫习惯了在人前叫出来,别人还以为我罗金明不知道规矩……”   罗金明依然是陆乡长陆乡长的叫着,陆政东见罗金明执意如此,也就由着他叫着。   酒是纯正的高粱酒,度数很高,喝下去火辣辣的,够劲道。几杯酒一下肚,罗金明的话也多了起来,言语之间也没有那么讲究:“陆乡长,你这次为乡里立下了这么大功劳,又真心实意为乡里的工作考虑,结果却是这样,这实在是太让人寒心了……”   陆政东举了举杯子说道:   “老罗,我倒是无所谓,反正已经习惯了,不过这一回你恐怕也会受我连累,你这厂长的位置恐怕也悬了,你还是赶紧操心自己,想想办法……”   罗金明摇着头说道:   “陆乡长你这话就太见外了,什么连累我啊,工艺品厂本来就垮了,我这个厂长原来也是名存实亡,现在工厂总是活了,欠工人的工资也发了,王立本就是再怎么着,我这两年完成承包的钱总得发给我,就是我当不成厂长了,那也是赚了。”   若是平时罗金明就是心里再怎么恨王立本也不会这样宣之于口,但一想到厂子一火红起来,王立本又要把他弄下去,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到厂长的位置又快没了,言语之间也就没有什么顾忌,这酒劲一上来,头也被烧得晕乎乎的,对王立本的不满情绪就更不可抑制:“陆乡长,你也晓得乡里的情况,狗日的本不的王立是个玩意,舔领导的沟子,把领导哄得团团转,有领导给他撑腰,狗仗人势,任人唯亲,横行霸道,那是一手遮天呐,杨路定和王立本是亲戚关系,我就是再怎么样,也抵不过人家那层关系,能有什么好办法可想?”   陆政东看着罗金明眼睛发红,舌头有些打转,说话也越来越离谱,笑了笑说道:“老罗,你喝高了……”   罗金明摆了摆手:   “陆乡长我是有点上头,但是绝对没喝高,我心里明白得很,你是怕王立本知道我骂他会打击报复我吧,呵呵,当不了厂长,我啥都不是,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有啥可怕的?   陆乡长,我今天请你喝酒,也是想和你说说掏心窝子的话,你大大的得罪了王立本,王立本的为人你是了解的,那肯定是要变本加厉的对付你的,你给老罗我交交底,你是不是和吴乡长一样,找好了调走的路子了?”   罗金明说完,也不待陆政东回答,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虽然我是真心希望陆乡长你留下来,我也好跟着陆乡长你好好做点事情,但是从眼下山和的情况看,陆乡长还是调出去为好,你年轻有能力有文化,我知道你的能耐,调出山和乡,那就是天高任鸟飞。”   罗金明说着举起杯子说道:   “陆乡长,我呢,做不了厂长,也不想在家里修地球,那就是再精耕细作,也刨不出个金山银山出来,老罗我没啥本事,但能吃苦耐劳,若是陆乡长今后有合适的机会,还请拉扯我老罗一把。”   陆政东一听,顿时明白罗金明请他吃饭的缘由了,罗金明虽然心里很不甘心,但是也还是面对现实,是在找退路了。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说道:   “老罗,那我也给你交个底,调走的路子我多少还是有一点的,但我根本就没想过这样灰溜溜的走掉,老罗,事在人为,不做一点机会都没有,做了,兴许结果就大为不同……”      第17章 议定谋断      陆政东的话让罗金明很是心动,他请陆政东来喝酒,其实除了给自己找条后路之外,也还是想争取争取继续当厂长,毕竟工艺品厂有了销路,肯定还能红火一阵子,收入肯定是错不了的,就这么轻易放弃,他也不甘心。   陆政东想怎么做,罗金明毕竟在乡里摸爬回滚打了这么多年,也明白得很,所谓的事在人为,实际上就是要想办法把王立本给撵下台。   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想过,以前被王立本无端撤掉他厂长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干,但是当时王立本已经是在乡里说一不二了,乡里没人敢反抗,仅凭他一己之力根本就没任何机会,所以只有作罢。   现在陆政东也想这么干,他和陆政东接触得越多,就越发现发现陆政东虽然年轻,但却不是个没脑子的莽撞人,陆政东敢这么做,那多少还是有点希望的。   若是拼赢了,厂长的位置自然是没问题,输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结果也和现在什么都不做差不多。反正他做不了厂长,他也没准备在山和呆,一走了之,王立本就是像疯狗一般,想要咬他也难。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搏一把,于是一拍大腿道,说道:“陆乡长,你说得对,横竖都是一刀,我豁出去了,和王立本拼个鱼死网破,大不了我从今往后就浪迹天涯,王立本在山和一天,我一天就不回山和乡了!”   陆政东呵呵一笑:   “老罗,做事情,先言败再言胜,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这是没错的,不过,真要是万一事有不谐,你也不会浪迹天涯,随便想点办法,给你找点事情,你的收入也不会比在工艺品厂干差,这一点,其他人不了解,你老罗应该是最清楚的……”   罗金明点着头,他对陆政东这方面的本事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绝对是相信陆政东能做到这一点。   陆政东看了罗金明一眼,只要能够让罗金明明白,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都没有后顾之忧,罗金明也就更明白该怎么做了,于是继续说道:“至于要扳倒王立本,事情也没你想像的那么难,王立本弄得山和乡鸡犬不宁,人神共愤,大家早都盼望着他倒台,这是人心所向,只要顺势加以引导,让王立本在山和不得人心的事情捅开,王立本就是有背景有靠山,到时候也挽救不了他,眼下其实就有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   罗金明点着头,想了一下问道:   “陆乡长所讲的机会是不是选举党代表的事情?我也是觉得党代表的选举是个好机会,那就摸摸王立本这个老虎的屁股,这事你不用出面,交给我,我和很多村里的干部都熟,有不少交错不错,只要我做做工作,肯定会有效果的,到时候他就是厚着脸皮想赖在乡里不走,县里的领导也不会答应的,呵呵,恐怕到时候就只有卷起铺盖卷滚蛋了……”   罗金明的想法倒是和陆政东不谋而合,只是具体怎么做的事情上,陆政东想得更多,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老罗,有句老话叫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一摸搞不好就被老虎一口咬掉,但这个话也不是绝对的,有种老虎摸了肯定没事,老罗,你说说,什么样的老虎屁股摸了没事?”   罗金明见陆政东一脸严肃的问着,想了一下说道:“动物园的……不,马戏团的,应该是马戏团的老虎吧,陆乡长,还是你告诉我吧,……”   罗金明也不明白陆政东到底想说什么,也懒得想,见陆政东一直摇头干就直接问道。   陆政东笑了笑说道:   “死老虎。死老虎的屁股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罗金明还是有些糊涂,于是问道:   “陆乡长的意思是……”   如何做此事,陆政东考虑得很成熟,道:   “老罗,你这想法不错,但这样做不行,如果上面查起来,一下子一下就会露陷,即使查无实据,那也总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这事要做一定要方法巧妙,还有千万千万要注意保密,一旦被王立本觉察了,这事就前功尽弃。   干部虽然心里对王立本不满,但是帽子握在王立本手头,他们轻易不敢得罪王立本,搞不好还会背后告你一状,所以你一定要找真正知心的,也要叮嘱他们要找知心的。   还有参加选举的很多群众党员,本来就对王立本不满,也没有干部那么多顾忌,比干部更容易接受,这里面恐怕有一大部分人对乡里村里的干部都不满,这些人你也要想想办法……”   罗金明点点头:   “群众党员,我也有些办法,工艺品厂是每个村都有人,这些人在村里还都能说上点话,我让他们去做工作。”   陆政东点点头,又郑重地叮嘱道:   “你可以不动声色的讲王立本干的那些破事,可以暗示,可以影响,但是,千万不能将要不王立本选下去这个意图赤裸裸的说出来,免得被人抓住把柄,更不能以工艺品厂扩招要招人来说事,这样才经得起组织的调查。等王立本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反抗的余地了……老罗,这件事成败的最最关键的就是保密一旦被王立本提前知道了,功亏一篑不说,也会让大家很被动……”   陆政东再一次强调了保密的事情。   罗金明也郑重的点点头:   “你放心,老罗我绝不会让你受牵连的。”   罗金明心里也是暗乎一声,陆政东脑瓜子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不但赚钱厉害无比,搞起政治来真是一套一套的,胆子很大,考虑得却很周全。   看着陆政东一副从容不迫的样,那一股子佩服从心窝里直向外翻腾,自己像他这么大年纪哪有这种功夫?就算现在的自己,做起事情来也没有他这般思虑周全,这位年轻的乡长即便是这回扳不倒王立本,那也有的是机会脱颖而出,真要是这事暴露了,他全扛下来,陆政东肯定也是回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   该做的事情,陆政东都做了,接下来他就是静观事态的发展了。   罗金明当过村干部,又当过几年的厂长,还是有几分长袖善舞的本事,在乡里熟人朋友不少,而王立本的所作所为,全乡人没人不知道,根本就不需要多讲,一个个都明白,也不显得突兀,效果很不错……      第18章 平地一声惊雷响      新一届党代会是全县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县里对代表推举工作也十分重视,要求县里的各部门各乡镇要认真细致的做好代表的推选工作,眼下全县都在积极进行着代表的推举工作。   山和乡推选候选党代表的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切都显得波澜不惊。   山和乡一共有十个代表名额,按照组织部的要求,推选出十二名候选人。   王立本对于这次代表的推举工作也还是很重视的,他也知道乡里不少人对他不满,但是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内定的两个用来做差额的党员不足以对其他人构成威胁,他和副书记肖永年又专门和乡里各站所、各村的支书打过招呼,大家都拍着胸脯说没问题,事实也果真如此,推举工作进行得很顺利,被推举上去的十二个人完全是按照王立本的意思确定的,没有人提出任何异议。   这样的结果让王立本感到非常的满意,也让王立本警惕性大大降低,他现在是山和乡绝对的权威,放眼山和,谁敢和他过不去?……   推举出来的候选代表人选上报到了县委组织部,组织部审查批复之后,代表的选举就按照县委统一部署如期举行。   山和乡的会堂里,前来选举代表的人员都已经各就各位。   乡党委委员、大会主席团成员以及来山和乡指导选举事宜的县委组织部干事罗志立等人在主席台就坐。   陆政东不是党委成员也不是主席团成员,没资格坐上主席台,坐在台下一边听着讲话,一边翻着手头的选举文件。   候选代表共十二人,其中三名是乡党委领导,其余是模范人物、妇女及各条战线的代表,选举实行无记名投票差额选举,全乡一百二十余位党员代表从十二名候选代表位选出十位代表出席县党代会,按照规定,得票最高的十个当选,这也就意味着这里面有两人是陪太子读书的角色。   其实这个王立本已经是安排好了的,陆洞村的蒋明万、农经站的杜新民就是这样的角色,前者是刚刚退伍的转业军人,党龄很短,乡里没多少人熟悉,后者为人小肚鸡肠,在乡里人缘不好,在乡里没什么威信,其实也就是安排来被差额掉的。   大会开始后,王立本讲完话,主席团成员、大会执行主席乡党委组织委员杨立国宣读了一遍选举规则、介绍了一番被选举人的情况之后,选举就正式开始。   投完票之后,计票需要一段时间,王立本闲枯坐着没什么意思,也就回到办公室,悠然自得的喝着茶,等待着选举结果……   当副书记肖永年气喘吁吁紧张地出现在他面前之时,王立本心里也没当回事,看了肖永年一眼,微微皱起眉头说道:“老肖,你啊,怎么老是一遇到点小事就惊惊慌慌的?”   肖永年也不管王立本的脸色,一边抹着汗,一脸惊惶结结巴巴地说道:“王书记,出大事了……出大事了……王书记……你眼看快就要被选下去了……”   对这次选举,肖永年和王立本一样,也还是比较乐观的,这又不是什么人事选举,出纰漏的机会很小,唱票的时候他也痛痛快快的去蹲厕所了,等到他回到会场的时候,看到黑板上被选举人的票数却被吓了一跳,王立本的票数很靠后,和师晓明、蒋明万搅合在一起,三人的票数咬得极紧。   排在最后的杜新民落后太多,肯定要被淘汰,而这三人中肯定要淘汰一个。   肖永年和杨立国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是眉头紧锁,眼神中传达的意思都一样:两个人都怕触霉头,不愿去给王立本汇报这样的坏消息,都祈望王立本当选,那样结果也不至于太坏。   两个人都紧张的看着三人的票数,渐渐的师晓明的票数逐渐拉开,王立本和蒋明万两个人的名次在第十和第十一名轮番上升,看到蒋明万得一票,肖永年的心就忍不住抽搐一下,看到王立本得一票,心里又一阵轻松。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蒋明万的票数也逐渐和王立本拉开,眼看着王立本极有可能落选,杨立国是大会执行主席,负责今天的选举事宜,有推脱的余地,没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匆匆赶来给王立本汇报……   王立本一听,脸色立即就严肃起来了:   “谁要被选下去了,是骆林还是师晓明?”   肖永年见王立本根本没听清楚他说的话,只要又重复了一下:“都不是……是王书记……您啊……”   王立本有些莫名其妙:   “我怎么了?”   肖永年见王立本还是一副愣愣的表情,只好哭丧着脸继续说道:“您就快要被选下去了……”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   王立本豁地一下站了起来,他是任何的思想准备都没有,这消息不啻于一记炸雷突然在他头上响起。   这选举在他看来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即便万一出点问题,那也是其他个别候选人,王立本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出问题!   “你……你是怎么搞的?怎么会这样?”   好一会,王立本才气急败坏的吼道。   肖永年性格本来就软,平时就挺怵王立本,看王立本的眼睛就像要冒出火一般看着他,心里也有些发慌,这次选举,是他这个党群副书记具体负责,出了这样的事情,王立本肯定是要怪罪到他头上的,赶紧结结巴巴地道:“王书记,这事一点征兆都没有,之前推举代表都是全票通过啊,一切都是很正常的,真的是一点征兆都没有……”   “正常?正常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王立本也终于回过神来,先前那些事情都是举手表决,众目睽睽之下,谁也不会当面得罪他,一个个都胸脯拍得震天响,就是对他有意见,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但是正式选举就不一样了,那是无记名投票,不投他的票谁也不会知道,所以那帮家伙就来了这一出。   太大意了!   王立本气得狠狠地擂了办公桌一拳,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哐当一声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第19章 书记被差额掉了!      会场那边唱票已经结束了,候选代表得票结果已经出来,最后一名是杜新民九票,王立本得票四十三票。在十二个人中位列十一位,第十名蒋明万,得票五十二票。   王立本被光荣的差额掉了!   这样的结果让台上就坐的大会主席团成员一个个都呆若木鸡,大家都知道乡党委书记、乡长这样的主要领导,当选县里的党代表是必然的,即便是选那也是走个程序,但是就是这样例行的走过场,居然把乡党委书记直接给干掉了!   主席台上主持本次选举的乡组织委员杨立国不知所措,来指导选举工作的组织部干事罗志立也才参加工作没几年,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两个人都是新娘子上花花轿,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台下也是嗡嗡声响成一片,大家都交头接耳着。   刚才投票的时候,其实很多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纠结,按照所受到的教育,应该是要听招呼,把王立本选上去,但是一想到王立本在山和乡的所作所为真是让人心寒,心里又极不情愿投王立本的票,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后者占了上风,心里想着反正不投王立本的票,别人也不知道;反正王立本要当选也不差这一票,不投王立本的票,至少也能表达一下心里的不满,让王立本恶心一下。   存在这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所以大家其实心里都有点感觉,觉得王立本这回的得票不会高,但是谁也没有真想到王立本真的被选掉了,所以一个个都感到十分的惊诧,虽然大家都极力掩饰,但是神情之中还是流露出一丝丝快意和兴奋,还有幸灾乐祸……   陆政东的目光从其他人身上收了回来,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惊诧,实际上他已经预感到了这样的结果,因为在选举之前,王立本没有发现下面干部群众的异常,事情的发展轨迹完全是按照他的设想在进行,他就知道事情成功了一大半。   但是这仅仅是个开始,选举出现了这样的状况,王立本肯定也是不甘心的,上级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接下来要应对的事情还不少,但是不管怎么样,出现了这样的结果,绝对够王立本喝一壶了!   陆政东的目光从台下的人移到了台上,吴忠河眼睛微合面无表情坐在那里如老僧入定一般,陆政东心里不禁微微一笑,此时此刻吴忠河的内心一定不像表面那么平静,能在临走之前见到王立本出了这等事,吴忠河恐怕也是乐开了花。   而在一边的杨立国如坐针毡,神情焦急,眼睛不断的往会场的入口处张望着,显然是在等王立本到场。   按照惯例,王立本要宣布选举结果,并发表讲话,不过现在出现这样意外的状况,那就不是来宣布结果的事情,而是如何善后的问题。   下面的嗡嗡声逐渐小了,也都随着杨立国等人的目光往入口处张望着,谁都知道,出现这样的结果,那肯定是有好戏看了。   陆政东也侧着,他也想看看此时此刻的王立本会是一个什么表情!   就在大家寻找王立本身影的时候,坐在主席台上打瞌睡的一个老头,突然驻着拐杖站了起来,从主持会议的杨立国面前拉过话筒,手掌用力的在话筒上敲了两下,“咚咚”的声音一下就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老头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大声说道:“选完了?那就对当选的同志表示祝贺吧。”   老头说着带头鼓起掌来。   老头名叫梁辉田,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流过血,负过伤,是乡里资格最老的老党员老革命,每一次党代会都是主席团的主要成员,不过老头年纪大了,腿也摔坏了,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来开会,没想到今天居然来了并且有这样的举动。   一边的罗志立愣了一下,他知道王立本选下去了不对劲,但其他代表选确实产生了,看到梁辉田一脸的严肃,想着这样的老革命既然这么说,也下意识的鼓起掌来。   见到罗志立都鼓掌了,主席台上的其他成员都愣了一下,不过也都鼓起掌来,见到主席台上的人都在鼓掌,下面的人也就只好应和着鼓掌,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被裹胁了。   掌声先是客套性的,慢慢地越来越热烈,居然经久不息,不知是为当选者祝贺,还是为王立本的落选幸灾乐祸,怎么看怎么都透着一种异样的味道……   一边的杨立国见势不妙赶紧说道:   “老梁,使不得,使不得,王书记……被选掉了……”   杨立国没注意到梁辉田面前的话筒,这话被清清楚楚的传了出去。   梁辉田把眼睛一瞪:   “什么死不得活不得的?我还没想死呢……”   下面的人轰然大笑,梁辉田却依然一脸的严肃:“王书记?王书记怎么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他被选掉了?选得好,选得好啊!看来广大的党员干部眼睛是雪亮,这天下是怎么打下来的?靠的就是群众,王立本完全是脱离群众乱弹琴,这样乱弹琴的干部根本就不能代表我们广大的党员群众!……”   梁辉田在那里慷慨激昂的讲着,陆政东心里五味杂陈,梁辉田这样的讲话没什么文化,水平也有限得很,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话,或许像梁辉田这样的人有喜欢指手画脚,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睛喜欢摆老资格等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骨子里,却流淌着老党员那正直不阿的鲜血,关键时候敢于公开站出来。   佝偻着身子的梁辉田看着很是老迈微小,但此时此刻在陆政东的眼里,却是很高大伟岸,正是有千千万万这样的人才托起了国家的脊梁……   梁辉田突然来这么一出,杨立国尴尬的愣在那里,好一会,见王立本和肖永年还没出现,再也坐不住了,和一边的罗志立耳语了几句,两个人起身匆匆出了会场……      第20章 困兽犹斗(上)      会场里的动静王立本听得一清二楚。   落选了!居然落选了!   王立本的脸色铁青,刚刚他还心怀侥幸,以为最坏的结果也是超低低票当选,没想到最坏的结果还是出现了。   王立本的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直觉得肺都快气炸了,但是气归气,听到梁辉田在会场里慷慨激昂的声音,一想到这样的结果,一向强势的他心里也有些发虚,在会场外迟疑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没有勇气走进会场。   折身就往王立本走,后面罗志立和杨立国追了上来,见到他,急冲冲的说道:“选举出事了,咱们赶紧到办公室给县里汇报吧。”   王立本非常清楚这件事会对自己造成什么样的影响,现在他非常被动,这种事情莽莽撞撞的报到县里,搞不好他的政治生命就完了,王立本心里也有些发虚了。   该这么办,他还没想好,他必须要拖延一下时间,好想想对策,忙拉住罗志立紧走了几步,低声说道:“罗干事,这选举肯定有问题,我们碰碰头,把情况理一理,有点头绪了再说。”   四个人来到了书记办公室,王立本铁青着脸看着肖永年,肖永年赶紧道:“真想不到,梁辉田今天会来闹……”   王立本瞪了肖永年一眼,打断他的话: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让代表们下午都留下,老肖、老杨你们赶紧去找代表了解情况,查查背后是谁违背组织原则,背后搞名堂,操纵选举结果……”   肖永年和杨立国如蒙大赦一般匆匆出门,王立本才回过头对着罗志立说道:“罗干事,这选举肯定是有人搞名堂,罗干事啊,你不了解,在农村基层工作有多么艰难,事情做得越多,得罪的人也就越多,还有些居心叵测的人,看到有机会就跳出来使坏,罗干事,我可以负责的讲,这完全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阴谋活动,他们就是利用梁辉田同志是老革命,老资格,性子比较直,容易被蒙蔽,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堂堂乡党委书记居然被选掉了,如果不是有人搞阴谋诡计,那就是他这个乡党委书记有很大问题了,所以不管怎么样,首先得把事情进行定性。至于梁辉田在会场里搞那一出,王立本心里就是恨得牙痒痒的,还得替梁辉田说话——没办法,梁辉田的资历在那里摆着,若是不把梁辉田的行为说成是被蒙蔽,那他也没办法洗脱自己。   而且梁辉田又无官无职,就算是真的是梁辉田搞的名堂,他也还得帮着梁辉田洗脱,一个糟老头子影响力比他这个堂堂的乡党委书记说话还管用,那他还是在上级那里过不了关……   王立本见罗志立认真的听着,又继续说道:   “我看这样吧,一方面搞阴谋诡计的人一定要揪出来,另一方面,也不能打乱县里关于党代会党代表选举工作的整体部署,我看再做做工作,让受蒙蔽的人醒悟过来,下午再重新选举一次吧。”   王立本自然是希望这件事能不捅到上面去就不捅到上面去,这种事情是瞒上不瞒下。只要不让上面知道,那就有办法。   罗志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么大的事情,他一小干事哪敢做主?于是坚持着道:“王书记,这么大的事情,我一小干事可做不了主,这事恐怕得要先请示县里领导。”   王立本没有把罗志立的坚持太当一回事,罗志立人年轻,不像机关那些老油子那样难以对付,摆摆手,低声说道:“这回你就帮老王一把吧,我这回也是被人阴了一把,就别往县里报了,罗干事,老王我绝不是个拉稀摆带的人,老弟只要帮我这一把,我一定会知恩图报的。何况,罗干事你来指导选举工作,出了这样的事情,这报上去对也你影响也不好。还有,这一报上去,也会破坏气氛的,这次代表选举工作是邱部长在负责,这报给邱部长知道,邱部长就是想不给廖书记、文书记汇报上去都不行。但是这毕竟不是啥好事,报上去,文书记廖书记会怎么看邱部长?   罗干事,这么做是让领导为难,所以能不麻烦领导的事情,咱们就在基层消化了,这才是替领导分忧嘛……”   王立本对下面的人很强势,但是在和县里的人接触的时候,把自己的位置还是放得很低的,和像罗志立这样机关里的人接触不少,对这些机关的人心态还是很了解的,事不关己,肯定是高高挂起,只有涉及到自身利害,才会想办法。   王立本的这番说辞确实也让罗志立有些踌躇,如果真是因为这事让部里的领导对自己产生了不良看法,那肯定对自己的将来会有很大的影响,但是罗志立在组织部呆了几年,该有的政治敏感性还是有的,深知这件事不是一般的事情,算得上是政治事件了,想要瞒天过海很难,若是擅自做主,后果肯定会更严重。于是还是摇头拒绝了。   王立本软语硬磨了一番,见罗志立始终不答应,也只好退而求其次:“既然这样,那就等老肖和老杨他们调查一番了,把有些情况落实了再向县里汇报如何?”   罗志立迟疑了一下,想了好一会才勉强点点头。   肖永年和杨立国动作倒是挺迅速,立即就组织了几个组分别找代表一个一个谈话,寻找着有人暗中操纵选举的蛛丝马迹,肖永年硬着头皮亲自找梁辉田谈话,反被梁辉田一顿臭骂,教训了半天。   其他效果也都不好,被调查的人都拍着胸脯讲投了王书记的票,都否认有人做他们的工作。   时间已经是两点多了,再不开饭,代表们恐怕要闹翻天了。   肖永年和杨立国都苦着脸看着对方,这调查了半天,一无所获,可饭一吃,不少人可不会管那么多,直接就回家去了。要调查可就得下村去了,那更困难。   两个人都很了解王立本,这次选举是他俩具体操办的,若是不查出点名堂出来,王立本肯定也是会迁怒到他俩的头上的。   “让伙食团再想想办法,晚上再搞一顿,把这些人留下来吧,不然咱俩可没办法交差。”   杨立国想了想说道。   不少代表可就是冲着这顿饭来的。   为了这顿饭,乡里专门让乡食品站杀了条猪,还请了两个在农村办红白喜事的厨师来主厨。   只要是召开这样的会议,每一回都要大吃一顿,这是乡里不成文的规矩,其实这规矩也是不得已的土办法,这几年下面的群众对乡里的工作意见很大,很多人不愿意来开会,会议达不到规定人数,会也就没办法开了。   山和乡里的老百姓平常在家吃的都是腌制的老腊肉,能吃上新鲜猪肉也就是有红白喜事和杀年猪的时候,所以这顿饭对很多代表还是很有吸引力的,有些代表甚至自己都舍不得吃,包上带回去个家里的妻儿老小解解馋……   肖永年也点点头:   “也只好如此了……”   肖永年叹了一口气,杨立国也跟着叹了口气。   两个人闷闷的抽着烟,好一会,杨立国闷声说道:“肖书记,不知道这件事之后,咋俩又是一个什么结局……”   说完,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又都赶紧把眼神飘开。   两个人也深知王立本的很多做法不得人心,继续跟王立本走下去,最后的结局恐怕是不会好到哪里去,但长久以来王立本的威势和霸道已经在他们心里打上了烙印,让他们以前丝毫不敢有任何敢违逆王立本的想法。但是这一次,这些代表竟然敢把王立本选下去,也让两个人的心里又了某些触动,到了眼下这种地步,两个人也不得不想想退路了……      第21章 困兽犹斗(中)      肖永年和杨立国的调查没有任何收获,王立本也并不是太意外。   他知道下面的干部群众对他意见很大,即便是真有人暗中活动,那些干部一个个都是老油子,肯定不会说实话,至于那些群众党员,巴不得他垮台,那就更不会说实话了。   他让肖永年和杨立国去调查,不过是为了和罗志立好单独谈话而已。真要问出名堂来,这事还得他还得要好好想想办法。   肖、杨二人去调查的时候,他又做了一番罗志立的工作,虽然罗志立依然坚持要把这事给领导汇报,但是他讲的很多东西,罗志立还是比较认可的。这样也让他有了更多的回旋的余地。   肖永年和杨立国回来了,他想再拖着不给县里汇报也不行了,于是只好人罗志立给组织部报告。   组织部长邱成功正在县里坐镇了解全县代表选举情况,距离党代会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为了迎接党代会的召开,全县正在营造一个安定祥和的氛围,在代表的选举上更不能出什么差错,所以对这次选举,他也是很重视的,县委组织部派员到基层去指导选举,其实也是起监督作用,从汇报上来的情况看,效果还是不错的,县里要求必须保证选上的人选都顺利当选,只等最后两三个乡镇把情况报上来,选举工作就圆满结束,邱成功的心情也挺不错的。   但是山和乡却突然冒出这样的事情,邱成功听到罗志立的汇报也是不敢置信。   党内选举是要讲纪律、讲原则、讲党性的,而这样的选举,更是如此,王立本是乡党委书记,就是铁定的代表之一,铁定的山和乡参加党代会代表团的团长,这倒好,山和乡居然把代表团的团长给选掉了,这在阳河县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眼看代表的选举工作就要顺利收尾,山和乡却闹了这么一出,邱成功感觉就像一顿美味都快要吃完了,盘子里却突然发现了一只苍蝇,要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心里是大为光火,不过这样的事情,罗志立肯定也不知道很多东西,于是就让王立本听电话:“王立本,你这个乡党委书记是怎么当的?这次选举你是怎么组织的?你这个书记掌控全局的能力哪里去了?选个党代表居然把你自己给选落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邱成功厉声批评了王立本一顿之后,口气才稍微和缓了一下:“王立本,到底怎么回事,有没有代表或者群众反映选举有异常情况?”   王立本一听邱成功的话还是偏向于这件事是有问题的,看来罗志立的话还是起到了一些效果的,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忙一边抹着头上的冷汗,一边哭丧着脸说道:“邱部长,我……我检讨,乡里刚发生了些事情,乡工艺品厂最近赚到一笔钱,乡里有的领导就准备拿这笔钱修路扩厂、给乡里的干部发奖金、补贴,我和党委其他成员都反对这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做法,有的乡领导心存不满,不是当面在会上讲,而是暗中搞串联,耍阴谋手段,在选举上搞名堂,搞突然袭击……邱部长,这完全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经过精心策划的阴谋。邱部长,我是被陷害的呀……”   王立本也知道他这回丢人是丢到姥姥家了,倒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不管这回是不是真有人耍阴谋诡计,他也必须一口咬定是有人暗中操纵,只有这样他才会有翻身的机会。   邱成功也知道王立本这人作风简单粗暴,从不讲究什么斗争策略,看谁不顺眼马上就会表露出来,班子的团结一直都是问题,虽然王立本缺点突出,但优点也同样突出,对于县里布置的工作向来完成得不错,县里不少领导对其印象不错。   邱成功一听王立本的话心里也有几分相信,按照他以往的经验,这样的事情很有可能是有人利用干部群众的不满推波助澜把王立本给选下去了,王立本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该批评的要批评,但是如果有人利用这一点,无组织无纪律,采用违背组织意图和原则暗中的手段来达到目的,这样的性质很恶劣,绝不能姑息养奸!   邱成功想了一会,说道:   “先暂时冻结这次选举结果,马上就选举中出现的问题着手进行调查,动作要快。”   王立本小心地回答道:   “我已经以乡党委副书记肖永年为组长,成立了一个调查组,就选举中出现的问题进行彻底调查。”   邱成功不容置疑地道:   “此事宜快。调查工作要严肃扎实,要经得起检验,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我马上向廖书记汇报,至于其他事情,下一步具体怎么做,等待县里的指示!”   王立本在电话这边一边点着头一边哈着腰,与平日里在乡里那气势逼人的样子完全是判若两人,那恭敬的态度,就如同邱部长就在他眼前一般:“是是是,我坚决按照邱部长的指示办……”   王立本放下电话,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见罗志立也去吃饭去了,想了一下,咬咬牙,又给县委副书记林长东去了个电话,这才是他真正的救星,林书记虽然只是分管宣传、统战、农业等工作,但只要肯说话,肯定还是能管些用的,可林长东没在,王立本心里就是再着急也没有办法。只有晚上再找林书记了……   王立本阴沉着脸坐在那里,想着对应之策,他已经把情况按照有人搞阴谋诡计给邱部长汇报上去了。   可他很清楚,这次选举出现这样的问题,最直接的导火索就是陆政东弄回来的一百万引出来,导致下面的人集体反弹。   是不是真的有人搞阴谋诡计,他也仅仅是怀疑,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但是既然报上去了,县里肯定会进行调查,他必须得要拿出一个说得过去的说法出来,否则,他还是没办法过关。   乡里对他不满的人不少,但是有胆量有能力冲他来的肯定是乡里的领导,梁辉田算是有那个胆量,但是肯定没那个能力,充其量也就是个冲锋陷阵的。   这里面也就是吴忠河、陆政东的嫌疑最大,这两个人素来和他不对眼,而且两人刚刚在不久前还和他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嫌疑最大所以刚才他在给邱部长汇报的时候,指向已经很明确了。   只是他虽然怀疑是吴忠河和陆政东搞的名堂,但是这件事事前没有听到一点风声,说明其动作是相当的隐蔽,要抓住其尾巴,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决定还是亲自找下面的干部过过堂,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第22章 困兽犹斗(下)      王立本第一个找的就是梁辉田所在村的支书黄思忠,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希望找到和梁辉田接触的人,然后顺藤摸瓜,找到背后的人。   黄思忠算是很听他话的人,对所有的事情都还是讲得很详细,只是结果却让他失望,梁辉田并没有和什么人有过特别接触,估计也就是听到不修路的事情才拍案而起。   接下来王立本又一一让各村的支书过堂,王立本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又是许诺可以解决孩子进工艺品厂,又是这样那样的好处,威逼利诱,但是这些村支书一个个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肖永年和杨立国对群众党员的调查也依然没有取得任何效果。   忙活半天,王立本的脸都快刮得出一层霜下来了,邱部长已经来了电话,这件事县里非常重视,已经决定派出调查组彻查此事。可他这边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这件事即便是县里派调查组下来,恐怕也查不出任何东西出来,如果是这样,那他最后的结局还是好不到哪里去。   王立本呆呆的坐在那里又想了许久,眼睛终于露出一丝疯狂——只有把这件事坐实在吴忠河或者陆政东头上,才能解决问题。   只是吴忠河一心跑调动,平常在乡里都看不到影子,这件事想要坐实到吴忠河头上还是很难,没有太大的说服力,想来想去只有陆政东合适一些。   一想到陆政东,王立本气得屁眼都能打得着火,这一切都是陆政东搞出来的,若不是陆政东弄回来那一百万,若不是陆政东提出修路扩厂发奖金,撺掇吴忠河在党委会上提出来,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早知道如此,真该趁着杨玉清事件的时候把他一脚踢走,王立本恨恨的擂了一下桌子——这既然是陆政东给弄出了的,那就让陆政东来负责到底!   王立本坐着又想了许久,这事光安在陆政东头上还是有问题,陆政东在乡里的号召力还是不够的,还是要把吴忠河也要拉进去。   这件事就是吴忠河在后面暗中当后台老板,陆政东在前面去暗中鼓动乡里人搞名堂,只有这样才具备充分的说服力,吴忠河不承认不要紧,只要能坐实陆政东,吴忠河就是有口也难辨。   至于要如何坐实到陆政东头上,他已经想好了,就让财政所的马步云来办此事。   王立本又细细的想了一下,觉得计划没什么问题,就准备把杨路定给叫来,只是林起身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这样的事情若是在平常,让杨路定去办倒是没啥,可现在是非常时期,杨路定出面,马步云不一定敢做。王立本又想了一想,一咬牙,最后决定还是自己和马步云来谈。   马步云进了书记办公室,关上门以后,王立本原本黑着的脸上费力的挤出了一丝笑容,招呼着马步云:“小马,坐吧,这些时间有的领导到处乱晃,思想就不再在具体工作上,乡里的财政工作主要就靠你抓,挺辛苦的吧,恩,你抓得不错,很有成效,值得表扬。”   王立本难得的和颜悦色,让马步云也很是受宠若惊,忙支起身子说道:“我也就是在王书记领导下,跑点路,做点具体的事情,不辛苦……”   王立本点点头,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恩,小马你不错,工作踏踏实实、勤勉努力、不骄不躁,不要像乡里有些领导那样,不但总以为自己了不起,想着耍小聪明,偷奸耍滑,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对于组织上的帮助和教育不但不虚心接受、心存感激,反而是抵触对抗,我平常也就是对他要求严格了一点,他就怀恨在心,甚至是大搞歪门邪道。他这样做注定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刚刚我和和成组织部的邱部长通了电话,邱部长很生气,表示一定要严肃处理,县里的领导本来是想把他作为重点年轻干部来培养的,但是却是烂泥扶不上墙,现在县里的领导对他都十分失望啊。电话里,我和邱部长提了一下,乡里财政工作这一块,今后准备就让你来挑这副担子,好好干……小马,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谢谢王书记,我……我一定努力工作,不……不辜负王书记的期望……”   马步云太明白王立本的意思了,陆政东要倒霉了,副乡长的位置再向他招手了,马步云心儿砰砰直跳,这样的好事他可想都没想过,没想到这一回居然天上掉馅饼了,他极力的想让自己平静一点,但是激动的心脏都有点不受他控制,说话都有点结结巴巴的。   看到马步云的反应,王立本很满意,于是继续说道:“这次选举的事情,我刚刚找各村的干部群众进行了了解,他们也反映了不少问题,财政所是他分管的,这一次,他肯定也串联了你的。”   “没有没有,我和陆……他就是正常的工作关系。”   马步云一听忙说道,既然陆政东要倒霉了,他自然是一点边都不想沾上。   只是这不是王立本的想法。   “我知道你是很有原则的,肯定是义正词严的拒绝了他的,你放心,这些我心里是很清楚的,但是他找你的事情,这可都是能证明他搞名堂的。”   “王书记,我真和他关系一般,这事他真没找我……估计是怕我向王书记您汇报吧……”   王立本见马步云懂不起他话里的意思,把脸一沉:“你这个小马怎么回事,他和你是上下级关系,你不想和他搞僵,没把这件事向我汇报,也情有可原,我都说过了不会怪你,你还解释什么呢。你们经常接触,陆政东就没有在你面前流露些什么?就没有谈过这些事情,这是不可能的,这一点我已经了解清楚了……”   马步云见王立本变了脸,并且也不像之前那样遮遮掩掩,直接说出了陆政东的名字,顿时吓得不敢再说话。   王立本这才继续说道:   “你比那些村里人脑袋灵光,汇报起来,有条理,并且你和他接触很多,也更有说服力,调查组来了,你要做主要汇报。小马,这对你可是大好的机会,过了这个村也就没有那个店了,你自己都不努力争取,别人又怎么能帮上你?……”   马步云有点手足无措,他也真正明白了王立本的意思,就是让他检举揭发陆政东,但是陆政东真没有和他谈过这些,他真要胡编乱造,县里的调查组发现了,那该怎么办,一想到这个他就心里有些发虚。   但是富贵就在眼前,副乡长的位置垂手可得,现在乡里也有钱了,财政工作也好做了,一当副乡长就可以捡落地桃子,真要是错过了这样的机会他肯定会后悔一辈子,何况,看王立本那眼神,这事不答应,那接下来王立本会怎么对待他,他也是不寒而栗,想到这里,马步云咬咬牙,说道:“陆政东确实和我谈过这事。”   王立本这才满意的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马步云,接着问道:“小马,你准备怎么和调查组的人汇报?”   马步云想了想说道:   “陆政东……来找我,要我一起不投您的票……”   王立本摇摇头:   “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陆政东说了些什么理由,说话时是个什么语气,这些都要认真的想一想……”   在王立本的“徐徐善诱”下,马步云一步步完善着他的汇报。一份针对陆政东的计划也新鲜出炉了。      第23章 不见硝烟的战争      县委高度重视对山和乡党代表选举中出现的问题非常重视,由县委组织部分管基层党建的常务副部长姚志飞为组长、县纪委副书记马林为副组长的调查组第二天上午就到了山和乡。   山和乡政府的小会议室成了调查组的临时办公场所,不停的有乡政府的工作人员被找去谈话,乡里其他领导的办公室门都大大的开着,却没有人进去汇报工作,进出乡政府的熟人见面也至多是点点头,瑟瑟秋风吹起,几片树叶飘落而下,更带着几分萧杀的味道,一副风声鹤唳的样子。   王立本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神情还算自然,但是时不时皱起的眉头和频频端起的杯子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焦虑和紧张。   虽然他赶在调查组来之前已经做了不少的安排,最关键的人物马步云他也是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坐实陆政东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梁辉田他也寂静做来了处理,让其没有机会和调查组的人见面,各个村的干部他也是都打了招呼的,调查组要约谈的人他也是经过了精心安排的,这些人不一定会会说他的好话,但也不敢说他的坏话。   林书记那里虽然是挨了一顿臭骂,但边,想来应该是能够度过这一劫。   但是调查组真的来了,看着乡政府的人员一个个被叫去谈话,还有另外两组人到村里去调查去了,王立本心里依然有些发虚,随着调查组找的人越来越多,他心中的不安就越来越强烈……   王立本在办公室忐忑不安的时候,陆政东随着肖永年往调查组所在的小会议室走着,他马上要接受调查组的询问了,但是他并没有太紧张。   虽然这件事的策划者就是他,但是陆政东相信罗金明按照他所讲的策略,非常小心的动作,几乎是不会抓不住任何实质性的把柄,就是万一抓住了罗金明的一点尾巴,他已经在他和罗金明之间搞了好几道防火墙,陆政东也不担心这件事会牵扯到他头上。   该做的事情他已经做到了前面,所以他现在才会如此坦然,但是这样的平静并不代表他就认为这件事已经就万事大吉了,他依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把王立本选下去,这仅仅是个开始,现在才是刺刀见红的时候。   官场如战场,虽然没有硝烟,但是残酷性和战场没有两样,一着不慎,那就是满盘皆输,这道理陆政东是通过血的教训总结出来的。   陆政东进了屋,屋里几个人都十分严肃,姚志飞率先开了口说道:“陆政东同志,请你来主要就是向你核实一下关于这次选举的情况,请你实事求是地向组织进行汇报。”   说着,把屋里几人的身份又向他介绍了一番。   姚志飞简单的和他寒暄了几句,然后话锋一转,道:“我代表组织跟你作一次谈话,谈话是要作记录的,你是领导干部又是党员,要对组织忠诚,希望你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陆政东点点头:   “我保证每一句话都是实话。”   “为什么你要在开党代会之前提出修路扩厂发放奖金补贴的事情?请你好好的谈一谈……”   “实际上修路这想法我一直有,特别是杨玉清事件之后,这样的想法就尤为强烈。杨玉清事件虽然最后的结果是个意外,但是老百姓能借着这机会闹事,说明他们对乡里的工作是非常的不满,说明我们的工作出现了很大的偏差,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真正出事,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不但乡里,甚至县里都会相当被动……我作为身处第一线的基层干部,对老百姓的怨气感受尤为深刻。   修路是一举几得,既能缓解当前山和乡严重紧张的干群矛盾,也有利于解决一直很头痛的提留统筹征收难的问题。   至于工厂扩建,也是为了进一步增加乡里的财政收入,这样两条腿走路,从而从根本上解决乡里的财政收入问题。我作为分管财政工作的副乡长,如果有适合的条件不提出改进和促进工作的办法那是失职。   至于建议给乡里干部职工发放一直拖欠的奖金和补贴的事情,我分管财贸,之所以拖欠,是我之前工作没做到位,乡里没钱解决,现在有钱了,有条件解决,我自然要提出来,至于说为什么会在党代表选举之前提出来,这完全是因为这个时候恰好乡里有一大笔收入……”   接下来的几个问题,都是很简单的问题,这样蜻蜓点水的一番例行的问答之后,姚志飞冷不丁地问道:“你对这次选举怎么看?”   陆政东知道真正的问题来了,陆政东沉吟了一下说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陆政东的回答让姚志飞很有点意外,沉吟了一下才说道:“恩,那你就讲讲怎么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意料之外是谁都没想到王书记会落选,情理之中就是乡里的工作没做好。下面的群众对乡里的意见很大,王书记作为一把手,自然也是矛盾的焦点。”   陆政东并没有回避王立本,但是说得还是很委婉。   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几纪委副书记这时候突然开了口:“陆政东同志,你这话言不由衷吧,我们已经了解过了,你和你们王书记之间有心结吧?”   陆政东摇摇头:   “王书记是我的领导,我在他领导下工作,我尊重他,但在工作中,有不同意见我会保留,不过党委会的决定我是无条件的坚决执行,所以谈不上有心结,只是在工作的方式方法上确实有一些分歧,这是事实。”   王立本看他不惯,这是乡里人尽皆知的事情,否定也没有任何用。   马林并没有就此打住,继续咄咄逼人的问道:“陆政东同志,今天找你谈话,想必你心里也知道原因是什么,你在这次选举中做了些什么,该掌握的情况我们已经掌握了不少,你还年轻,还要很长的路要走,只要有错就改,还是个好同志,只要改好了,组织上还是会继续信任你的,请你好好谈一谈。”   “姚部长,马书记,我和王书记在工作上是分歧不假,但是大是大非的问题我还是清楚的,并不存在马书记所讲的问题。”   “陆政东同志,你不要抱任何的侥幸心理,没有掌握切实的情况,我们会和你这样一个领导干部这样谈话吗?你还是争取主动的好!”   陆政东一听,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第24章 掀起你的盖子来(一)      陆政东一听,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如果调查组一上午就调查出他是整个事情的策划者,那他也该买块豆腐撞死算了,这肯定是王立本耍的手段。   王立本找不出任何选举上有人操作的东西,那就意味着前程王立本的前程到此为止,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调离山和乡,到其他地方蹉跎他的下半辈子了,这绝对是习惯了高高在上大权在握的王立本无法忍受的。王立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趋利避害,这是人的本能。   何况权力这玩意就像鸦片一样,一旦沾染上,那就是欲罢不能,绝不愿意失去,特别是像王立本这样权力欲极强的人更是如此。   为了不失去手里的权力,王立本肯定是拼命的捂住自己的盖子,全力把选举出现的问题给遮掩过去,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王立本也没有选择,只能先给县里的调查组确定一个范围,不然调查组满世界的去调查,王立本就是想捂住自己的盖子也极有可能捂不住。而这样的人选最合适的莫过于他和吴忠河了。   两个人刚刚和王立本在工作上发生争论,一直也有矛盾,并且分量足够。   从调查组找人谈话的情况,调查组显然是先找到足够的分量的东西,才会找他和吴忠河这两个主谋进行谈话。这也从侧面证实了他的猜测。   这些东西,陆政东早就想到了。   陆政东虽然想了很多,不过时间也就是须臾之间,见马林一双眼睛锐利的盯着他,也迎着他的目光,坦然的说道:“姚部长、马书记,我知道两位领导苦口婆心的给我讲这些道理也是从保护我这样的年轻干部出发,希望我不要走弯路,我心里也很感谢两位领导,但是我真没有做什么,所以也没有什么可交代的。”   陆政东神情很镇定,不卑不亢的继续说道:   “我再一次郑重的向两位领导反映,上次杨玉清事件的时候,我曾经也给调查组的同志提起过,但是因为当时杨玉清事件发生了变化,没有引起重视,现在,有这样的机会,我再次恳请两位领导一定要重视这件事,山和就是一座火山,情况并没有随着杨玉清事件的结束而缓解,而是更加的严重,这座火山一旦爆发,到时候我们阳河县在全市全省乃至全国都出名恐怕都不稀奇,那种后果就是我这样的小年轻都有些不敢想象……   如果两位领导认为我是在危言耸听,可以切切实实的去群众中真正明察暗访一番,真正感受一下山和乡广大群众现在对乡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也许就能找到这次选举出现问题的真正答案。这些话不好听,但是我既然了解,不反映那就是犯罪!至于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违背组织原则的事情、这么讲是不是在转移视线,转移矛盾,干扰组织山的调查,我愿意接受组织上任何的调查和审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组织上一定会查清楚的。”   陆政东在说道切切实实的时候,加重了一下语气,他相信姚部长和马书记都是很有头脑的人,一定明白他说的是他们所找的人根本就不敢说王立本的任何坏话,实际上是被隔离开了。   王立本拼命的想捂住盖子,只是现在选举的事情一出,这盖子已经掀开了一角,陆政东就绝对不会让王立本把盖子又盖回去!   王立本清楚在县里有些关系,所以也是做了几手准备,一是通过调查组,把王立本的这盖子完全掀开,让其完全暴露出来。如果他不能说服调查组,他还有一手杀手锏,让调查组不得不去查。   当然王立本在县里的关系很有可能给调查组的打过招呼,调查组也有可能又是做做表面功夫,陆政东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调查组不愿意掀开盖子,他还有一手,那就让其他人直接捅到县里,有了选举出现的问题,县里那不得不重视,王立本在县里的关系也没办法一手遮天!   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是让调查组把王立本的盖子掀翻,这对他更为有利,这其中的关键是要如何打动调查组的人,特别是这两位正副组长,让调查组的人甩开王立本的布置进行真正的调查。   陆政东看姚志飞和马林交换了一下眼神,显然他的这番话还是引起了两人的重视。姚马二人用眼神交换完意见之后,马林继续问道:“你反映的这些问题,组织上会认真进行调查核实,不过现在你要谈的是你的问题,我在这里也再次给你交个底,有人已经主动交代了,时间地点都交代得清清楚楚的!不过也就是几天的事情,你和什么人私下接触过你还应该记得吧,你不要再抱任何幻想了,还是如实交代吧!”   “马书记,我根本就没有任何幻想,我没干任何事情,你让我交代什么?至于私下的接触,不知道碰到人打招呼,和隔壁邻居的人打招呼算不算?那要算,也是有的。”   “你不要避重就轻,我问你,十月二十一号晚上八点多,你去了哪里,见过谁?”   十月二十一日?   那是在和罗金明商量之后的好几天了,他是相当的注意,那还会到处乱跑去见什么人,他心里也就更踏实了。   陆政东想了一想,说道:   “十月二十一号,晚上停电,黑灯瞎火的,我很早就睡了,也就是睡觉之前去了趟楼层的厕所,其他什么地方都没去。”   “陆政东,我都问道这份上了,你还想抵赖,我问你,那天你去过乡小学旁边的榕树那里没有?”   陆政东很干脆的说道:   “绝对没有。”   马林冷哼了一声:   “难不成还有人冤枉你不成?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都到了这种地步还不老实!”   “马书记说的冤枉,倒真不是没可能。这样的事情我在杨玉清事件的时候,已经经历过一次,最后调查的结果证明我是清清白白的。何况,马书记可能不熟悉乡里,要去大榕树那里,就要从王十朋家屋后过,王十朋家里有条恶狗,白天都没几个人敢过去,何况黑灯瞎火的?并且王十朋家独家独户,狗叫得那么厉害,肯定会问是什么人,我去没去过,也可以调查……”   姚志飞和马林若有所思的对望了一眼,显然这情况他们之前并不掌握,陆政东心里也是一笑,估计有些人是只想到那里僻静,适合谈秘密的事情,根本就没想到王十朋家的恶狗那么一出。   姚志飞和马林又把所有存在可能性的问题全部都问了一遍,然后将这一问一答全部记了下来,最后,让陆政东对谈话记录签字认可,并盖上红手印。   “陆政东同志,调查组会合适你所说的事情,这段时间希望你一直留在乡里,也方便调查组随时找你了解情况。”   陆政东点点头:   “我一定随叫随到……”   陆政东话音刚落,正准备起身,突然门被咣当一下撞开了,陆政东回头一看,他的杀手锏到了!      第25章 掀起你的盖子来(二)      姚志飞和马林一看有人居然硬闯了进来,都眉头一皱,脸色一沉,不过看到进来的是一个跛脚老头子,原本准备训斥的话也没说出口。   “姚部长、马书记,这是我们乡里的老党员老革命梁辉田同志。”   姚志飞和马林一听脸色缓了一缓,梁辉田的情况他俩早已经听乡里人介绍过了,也让调查组的同志去梁辉田家准备找他谈谈,却扑了个空,没想到梁辉田却主动找上了门来。   虽然梁辉田在这次选举的时候是立场有问题,但是事情还没有做结论之前,对这样的老同志该有的客气还是要有的,于是姚志飞笑了笑说道:“原来是老梁同志啊,你老人家身体还好吧,你可是一笔宝贵财富啊,可得好好保重身体,你老人家身体健健康康的,发挥老同志老党员的优良作风帮乡里的同志参谋参谋,让乡里的同志把工作做得更好……你老人家走亲戚回家,让村里带个信,我们跑一趟就是,怎么还劳你老人家亲自跑一趟。”   姚志飞看到梁辉田黑着一张脸,笑呵呵的说着,他和老同志打交道的时候多,知道不少老同志最服戴高帽子,几顶高帽子一戴上去,也就好说话了,只是今天他这一招在梁辉田这里失效了,梁辉田还是瞪着眼睛说道:“王立本对我是恨之入骨,巴不得我早点死,我参谋个狗屁,有人怕我给你们调查组反映情况,把我给藏了起来!我想问问你们两位县里的领导,山和乡是不是党的天下,是不是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下?山和的事情县委县政府管不管?”   在场的人一听都一愣,陆政东心里还在纳闷,梁辉田,他和罗金明都还是很上心,梁辉田早就想给县里的领导告王立本的状了,只是王立本也一直提防着梁辉田,上回杨玉清事件的时候,就是找人把梁辉田给堵着了,梁辉田目标太大,他和罗金明也很小心,这回他和罗金明早已经通过梁辉田外乡的亲戚提醒过梁辉田,没想到梁辉田还是差点着了王立本的道。   不过梁辉田只要来了,那就是大大的好事,估计王立本这回脸都绿了,肯定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姚志飞心里想梁辉田看来对王立本意见不是一般的大,也就说道:“山和当然是在阳河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下,当然要管……”   陆政东见姚志飞和马林的目光一下就扫到他身上,看样子觉得这事情是他陆政东干的,陆政东心里却明白,这肯定是王立本干的。   梁辉田一听就说道:   “那就好,我今天来就是来反映情况的……”   陆政东和肖永年一听梁辉田要反映情况顺势就退了出来。   房间里,马林扶着梁辉田坐下,姚志飞给梁辉田敬了一支烟,梁辉田见两人态度不错,脸色才好看了一些:“我今天来主要就是向你们反映王立本的事情,王立本嘴巴上老挂的话就是专政专政,动不动就把老百姓给抓起来,搞得山和的老百姓好像就是阶级敌人,是专政对象,把山和乡是搞得天怒人怨,鸡犬不宁,老百姓都对他是恨之入骨,正事不做,坏事干绝,远的不说那些牵猪牵羊的事情,就拿最近来说,你要找老百姓收钱,总得要老百姓腰包里有吧,乡里有了钱,总该修修路,让老百姓能够卖点稻草竹子之类的,增加点收入吧,他硬是不做,……你们知道吗,老百姓背地里都叫他王保长,我看叫王保长都还算是好的,完全就是山和的土皇帝……”   姚志飞见梁辉田气愤填膺,滔滔不绝,话语之间也越来越不讲究,而且调查组下来,主要是调查选举中出现的问题,不能把这个主题给搞偏了,见梁辉田越扯越远,忙说道:“老梁同志,王立本同志也是党的干部,也是你的同志,做得有不对的地方,你可以在党的生活会上提出来,也可以向乡党委,甚至向县里反映,这样称呼他可不妥当,也不能在选举这样的问题上不讲党性,不讲组织纪律和原则。”   姚志飞在农村工作过,知道在农村工作,光靠讲道理也是行不通的,该来点硬的肯定就的来点硬的,王立本在山和这几年,县里下达的各项工作都完成得不错,这越完成得好,肯定得罪的人就越多,老百姓对他有意见也正常。   姚志飞的语气有些严厉,只是梁辉田就没当一回事,继续说道:“党的生活会,乡党委?我看你们两个还糊涂着,王立本在山和乡那是一手遮天,什么党的生活,乡党委,那都是摆设,山和乡就是他说了算,要是说了管用,我还用得着找你们?这乡里,除了我这个死老头子,又臭又硬,他拿我没办法外,其他干部要是敢逆了他的意思,那就是往死里整,干部们都是这样的待遇,下面的老百姓就更用说了,不是土皇帝,那你们说是啥?给县里反映,我连给你们反映都还是偷跑出来的,更不要说去县里了,我都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梁辉田越说越带劲:   “我对姚部长说的不讲组织纪律和原则是坚决反对!这次选举怎么就没讲组织纪律组织原则了?王立本欺骗县里的领导,把县里的领导哄得团团转,但是广大的干部群众眼睛是雪亮的,我看这回山和乡的广大党员干部终于是顶着被王立本打击报复的危险,做了一件坚持原则的事情,王立本就是不能代表我们山和乡的广大党员干部!   你们这些县里的大老爷啊,成天就只知道坐在县城里的办公室,一下来,饭一吃酒一喝,带点土特产就打道回府了,下面的真实情况根本就不了解。我敢保证,你们这回下来调查,一样也是被王立本牵着鼻子走,根本就没有摸到真实情况。   我看你们还是称二两棉花好好的去访一访,底下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官逼民反,真要是王立本那天把山和的老百姓逼得造反了,我看到时候县里的那些县大爷该怎么收场,县委的文书记,钟县长他们不管老百姓的死活,总该管管他们头上的乌纱帽吧……”   姚志飞和马耐着性子听完了梁辉田的话,把梁辉田礼送出门,关上门,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严峻,这一回调查组下来之前县里也有领导打过招呼,王立本有什么问题,该批评的批评教育,重点查选举中出现的问题。   但是从种种情况看,王立本的问题也不小,之前和很多人谈话,一个个回答的得就像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两个人也都觉得有些问题,刚刚陆政东和梁辉田所讲的更是让两个人不敢不重视。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一方面继续调查选举的问题,一方面也让调查组抽出些人手下去暗访一番,了解一下真实的情况再向县里请示……      第26章 放炮,送瘟神!      陆政东现在整个人很放松。   虽然调查组还在继续调查他和某人在大榕树下密谋的事情,但是那根本就是胡编乱造的,经不起调查和推敲。   有了他在调查组的那一番言辞,有了梁辉田的到来,他相信事情到了这样的程度,王立本已经没有办法捂住他的盖子了,火终究是火,王立本是没办法用纸包住的。   只要盖子被揭开,王立本在山和的所作所为就根本无所遁形。王立本就是在县里有些关系,有人给调查组的人打过招呼,包庇王立本;调查组的人也不敢在大榕树那样子虚乌有的事情上颠倒黑白,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所以陆政东现在根本就不担心这事会被别人攀咬上。   陆政东不由扬起了头,如果说陆政东修路扩厂发奖金的事情,并没有完全想到王立本会反对,王立本犯错是其刚愎自大意气用事而犯,那么这一回选举的事情,陆政东根本就没有给王立本任何的机会,王立本没得选择,只有沿着错误的道路一步步走进死胡同。   对王立本这样的恶人那就只有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王立本加诸在他身上的种种,这一次他是如数奉还,王立本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   想到这里,陆政东不禁一笑,这个时候,王立本恐怕是慌神了吧?想必黔驴技穷的王立本此时的表情一定是非常的精彩吧?……陆政东猜得不错,此刻的王立本是完全的慌了!   事实上,从调查组到山和的那一刻他的心就一直提着,待到本来不该出现的梁辉田出现在乡政府的时候,他彻底的傻眼了,心里也是惶惶不可终日。   但是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可想了,调查组的人轮流和他“了解”情况,实际上就是让他没有机会再去安排布置……   其实,姚志飞和马林让人“陪着”王立本也是不得不如此。两人都感受到王立本对调查的阻挠,不得不缠着他,好了解最真实的情况,让调查顺利的进行。   把王立本缠住之后,调查选举的事情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从暗访中并没有发现有人暗中在选举上告名堂的蛛丝马迹,反而一个个都是拍手称快。这样的情况也让姚志飞和马林对调查选举是否真的存在问题也产生了怀疑。对王立本等人反映的情况又重新进行了梳理,对其他人反映的意见也更加重视。   选举出现的问题主要也就是马步云反映的和陆政东找他在榕树下密谋,调查组更是进行了认真的调查,随着调查的深入,里面的疑点也越来越多的显露出来,调查组不停的找马步云和陆政东谈话。   事实越辩越明,在事实面前,之前还抱着侥幸心理百般抵赖的马步云也终于不得不说实话,交代了所谓的陆政东找他去大榕树密谈完全是编造的谎言,完全就是王立本导演的一出闹剧。   梁辉田反映的关于有人把他藏起来也查实了,梁辉田等于是被软禁了起来。   选举的事情进展很顺利,调查组的暗访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开始下面很多老百姓一听调查组的人是党政部门的人一个个都畏如蛇蝎,躲得远远的根本就不愿和调查组的人接触不说,那眼神中带着的明显的不信任,甚至还带着鄙夷憎恨的表情。   老百姓如此,这很不正常,也让姚志飞和马林更警觉,这说明山和乡的很多问题非常严重,于是两人商量,一边调查组就以其他身份和名义迂回进行调查,一边在这边缠住王立本,不让王立本阻拦调查组的暗访。   暗访人员想办法打消了老百姓的疑虑,没有疑虑的老百姓说起乡政府就是含血愤天,反映了很多情况,问题最大的就是王立本。   王立本的话要是稍有不从,王立本动辄就是指挥乡里治保员随意抓人殴打谩骂,视国家法律如无物;对中央以及上级下发的关于农村的政策置若罔闻,什么政策得他说了算;任人唯亲,唯我独尊等等不胜枚举,王立本实在太霸道了,简直是无法无天,根本是没把老百姓放在眼里,王立本在山和就是天,就是就是法……   加上这次调查出的软禁老党员、诬陷其他干部等等一切的一切表明王立本问题严重……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山和乡下面的民怨之大,问题之多,完全出乎姚志飞和马林的意料,特别是王立本找山和乡的所作所为简直让姚志飞和马林心惊肉跳。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情况如此严重,两个人也不敢怠慢,马上向县里进行了汇报。   当姚志飞和马林把在山和乡调查了解的真实情况向县委的相关领导汇报之后,县委对调查组调查的情况也是相当重视,县委书记文培元马上召集县长辛明忠、党群副书记廖雪峰和组织部长邱成功开了一个书记碰头会,决定暂时免去王立本的乡党委书记职务,等候县里对情况进行核实之后,再进行后续处理,山和乡暂时由吴忠河主持全面工作。   尘埃落定,得到消息的山和乡干部群众是奔走相告,得到消息的老百姓就像过年一般高兴,当王立本被调查组带去县里接受进一步调查的时候,得到消息的不少老百姓冒着秋雨自发的聚集到乡政府门口,“欢送”王立本离去。   当王立本出现在乡政府的大院的时候,往常嚣张跋扈的王立本完全没有了昔日的威风,深深的低垂着头,一只手扶住额头遮挡着脸,掩面而行,不敢见人,只是看热闹的老百姓还是没有放过他,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出来了,出来了,王保长出来了,哈哈,王保长你也有今天呐!我呸……”   “个挨千刀的终于倒台了……”   “县里英明,把王立本撤了!”   “快放鞭炮,送瘟神哟……”   “烧纸,烧纸,送王保长去十八层地狱咯……”   人群中大呼小叫此起彼落,呸呸之声不绝于耳,所谓唾面而行,不外如是。   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从院子中走向外面的王立本的脚步也有些摇晃,跨过乡政府大门的时候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四肢朝天。   那笨拙的样子、惶恐不安的神情、还有那沾满泥水的头发衣衫,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人群中顿时发出一声快意的哄笑……   出来混始终是要还的!   陆政东站在办公室的窗子边目送着狼狈不堪的王立本上了车,端起面前的茶美美的饮了一口……      第27章 翻身农奴把歌唱      山和乡调查发现的一系列问题,阳河县委高度重视,县委书记文培元和分管分管组织的副书记专门听取了调查组的专题汇报。   待调查组的同志出去之后,两个人讨论了对王立本的处理意见,都一致认为要严肃处理之后,文书记翻了翻调查组的调查结论,道:“既然选举是符合程序,没有人为发现有人违背组织原则,那山和乡这次选举就是有效的,我们必须承认这个结果,代表团的团长人选就让吴忠河担任……”   文书记说完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道:   “老廖,王立本这事情教训深刻啊,若不是这次选举出现问题,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这样的情况在其他乡镇肯定也不同程度的存在,这件事是给我们敲响了一记警钟啊……”   廖雪峰也叹道:   “是啊,县里财政非常困难,为了完成财政任务,总觉得要给下面的干部创造条件,在很多方面对乡里的干部就放得很宽松,必须得引以为戒……”   文书记想了一下点点头:   “事情不发生已经发生了,还是要亡羊补牢,对基层的工作作风和工作方式要再严肃的强调一下,确保党代会的顺利召开。”   廖雪峰点点头:   “恩,我会抓紧时间落实……文书记,王立本被免职了,吴忠河原来也一直准备调走,山和乡的班子你看怎么办……”   文书记想了一下说道:   “山和乡被王立本搞得乌烟瘴气的,本来也是应该派一个党委书记下去,把各项工作好好抓一抓,但各地班子刚刚配齐,特别是党代会召开在即,这一调整又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我看县里的干部队伍在党代会之前还是要保持稳定为主,山和乡的班子不宜马上进行调整……”   文书记顿了一下说道:   “吴忠河原来要调走,也是因为王立本的缘故,现在王立本被撤职了,这些因素就不存在了,吴忠河肯定也不会再想着调走了,吴忠河虽然性格稍微软了一些,但是在山和乡也工作了几年,情况熟悉,看个摊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就让吴忠河暂时主持一段时间吧,这样也有利于山和乡的稳定,等到党代会结束之后再研究山和乡的班子问题,关于山和乡工作上的事情,我看就是几点,一是要消除王立本在山和乡的不良影响,缓和紧张的干群关系;其二王立本的事情要一分为二的看待,要保持干部队伍的稳定,要讲团结讲大局……总之,在党代会之前要保证稳定,具体的事情你找吴忠河谈谈……”   廖雪峰点点头:   “我完全赞成文书记的安排,这件事我再给成功同志讲讲……”   文书记点点头,顿了一下问道:   “陆政东这个年轻人到底怎么样?”   廖雪峰说道:   “陆政东这个同志虽然年轻,但学历高,眼界宽阔,工作踏实,既有原则,也还是有灵活性,山和乡实在是太穷,财政收入是乡里的大难题,提留统筹的征收更是难上加难,山和乡这几年既能保证财政任务的完成,老百姓还没真的闹起来,实际上他功不可没,这一回又想办法弄回来了一百多万,盘活了工艺品厂,在乡里还是有些威信的,这两年陆政东是处在最风口浪尖上,也难为他这么年轻还没出什么漏子。杨玉清事件差点受无妄之灾,这一回选举又被冤枉,回回都是灭顶之灾啊!当初把他防在山和乡也是考虑到王立本是老同志,可实际上……好在这个同志头脑很清晰,大事不糊涂才能挺过来,不容易啊!……”   当年县里要提拔一批年轻干部,是廖雪峰一首操办的,到乡里的大学生就陆政东一人,所以廖雪峰对陆政东印象颇深,加上他刚刚又听了调查组汇报的时候专门也问了问陆政东在山和其他方面的表现,对陆政东的情况比较了解,见文书记问起,就介绍得比较具体。   文书记听完廖雪峰一席话,对陆政东的印象更直观深刻了,点点头道:“恩,我看了看材料,这个陆政东确实还是不错的,就是他赚这一百多万,换了其他人就是在桂云寺住几年,恐怕也想不到那样的法子,他不但敢想,还真把这事给办成了,更难能可贵的是,不但能想办法增加乡里的财政收入,还能看到乡里最大的问题在那里,还是有些眼光的,看来还真是有两刷子的……”   廖雪峰一听,心里也挺高兴的,笑着道:   “文书记是起了爱才之心吧。”   文书记也笑了一笑:   “县里财政非常吃紧,已经成了全县的一个紧箍咒了。我这是国难思良将,家贫想贤妻呀。   县里财政吃紧,下面提留统筹征收困难,归根结底还是经济没发展上去,县里能找去怎么去搞好征收工作的人不少,但是要能找出个搞经济的能手可难找,县里正缺这样会搞经济又敢打敢拼脚踏实地的干部……”   文书记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关于陆政东的调查材料翻了翻,然后说道:“这样吧,你找吴忠河谈谈的时候,也找陆政东谈谈。对这样的好苗子还是要多关心……”   县委书记和分管副书记议定,事情也就基本上定了下来,这件事在常委会上过一过,也就基本上定了下来……   山和乡里,吴忠河这些天心情是无比的舒畅,王立本倒台了,这对他来说是个极好的机会,争取争取,也许能坐上党委书记的位置,他自然也早就打消了调走的想法。   二把手虽然看似也就一人之下,但是实际是天壤之别,他在王立本手下那是真正体验了那种滋味。   接到县里正式通知他主持乡里的工作,更是让他兴奋,县里没有调个书记来,那机会就更大。   吴忠河想了一想,折身走进了陆政东的办公室:“政东,刚刚县委办的张主任通知我们去县里给廖书记汇报工作,咱们得准备准备……”   陆政东呵呵的笑着点点头,翻身农奴把歌唱的不仅仅是吴忠河,他也一样,王立本倒台了,他也迎来了更多的发展机会,有这样在领导面前表现的绝佳机会他自然也不会轻易放弃……      第28章 投之以桃      王立本倒台了,陆政东也迎来了发展的机会,有这样在领导面前表现的绝佳机会他自然也不会轻易放弃。   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   “乡长,文书记的指示其实也就一个中心:务求稳定,在党代会之前咱们山和乡再也不能出任何的乱子。乡长,咱们就围绕这个中心,对文书记的几点指示进行细化落实,你觉得怎么样?”   吴忠河给他递了一只烟过来。两个人在和王立本的战斗中结下了战斗友谊,在乡里所有领导中两个人的关系最亲近,吴忠河在他面前也显得随意很多。   “恩,我也是这么考虑的,要稳定首先就是干部的稳定,其二就是老百姓的稳定,这方面的事情,我想还是要从修路和扩厂上来做文章,这一点我已经有些想法了,廖书记让你也去汇报,肯定要谈谈财政收入的事情。   今年咱们有工艺品厂弄到的一百万,定下修路之后,提留统筹的陈年老账也会收一些,在财政增收上肯定扛红旗了,可明年桂云寺那里是看天吃饭,说不得准的,何况就是天公作美就像你说的今年是一招鲜,才赚了这么多,明年收入可能不如今年多,提留统筹明年也肯定要今年少一些,就算是工艺品厂增收,顶多也就是个持平。你给我交交底,明年乡里的财政收入会是一个什么状况?”   陆政东呵呵一笑,吴忠河不想仅仅做一回“看守内阁”,那就的做出点成绩来,那样争取乡党委书记的机会就更大一些。而眼下县里财政极度困难,要想做出有亮点的成绩,财政增收,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个我早想过了,保守一点讲,明年增幅还是要在前三名以内,胆子大一点,直接在廖书记面前立军令状,讲我们山和乡明年财政增收还是要扛大旗,拿第一也是可以的!”   吴忠河一听,苦笑了一下道:   “政东,你可别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县里比我们条件好的乡镇多的是,县城城关镇就不说了,就是李河也比我们强太多,咱们今年基数又一下涨那么高,还能保持前三?廖书记肯定要询问我们怎么样保证完成那样的目标,这事吹牛皮是不行的。”   实际上陆政东给吴忠河所讲的也是大大保留了,其实他自己定的目标是明年乡财政要翻番。   于是一笑道:   “乡长,我哪敢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啊?我说的是增幅在前三,不是说增量在前三,我们即使今年增加了一百多万,那在全县乡镇的基数还是偏低的。城关镇和李河这样的镇是条件好,但是他们的基数太大,比增幅,他们没法和我们比。倒是和我们乡一样的穷兄难弟,还值得注意一下,不过他们没我们这样的条件,也还是不容易构成威胁。其实我们乡要进增幅前三,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工艺品厂扩建之后,不是生产佛教制品,而是拓开一下产品结构,生产高端的流通更广的工艺品,利润会更高,产量增长估计也是现在的一半,但利润不止一半,按照目前工艺品厂每个月的利润,其实明年工艺品厂的利税收入弄个一百五十万不成问题,这一点吴乡长你不要担心,我是有绝对的把握的,这样不算桂云寺的开光,就这多出来的几十万,也足以让我们乡的增幅进前三了。   呵呵,就算乡长觉得把所有希望全放在工艺品厂上,怕有什么意外,咱们还有其他路子……”   吴忠河一听,眼神一亮:   “还有什么路子?”   “呵呵,咱们就做做公路的文章,乡里投了几十万进去,总还是要有所回报的。不是有句话嘛,汽车一响,黄金万两,咱们山和果树很多,以前交通不便,要把水果弄出来不容易,罐头厂这几年不景气,价格又压得老底,卖的钱还不够人工费,老百姓也就懒得卖了,现在罐头厂彻底的熄火了,老百姓也就更没得卖了。   这路一通,那就不一样了,村里的水果就可以运出来,咱们乡里可以搞一个水果加工厂,把水果制成果脯,往南方卖,这我有办法,销路不愁……   这个虽然只是初加工,利润不怎么高,但是投资很小,只需要弄个大池子进行腌制,有几块水泥地进行晾晒,主要投入也就是收水果的资金、盐巴、运费和人工费,见效却很快,当年投入当年就可以见利润,等以后有点基础了,到时候再考虑把产品升级,到时候乡里就不靠工艺品厂单打一了……”   陆政东仔细的给吴忠河讲了一讲,吴忠河一听,呵呵一笑说道:“政东,真有你的,这路子就是多,有你这话我也就放心了,好,那我们到时候就按争取增幅第一给廖书记汇报……”   吴忠河说着迟疑了一下又道:   “到时候你主要汇报这方面,我来补充……”   陆政东忙摆摆手说道:   “还是乡长汇报,到时候廖书记要问起具体情况来,我再做补充。”   陆政东头脑很清醒,不能因为和吴忠河关系亲近就忘乎所以、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这次去县里请示汇报,吴忠河是唱主角的,吴忠河也是抱有极大的期望在领导面前表现一番,吴忠河实际上还是想着自己汇报,这么说不过是客套一下,他要是真的喧宾夺主,吴忠河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是不舒服的。   廖书记让他也跟着吴忠河去汇报,实际上他已经是进入了县里领导的视线了,县里的领导那都是成了精的人物,之前王立本对他是相当不满,这固然主要责任在王立本身上,但是领导心目中也未尝不会对他也抱有一定看法,他要是抢吴忠河的风头,县里的领导指不定就认为他能力是有,但是却是个桀骜不驯难以驾驭的角色,在领导中留下这样的印象那是得不偿失……   何况吴忠河能当上乡党委书记,那比新调一个书记来好得多,对他百利而无一害,他要是能成全一把吴忠河,吴忠河肯定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到时候有机会的时候,也一定会助一臂之力的。   吴忠河见陆政东如此善解人意,脸上也是乐呵呵的。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下汇报的细节,然后决定在给廖书记汇报的前一天就到县里……      第29章 礼物      乡里到县城每天也就一趟班车,陆政东和吴忠河到县里的时候差不多下午四点钟,吴忠河交代了他一番,就让他先回家了。   陆政东路过林冬荷的宿舍的时候,林冬荷伸出头说道:“政东,你怎么没到周末就回来了?云阿姨去市里开会了,要吃了晚饭才回来。”   林冬荷倚在门上,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湿湿的,陆政东笑着点点头:“到县里办点事情,你上下班了啊?”   “恩,不过我给人代班,晚上还得继续上……政东,听说王立本垮台了,乡里要修路了?”   陆政东微微一愣,王立本下台不过也就是一两天的事情,林冬荷在市里居然都知道了,笑了笑道:“看不出冬荷姐消息挺灵通的啊。”   林冬荷也是嫣然一笑:   “我弟弟昨天来市里的时候和我说的。”   陆政东点点头:   “是有这么回事,王立本被撤职了,乡里是已经决定修路了,已经开始做前期工作,争取在十一月动工。”   “真的啊,那我以后回家也方便了。”   林冬荷一听很是高兴:   “听说修路的钱是你找回来的,也是你提出来要修的,你这么能干,让你当书记,肯定比王立本干得好得多,王立本那祸害早就该撤职了。”   陆政东一笑,林冬荷显然是不知道党政部门那是等级森严,他一副乡长连党委委员都不是,就是想要坐上乡长的位置,都还排在党委委员们之后,想要一步登天坐上乡党委书记的位置几乎不可能。   于是笑着道:   “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外人听了还以为我骄傲自大……”   “我也就是和你说说,反正你就是能干,你还去过特区呢,我们厂长都没去过……特区是个什么样子,真的是三天就修一层楼?”   林冬荷显得兴致勃勃的样子,陆政东一笑。   “确实是三天就修一层楼,特区确实比我们发展得快,现在比我们内地繁华多了。”   媒体曾经长篇累牍的报道特区三天修一层楼,三十七个月建成亚洲排得上号的高楼,成为特区速度的代名词,而被国人广为熟知。   这样的报道对于很多没去过特区的人都有着不可抑制的吸引力,加上到特区要单位开证明,需要办边防证,还要经过边防检查,这更让特区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纱,此时的内地很多地方能到特区去出趟差,比后来出国都还稀奇,林冬荷如此好奇也就不足为奇了。   “哦,对了,上回去特区的时候给你带了点东西,你过来拿……”   林冬荷这么一问倒是提醒了陆政东,他从特区回来给林冬荷也带了一份礼物,回来之后一直没碰到林冬荷,还没来得及送给她。   陆政东开了门,从房间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林冬荷:“你试试合适不合适……”   林冬荷好奇的接过盒子打开,里面的东西比盒子更加精致,看着里面的东西,林冬荷的眼神亮晶晶的:“这手表真漂亮……”   林冬荷爱不释手的看着,然后抬起头问道。   陆政东笑而不语,让林冬荷戴上试试,雪白的肌肤和银白色的表壳,交相辉映,很配林冬荷,看到林冬荷自己也挺喜欢的样子,陆政东觉得这礼物是送对头了。   林冬荷虽然喜欢,但是脸上还是有些踌躇,恋恋不舍的看了表几眼然后还了过来:“这表起码要几十块吧?太贵了,我可享受不起。”   林冬荷显然是把这些当成国产的稍微好一点的手表了,实际上这表是瑞士的天梭女表,几十块钱买表带都不够。   陆政东笑道:   “什么钱不钱的,你喜欢就好,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友谊商场买来送给你的,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倒是陆政东的心里话,不说这些年林冬荷对他母亲的照顾,就是在山和乡的时候,林冬荷冒着全乡人的白眼陪他去董阳生家那份心意,就是再贵的东西送给林冬荷也值得。   “友谊商场买的?那肯定贵得吓死人,我可买不起……”   林冬荷没想到林冬荷一听是在友谊商场买的就拿着的表就像烫手一般,就想还给他。   陆政东想了一下也终于明白林冬荷为什么会如此了。——林冬荷的婆家也是干部家庭,林冬荷可能也听说过友谊商场这类涉外商店。   眼下的友谊商场就如同后世的燕莎太平洋百货一般,是高端产品的代名词,但是进燕莎太平洋只需要兜里有钱就可以随便买,而当时像友谊商场这类的涉外商店就是怀里揣着大把的人民币,没有一样东西,进去也是望洋兴叹——那就是外汇券。   改革开放初期,往来国内的境外人士越来越多,为了方便境外人士,友谊商场等专门涉外的商店应运而生,里面主要销售进口和出口的特供商品。由于当时国内是禁止外币流通的,为了便于他们在这些场所购买物品和支付费用,又区别于国内居民,于是就发行了一种不能流通的外汇替代劵。   由于不能流通,外汇券只有极少数人才有资格持有,没有一定的关系和渠道,很难搞到手,加上在这些涉外商店能够买到市场上平时买不到的进口或出口的紧俏商品,外汇券就显得更为紧俏,倒卖外汇券的黄牛党自然也就牛逼哄哄的。   这点钱对陆政东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为了搞到这些外汇券,陆政东倒是跑了不少路,确实是他的一片心意。   陆政东见林冬荷那样子,陆政东不由分说的把表塞到林冬荷手里,林冬荷的手暖暖的,很是柔和,沐浴后淡淡的香味飘了过来,沁人心脾,让陆政东心里也不禁泛起了涟漪,内心隐隐有一种冲动,陆政东不由暗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荷尔蒙激素似乎也急剧上升。好在陆政东多少还是有些自制力,虽然心里有那么一种冲动,还是很快就放开了林冬荷的手,道:“你以为友谊商店就没有便宜的东西了?也就比国产表贵那么一点点。你就收下吧,你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赶紧去做饭,犒劳犒劳我……”   林冬荷神情之间还是觉得不应该收他的东西,不过见他如此坚决,最后还是收下了……      第30章 报之以李      晚上的时候,云江彤也问起了王立本的事情,陆政东并没有多说,特别是他又被调查的事情更是只字未提,省得母亲担心,至于王立本翻船,实际上是他一手所为,陆政东更是打算彻底满足母亲,毕竟这件事有暗箱操作的成分,让母亲知道他工作上阴暗的东西,这也会母亲心里不安……   第二天一早,陆政东就跟着吴忠河早早的到了县委。   汇报主要围绕着文书记提出几点意见,如何具体落实,确保稳定进行的,具体的就是要凝聚广大党员干部,化解干群之间的矛盾,纠正王立本所造成的不良影响,廖书记对这次汇报看来也是非常重视,对汇报的细节也询问得比较详细。   吴忠河和陆政东准备得也非常充分,都一一进行了解释说明,看得出来,整个汇报让廖书记很是满意。   “看来你们对文书记关于你们乡里工作的几点意见看来你是领会透切了的。你们提出的以发展促进乡里各项工作的这个思路很好,完全领会了文书记的这个指示。   你们提出的修路扩厂作为整个发展的突破口,以此来带动全乡经济的发展,促进老百姓增收致富,缓解干群矛盾,消除王立本在山和乡的恶劣影响,赢得老百姓的拥护认可,这个切入点选得很好,大方向是正确的,计划也想得很周到,看来你们确实是动了脑筋的。不过修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虽然老百姓现在是支持拥护的,但真要修,这里面就涉及到不少老百姓的切身利益,也会存在不少扯皮的事,思想工作一定要做细,准备一定要充分。要办就要办好,办得让老百姓满意。”   吴忠河点点头:   “我们一定按照文书记、廖书记的指示把工作做得扎实细致,不辜负文书记廖书记以及县委的期望。”   廖书记点点头,又侧过头对陆政东说道:   “不管修路还是扩厂,其目的就是为了促进乡里的发展,政东同志,你要协助忠河一道,将全乡经济方面的工作抓起来,文书记讲了,解决问题的关键还是要发展,只有真正发展了,很多眼前看来很棘手的矛盾也就迎刃而解。   刚刚我听政东同志也谈了这方面的思路还是很不错的,像陆政东这样的年轻同志有文化眼界宽,有朝气有拼劲,但人年轻,不少人还是抱着究论资排辈的保守观念,忠河同志你要充分发挥这样的年轻干部的优点长处,该放手让他去干的,要大胆的放手,同时在工作生活上要多多关心,要给这样的年轻干部创造一个施展才华的空间,要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吴忠河忙道:   “廖书记您说得太对了,廖书记,政东同志有能力有水平,在工作上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山和乡想要发展经济,正需要陆政东同志这样的人挑大梁,您看……是不是可以考虑让政东同志进乡党委?”   吴忠河迟疑了一下还是提出了陆政东进党委的事情,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因为王立本的关系,他和几个党委的成员还是有一点心结的,虽然他也表明了既往不咎的态度,但乡里几个党委成员对他还是抱着一定的戒心,在工作上配合得并不是很积极,在乡里陆政东和他最为贴心,对他的工作支持最大,这次汇报能够让廖书记很满意,陆政东可是给他提了不少好建议,党委成员中多了陆政东,对他真正打开局面也是大有裨益。   但是他只是临时主持工作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乡党委书记,要对乡党委的班子,名不正言不顺,但真要在工作上打开局面,他急需陆政东的支持,虽然这样的事情在廖书记面前提出来,有些冒昧,心里也有些忐忑,但是山和乡出纰漏出得太多了,再也容不得有任何闪失,若是出一点差错,那他连一点机会就没有,而且他也看得出来,廖书记对陆政东印象挺不错的,也就趁着这个机会提了出来,希望能够得到廖书记的支持。   吴忠河突然在廖书记面前提出让他进党委,陆政东也有些意外,不过心里也是一喜,他刚刚对吴忠河投之以桃,吴忠河马上就对他报之以李,虽然当上党委委员在级别并不会有任何变化,但是那才真正算是进入了乡里的决策圈,对乡里的不说事务拥有真正的发言权,而且对于今后的发展也是大有好处,这看似仕途一小步,实际却是人生一大步。   这对自己是一个好机会,吴忠河在这个时候在廖书记面前提出来,得到首肯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廖雪峰沉吟了一下,说道:   “哦,把有能力能做事的同志放到合适的位置上,县里原则上是支持的,不过还是要征求你们乡党委其他班子成员的意见,以及广大的党员群众的意见,要讲求党内民主,如果大多数人都支持赞成,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廖雪峰顿了一下,他也知道吴忠河话里的未尽之意,知道吴忠河只是主持工作,身份比较微妙,想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山和乡目前面临的挑战和困难不少,但眼下也是解决这些挑战和困难的一个机遇,忠河同志你要切实的履行好职责,不要束手束脚,党代会召开在即,稳定压倒一切,这是县委县政府交给你的任务,今天我是代表县委代表文书记和你正式谈话,县里对山和乡是高度重视,县委让你主持山和县的全面工作,对你是充分信任和支持的,这个态度是鲜明的。   你要放开手脚,做好领头羊,充分发挥班子集体的作用,要加强基层党组织的建设,充分发挥基层党组织的堡垒作用,调动广大党员干部的积极性,充分发挥党员干部的先锋模范作用,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带领山和乡的干部群众保持山和乡的稳定发展,不折不扣的完成县委县政府交给你的这个任务……”   陆政东一听廖书记这是总结陈词了,忙跟着吴忠河站了起来表了一番态,然后从廖书记的办公室退了出来……      第31章 雪中送炭      秋日的阳光让这深秋的季节几分暖意,在县委拐弯过去一个巷子的小饭店里,陆政东和吴忠河坐在临窗的位子上,两个人要了几个菜,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着话。   这一次汇报工作让廖书记很满意,吴忠河心里也踏实了不少,心情大好,陆政东的心情也不错,廖书记虽然没有直说,但话里的意思还是首肯了他成为党委委员。   两个人错过了中午一点回乡里的班车,下午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吴忠河于是提议喝点小酒,一边说着工作上的事情。   两个人错过了饭点,眼下店里也没有其他人,也没有人打扰。   “政东回去之后,工作上的事情要抓紧,不过有些工作还得做做,要把握住机会。”   陆政东点点头,知道吴忠河讲的是乡党委委员的事情,吴忠河在廖书记面前提了一嘴,已经够意思了,既然廖书记讲,要水到渠成,那乡里那几个党委成员、副乡长的工作得首先做通。   陆政东也知道,乡里的那些个领导熬了大半辈子,也就当一个党委委员,其他两个副乡长连乡党委委员都还不是,他一个毛头小伙子居然抢在他们前面一步登天,心里肯定不服气。   特别是分管农业的副乡长安子明,如果吴忠河能够坐上乡党委书记的位置,那乡长的位置就空了出来,如果这个乡长就从山和产生,安子明本来希望最大,但是如果他成为乡党委委员,那安子明就得靠后了。   陆政东一边喝着酒一边琢磨着,乡里那几个党委成员之前都是跟在王立本屁股后面,给吴忠河上了不少眼药,虽然眼下表面看着对吴忠河还算恭顺,但吴忠河之间始终有隔阂。   这几个人的心思陆政东也能隐隐揣摩到一些,他们几个在县里都没啥关系,年纪也偏大,看样子也只有在山和干到底了,就怕吴忠河反攻倒算,刁难他们。   如果他能在其中缓和吴忠河和几人的关系,再想想其他办法,这几个人应该不会阻拦他的,这对急于要打开局面的吴忠河也是一件好事,也算是还了吴忠河一点人情。   只要这几个党委成员不反对,安子明就是心里不满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想到这里,陆政东举起杯子说道:   “乡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能够遇到乡长,我可真是三生有幸,乡长的这份知遇之恩我会铭记在心的,我敬你一杯……”   两个人吃完饭,陆政东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你今天没回乡里?我正做饭呢。”   “少做一点,我才吃午饭没多久,也吃不了多少。”   云江彤一边忙活着一边说道:   “冬荷家那个弟弟真是不省心,这好不容易在县糖果厂给他找了份临工,结果他才没两天,就把厂里的正式职工给打得进了医院,被抓进了你们县里的城关派出所关了起来。”   陆政东倒是听林冬荷说起她弟弟到城里来过,他还以为林冬荷的弟弟也就是到城里看看他姐姐,原来是打临时工。   “打得挺严重?”   “怎么个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来给冬荷报信的人也说得不清楚,只是说被打的人在县医院住着,让她去交医疗费。”   “那我去看看吧。”   “恩,吃完饭你去看看,能帮上的尽量多帮一下,冬荷这孩子也挺不容易的。”   陆政东点点头,看了母亲一眼,这些年母亲和林冬荷相处下来,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陆政东到县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正准备去住院部问问,刚走没几步,突然看到拐角处路灯的阴影里有女人站在那里,陆政东看着背影有点熟悉向跟前走了两步,仔细看去,原来是林冬荷,只见她肩头一阵阵抽动,显然是在哭泣。   陆政东轻轻走了过去,轻声说道:   “别哭了,只要想办法,没有过不了的坎。”   听到他的说话声,林冬荷才转过身,抬起头,在昏黄的灯光下,陆政东看到林冬荷满脸都是泪痕,林冬荷一见他赶紧抹去抹去眼角的泪水,挤出一丝笑容道:“政东你怎么来到这里来了?”   一直以来,林冬荷留给陆政东的印象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其实林冬荷是活得很苦很累,丈夫是个傻子,婆家人也对她不好,但是林冬荷却是把苦都留在了心里,把欢笑留给了别人,陆政东看到林冬荷那样子,突然觉得心里被重重击打了一下,这或许才是真实的林冬荷吧?   林冬荷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自己应该能够做到,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林冬荷像上辈子一样悲惨,想到这里,陆政东说道:“走,我们到那边,你给我好好的说说是你弟弟是怎么一回事。”   林冬荷很快就把事情讲完,林冬荷家里就弟弟林东海一个独苗,从小家里人比较娇惯,性格也是比较叛逆火爆,遇到糖果厂的一个姓朱的正式职工嘴巴又比较碎,喜欢在他面前糟蹋林东海,林东海那受得那气,就凑了那人一顿,伤势倒也不是很严重,不过姓朱的职工姐夫是县水利局的办公室主任,其姐姐觉得弟弟被一个农民打了,咽不下这口气,不依不饶。   林冬荷讲完,呆呆的站在那里,泪水无声无息的再次落下,如果弟弟去坐牢了,父母恐怕都会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父母本来身体就不好,若是万一接受不了这打击……   林冬荷都有些不敢想,可是这事也没有人能帮上自己,婆家人倒是在有些关系,可是婆家人对她……林冬荷不由幽幽的一叹,她在做牛做马,却婆婆一家人却始终是看她不顺眼,听说去算了一命,她命太硬,克人,一直想把她扫地出门。现在弟弟又出了这档子事情,却毫无办法,她觉得很累很累。   陆政东见林冬荷满眼绝望的神情,想了一下说道:“既然伤势不是太严重,也不是恶意的打架斗殴,还是有办法的,你别着急,我来想办法。”   此时的林冬荷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听到陆政东的话,鼻子一酸,多少委屈和哀痛一时全都涌上头心,突然扑在陆政东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软玉温香,香馥馥的身子突然扑进陆政东怀里,陆政东也一愣,下意识的看了周围一眼,本能的想推开她,但听她哭的伤心凄凉,举起的双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手放到了她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第32章 比你更牛      好一会,林冬荷才抬起头,泪眼迷离,伤心地哽咽着问道:“我婆婆一家都说我是扫把星,克婆家,克父母。现在又害得弟弟要去坐牢,呜呜呜……,我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陆政东看了林冬荷一眼,看来这一直都是林冬荷的心结,于是说道:“糊涂,什么扫把星,什么克人,完全就是胡说八道,你真信那样的鬼话?他们家儿子那样子你还没进门呢,那是谁克的?”   陆政东见自己的话有些重,转而又温言道:   “你善良开朗,美丽大方,温柔可爱,贤惠勤劳,那一点是克人的样子了?他们那么说不过是想掩饰他们自己的无能,你不要听他们胡扯。好了,别哭了,我们上去问问医院的人,看看伤者到底伤势如何,再去看看伤者。”   林冬荷一听要上去,这才想到自己还在陆政东的怀里,这样被环抱着似乎心里感觉很踏实,背上温暖的大手传递着一阵阵舒适的感觉,她还真有点舍不得离开,想到这里禁不住俏脸一红,心道刚才心思打乱竟然不由自主的就扑进了陆政东的怀里,真是糊涂,现在更是糊涂,还想赖着,真是不应该,想着就有些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陆政东的怀抱,想了一下说道:“你就去问下医生护士,就别去看他了,他朱晓东的姐姐朱晓琳挺凶的……”   陆政东看到林冬荷有些踌躇的样子,显然是已经领教过了一回朱晓琳的厉害,怕他去了跟着受气。   “她凶又怎么样?这件事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他还能把你我吃了不成,走吧,一切有我呢。”   林冬荷一听,点点头,领着他就上了楼,陆政东找值班的医生和护士询问了一番,从医生口中知道那家伙的伤情并不严重,都是皮外伤,主要就是手臂被划了一条大口子,流了不少血,看着吓人。   这让陆政东更放心了一些,于是就跟着林冬荷去了病房。   靠窗的病床上,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躺在床上,旁边一个女人正坐在那里陪着说话,女人烫着波浪头,打扮得还算洋气,看到林冬荷和他进去,一张马脸拉得老长,想必就是朱晓东的姐姐朱晓琳了。   “朱大姐、朱大哥……”   林冬荷毕竟是代表肇事者家属,多少带着点低声下气的味道招呼着。   女人鼻孔里哼了一声:   “你弟弟打人的时候,那劲头那里去了?现在来装可怜,想说两句好话就算了,没那么好的事情,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敢打我兄弟,我要让他去吃牢饭!”   本来陆政东也觉得不管怎么着林东海打伤了人,也多少有些理亏,作为被打者的亲属给点脸色看也正常,但是一看这女人开口闭口就是要怎么样怎么样的,把林冬荷吼得一愣一愣的。   原本陆政东的想他乡里的事情不少,明天就要回去,就想在医疗费、赔偿费这方面多付伤者一点,让朱家人同意调解,民不举官不究,然后到派出所解决起来就方便得多。争取帮林冬荷吧这事给办利索了再回去。   但是这女人牛皮哄哄的样子,不先把这女人的嚣张气焰打下去,那根本就没法谈话,于是也冷冷地说道:“林东海是不是该坐牢,那得公安局调查检察院起诉,法院判决,你说让他去坐牢就坐牢?”   朱晓琳一听,顿时更是凶了起来:   “你算那根葱,在我面前冲什么壳子?”   陆政东一笑:   “我这是冲壳子么?是你讲想要让林东海坐牢那林东海就坐牢,呵呵,本来林东海的家人也觉得林东海年轻气盛不懂事,也想从医疗费啊,误工费之类的方面给这位朱大哥补偿补偿,但是既然你这么讲,那好啊,林东海已经年满十八周岁,是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人了,你弟弟的医疗费误工费就该由林东海自己承担,医疗费什么的你们就自个去找林东海吧。”   此时的医院还是先住院出院的时候才全部付清,这女人心狠手黑,什么都是用好的,已经花了好几百,足足是一普通工人大半年的工资了,再住上几天,那基本上一年的工资都要报销了,这些钱要他们自个掏腰包,这朱家姐弟俩不肉痛才怪。   朱晓琳看样子也没想到他反客为主:   “你……你……你们打了人还有理了?敢不给医药费?”   陆政东一摊手道:   “我没讲打人有理,也没有讲不付医疗费啊,你们找林东海要去好了。”   躺在病床上的朱晓东一听,赶紧支起身子道:“林东海才做几天工,哪有钱?姐,你赶紧找姐夫,让他们先把医疗费付了……”   陆政东一听淡淡的一笑:   “你们说的是县水利局的汪主任吧。”   女人一听陆政东提起她丈夫,原本有点被压下去的面色顿时又得意起来,冷哼了一声:“你少来这一套,想攀交情,门都没有。”   陆政东撇了一下嘴:   “我倒是不敢高攀汪主任,只是我想提醒下你,今天上午县委廖书记才找我谈工作,谈到全县要进行干部作风进行大整顿,迎接县党代会的召开,恩……若是有人顶风而为,一定要从严处理……这事汪主任恐怕不方便出面吧?”   女人一听,微微有些错愕,上上下下的瞅了他一番,迟疑了一下说道:“你……你什么意思?”   陆政东心里淡淡一笑,他的意思很简单,这朱家姐弟俩就是以为他们家的那个汪主任很了不起,才敢这么嚣张,只是汪主任也就一水利局办公室主任,能和副县长说上话都难,更不要说县委书记副书记了,他的来头比他们的靠山汪主任大,你牛咱比你更牛,打消他们的心里优势,省得他们胡搅蛮缠。   看女人的那样子显然还是觉得他有点来头,底气显得有些不足了,于是说道:“我的意思就是该付的医疗费付,该林东海赔礼道歉的赔礼道歉,还有朱大哥毕竟受了伤,林东海的家人也得表示表示,要从经济上补偿补偿,这对朱大哥也是个安慰,你们看这样解决怎么样?如果你们不同意就当我没说……”   女人没吱声,躺在病床上的朱晓东看到姐姐不开腔心里却是有些着急,要是林东海的家人不管,这医疗费他姐姐也是不会管的,最后还得落到他头上,那他亏就吃大了,他最近正打算结婚,手头可紧得很,于是就赶紧问道:“那……你们准备怎么个补偿法?”   陆政东一听有戏,反问道:   “朱大哥,你看怎么个补偿法合适?”   朱晓东想了一下说道:   “除了医疗费,我流了那么多血,起码得补我四个月工资。”   陆政东还准备着给半年工资呢,毕竟医疗费花的都比这多,但是还是故作肉痛的想了一会说道:“朱大哥这要求也不算过分,我就带林东海的家人答应了。不过我也有点小小的要求,明天上午咱们就去派出所,把情况说清楚,把事情尽快了结。到时候赔偿的钱当场支付,如何?”   朱晓东看了看朱晓琳一样:   “姐,我看他们还是很有诚意的,姐夫工作也忙。这事咱们就不麻烦姐夫了……”      第33章 口服心服      把朱晓东这个当事人说服了,事情就好办多了,朱晓琳见朱晓东已经是千肯万肯了,虽然也说了几句狠话,但是最后还是应承下来。   朱晓东想拿那笔补偿钱,所以很是配合。   既然苦主都不再追究,又没有造成严重后果,陆政东在派出所,美言了一番,在派出所倒是没费太大周折就把林东海给捞了出来。林冬荷的工资都上缴婆家了,给朱晓东的钱自然是陆政东垫着。   把林东海从派出所弄出来,陆政东看着林东海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就像鸡窝一般,上面一件夹克,下面一条大得离谱的掉裆军裤,一副农村乡镇很时髦的吊儿郎当混的年轻人的打扮,禁不住皱了皱眉头:“冬荷姐,就他这样子去糖果厂打临工,他能干得长久吗?”   林冬荷没回答,一边的林东海倒是抢着回答道:“恩,就是,还是陆乡长有水平、去那里打临工,就是低三下四的,受气得很,我这回要不是看在是姐你的熟人介绍进去了,可不会就这么便宜他,不就是上山吗?我可不怕……姐你也真是的,那种地方以后我打死都不去……”   林冬荷吧眼一瞪:   “总能赚几个钱,比你成天闲着好吧。”   陆政东看想到林冬荷为了家里嫁给了那么一个傻子,还受尽了气,听着林冬荷的话,看着林东海却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根本就无动于衷,脸色慢慢沉了下来,眼神也变得有些犀利,看着林东海道:“那种地方怎么了?你姐怎么又怎么了?”   陆政东冷冷地看了林东海一眼继续说道:   “你以为你打个人,就很风光。就很了不起?你这回的事情也就是可大可小,要不是你姐,你这回搞不好就得在监狱里呆上一年半载的,你真以为那里面是闹着玩的?你以为那是很英雄很风光的事情,我看你是看香港的那警匪片看多了。我告诉你,你那想法是大错特错,你以为国家的专政机关是养闲人的?我告诉你,那是改造的地方,你进去之后连名字都没,只有你的服刑号码,你这才是拘留,要是进了看守所蹲进大牢,那日子还要难过一百倍!即便是以后改造结束,出来之后别人也是另眼相待,说白了,你在别人的眼里就是社会的渣滓,就是社会的害虫!   你姐姐为了你们一家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吃了多大的苦?为了你流了多少眼泪,你一个大男人,不把一个家撑起,整天游手好闲,你还有脸讲!”   “政东,别说了,他……他已经知道错了。”   林冬荷见陆政东话说得这么重,也怕自己这个从小被家里宠着的弟弟受不了。   “知错了?都这么大年纪了,只图自己痛快,从来就没有为家人为父母考虑过。我看根本就没触及他灵魂,冬荷姐,你这样护着他可是害他……”   林东海被训得张嘴结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个字也说不出,陆政东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剜进他的心头,陆政东的话虽然说得难听,但是确实很有道理,他在派出所里面就是挨了打的,身上现在都还痛得要命,心里早已经虚了,只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豪气,是条汉子。才强忍着没吱声。其实心里也想着真要是蹲了大牢,那日子他真的不敢想象。   常听姐姐讲,陆乡长的妈对她很好,而且这一回完全是靠陆乡长,他才能这么快就出来,陆政东和他家也没啥关系,就是姐姐和他妈关系好,陆政东真的是够意思够哥们,何况政陆政东是他们乡里的副乡长,他心里本能的有些敬畏。   何况姐姐嫁给了一个傻子,在姐夫家里也是过得委委屈屈,他去了一家人对他都没有好脸色,他这回出了事,姐夫家都没有人管他,可以想见姐姐过得有多么难,姐姐一表人才,乡里提亲的人差点踏破了门槛。可姐姐最后却嫁给了一个傻子,都是为了家里。   其实这些道理,姐姐不是没个他和她讲过,父母也不是没和他讲过,但他听着都觉得刺耳,今天面对陆政东这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那脸一板,看着他心里就有些发虚。自己和人家根本没得比。   心里也有些明悟,比起那些操社会的大哥不知道厉害多少倍。   林东海沉默了好一阵,才抬起头说道:“陆哥,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一定会好好做事把家里顶起来。”   林冬荷一听很是惊诧的看着林东海,她可知道她这个弟弟,轻易是不会服软服人的。被陆政东怎么一通猛训,却没有更平常她和父母数落他几句就跳起来,也没有生气的跑掉。反而是服服帖帖的保证,真是让她大跌眼镜。   看来陆政东就是有法子,心里不由想到真是一物降一物,也一阵欣喜。   陆政东看到林东海正儿八经的保证,微微点头:“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希望你真的是经历过这一回把很多事情都想明白了,如果你真的是说到做到,到时候我给你找一份正儿八经的工作,那时候也能讨上一个你喜欢的俊媳妇……”   林冬荷家父母一直身体不好,家里负担重,林东海想要找一个称心如意的亲事还是很难的。陆政东也希望以此作为林东海的动力。至于给林东海找一份工作,那太简单不过了,工艺品厂扩建要招人,他只需要给罗金明招呼一声就能解决问题。   林东海一听神情有些扭捏,但是却怎么也掩饰不了那份喜悦,忙点着头道:“陆哥,我一定会的,我保证……”   说着就赶紧到前面去叫三轮车。   “政东,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准备给东海找个工作?”   陆政东笑了笑:   “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说过假话?我在乡里给他找个工作很简单的……”   林冬荷此时的心情比林东海还高兴,他这个弟弟可是最让家里头痛的,可是陆政东不但三言两语让他就有了浪子回头的表示,还答应帮他找工作,有了工作,那她也就不用那么担心父母,不用担心弟弟的亲事了。林东海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感激,甚至有种陆政东就是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的冲动……      第34章 劝慰      陆政东看着林冬荷那满眼感激的神情,顿了一下说道:“你弟弟的事情你就不用太担心了,你弟弟本性还是好的,我在乡里会好好磨他一磨,把他那性子拧一拧,会好起来的……”   林冬荷点点头:   “恩,只是太麻烦政东你了……那个……你帮着垫的钱,我会尽量想办法的,我……工资都交婆婆了……每月只有点零花钱,一时也……”   林冬荷有些赫然,陆政东帮了这么大忙,朱晓东的医疗费和补偿钱都还是陆政东垫着的,她很想把这钱还陆政东,也很想表示感谢,可兜里却连请陆政东吃顿饭的钱都没有,更不要说还陆政东的钱了。一想到这个,林冬荷就有些说不出口,可是她眼下实在也是真的没办法找到这么大一笔钱,但总还是要拿出一个态度出来,最后还是咬牙说道。   陆政东看着林冬荷的窘态,知道林冬荷是手头不方便,这钱在林冬荷眼里是个大数目,对他来说却仅仅是九牛一毛,他本来也没打算让他们还,但是看林冬荷那样子,若是说不还,林冬荷肯定不会答应,也会觉得欠他天大一个人情而心里不安,于是说道:“我现在又不急着用钱,等你弟弟上班之后,挣了钱再说吧。”   “政东……我我……”   林冬荷一听陆政东的话,一时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这一回她求婆家的人帮忙,婆家不但不帮忙,反而还冷嘲热讽她弟弟是如何如何不成器,连要点钱付医疗费,都只给了一点点,余下的让她问娘家要,而陆政东是副乡长,官职比她公公还高,这样的干部遇到麻烦一般都会躲得远远的,陆政东不但没有躲,还放得下架子,又出力又出钱,真的是巴心巴肠,和婆家人一比,简直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上……   陆政东看到林冬荷的神情有点黯然,心里也真是替她叫屈,想到林冬荷的婆家在她弟弟出事了不闻不问不说,林冬荷兜里也就只拿得出两三百块钱,也真是心狠,斟酌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冬荷姐,你关心你的家人,关心你弟弟,对父母非常孝顺,这都是不错的,不过你也得考虑考虑自己,我看你现在就是为了你的家人而活,为了这个委屈求全,忍气吞声,对亲人好,这是不错的,但是人生的路还长,你自己都活得那么艰难,今后你又拿什么照顾你的亲人?何况如果亲人的幸福是建立在你自己的无尽痛楚之上,对你来说也太不公平了,其实也是家人不愿意见到的。   你总觉得他们把你农转非,让你成了城市户口,还给你找了工作,不管怎么样对你都是大恩大德,你欠他们家的,不管他们怎么样,你都忍着,逆来顺受,其实你这想法错得离谱,当初他们趁着你家里困难,趁人之危,做得就很不地道,你是拿一生的幸福去换的。   你在他们家做牛做马服侍他们一家人,就是他们家一包身工,甚至连包身工都不如,家里的粮食腊肉也是源源不断的拿到婆家,挣的钱还要交给他们,你就是他们家一自带伙食的苦力。你说你付出了多少?你付出的远远比他们多,他们还要怎么样?   你不就是一直没小孩,没给他们传宗接代,就找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来欺负你,就不把你当人看,他们家能找到你,那是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了,他们却不知道珍惜,不是你对不住他们,是他们对不起你!是他们一家人不是玩意!”   陆政东见林冬荷低着头没说话,似乎在想着他的话,又继续说道:“现在你们厂里还没垮,你现在还能给他们家赚钱,他们都对你如此,时代在发展,社会在变化,你也看到你们猪鬃厂是一年不如一年,要不了多久就难以为继,就会垮掉,大家都要下岗,你没有了收入,那你在他们家的日子会怎么样?你自己该怎么办?你又怎么照顾你的家人?”   陆政东想到林冬荷就是猪鬃厂垮掉之后,被婆家人给扫地出门去南方打工出事的,有这样的机会他得好好的劝导劝导林冬荷,不让这样的悲剧绝再发生:“他们就是欺负你们家是农村的,你是农村出去的,欺负你善良淳朴,有句话叫做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什么事情都忍着,他们只会对你变本加厉,你真觉得那里就是你一生的归宿,那该抗争的就要抗争;你要真觉得那日子实在是没办法过下去,该怎么打算就得打算的。   对于很多普通人来说人生都不会一帆风顺,幸福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就不能在命运面前低头,你一低头,命运就会死死地掐住你的脖子,但是你要是去努力,去抗争,你也许就能扼住命运的喉咙,让命运在你面前低头……只有你自己活得幸福,生活得更好,你才能对他亲人们有更多的帮助,你自己好好想想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林冬荷觉得陆政东的话句句直插她心窝,婆家把她娶进门就是想给他们家传宗接代,她却一直没小孩,所以这些年她是忍让忍让再忍让,但是换来的不是理解宽容,而是得寸进尺,她也早就不想在那个所谓的家呆了。   只是她心里也有说不出的苦衷——若是离开了那个所谓的家,她那公公给厂里大哥招呼,她这个工作也就要丢掉,现在即便是婆家把钱卡得再紧,她多少还能想办法给家里接济一点。如果没了工作,不但家里接济不上,连自己的生活都成问题。   不过现在情况终于变了,如果陆政东真的能给弟弟找个工作,那家里的状况就会大为改观,她也会轻松不少,也可以考虑自己的事情了……   陆政东见林冬荷静静的想着,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毕竟他所讲的这些林冬荷还要好好消化一下,这些事情他可以劝说林冬荷,但是最后该怎么做,那还得林冬荷自己拿主意……      第35章 “举贤不避亲”      回到山和乡,吴忠河立刻召开了乡党委会,传达了县委以及廖书记对山和乡工作的指示精神,陆政东也列席了会议,进行了补充发言。   吴忠河在会议上并没有提增补乡党委成员的事情。   这件事两个人之前就有沟通,都完全领会来了廖书记的水到渠成的意思,把工作做到前面,把党委的几个委员工作做通了,再提出来再党委会上讨论,快刀斩乱麻,省得引起一些波动。   陆政东从会议室出来,刚刚回到办公室坐下,罗金明就走了进来。陆政东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正准备找你呢,没想到你不请自来。”   “我就在下面治安室等着你们领导开完会呢……”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还这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工厂扩建的事情遇到了什么难题?……”   罗金明摇摇头:   “扩建的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就是工厂招人的事情,可是麻烦得很,这还没开始正式招人,各种各样的人都找上门来了,我家那些个亲戚天天赖在我家不走,工艺品厂又不是我家开的,我哪能都安排进去啊。现在家里都还有人堵着,我是有家不能回啊……”   陆政东呵呵一笑,罗金明犯愁的肯定不是他家的那些个亲戚,而是乡里大大小小的领导,现在工艺品厂蒸蒸日上,很是红火,这些人都想趁着这次招人的机会介绍一个把关系户进去,罗金明肯定是为这事犯愁,不由笑道:“我不是给你讲了,把招人的标准定高一些,让很多人知难而退么,何况这一回要招的都是要会一点木工手艺的技术性的工人……怎么还是遇到了难题?”   罗金明苦笑了一下:   “提高一点也没有办法完全挡住,现在工艺品厂是名声在外,反正利润好着呢,有些人心里就想着多一个把人拿工资又有什么关系?一两个人这么想倒没什么,多了咋办,都是乡里的各路神仙,我都不敢得罪,陆乡长,你得给我支支招……”   陆政东一听不禁哑然失笑,他还想给罗金明说说让林东海进工艺品厂,罗金明还让他给支招,陆政东沉吟了一会,罗金明所讲的这事,他也还是有些办法,于是笑道:“本来我还想给你打个招呼进个人的,我还没开口,你就给堵住了。”   罗金明一听忙拍着胸脯说道:   “陆乡长你这是说哪里话,我诉苦是诉苦,但是陆乡长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的事情那绝对是没得说的。”   陆政东笑着说道:   “我介绍来不是到工艺品厂来吃闲饭的,厂里什么活苦,什么活累就让他去干……”   罗金明一听忙不迭的摆手,苦笑着说道:   “陆乡长,你就别再挤兑我老罗了,你这么说,让老罗我脸往往里搁啊……”   陆政东正容说道:   “我可是正儿八经的跟你说,我们关系越是好,你对他就要越严厉,把他的性子好好磨一磨。”   罗金明一见陆政东不是开玩笑的,也忙问道:“陆乡长说的是谁?我提前安排。”   “就是沙林村的林树万家的独苗林东海,林树万家的情况你也清楚,两口子病着,家里困难得很,比也知道他家姑娘她家姑娘和我母亲在一个厂,平常我也很少在家,对我母亲照顾不少,于这样的机会能帮衬一下就帮衬一下。”   陆政东在罗金明面前也不用弯弯绕绕:   “不过这林树万家就林东海这么一个独苗,从小娇惯了,都十七八了还没懂事,家里那么个情况,还成天游手好闲的让人不省心。你好好把他磨一磨,把他给磨好你要是真让他脱胎换骨了,我请你喝五粮液。”   罗金明一听倒是松了一口气,这任务倒是不难,点点头:“陆乡长你这哪是开始么后门,就是给工艺品厂送一劳动力来,这样的后门,我倒是希望多开……陆乡长这么讲我就明白了,我一定会放在心上的。”   “老罗,乡里其他都有些什么人介绍了人进来……”   “杨立国想安排他姨妹,农经站的老孙想安排他女儿……你也知道其他适合女人的位置那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早就占满了,我上哪里去安排她们啊?更要命的是这口子一开,那就麻烦大了,肖书记家还有个小女儿高中毕业了也在家务农,肯定也是盯着的,信用社的张主任儿媳妇也闲着,乡里本乡本土的领导家里又没女性,那跟着就是一大串,到时候整个一红色娘子军,我就成洪常青了……”   陆政东一听也微微皱了下眉头:   “更关键的是养这么一大帮子闲人闲着,厂里的其他工人那会怎么看?那全会乱套,根本没办法管……这样吧,杨立国的工作我来做……”   罗金明一听忙摆手道:   “别,别,别,我知道陆乡长一直对我老罗是没得说的,不过我可不想让陆乡长替我背黑锅,这要得罪人的事情还是我来做,我给你汇报一声也就是怕到时有人给我穿小鞋,到时候你帮老罗我说说话。”   陆政东一笑:   “背什么黑锅啊,乡里正准备还搞一个果脯厂,春节后就开始筹备,让那些女人挑拣果子那活也不是太累,应该能干得下来,也算是人尽其才。”   罗金明一听大喜:   “陆乡长,能这么办那真是太好了。哎呀,陆乡长,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什么疑难杂症到了你手头,轻而易举就解决了。”   罗金明这话真不是想拍陆政东的马屁,确确实实是有感而发,现在王立本走了,工艺品厂这么红火,他自然是想干得越久越好,不想轻易得罪乡里的领导,但是一直没想到好法子,陆政东这是帮他解决了大问题了……   罗金明眉开眼笑的离开了,陆政东坐着想了一会,折身进了肖永年的办公室:“肖书记,有空吗,我想找你汇报下修路的有些想法。”   修路的事情党委早就做出了决议,吴忠河当仁不让的当了指挥长,吴忠河为了搞好团结就让肖永年也挂了个副指挥长,他作为具体负责的办公室主任。   虽然修这样的乡村道路不像后世那般有油水可捞,但是作为指挥长副指挥长也就是统筹统筹,不需要亲力亲为,还是挺轻松的,何况这也是一项大大的政绩,是要树碑立传的。肖永年对此安排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   陆政东简明扼要的介绍了一下情况,实际上所谓的汇报也就是做出一个尊重的姿态,汇报完之后,陆政东不经意的问起:“肖书记,你家小兰高中毕业了吧?现在在干什么?”   肖永年一听陆政东问起,心里也是一动:   “她啊,读书也就那样,不像政东你这样一鼓作气就考上了大学,唉,也就勉强混了个高中文凭,这读了几天书,把人家养野了,在家务农也是不安心,她妈现在可是看着她就犯愁。”   陆政东呵呵一笑:   “哦,乡里高中毕业的可不多,乡里要发展,正是需要这样有文化的人啊,肖书记,明年果脯厂就要上马,虽然规模肯定比不上工艺品厂,但是效益也不一定会比工艺品厂差,这上马了那就急需人才啊。你家小兰有文化,能写会算,开年之后,我就想让她参加筹备果脯厂的事情。肖书记,举贤不避亲,你可不能把你家小兰藏着……”   肖永年一听,呵呵一笑,他虽然是副书记,但是在王立本的事情上多少受了些牵连,现在正夹起尾巴做人,也不好出面张罗女儿的事情,见陆政东主动提及,自然是暗暗欣喜,不过嘴上却说道:“她一小丫头片子,哪算什么人才,到时候还要政东你多多帮助……”   肖永年笑呵呵的站起来把陆政东送到门口……      第36章 小步快跑      人只要办成了一件大事,这就容易让人信任,他给工艺品厂弄回了一百多万盘活了工艺品厂,在其他人眼里,那就是正儿八经的陆财神了,肖永年对他所讲的也是深信不疑。   陆政东并没有在肖永年面前多说什么,只要肖永年有把女儿弄进果脯厂的心思,就好办。   杨立国那里也没费什么周章,杨立国给他小姨子说情,本来就是被他老婆所逼,也知道工艺品厂实在不好安排,正为这事挠头,听到陆政东说起果脯前景如何如何,而且新厂开张,可选择的位置不少,杨立国也是很高兴。——不管果脯厂怎么样,只要能给小姨子找点事情做,总算可以在老婆面前交差了。   陆政东也知道他这么做,多少有点不讲原则。但是既然这些人都紧紧盯着这样的事情,不管是工艺品厂还是果脯厂,要把他们的关系户塞进去也是迟早的事情,与其让别人去送人情,倒不如顺水推舟,做个顺水人情。   陆政东一番工作做下来,吴忠河又在党委会上微微透了点风,他被增补为乡党委委员的事情在党委会上毫无阻拦的通过了,县委组织部很快就批复了下来。   其他人就是心里有些吃味,但见组织部批复得这么快,也知道这件事其实也是县里领导首肯了的,虽然有些不甘,但是也只好接受现实……   虽然陆政东的职务没有变化,但是他知道在乡里说话的分量重了不少。仕途就是一场漫长的马拉松,在没有绝对机会的时候,这样的小步快跑同样很重要……   陆政东成为党委委员的事情在老百姓当中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老百姓还是当他就是副乡长,这事不过是乡里一个小插曲而已,眼下乡里主旋律是修路。   下面各村都在积极研究修路占用土地之后的调整方案,迁坟方案、还有修支路的问题。   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如果这事没办好,搞不好就容易卡壳;修支路的事情也是主路提出来之后出现的问题,主路延伸下去直接受惠的当然没意见,但是隔公路远的那就意见大了,最后乡里也只好进行折中,支路修到绝大多数的村民小组,距离太远的,太难修的这此不考虑,虽然这解决了最主要的矛盾,但是支路该修什么样的路线,这涉及到今后生产生活是不是方便,每家每户都巴不得公路修到自家门前,如果不协调好,那又是个麻烦事。   除了资金,这可以说是修路的两大难题,所以乡里也是非常重视,每个乡领导都负责盯一两个村,随时了解情况,进行协调。   陆政东还比别人多一项工作,还得动员没有交齐提留统筹的人家赶紧交提留统筹,陆政东也还是想了不少法子,把提留统筹和修路挂钩,由于绝大多数老百姓对修路都抱有极大的热情,再赖着不交提留统筹的人那就成了众矢之的,所以提留统筹的征收进展还是挺顺利的。   修路的事情有政府推动,老百姓支持,思想动员工作也做得扎实,进展非常顺利,距离乡里预定开工的日子已经不远了,陆政东计划着去县里一趟,采购一些修路的工资,去物资局民爆公司把雷管炸药弄回来,还有得去县交通局去一趟,虽然山和修的这两条路一条是顺着山脊走,不像盘山公路那么有难度,一条是顺着河谷走,公路的设计图,乡里早有了,但是有内行指导指导心里还是要踏实不少。   陆政东正和吴忠河说这事,岭东村和沙林村的两个支书找上了门来,陆政东一看两人的脸色,就知道肯定是修路的事情遇到了什么麻烦。   陆政东不由问道:“叶支书林支书,遇到啥麻烦事了,你们俩愁成这副样子?赶紧趁着吴乡长在,说说……”   岭东村的支书叶开生闷了好一会,才道:“东林果园场的场长换人了,修路的事情有些麻烦了。”   吴忠河一听有些纳闷的道:   “换了场长有什么关系,咱们修咱们的路,跟他何干?”   叶开生一听解释道:   “我们有两段路要从东林果园的边上插过去,要占果园一点地,不然就要往里移,那就得挖山,工程量要增加十倍不止。”   陆政东倒是知道东林果园,还有点规模,是县里的国营果园,不过东林果园主要在临乡东林乡的地盘上,仅仅是和山和接界,所以乡里和果园几乎没打过交道。两个村和东林果园接界,和东林果园肯定是打过交道的,只是东林果园是县林业局的下属单位,自觉比村里高一等,村里的人说不上什么话,所以才跑到乡里来求援。   吴忠河一听皱了下眉头:   “老叶老林,这情况你们之前怎么不反映,这马上就要动工了,你们却唱这么一出。”   沙林村的支书林大武苦着脸说道:   “吴乡长,我们也没有预料到啊,原来的刘场长是拍着胸脯答应了的,谁知道在这节骨眼上刘场长调走了啊,我们听果园的人讲,新来的果园的场长是转业干部,听说对我们修路的事情不大支持。”   吴忠河也皱了下眉头,摆摆手说道:   “其他难关都过了,不能让东林果园打乱我们的计划。这样吧,政东,咱们赶紧走一趟。”   说道:   “还是我先走一趟,吴乡长你可是乡里最后的一关,我们先去摸摸情况,谈得拢那就尽量谈,谈不拢,也还有个回旋的余地。”   吴忠河一听他这话也有道理,点点头道:   “恩,那就辛苦政东你一趟。总之,要尽量想办法,不能耽搁开工的时间……”   三个人等吴忠河交代完就出了乡政府直奔东林果园,翻了几道梁,过了几道坎,终于到了地方,三个人站在山脊上,叶开生指着半山腰的山谷一大片果树说道:“那些平的地方都是果园的,我们的路要从那旁边经过,其实那也是果园的边上了,也就是一点荒地,多大点事?这新来的场长就是有点咬卵,要是他死活不答应,该怎么办?”   陆政东笑了笑,修路本来就是一件麻烦事,就是事前想得再周全那都是纸上谈兵,随时都有可能冒出新情况,新问题,对于这一点,陆政东还是有充分的思想准备的,说道:“你们两个村里咬卵的人还少了?不是都把工作做下来了?先不要急着下结论,果园场是国营单位,总比那些胡搅蛮缠的老百姓工作好做吧,我们先去会一会这个新场长,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第37章 拦路虎      果园场长高道明还留着军人的那种短发,举手投足间还带着军人的印记,招呼三人坐下之后。   几个人就在那里寒喧着,陆政东也主动问起高场长军营里的事情,希望藉此消除彼此之间的距离,只是高道明似乎在他这个年轻的副乡长面前提不起什么劲,陆政东见他兴致索然,也就不再说其他,把来意说了。   高道明一听公路要占用果园的土地,想了一下问道:“要占我们果园多少地方?”   叶开生见高道明开口问着,忙说道:   “我们两个村两段路加起来也就两三里路,就靠着果园的边上过去,对果园没多大影响的。”   高道明一听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很是为难的说道:“两三里路,那占的地方可不少啊,占这么多地,我初来乍到贸然答应,果园的职工恐怕也会有意见,局里恐怕也会对我有看法。”   一边的林大武一听高道明的话也帮着叶开生的腔:“这两三里公路不是全占果园的地,只是占一部分,果园就和我们两村挨着,也是友邻,大家一直关系不错,原来刘场长在的时候就答应过我们,高场长是军人出身,肯定也是爽快人,再说,这公路修通了,果园靠近我们两个村这一边的水果运出去,肥料运进来,也不用再绕到那边去,也会方便很多。”   东林果园是通了公路的,不过公路在果园的那一边,和这边还隔着一道山梁,想要修过来也费事,若是这边公路通了,确实方便很多,这也是原来刘场长答应两个村的主要原因之一。   高道明见两人如此讲,想了一下说道:   “江支书、林支书,果园是国有财产,这样的事情我确实不能做主,不过,修路确实是好事,这件事我找机会向局里汇报汇报,看看局里是个什么态度……”   叶开生和林大武一唱一和的说了半天,高道明态度还是那样,林大武性子比较直一些,见高道明始终油盐不进,也有些不乐意了:“高场长,我们沙林村和岭东村对果园一直都是很支持的。村里每年都给村里的大人小孩宣传不能到果园摘果子,大家都还是很配合,如果村里上上下下知道果园不让修路,有些事情恐怕就不好办了。”   林大武这话说得就有点赤裸裸的了,高道明又如何不知道林大武的意思,他在部队上好歹也是一营级干部,对下面的人那也是说一不二的,居然被一个村支书给威胁了,心里也有些冒火,脸上也有点不好看:“我知道村里对果园的工作一向是很支持的,但是果园是国营的,这事要是局里发了话,我照办就是,我个人不能做主。”   陆政东原本也是让叶开生和林大武在前面探探路,看看高道明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看样子高道明是觉得村里占了果园的地,总觉得果园吃了亏,才上任就“丢土失地”,总觉得在领导面前也不好看,心里有些不乐意。   只是高道明虽然也是农村出去的,但是这些年一直在部队上呆着,刚从部队回来,没有地方工作经验,以为果园有工人,只要果园的工人看紧一些,对抓到偷水果的人处理严厉些,村民也没几个敢来果园偷果子。实际上要不是有村里配合,光靠果园那点人根本就照看不过来。若是一味的坚持,那就是得罪了两个地头蛇了,两个人就是放放眼皮子,那果园也休想清静,更不要说阻拦着不让修路,要是让村里老百姓知道了,那更是犯了众怒,那更是休想清静了。   陆政东看到林大武和高道明要掐起来了,就出面回旋一下:“高场长,我们乡里这两个村和果园都是邻居,关系一向很好,工作上互相配合,大家都轻松愉快……这件事大家好好合计,总能想到办法的。如果高场长去局里汇报,我们乡里也可以去说明情况,这样高场长也好说话,咱们不能让高场长为难……”   陆政东这话是软中带硬,有礼有节,也顺便点了一下高道明,高道明想了一下,也退了一步,说道:“陆乡长,那这事我先给局里提一提,我小孩最近身体不适,我得回家去一趟,老杨,你就陪陪陆乡长他们……”   高道明说着起身抱抱拳,告了个罪,就匆匆出门。   陆政东和高道明是第一次打交道,见事情还没有谈出个名堂,高道明就起身了,显然是见他年轻,没把他这个副乡长怎么放在眼里。   这一趟功夫下来,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一边的老杨见高道明没有发话,也不好自作主张留客吃饭,客气的三人送出了门。   但是他在果园工作的时间老长了,果园没副场长的编制,他不是副场长,但是却干的是副场长的活,深知果园要安宁,必须要和周边这些村里的干部处好关系,于是一边送着三人一边赶紧替高道明解释道:“高场长小孩正病着,前几天刚回去,今天一早他家里又让人带信来了,这孩子病了,高场长心里也挺着急。还请陆乡长你们几位体谅体谅。”   一边的叶开生看样子和老杨还比较熟悉,说道:“老杨,你也知道老百姓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修路,现在乡里把什么都组织好了,修路的事情要是黄了,老百姓唾沫都会把我和林大武淹死。这事你一定要和高场长好好说说,大家原来关系一直不错,不要因为这点小事闹得不愉快……”   陆政东也说道:   “高场长今天有事我们也能理解,现在每家也就一个独苗,孩子就是命根子,都心疼得很……只是修路的事情万事俱备,就卡在这里了,等高场长回来了,也请老杨给高场长做做工作。”   叶开生和林大武借着和老杨熟悉,又是攀关系,又是半带威胁,唱着红脸,而陆政东则是晓之以理,唱着白脸,三个人都觉得高道明多少有找借口的嫌疑,但是高场长孩子生病这理由,不管真假,三个人也不好挑什么刺,于是借着这个机会给老杨施加些压力,让老杨在他的高场长面前进进言,希望能给高场长做做工作,下次来谈的事情少费点事……      第38章 你拦路,我断水!      距离预定的修路的时间不多,陆政东也好,吴忠河也好,对果园的事情也盯得很紧,因为冬天农村不忙,雨水又少,正是修路的最佳时机,如果动工晚了,工期拖到明年开春之后,那老百姓又要忙碌春耕的事情,雨天又多,修路的时间就会大大拉长。   和高道明谈过一次之后,陆政东又去过一次,高场长的态度倒是比第一次好了不少,但是对修路的态度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要么往林业局推,要么找着其他理由,事情一直没有谈妥。   陆政东后来又单独去了一趟,高道明才道出了要求,要修路可以,但是岭东村和沙林村得拿临近果园的土地来换,并讲这个方案也是局里的意思。   本来占了果园的地,两个村拿点村集体的荒山荒地来换,倒也无可厚非,可关键是荒山荒坡,高道明看不上,高道明看得上的就是沙林村和果园接界的一处比较肥沃的土地。   高道明这算盘打得很响,用那些没啥用的边角地换村里的好地,让果园的有效面积扩大了,他才到果园就有这样的表现,在上面肯定受到领导表扬,在下面也在果园树立起了威信,这样面子里子都有了。   只是这对乡里对村里来说,就是一个大大的坏事,那一片地有虽然只有五六亩,但是沙林和岭东村本来就是山和田地最少的村,田地金贵得很,那么肥沃的土地已经承包的农民肯定不愿退出来不说,即便是愿意退出来,那岭东村也得补沙林村,岭东村的其他村民小组也得补退地的村民小组,这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沙林村和岭东村之前的土地调整方案就得推到重来,整个计划就会被完全打乱,那不知道又得扯多少皮。   这样的条件,陆政东自然是不会答应,双方你来我往,陆政东是苦口婆心的和高大明谈,但是高道明觉得是村里有求于果园,始终不松口,果园的老杨显然也是看出高大明的心思,在一边也做声,两个人又扯了半天,可目标相差太远,最后还是没有谈出个结果来……   陆政东从果园出来,心里想着,这事确实有些棘手,按果园的要求办,那是肯定不现实;不按果园的要求办,高道明志在必得,那肯定也是要起纷争。   陆政东想着是不是通过果园的上级林业局来协调此事,只是高道明为了挣表现,把这样的方案已经报上去了,林业局肯定也是向着果园,这就是所谓的部门利益,若是不满足果园的要求,随便找点由头,相互之间踢皮球,一来一往,那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   陆政东想了许久,觉得不到最后一步,还是先不要找林业局,决定先在下面再想想办法再说。于是又把叶开生和林大武找来,先碰碰头,商量该如何办。   林大武一听他介绍完就和高道明谈话的情况,气得骂道:“妈的,高道明倒是想得美,他要那样的好地那是门都没有。高道明要给咱们逼急了,咱们也要让他好看,等他们果子成熟的时候,看他们咋办。”   叶开生也恨恨的说道:   “这个高道明,看着还算憨直,狗日的却是鬼精鬼精的,原来是打着那样的主意,他不让咱们修路,咱们到时候也不让他们有好日子过……”   不过他也知道生气解决不了问题,他知道林大武和叶开生说的事情是什么,无非就是祸害果园的一些水果,想了一下摇摇头:“这事你们早就在果园的人面前说明了,高道明要是怕这个,态度也不会那么强硬了,高道明觉得是我们是有求于果园,所以拿捏着我们,想把你们的那片地先给弄到果园,至于果实成熟的时候,果园加强巡逻管理,就算损失点果实,也损失不了多少,怎么都还是把那片地弄到果园划算。这办法远水解不了近渴……”   陆政东这话一出,两个支书也默然,好一会,林大武道:“实在不行,那就来硬,管果园同不同意,我们照样修!”   叶开生胆子小点,想了一下说道:   “来硬的,搞不好就要出事的,林场的那些工人也不是善角,到时候打起来了怎么办?”   林大武摆摆手:   “老叶,你那胆子就是小,这一回乡里是下定决心修路,要是咱们两个村因为这事修不成,那要想再修,那就不容易了,那全村的老少爷们不把咱们这些村干部骂死才怪。反正咱们两个村几千号人,果园二三十个人,塞牙缝都不够,他们敢动手?高道明想吃定我们,那咱们也吃定他!”   陆政东见林大武也是气愤难耐,颇为心动,但陆政东知道这样蛮干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一阵安抚,才将林大武稳住。   叶开生见陆政东似乎不着急的样子,看了他一眼说道:“老林,你着哪门子急啊,陆乡长看样子是胸有成竹的,肯定有办法。”   陆政东笑了一下说道:   “我也还没想到法子呢,这不是和你们商量么?果园紧挨着你们,你们情况熟悉,想想果园还有有求于你们村里的?”   叶开生一听,眼睛就转上了,想了一会说道:“我们在山上,他们在山下,随便落点碎石,就把山上的水专门往果园里冲……,那果园肯定也是苦不堪言……”   林大武一听叶开生的话,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道:“老叶你那办法只是不痛不痒,不过你这一说我倒是想了起来,我们可以断他们的水!”   陆政东见陆政东还有点不明白解释道:   “我们岭东山上有一处大山泉,果园的生活用水都是从那里引过来的……”   陆政东一听大喜,忙道:   “有这样的事情,林支书怎么不早说?”   林大武摸了摸头说道:   “那也就是一条小沟沟,原来和果园的关系不赖,我根本也没在意,要不是老林你提起来,我都忘记了。”   陆政东一听,心里也燃起了希望,赶紧招呼两人去实地看一看,三个人又走到果园上面的山顶,林大武指着山梁另一边的一处山泉,果园的水就是从那里通过一个山洼引到山的另一边的,水渠真的不大,不注意很难在山中的草丛中寻见。看到这么小一个水渠,陆政东有点失望,迟疑了一下问道:“果园还有其他水源没?水渠这么小,断了对他们影响也不大吧。”   叶开生呵呵一笑:   “这山上是我们两个村的地盘,要是我们不准他们用水,他们就只有去山底下的河里去找水了,嘿嘿,果园养着不少的猪羊,还有二三十号人,让他们下河区挑水吃,他们不跳起来才怪……”   陆政东又看了看四周,果园处于半山腰,要从河里把水抽上来还得用抽水机。这一招倒是个办法。   林大武性子比较急:   “就这么办,咱们组织人手,把这水渠挖了,让果园的人喝西北风去!再不行,那咱们就给他弄点滚石……”   陆政东“严肃”的说道:   “果园也是国营单位,这样子影响国营单位的事情我们党员干部,哪能这么干?这水渠这么长,肯定也经过了不少村里的人家的山林……”   陆政东是领导干部,虽然这也是被果园逼得不得已而为之,但自己终究是干部,这样的事情是上不得桌面的,他肯定是不愿出面的。   林大武一听还愣着,一边的叶开生笑眯眯地说道:“对对对,这完全是老百姓的自发行为。”   林大武也回过神来:   “我明白了,我知道这事该怎么办了……”   陆政东见两人明白了他的意思,淡淡一笑指着道:“林支书,不是我批评你,你们村本来就是山多地少,一遇干旱,就只有干瞪眼,有这样的水源,怎么不想办法好好利用一下,用来浇地?”   叶开生和林大武见陆政东不但做事也是很有章法,顿时都眉开眼笑,都忙着点头。   林大武也笑着道:   “恩恩,这山泉我们村里的村民自己也要用。”   其实这山泉在半山之上,周围也没啥田地,真是能利用上,村里早利用上了,林大武也明白陆政东这只是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好和果园果园讨价还价。      第39章 反客为主      林大武急冲冲的就下山去了,没多久,就上来几个人到水渠那边开始刨水渠了,陆政东也怕出事,就和林大武叶开生找了个地方,远远的看着。   几个人刨了约莫几丈远,果园就有人就找了上来,一见有人正在挖渠,就开始嚷嚷着。而挖渠的人也毫不示弱的回应着。   林大武嘿嘿一笑:   “马上就到中午了,果园的人要做饭了却没水了,这下看高道明着急不着急。”   叶开生有点紧张的看着那边,说道:   “我看争了起来,不会打起来吧。”   林大武一笑:   “我专门找了几个胆子大,能说会道的,让他们只管吵不要动手,果园上来一把人,他敢动手,要是人来多了,咱们也就增援,从气势上压倒他们,让他们不敢动手,反正这渠在我们地界上,距离近,随,他们要修我们就再挖,看他们怎么办……”   林大武也是行伍出身,干这样的事情似乎隐隐有些兴奋,陆政东看了他一眼,心里想,这个林大武,看着粗狂,其实心里也还是有点弯弯绕的……   果园的人争吵了一会,只是一人难敌众嘴,怏怏而去。   叶开生见果园的人灰头土脸而去,笑着说道:“老林,估计果园的老杨不一会就要上来找你,你可得把嘴巴咬紧了。”   陆政东想了一下叮嘱道:   “果园的人要找上门,反正这件事大家都装着不知道,果园的人真要问急了,你就推,但是一定也要掌握住情况,别弄出什么意外来。”   林大武一笑:   “恩,我省得,我女儿也在本村,我就去我女儿家躲着,暗中观察形势,不和果园的人打照面,先凉他们一凉。”   三个人见那边挖渠的村民已经下山了,也就一边说着一边就下了山。   既然要装着不知道,陆政东也就没打算去林大武家吃饭,准备直接回乡里。   从山上下来,陆政东远远的看到一个人坐在路边,体型很像是林冬荷,于是仔细看了一下,还真是他,一头长头发也剪掉了,穿着也规矩了许多,整个人都变了个样一般,难怪他一眼没认出来。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就问了问林大武:   “林支书,你们村林树万家的林东海你认得不?”   “认得啊,林树万家和我家还没出五福呢,论起来,林树万还是我堂叔,林东海这小子原来不怎么懂事,家里那么个情况也没个正行,不过最近从县城回来,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在家里挺安分的……陆乡长怎么认得他?是不是他在外面惹了啥事?”   陆政东见林大武不知道林东海在县城的事情也就没提,笑着道:“那倒没有,他姐姐和我妈在一个厂工作,所以我就问问。”   林大武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说起来,冬荷也算是城里人了,只是也是一个苦命的丫头……”   林大武说起来带着几分唏嘘,显然也是知道林冬荷的事情,只是见要走到路上了也没多问什么……   林东海看到他们下来,也站了起来。   林大武问了一声:   “东海,你在这里干什么?”   林东海见到他显得有点紧张不自在,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说道:“我爹让我来请陆乡长,还有叶支书和大武哥你去我家吃饭。”   陆政东本来早就想去林冬荷的家里看看,既然他在山和乡,能关照的他还是尽量关照。只是今天确实不大方便,于是说道:“改天吧,改天到村里一定上你家坐坐,今天我确实有事,连林支书请吃饭都没去。”   林东海一听脸色有些失望,也有些不安,眼巴巴的看着他,然后又看着林大武,显然是希望林大武也帮着他留客。林大武看了陆政东一眼,知道陆政东是怕和果园的人撞上了,于是也笑道:“东海,陆乡长今儿个真的不方便,你看我都没留他吃饭,下次来了,我一定帮你把陆乡长留住,不但让他在你家吃饭,也让他泡泡我们岭东村的温泉,咱们岭东穷山恶水,但有一样好,就是泉水多……”   陆政东知道林东海家家境不好,看林东海的表情显得有些自卑,也温言说道:“恩,有机会一定也试试,林东海你回去吧,改天一定上你们家。”   林东海脸色才好看了一点,陆政东也就顺势和几个人作别,都走出很远了,林东海提着一包东西追了上来。   “陆乡长,我爹让我给你带点新鲜的蔬菜回去,还有你垫的钱……”   陆政东见林东海气喘吁吁的样子,又看到他拿着一张报纸包着的一大叠钱,于是问道:“你那来的这么多钱?”   林东海见陆政东眼色有点严厉,忙结结巴巴地说道:“爹把两头猪卖了……”   陆政东一听皱了一下眉头,林东海父母身体不好,家里最多也就养了两头猪,明年一年全家人的肉食就基本靠年猪做的腊肉,把两头猪都卖了,那一家人的生活该怎么办?于是说道:“我不是给你姐说了,不着急着还吗?把钱拿回去,再去买个猪过年,剩的留着家里打零用,我垫的钱,以后再说……”   林东海见他把钱递过来,躲得远远的说道:   “我爹说陆乡长救了我不说,这钱已经欠得久了……我回去了……”   陆政东看着林东海转身匆匆而去,那样子挺畏惧他,不敢和他多说话一般,心里也不由自嘲了一下,难道自己很凶吗?怎么林东海这样的刺头见了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   想着又看了看手里的钱,想了一下,反正过几天要到县里,到时候就让林冬荷把钱给带回来……   陆政东回到乡里,吃过饭就去了吴忠河办公室,把高道明的态度给吴忠河讲了,吴忠河正暗自高兴,修路这么大这么复杂的事情,但是进展却一直非常顺利,这可是个好兆头,一听果园的场长高道明居然唱了这么一出,也是有些火大,说道:“这个高道明想趁火打劫?就是该治他一治……”   说着又顿了一下说道:   “你都安排好了吧?这事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们,毕竟咱们现在还是有求于他们,特别是千万不要打架闹事,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现在可是非常时期,不能出乱子……”   陆政东点点头:   “乡长请放心,我一再给林大武和叶开生叮嘱了的,一定要做到有礼有力有节,发现情况不对,赶紧想办法制止、向乡里汇报,不准把事情搞大。”   吴忠河一听他已经安排得很妥当了,点点头道:“那我们就装着不知道这事,这完全是村民的个人行为,如果果园的人找上门来,咱们也就进行协商调解。呵呵,咱们现在就学姜太公稳坐钓鱼台……”      第40章 找上门来      高道明得知场部生活用水的水渠让人给挖了,也没太当回事,就让老杨去岭东村找村干部了解情况,解决此事,只是老杨去村里找了一圈也没找着林大武和村主任,找到其他村干部都讲这事只有支书和村主任才能解决,老杨也只好打道回府去给高道明汇报情况。   高道明一听水渠被挖了,还找不到村里负责的领导来解决,顿时也火了:“那是我们果园修的水渠,那是国家财产,他们也敢挖?”   老杨见高道明火了,忙解释道:   “水渠虽然是果园修的,但是水渠经过的地方是分给村民了的。我也问清楚情况了,挖水渠的人就是水渠经过的一家村民干的,说是今年遭了旱,于是痛下决心准备利用这农闲的时候,搞搞水利建设,修条水渠,把水引过到他们的地里,那是他们自个的地,理由也充分,我们也只有和他们商量,事情有些不好办呐……”   高道明见老杨如此说还是有点不明白:   “他们要修水渠,我们是不能干涉,但是水源大家可以共用,也可以把我们的水渠,他们修他们的水渠,也总得把我们的水渠恢复,这怎么不好办了?”   老杨见高道明还有点稀里糊涂的,于是就说道:“其实我看这也就是个借口,八成和修路有关,我仔细的了解了一下,不但水渠被断了,上山的路也被他们动了手脚,人可以上去,但是要把水带下来不容易,有点象小鬼子坚壁清野的意思,目的就是不让我们用上水。”   高道明一听更火了:   “岭东村这帮人还真是胡搅蛮缠,想占我们的地,还敢断我们的水,他们还想不想修路?”   老杨想了一下说道:   “路他们肯定是想修的,他们就是不想拿那块地出来,我给高场长你介绍过,岭东村土地本来就少,一下拿出那么一片肥沃的土地,那肯定比挖他们的祖坟还痛,他们这是就想拿水源和我们做交换……”   “岂有此理,他们那么干,欺人太甚,他们要是不让我们用水,我们也不同意给地修路,看他们怎么办。”   老杨见高道明那气咻咻的样子,劝道:   “高场长,关键我们拖不起啊,现在距离修路还有一段时间,可沙林村把这水一断,人还可以想办法暂时解决问题,可场里的那么多牲口每天得需要不少水,熬不了几天的。要解决牲口的饮水问题,只有下河里挑水,可山下的小河到我们场部不但距离挺远,还很陡峭,就是把场里的职工累趴下了,也不够那些个牲口用的,再说……也总不能让职工们成天就去河里挑水吧?咱们熬不过他们……”   老杨心里也苦笑了一下,高道明才到果园不久,很多情况不熟悉,而他作为果园的老人,这些都门清,深知和村里搞僵了关系,今后那也是够果园头痛的,今后要和高场长长期在一起工作,若是不把这些厉害关系讲清楚,也容易让高道明以后误解,所以也是耐心的劝着。   高道明一听是这么个情况,顿时也没有了脾气,心里想着,他才上任不久,如果让职工们都去河里挑水的话,那职工肯定是意见很大。那他的威信肯定大受影响,今后工作就不好开展了。   高道明想了一想,问道:   “老杨,你熟悉情况,你说说这事该怎么办?”   老杨想了一下说道:   “找岭东村的干部肯定不行,他们就是想用水来换他们修路占的我们果园地,我们若是不让步,他们肯定是不会松口的。”   老杨的意思就是果园方面在土地的事情上要让让步,高道明一想觉得老杨的话还是有道理,这事果园方面拖不起,但是就这样把那片地让出去也不心甘,想了一下说道:“村里这些人不讲道理,我们就找他们的上级,找山和乡政府来解决!我就不相信他们乡政府不管!”   老杨见高道明在土地的事情上没有打算让步的意思,心里叹了一口气,高道明部队工作久了,部队上有些事情解决起来那是雷厉风行,令行禁止,不知道地方上的弯弯绕,他现在都可以想见山和乡里的领导会是嘴上说得好好的,实际上肯定是不会有任何动作的。   不过老杨见高道明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样子,之前劝了几回,高道明也没怎么听进去,这话也就没说出口,觉得还是让他去碰碰壁,高道明才会明白许多事情。   老杨想了一下才说道:   “那这事得尽快,牲口们渴个天把半天没事,时间长了就难说了。”   高道明点点头:   “那我们马上给山和乡打电话……”   老杨点点头没吱声,就在一边听着:   “有这样的事情?岭东村的那些个村民怎么回事,他们还想不想修公路?……恩恩,情况我不了解,我马上核实,……恩恩……如果属实我一定严肃处理,恩恩,高场长,实在不好意思,最近乡里忙得不行,实在是脱不开身啊,恩,好好,我让他们都到乡里来……”   两个人在电话上的对话,老杨听得明明白白,心里暗道,其实那个年轻的陆乡长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果园要那块地基本上行不通,提出的建议还算是中肯,只是高道明觉得人家年轻,没怎么把人家放在眼里,没有理会人家讲的。   现在搞成这样的局面,是有求于人家了,又跑到人家的地盘上去解决问题,气势上就弱了一大截,到时候就更难讨到便宜了,高道明这么做实在是得不偿失……   电话那头,吴忠河搁下电话,就找到陆政东,笑眯眯的说道:“果园用不上水,高道明也慌神了,刚刚打电话过来,要乡里协调水的事情,我已经和他约好了,明天上午到乡里处理这事,你和岭东和沙林的干部明天见面之前再碰个头,一定要统一好说辞……”   陆政东一听,也是呵呵一笑……      第41章 做地头蛇的滋味很爽!      第二天上午,岭东和沙林的叶开生和林大武早早的到了乡里,几个人又在一起统一了一下口径,快到十点的时候,高道明和老杨也到了,陆政东把两人引进吴忠河的办公室里,相互介绍了一番,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之后,吴忠河也没多废话,直接说道:“断水的事情,我已经了解过了,岭东村的干部都不知道,完全是村民个人所为。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请高场长讲讲……”   高道明压根就不相信林大武不知道这事,他甚至怀疑陆政东都参与其中,要不然为啥他刚和陆政东提出岭东村那片地来换修路的地。还没隔半天,岭东就把果园的水都给断了。   只是陆政东人虽然年轻,但是毕竟是乡里的领导,他也不好针对陆政东,就对着林大武说道:“林支书,我们果园对你们村里的工作还是非常支持的,要占我们的地,我们也没二话,你们却断我们的水,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林大武一听就像被马蜂给蛰了一般一下就跳了起来,气愤填膺的说道:“高场长,这真是天大的冤枉!我女儿家有事,我都没在家,要不是乡里通知我,我还蒙在鼓里呢。”   林大武的话高道明自然不信,但是他是来解决问题的,果园的那些牲口已经渴得乱叫了,他没办法和林大武较真,于是说道:“林支书,果园养的那些牲口可不是私人的东西,那是国家财产,渴死了,那损失就大了,林支书,你是党员,村里的支书,这事你得管一管。”   林大武苦着脸,把手一摊:   “我想管呀,但是现在土地包产到户了,村里的农民都把自家的东西看的很紧,农民们在自家土地上做什么,村里的干部说话也不那么管用了,何况他们还是兴修水利设施,昨天得到乡里的通知我就去找他们谈了,可他们说农田水利基本建设连中央都是鼓励支持的,为什么村里不但不支持,还泼冷水?现在这农村工作不好做呀……我还担心,要是其他人看到效果也跟着干,那问题就更麻烦了……”   高道明见林大武又是百般推脱,又是耍赖威胁,心知和林大武就是在这事上争出个子丑寅卯来,也还是解决不了问题,这件事根子还在修路上,修路的事情不解决,这水源的事情肯定也解决不了,于是对着吴忠河问道:“吴乡长,你看这件事怎么解决?”   陆政东见高道明已经有服软的迹象,“瞪”了林大武一眼,说道:“老林,果园和你们村是友邻,大家应该互相支持,你再好好的做做村民的工作,农田水利基本建设要搞,但是不能影响果园的正常生产生活,我不管你怎么做,赶紧让果园的水通上。高场长,果园在修路的事情也支持村里一下,这样问题也就解决了。高场长,林支书说的也是很现实的问题,农民大哥不好惹,高场长可能还不知道,乡里征收提留统筹的时候,有人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而自杀,却反诬一口赖在乡里的头上,我是亲身经历者,要不是侥幸戳破了他们,现在我和吴乡长恐怕也就没坐在你面前了。现在基层工作确实难做,农村的基层工作也难做,也请高场长理解我们的难处……”   陆政东按照先前商量的在吴忠河之前发了言,这把果园的水源一断,那就是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原本是他们求果园,现在果园要反过来求他们了。所以陆政东说话的底气也足了不少。   吴忠河也点点头道:   “高场长,陆乡长这说的是大实话,不信,你可以问问你们果园的职工……”   吴忠河说着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高场长,陆乡长这建议我看不错,这样林支书也好做村里人的工作,高场长,你看如何?”   高道明看陆政东死死攥住果园的死穴不放,步步紧逼,摆出了一副果园不让步就不会恢复果园的供水问题,可偏偏又讲得入情入理,让他无从反驳。   高道明心里不由想着,这个陆政东看着年纪青青的,说话做事却很是老辣,很是难缠,还真是个人物,吴忠河也是一副和稀泥的样子,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唱一和,配合得倒是天衣无缝,高道明看这个架势,沙林村的那片地是甭想了,心里恨恨地想着,农民大哥是不好惹,但是农民大哥的领导更难缠!   高道明心里虽然不甘心,但是果园的死穴被别人握住,主动权握在别人手里,只好说道:“两个村占果园的地的事情,这事我确实也不能做主,我把这样的解决方案给局里汇报,看看局里是不是同意?”   吴忠河一听也点头说道:   “这事高场长如果需要我们乡里给林业局汇报汇报,我们也是责无旁贷,总之大家一起把这事给解决好,不要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呵呵,咱们陆乡长还准备搞个果脯厂,将来咱们打交道的日子会更多,咱们得着眼未来……”   高道明对什么果脯厂之类的不感兴趣,他现在满脑子是解决水源的问题,不能让牲口们被渴死了,见山和乡里的态度已经明确了,也不想多呆,想着早点去林业局汇报此事,早点把事情给解决掉,所以强着笑颜起身告辞。   高道明出了山和乡政府,隔着山和乡政府的人有一段距离了,才沉着脸对老杨说道:“老杨,我是明白了,这些乡村干部,一个个都跟泥鳅似的,又奸又滑,特别是那个陆政东,年纪轻轻的,却是有点板眼,以后打交道千万要注意点……”   老杨一听,心里也是一叹,高道明这回是费力不太好,交学费了,不过高道明这一趟能有这样的感悟,这学费交得也算是值得了,这说明高道明现在终于逐渐进入了状态了……   容易创造奇迹。   站在乡政府的门口送客的陆政东看着高道明黑着一张脸和老杨嘀嘀咕咕着,心里想着,高道明是称错了改革的秤,有句话叫着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果园远远称不上强龙,就想要压地头蛇一头,实在是有点一厢情愿了,弄得灰头土脸也就在所难免了。   心里不由也呵呵一笑:这做地头蛇的滋味实在是很不错!      第42章 酒后乱      高道明在乡里谈完,连中午饭都没吃,匆匆就到了林业局,汇报了果园被断水的事情,林东果园是县里最大的一个果园,效益还不错,听说现在那么多的牲口还渴得哇哇叫,等着供水,林业局的领导自然不会忽视,双方很快就达成了协议,一是果园支持山和乡的公路建设,岭东沙林两村象征性的划出一些荒山荒坡补偿给果园,二是果园可以无偿无偿使用岭东和沙林两村的水源,不得以任何理由断水。   果园这个拦路虎,在斗争与妥协中,终于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修路的事情也终于提上了正式的日程。陆政东跟着吴忠河去县里协调协调雷管炸药,从物资局民爆公司出来,两个人就往县城的阳河人家赶,吴忠河为了从交通局那里抽个人出来和弄些修路的工具,中午要请交通局的吴局长吃饭,吴忠河一边走,一边说道:“我这个家门是海量,向来是喝酒认人,酒喝好了,事情就好办,酒不喝好,关系再好,那都要打折扣,我的酒量你也知道,也就半把斤,完全是他的下饭菜,吴局长下午没什么事情,你今天好好发挥,把吴局长喝好,不但争取弄点东西回去,还要想办法把压路机事情再谈一谈,那家伙也就是溜达一圈就那么贵,要是能让吴局长在这上面稍微松点口,那也不是一笔小钱了。”   陆政东点点头,求人办事,肯定就要投其所好,喝酒这是官场必修课,酒到胃,感情才能到位,感情好了,能左能右的事情就可以通融通融。不要说吴局长好这一杯,就是不好这一杯,那也得陪好。   眼下的交通局还不是那么牛逼哄哄的,特别是县里财政困难,也没钱修路,但是交通局和其他行局比起来还是要相对好过点,想要求着办点事情也不容易。   陆政东也知道压路机那费用很贵,乡里的资金也还是很紧张,能节省的地方要尽量节省。吴忠河又发了话,那他也只有豁出去了,不过陆政东酒量虽然不错,但是听吴忠河这口气,交通局的吴局长那肯定也是酒桶一个,也不敢托大,说道:“吴局长那是酒精考验的老同志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陪好,反正我就舍命陪君子吧。”   吴忠河点点头,两个人到了地方,没等一会,吴局长就到了。   见吴局长就一个人赴约,吴忠河和陆政东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已经很有默契了,都知道对方的意思,以二对一争取拿下!   吴局长身材也就中等,肚子也没常见的那种将军肚,但是喝起酒来,着实是厉害,刚上桌,就连着碰了几杯,一瓶酒转眼就下去了。   酒这玩意就是个媒介和润滑剂,几杯酒下肚,陆政东和吴局长两个第一次见面的那种陌生感很快便淡了许多。   陆政东又单独敬了吴局长一个好事成双,说了一番恭维的话,吴局长看样子挺受用:“忠河,你的这个副手喝酒挺耿直的,不像有些年轻人,才上桌子就扭扭捏捏的,酒品看人品,不错,不错。”   吴忠河一笑:   “不耿直也不敢带来见大哥你了。来来来,我再走一个。”   吴忠河和吴局长本来就熟悉,陆政东也挺会来事,如何调节酒桌上的气氛这类的东西是驾轻就熟,三个人很快就其乐融融,三个人就谈谈风花雪月,把酒言欢。   三瓶酒没费什么劲就下去了,吴忠河没喝多少,怕自己顶不住被灌醉了,见吴局长已经喝得很有些感觉了,氛围也差不多了,才提出了修路的事情。   吴局长不在意的挥挥手:   “老弟,你们也就是修一条机耕道,多大点事情,到时候我派个人给你们指导指导,修路的工具,新的真没有,养路段淘汰下来的倒是有一些。你们要看得上,明天过来办个手续就是……”   吴忠河一拱手,笑着道:   “多谢老哥了,老哥你也晓得我们山和就是个穷疙瘩,啥都缺,那些东西,拿去乡里的铁匠敲敲打打一番,还能用……这回修路也是赶鸭子上架,实在是没办法,再不修,你老弟我就在乡里呆不下去了。老哥,你还得支持支持老弟一把,把你那慢吞吞的铁蛮牛再给我们乡里优惠点……”   吴局长也咂咂嘴,沉吟了一下说道:   “老弟,你不要看那家伙慢吞吞的,那就是个油老虎,给你们乡里已经是够便宜了,再便宜,我也不好交差。毕竟还有其他地方……”   吴局长见吴忠河和陆政东还要叫穷的样子,忙说道:“打住,打住,我算是怕了你们两个了,我就给他们打个招呼,再少一点。这顿酒啊,我亏大发了,这价格都是扰乱市场价了……”   陆政东一听心里一笑,吴局长是“酒精考验”的领导,再好的关系也不会坏了规矩,这肯定是在原则范围内的事情,真要是扰乱扰乱市场价,那吴局长时候肯定是以喝醉了不认黄的。   这就是酒桌文化,吴局长这么讲既给足了吴忠河面子,自己也备有面子,实际上也不违背任何原则……   三个人又喝了一瓶半斤的,陆政东也是觉得浑身发热,头也开始发昏,已经有些超量了,吴忠河已经喝高了,吴局长看样子也到位了,对这顿酒很是满意,这才作罢……   陆政东把吴局长送上出租车,又把吴忠河送到招待所,看吴忠河也就是喝高了,不会吐,这才自己找了个出租车回了猪鬃厂。   下了车,陆政东也有些摇摇晃晃的上了楼,到了自己家,掏出钥匙就开门,可开了好一会也没开开,里面倒是传出一个声音:“谁啊?”   陆政东一听一愣:   “冬荷姐你在我家?”   林冬荷在里面一笑:   “你开错门了,你家在隔壁呢。你喝酒了。”   陆政东这才抬头一看,真是错了,应了一声就往自家走去。   陆政东还没把门开开,林冬荷走了出来,看到他那样子,忙把他扶了进去。   陆政东这下车被风一吹,酒劲上来了,胃里开始翻江倒海了,摇摇晃晃的就赶紧奔卫生间去,趴在马桶上又用手抠了抠喉咙,吐了一番,整个人感觉轻松了不少。   林冬荷在一边忙着给他接水漱口,绞着拿着毛巾,陆政东漱了漱口,洗了一把脸,就准备去自己的房间。见林冬荷还跟着便说道:“吐了就没事了。”   “都这样了还逞强。还是我扶你过去吧……”   林冬荷拉起他的一只手,把他架着,陆政东的身体本能的又有了反应,陆政东可是经历过男女之事的正常人,这都好几个月了,却是女人的手都没怎么碰过,以前忙工作上的事情不想这事儿也就罢了,此时喝了酒,这个生理年龄段,正是需求最旺盛之时,又被这样一个年少意淫的大美女怀里抱着,心里顿时也火热去来。   陆政东觉得被酒精麻醉的神经似乎一下变得特别的敏感,鼻子里是阵阵诱人的香,林冬荷小手的柔软,林冬荷贴近自己身体肌肤的滑腻,特别是林冬荷胸前那一对丰满无比的高耸时不时的紧紧的贴在他背上,更是让他心里不由自主的悸动着。   陆政东只觉得全身就像一团火一般燃烧着,陆政东内心深处觉得这想法不对,可是潜意识和却对林冬荷丰满的身体充满了渴望,内心挣扎着,眼看就要到自己极限了……      第43章 不能自抑      林冬荷浑然不知陆政东几欲癫狂,还在那里说着:“以后喝酒不要那么死命的喝,能少喝尽量少喝,醉酒很是伤身体的……”   陆政东望着林冬荷的娇躯,乌黑的长发挽在头上,露出雪白的颈子,高耸诱人的胸部随着呼吸轻轻起走动起伏着,阵阵幽香渍入鼻端,缕缕发丝拂过面庞,柔软的娇躯,一切都是那么诱人,说话的语气又像极了一个贤惠体贴的小妻子。   陆政东原本还有一点抵抗力,但是林冬荷这样的温情脉脉却就对经历过无数磨难饱经风雨的他有种一种难以抵抗的吸引力,让陆政东再也忍不住,侧身就抱住了林冬荷,坚决而有力地往自己的怀里一带,林冬荷来不及反应,小嘴“啊……”地一声轻叫,充满弹性的胴体就跌到了陆政东宽阔的臂弯。   陆政东趁势紧紧地搂住并往自己的身上紧贴,感觉林冬荷柔软而弹性十足的身体,陆政东心神俱醉,忍不住把脸充满柔情地贴靠在林冬荷白皙的脖子上,陶醉地呼吸着女体动人的清香。   林冬荷对陆政东的举动显然也有些吃惊,但是没有叫,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难以抵挡他火热的眼神,低低的垂下了那美丽的眼睑,没有任何修饰的一张脸布满红霞,显得那么娇嫩诱人,娇艳的红唇因为身体微微后仰而微微翘起,就像一朵准备任他采撷的娇艳欲滴的花朵。   其实林冬荷心里很是很紧张的,有一丝不安、一丝期待、甚至是有一种得偿所愿的满足,这一刻也许是她期盼了很久的,她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她也知道她是有夫之妇,从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她,不能这样。一旦做了,从今以后,她就是个坏女人了……   林冬荷紧张地娇喘着,复杂的思绪使她无法正常思考,但她的内心告诉她,她一点也不想反抗,当姑娘的时候她也曾经憧憬着找一个自己心爱的人恩恩爱爱的厮守一辈子,但是家庭的变故改变了这一切,为了一家人,嫁给那样的男人,虽然没有爱,但是那也是自己的选择,只能自己承受,可婆家却是一直那么对她,她的心早已冷了,幸好遇到了陆政东和他妈,两人对她都是极好,让他感受到了生活的温暖。   而对陆政东,样本他也就是当弟弟一般,但是随着两人的年龄增长,接触越多,陆政东高大挺拔的身姿、谈吐不凡的样子,有文化、能干……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的吸引着她,她早已经不能自拔了。   但是这样的心思她只能深深的埋藏在心里,因为她不但是从农村出来的,没什么文化,没什么见识,年纪也比陆政东打两三岁,并且还是一个已婚女人,已婚女人这个身份更像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把两个人分为两个世界,不要说陆政东这样的人才、这样的身份,就是一普通的童子小伙,也不会讨她这样的过婚嫂的,无论如何她都是配不上陆政东的……   林冬荷想着,感受着陆政东那有力的大手,那强壮的身体,还有那男人特有的味道,她心里反而有些期待,只要能和心爱的人爱一回,这辈子也总有个念想,就算成个坏女人又有什么呢?……   林冬荷一副任君采拮的样子,这让陆政东更是不能自抑,他的身体完全背叛了自己的思想,忍不住猛的低下头,嘴唇大力的吻在了林冬荷红唇上,没等她反应过来,陆政东的舌头已经探进她的口腔,将她的小香舌缠绕,用力吸吮。   林冬荷开始只是被动的承受着,既不反抗也没有配合,但陆政东那充满阳刚的味道,还有那霸道的大掌,有如渡暖过热般,那种肤触的酥痒,实在令人难忍,使得林冬荷的娇躯在微颤、抽搐。   那种有力的亲吻就像要把她窒息一般,让她在逐渐急遽的气息中,夹杂着细细的娇吟,渐渐的也羞窘而生涩地、试探着吐出舌尖回应着,一下子被陆政东吸到小舌头又害羞地想缩回去,想不到陆政东的舌头也跟着钻了进去,在她的口腔内一阵搅动,林冬荷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要飞上天了一般,一双手下意识的越抱越紧,一双修长的大腿也渐渐越贴越紧,就像要融入对方的身体一般,忘我地缠绕在一起……   陆政东能清晰感觉到林冬荷丰满光滑,柔软和极富弹力的身子也越来越软,就像一只大树獭挂在他身上。   陆政东能感觉到,林冬荷实在是很生涩,亲吻也是完全下意识的,没有一点技巧可言,抚摸也是,之知道死死的抱着他在他身上乱动着,这实在是不像一个已婚多年的少妇……   不过这样的感觉在他脑海中也只是一闪而过,林冬荷身子发软,他才有机会把手伸到林冬荷胸前。   陆政东的手按在了林冬荷胸前的高耸之上,饱满,滑腻,弹力十足,就算隔着几层衣物,陆政东还是能感觉到那高耸的山峰之妙,手颤了一颤,竟然如同触了电似的不自觉弹开,却又接着抓了上去,那种美妙滋味难以描述。   这种滋味虽然很美妙,但是总归是隔靴搔痒,得陇望蜀是人的本性,陆政东的手还是解开了林冬荷胸前的纽扣,伸进了林冬荷的衣服里,林冬荷估计刚才正在睡觉,听见动静就起了床,里面没带胸罩,一下就握住了一只丰满——比他想象的还圆还大。   陆政东的手虽然大得可以抓住一个篮球,但一只手无法掩盖住丰满的全部,那种滑如凝脂般的饱满感觉,美妙异常。   在他的按揉下,一会儿深,一会儿浅。陆政东的手指深深的陷入她的丰满中,柔腻的肌肤从他指缝里绽出。   尖尖的蓓蕾被揉的坚硬而耸立起来,陆政东曲指捏,忽轻忽重,爱不释手……   林冬荷被陆政东温热的手掌直接握住的刹那,心里更是一阵恍然,瞬间感觉自己那里翘立坚挺,硬硬地顶在陆政东的掌中,似乎在迎接男人的揉弄,全身象电流击打般传过阵阵的酥麻,并直达双腿间,那种犹如万蚂爬行的滋味让她禁不住把丰润的大腿贴在陆政东身上不停地厮磨扭动。   女人这种欲拒还迎的扭动,更加激起了陆政东蓬勃的欲望,动作也就更激烈起来,就想脱去林冬荷的衣衫……   林冬荷觉得自己已经软成了一滩泥,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贴着他的耳朵不住地喘息,想尽力的不发出呻吟声,林冬荷既觉得自己发出的声音羞人无比,但是却怎么也难忍住,还是发出了一声声的娇吟,声音虽然细细的,却带着无比的媚惑。   林冬荷正娇羞着,感觉到陆政东的一只大手已经顺着胸前向下伸到她腰间的皮带上的时候,林冬荷知道就要成为他的女人了,心里感觉是那么甜蜜幸福,却又有些忐忑,一种难以言表的心境缠绕着她,禁不住鼻子发酸,眼睛有些发涩,两滴眼泪从微合的双眼中滚落而下……      第44章 袒露心扉      陆政东正准备解除林冬荷的装备,突然感到一滴滚烫的液体滴在自己的脖子上,微微一抬头就发现是林冬荷的泪水,原本被灼烧得快发昏的脑子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无论他要干什么,林冬荷都绝不会拒绝,让他予取予求,这里面或许有好感,或许有报恩的成分,总之,林冬荷不会拒绝他,但是林冬荷内心深处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只有林冬荷自己才完全清楚,林冬荷现在是不幸,但是她肯定也有自己的梦想,有了他的帮助,也许有一天她就会挣脱她婆家的桎梏,凭她的品性容貌不难找一个好男人,林冬荷肯定也希望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而他显然不是林冬荷合适的对象。   虽然他之前年少时虽然也曾把林冬荷作为意淫对象,但是那只是青春懵懂的憧憬,更多的是出于一种青春期的冲动他也对林冬荷抱有相当大的好感,但是有好感是一回事,怎么真正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他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曾怀德这个大仇人还横亘在他面前,外公一家的命运还在等着他去改变,他必须努力拼杀出一条血路,他和林冬荷会有未来吗?他能给林冬荷一个承诺吗?   不能,至少是现在不能,因为他都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事。   林冬荷和他一家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他还想着能帮助林冬荷改变这悲惨的人生,既然不能给林冬荷任何的承诺,他这么做哪算什么?岂不是让林冬荷才出虎口,又进狼窝?那他和害得林冬荷悲惨人生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珍惜对自己好的人,珍惜自己喜欢的人,只有这些人才会真正的珍惜自己,这道理是陆政东饱经苦难之后悟出来的,想到这里,陆政东原本被撩拨得快要爆炸的心逐渐恢复了一些理智,有些念念不舍,但是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放开了衣衫凌乱的林冬荷。   林冬荷衣衫凌乱半边胸膛都在外面,一只挺拔的丰满在衣衫间傲然而耸,由于刚才受到他的大力揉捏,如今丰满之上还留着红红的痕迹,那雪白的雪山之巅,一蓓蕾傲然翘立,经过刚才他的刺激,格外红润坚挺,似在招唤男人的轻怜蜜爱……   林冬荷从陆政东的动作话语,敏感地猜到了陆政东不会再继续下去的心思,心里不由想到陆政东肯定是觉得她不知廉耻的女人,才在这最后关头停了下来,想到这里整个心如坠冰窟一般,她已经和婆家闹翻离开猪鬃厂是迟早的事情,以后恐怕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想到这里,双手蒙着脸,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顺着手掌滑落下来,滴滴答答的滴在地上。   看到林冬荷钗歪裙乱,伤心欲绝的样子,陆政东更有些惭愧,忙把眼光从林冬荷身上移开,艰难生涩地道:“冬荷姐,对不起,我喝多了……”   喝多了,不过是个借口而已,但是有这样的借口,今后冰释前嫌的时候也方便得多,陆政东说完,以为林冬荷会夺门而去,只是林冬荷却站在那里没动,开始还只是默默的流泪,一听他的话,却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林冬荷这样的反应完全出乎陆政东的意外,也让陆政东也有点发懵。   陆政东站在那里愣了一下,才又道着歉,希望林冬荷不要哭了,也期盼着林冬荷早点出去,等以后不尴尬了再想办法来化解。只是林冬荷依然哭得花容失色,既没有怪罪于她的意思,可也没有走的意思,这让陆政东心里更有些愧疚,也有点不知所措,怪不得连尼采那样的大思想家也说出女人最致命的武器就是她们的眼泪,显然也是深有体会。   好一会,一直嘤嘤哭着的林冬荷终于开了口,抽泣着低声说道:“我知道我这样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你,可我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一个很坏很坏的女人……”   陆政东见林冬荷终于考口说话,忙道:   “你想哪里去了,你要是坏女人,那天下就没有好女人了。”   陆政东这不是敷衍林冬荷,他是见多了形形色色的女人,若是别人有她这样的容貌,肯定不会甘心和一个傻子呆一辈子,借着婆家的关系作为一个跳板跳出农门,然后马上就想办法离开婆家了。林冬荷能够在婆家人那么刻薄的对待下,还坚守这么久,也许在很多人看来是傻,但是能有这份坚持,也叫人钦佩。   “你不要哄我,如果你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坏女人……那……那……你为什么……不要……不要了我?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   林冬荷几乎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才说出了这话,即便是这样,话说道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声音低得也就是陆政东刚刚能听见。   陆政东一听林冬荷这话与其说是林冬荷在解释,还不如说是林冬荷在向他表白,怪不得林冬荷的表现如此怪异,原来根本不是他想的那般,心里有些哭笑不得,他是好不容易才悬崖勒马,可是他这悬崖勒马却是反而极大的伤害了林冬荷的自尊。   陆政东见她还是黯然的样子,知道林冬荷在他面前其实是极度自卑的,对于他的态度很敏感,于是轻轻用指肚揩去她眼角的泪水,这个动作既显得亲密,又不算是太逾越,这样林冬荷心里肯定也好受得多,一边揩着一边说道:“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其实我也喜欢你,不单单是喜欢你的容貌,更喜欢你那颗温柔善良的心,在我心里你永远是一个善良乐观美丽的大姐,正是因为喜欢,就更不能伤害你……”   林冬荷能感觉出陆政东擦得很细心,脸上带着爱怜的神情那是无法装出来的,陆政东其实心里也是喜欢她的,心里这才踏实不少,幽幽地低声说道:“你也知道我过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其实我也绝望过,可一想到家里那样子,再绝望又如何?后来也是遇到云阿姨,你和云阿姨是对我最好,丝毫没有看不起我,真心帮我,真心为了我好,让我燃起了生活的希望……”   林冬荷一说起这事,又是泪眼迷离,这不由也勾起了陆政东的回忆。人,最大的痛苦不是死去,而是生不如死,那样的滋味他曾经饱尝过。一想到这个,陆政东的身体虽然还亢奋着心却完全平静了下来。   林冬荷依然微微的诉说着:   “现在你又帮着弟弟解决了工作,家里我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我已经和婆家提出来,我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那个家,我也不一定还在猪鬃厂上班了……”   陆政东一听,想了一下问道:   “你想停薪留职,猪鬃厂效益也不怎么好了,停薪留职倒也是一条不错的路,那你准备干什么去?”   林冬荷不是自己想停薪留职,而是她实在太清楚她婆婆一家的嘴脸了,如果他离开那个家,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把她的工作弄掉,但是她已经麻烦陆政东太多了,这事她不想再给陆政东添麻烦了,于是摇摇头道:“我还没想好……不过,以后见面就难了……”   林冬荷一边说着,怯怯的握住他的手,试探着把他的手放在她的面庞上,能把自己的女儿身交给陆政东,自己也不算白活一回,也许错过这一次,这辈子就再也没机会了,所以这个时候也特别勇敢:“我真的不是坏女人,我……我身子还是清清白白的……你说的,要为自己活着……我想为自己活一回,这辈子也有个念想……”   说着又结结巴巴的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你前程远大,我不会影响你的,死都不会……”   说完她有些紧张,有些胆怯,但是更多的是一种决然的看着陆政东……      第45章 袒露心扉(二)      陆政东从林冬荷的话和神情中读到了很多东西,林冬荷对他是从感激到崇拜再到产生爱,也知道林冬荷所讲的不会给他添麻烦的意思是什么。   林冬荷并不计较什么名分之类的东西,只是想为爱而爱一回,做一回,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奢望。   陆政东不是圣人,对于美人垂青肯定心里肯定也是欣喜不已,也不想拱手推出去,但是林冬荷越是如此,他就觉得越是应该珍惜,就越是不能伤害到她。何况,若不是林冬荷在他生病的时候回到乡里,结果母亲没来,若不是这样,也许这一世也不能改变母亲去世的命运,就这一点,他就应该好好对她。   林冬荷鼓足勇气说完之后,就垂下了头,见陆政东一直没说话,心里很是忐忑,想抬头看看陆政东的表情,却又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正惶惶不安之时,突然感到一直大手搭在她身上,然后手轻轻把她拥入那温暖而宽广的怀中:“冬荷姐,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开始新的生活,那很快就会迎来新生,你会发现在你面前是一片完全和你以前不同的天地,给你自己留一些时间,好好的想一想,你也不过只比我大两岁,真正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要因为草率的决定而给自己留下真正的遗憾;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你好好再想想再做决定好不好?……”   陆政东一只手搭在了她柔软的肩头,手指上传来的滑腻感觉是那般舒适,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顺滑的头发,软玉温香,陆政东惬意的呼吸着林冬荷身上淡淡的幽香,感受拥抱那香香软软的软玉温香,没有太多情欲的念头,但是这样的感觉却非常的舒服。   陆政东心里想着,男欢女爱,卿卿我我,固然是好,不过就这样子既没有什么负担,又有那么些暧昧的情愫感觉也不错,真的突破了男女之间关系的那层窗户纸,恐怕就没有这种奇妙的感觉了。   给林冬荷一个选择的机会,又何尝不是给自己一个机会?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到时候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让你告别从前,过上快乐幸福的日子……你也知道我说话从来都是算话的……”   林冬荷一听陆政东这话,一下子心花怒放,她知道陆政东并不是拒绝她,而是真正替她着想,伏在陆政东胸膛的脸颊顿时荡漾起甜蜜的笑容,本想说就想这样一辈子被这样抱着,而且刚刚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了那些话,现在人一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大的胆子,这些平常隐藏在心里的话这个时候都说了出来,但过了那个劲,她现在怎么也羞于出口了,只是重重的点了几下头。   陆政东见林冬荷情绪稳定下来了,看着怀里修长高挑的林冬荷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也不禁莞尔一笑,这样大号的小鸟依人还真是别有一番动人的模样,心里也弥漫着一种温馨,不由就想到了林冬荷的家里,想起遇到他弟弟的事情,于是说道:“我到你老家的时候碰到你弟弟了,恩,看着比以前踏实了许多,你们村里的支书也是这么说的……”   林冬荷一听也挺高兴的:   “是吗?我也没少说他,可他根本就听不进去,他能有那样的转变,这都是你的功劳……”   陆政东笑了一笑说道:   “我有什么功劳?外因是次要作用,内因才是最主要,还是他自己想通了一些事情……呃,对了,本来准备上你家去吃饭的,那天为修路的事情,我正和林东果园的人斗法,结果没去成……”   林冬荷一听有些黯然:   “幸亏你没去,我家那样子,你去了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陆政东知道林冬荷家里的条件恐怕很差,林冬荷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摇摇说道:“呵呵,谁说的,听说你家还有温泉,那可是好东西啊,就是再有钱人家也难得有那样的东西,我还想去见识见识呢。”   陆政东说着,轻轻在她背上拍了拍: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过,有件事情,我得好好的批评批评你……”   林冬荷一听陆政东要批评她,忙抬起头,可心里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你怎么让你父母家里把年猪卖了?那他们明年怎么生活?你父母本来身体就不好,那禁得住啊?真是的,我给你说了,这钱不用着急,本想还给你弟弟的,哪知道他见了我就想老鼠见了猫跑得飞快……”   陆政东说着不着痕迹的松开了林冬荷,一直抱着这样一个性感尤物,就是神仙也有些吃不住劲。   陆政东从包里拿出一叠钱来,见林冬荷还欲推辞,不由分说的放进林冬荷的手里:“你父母的身体要紧,真要是把身体拖垮了,你之前吃的苦不是白吃了吗?给你你就拿着,我刚刚才说,不管怎么样都要让你快乐幸福的,你这么快就忘了?……”   林冬荷点点头,没在说什么,转身又给他倒了杯开水,把他安顿好之后,才出了门……   林冬荷出去之后,陆政东还是有些亢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   心里想着,想到林冬荷真要离开了猪鬃厂了,那母亲一个人就更让他放心不下,他也曾陪着母亲去市里的医院检查过,也用民间的偏方治疗过,但是收效甚微,母亲的身体还是没多大起色,他也一直劝母亲去京城找大医院的专家好好确诊一下,也好对症下药,只是母亲对外公一家的心结还是没解开,知道到了京城少不得要和外公一家的人见面,始终是嘴上答应,实际却不见动静。   陆政东琢磨着,母亲既然不愿去京城,还是想办法在春节前抽出时间,陪母亲到省城的大医院先检查一下。至于帮着母亲重新回归外公家的事情,还是想办法再做做母亲的工作……      第46章 县委书记来了      林东果园的事情解决之后,山和乡修路的工作一切准备妥当,修路工程就正式开始了,既没有剪彩仪式,也没有奠基典礼,各村的村干部一吆喝把老百姓们吆喝到路上,这就算开工了。   陆政东分管的财政收入早已经提前完成,他又是修路的具体负责领导,所以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修路的工作中。   由于动员充分,任务明确,大家的积极性非常高,正所谓,众心齐,泰山移,修路进展得比较快,在十二月初,除了距离乡场两公里处和沙林地界一处地方被山崖阻挡没有攻克之外,整个公路的大体轮廓已经显现出来。   只要这两处地方打通了,就可以铺碎石了,那样工程的进展也就会更快。   陆政东几乎天天都在公路上,他是集乡领导、监理、施工员等等诸多身份于一身,其他干部解决不了的问题都需要他协调、修路的安全、质量等等他也必须一一把关;遇到需要帮忙的力气活,还得搭一把手,全乡的老百姓几乎都认识了他这个大学生小乡长。   距离乡场两公里的地方,公路上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这边石匠们再开山劈石头,那边劳力好的在挑土运石,边上是劳力差的老老少少也就地取材,把从山崖上弄下的石头敲成碎石,一副男女老少齐上阵的壮观景象。   陆政东正和十几个人把一大块炸下来的石头推到一边,就听边上有老百姓在喊:“陆乡长,那边有领导来了,是不是来视察工作的?”   陆政东正低着头使着劲呢,心里想还有十来天县里就要开党代会了,那会有领导会在这时候下来视察,何况要是县里有人来视察,吴忠河在乡政府肯定也会陪着下来,以为是这些惯熟的乡亲在和他开玩笑,于是说道:“莫开玩笑,我正使劲呢。”   “真的,不是开玩笑,你自己看嘛。”   陆政东和大家把石头推开之后,才起身,陆政东看到远处几个人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还在询问在路上忙碌的人,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看着确实是领导模样,看他派头模样不像是乡里的干部。   带到几个人走得近了,陆政东仔细看了下,倒是认出来人是谁了,一惊之下,心里又是一喜,赶紧把拉下腰间的毛巾抹了两把脸,低声让旁边的人去乡政府叫吴忠河赶过来,然后紧走了几步迎上去道:“文书记,您怎么来了?”   来的不但是领导,还是大领导——县里的一把手县委书记文培元!   文培元一听有人叫他,也微微一愣,自从王立本出问题之后,文培元心里一直挂记着山和乡,又听说山和乡准备修路,他是深知修路这件事的复杂性和艰巨性的,虽然副书记老廖给他汇报过,但是党代会召开在即,他心里始终有些不踏实,这回到邻县参加一个会议,回来的时候要从山和乡不远的地方路过,司机小马有亲戚在山和,年轻的时候常来亲戚家,倒是熟悉路,所以就临时决定绕进来看看。   为了解真实情况,就从小路上来,并没有惊动乡里的领导。这一路过来,没有人认识他,没想到在这里倒是被认出来了。   文培元见眼前的年轻人认出了他,也知道肯定是见过他的干部,问道:“你是……”   陆政东还没来得及回答,边上早有老百姓抢着回答道:“这是我们的大学生乡长,陆乡长……”   文培元眼角向上一扬,微微一笑,道:   “是陆政东同志吧?”   “是的,我是山和乡的副乡长陆政东。”   文培元点点头。   虽然他没见过陆政东,但是他一直关注着山和乡,又听过廖副书记的汇报,对陆政东印象颇深,所以倒是一下就说出了陆政东的名字。   看了一眼眼前看着一身泥土,满身是汗的的陆政东一眼,身上是一件军装,脚下是运动鞋,腰上还挂着一条毛巾,十足的农村青年模样,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干部模样。   这一路上走来,不住的听到有人说起有个玩命修路的大学生乡长,还有些不信,但是现在他完全信了,堂堂大学生天之骄子,又是领导干部,没有自命清高,放得下架子,能和老百姓打成一片,不容易。   其实不是陆政东不想讲究,而是这样的劳动场合他根本没办法讲究,遇上老弱病残需要帮忙的,他这么一大爷们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他一身好衣服,一双好皮鞋上工地没管两三天就稀里哗啦全坏了,也就一狠心干脆恢复劳动人民的本色了。   文培元一边和陆政东说住话,一边看着火红的劳动场面,恍若回到了自己年轻时代,那时候全国大兴水利,修堤筑坝,锦旗招展,号子震天,也如眼前一般的场景。   那时候他也如陆政东一般干劲十足,看着眼前的陆政东,他仿佛也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总有使不完的劲,总想做点事情,也正是踏实肯干,脑子里又有些想法,也才进入领导的视野,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上,时光荏苒,转眼过去都快二十年了,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文培元一边打量着不远处热闹的劳动场景,直到陆政东提醒他注意脚下才回过神来,一边走着,问着修路的情况。   陆政东几乎天天都是围着修路转,对修路的情况是了然于胸,回答起文培元的问题来,基本上就是张口而来,听得文培元也是频频点头。   “修路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但是干部群众齐心协力原本看着的大难题,就变得容易了,修路是苦一时兴一世,是子孙后代都受益的事情,你们乡里不得不靠,想群众所想,充分发动群众要把这件事情办成,值得充分肯定。恩,乡里现在还有什么困难没有?”   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   “希望县里能支持点水果栽培比较有经验的技术人员,或者是农业局能够给乡里提供一些这方面的技术咨询,如果县里能在这方面帮着解决一些帮扶资金,那就更好了……”   文培元本来是问修路有什么困难没有,虽然县里财政紧张,但是这样的事情也想象征性的拨点款,也是对干部群众也是一种鼓励。没想到陆政东不提钱的事情,反而提出要人,这让文培元既有点意外,也有点好奇……      第47章 印象深刻      陆政东之所以没找文书记开口要钱,也是明白县里财政困难到了何种地步,虽然县委书记发话,县里再困难那也多多少少会给乡里拨一点款的,他也明白资金这东西对他来说是多多益善,但是陆政东更明白,对他来说,要搞到县里给的那点资金很容易,而要遇到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却非常难,若是能把握住,给文书记留下深刻印象,那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不用想就知道。所以他就没有按常规提要资金的事情,而是想办法把改善带领老百姓脱贫致富和增加乡财政的收入上来……   文培元对于陆政东的回答有些意外,也来了兴趣,说道:“哦?你说说你的理由……”   陆政东回道:   “乡里把路修好之后,就想充分利用交通带来的优势,既要带领群众增收致富,还要想办法进一步改善乡里的财政收入,乡里的想法是,首先利用荒山荒坡重点发展水果业,在这方面,乡里的技术力量不足……”   文培元一听,心里呵呵一笑,这年轻人早已经在想修好路的事情了,只是县里有的乡镇原来大力发展柑橘种植,现在很不景气,采摘柑橘的费用比卖的价钱还高,很多果农要么是摘下来卖柑橘皮,要么让其在树上烂掉;有的干脆就毁掉重新种植庄稼,果贱伤农,这已经是让其他几个乡镇伤神了,这个小陆还要在这上做文章,这有些脱离实际了,但是年轻人的积极性还是要保护的,还是要让他自己去思考,自己发现自己的问题,于是就没有直接否定,而是问道:“你们准备大力水果业,现在县里和市里的罐头厂都差不多处于半停产状态。水果就是增产了,销路怎么办?”   陆政东其实也发现文书记的脸色变了一下,心里也多少揣测到文书记心里是什么一个想法,赶紧说道:“我们没打算把乡里的水果卖给罐头厂,山和的水果主要是李子杏子桃子梨子,我们打算在乡里建一个果脯厂,就地把乡里的这些水果制成果脯,然后把果脯销给那些专门生产销售果脯的专业食品加工厂家。果脯的保质期比水果长,重量也比水果轻,在市场上销量也不小,乡里已经和外地一些专门生产这类的厂家取得了联系,已经找到了可靠的销路了,吃下乡里的这些果脯没有任何问题……山和乡农村这样的果树不少,原来基本上也就是自家吃,吃不完就坏掉了,这样既能让多少也增加一些收入,也能增加乡里不少财政收入,一举两得……”   文培元原本还担心陆政东是脱离实际,听陆政东这么一说,知道陆政东是胸有成竹的,于是点点头道:“恩,因地制宜,因时制宜这很好……”   陆政东见文书记还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继续说道:“这主要是从眼前的财政收入角度出发,老百姓真要靠这个增收,增加的收入还是有限的。   路修通了,也只是给老百姓创造了一个条件,在老百姓增收的事情上,乡里围绕着路通了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在积极鼓励引导老百姓自主进行增收的同时,乡里还需要帮助他们解决很多实际的问题,山和比较闭塞,就要给他们提供致富的信息;鼓励他们发展小规模个体经济,就要协调信用社争取小规模贷款;还要积极为他们寻找市场销量……这些都是需要下一步乡里要去扎扎实实做的事情。只有把这些工作做扎实了,这条路才充分发挥作用。老百姓的增收才会实实在在,老百姓腰包足了,乡里财政收入自然就会水涨船高,乡里的各项发展才能得到更好的推进……”   陆政东不但介绍了自己分管的工作,也罢乡里的整体工作情况给文书记做了一个简明扼要的汇报。   文培元听完陆政东的话,又询问了一些他担心的问题,陆政东都回答得让他很满意。   这直接接触加上道听途说,文培元对陆政东的印象很是深刻,不过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头说道:“恩,这些想法不错,看来你们乡里是真正动了动了脑筋的,具体如何落实,你们乡里要好好研究……”   文培元一路之上对乡里的真实情况也摸了个七七八八,心里也有了底,也就不再多问,挥了一下手说道:“咱们去见见老百姓,和他们说说话……”   周围的人听说是县委书记来视察了,也都放下手头的活,过来看看热闹。   文培元笑着问着家长里短,手上挂着脱下的夹克,也不让随行的人拿着,衬衣外面套了一件背心,脸上挂着微笑,看着挺随和,说话也挺亲切,老百姓开始还有点拘谨,见县委书记这样子,也说起了乡里的事情,家里的情况。   陆政东看看时间差不多要到中午了,主动说道:“文书记,已经快到吃午饭时间了,到乡里吃顿饭吧?乡里其他领导肯定也非常想听文书记对乡里工作的指示……”   文培元看了一下表,摆摆手说道:   “我下午还有一个重要的活动,得尽快赶回去,就不再乡里吃饭了,我也没有其他指示,只是对你们乡里的同志有一点期望,那就是要想老百姓所想,带领全乡老百姓走上致富路,让全乡的老百姓生活得更好……我的这点期望就请政东同志代为转达给乡里的其他同志……”   文培元说着,对着周围的群众一抱拳:   “各位父老乡亲,在这里,我这个县委书记要先向你们检讨检讨,以前的工作没做好,用人不明,让你们受苦了,但你们不得不靠,不怕苦不怕累,自力更生,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在新一届乡党委的领导下,齐心协力要修一条致富路,我这个县委书记要感谢你们啊,我今天也代表县里给大家表个态,今后县里乡里会全力支持大家勤劳致富的,会在政策上资金上人员上都对你们进行支持……”   作为领导,批评容易,但是要自我批评总是需要勇气的,不管文书记这话是发自真心,还是有作秀的成分,能够当着这么多群众讲出来,这已经是很不错了,听到文书记的表态,陆政东也挺兴奋,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周围的干部群众在他的带动之下,也跟着鼓起掌来。   陆政东也趁机大声说道:   “各位乡亲,我想代表大家邀请文书记在路修通了再来看看好不好?”   周围的群众都轰然叫好。   文培元点点头:   “好,通车了我一定会再来看望大家的……”   文培元说着向着大家挥挥手,然后叮嘱了陆政东几句,就离开了……      第48章 低头做事,抬头看路      等到文书记走后,见乡长吴忠河还没有赶到,也就往乡里赶,没走出多远,就看到吴忠河一溜小跑而来,看到他就远远的喊道:“政东,政东,你怎么不陪着文书记呢,其他乡领导都在后面……”   陆政东赶紧说道:   “文书记已经走了,我正准备回来给你汇报情况呢……”   “怎么走了呢?”   吴忠河很是吃惊的问道,然后紧走了几步,站到他面前,摸了摸头上的汗水,气喘吁吁地说道:“文书记可难得来一趟,都中午了,怎么也得留他吃顿饭啊,我在乡里都安排好了,你怎么不留住他呢?”   陆政东摊了摊手说道:   “我留了,还让乡亲们都帮着留了,只是文书记讲下午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怎么留都留不住啊……”   陆政东听吴忠河语气中有不少的遗憾,县里一把手来了,这可是个大好的表现机会,这样的机会白白的溜走了,换谁心情都一样。于是继续说道:“文书记看样子是临时来乡里微服私访的,肯定还有其他事情,不然就是不吃饭也会见见乡长和其他乡领导的。”   吴忠河一听,有些懊恼的唉了一声,随即又有些紧张的问道:“文书记微服私访啊?那你看文书记听了老百姓的话心情怎么样?对乡里的工作是个什么态度?”   陆政东把情况扼要的介绍了一下,又特意把文书记的期望讲了,然后说道:“估计老百姓对乡里还是挺拥护的,没说什么出格的话,我见到文书记的时候,文书记也没有不高兴,走的时候心情不错。我也把乡长主持工作之后,乡里的整体工作计划给文书记进行了汇报,谈话中文书记对乡里最近的工作是充分的肯定,对现在乡党委的表现也是比较满意的,表示公路通车之后还会再来,乡长不要担心,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好事。乡长,你得好好准备准备,说不定县里开党代会的时候,文书记也会找你谈乡里的工作……”   陆政东揣摩着文书记话里的意思是没有换将的意思,估计吴忠河党代会之后坐上党委书记的位置应该还是希望很大。这也是陆政东一直所期望的,不说吴忠河和他关系良好,当上书记之后,有利于他开展工作,更重要的是只有吴忠河上去了,乡长的位置才会空出来,他也多一个机会,所以发现文书记来了的时候,就赶紧让人去叫吴忠河过来。   吴忠河一听陆政东的话,心里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对陆政东能赶上这样的机会也有几分羡慕,对没有能遇到文书记让他很是遗憾懊恼,但是陆政东能够在汇报的时候捎上他,还能想到他,让人赶紧来给他报个信,这确实已经很够意思了,于是使劲的握了一下陆政东的胳膊,说道:“恩,恩,幸亏是政东你遇上了文书记,要是换个人说不定就慌神了,什么都讲不清,白白的错过了这展示乡里新工作面貌的机会……”   陆政东摆摆手道: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是乡长你主持工作之后带领我们一班人卓有成效的工作,老百姓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才会在文书记面前说乡里的好话,不然就是我再在文书记面前说什么,文书记也很难相信……”   陆政东没有任何居功的意思,他见到了县委书记,而主持工作的吴忠河没见着,吴忠河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想法的,这个时候说说吴忠河的好话,吴忠河心里也平衡一点……   两个人正说话,落在吴忠河后面的领导也赶了过来。陆政东想了一下,提醒吴忠河道:“乡长,文书记虽然走了,但是文书记毕竟来乡里了,还是要用这样的机会给大家鼓鼓劲……”   吴忠河一听,忙点点头,他心情有些激动倒是忘了这茬了,乡里的领导听说文书记来了,一个个和他一样都是满腔热情,都想在县委书记面前露露脸,若是直接说文书记走了,肯定都很失望,这样会打击大家的士气。   心里不由想到,这个陆政东,还真是想得周全,于是赶紧也调整了一下心情,脸上也带着有些激动的样子,对着气喘吁吁走过来的众人说道:“文书记在百忙之中抽出来时间专程到乡里来视察乡里修路的情况,只是刚刚在山下的司机上来报信,县里临时有急事,所以回县里去了,但是对乡里的工作还是充分肯定的,同时也提出了指示和期望……咱们回吧,回去研究下,怎么落实文书记的指示精神……”   吴忠河说得活灵活现,后面过来的一众乡领导一听,虽然没见着县委书记有点遗憾,但是听到对乡里的工作还是比较肯定,自己的那一摊子事没出问题,心里也踏实了,于是就三三两两慢慢又往回走。   回到乡里,开完会,陆政东在自己的小屋里躺着,心里还是有点小兴奋,心里想着如果吴忠河真的能坐上乡党委书记的位置,文书记对他印象不错,他有没有机会竞争乡长的位置,想来想去,他才二十二岁,破格提拔为副乡长才一年,想要竞争乡长觉得还是有些难度,毕竟乡长和副乡长之间看似只是简单的半级,但是其在领导心目中的重要性却是不可同日而语,副乡长只是助手,乡长是全面负责政府的工作,算是独当一面的人物,事关一乡上万人的发展,何况山和乡又出了王立本的事情,即便是文书记对他印象不错,在乡长的人选上肯定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陆政东想来想去,觉得不能只把希望寄托在去竞争乡长的位置上,还得考虑上不去该怎么办,陆政东想了想,其实就是平调到县里的中枢机关,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那样和领导接触的时候多,级别同样容易上去不说,还能结识更多比乡里层次更高的人,那对今后的发展也是极有好处。   陆政东其实也清楚,实际上他的短板不是年纪,只要领导认为行,你就行,年龄资历一切都不是问题,他真正的短板是在县里缺乏人脉,文书记对他印象不错这确实是一大优势,但是若是要把这样的优势转化成胜势,还得再有人在文书记面前再帮着吹吹风,帮助文书记下定决心,那他机会才会更大……   陆政东仔细的想了一想,不管怎么样,不但要低头做事,还得抬头看路,这方面的事情一定要想办法着手……      第49章 超级待遇      陆政东心里有不少想法,但是他清楚,眼下最紧要的是把路修好,才是正道。只有把路修好了,他也才能脱出身来……   县里的党代会如期举行,吴忠河和肖永年去了县里,还有几个村干部也去县里,吴忠河和肖永年走了还不打紧,几个村干部可是主力,走了之后其他村干部不能完全顶上,陆政东在修路的工地就更忙碌了。   陆政东希望能够在春节前能够让公路初通,对进度还是抓得很紧。   沙林村由于那道山崖的耽搁,修路的进度有些落后,这几天陆政东也就主要在这里督战,想把进度赶上,但是天公却不作美,阴沉沉的天天空雨夹杂着雪飘落而下。   “陆乡长,别看了,这雨雪不下个几天不会停的,放心吧,我们村落下的进度一定会赶上的,你放心,保证在春节前公路粗通。”   陆政东看着雨雪越下越大,忙碌的村民们都纷纷起身避雨去了,也只有点点头,接过林大武递过来的雨具,和几个村干部讲了几句,就和林大武回了村委会。   刚坐下不一会,远远的看到林东海走了过来,陆政东笑了笑,林东海是来请他和林大武去吃杀猪饭的,杀猪饭是山和的风俗,也是老百姓挺看重的日子,是厚待贵客最隆重的方式之一。   本来杀年猪还早了一点,看样子是林冬荷正好回来,他也正好在沙林。所以林东海父母就决定提前杀了。   本来是叫他晚上上她家吃杀猪饭的,可能是看到天下起了雨,修路也就没办法继续了,就让他中午过去。   陆政东和林大武昨天都已经答应了,所以也没有客套,随着就起身了。   林东海和他也见了不少面,不过在他面前依然还是挺怵的样子,跟在林大武后面都没啥话说,还是林大武找着话说:“东海,中午你得好好陪陆乡长喝一杯,好好谢谢陆乡长。不然你讨媳妇都难,在厂里好好干,有什么不懂的问问智明……”   林东海已经去工艺品厂上班去了,林大武的大儿子林智明也在工艺品厂,一手好木工活,是厂里的技术骨干。   林东海在后面有些为难的瓮声瓮气说道:   “大武哥,我要去上夜班,不敢喝多了。厂里忙得很,想请假也请不着……”   陆政东摆摆手:   “酒喝不喝不要紧,要在厂里踏踏实实的干,别给我丢人就行……”   三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就往林家走去,从村委会的地方出发,爬了大半个小时的山路,听到撕心裂肺的猪叫声越过密林,穿过苍穹,传到了几个人的耳朵里。   陆政东看了一眼,心里想着,这地方也太偏了一点,完全就是在大山里面。距离最近的人家都要走上十几分钟。   还没到屋前,林冬荷和她父母已经远远的迎了上来,林冬荷很高兴,也微微有点局促,林冬荷母亲手有些不自然的在围裙上揩着,父亲搓着手,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显得很是局促的招呼着。   林冬荷的父亲林树万,陆政东倒是听说过,不过她父母身体不好,很少出门,陆政东还是还是第一次见着。   陆政东不由打量了一下房子,房子倒是几间瓦屋,不过墙体都已经有些发黑了,估计年纪比林冬荷父母还长,应该是祖上传下的产业。   窗子还是用塑料蒙上的,看着还很新,估计也是为了迎接他这个贵客才特意换过的。林冬荷的父母穿着簇新的衣服,估计也是专门为他迎接他的。   林冬荷的父亲招呼着他和林大武进了堂屋,陆政东扫了一眼旁边林冬荷父母的卧室,农村人家稍微拿得出手的东西一般都是摆在这两个房间。   靠窗子摆着一个有些黝黑的柜子,上面摆着一些日常用的东西,一个老式的木床,上面是农村自己纺的麻布帐子,还打着不少大大小小的补丁,虽然收拾得干干净净,比很多农家看着都利爽,但是家里真是没啥值钱的东西,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过分。   陆政东也对林冬荷家境有一些心理准备,不过这样的情形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也明白林冬荷为什么当初才十六七岁就会选择嫁给一个傻子,她父母不但是药罐子不说,父亲还丧失了劳动力,在农村来说,那就是顶梁柱塌了,母亲也病怏怏的,弟弟又还小,帮不上什么忙,不做那样的选择,这个家恐怕就支撑不下去了。   陆政东也不由想到了林冬荷的婆家,林冬荷家这般情况还生怕林冬荷给家里支持了一点,把她的工资都死死的管着,实在是太冷血了一些……   也明白为什么林冬荷一家人会如此感激涕零,要不是他帮一把,不说林东海要关些日子,就是赔伤者的医疗费也是这个家所承受不了的,不但如此,他还介绍林东海进了工艺品厂,这个家今后的日子就有了更大的指望……   陆政东吸着烟,慢慢想着,不过几个小孩拿着吹起的猪尿包嬉闹着,也把他拉回了现实之中,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都笑逐颜开的样子,陆政东也收拾起自己的情怀,看着外面杀猪的情形。   两个猪都已经杀了,一个已经砍成了十几块摆在案板上,还有一个看样子刚杀不久,为了便于褪毛,还得把猪吹鼓,杀猪匠拿着铁钎,从猪腿上扎一个眼儿,然后杀猪匠帮忙的嘴贴着猪腿对着割开的口,卯足的劲、鼓着腮帮子,使着大劲的往里吹,还有的用木棒敲打着猪身子,旁边的人还开着荤素不忌的玩笑,一言一语的说闹,死猪就鼓了起来。   旁边厨房里也传来忙碌的声音,炒菜的炒菜,蒸饭的蒸饭,吊锅中炖出的猪肉香味到处飘散,勾得人馋虫大动。馋得我们直流口水。   陆政东还是小时候跟着母亲在农村的时候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回想起来还是显得那么温馨,倒也兴致勃勃……   当第二个猪刨掉毛,用一个铁钩子挂在柱子上的时候,被劈开之后,厨房也已经做好里了饭菜,林冬荷的父亲也招呼着大家上桌,饭菜非常的丰盛,看样子林冬荷家真是倾其所能了,准备了许久的。   陆政东心里不由想,在农村这架势就是第一次上门的女婿也不一定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他享受的是最尊贵的超级待遇了。   上了桌,他就被强行推到了上座,一个个都向他敬酒,都不住的说着他修路的功德,推杯换盏,酒过几巡,边揩嘴角的油花边摆龙门阵,都憧憬着公路修好之后的打算。   陆政东知道这些质朴的农民的话不是那种应酬的酒桌之上虚伪的恭维,而是他们实实在在的心里话,陆政东听着他们憧憬着来年的希望,心里也挺高兴。   其实对陆政东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却可以改变一家人的命运;陆政东不由想到,修一条路就可以改变全乡更多人的命运,推而广之,要是在一个县、一个市、一个省做出一番成绩,那就可以改变更多人的命运。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再有钱,也无法办到,这样的成就感,即便是再有钱也无法企及。这就是为官的优势,不过,为了改变更多人的命运,那就得一步一步往上走,站在更高的高度……      第50章 温泉水滑洗凝脂      酒尽人散,吃完饭,收拾完杀的猪,林冬荷家的亲戚、杀猪匠、来帮忙的人都道谢而去,其他人走也就罢,林冬荷的家人挽留一番,可却是十二分的挽留他吃晚饭,林大武也在一边劝着,说这雨没下透,路又挖得稀烂,滑得很,这十几里地,天黑前也到不了乡里。   陆政东又听到林冬荷讲起她母亲又听得一个偏方,等会要去山上挖药,也就不在坚持。   陆政东也想给母亲尽尽孝心,同时这段时间在公路上忙得不可开交,难得这样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功夫,也想在这样的蒙蒙细雨中去山里走走,散散心。   细雨蒙蒙,山中云雾飘渺,陆政东跟在林冬荷后面一边看着林冬荷采药,一边说着话,没有了外人,林冬荷脸上洋溢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喜悦之情,陆政东看着忍不住笑道:“冬荷姐,我可是在你家大吃大喝,你还这样高兴干啥?”   林冬荷在前面没回头,低声说道:   “你能来就好,谢谢你,政东。”   陆政东知道,林冬荷家这么郑重其事,总是觉得欠他天大的人情,不这样表达一下他们的心意,不然他们心里也很难安。他越是客气,林冬荷心里肯定越是不好受,想起林冬荷家有一处温泉,一直都挺感兴趣的,可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温泉,于是问道:“不是说你们家有处温泉吗?怎么没看到?”   林冬荷回头一笑道:   “要到了。我家也就这个温泉还拿得出手,听说是我太祖在这修房子的时候修的……”   陆政东不由想到那句著名的“温泉水滑洗凝脂”,林冬荷出落得如此水灵,也许就有那温泉的功劳吧?这让陆政东更有些期待,心不由看了看前方,前面不远就是一处陡峭的斜坡,堙没在杂草之间有一条羊肠小径,却没有看到温泉的影子。林冬荷见他张望着,叮嘱了一声:“过了那坡就到了,小心些,注意脚下,别摔倒了。”   陆政东小心翼翼地挨着陡峭的山壁一步一步挪了过去,过了陡坡眼前的景色顿时一变,林冬荷指着眼前的一处山洼说就是那里。   陆政东顺着林冬荷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三面被山环抱着,一面山坡向里凹进去了一块,外面是一颗巨大的榕树,一条小溪流缓缓流淌着,走进了更发现在凹进去的地方有石头砌成的一个小屋,看样子,就是林冬荷家的温泉了。   陆政东站在树下打量了周围一眼,心里想着,这地方要是修个温泉山庄倒是不错,只是地方偏僻了一些,现在很多人也没有那个消费能力,估计现在要靠这个赚钱还不成。   陆政东一边想着,一边打量着,发现从山上还有一条路过来,不由问道:“好像从那里过来近很多啊,怎么绕了一圈?”   “要采药……”   林冬荷红着脸睇了他一眼,神情极为动人,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林冬荷微红着脸,低着头把榕树下一个地方抹干净,然后对着他道:“你这些天肯定累得不行,先泡泡脚吧,我进去给你收拾收拾,换换水,你再好好泡泡身子,很舒服的。”   说着从背篼里提出一个包裹出来,看样子是给他准备的衣服,心里不由一笑,原来林冬荷是早就准备带他来泡温泉,绕着一圈既是为了采药,也更是为了避嫌——一个女子带着男子来泡温泉这总是不妥当。   陆政东看着冒着热气的泉水,陆政东这些天在修路的现场,看到这热气腾腾的场景也很想泡泡脚,泡泡澡,于是脱下鞋袜就泡在水里,泉水裸露在空气中不算太热暖暖的确实很是舒服。   不一会,林冬荷收拾好出来,陆政东觉得这样泡脚真是一种享受,忍不住对林冬荷也说道:“冬荷姐,真舒服,你这两天肯定也是挺累的,你也泡一泡脚吧?”   林冬荷点点头,褪去了鞋袜,把一双白生生的脚浸在了水里。   白晰的脚背,几条淡青色的血管分布在上面更显出它的白嫩。脚掌微微地发红,五个脚趾修长,呈现一种粉红色。并没有多加修饰显示出一种自然的美。一股淡淡幽香神经,肤色白晰,清澈的泉水欢快地流过她的足踝,光洁的足踝,晶莹的足趾,令看在眼里、留恋心头,那动人情景使陆政东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林冬荷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凝视,脸颊红润起来,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一泓秋水似的眸子映着泉水的流光,波光潋滟。不过好一会,脸色微微一暗,低低说道:“我……离了……”   “什么离了?”   “离婚了……”   林冬荷很是艰涩的吐出了三个字,脸上一种说不出的表情,有失落有伤痛有解脱之后的如释重负,还有一种对未来的惘然。   陆政东也有点惊讶,林冬荷就是她婆家的一免费赚钱的苦力,她婆家怎么这么容易就撒手?陆政东也怕他婆家人耍什么手段,想了一下问道:“他们这么容易就放手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林冬荷摇摇头:   “婆婆是求之不得,天天催着我办,何况我什么也不要,净身出户,婆婆更是不会阻拦,我才提出来,第三天婆婆就让去办手续了……”   陆政东一听林冬荷话里有话,估摸着她婆婆不但认为她是个扫把星,她婆婆是个醋坛子吧,林冬荷这样的人才,是个男人见了心里就痒痒的,恐怕更担心把林冬荷放在家里会出事。   陆政东轻轻的叹了口气,林冬荷真的是给婆家做牛做马,自己家里这么困难还愿意净身出户,只能说明林冬荷实在是不愿为钱的事情和婆家纠缠,不想在婆家多呆片刻。想到这里,陆政东轻轻拍了她两下说道:“你现在终于脱离苦海了,应该高兴才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冬荷没再说什么,点点头:   “恩,这事你别告诉其他人,我就告诉你一个人了……水应该好了,你进去洗吧……”   陆政东也点点头,林冬荷虽然脱离苦海了,但是毕竟是变成离婚的女人,这时候不像以后离婚那般司空见惯,在眼下离婚是一件很说不出口的事情,特别是农村,女人离婚,总感觉是女人做了什么坏事被休了一般,不但自己抬不起头,连一家人也都会被人指指点点。只是这样八卦的事情也隐瞒不了多久,不过等林冬荷过了那个坎,也就好了。   有些事情总是需要当事人自己走出来的,陆政东也没多说,推开小门进去,看了看温泉的池子,水池倒是挺大的,池边是平整的石板,水池靠壁而建,而就在壁上凿了几个鸟兽之类的形状,每个鸟兽都在吐着一股细细的飘着烟气的清水,注入在池里。   陆政东脱光衣服就下了水,水温比外面高了不少,泡在里面很是舒服,陆政东躺在水面上,让自己的身子漂浮着。   正惬意的享受着,温泉的门却被轻轻推开了,林冬荷走了进来,陆政东忙把身子沉下去,黑黑飘荡的水草和其间的那条大蛇一晃而没,于是有些尴尬的道:“你怎么进来了?”   “我……我给你搓搓背……”   “不了,我自己搓就是,恩,那个,我很快就能洗好……”   “背上你搓不着,……”   这搓什么背啊,孤男寡女的不出事才怪,陆政东心里绮念连连,可这一想这是在林冬荷的家里,还是咬牙说道:“我是怕控制不了自己毁了你的清白。”   林冬荷幽幽一叹:   “我一离婚的女人,那还有清白可言,我就给你搓搓背,又不会……”      第51章 始是新承恩泽时      陆政东听她这么说,苦笑了一下道:   “那我就做一回地主老财吧……”   说话间,林冬荷已经脱去了外套,一身贴身的内衣,将她优美的身体曲线暴露无疑,看样子也还是有点紧张,娇挺诱人的酥胸随着呼吸起伏,陆政东的心里不由一阵火热。   更要命的是林冬荷垫着一小毯蹲在池边还在他裸露的背上涂住香皂,暖暖的小手在他赤裸的背上滑过,然后逐渐涂到胸前,动作越来越轻柔,柔柔的、痒痒的、酥酥的,也不知道是在搓还是在摸,陆政东只觉得欲望更加火热,即便是浸泡在水中,巨龙也完全苏醒,似要腾飞而起,陆政东下意识的往把下面往池边靠了靠,然后轻轻抓住林冬荷的小手,低低的说道:“冬荷,你的心思我知道,我也想你啊,只是这时间不对,地方也不对,就在这样的地方草草了事,也对不住你……”   林冬荷的心思,陆政东明白;林冬荷做出了什么决定,他也早就猜到了,而且这样的雨天,这样隐秘的地方,也不会有人发现,进来之前林冬荷也明明白白的说明她是自由之身了,他也没有道义上的思想负担,他也不想矫情,但是这是林冬荷家,他心里总是有些忌讳。   林冬荷在身后低低的道:   “其实只要有你的地方,那就是最好的地方,有你的时候天天都是大日子……”   陆政东没想到林冬荷居然能说出这样的情话来,林冬荷眼神倒是没有任何的逃避,一对美眸凝望着他,尽把心底的感情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眼下,更胜过千言万语、绵绵情话。   陆政东心头一阵颤荡,林冬荷都敢爱敢恨,他一大男人还婆婆妈妈做什么?把握眼前的幸福,珍惜眼前的人,既然有爱,俺就做吧!   陆政东从水中长身而起,一把抱住林冬荷,寻上她香唇,使劲地吻她,抚摸她柔若无骨的香肩,用尽他全部的热情和力气。   林冬荷紧紧抱着陆政东,真怕眼前只是刹那间的幻象,更会因某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今这一切会忽然间消失,娇躯不堪刺激地强烈抖颤,玉颜烧热,一双闭着的美眸,偶尔悄悄张开,看着那张轮廓分明,俊朗的脸,美哞中尽是如海的深情及满眼的娇羞,渐渐沉醉在他的热吻里……   陆政东侧身压住佳人稍稍扭动的娇躯,更感受那份惊心动魄的肌肤弹跳力和因两人躯体摩擦而带来的销魂蚀骨的感觉。只感觉天旋地转,也彻底迷失在这爱的甜梦至深处,感受着娇躯的火热,体验着紧拥怀内实实在在温暖的感觉,踏实的幸福。   林冬荷玉颜娇红,银牙微咬,但是樱唇中无意识的吐出几声娇呤。   这更助长了陆政东的气焰,他一双手开始不安分的上移,渐渐的捂上了娇嫩坚挺的酥胸,虽然隔了一层衣衫,但陆政东仍然能感觉到那对玉峰惊人硕大和弹性,不由得又揉又捏。   但林冬荷的丰满实在太大,挤得胸罩满满的,他想伸进去都很费劲,陆政东马上就寻找着胸罩的背扣,林冬荷温顺的承受着,迎接着她生命中可能真心爱过的男人去解她的衣裳,白色的胸罩很快就飞到了池边,外面的衣服也在林冬荷的配合下被脱掉,林冬荷那雪白硕大的丰满马上挣脱束缚,跳了出来,陆政东正欲抚上去,林冬荷看样子挺不习惯这样暴露在他面前,两手遮挡住自己的胸前。   陆政东见林冬荷那样子不由笑道:   “我给你讲个故事,女浴室起火,里面人乱作一团,赤身往外跑,大街上顿时白花花一大群,忽听一人大叫‘快捂住’,众裸女突然醒悟,但身上要紧部位有三处,手忙脚乱捂不过来,不知所措。这时又大喊:‘捂脸就行,下面都一样!’……”   林冬荷果然中计,于是马上把手伸去蒙脸,陆政东趁机一下嘴上叼住一只傲然挺立的蓓蕾,一手握住那硕大的丰满,虽然早已经抚弄过一次,但是陆政东依然还是觉得心潮澎湃……   另一只手双手环抱着她的细腰,温柔地在她细腻光滑的后背上抚弄,嘴唇在她娇嫩绯红的蓓蕾上吸吮着,那硬硬的蓓蕾不住在他唇齿间跳跃,陆政东吮吸着,轻咬着,林冬荷喉中发出紧张的颤音,全身的绷紧着,可是她只是顺从地任由他抚弄,既不反抗,也羞于配合,那柔柔的、温顺的表情使陆政东更加爱惜她。   陆政东的双手从她两侧腰部的细软处向平坦的小腹滑过来,伸手去解她的腰带,当他向下褪下她的裤子时,林冬荷脸红似火,羞不可抑地嘤咛一声,小手一捂,柳腰一扭,偏过了身子,半趴在刚刚她垫着的小毯和她自己的衣服上,羞目微闭,不敢言语。   陆政东顺势把她的裤子连裤衩一起向下一扯,直褪到脚下,匀称光洁的双腿就在面前,肌肤是那么的洁白而有光泽,线条细致而优美,犹如象牙雕就一般,只是林冬荷两条白生生的粉腿立刻羞涩地纠缠在一起,遮掩住了那最神秘之处,但是姿态更撩人,那浑圆的臀部,圆圆的,白白的,像一轮皎洁美丽的圆月呈现在他的面前。   那美丽丰盈的臀部曲线流畅、优美动人,两瓣诱人犯罪的可爱臀部夹得紧紧的,使他无法一窥里面的真容。   陆政东手忍不住在她满月之上摸了一下,她的身子就像电进击似的一颤,光滑的脊背一下子弓了起来,使她美丽的臀部更加突出,忍不住在那粉嫩的俏臀上轻轻拍了一记,林冬荷发出一声柔美的娇吟,以为他有什么不满意,羞红着脸扭头看他,见他一脸戏谑的坏笑,终于也忍不住羞答答地道:“政东,你怎么这么坏……”   陆政东笑吟吟地压在她光滑柔润的胴体上,柔声说:“冬荷……坏的还在后面呢?”   她羞得捂着脸摇头,轻叫:“政东,求你了,别看了,羞死人……”   当她的身子被翻过来时,那看似明媚却总是含着一丝哀怨和忧伤的俏美面庞此刻却红云满霞,眉梢眼角间荡漾着温柔幸福的春意……   当陆政东拉住她的小手,让她握住他的突起时,那柔嫩的小手仿佛被他的火热和坚挺烫了一下,想要离开却又不舍,心里似乎有些好奇,飞快的张开眼睛看了一眼又马上又紧紧闭上,热乎乎的气息喷在陆政东的脸上,少妇般成熟诱人的娇躯,少女一般的羞涩,简直就是天使和魔鬼的结合体,让陆政东也是几欲痴狂……   其实陆政东也是忍得难受,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少吃点苦头,她听到林冬荷讲她身子还是干净的,还有生涩的反应,估计今天才是真正的第一次,如果这真是对方的第一次,陆政东觉得自己有义务让对方充分体味到灵欲交融带来的那种快乐。   见林冬荷那满面潮红的样子,陆政东觉得差不多了,于是伏在林冬荷的身上,斗志昂然的小弟准确而有力的直捣黄龙府。   林冬荷紧咬住银牙,一双手紧紧抱住陆政东,虽然有些胀痛,但是却是让她知道自己的神圣贞洁的东西正被深爱的男人所突破,自己玉洁冰清的身体终于完美无暇地献给了他……   林冬荷渐渐体会到了女性蜕变那种痛并快乐着的滋味,感觉到陆政东的动作也从最开始的温柔体贴逐渐转变为略带狂野和侵略性的冲撞,一浪高过一浪的快感就像涨潮的江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重重的喘息声渐渐变成低低的呻吟,再变成娇媚的呼叫,也开始激烈的摆动着娇躯,喘息声渐渐变成低低的呻吟,再变成媚媚的娇呼,细嫩的小手拼命抱住陆政东厚实的背部,满头乌黑的青丝紊乱的披散在酥胸前,星眸迷离,修长柔美的大腿颤抖伸曲着,到后面雪白丰满的大腿更是无师自通的时而用力盘在陆政东腰上上,时而死死缠住双腿,到得后来,却是双腿分开,雪白的秀足用力弓起,毫无目的的奋力乱蹬着……   汹涌的欲潮情河将她一次一次带上巅峰,她已经完全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只知道紧紧跟着自己身上这个男人的快活而快活,她已经完全丧失了自我意识,只知道被动的听凭身上的陆政东为所欲为,毫无保留的迎合着……      第52章 幸福才刚起步      当一切终于归复于平静,林冬荷发现自己几乎连动一下脚趾头的力气都被消耗殆尽,她只能听凭陆政东将她搂在怀中,在呼呼的喘气声中交流着彼此的心声……   这一刻,她不再是个有泪有苦默默的往肚子里咽的女子,生平头一次,林冬荷体会到男人对她的关心和爱抚,她忘记了自已的身份,忘记了自已受过多少不幸和痛苦,快乐的享受着这一切……   陆政东看着还在娇喘着的林冬荷,身体像是涂了一层胭脂,洁白嫩滑的娇躯像是一朵绽开的鲜花,白里透着红,比熟透的水蜜桃还要鲜艳几分,整个人都流露着一种妩媚的春意,转动之间,莹莹晶晶,像驻着一泓清泉。玉体更是香汗淋漓,满头如云的乌黑秀发凌乱不堪,秀丽俏美的小脸上还残留着醉人的春意,一条浅浅的臀缝若隐若现之下更是刺激着陆政东的视觉神经。   或许是心有灵犀,林冬荷也正好睁开眼睛,脸顿时一红,连忙低又把眼睛闭上。看到林冬荷那羞涩的模样,尤其是那种初为人妇特有的韵味更是让他着迷不已……   石板上虽然有小毯,还是有点凉,陆政东抱起瘫软如泥的林冬荷,滑进了池子了,陆政东看着池边小毯上一簇簇鲜红的印记就像怒放的杜鹃花一般娇艳。   而置身白烟袅袅池里的林冬荷,有如朦胧雾里的牡丹芍药,为池子平添几许春意。清澈见底的温泉池中,林冬荷万缕青丝披撒散乱、媚眼微闭、朱唇半开,显得一点庸懒,一副“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模样。   肌肤的雪白莹光,滑润无骨的香肩,一双玉藕般的柔荑,而一只硕大明如圆月的丰满微微露出一角,嫣红一点,随着她的身子在微微地颤动着,楚楚动人的表情,波光流转的眼神,弹指可破的肌肤,一瞬间,陆政东真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此情此景,让陆政东有种幻若梦境的感觉,不由爱怜地轻抚着林冬荷高潮后更加滑腻的胴体,无声地品味着刚刚结束的极度快感。   林冬荷也完全陶醉在他的温柔和体贴里,伏在他胸前,良久之后,林冬荷才微微抬起头,含情脉脉地向他一笑,低声的问道:“你舒服吗?”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低声道:   “美透了……”   一听他这话,林冬荷的眼睛放着光,也许在她看来只有让他舒服了,那才是她最大的幸福,这个女人啊,实在是让人爱怜。   有了如此亲蜜的接触后,林冬荷彻底放弃了女人的矜持,她温顺地搂紧他,轻轻吻了吻他的胸口,甜甜地说:“政东,我也很……很舒服……和心爱的男人做……,原来是这么美好……”   陆政东也尽情地享受着她的温存,笑了一下说:“以后会更美好的……疼吗?……”   陆政东抱着她侧,爱不释手地在她又圆又大又富有弹性的丰满臀部上摸着,尤其喜欢抚过她两片臀瓣中间的裂缝,那滑腻的、吹弹得破的肌肤摸在手上,舒服极了。   林冬荷柔柔地羞羞地一笑:   “不痛,你……你真好……”   说着又紧紧抱了他一下,显然,林冬荷感到非常舒服,这么温柔而充满爱意的爱抚已使她极为舒服满足了。   陆政东看着满心欢喜的林冬荷,心里不由有些内疚,毕竟他现在还不能给林冬荷什么承诺,正想着,拥在他怀里的林冬荷敏感的发现了他情绪的变化,见他要开口说话,她突然伸出手捂住他的嘴说道:“政东,我……是真的想明白了的,这些年我过的什么日子,其实能有这么一次,我就知足了,你很清楚,我就是为父母为弟弟而活着,现在我终于为自己活了一回。我知道我在干什么,也知道我今后该怎么做,你以后要和我好,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你要不和我好,我就躲得远远的。不管怎么样,反正打死也不会不影响你……”   林冬荷的语气虽然带着彷徨和矛盾,彷佛是在自言自语,但是说道最后却是非常坚决,陆政东明白,其实林冬荷没有想做她的对象啊,妻子的,仅仅就是想做他的女人,多么善良,多么容易满足的女人,陆政东轻轻搂了搂她的脖子,说道:“你想哪里去了,我说了会让你幸福就会让你幸福的,现在才刚刚起步呢,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我是在想,你上回不是说你不想在猪鬃厂干了,换个环境也好,正准备问问你想干什么呢。”   林冬荷用情至深,陆政东也绝不能让她见到一丝曙光和消的芳心还未绽放开来,又再度枯萎了。上次听林冬荷提过不想在猪鬃厂了,所以才有此问,当然陆政东还有一个心思,既然和林冬荷这般了,林冬荷长期在母亲的眼皮子底下,那也不是个事。   林冬荷见陆政东以为她是因为离婚觉得不想呆在猪鬃厂,他正不想麻烦陆政东,于是摇摇头:“我也没想好,我只是不想和他们家再有什么关系……你不用担心我,我好脚好手的,反正能养活自己……”   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   “其实换个单位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真没什么意思,我看你还是出来自己做点事情……”   陆政东见林冬荷怔怔的看着他,知道在林冬荷的意识里,稳定的工作还是有份稳定的工作好,其实当年许多人都一样有这样的心思,最后很多发家发财的并不是自己意识有多超前,仅仅是因为单位支撑不住了,不得已才从单位出来。   陆政东见林冬荷并不是太明白,于是继续说道:“你父母身体不好是需要不少钱的,你在猪鬃厂上班,那点工资,加上你弟弟的工资,家里的状况可能是会变好一些,但是还是不能彻底的改变家里的面貌。出来自己干,再不济,至少也是你上班的十倍百倍,至于本钱,你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   “只是我这么笨,我怕把你的钱亏了……”   陆政东见林冬荷迟疑着,知道她是怕干不好,对不住他,笑道:“你那一点笨了?其实自己做生意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难,何况还有我呢……”   “那我听你的,你那么能干,教教我就行……”   “恩,等我忙过这一段,就去办这事,争取在春节前弄出点眉目来……”   林冬荷点点头,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对他丝毫没有任何怀疑。   被人崇拜的感觉其实还是蛮不错的,陆政东心里不由想到,前世被人鄙夷瞧不起,这一世一切都变了,就让崇拜他的人一直崇拜下去……想着想着,陆政东心里也是豪情无限,感受着她紧紧挨着自己缎子般光滑细腻的肌肤,心中又一次火热,下面又昂然挺立起来。   林冬荷也感受到了,微微抬起头,娇羞的看了他一眼,看样子还准备视死如归,满足他一回。   陆政东轻轻捏了捏她那硕大的丰满一把:   “你身子受不了的,起身吧,咱们也该回去了……”   林冬荷秀美的脸上有些懊恼又有些歉疚地看看他,低下头吃吃地说:“对不起,我……我的身子不能让你尽兴……”   陆政东看着林冬荷觉得她不能让自己心爱的男人感到满足很难过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忍不住笑道:“我的好姐姐,你可是第一次,女人第一次都会很痛的,已经让我非常满意了……”   女人第一次会痛,男人第一次会很快,这是自然规律,陆政东今世也是第一次,谁也不能免俗,但是他很快就雄风再起,两次中间间隔的时间很短,林冬荷根本就没怎么觉察到。   一次就够林冬荷一壶了,两次就更不用说了,要是再来一次,林冬荷肯定会受创严重。   林冬荷一听,黯眼神才再度明亮起来,见陆政东准备起身,不顾身子受创,抢先出了池子,麻利的披上衣服就赶紧把他全身上下细心的揩得干干净净,连最隐秘的地方都没放过。   神情是那么的认真,动作是那么的细致,这样贤惠,这样可人,这样的柔情似水。   陆政东不由有些慨然,林冬荷把他当大老爷一般,这样完全是用心在为他服务这样的待遇,不要说地主老财,就是皇帝老儿也难享受,得女若此,夫复何求?难怪有人讲只羡鸳鸯不羡仙……   陆政东想了一会,回头看着林冬荷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咬着下唇想着什么,一口洁白的整齐的牙齿自红润的嘴唇间露出来,娇态可掬,好一会有些期期艾艾的说道:“我什么都不会,都不能侍候好你……这个……你……你……以后教教我,好么?”   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越细,已经细不可闻……   陆政东再也忍不住,不由笑着开着玩笑道:   “我的好大姐啊,虽然我也是第一次啊,不过你要我教,其实很简单,记住一点就行……”   陆政东说着卖了个关子,林冬荷一听,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结果,陆政东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就一点,要想会,陪师傅睡,睡多了,自然什么就会了……”   林冬荷一听知道陆政东是在和她开玩笑,顿时羞不可遏,两人嬉闹着,温泉池边,春意盎然、其乐融融……      第53章 领导第一个召见      充实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新的一年,距离九二年春节还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了,公路已经勉强可以行车了,不过还需要压路机再压一边,再铺一遍碎石,不过这都是春节之后的事情了。   老百姓忙碌了一个冬天,这进了腊月,老百姓也开始忙活过年的事情了。   乡里上上下下对这样的进度已经是相当满意了,三四个月就能把路修起来,这已经够了不起了。   县党代会已经结束都快一个月了,但是山和乡的班子依然还是老样子,县里并没有按照人们预期的那样很快就把山和乡的领导班子调整到位。   这也成为了乡里干部私下里谈论的一个重要话题,一个个都成了“地下组织部长”,谈论着乡里的书记和乡长人选。   对于县里迟迟不动的原因,乡里流传着各种各样的版本。   比较靠谱一些的说法是,吴忠河的乡党委书记上面基本上是定下来了的,迟迟不调整,是因为乡长的人选难产,有人讲现在山和乡日子好过,惦记这个位置的人不少,不但县里有发展前途的青年干部想来这里镀镀金,而且好几个被财政困难搞得焦头烂额的乡长也盯着这个位置,原本没有人来的地方顿时成了人见人爱的香饽饽。   还有人讲,现在山和人的心气也高了,县里要是派个不咋样的乡长,大家不一定会满意,也是怕又重蹈王立本被选掉的覆辙,所以对乡长人选是小心在斟酌。   当然这议论中也少不得他陆政东,他的成绩能力摆在那里,若按这个,他还是有机会的,但是他的年纪和资历也同样摆在那里,若看这个,在干部们看来,他能当上代理乡长的机会就等于中大奖。   陆政东现在倒是对这个看得很开,他也很清楚,就算抛开年龄资历的关系,就算是有成绩有能力,也不一定就能上去,这得看你在领导心目中的地位,得多在领导面前走动露脸,关键的时候领导才会想起你。   他该表现的已经表现了,至于想多在领导面前露脸的事情,这得靠平常多烧香,他现在和县里的领导根本就不熟,贸然去临时抱一把佛脚,搞不好就适得其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至于跳票的事情,他倒是有那个群众基础,下面也有关系很铁干部提出来,但是陆政东根本就没有考虑就断然否决了,不是他不想再进一步,而是这样做,完全是得不偿失——因为有王立本的事情在先,可一绝不可二,王立本如果是意外,他即便是侥幸闯关成功,那就不是意外了,那也会在县里领导心目中定型了,今后觉对会被打入冷宫。这代价太大,不划算。   他现在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能坐上乡长的位置上去更好;不能上去,让山和的经济发展走上正轨之后,就是该离开的时候了,总之不管怎么样,低头做事的同时他得抬头看看路,陆政东琢磨着春节快到了,到时候还是找机会去县里的领导那里走动走动……   其实陆政东知道,现在心里最不踏实的是吴忠河,这党委书记的位置就在眼前却一直不下来,真是急煞人,谁都清楚,只要任命乡党委书记的文件一天没下来,这事就存在着巨大的变数……   但不管吴忠河如何寝食难安,不管乡里的人如何猜测,县里对调整山和乡的班子还是没见动静,反倒是全县经济工作会议于一月中旬召开了。   这是新一届党代会之后全县召开的一次非常重要的会议,县里也是非常重视,县委书记文培元,县长辛明忠、县委副书记廖雪峰等悉数到会。   会议由副书记廖雪峰主持,参加会议的人员都是县直部门的正职和各乡镇的党政一把手、国有企业和乡镇上规模企业负责人。   陆政东是副乡长,本来是没有资格与会的,也不清楚县里是什么原因,也通知了他参会。   会议深入贯彻落实了中央、省、市经济工作会议精神,总结了前一年工作,安排部署了新年经济社会发展任务,动员全县广大干部群众迅速行动起来,扎实做好今年经济工作,努力开创全县经济社会发展新局面。   台上领导们的话讲得不少,对九零年的工作也是主要讲成绩,但台上台下的人都明白,这些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县财政困难的局面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的严峻。   都明白这次会议就一个中心:努力发展经济,全力解决全县财政极度困难的局面。   从会议由管帽子的党群副书记主持而不是由县长辛明忠主持这样有点别出心裁的安排,以及文培元、辛明忠严肃的讲话,以及县里专门制定了县委县政府关于九二年度重点工作奖惩决定和责任书细则,这些都把这一目的表达得明明白白——完不成县里下达的任务,那就要小心头上的乌纱帽了。   并且会议还给了城关镇的镇党委书记和县财政局局长露脸的机会,让两位先后作了现场表态发言。   一个是全县最大财政收入创造者,一个是管着县里的钱袋子,让他们当着全县干部表态,其实也等于是让他们立下军令状。   陆政东看着两人表面都讲得慷慨激昂,实际上很多空泛和口号式的话语也暴露了他们底气不足,不但是台上表态的两位,台下的头头脑脑们一个个都是面色凝重,显然,这任务压力不是一般的小,沉思中也在不停的观察着周围其他人的神情,估计也是寻找着和自己所管的地方差不多的单位,盘算着怎么压过对方一头,将来打板子的时候也会轻些。   就连刚刚上台领了分量最重的先进集体奖、山和乡的经济发展等工作还受到领导点名表扬的吴忠河,坐在那里也是眉头紧锁——县里给山和乡下达的任务也超出了吴忠河的预想。   中午,来参加会议的县直部门和乡镇党政一把手如同嚼蜡一般的吃完饭,然后来到县委招待所的四楼小会议室等着县里主要领导的召见——任务是落实到了各单位,责任状大家也签字画押了,不过县里的领导也清楚这压力有多大,给了压力还得给些鼓励,所以要找下面的人谈话,打打气。   坐在会议室等着领导召见的人们要么是和本单位的人商量着汇报的事情,要么是和相熟的其他单位刺探着对方的情况,就在低声浅语间,县委书记文培元的秘书林之鹤走了进来,扫了会议室一眼,径直朝他和吴忠河走过来:“吴乡长,文书记请你和陆乡长到隔壁谈话……”   顿时全屋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两人身上。坐在吴忠河旁边的两河镇的杨书记不由有些艳羡的低声道:“吴老弟,陆老弟,领导第一个召见啊!”      第54章 最后考察      陆政东和吴忠河在林之鹤的引导下走了隔壁的房间,林之鹤敲了敲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两人朝林副主任点头致谢,进了房间,房间并不大,一张办公桌,边上围着一圈沙发,显得很简洁,看样子是文书记临时办公的地方。   文书记正拿着东西看着,看到两人进去,搁下手里的文件,颔颔首:“坐吧。”   陆政东和吴忠河坐下之后,估计隔壁还有不少的人等着文书记谈话,为了节约时间,文书记并没有寒暄什么,直接就说道:“吴忠河同志,你主持山和乡的工作以来,山和乡变化很大,县委县政府对你主持山和工作以来的表现是满意的,是充分肯定的。……”   文书记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不过,山和乡现在仅仅是有了一个好的开始,要让山和乡各方面的工作真正再上一个台阶,真正取得长足的进步,需要做的工作还很多,忠河同志,这副担子可不轻,你要把这副担子挑好……”   陆政东一听文书记这话,虽然没明说,但是其意思却不言自明——吴忠河的乡党委书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吴忠河看样子也多少有一点点的激动,愣了一下,忙道:“谢谢王书记和县委县政府的信任,我一定不辜负领导的期望,一定带领山和乡再上一个台阶。”   “恩,有信心有决心这是好事,但是还要落到实处,要干出来,你简单的说说你的打算……”   文书记和吴忠河又谈了一会,基本上没有和他说话,更没有谈及什么经济发展的问题,陆政东也猜不透为啥这样的谈话会叫上他,不过,既然来了他就规规矩矩的坐在一边听着。   文书记和吴忠河的谈话也就持续了七八分钟,文书记点点头说道:“今天时间紧,就谈到这里,以后有时间再谈……”   陆政东见谈话根本就没他什么事就结束,心里不免也有点失望,不过见吴忠河已经起身,也跟着站了起来,文书记却摆摆手:“陆政东同志,你留一下……”   陆政东一听心里也微微一动,虽然他不清楚文书记留他会谈些什么,但是只要能和他谈,肯定不会是坏事,于是又依言坐下。   吴忠河起身出去,文书记倒没急着和他说话,而是掏出烟递给他一只,陆政东忙接过来,掏出打火机给文书记点上,自己的却没点,拿在手里。这是礼节,领导给烟只是一种客套,接下烟是对领导的尊重,若是不知轻重就点上,那就显得有些不懂规矩了。   文书记吸了一口烟,半响没有说话,只见香烟袅袅,在屋内升起。   即便是陆政东曾见过文书记,这样的场合,这种静默让陆政东感到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县里财政实在是太紧张,紧张得原本该县长操心的事情,他这个县委书记都不得不跟着操心。   文培元其实也清楚,想要打破这样的困局,除了加强制度建设,充分挖掘潜力等等之外,更重要的是要在用人的问题上多做文章,人,才是起决定性的因素。   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论资排辈,按部就班的,而是要敢于打破常规,能者上庸者下,把一批有能力有文化锐意进取的干部放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充分发挥他们的作用,这样县里面临的困局才更有希望早日打破。   山和乡能够有吴忠河在王立本被撤职之后很快就有眼下的局面。吴忠河能够把山和乡一班子人糅合在一起,一起努力,还是有功劳的,有一定的能力的。但是真正使山和经济发展起来,主要还是依靠眼前这个年轻人,而且还有后续的发展计划,财政这样吃紧,这样能搞经济的好手就应该放到更重要的位置上。   县里只要是能挖掘出一份潜力的,都恨不得要挖出两份来,山和乡有了眼下的局面,自然也想要最大限度的发挥作用。   陆政东是他想启用的人之一,只是陆政东的年纪和资历,这总让他有些挠头,所以他有了这个想法也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先让人探了探副书记和常委们的态度,结果没有太意外,基本持否定意见,建议还是继续在副乡长的位置上锻炼一两年再说。   其他常委也推荐了不少人选,都还不错,不过他感觉这些人和陆政东相比好像总缺少了什么。   常委们的态度让他也不由有些感慨,干部年轻化这些年叫得震天响,但是真正要实施不拘一格选人才,很多人的思维又回到惯有的路子上,阻力还是很大,压力很大,虽然常委们的态度让他也不得不慎重,但是用人方式的改变是势在必行,他还是准备提拔使用陆政东,不过,他也想通过今天,再观察观察陆政东再拍板……   文培元感觉这样干坐的时间差不多了才看了看陆政东。   他知道自己坐在那里不说话肯定是对陆政东有极大的压力的,这样的威压就是乡镇的那些老油条,也会紧张的,但是眼前的年轻人双腿微微并拢,双手放在膝上,并没有太多的紧张,显然并没有被他这样的威压弄得惊惶无措,这让文培元心里又多了一份满意。这才开口问道:“陆政东同志,你分管财贸,山和乡今年的经济指标和财政收入计划没什么问题吧?如何让山和乡的经济发展和财政收入上一个新台阶,你有什么打算?”   陆政东见文书记终于开口说话,于是恭声说道:“我和乡里其他同志会一道克服一切困难,保质保量完成县里下达的任务。山和乡的情况,文书记您是知道的,交通条件和地理位置很差,优势是有山有水,有林有地。交通条件的事情乡里正在想办法改善,我的想法是改善不利条件,根据山和乡自身的特点,稳定基本农业,促进养殖业,大力发展山和具有优势的、有特色的中小型初级加工企业,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和关心下,在全乡干部群众的共同努力下,经济发展和财政收入上一个台阶会水到渠成……”   文培元对陆政东的回答很满意,这话说得很有水平,能办到的,不含糊,有希望的不盲目表态,但也透露出决心,文培元赞许的点了下头……      第55章 进步了      “三十七分钟。”   坐在外面等候安排人员的办公室秘书林之鹤看了一下表,这足足比原先预定的十分钟多出了近三倍,一个副乡长居然谈了这么长的时间,能享受这样的待遇,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文书记应该是下定决心要用陆政东了,二十二岁的正科级乡长啊!这绝对是阳河县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个乡长了,阳河一颗政治新星即将冉冉升起。   这连他都有些羡慕,他虽然是县委书记的秘书,挂着县委办综合股的股长,可论起年纪级别来,他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也就是一副科级,即便是从秘书的位置上升半格外放出去,也就是堪堪能和眼前的陆政东持平,可时间是个宝,等到自己到正科的时候,人家指不定又到什么位置了。   这个人一定要多多结交一下!   林之鹤几乎是出于自己多年在机关工作的敏感政治嗅觉本能的做了决定。   于是脸上挂着笑容主动伸出了手,用力的握了握陆政东的手,陆政东也用力的回应着,他用力有祝贺的意思,陆政东用力有感谢的意思,还有以后要多亲近亲近的意思。   年轻、聪明而又没有那种少年得志的得意忘形,目中无人,今后绝对是阳河县的一人物,林之鹤依然带着一点俯视的味道评价着这个仅仅见两次面的陆政东。   陆政东其实也在揣摩着林之鹤,两个人之前也就是文书记到山和的时候见过一面,基本上也就是打了一个招呼,谈不上熟悉,但是看得出来,今天林之鹤对他释放着善意,那今后就要多联络联络,林之鹤在文书记身边工作,那是天子门生,有着其他人无法拥有的得天独厚的优势,关系处好了,对他肯定也是大有裨益的……   从文书记的房间出来,陆政东到会议室找等他的吴忠河。   会议室等着的人,看到他老半天才出来,心里也大体明了是怎么个情况,看向他的眼神更复杂,陆政东心里想,文书记这么做,无疑也是给在座的人发出一个强烈的信号只要是真能做事,真会做事,见到成效,都会受到重视和重用的。   无意间,他成了一个标兵,成为一个风向标式的人物,随之而来的有赞誉有阿谀,但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成为标兵的同时,也成为了靶子,嫉妒、诽谤、暗箭也会向他飞来,他必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陆政东原本是准备开完经济工作会议就陪母亲去省城检查和跑跑林冬荷出来做生意的事情的,但是现在只有往后推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很简单,之前调查王立本事件的时候,实际上已经完成了吴忠河和他的初步考察,组织部的考察也只是程序性质,然后组织部张副部长到山和乡召开党政干部大会宣布了县委的人事任命,吴忠河被任命为乡党委委员、乡党委书记,陆政东为乡党委委员、党委副书记、代理乡长。   从副乡长到党委委员,再到副书记、乡长,短短不到四个月时间,陆政东就完成了三级跳,完成了许多乡镇干部一辈子也无法完成的高度。   陆政东也知道不少人心里就未必服气,都觉得他是赶上了县里现在极力想扭转财政困难的大好机会,对上了文书记的眼,撞上大运了。   赶上了机会,这一点陆政东不否认,人之一生,机会很重要,特别是在官场,机会就显得更为重要。   但是要说是运气,陆政东却不认同,机会永远只会更垂青有准备的人。当其他人在家纳凉消暑的时候,他却冒着酷暑在南方东颠西跑,当别人在家喝着小酒优哉游哉的享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时候,他却在修路的工地上奋战,他比其他人付出了更多的辛劳,何况,作为一个重生者,他绝对算得上是天才,他是绝对的天才加勤奋……   开完党政干部大会,送走组织部的领导之后,吴忠河就找他单独交流了一下:“政东,和你搭班子可是我一直期待的事情,没想到真的是如愿以偿了。”   陆政东把两人的烟点上,笑了一笑说道:   “说实话,文书记谈话之前,我是没想到能和书记你并肩战斗,我年轻,以后书记还得要向以前一样多多支持帮助,书记掌舵,我出力,咱们好好在山和干上一番!”   虽然两个人原来的关系不错,但是现在位置都发生了变化,成为一把手和二把手,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间,总是一种很微妙的关系,二把手如何和一把手相处,这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也许一件不经意的事情,就会将以前良好的关系破坏掉。陆政东很明白,两人是合则两利,斗则两伤,还是希望尽力处理好两者之间的关系。   吴忠河有些感叹道:   “主持工作的时候还没啥,真的接手山和乡这一大摊子,我感到压力很大。”   陆政东笑道:   “书记,你就不要太谦虚了,不论是从理论水平还是实践经验,都是高水平,区区山和乡又算什么,让你去县里工作,一样能把工作干得出色。”   吴忠河一听,忍不住一笑:“哈哈好你个政东,你也开始给我上糖衣炮弹了。”   吴忠河笑过,又认真地道:   “政东,县里对咱们期望很高,今后的任务很重啊,特别是经济发展和财政收入,县里更是抱了很大的期望的。我知道你脑瓜子灵,没有固定的条条框框,你好好想一想,有什么新招能让我们山和的工作比其他乡镇有特色、有成绩,能引起县委县政府的重视。”   陆政东点点头:   “财政收入是硬指标,这个中心不能放,其他的我再想想,等有个基本的思路了再和书记商量,我会再好好想想。”   吴忠河笑着点点头:   “你办事我放心……”   吴忠河话一出口就觉得现在两人的位置变了这话有些不妥,又道:“你现在负责全面工作,政府分工你是怎么一个考虑?”   “书记,春节前没几天了,我想这事还是春节后上班吧,现在还是外孙打灯笼,照旧,你看如何?”   陆政东知道,他原来在党委里是敬陪末座,还有和两个副乡长也算是平级,现在他一步登天,这些人是个什么反应,他还想观察观察再说……      第56章 送母入京(上)      和吴忠河谈完话,陆政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乡里下面各部门的头头脑脑都陆陆续续的来找吴忠河和他汇报工作了,其实马上就要过春节了,该做的工作都做了,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可回报的,来他办公室转转,只是来表明一个态度而已。   罗金明、还有林大武等关系比较熟年的村干部甚至还撺掇着他摆上一顿,好好庆贺一番,看得出来,他们对于他能高升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但是陆政东是毫不犹豫的婉拒了。那样做,那只会给人一种小人得志、浅薄之极的感觉。   接下来的日子几个党委成员见着他的时候,神情有些不自然,虽然县里已经正儿八经的宣布他是副书记、代理乡长了,但是估计大家还是没有把他这个小年轻和乡长的位置重叠起来。对于原来地位远在他们之下的他,乍一下就越过他们的头顶,心里总别扭。   至于两个副乡长,态度更让他有些玩味,往吴忠河的办公室倒是跑得很勤,基本上很少来他办公室,来他办公室也是敷衍一下。   这两个副乡长想来是觉得原本平起平坐的小年轻却骑到了他们头上,怎么想怎么觉得不是滋味,心里估计也不服气,宁愿让吴忠河领导,也不想让他这个小年轻来领导。   他和吴忠河关系再亲近,吴忠河不会将主动靠拢的人推出来,这一切都需要他想办法去解决,和完成县里下达的任务,接下来的乡长选举相比,这才是真正考验他智慧的时候。   不过春节将至,这些事情都要到春节后上班再解决。   虽然县里宣布了任命两人,不过工作还是按照原来的部署按部就班进行着,临近年关,大家的心思都在过年上,乡里的事情不多,陆政东和其他乡领导慰问完军烈属和孤寡老人,宣传一番春节的防火防盗工作之后也就没什么事情了。   陆政东给吴忠河招呼了一声提前就回了市里,他准备趁着春节前的这点空闲时间赶紧陪母亲去省城检查检查。不然春节后一上班那又是一同忙,又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了。   云江彤早就知道了陆政东代理乡长的事情,心里也是颇感骄傲和自豪,知道陆政东也会越来越忙,不去好好的瞧瞧病,陆政东在乡里也不会安心,于是也就没有再推辞。   母子俩就到了省城,去了西华医大附属医院,这是省里最好的医院之一了。   陆政东除了按照母亲的症状进行检查外,还让母亲从头到脚进行了一番检查。   陆政东让母亲在医院附近的宾馆呆着,他去看检查结果。   “云江彤的家属在不在?”   陆政东坐在那里没等多久,就听到医生喊道他,忙应了一身,走了过去。医生看了他一眼:“你是云江彤家属吧,你跟我到旁边,我跟你说点事情。”   陆政东看到医生面色有些凝重的样子,还有不同寻常的举动,心里就一激灵,忙问道:“我妈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医生看了他一眼,带着一丝怜惜的目光说道:“年轻人,你要有思想准备,这个春节恐怕你过不清净了,你母亲的头内发现一个肿瘤,你母亲现在的身体不适主要就是由于肿瘤压迫脑部引起的……”   肿瘤是什么,陆政东自然是很清楚的,那几乎是和癌症联系在一起的。陆政东只觉得头上一个炸雷响起,让他脑子一下懵了,母亲身体一向不好,这一直都让他非常担心,他也有所心里准备,但是他从来没想到会是肿瘤!   陆政东很快就回过神急急的说道:   “我母亲从来没说过头痛头晕的,以前那些医生都讲是体质差,产后没调理好……不会是搞错了人吧?”   医生摇摇头:   “从你描述的情况看,也基本能证明你你母亲是脑部肿瘤,你母亲不是什么体质虚、气血不足、而是肢体、形体辨别觉功能消退。这正是位于脑半球中部的顶叶专管感觉的地方,出现肿瘤所特有的症状……”   陆政东又赶紧问道:   “是良性的吧?……”   “这个还需要进一步检查,你母亲还有些检查结果没出来,最终结论出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估计得春节后了,但是不管是良性还是恶性,肿瘤很大,接下来都需要尽快进行手术。你和家里人商量一下,想办法筹钱,让你母亲来医院住院治疗吧……”   陆政东出了医院的门,整个人都有些发木,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是他必须得接受这个现实,他很清楚,现在不是痛苦悲伤的时候,母亲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尽一百二十分的努力,而要尽最大努力,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坚强的挺住!   陆政东几乎没有作任何考虑就跑向了公用电话亭,然后又跑向了邮电局,在邮电局的黄页上查着电话,然后就往京城拨电话,只是这时候的长途电话实在是难打,不是没声音就是嘟嘟的忙音,好半天才终于打通。   “你好,那位?”   电话里的声音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威严,听着这声音陆政东在陌生中找到了那一抹曾经的一丝熟悉,忙说道:“小舅,我是政东,陆政东。”   母亲都这个状况了,吉凶难料,这件事于情于理都要通知外公一家一下,不让大家都留下遗憾。所以他还是决定赶紧把这个消息通知外公一家。   只是这么多年了他根本就不记得电话了,外公家的电话不可能出现在黄页上,小舅云江民和母亲年纪相仿,关系也是最为亲近的,当年他在山和落难之后,就是云江民把他调到京城的。陆政东和小舅最熟悉,知道其工作单位和职务,所以查找到云江民单位的电话,就往他的单位上打电话。   “政东?……你还好吧?你妈的身体好些了吧?”   云江民显然也有些诧异于他主动打电话,不过愣了一下还是问起他和母亲的情况。   陆政东也稳了稳情绪,缓缓的说道:   “我刚陪妈到省城检查身体,情况很不好……脑部发现了一个很大的肿瘤……”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电话的通话质量实在不怎么好,说的很费劲,听的也恼火,但是小舅显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消息。   “你妈自己知道了吗?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好好和我说说。”   云江民的语气也没有了刚才的从容,显然也是揪心得很,这让陆政东心里一暖。   “这样吧,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你妈动员到京城来治疗,这里的医疗条件比你们省里好得多,其他的你不用操心,这是我家里的电话,有什么情况往我家里打电话……”      第57章 送母入京(下)      陆政东已经想好了怎么和母亲讲,就想着怎么和母亲说这事,说病情轻了不行,说重了也不行,想来想去,觉得就和母亲讲:她脑中估计年轻时挨批斗受过撞击,里面留下了一肿块。   至于如何劝说母亲去京城治疗,这也不是难事,他事业才刚刚起步,还没结婚生子,母亲肯定是希望看着他一路前行,只要拿自己说事,就能打动母亲,愿意配合治疗,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屡试不爽的经验。   陆政东虽然想好了,但是心里还是很不好受,总觉得难以开口,站在宾馆母亲所住的房间门前,犹豫了好多次才敲门进去。   万事开头难,话只要开了头,接下来就好办了许多,母亲虽然还是有些勉强,但是最后还是默认了他的安排。   母子俩很快就乘机抵达了京城,直接进了医院,住进了病房,接受着种种检查。   云江彤其实心里也隐隐感觉到自己的病情恐怕不像儿子所讲的那么乐观,不然他不会明知她不愿回京城还坚持着劝她去京城,也不会才刚刚当上代理乡长就请假陪着她去京城。   到达京城直进了医院,马上就进行检查,这让她更明白脑子里不是一块肿块那么简单,她想了很多,也想明白了很多,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闷在心里,她知道若是讲出来,陆政东会更担心她……   检查结果出来这天,小舅云江民也到了医院。   外公家的之前不露面,这是陆政东和云江民商量的,也是为了一步步的来,不刺激她,让她的情绪波动太大。   陆政东和云江民此时心里也非常紧张的等待着会诊的结果,陆政东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专家朝他们走来,心脏就像要蹦出胸腔一般剧烈的跳动着。   “江民,良性的,不过肿瘤的形体比较大,必须尽快进行手术,但是位置也比较棘手,手术的风险依然还是很大。”   陆政东和云江民一听,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都是一副万幸的表情,——不管手术的风险有多大,但是只要不是恶性的,那再大的风险都比不上。   “陆教授,您老是专家,怎么做,我们全力配合……”   “手术的时间越早越好。从病人检查的情况看,明天就可以。”   云江民看了陆政东一眼,点点头:   “好,那就明天。那就辛苦陆教授您了……”   陆政东和云江民两个人得到了最想要的结果,就往病房走,到了门口,云江民停下脚步对他说道:“政东,你先进去,探探你妈的口风,看看她的反应,合适我再进来。”   陆政东点点头,进了病房,笑着说道:   “妈,确诊了,脑部的‘肿块’是良性的,你不要担心,明天就要进行手术,手术了,您的身体就会好起来……”   云江彤心里很是喜悦,能有生的希望,谁也不想死,特别是自己的儿子还年轻,她自然希望能看着自己更有出息,更想看看自己的孙子孙女,于是拉着陆政东的手说道:“什么肿块,是肿瘤吧,你以为妈不知道?既然是良性的,那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说着又看了陆政东一眼,心里想着,若是恶性的,那基本上也就宣判她死刑了,这几乎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回,想到这里不由又看了看儿子,这一回算是万幸,若不是这样,自己去了,留下儿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那岂不是太苦了?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儿子想想,想到这里,云江彤不由拉住陆政东的手说道:“我知道医院这些都是他们安排的,你别担心其他,现在我是一切都听你指挥,好好治病……有等有时间了,你就代我谢谢他们……?”   陆政东知道他所做的这些肯定隐瞒不过老妈,她毕竟在那样的家庭生活了十几年,这样入住的是高干才能享受的病房、出入病房的都是白发苍苍的老教授、老专家,这肯定不是他所能办到的。   见到母亲直接挑明了这件事,于是试探着说道:“小舅就在病房外,妈你看……”   云江彤瞪了儿子一眼:   “还看什么啊,快请你小舅进来吧……”   陆政东看到母亲似乎浑然没有把手术当一回事,精神状态非常不错,心里就更高兴,忙出门把云江民请进了病房。   姐弟俩多年未见,都有些唏嘘,不过由于云江彤不能太激动,所以两个人都显得很克制,也没说多少话,云江民就起身了。   “谢谢你,江民……”   “谢什么,你可是我二姐,这些都是我该做的,二姐,你尽管安安心心的……”   陆政东跟着云江民出了母亲的病房,陆政东就把一摞钱递给云江民,云江民看了他一眼,摆摆手道:“政东你这是干什么?这钱你留着好好孝顺你妈。这些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医院是你外公安排的,医疗费也是你外公出的,我也就是跑跑腿。其实你外公心里也知道,你妈妈有很多苦是因为他吃的,也知道你妈和你这些年孤儿寡母的过得很苦,心里也一直挂记着你们,只是……”   云江民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妈也是倔,就不愿意低低头,认个错。若不是这回生病,恐怕还是不愿意来京城……”   陆政东点点头:   “我一直都劝着母亲,这几年态度还是有所转变,不然这一回恐怕还是不愿意来……”   云江民说着,看了陆政东一眼,说道:   “你能这么想就好,你外公始终是你的外公,是你妈的父亲,我们始终是你的舅舅姨妈,是你妈的姐妹兄弟,这份骨肉亲情怎么也是割不断的,这回是万幸,要是……你妈遗憾终生,我们也遗憾终生,你也会一样的终生遗憾?不要把有些东西看得那么重,以后有什么事情,要多和家里的人联系,多给家里人讲,大家一起想办法……”   陆政东点着头,他知道小舅话里是带着点批评的味道,他心里多少还是存着一点要混出点名堂了再和外公一家多联系的,小舅的批评是很中肯的,爱之深才会责之切……      第58章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天云江彤手术的时候,陆政东的那些个舅舅姨妈表哥表妹基本上都来了。   外公并没有出现,外公早已经按照惯例去南方过春节了,其实即使是在京肯定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其实他的这些个舅舅阿姨能够整整齐齐的出现在这里,等候着手术结束,除了临近春节,单位上基本上没事之外,恐怕更多的还是外公发了话的缘故。外公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算是不错了。   手术预计还要半个小时才结束,于是大家就坐在会客室里等待着。   “政东,你也真是的,你妈病这么久才发现病根,你这个做儿子的,真是够可以的……”   大家才进会客室刚刚坐下,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陆政东正招呼着大家坐下,听到话微微抬头,看到他小姨云江红脸上带着一种尖酸的样子。   云江红三十五六岁,在几个姐妹中因为在文化部工作的关系,穿着算是比较时尚一些的,是母亲几兄妹中的老幺,外公老来得女,对其是甚为宠爱,所以性格也有些乖张,前世他到京城打烂帐的时候,也没少被她挖苦数落。若是云江红正儿八经地批评倒也罢了。偏偏云江红每次都是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尖酸刻薄的语言,比唐僧还唐僧,真是让人难以忍受,以前他在京城的时候,几乎是见了这个小姨就绕道而行。   陆政东见她不问青红皂白就说他很不孝顺,这是品格问题,陆政东心里也是很不舒服,不过今天是母亲做手术的日子,能来看望等待,总是一份情分,所以也不想和她过分争论什么。但该说明白的还是得说明白,他正想说话,坐在房间正座上的大舅云江华听出了云江红的话很不适宜,适时的开了口:“小妹,坐吧,润国呢?都到年底了还在外地考察?”   润国是云江红的爱人田润国,在团中央工作,副厅级干部,主要负责贫困地区的青少工作,云江红见云江华打岔,也就不再说这事,回答道:“他跟着他们罗书记还在洛江省看望老少边穷的贫困学生,明后天才能回来。唉,他那工作也挺辛苦。”   陆政东知道这一屋子人,也就只有大舅云江华能罩得住她。   云江华不但是家中长子,职务最高,现在已经是副部级,更主要的是,十年动乱的时候年纪尚小的云江红跟着得到保护的云江华倒是没怎么吃过苦,其他几个舅舅姨妈也多多少少得到些照应,这也是他母亲一直有些怨恨外公的缘由之一。正因为和大舅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感情也最深,云江红和云江华更亲近一些,加上那好强的性格,和其他几个哥哥姐姐关系很是一般。   云江华说着一些很平和的话题既不让在这样有人做手术的时候显得太欢快,也不像普通人那般心浮气躁,一副悲悲切切愁云笼罩的惨淡样子,大家族就得有大家族的气度。   大姨云江平、二舅云江东和小舅也跟着应和着,其余的晚辈没点到自己头上都在那里正襟危坐的听着,不敢插言,外公家的家教一向都非常严,也有些古板,要不然以外公那样的身份也不至于为他母亲和父亲的事情耿耿于怀,许久不能释怀。   说话之间,云江华终于将目光看到在一边给大家斟茶倒水的陆政东身上,问道:“政东,你大学毕业也已经一两年了吧,现在做什么工作?”   说起来陆政东才是今天的主角之一,但是有云江华,他这个小辈自然也就靠边站了,看到云江华,大家的眼光跟着望了过来。   陆政东站直了身子说道:   “大学毕业后,我就一直在乡政府工作。”   一听这话一屋的人都有些怪异的看着他,估计都不知道他竟然在农村工作,只有他大姨家的那个小表弟梁光亮却是眼神一亮,看向他的目光中倒是有一些赞赏,陆政东心里不由一笑,不由想起以前的岁月,在外公这一大群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中,也就他和这个小表弟是最不争气,他是烂泥扶不上墙,这个小表弟却是逆反心特别重,越是大人们要他做的,却非反着来,成天正事不做,却热衷于探险寻宝之类的事情,最后干脆辞掉工作,差点没把他父母给气死……   陆政东正想着,一边的小舅云江民插着话:   “政东工作的那地方挺艰苦的,一年之中也回不了几次家,挺不容易的,也照顾不了多少二姐,二姐现在这个样子……”   陆政东明白小舅话里意思,既是回答了云江红对他的责问,同时也是暗示要想办法把他从农村调出来,甚至干脆把他调到京城来。   云江红也皱了下眉头:   “你大学毕业怎么会分到乡里面去?”   “毕业的时候在母亲的支持下,主动下去的。”   云江华点点头道:   “农村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去最艰苦的地方锻炼锻炼对将来大有裨益,好好干,你母亲的事情你不要太担心……”   云江华话虽然这么说,估计心里还是对云江民的话有所反应的。   云江华能这样破例的和他说了这么多话,他多半还是沾了母亲的光,母亲那样子,云江华作为现在作为掌家的、作为兄长、作为长辈也须得关心关心,但这样的场合显然也不适合谈论这样的事情,所以这样的话题也就到此打住……   屋里的气氛让云江华调节得很平和,亲情浓浓,实际上,陆政东却知道这也只是表象,在大姨云江平心里,老爷子在家里什么事情都是先照拂家里的几个儿子,她至今还在一家不大的国企工作,仅仅也就是一个工会副主席;而在二舅云江东和小舅云江民心里,老爷子什么好事首先就是考虑老大。   在他们这一辈如此,在晚辈上更是如此,云江华的儿子云维熙被外公视为云家的第三代的“领军人物”,重点栽培。   几姐妹兄弟之间还好一点,心里也就是有那么一点想法也只有隐藏在心里,现在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是云江华掌家,云江华发话那还是管用的,可妯娌之间。姑嫂之间,那就不一样,肯定会攀比,谁都希望自己家的男人地位高一点,自己的地位高一点,特别是在自己子女的问题上,谁都觉得自个家的孩子是宝贝疙瘩,栋梁之才,凭啥就老大家的孩子又掌家?所以也就少不得会打不少肚皮官司,一样有勾心一样有斗角,即便是外公那么严厉的家教,在家里聚会的时候甚至还免不得有人会做出扫兴的举动出来。真是应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那些老话。   只是政治家庭和那些财富豪门不一样,不管在家里如何,在外人面前很难显露出来,所以寻常人也就很难了解到这样的政治豪门内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      第59章 欲谈要事      手术很成功,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云江彤术后还得在无菌监护室呆几天不见会客,陆政东也就把大家恭送回去了。   年关将至,家家都得准备春节的事情,家中的亲戚上门来的少了不少,除了小舅一家经常来之外,还有一个就是他的那个表弟梁光亮了。   梁光亮现在才十七八岁还在上高中,春节后就要高考了,却老往这里跑,说是来探望,实际上估计是腻歪家里人成天逼着他学习,成天在他耳边教育他,不想在家里呆。   可这临近春节,家家都在准备过年,平常的朋友都忙活着过年的事情,他也很难找到人玩,也没别的地方好去,到医院里看望自己多年未见的二姨,这理由又实在太充分不过了,来既能摆脱家人的呱噪,也能听听他在乡里的奇闻逸事。   陆政东和云江彤对梁光亮的到来也很欢迎,这样也多了一个陪母亲说话的人,而且当年他在京城落难的时候,也只有这个表弟还经常来和他说说话,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温暖,陆政东自然也不希望他最后玩物丧志,最后一事无成,也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帮上这个当年和自己一般混吃等死的难兄难弟一把。   陆政东还有一点心思就是,也希望借着劝梁光亮的机会拉近和大姨一家的关系,春节后,母亲还得在京城住上一段时间,不管他想不想走,母亲肯定都要把他撵回去上班,他肯定有一段时间不能陪伴在母亲身边,虽然有护理在,照顾母亲的事情不用太操心,但是没有亲人在身边,母亲肯定也会很孤单寂寞。小舅对他们母子俩不错,但是毕竟工作很忙,能陪母亲的时间不多,其他几个舅舅舅妈就更不用说了,而大姨在企业上班,工作比较清闲,空余的时间多一些,又是姐妹,俩人能说得拢一些。   大姨家两个儿子,他们家老大梁浩倒还是争气,京大毕业,在检察系统工作,表现很优异,但是梁光亮却是顽劣不堪,陆政东也能想象一家对梁光亮对梁光亮的那种恨铁不成钢,也明白为啥对梁光亮那么严格,虽然出身在这样的家庭,上大学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如果考得太差,那一样也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外公本来就潜意识就有些旧思想,对孙子就比外孙好,如果自己不努力,成天不务正业,那落在家里其他人眼里那就更是没出息的窝囊废,那基本上这辈子就那样了……   但是做思想工作还是要讲究方式方法,梁光亮逆反心理重,那就要顺毛摸,取得他的信赖,再潜移默化的灌输一些东西给他。   陆政东的策略还是很有效,亲情的纽带加上陆政东和煦的态度,两个人很快就变得熟稔起来,梁光亮开始来主要是为了摆脱家里的呱噪,到后来到医院来主要就是讲述烦恼、理想,讲他里的人的不支持不理解,陆政东很有耐心的听着,梁光亮现在才十七八岁,还是少年心性,这些话对这一大家子的其他人讲,其他人都根本不会听,现在陆政东不但能听还能表示理解,这让他也非常受用,陆政东也会适时的给他一些建议,让他搞清楚主业与兴趣爱好的关系。   其实这些道理他父母未必没讲过,梁光亮也未必不知道,但是他这样讲,梁光亮就能听进去,不过梁光亮也多少有些不甘心,想了一下说道:“二姨,东表哥,如果我高考考得不错,我就到你们那里玩一个暑假好不好?”   云江彤笑着道:   “你东表哥那可是真的在农村,到处都是蚊虫,你去了受得了?”   梁光亮一听不依道:   “二姨,你是不是不欢迎我去呀?我听东表哥讲,你们那里是山清水秀,再说就是蚊虫再多,那也比不上我家,我耳边天天都有蚊子叫,在这地方呆着,人都要憋死……”   云江彤一见梁光亮那苦不堪言的样子,不禁莞尔。   陆政东也是一笑,在梁光亮的眼里他自己的家就是牢房,这京城就是个大囚笼,这孩子估计真是被家里给逼得太紧了。于是笑着道:“光亮,你好好想想,你再苦再累也就半年时间,考好了,上了大学就可以住校,也就没有再天天在你耳边说你了,你要是考不好,就是你上大学、参加工作,那你家里人还是会遇到你就会说你,你是苦半年,换来一辈子的清静,怎么都是划算的……这样吧,我再给你点鼓励,你要是在这半年内认真学习,考好了,我不但让你倒我们那里玩,还会给你一个你最最喜欢的礼物……”   梁光亮一听是心里直痒痒,忙问道:   “什么礼物?”   陆政东一笑:   “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绝对是让你想都想不到的惊喜,你就回去努力学习吧……”   梁光亮见问不出到底是什么,也就只好作罢,喜滋滋的说要回家温习功课去……   送走了梁光亮不久,迎来了新的一年,一九九一年春节终于到了,由于母亲还不能下床,他不能把母亲一人留在病房中,陆政东也就婉拒了舅舅、姨妈,在病房中陪伴着母亲辞旧迎新,迎来了九一年的春节。   大年初三的时候,陆政东正拿着一份报纸仔细的琢磨着,云江民又到医院里来了,陪着母亲说了一会话,等到母亲休息的时候,云江民就把他叫到了一边的走廊末端。   “政东,你母亲恐怕还得在医院住几个月,就是出院之后,身体也还需要恢复一段时间,你们母子俩远在外地,家里也很难关照周全,更何况你现在也没在你妈身边工作,也很难照顾到你妈,你是怎么一个打算?”   这一次也就舅甥两人,看来云江民是想趁这样的时候和他好好谈谈他和母亲的事情。   “我个人的想法还是想在下面工作。我妈的意见是他已经习惯了长滩的生活,也还是想回长滩,照顾母亲的事情,我有办法……照眼下的情况看,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主要就看接下来一个月的恢复情况了,如果不是很乐观,那再考虑……”   陆政东已经问过母亲的意思,母亲不愿意留在京城。   陆政东也不想现在就进京工作,在很多普通人看来在京城工作是梦寐以求的事情,而在陆政东看来这并没有多大的意义,京城里的很多东西,他已经熟悉过,而且他现在已经是正科,即便是到京城也是熬资历。真要进京工作,陆政东也希望是到达一定的高度之后,那样才真正有用。   而且他在山和已经打开了一片小天地,稍微努力一把,就是出成绩的时候,他不想虎头蛇尾,如果真要调出,他也希望能够至少是把架子搭起了,别人能够“萧规曹随”。   但是这一切都得看母亲的身体恢复情况,他既没高尚到为了革命事业就狠起心不顾母亲,也没有俗到为了自己的前途,就抛下母亲不管,如果母亲的身体恢复不乐观,那其他的一切统统都得让路。   云江民想了一下说道:   “既然你和你妈认真的商量过了,那暂时就这么办吧。”   陆政东见云江民说完了这事,忙说道:   “小舅,《做改革开放的‘带头羊’》这篇文章你看到了没有?”   这份报纸并不是京城发行的,而是远在千里之外,陆政东是想方设法搞到,跑了许多地方才买到。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借着这个要和小舅谈谈重大事情……      第60章 人轻言微?      云江民偏过头看了看他手上报纸的标题,点点头道:“《做改革开放的‘带头羊’》?看过,不过……这完全是逆潮流而动啊。”   陆政东笑了笑,云江民这么讲,没什么奇怪,东欧剧变刚发生不久,国内有不少人都认为东欧剧变的最主要原因就是“改革引起”的,眼下讲得最多最激烈的,是反对和平演变,是批判资产阶级自由化,诘问“姓社姓资”,对改革开放是基本持批评否定的态度,全国的报纸已经有近两年时间没有用这样的口吻谈论改革开放了,这篇文章和当下主流宣传的方向完全格格不入,从这个意义上讲,云江民讲这篇文章逆潮流而动也没有错。   但这样的氛围弄得这两年间全国人民都瞪着眼睛左顾右盼,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私营企业主和个体户们见这样的阵仗,全都吓得够戗,都怕被割了“资本主义尾巴”,都纷纷关门大吉,全国的个体户一下子少了几百万家,私营企业也有大约一半关了门。老板纷纷卷款而走,工人被扫地出门,一下子全都没了工作。各地方政府财政都纷纷告急,全国经济形势是频频告急。改革开放停滞不前不说,还有要中断的危险。   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这篇文章的横空出世,意义非同寻常,这就是一个导火索,点燃了本世纪全党全国最后一次思想上大碰撞的序幕,就是这份报纸关于改革开放的几篇文章,不但是翻起了浪,而且是搅的天翻地覆,弄得主流媒体对其又是群殴,又是打压,从春天越过夏天,将近一年的时间,却始终奈何不了它。——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其背后的来头实在太大。这实际上就是南巡讲话的一次热身、预演、铺垫。   陆政东是深知历史的走向,所以云江民的这话这不是陆政东想要的答案,于是沉吟了一下问道:“小舅,你应该清楚这文章的来头吧?”   云江民呵呵一笑,文章通篇穿插着一些讲话,这在党报中极为常见,普通百姓可能不明所以,但是政治成熟、眼光老辣的人,肯定是不会天真到认为报纸一个言论作者的意见。但是他并没有回答,一笑之后带着考校的味道反问道:“政东,你知道吗?”   陆政东其实也是明知故问,外公一家也是局中之人,自然特别关心这样的消息,小舅在这样的家庭熏陶这么多年,这样的政治敏感性是绝对有的,看到云江民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还是指了指天,说道:“文章有些提法极富新鲜感和挑战性,能够这样来谈论改革、谈论国家意识形态的人,放眼全国,唯一人而已。”   云江民一听他这话,很是有些惊讶的说道:   “政东,你在农村工作,居然还能从报纸中看出这个?看不出来,你的政治嗅觉很灵敏嘛。不错啊,居然能够和你小舅来探讨这方面的问题了……”   陆政东笑了一下,他的目的也是希望能引起云江民的注意。   外公一家正是在这场世纪思想大碰撞当中,判断错了形势和方向,在里面陷得实在太深,大舅云江华更是一头扎了进去,到后来连调头的机会都没有,结果一败涂地,最后才导致完全衰落。   他费劲心思的找到这份报纸,也就是想在这个时候给外公一家提醒提醒,预预警。   陆政东见云江民一副刮目相看的样子,沉吟了一下,郑重其事的说道:“其实这样的文章稍微有些政治经验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关键是这篇文章背后的深层次的含义,小舅,你看看这篇文章发表的时间,大年正月初一,这肯定是经过精心选择的,再看看这样的提法,这样的口吻,这能说明很多东西啊!这说明……”   云江民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政东,你人年轻,又远在农村,有些东西你现在是不会明白的,这些东西不是你该操心的,也不是你能操心的,你还是在下面老老实实的工作,千万不要去掺和……”   云江民说着,沉吟了一下低声:   “政东,眼下的形势已经到了这样,这样的东西已经翻不起大浪了,你心里明白这一点就行,这样的话题你我舅甥还可以说说,外人面前不要谈这些……”   云江民的话虽然声音很低,但是说到翻不起大浪的时候几乎是没有任何忌讳,很是大胆而又肯定的说道。   陆政东他也明白云江民为什么敢说得这么笃定,从目前看,国家大气候是东欧剧变,国内小气候是该退的已经退了,似乎已经不具备足够的威慑力了;该成长的还没成熟,还挑不起大梁,这样青黄不接很难有所作为,而保守思潮优势越来越明显,胜利的希望似乎就在眼前,似乎就要马到成功了,好不容易把握住这样一次机会绝佳的机会,岂能那么轻易的放弃?   这样的想法恐怕也存在不少干部中。但是这仅仅是他们的一厢情愿,黄粱一梦而已。   陆政东看了云江民一眼,显然云江民也是做梦者之一,于是也就顺着云江民的话说道:“我是不会去掺和的,其实……小舅,人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风云变幻,风险实在很大,大家都不要去掺和为好,最好还是置身事外,那样可进可退,游刃有余……搞不好,这一回,很多人就会被这场大风暴吹倒……”   “政东!”   云江民显得很不高兴,语气也非常严厉:   “你怎么回事?你这事在说家里的事情吧?你不要以为知道点皮毛就能在这样的大事上指手画脚,评头论足、说三道四,你这样子实在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听到云江民严厉的话,陆政东,陆政东不由苦笑一下,自己人轻言微,说这些在云江民眼里把不但是不知天高地厚,简直就是荒谬,陆政东也知道以自己眼下的年纪身份地位就这样讲讲就能打动云江民难度很大,让外公一家改弦易辙,那也太异想天开了。   但是他既然专门找这样的机会和云江民讲这事,肯定也还是有后续手段的,他绝不会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外公一家往火坑里跳!      第61章 石破惊天(上)      陆政东看云江民很生气的样子,若他继续这样讲下去,这谈话也没办法进行下去,也就说道:“小舅,我在乡下消息闭塞,也难得遇到像小舅这样层次的人,更不用说请教这些事情了,所以有点小激动,说话的时候就不太注意,请小舅不要见怪。”   陆政东不过痕迹的给自己的小舅戴了戴高帽子。   好话没有人不爱听,云江民本来被陆政东有些无状的言语弄得很生气,但是一想到陆政东还年轻,估计也是心里有点好想法,就想在他这个小舅面前表现表现,也好得到他这个小舅鼓励鼓励表扬表扬,这么一想气也消了不少,于是说道:“政东,你的心思,我明白着,你想在这条路上有所作为,有些事情我得给你讲讲,这些年你一直在外面,和家里几乎和家里没有什么联系,恐怕你妈也很少给你讲这些东西,家里的有些规矩你不懂,但是现在既然联系上了,有些事情我就讲讲,家里有家里的规矩,不是该你说的话绝不能说,不是该你做的事情绝不能做,不要说你对家里的事情指指点点,就是你小舅我都没那资格。一定要慎言慎行,这一点你一定要谨记。   在外面,从现在开始,你的一举一动,你不是代表你自己,你说的什么话,做的什么事,别人不会一定就认为是你你的事情,而是会揣摩是不是家里的意思,所以在外面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然连小舅也帮不了你什么大忙……”   云江民见陆政东若有所思的样子,这些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够了,他也不想在这大春节的把气氛弄得太沉闷了,于是说道:“你想了解国家大事,大政方针,开阔自己的视野,这样的想法还是不错的,只有认清了方向,才能按照正确的目标前进。”   陆政东本来就还想找机会,一听就打蛇随棍上,说道:“那我就趁这样的机会,再向小舅请教请教……恩,国内的太敏感,那就说说国外的吧,苏联的改革,小舅怎么看?”   云江民看陆政东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也笑呵呵的说道:“看你这样子,对苏联的改革也肯定关注过,你先讲讲吧,我先看你是一个什么样的认识。”   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   “我觉得戈尔巴乔夫采取的全盘否定自身、放弃舆论阵地等等激进的改革,自己都否定了自己,还想别人认同?这完全是自乱阵脚,加上经济严重滑坡,各加盟共和国分裂力量抬头,戈尔巴乔夫又想利用保守和自由两派互相牵扯,结果是左右不讨好,逐渐失去对局面的控制,这样下去注定是要失败的,……”   苏联垮掉的原因还有很多很多,比如从建国一开始就留下加盟共和国可以自行退出这样的隐患、比如干部终身制、特权阶层的形成等等等等,那是几本书都写不完,并且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陆政东目的不是探讨苏联垮掉的原因,而是找一个说话的契机。   陆政东不知道云江民本身对戈尔巴乔夫是如何一个看法,但是从其本身的政治立场上,肯定对戈尔巴乔夫的改革是持反对立场的。   他选择这样的话题、这样的判断,实际上也是选云江民爱听的。他是想借这个话题进行迂回,其目的和之前一样。只是这样的方式让云江民更容易接受。   果然,云江民听他这么一讲就点点头:   “看来你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那不叫改革,叫放弃阵地,叫举手投降,搞成那样子,性质都变了……”   舅甥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探讨了半天,陆政东笑着说道:“小舅,既然咱们都不看好苏联,那咱们舅甥俩就猜猜戈尔巴乔夫和苏联的结局吧?谁猜得和结果最接近算谁赢,如果我赢了,小舅就给我两条特供烟,如果我输了,就认真学习,给小舅写一份很深刻的万字学习心得,如何?我猜戈尔巴乔夫八九月份就要垮台,至于苏联,年内就要寿寝正终。”   云江民还以为陆政东是绕着圈子要烟,心里想着陆政东毕竟还是年轻,多少还是有些年轻人的跳脱,和家里那些一个个都老成持重的晚辈相比,倒多了一份朝气和亲切,也不由笑骂道:“苏联那么大哥庞然大物,要垮也会有些征兆,你就不要拿这种事情信口开河了,你想打你小舅的秋风就直说,还来这一套?不是给了你一条的吗?我给你还留了点的,等你走的时候会给你的。”   陆政东知道云江民肯定不会相信他的猜测,虽然东欧剧变之后,高层也对苏联的局势进行了研判,有一定的思想准备,但是谁也没想到苏联会在半年后就会发生保守派发动的八一九政变,进而在年底,苏联就解体……   陆政东却摆摆手:   “我是认真的,我有这样一个预感,如果戈尔巴乔夫倒台了,苏联真的也垮了,那国内很快就要统一思想,更加坚定不移的坚持改革开放的基本方针上来。”   在陆政东这么做是想三利用八一九事件和十二月苏联解体来提醒云江民,如果真如他“预测”发生了八一九事件,肯定会引起云江民的警觉,就是这不行,十二月的苏联解体也还可以提示一下,只要在统一思想之前能够改变态度,那都还有机会,对于高层来说,只要不是一条道走到黑,适时的调整方向,那就是“改正错误还是好同志”,不会一棍子打死……   云江民旋即明白过来,陆政东绕来绕去,绕半天还是想要说刚才的事情,陆政东照理说也不是一个没眼力劲的孩子,他已经训了他一顿了,还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这事,那肯定是有什么讲究,虽然心里听不高兴,还是耐着性子问道:“政东,你这话完全是自相矛盾吧?真要是连苏联都垮了,那我们国家更应该吸取教训进行反思,防患于未然,我看你平常也不是这个样子,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今天回这样胡言乱语?你到底要表达一个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改革开放必然要进行下去……”   陆政东见小舅脸色更加不豫,赶紧说道:   “小舅,不管你是认为我是不知天高地厚狂妄自大也好,是狂犬吠日胡言乱语也好,都请你听我把话说完再做评论……”      第62章 石破惊天(中)      陆政东看了云江民一眼,缓缓说道:   “小舅,东欧的剧变和苏联的动荡主要原因是出在思想僵化,体制落后,经济上不去,人民吃不饱饭,穿不好衣,工资增长被通货膨胀抵消,生活水平严重下降,长期过紧日子,人民极度不满等等这些问题上,这才是东欧剧变的最根本的东西,老百姓希望过安定而又丰衣足食的生活,这才是历史发展的潮流,堵不如疏。他的这个思路是一贯的、明确的,虽然中间会有调整和反复,但是都没有偏离这个主线太远。”   陆政东的话并没有纠结于苏联解体的问题上,而是开宗明义直奔主题:“这不是我的观点,而是一个高屋建瓴的政治老人的判断,其实苏联垮不垮台并不影响他的这个基本判断。加上姓社姓资的问题,这个问题争论的时间不短了,已经影响了整个国家经济的发展,这样的局面让其再也坐不住了,才会有这篇文章的出炉,这个报社还会继续发表这样旗帜鲜明的文章,这既可以看着是试探,是想观察一下大家的反应;也可以看着是一次舆论准备……   小舅,现在京城舆论是一统天下,似乎是一边倒的优势,不过依我看,就是这个报社发几篇文章,京城的一统天下也根本不能把人家怎么样……”   这篇文章出来之后,也没谁敢立即就站出来反驳。但是在接下来的文章里却终于说了一句在下一篇评论中,终于说出了当时根本没人敢提的一句让有些人忍无可忍的话:如果我们仍然囿于“姓‘社’还是姓‘资’”的诘难,那就只能坐失良机。   这话一出,就点燃了战火,双方直接就掐了起来,不过一方是风轻云淡、从容淡定如同三天打鱼两天三网一般,偶尔发表一两篇文章,可另一方却是群情激奋、群起而攻之,而全国其他的媒体、记者、官员以及老百姓都围观着,沉默着,各不相帮,静观事态的发展,成为当年的一大奇观,陆政东对此记忆尤为深刻……   “不但如此,后面肯定还会有跟进的动作,我估计下一步落脚点肯定会放在姓社姓资的问题上,一定会提出计划和市场只是解决问题的手段,是建立在社会化大生产基础上的商品经济发展的客观需要,换句话说就是计划与市场可以结合使用,从而在重大的理论突破,以求在一定程度上解决姓社姓资的争论。   这应该是第二步,估计会在一些比较重大的会议或者重要节日会提出来,比如纪念某位领导人诞辰或者建党六十周年这样的日子。以这种方式明确这一点。这实际上是在这篇文章的基础上大大前进了一步。   虽然这其后估计国内国际的形势变化还会有所争论,但大局已定,责问改革开放的势头看似来势汹汹,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回光返照而已,很快就会消沉下去的。”   陆政东很清楚,即便是这个理论突破并没有一步到位,多少带了一点妥协的味道,但也是为市场经济的确立进行了一次过渡,是对改革开放的理论基础上的一次重大突破。   保守力量一边倒的批判从春天一直持续到夏天,不但没把人家给批倒,反而被人家大大的赢下一局,这对保守力量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从那以后,对这些文章的批判和围剿也暂告一个段落了,直到苏联八一九之后又强势反弹了一下,但也只是昙花一现,陆政东也希望通过这样一个节点再次引起云江民的重视……   “在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准备之后,那就是第三步了,就会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正式提出坚定不移的进行改革开放的方针,这个时间也不会太久,估计这整个过程也就在一年左右的时间内。这样三步走,基本上也就能解决问题了。”   陆政东在京城落难的时候,一直也想着卧薪尝胆东山再起,就没少琢磨这些事情,对这段历史和掌故是了若指掌,所以是娓娓道来。   “我为什么这么讲,是基于一个判断,那就是新一届党代会要在明年召开,虽然时间现在还没确定,但是按照惯例,一般都是在下半年召开,在这之前肯定要完成全党思想上的统一,如果思想尖锐对立,这大会根本就没办法开,这基本需要在大会召开前半年左右完成,以留出时间进行最后的理论准备和人事上最后的斟酌和拍板以及大会的其他各项筹备工作。”   “小舅现在完全可以不相信我所讲的任何东西,但是可以看事情的发展轨迹,真要是连一个小小的报社都奈何不了,几篇文章都驳不倒,又何谈其他?   现在京城里看着是热闹非凡,其实这不过是虚幻的热闹,是因为人家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出手,改革开放已经十余年的时间,这已经深入人心,群众有致富奔小康的强烈意愿,这就有群众基础,思想基础也是迎合了时代发展的潮流,十余年的改革开一直主持大局,这中间有多少干部基础?想来也不会少吧?现在是形势不明,大家都还在思考还在观察,一旦情况逐渐明朗,振臂一呼,情况会如何?……”   这简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云江民听完陆政东这番话,心里也是有种石破惊天的感觉,虽然这分析之中的有些判断显得很是有些武断甚至有些偏颇,但是整个分析却是一针见血,丝丝环扣,入情入理,入木三分。   这完全像是一个在政坛浸淫多年、洞悉政治风向的老道的政治人物,可陆政东才参加工作两年多,并且还是在农村工作的年轻干部,他是从那里知道这些东西的?为什么会如此言之凿凿?   陆政东的表现,实在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有些看不清自己的这个外甥,甚至是无法理解,因此云江民没有急于说话。   他必须重新评估面前这位外甥,慎重的评估一下他所讲的这些……      第63章 石破惊天(下)      云江民好一会才开口问道:   “政东,这些东西你是从那里了解到的?是不是听别人谈起的?政东,事关重大,我希望你跟我说老实话,不得有半点隐瞒……”   云江民不相信这些高层的政治动态不是陆政东所能想得到的,陆政东肯定是在什么地方道听途说而来。或者是有什么人点拨过陆政东。   陆政东看到云江民郑重其事的表情不由一笑,看来他所讲的,云江民虽然还是挺怀疑他所讲的,但是总算是听进去了不少。   达到了这样的目的他得见好就收了,得想办法把自己泄露的这一通天机给圆过去,让云江民不再追问这些,于是想了一想扬了扬手里的报纸说道:“小舅,这很多东西也就是通过电视广播和报纸和杂志了解的,其实就是这一篇已经把他想要说的和将要想要做的,就说的清清楚楚。   了解了这些自己再好好的琢磨了一下,能想到这些其实也没啥难度,也就是一个心态问题,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真是放弃改革开放,那就是对其最重要、最引以为豪的政治生涯的全盘否定,这绝对不是他所愿意见到的。所以他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样开倒车,看着改革开放的局面被完全葬送。   就连我们那小地方那些稍微有点见识的干部,都知道他老人家三起三落,认准了的事情不会轻言放弃,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很难走回头路的。”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   “小舅,我知道我这是班门弄斧,但是如果事情真是按照这样的轨迹发展,我想到了却不敢讲,那我岂不是太对不起小舅?到时候岂不是后悔都来不及?反正我这也是给也不是给家里讲,只是让小舅你参考,能多一个看问题的角度,也是尽尽我这个晚辈的一点心意……”   云江民点点头,沉思着,陆政东的话不无道理,京城闹腾得很凶,但是也都是些前台的小角色,真正的大人物基本上都是隐身于后,自己的父亲如此,其他家的老爷子基本也如此。隐身于后,不代表着他们心中没有想法,而是伺机而动,不让自己走进死胡同。倒是大哥跟自己更有些人走得太近了,在有些事情上似乎有些太冒进了,真要是判断出现了偏差,那到时候肯定是难以收场。看来是得在观察观察风向再说了……   想到这里云江民微微抬了台头说道:   “政东,看来是真是长大了,这些年跟着你妈吃的苦没白吃。接下来几天,我有些事情,你走的时候我不一定能送你了,你妈的事情有我们,回去好好干,你越是干得好,你妈才能安心养病……”   陆政东点点头,今天能谈成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接下来外公一家会怎么样做,这就需要等待了……   ※※※   陆政东初五一早就直飞省城,他初七就得上班,节后第一天,他这个乡长要是不到堂肯定说不过去,所以他再牵挂母亲,也不得不走了。   陆政东从机场出来就直奔汽车站,他可不想再在省城呆上一晚。   省城到长滩的客车要走几个小时,陆政东到了车站边上就准备顺便在旁边的小店买点吃的和报纸杂志,好在车上消磨时光。   只是他刚过拐角处,就看到几个男子围住两个女子,两个女子穿得挺时尚,也挺漂亮的,但是脸上都带着惊慌,一个男子发现他注意着,恶狠狠的瞪着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对着另外一个男子打了一下眼色,转身面对他:“哥们,兄弟最近手气不好,手头紧,给点零花钱花花,识相点,敢乱来,老子就放你的血,大过年的可不要自找麻烦。”   其中一个叼着烟,玩着一把弹簧刀,说道。   陆政东不由一愣,他以为是小混混调戏良家姑娘,原来是遇上抢劫的。   陆政东打京城回来,自然穿得不错,显然是被当成大肥羊了。既然撞上了,也想顺便在他这里捞一票。   无妄之灾啊。   陆政东看着几个人,干这些行当的基本上就是在腊月天好好的干上几票好过节,这几个家伙倒好,大家还在过春节,他们却“上班”了,看样子真是穷疯了。   只是这几个家伙是选择错了对象,陆政东心里估摸了一下,对方三个人,凭他的身手,只要解决了拿刀的,应该不成问题。   叼着烟的男子见他没动静就晃动着弹簧刀,另一个就准备来夺他手里的小包,太不专业了,陆政东那包的手顺势一抡,啪的一下就打掉了男子手里的刀,脚一撩,就重重踢在抢他包的家伙膝关节上,然后拧住叼烟男的一肘,手一翻,陆政东对他拿着刀威胁他很讨厌,一下就卸下了他的胳膊。   正拿着从两个女子那里抢到钱的家伙听到惨叫才刚抬头,就被陆政东一脚给撩翻踩在脚下,电光火石之间,三个家伙就被解决掉。   “谢谢你……”   刚刚被抢的两个女子从地上捡起皮夹和钱包,对着他说道:“你真厉害……”   女子看样子也就二十出头,一件粉红色的中长呢子外套,下面一条紧身黑色棉袜,露出套着黑色棉袜的浑圆膝盖和曲线优美的小腿,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看样子对于他的身手很是佩服,说话间抬手将额前的几缕因为弯腰掉下的乱发揽到精致的脸旁。然后有些后怕的抚了抚胸前,优雅的动作使酥胸前本就鼓凸凸的丰满更加凸显。   女子马上似乎又觉得有点不妥,眉稍挑了一下微微笑着,不着痕迹的把手当在胸前,艳红的小嘴更添诱人的风采。   另外一个看着成熟一点的女子,长长的秀发挽在脑后,高挺的瑶鼻,一对润红的香唇中微微露出洁白的牙齿。乳白色的风衣、棕色的高跟鞋更衬出她高挑的身材。   陆政东的第一感觉是,这个女人非常会打扮,好像对自己的身段容貌非常了解,总恰如其分的用衣服衬托出自己的美。不过性格也未免太冷傲了一些,道谢的时候,脸上也是一副淡淡的表情。   两个女人很打眼,走在那里都是焦点,也难怪会成为目标。   这地方就在车站的大门不远,几个家伙倒在地上鬼哭狼嚎的,这动静早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车站里的警察和保卫科的人很快就过来把几个家伙带进了治安室……   一阵耽搁,陆政东也就堪堪赶上了到长滩市的末班车。   “你……也到阳河,真巧……”   陆政东坐在车上看着报纸,等着发车,听到旁边一个女声响起,陆政东抬头一看,原来是刚刚碰到的粉红色女子,刚刚在治安室笔录的时候,陆政东已经知道她的名字了——张梦甜,于是也笑着招呼了一声。   张梦甜笑起来非常好看,眉目之间多了一点成熟的,比一般少女更多了一点风韵。   “刚才真是太谢谢你了。”   张梦甜一边看了看车票在他旁边坐下,一边说道。   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很快乘客坐满,车就出发了,出了站,却开得如蜗牛一般,售票员开着门大声的招喊着客,整个车内拥挤不堪,乘客们也都不耐烦,都吵吵着,只是司机售票员是久经考验,为了多捞外快,根本就是当没听到一般。   车厢里很是拥挤,过道上的人为了多一点空间,更是一个劲的朝座位上挤着,尤其是看到一个容貌相当不错的女子,谁都会忍不住要占点便宜,她就是吃力地把侧着背想往外扛也无济于事,整个人慢慢被压得朝他靠近,车很颠簸,张梦甜胸前那软软的一大团,时不时的压到陆政东身上,虽然隔着衣服,但是从那盈握的丰润上传来的微微颤抖,隐隐也能感受到那种丰腻之美。   虽然那种滋味不错,不过陆政东看她那难受的样子,似乎还有点晕车的迹象,还是说道:“要不,咱们换换位置吧……”   “那太谢谢你了,我有些晕车。”   张梦甜先从位置上站起来,站在座位前,陆政东坐在她的座位上,屁股底下一阵温热,似乎清晰的感受到她的体温。   陆政东刚坐好,车子猛地一个急刹,张梦甜正准备挪过他的腿往他的位置上坐,根本没有防备,往前一栽,然后就往后一动,就往他怀里坐,陆政东下意识地伸手相扶,搂住她的细腰,她半坐在他的腿上,充满弹性的臀肉压在上边,纤手摁住她肩膀才稳住。   张梦甜的身体颤了一下,嫩白的脸颊上微微罩上一丝粉红。挪了一下臀部才坐到了位置上。   “对不起,……”   等到坐到位置上,她满脸通红,微喘着气,娇躯软软的靠在座位上道歉。   陆政东知道她现在有些尴尬,就笑了笑示意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   有了这个小插曲,张梦甜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两个人也就没这么说话,都打起了瞌睡。   醒来的时候,陆政东看看表,都快晚上八点了,已经快要到市里了,夜色似乎也消除了张梦甜的不少尴尬,也坐在那里开始和他说着话,言谈中,陆政东了解到张梦甜在市建行上班,张梦甜也旁敲侧击的问着他的工作单位,陆政东能感受到张梦甜对他印象不错……      第64章 小别胜新婚      和张梦甜说着话,时间过得很快,感觉没一会车就到了市里,临分手的时候,张梦甜还有那么一点恋恋不舍。   陆政东也知道人才谈吐,还是很有吸引力的,更重要的他那一展身手估计让张梦甜是印象深刻,少女情怀总是诗,想必每个女孩心中都有一个浪漫的情怀,那样的英武,这样的偶遇的正符合那样的桥段。   只是陆政东没往心里去,也就是说说话消磨一下旅途时光而已,这样的萍水相逢算是有缘,但有缘未必一定就有份,他现在是一心挂几头,没有时间去招惹这些……   陆政东回到猪鬃厂的时候已经快到九点了,还没到上班节后上班的时间,宿舍里一片黑灯瞎火的,陆政东摸着黑上了楼,走过林冬荷的房间的时候,见到里面居然还亮着灯,不由咳嗽了一声。   “谁?……政东,你回来了?”   陆政东不由一笑,林冬荷对他实在是太熟悉了,一下就听出他的声音来了,于是应了一声。   林冬荷开了门:   “我刚洗澡,还有不少热水,等下我给你提过去吧?”   陆政东却是直接进了林冬荷的房间,轻声笑道:“那用那么麻烦,就在你这里洗……”   厂里的人大多数家都安在市里和县城,在厂里的多是单身职工,单身职工这个时候都还在家过年,这一层楼其他房间都没人,他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陆政东看到林冬荷虽然娇羞,接下他手上的东西的时候,却是露出欣喜不已的神情,陆政东不由调笑道:“冬荷,你是不是能掐会算,知道我今天要回来,早早的洗干净了等着我?”   林冬荷臊红着脸,期期艾艾的说道:   “没,没呢,我是担心云阿姨,怕有事情需要帮忙,所以提前来的厂里……云阿姨没事吧……”   陆政东看了林冬荷一眼,她知道他妈要动手术,肯定是度日如年,担心不已……   “没事,手术已经动了,恢复得不错,只要出院了,今后就是健健康康的。”   “云阿姨可吃大苦了那就好,只是能好起来,那就好,可担心死我了……”   林冬荷看样子这才安了心。   陆政东点点头问道:   “最近没找你麻烦吧?本来春节前准备把你做生意的事情定下来的,不曾想耽搁了,得等把乡里的事情理个头绪了,就尽快干起来……”   “估计他们自己也不想春节不自在,没来找麻烦,云阿姨正需要钱,我打打工,没问题的……”   “钱你不用担心,你就在市里找找门面,钱贵点无所谓,但是位置一定要好……”   “哦,我知道了,我就先去做……”   林冬荷一边说着话,一边麻利的把他的衣服挂在门后,为他倒着开水,把他的东西收拾好。   陆政东看她忙活完,搂住她柔弱无骨的身子,玲珑有致的身子、浴罢馨人肺腑的幽香,让陆政东早已火热的心里顿时有沸腾起来,不由就伸进了林冬荷的睡衣之中,左手贪婪抚摸的她平坦结实的小腹,在那敏感的细腰上揉摸着,身体清晰的感受着女性肌肤温暖的热力。   林冬荷伏在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深深的嗅着他身上充满雄性的味道,低声呢喃道:“你身上的味真好闻……”   “我一身臭汗味还好闻?……先洗个澡……”   陆政东看着林冬荷脸上满布娇羞欲滴地嫣红,鼻尖上凝着几点细密的水珠珠,樱桃小嘴微微张开,碎玉一般的牙齿里发出一声轻柔的呻吟,显然也是情动不堪,但是这一路风尘,总是要洗漱一番才舒服。   林冬荷见要去洗澡,赶紧松开了手去准备……   陆政东洗澡出来,注意到林冬荷换上一件肩带式的乳白色半透明睡衣,正在那里吹着头发,睡衣显然无法遮掩她的身体,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身体那美丽的曲线,尤其最惹人注目的,微微颤动的丰满,不但丰腴圆润,而且丰硕饱满。那晶莹雪白得近似透明的肌肤,柔美万分、雪白平滑的娇软小腹,两条修长娇滑的雪白长腿含羞紧夹,遮住了那一片醉人的春色,一双玉滑细削的粉圆小腿下一对骨肉匀称、柔肉无骨的浑圆足踝……   看到陆政东定定的望着她,林冬荷有些娇羞的拨了拨湿湿的长发,脸蛋红扑扑的:“是不是不好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林冬荷毕竟是结过婚的人,平常肯定也没少听那些妇女讲如何增加点男女之事的情趣,换上这衣服就是专门给他看的。但显然很是生涩,还没有达到那些深知男性心理的妖妇那种境界。   但是这种生涩娇媚也别有一番动人的味道。   女为知己者容,不说本身就好看,就是这份心意也足够好看了。   陆政东不由道:   “是太好看了,看得我都忘神了……”   陆政东望着这样一具活色生香、千娇百媚的诱人身姿,陆政东从后面紧紧抱住那柔若无骨、近乎完美的秀美娇躯,他能感觉到林冬荷近似痉挛的轻微颤动,如藕玉臂如被虫噬般酸痒难捺地一阵轻颤,许久不见,看样子林冬荷心情也是很激动。   林冬荷被他这么一压,身子都快贴到梳妆台上了,雪白可爱的小手上十根修长纤细的如葱玉指紧紧贴在梳妆台上,粉雕玉琢般娇软雪白的手背上几丝青色的小静脉因手指用力而若隐若现。   “去床上吧。这里太羞人了……”   林冬荷感受到了陆政东的雄壮,也知道他想怎么干。   “不去,就在这里……”   林冬荷一听脸上媚得都快滴出水来了。娇靥晕红,柳眉轻皱,香唇微分,秀眸轻合,如兰气息急促起伏,一副说不清楚究竟是痛苦还是愉悦的诱人娇态。   就在这梳妆台边,她挺不自在,但是陆政东根本没有要去床上去的意思,无可奈何含羞带怨的看了他一眼,回过头去,任由他解开薄纱般的睡衣,拉下下面的小裤裤,顺从的半趴在梳妆台上,抬起那浑圆的、眩目的、柔软丰盈的臀部,展现着惊人的美丽曲线,高耸的圆丘中间优美的弧线的沟壑让人心荡神驰……   陆政东贴在她柔软而又弹力十足的翘臀上时,只觉得全身血液沸腾,马上就大力冲刺,听着林冬荷的如泣如诉的娇吟着,看着看着梳妆台上林冬荷乌黑秀丽的长发散乱着,迷离的眼神妖艳而美丽,还有林冬荷娇媚的身子被他骑在身下,那种男人的豪情油然而生……   当林冬荷瘫软如泥的时候,陆政东才抱着她上了床,只是他刚把她放到床上,林冬荷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又勉力起身侍候着他睡好,才又在他身边躺下,依偎在他怀里。   这个林冬荷实在是太贤惠太可人了,就像红楼梦里的袭人一般,把他当皇帝一般侍候着,陆政东不由爱怜的问道:“这回不痛了吧?”   “不痛,比上回还舒服……就是你太累了……”   陆政东呵呵一笑:   “我有什么累的?下回我们再在椅子上试一试……”   林冬荷闻言,不由想起刚才在镜子中看到的情形,羞红了脸蛋,挣扎地把脸埋在他胸前,咬着红唇低声问道:“政东,你是读书人,怎么……怎么也这么坏?”   陆政东一笑:   “这怎么能叫坏?闺房之乐甚于画眉,哪能板着脸,一本正经的?”   陆政东说着又低低在林冬荷耳边低语了一番,林冬荷顿时更是娇颜如火,偶尔还忍不住吃吃的低低的问道:“还能……还能那么做?……”   林冬荷的声音有些娇羞更有些好奇。   切切私语中,不时又响起林冬荷的娇媚吟叫,让房中顿时又是春意盎然……      第65章 第一把火      陆政东醒来后,一向勤快早起的林冬荷依然还沉睡着,只是他一动才醒了过来,见他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头埋在他怀中,昨晚实在是太疯狂了,林冬荷在他的带领下,也很癫狂,醒来后的林冬荷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两个人又卿卿我我了一番才起了床,吃过中饭,陆政东就坐班车回到乡里。   回到乡里陆政东先和吴忠河就工作的事情先碰了碰头,吴忠河也关心的问了问他母亲的情况,听说手术很成功,也笑着安慰了他几句,才转入了正题。   除了商量明天收心的干部会议要提的事情,还有公路收尾的事情,两个人重点还是谈政府这边的分工问题,和推荐副乡长的问题。   陆政东提出在新的副乡长没有到位之前,政府的分工暂时不做大的调整,原来吴忠河负责的工作他完全接手,财贸工作继续由他分管。吴忠河也表示赞同。   至于推荐副乡长的事情,陆政东知道,吴忠河与其是和他商量倒不如说是给他知会一声,书记管帽子,就是两人关系再好,这个权力,吴忠河也肯定是不容他人分享的,特别一些重要的职务和一些关键位置的人选安排,就更是会当仁不让。   陆政东对吴忠河提出的乡文书胡立忠也表示赞同。不但如此陆政东在政府下面的一些普通的人事安排上,陆政东也尽量做到他都要先跟陈树立和吴忠河先通通气,再决定。   开完新春的收心干部会议之后,吴忠河就和他正式进行了工作交接,他除了主持政府的全面工作之外,还统筹全乡工业经济。具体负责人事、财政、审计、统计、税务、企管办、项目等部门工作。   陆政东也就算是正式走马上任,履行代理乡长的职责。   春节刚上班不久,县里就下发了关于加强烤烟种植的紧急通知,通知要求要把烤烟种植作为发展农村经济、引导贫困山区农民脱贫的重点项目和农村改善增加财政收入的头等大事来抓,保质保量完成烤烟种植面积,完成县里下达的烤烟数量,并制定了严格的考核办法,对乡镇领导实行风险抵押和奖励,乡镇党政一把手是第一责任人,完成任务的有重奖,对完不成任务的,除取消一切奖励,扣除全部风险抵押金外,还要进行组织处理,降职或免职。   山和乡地处山区,也是传统的烤烟种植乡,但是县里给乡里的任务非常重,时间也很紧迫,烟苗的移栽就在四月底五月初,也就是五月初就要看最后结果。   农业生产这一块陆政东在乡里工作了两年多,有所了解,但是并不是太熟悉,特别是烟叶种植的具体情况并不是很清楚,但是也知道农民们种烟的积极性不高,如果不花大力气,这任务没办法完成。   陆政东很清楚,在任命他为副书记、代理乡长的事情上,县里的领导分歧肯定不小,有不少领导肯定是持保留意见的。他接下来的表现,县里领导肯定会关注,代理二字一天没去掉,他一天都还不算是正式的乡长……   乡里其他人都看着他,看看他这个年轻的代理乡长能不能压得住政府这边的阵脚,都会看他如何烧这第一把火。   这是他上代理乡长以来的第一个考验。   接到通知之后,陆政东并没有急于对这事发表看法,而是和分管农业的副乡长何明生进行了沟通。   沟通并不顺利,何明生讲了半天实际上就没有拿出任何实施的措施和办法,几乎就等于没有讲,直到他抬出吴忠河才不痛不痒的讲了几句。   陆政东心里一笑,何明生绝对没胆量不顾全大局,真正的想法只是不愿和他讲,只是不想配合他,想看他的笑话。   只是何明生未免也太低估了他,何明生不讲,他就束手无策了?   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陆政东先到村里去跑了一圈,调查了解摸清了情况之后就和吴忠河进行了多次沟通,基本达成了共识,意见一致之后,乡政府召开了党政联席会,专题研究部署落实这项工作。   陆政东是行政一把手,这样行政性的事情吴忠河总的把关,他承头,所以会议由他主持,陆政东也不喜欢讲太多的套话,几句之后就进入了主题:“种植烤烟的事情县里再一次发文,说明县委县政府对这件事情是高度重视,乡里也是高度重视,其意义我就不多讲,关键是如何把工作落到实处,从现在到烟苗移栽,也就不到两个月时间,县里要求我们必须完成任务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时间紧、任务重,难度大,具体如何推进这项工作,我想先谈点看法。”   “种植烤烟到底能不能致富?这个问题老百姓一直是心里存在比较大的疑虑的,农民们主要担心的是以下几个方面,一是气候问题,这是最大的影响;其二,担心收购环节压级压价、收人情烟,硬性摊派一些质次价高的肥料;其三就是担心种烟面积过多,一旦受灾,家中连吃的口粮都没有。这三样是农民最为担心的,不想办法解决,就无法调动农民们的种烟积极性。”   “气候问题,这是老天爷的事情,没谁能掌控得了,但是出现气候问题,其他粮食作物也同样会受到损失,这一点一定要把道理讲透。”   陆政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关于第二点,这个问题一定要引起我们足够的重视,严禁压级压价和人情烟,肥料尊重农民们的自主选择,严禁搭售,这没有商量的余地,农民们需要什么肥料,乡里可以代为组织,除了成本,严禁加价,这一点,没商量的余地!这一点要正式形成文件下发到老百姓的手中,让他们安心。”   陆政东知道他这么摊开了摆在桌面上讲,烟草公司肯定是很不舒服的,但是烟草公司舒服了,他就不舒服了,烟草公司这么做实际上是大大增加了农民种烟的成本,减少了种烟的收入,老百姓对此意见很大,甚至有人讲,他们是站着种烟、坐着烤烟、跪着卖烟,不摊开了讲,不给农民一个承诺,种烟的积极性依然没办法提高。   “在做好烤烟种植工作的同时,必须进一步指导农民做好粮食生产的工作,促进农民粮食增产增收,家中有粮,心中才不慌,这样农民们种起烟来心里才会踏实。”   “还有一个是技术上的支持,乡农技方面的工作人员要深入田间地头,认真负责的做好指导工作,这方面也要严格进行考核,实行奖惩。我和吴书记商量了一下,准备在农闲的时候让乡里表现好的农技人员去县里或者市农校学习学习,通过培训和学习,提高技术水平,乡里不怕花这个钱……我就先讲到这里,下面请分管农业的领导讲一讲……”   陆政东把主要需要解决的问题讲了一下。也观察着其他人的表情……      第66章 发难      农业副乡长何明生喝了一口茶才悠然的开了口:“……我建议召开乡、村、社三级干部会在会上把烤烟种植任务工作讲彻底,只要统一了村干部的思想,事情就成功了一半……措施还是要严厉一些,凡是布置了种植任务的农户都要收取钱物作抵押……”   何明生讲完之后迟疑了一下说道:   “烟草公司供应烟农烟肥也是为了确保烟的质量,而且和农户也是签订了协议的,不用烟草公司的,恐怕今后关系就不好处了……”   何明生讲完,心里有些得意,想要完成这样的任务,光耍嘴皮子是不行的,必须还是要来点硬火,何况得罪了烟草公司,那压级压价肯定就是必然了,陆政东太嫩了,太书生意气了。与会的都是老农村,这一比较一下就能看出陆政东的原形……   陆政东皱了下眉头,何明生所讲的严厉措施,王立本在的时候就有,如果农民不愿按照乡里的要求做,稍有反抗,就被‘请’到乡里办学习班,挨打受罚;布置种植任务时农民没钱就提腊肉作抵押等等都干过。   但是之前陆政东也再三征求过何明生的意见。他也知道何明生心里一直不服气,可何明生毕竟是老同志,农村工作经验丰富,人脉又广,所以还是想多团结团结,对其还是很尊重的,但是他这样的姿态没起到效果,看样子何明生觉得他四十多了,学历太低、年龄限制,反正已经没有进步的希望了,“无欲无求”,也就无所谓得罪不值得罪他了。   既然何明生执意要他难堪,陆政东也绝不会在这样的场合示弱,于是说道:“老何讲的这些都是农村实际工作中的经验之谈,还是有一定的意义的,但是……”   陆政东话锋一转:   “以严厉的行政手段来推进这项工作,这一点值得商榷,农村经济结构调整要因地制宜,要充分尊重农民的自主权,各级政府要搞好指导、引导和服务,严禁强迫命令。这是中央对农村工作的基本要求,这一点从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在几乎所有涉及到农村工作的重要文件中都有体现,我也很清楚,农村工作难做,有时候总觉得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不过更多的时候是我们的水平问题,是我们不够细致耐心,简单粗暴所致,这样做从大的方面讲,是和中央的精神相违背,从小的方面讲,也会让农民非常反感。   大家不要觉得我这是放空炮,似乎和农村实际工作隔得很远,实际上不然。违背规律办事,结果一般都不会好。这样的教训已经有了,我看还是少用为好……”   陆政东并没有严词厉色,而是讲得很平和,目光也只是淡淡的扫了会场一眼,他并没有提王立本的名字,他知道那会一竿子打掉一船人,眼下他的火力就集中在何明生身上:“大家都了解现在老百姓种一亩烟,刨除化肥农药、特产税等这些成本,比种其他粮食作物多赚不了几个钱,还担那么大风险,谁愿意种?   我们不帮助他们积极降低成本,提高烟农的积极性,完不成任务,板子不是打其他人,而是落在我们身上。这是一个基本的立场问题。至于和烟草公司的关系问题,这不用多虑,吴书记和我已经有办法了……”   打破烟草公司对烟肥的垄断,烟草公司肯定是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如果没有后续手段,肯定会在收购烟叶等事情上百般刁难,到时候种植任务是完成了,收购时老百姓遇到麻烦,那老百姓就会找到乡政府的头上,但是陆政东既然敢讲,肯定是有后手的,也肯定是和吴忠河仔细商量过的。只是有些东西不能拿到这上面来讲。   吴忠河见陆政东的目光看向了他,微微一颔首。   他也知道何明生老往他那里跑是怎么回事,就是对陆政东不服气,也在私下里劝诫过,要注意团结,但何明生还是跳了出来,这就过了,就是对陆政东再有意见,也不应在这样的场合表露出来,这不仅仅是给陆政东难堪,也是给他难堪,——虽然他对陆政东提出的完成烤烟种植的想法有一点保留,但是基本还是认可的。陆政东所讲的,都是他同意的,何况,何明生这么做,也让其他人觉得他对乡里的掌控力有限,所以也沉着脸说道:“政东同志讲的很有道理,只要我们做好了指导、引导、服务,给老百姓解决了后顾之忧,这是给大家降低了工作的难度……”   何明生见吴忠河居然完全赞同陆政东的意见,心里也觉得诧异,就陆政东那搞法,能完成任务才怪,何明生也搞不懂陆政东给吴忠河灌了什么迷魂汤,但是见吴忠河既然发话了,虽然没有批评他,但是表态完全支持了陆政东,这就是最大的批评,他也不能再讲什么了,坐在那里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   吴忠河沉吟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这件事是我们山和目前重中之重的工作,要全乡总动员,所有的机关干部都必须参与到这事中来,我建议成立一个烤烟工作领导小组,由政东同志任组长,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由农经站王小平任办公室主任。”   陆政东忙谦让着:   “这事还是要吴书记来挂帅才行。”   吴忠河笑着摆摆手:   “政东你就不要推辞了,县里是辛县长挂帅,乡里就理应由你当组长……”   县里专门成立了烤烟工作领导小组,县长辛明忠任组长,成员包括组织部长、武装部长、公安局长等,负责烤烟生产从种到收各环节的管理。   陆政东见吴忠河这么说也就不好再推辞。也接过吴忠河的话说道:“乡里的工作人员和村里的干部都要动员起来参与到这件事情上来,落实到人头,为了真正提高大家的积极性,让大家更有积极性和主动性,我和吴书记商量了一下,觉得不但要从精神上奖励,年底从烤烟的收入中拿出一部分来奖励村大家。至于返还给村里的具体额度,我反复想了一下,县里给我们的任务是四千亩,每亩乡里能收入七十元,拿出百分之十到每个村太少。百分之十五,吴书记、各位,你们看怎么样?”   陆政东讲完,吴忠河点着头,其他人没反对,这事就算是拍板了……      第67章 撂挑子?就靠边站!      何明生请病假了!   陆政东丝毫没有意外,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何明生在会上被他驳斥之后,他就有这个思想准备,这所谓的“生病”不过是撂挑子摆了。   何明生以为这样一“生病”,丢下一摊子事情,他就傻眼了,陆政东不禁摇摇头,有些人总是太高估自己了,地球离了谁一样能转动。   下面村里的干部他都熟悉,都能说上话,大不了何明生手头的一摊子事情他顶起来就是。也就是辛苦一点,年纪轻轻就坐上这样的位置,那就得要比别人付出更多,这他早已经体会过了……   陆政东正想着,分管计生的副乡长姜明耀敲门进来,要报销去年腊月抓计生工作的一些费用,陆政东签完字,姜明耀就准备出去,招呼了一下道:“老姜,请坐,咱们说说话。”   何明生撂挑子了,姜明耀也好不到那里去,得先稳住他,免得他又使什么绊子。   “老姜,老何这病可不是时候,乡里可正是忙的时候,不过人都是吃五谷杂粮的,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这也没办法,老姜,你现在分管的这一摊子事情搞得不错,对政府的工作也很熟悉,现在更是顶梁柱了……”   陆政东带着点开玩笑的味道递给姜明耀一只烟说道,他也不想把气氛搞得很严肃,带着点开玩笑的味道说道:“乡里的计生工作多次在县里受到表彰,你功不可没。姜是老的辣,用在你身上再合适不过了,现在老何病着,你得多担点担子。”   姜明耀摇摇头苦着脸说道:   “陆乡长,你也知道,我也是很想多做点事情,可是就计生这一摊子已经搞得我焦头烂额的,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上面管得很紧,超生了可是要处分撤职的,要是两头抓,都没抓好,我倒不打紧,要是连累了吴书记和陆乡长,那我可是罪大恶极了。陆乡长,你看……”   姜明耀摊着手,显得非常为难见陆政东主动提及加担子,看样子是对何明生撂挑子有些着急了,心里不免有些幸灾乐祸,看样子陆政东是想让他先把何明生的事情顶起来,那何明生岂不是恨上他了?他才不会那样傻,所以忙不迭的拒绝了。   山和乡允许生二胎,分管计生是最闲的副乡长了,忙得焦头烂额纯粹是扯淡的事情,陆政东也不说破,微微一笑,带着点遗憾的味道说道:“我原本是准备把筹办果脯厂的事情交给你来跟进的,既然你抽不开身,那就只有辛苦胡立忠了。”   陆政东看了一眼姜明耀,山和乡计划生育工作比较好做,也就意味着计生乡长很难出成绩,计生工作的罚没款少,其在政府的重要性也就很低,手里的权力很小,在乡里也就没啥地位。   而具体负责果脯厂的筹办,其他的好处不说,在打工潮还没有兴起的时候,作为乡里人能在找一份工作厂里的工作实在太难,就一个招工的权力,这就是个香饽饽。   这应该是对姜明耀有诱惑力的,当然陆政东更大的诱惑力还在后面:“现在老何病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他手头的工作暂时也只有我来顶着,我还得负责全面,还得要到外面给果脯厂找销路。财贸这一块现在想找人担着也还没有人接手,真有点眉毛胡子一把抓的感觉,实在不行也只有赶鸭子上架了……”   姜明耀有点愕然,他没想到陆政东会把这样的好事给放了出来,筹建果脯厂,看陆政东的意思是准备让他来接手的,只是刚刚他拒绝了,看样子是准备让胡立忠提前接手了。   筹建果脯厂是个好差使,更关键的是分管财贸,乡里的计生工作虽然相对来说比较轻松,但是不管是抓大肚子还是罚款,都是结大仇的事情,而且都知道他闲,成天就是被抓抓壮丁去打杂,他心里也憋闷得很,而现在乡里的财政收入是蒸蒸日上,既能出成绩还不用得罪那么多人,他心里自然是万分乐意,这若是让胡立忠先管起来,那调整分工的时候,很自然就归胡立忠了。   姜明耀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自己刚才连话都没听完就拒绝陆政东干啥,弄得他现在都不好说话,不过,再不好说也得开口:“陆乡长,这个……计生工作虽然也很难,但现在老何病了,乡里人手实在不足,我好好合理安排一下时间,向陆乡长学习,拿出乡长你埋头苦干的精神头,多干些工作还是可以的……”   陆政东对于姜明耀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没什么意外。   对于身在官场的人,什么诱惑最大?自然是权力,没权希望有权,有权希望更有权,从比较边缘的计生副乡长对分管财贸的副乡长,实际上不但是位置排前了一位,手里实实在在的权力也更大,加上他还给姜明耀制造了一个竞争对手,来了个二桃杀三士,姜明耀就更有紧迫感了,转变态度是必然的。   陆政东看着姜明耀紧张的神情中还是有一丝赫然,心里不禁一笑,何明生也好、姜明耀也好,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干部,多少还是有些憨直,脸皮还是没有机关那些干部有那么厚。至于心机手腕更不用说,不要说比不上他,就是和那些机关出来的老油子都完全一个档次上,这些人觉得他太嫩了,殊不知他们自己其实在很多方面才很嫩,所以一辈子也就只能窝在这山沟沟里了……   陆政东看了姜明耀一眼,姜明耀毕竟和何明生性质不同,陆政东也就区别对待,不过陆政东没急着回答,而是沉吟了好一会,给姜明耀施加了不小的压力才说道:“老姜你的工作工作经验和能力我是不担心的,关键是你的精力能不能兼顾,你正常的工作大意不得,果脯厂的事情也马虎不得,这些事都马虎不得……”   “请乡长放心,我一定会把两样工作都办好,绝不会拉稀摆带……”   陆政东点点头:   “那就好,你要好好的合理安排一下时间,能抓大放小的就可以放给下面的人去办,要腾出更多的时间来抓大事……”   “是的是的,乡长我一定好好安排时间,把工作搞上去,不辜负乡长的厚望……”   姜明耀又表示了一番才离去,陆政东看着姜明耀如释重负而去,端起茶美美的喝了一口。   姜明耀肯定会努力把事情做好,再把胡立忠提前用起来,胡立忠原来是文书,政府的工作也熟悉,现在又是准备被提拔的关键时候,肯定也是会全力以赴,这样有两个帮手顶着,即便是何明生再“病”多久,政府这边的运转也几乎不受大的影响,何明生要“生病”就让他生病去,“生病”容易,回来想要找自己的位置就难了!      第68章 兴师问罪      乡里的党政干部会议结束之后,乡里又召集了各村的支书和村主任具体进行落实,陆政东对这些村干部很了解了,日子也都过得紧巴巴的,完成任务了差不多每个村都能有两三千块钱,陆政东的工资加上奖金,一年也不过两千多块钱的收入,若是真有两三千,这主要用于村干部的误工费,村里的支书和村主任占大头,每人至少也能分个七八百,这在乡里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何况乡里还做出了承诺,一定保证在收购过程中严禁压级压价,肥料也可以自主选择,那下面的工作就好做了很多,绝大多数的村干部都面带欣喜之色,拿着盖着乡政府大印的布告,还有宣传单回去做村里的工作了。   乡里的干就更不用说了,都各自有各自的任务,完成情况和奖金挂钩不说,完不成一样也会受到处理,所以一个个都是全力以赴。   陆政东又在逢场的时候在场上设立了两个宣传处,对来赶场的村民进行宣传,为了增加权威性,在宣传处都有乡里的领导。   宣传工作有条不紊的展开,任务实在是不轻,就是想了这么多办法,吴忠河和陆政东也都不敢掉以轻心,陆政东更是到下面一些重点的乡村实地了解着进展情况。   “陆乡长,县烟草专卖局的杨锦山局长到乡里了,吴书记在落日村,说先问问你怎么办。”   陆政东正在乡里种植烤烟面积最大的杨渡村进行进行宣传动员的时候,乡里值班的小李急冲冲的找了过来。   陆政东点点头,他知道烟草公司的人为何而来。   他在山和乡大张旗鼓的允许农民自主采购农药化肥,烟草公司自然很快就知道了,火冒三丈的打电话过来质问。   陆政东的本意是逼迫烟草公司把化肥农药的价格落在市场价上,还是鼓励烟农继续买烟草公司的农药化肥,这样对农民也好,烟草公司赚正常的钱,这对双方都有好处。   陆政东本来是和烟草公司讲条件,哪曾想,烟草公司牛皮哄哄的,把他这个乡长当成其下属机构的人员了,根本就不听任何理由,反倒是又是训斥又是威胁了他一番。   其实其他乡镇的负责人也未必么这心思,他们也知道烟草公司搭售化肥农药很不地道,但其他乡镇烟草上的财政收入占乡镇财政的比重比较大,不敢轻易得罪烟草公司,所以在下面再难做老百姓的工作也不敢讲。   可山和现在不一样,烤烟的财政收入只是乡财政的九牛一毛,根本就不怕,至于烟草公司想在收购上掐脖子,那他也不是吃素的,提出乡里通过供销社、农资公司或者自己组织货源,就不买烟草公司的,只要他带这个头,其他乡镇肯定跟进,那样烟草公司在农药化肥上一个子都赚不了。烟草公司不敢不收山和的烤烟,就是他不想卖那还不行,这可是县里的财政收入,县里忙活这么久,肯定是不会便宜别人的,他也是有恃无恐,他没威胁烟草公司都已经算是不错的,烟草公司还来威胁他……   所以也干脆不理会,烟草公司见情况如此,估计也坐不住了,跑上门来兴师问罪来了。   陆政东淡淡的点点头:   “让他慢慢等,咱们该干嘛干嘛,把正事干完了再回去。你给吴书记讲,让他晚些回去……”   小李心里有点惊讶,心里想,原来烟草公司的人下来,一个个都是牛皮哄哄的,度他们这些办事员瞧都不正眼瞧一下,乡里可是当大爷一般供着,可现在陆乡长不但敢把烟草公司多年搭售的惯例给破了,还把人家堂堂副局长凉在那里,也真牛,真解气。   陆政东可没小李那心思,他心里对烟草公司正不高兴着。   杨渡村任务进度很不顺利,几天下来落实的种植面积还不到任务的一半。   杨渡村是乡里的高山村,没什么稻田,旱地较多,很适合种植烤烟,是乡里种植烤烟面积最大的村,杨渡村是大头,如果任务完不成,想要从其他地方来弥补都难,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陆政东也赶紧亲赴杨渡村实地了解情况。   按照县里的宣传口径,种烤烟比种庄稼要高两三倍的收入,种上一年烟,就顶种几年庄稼,实际上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烟草公司的压级压价,搭售肥料,这实际就把农民的利润压低了好大一截,实际上绝大多数农民就是在风调雨顺最好的年份,真正的收入也没多少。一旦受灾,下一年生活困难就在所难免。   陆政东已经采取了很多措施,但是想要解决这样的问题,落脚点还是在烟草公司身上。   烤烟种植本身是一种企业行为,应该由烟草公司来办的事情,正确的做法是公司加农户,双方自由协商、自由合作,农民种烟,烟草公司提供技术支持和相关服务,政府加以引导。   烟草公司完全可以采取保障种植面积比较大的烟农基本生活口粮这样的措施,这点钱和其赚的钱相比也就是九牛一毛,解决了这最大的后顾之忧,烤烟的种植就会比较稳定,遇到灾害老百姓也不会慌,也不用搞这样全县总动员这样劳民伤财的事情。   但看来这几年县里财政吃紧,烟草公司一年给财县里贡献了不少财政收入,是县里重点保护对象,方方面面都是得到保护,就像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一般,牛皮哄哄的,是决计不愿做这样的事情的,恰恰相反,烟草公司是该赚的不该赚的钱都赚了不说,还坐享其成,而政府大包大揽,一旦种植中烟农们出现什么问题,所有的矛盾都集中在乡镇政府身上,乡镇的政府自己头痛去。   这帮家伙肯定不会想到,烟草公司赚的钱主要就是靠下面这些乡镇干部,本来是烟草公司该干的活,现在政府帮着干了,这帮家伙却还想骑在他头上拉屎拉尿,门都没有!   他牛气冲天,那就凉他一凉,到时候才好谈事!      第69章 迎面反击      山和乡政府里,烟草专卖局的副局长杨锦山是一肚子的火,山和乡赞同烟农自主购买农药化肥的事情,据说就是新任的年轻得离谱的乡长陆政东搞出来的,局里知道以后也挺重视的,这也就是顺手放羊的事情,既不费事,也是烟草公司一个重要的利润来源,就和陆政东交涉了,原本以为招呼一声,也就不敢动了,哪知道根本就不起作用,山和乡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岂不是反天了?得到消息,气得正在打牌的局长谭兴安拍案而起:“这就是个愣头青乡长,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老杨,你走一趟山和,把他给我搞定!”   局长发话,杨锦山自然没有二话,他也以为不过陆政东不过是个愣头青,不会费什么劲就能把事情办好,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早上就给乡里打电话讲要来乡里,可那个愣头青乡长,却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却是把他凉在这里,灌了一肚子水,厕所都跑了无数趟,可陆政东的人毛都没见到一个。   这样的待遇在下面乡镇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回倒是在这山沟沟里开了洋荤了。这个陆政东还真是狂妄得很。得好好拾掇拾掇这个陆政东,让他知道锅儿是生铁铸的!   杨局长怨念了无数回,又上了好几趟厕所,就在他耐心快要消失殆尽的时候,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杨局长,实在不好意思,稀客上门,却让你们久等了,晚上我自罚三杯……”   一个小年轻走了进来,拱着手说道。   烟草专卖局和烟草公司实际上是两块牌子一套班子,局长副局长实际也就是经理副经理,一般都称呼经理副经理,只不过烟草公司的头们更愿意人家叫他们局长副局长,那更有范。   “陆乡长,要见你们乡里的领导一面可是比见中央领导都难。看样子,陆乡长是比日理万机的总理还要忙……”   杨锦山在这里坐了半天的冷板凳,喝了一肚子的水,也是一肚子的气,所以也没有任何的好脸色。   说完之后,也打量着这个愣头青乡长,第一反应是年轻,第二反应还是年轻。   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没有想象中那么张扬,但是笑容之中似乎又带着一种从容,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总之,和他想象中的样子有些不一样……   陆政东一边听着胡立忠的介绍,一边也打量着这一屋子人,杨锦山四十来岁的样子,国字脸,很有几分官威,一边的烟草公司法律顾问邱律师年纪比杨锦山稍大,一副黑框眼镜,眼睛带着探寻的目光,杨锦山带着他来,看样子也是几手准备。   陆政东听完杨锦山气鼓鼓的话,淡淡一笑:   “杨局长也知道,现在乡里正忙烤烟那一摊子事情,进展不顺利,焦头烂额啊,还请杨局长理解……”   杨锦山也知道这完全就是敷衍的话,也就是摆摆手:“不说这些了,陆乡长,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是为烤烟种植的事情而来的,我们烟草公司给烟农配烟肥和农药,主要也是保证烟的品质,这关系到县里上千万的财政收入,对你们乡里的财政增收也是大有好处,希望乡里支持我们的工作,不然出了问题,可不好和县里交差,陆乡长,你说是吧……”   既然被凉了这么久,杨锦山也没有心思寒暄那么多废话了,虽然心里生气,但是总是来解决问题的,于是也忍着气说道。   陆政东笑了笑,杨锦山这是既拿大帽子吓唬他,又赤裸裸的拿收购的事情威胁他,对他如此,对下面的老百姓那就更不用说了,这垄断行业的专横霸道,可见一斑,也难怪老百姓对烟草公司意见这么大,乡里的工作这么难做。   双方是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杨锦山原本是想力压陆政东一头,但是他发现对方准备非常充分,对烟农的收入了如指掌,对农药化肥的价格也很熟悉,讲起来有理有据,对他的威胁根本无动于衷,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怕横,就怕愣,这个愣头青不好对付啊……   陆政东也很腻歪杨锦山这种语气,但是既然双方坐在一起,总归是要解决问题的,陆政东也就再次提起要烟草公司降价的事情,只要和供销社农资公司等的价格持平,老百姓还是能接受的,但是杨锦山是一口否决,依然是没有商量的余地,陆政东见他如此,也就不在价格上纠缠了:“杨局长,我们乡里对烟草公司的工作是相当支持的,这不,乡里现在几乎都是围着烤烟的事情在转,可以讲是全乡总动员了。杨局长,恐怕你们没在山和工作过,不知道山和农民们的情况,农民们穷得很,他们就是买个针线几分钱的事情还要斤斤计较半天,更不要说其他了,农药化肥到处都有卖的,价格老百姓都能了解,所以乡里面也很难做通工作,我看这样吧,烟草公司对这方面更熟悉更了解,宣传解释烟草公司提供的化肥农药能保证烟叶质量这方面的工作就由你们来做,我们乡政府全力支持配合……”   杨锦山没想到陆政东踢起皮球来也是顺溜得很,一下就把责任推到了烟草公司头上,这球他肯定也不会接:“质量好,价格肯定是要贵一些,烟农们种烟能赚钱,这价格稍微高一点,成本也就是九牛一毛,他们都用了这么多年,根本不需要我们烟草公司来宣传,陆乡长,还是请以大局为重,你们乡里不要放任自流,不然到时候烟叶质量出了问题,老百姓卖不出个好价钱,你们乡里的工作会很被动的。”   一边的邱律师也在一边敲着边鼓:“陆乡长,这个是签订了协议的。烟农们不按协议办事,烟草公司有权采取包括法律手段在内的各种措施,烟草公司这么做也是为了完成县里的任务,咱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就更应该一起努力,不要为这点小事伤了咱们两家的和气,陆乡长你说是吧?……”   陆政东见杨锦山图穷匕见,终于亮出了杀手锏,邱律师又是威胁又是打圆场,一唱一和,看样子是不把他逼就范不罢休,于是笑道:“杨局长,为了保证大局,乡里工作已经做得够多的了,但是烟农到底赚不赚钱,烟农心里自然有杆秤,真要是能赚钱,谁也不会嫌钱赚多了,他们应该是巴不得把烟种得越多越好,也不需要我们这样发动乡里的干部进行这么艰苦的动员了。但是现实的情况是恰恰相反。杨局长,这方面还请你们烟草公司好好调研一下,不要做杀鸡取卵的事情,不然大家都会很被动……”   陆政东说着看了看邱律师一眼:   “至于协议的事情,关于不使用烟草公司提供的化肥农药就拒收的内容,邱律师是专业人士,比我更清楚怎么回事。”   烟草公司这部分的协议内容完全是显失公平的霸王条款,真要是严格起来说就是无效的,这一点作为专业人士邱律师。即便是有县里撑腰,能赢官司,除了拒收之外,烟草公司也不能拿烟农怎么样,拒收就是他们的王牌,但是陆政东也有他的杀手锏,顿了一下就说道:“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乡里的公路修通了,到邻县甚至邻省都比以前方便,我们乡里的烟叶质量不错,那些烟草公司可是眼馋着呢,这才是最头痛的……”   杨锦山一听,顿时就愣住了,这头痛的不是乡里,而是县烟草公司!      第70章 糖衣炮弹?      杨锦山听到陆政东的话心里吸了一口凉气,真要是乡里放任不管,这流到其他地方是极可能的,乡里完成了种植任务,但是由于收购上压级压价造成烟草外流,那打板子是要打到烟草公司头上。而且烟草公司搭售化肥农药的事情毕竟没有真正拿得出手的理由,县里领导也许知道一点猫腻,只是烟草公司对财政贡献很大,也是故作不知,但是若是一捅开,那就不一样。   但就这样就把化肥农药的价格降下来,那烟草公司也要损失很大一笔利润,这谁都不甘心,而且他也根本做不了主。   双方的立场几乎是针尖对麦芒,根本就没办法谈拢,所以杨锦山是拂袖而去,陆政东心里也不轻松,这和烟草公司的梁子肯定是结下了,烟草公司现在是如日中天,局长唐兴安在县里肯定是吃得相当的开,和县里的领导关系肯定也不错,这今后肯定会给他制造一些麻烦,但是陆政东也没任何后悔,开弓就没有回头箭,既然都到了这个份上,至少也得把烟草公司搭售的农药化肥弄到和供销社差不多的水平上,连这样一点利益都不能为老百姓争取,随波逐流甚至是同流合污,那这官当得又有什么意思?   虽然是人在江湖,但是人总要有所为,有所不为!   陆政东很清楚这事还是个开始,烟草公司绝对不会就会这么放弃,接下来各路神仙都会找上门来,目的不外乎一个——为烟草公司当说客。这才是最烦人,最恼火的事情。在这些人眼里,他们关心的不是烟草公司做法的对与错,而是如何维系相互之间的人际关系,这个社会就是人情社会,如果处理不好,肯定会得罪人。   还有就是吴忠河的态度,吴忠河当初能答应他这么干,其目的是为了先完成种植任务,度过眼下的难关,同时在吴忠河的心里肯定也是觉得这样逼一逼,烟草公司多少会在价格上让让步,但是现在烟草公司也是寸步不让。这样顶上了,他眼里不算啥,在吴忠河的眼里肯定是捅了一个大大的马蜂窝。态度估计就要发生变化。   陆政东陆政东想来想去决定让吴忠河想办法回避着,实在躲不过,有什么事情都推到他身上,这个时候必须得稳住吴忠河,千万不能后院起火,吴忠河也应该清楚,如果就这么放弃,烟农们肯定不会答应,那要出大乱子。   陆政东就和吴忠河商量了一下,吴忠河负责在烤烟种植的事情,没什么事情就呆在村里不露面,他来应付外面的事情。   陆政东在县里的熟人不太多,但是即便是这样也没少来当说客的,有的更是无法推辞。   县物资局的王志芬陆政东就没办法拒绝,王志芬的丈夫是猪鬃厂的副厂长,当初乡里修路的时候买雷管炸药的事情,王志芬是二话没说帮了忙的。   今天到其他一个乡镇送雷管炸药的时候顺便来把乡里没用完的那些东西,说有事情请他帮点小忙,晚上去了晚上用车把他送回来。   王志芬在物资局坐办公室,送货之类的不是她干的活,到山和乡来,那就是冲他来的,陆政东也知道他在乡里工作,其他事情他能帮上王志芬什么忙,私事的话,更是打个电话就可以了,不会亲自跑一趟,恐怕也是王志芬受人之托,找他说烟草公司的事情。   这都已经傍晚下班了,忙人家晚上也答应送他回来,这没办法拒绝,而且也不能拒绝,毕竟是欠着人家人情的,王志芬恐怕也是推脱不掉,才愿意出面帮着说说。   陆政东想到这里不禁苦笑一下,什么都能欠,这人情不能欠,欠了总是要还的,不去,那就是不给面子,不地道。也只有既去之,则安之,到时候见招拆招了……   陆政东上了物资局的皮卡车,和前面的王志芬说了一会家常,就睡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差不多就到了县城了。   陆政东打量着县城,建筑都是灰蒙蒙的一片,显得杂乱无章,显得很是落后,看着这老旧的县城,陆政东不由就想到了县里的领导,比这县城更落后的也许是县里的有些领导,县里要大力发展烤烟,其实烟草公司搭售化肥就是一大阻碍,这么明显的事情,县政府的领导都熟视无睹。   想到这里陆政东不由撇撇嘴,辛明忠这个县长搞经济实在是有点不敢恭维,县里财政这样困难,也就不奇怪了,真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陆政东坐在车里想着,前面的王志芬回过头说道:“政东,到地方了。”   陆政东回过神来,往窗外一看,车停在阳河边上。陆政东下了车,王志芬见他打量着,就笑着道:“这是我们物资局的原来金属公司的房子,现在发挥余热,办的一个吃饭娱乐的地方。”   陆政东点点头,县城里吃饭娱乐的都往这河边在发展,这地方倒也不错。   进了院子,里面也就是根据原来的布局稍微装饰了一下,树木、花圃、水池都是原来的,上了二楼,就能看到河水,两边绿树如荫,显得山清水秀,和其他这样的场所比较起来,倒也别有一番味道。   服务员领着两人走进了一个房间,里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正翻着杂志,看到他俩进去忙站了起来,微微笑着颔首示意。   很漂亮的一个女人,一身深灰色的套裙,显得十分贴身,而且领口和袖口却设计得很宽松,前襟露出一截雪白的内衬,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了一粒,露出脖子下面雪白的肌肤,下身是时下流行的一步裙,更衬托出她的腰身,肉色的棉袜,细高跟鞋,原本看着比较老气的深灰色服装硬是被她给穿出了性感妩媚,脸上带着的那种笑容更是似乎经常在场面上行走的。   陆政东心里不由纳闷,王志芬算是长辈,肯定不会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难不成是烟草公司派出的糖衣炮弹?      第71章 “勇于献身”      陆政东正探究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的时候,一边的王志芬忙介绍道:“这是我们生产资料公司多种经营部的杨璐。”   杨璐伸出纤纤玉手,落落大方的说道:   “陆乡长,经常听到王姨说起你,真是年轻有为……”   不是烟草公司的人?   陆政东也有些猜不到王志芬到底是卖的是什么药了。于是笑了笑道:“别客气,既然是王姨的熟人,叫我陆政东就可以了,陆乡长你叫着也拗口,我听着也别扭……”   杨璐嫣然一笑,笑道:   “那我就叫陆哥吧……”   陆政东心里一笑,他天天在乡里风里来雨里去的,皮肤带点古铜色,看着比实际年纪要大一点,但就是这样,杨璐的年纪应该比他略大,却叫他陆哥,显然是出于尊重,又不劳服务员的手,自己给他和王志芬斟茶倒水,似乎就像相识已久一般,不停的陆哥陆哥的叫着,神情十分自然,似乎两人相熟已久一般,人靓嘴甜会来事,整个人总是透出一种妩媚和性感,杨璐似乎也深为了解自己的这一大优势,似乎不经意的举手投足间,将这种优势展露着,这女人年纪不大,但是看来颇有点心机,看来是个长袖善舞的角色。难怪能承包上多种经营部。也难怪能说动王志芬来找自己……   三个人寒暄了一会,杨璐就笑着说道:   “陆乡长,王姐,你们先说会话,我去看看饭菜准备得怎么样了。”   说着袅袅起身,滴答的高跟鞋敲击着地面,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政东,杨璐的父亲也是物资局的,原来关系不错,我调进物资局的时候帮过忙,她父亲已经去世了,但是这情分还在,她是接的班,去年承包了多种经营部,不过也不是很好做……”   陆政东一听就明白了所谓的多种经营是什么。就是物资局没开展的业务或者开展得很差的业务,实际上就是自找门路,自谋出路。   “好不容易联系上你们县烟草公司,准备供应他们今年的磷肥,杨璐是把自己的身家全部都压进去了……”   陆政东点点头,知道大体是怎么一回事了,烟草公司现在肯定是八方找人当说客,杨璐和烟草公司有业务往来,找上他,一是希望了解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好做应对,更主要是如果能帮上烟草公司的忙,那烟草公司肯定也会投桃报李,今后能接到烟草公司的业务会更多。   陆政东见她也没说明要办什么事情,也就只是点头,没有开口相问,王志芬迟疑了一下说道:“杨璐父亲过世了,后母也远走高飞,还留下个妹妹给她拉扯着,这丫头也不容易,要是这回亏了,那……你能帮上一般就帮上一把……”   陆政东一听杨璐原来是这样一个情况,想了一下说道:“王姨,在你面前我也不打马虎眼,我也就交个底,烟草公司那边那价格实在是太离谱,我们乡里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要他们把价格降到市场价就行,这话可以让杨璐带给烟草公司。若再在这方面要求其他,恐怕我也无能为力……”   陆政东对于王志芬说的杨璐家的情况,心里多少也有了一点恻隐之心,顿了一下说道:“我看看能不能想点其他办法吧。”   王志芬点点头:   “我也不懂这些事情,到时候你们自己谈谈……”   两个人说了不一会,杨璐就进来了,一起进来的还有王志芬的爱人赵之谦,也就他们四人吃饭。   菜,不多,却道道精彩,特别是从阳河捞上来的野生鱼,味道很是鲜美。   一杯酒下肚,赵之谦就打开了话匣子:   “我是农村出来的,现在也忘不了当年饿肚子的情景,当年最喜欢的就是下大雨之后,稻田的鱼都随水流出来,我们就到沟渠去抓,弄回家熬一锅鱼汤,那就是难得的改善生活的机会了……”   王志芬笑着瞪了赵之谦一眼道:   “你啊,吃一回苦就忆苦思甜一回。”   陆政东笑道:   “王姨,赵叔说得倒是没错,其实现在农村农民的生活也还是很艰苦,很多人也就是堪堪在温饱线上生活,遇上灾年温饱都成问题,农民还是不容易……”   陆政东也是给杨璐透点信息——不要对这事抱太大的希望。   杨璐似乎没有听懂一般,依然笑语晏晏的劝着酒说着话,也丝毫没有谈要办的事情。   一顿饭倒也吃得其乐融融,看样子,杨璐也是希望营造出一种不同于其他应酬的氛围。   吃过饭,杨璐就提议去楼上去跳舞,这个时候的娱乐设施实在是太少,跳舞就算是最流行的娱乐节目之一了,不但年轻人喜欢,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也很喜欢。   陆政东谦让着让王志芬两口子走前面,杨璐陪着他说着话,走在后面。   二人说话时,进入了一条短短的走廊,正好有一对情侣也从此通过,陆政东和杨璐侧身让开。就在避让之时,陆政东感觉臂肘压在了一团柔软而富有弹性的东西上,陆政东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不过那对情侣走过之后,杨璐却再也只是稍稍离开一点点距离,若即若离的挨着他的身体,显然有些酒意,娇媚的脸蛋红扑扑的,说话也有些随便,仿佛和他有多深厚的交情一样。直到走进了一间雅致的小厅杨璐才拉开了距离。   小厅放着舒缓的曲子,舞池不大,看样子就是原来单位的活动室改装的,里面人倒是不少,王志芬给他和杨璐招呼了一声,兴致勃勃拉着。   赵之谦就滑进了舞池,陆政东知道王志芬是让杨璐好和他谈话。   陆政东也没矫情,搂着杨璐柔软的腰肢轻歌曼舞,说着话。   “陆哥,这一回你可得帮我一把啊,不然我真是血本无归了,我虽然年轻,但知恩图报的道理是很明白的……”   两曲下来,杨璐时候也觉得时候到了,开始说起了正事,随着灯光地逐渐暗淡,杨璐的身子更慢慢往他身子上靠。陆政东隔着薄薄的衣衫能够非常清晰的感受她滑腻丰腴地肌肤。更能嗅着她身上淡淡地体香。丰满时不时的在他胸前碰触着,若即若离,陆政东不是圣人,下面很自然地起了反应。   杨璐的这话,还有这种暧昧的挑逗,其实已经隐晦的讲她愿意付出什么,这反让陆政东心里却是有点厌烦。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想必烟草公司也是开出了很大的价码。在利益的驱使下,会有很多人做出令人难以想像的事情来。   陆政东前世不知见过多少人为了博得垂涎的利益而做出伤天害理的恶事,又岂是简单的出卖自己呢?   陆政东心里不由叹了一口气,只要有“勇于献身”的精神,女人变坏就有钱,杨璐如此,那还需要担心什么度不了难关?   其实因为王志芬和赵之谦的关系,杨璐就是个天仙,陆政东也不会有更多的想法,因为王志芬的介绍,即使杨璐有些妖娆,他对杨璐也没有太大的恶感,但杨璐唱了这么一出,陆政东心里就有些腻歪,原本还想帮着指点指点,给她找找其他生意上的路子,现在这份恻隐之心也淡了。      第72章 交易?      杨璐虽然跳着舞,但是心思却是飘着的。   这一回她真是遇到大坎了,她几乎是赌博似的把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了烟草公司的这个生意上了,成了,自然是能赚个满盆钵,但是天佑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没想到她费尽心思打通关节,却遇上山和乡的这事情,若是烟草公司的售价降低,那一定会压低供价,若是山和造反成功那根本就没销路,那更不用说,她所有的钱、还有经营部那些人集资的钱,银行的贷款、全部都会打水漂经营部的承包协议肯定也作废了,她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了不说,那成天是债主盈门,那她真的就完蛋了。那样的日子她简直不敢想象。   但是若是她真能让陆政东改变主意,不但能绝处逢生,而且还能大大赚上一笔,所以她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套住他。   杨璐对于自己的魅力还是很有信心的,陆政东人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但是绝对不是个不懂男女之事的雏,不会对她没感觉的。从偶尔身子贴近的时候,她能感受到陆政东身下隆起的东西,让她更是确信这一点。   但是陆政东在整个跳舞的过程始终是规规矩矩,杨璐参加工作以来,接触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了,她知道她的身子对陆政东也有足够大的诱惑力,但是并没有像其他垂涎的她姿色的男人一样,趁着灯黑瞎火的时候早就毛手毛脚的了。   陆政东不是没有那样的想法,也不是顾忌王志芬夫妇,即便是她被揩油了,他也知道她不会讲,陆政东显然是克制着自己。   这让杨璐对陆政东多少有了一些好感,但是好感归好感,她面临的问题必须要想办法解决,从她踏入社会的那一天起,就让她认识到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要想收获就必须要付出,很多事情就是一场交易而已。   而想要打动这些有权的人,金钱和美女,这是最简单、最庸俗也最有效的办法,钱她已经全用在货上,用在打点疏通关系上了,现在手头几乎没有钱了,不过她听说陆政东的母亲住院了,还是咬牙准备了一份厚礼的,但是陆政东但是刚才探了一下陆政东的口气,是很坚决的不收,陆政东不收钱,那她现在最大的资本也唯有她的身子了。   “如果陆政东真的能帮着度过这个难关,就是他要求和他好那也就从了他吧,总比从了那些又老又丑的家伙强……”   杨璐想着,靠着陆政东,陆政东的胸膛很宽,手虽然只是轻轻贴在背上,依然能感受那手似乎很是有力,虽然她也知道这不过是一唱戏,但是她却很有些享受着这样带着些英气的男子汉味道,她也从中得到了极大享受,身上也不禁有些发热。   但是杨璐很快就发现了陆政东情绪上的细微变化,轻声说道:“是不是跳累了,咱们到边上歇一会吧……”   陆政东不禁心里一愣,他虽然心里对杨璐有看法,可应该还是隐藏得很好,但是还是被杨璐感觉到了,这个女人还真是敏感,真会察言观色,并且马上就做出了反应。   陆政东不禁对其有点刮目相看,很有心机的一个女人懂的如何把握分寸,含蓄挑逗,含蓄而不露骨,却又让人能够意会到。一见情况不对,应对也非常得体。属于混社会混得惯熟的那种。   两个人回到边上的桌边,王志芬两口子知道他们要说事,也没过来打扰。   “陆哥,我真是羡慕你啊,大学生,天之骄子,又是干部,不会理解像我这样的小人物的艰辛……我妹妹还小,又是聋哑儿童需要治疗……”   杨璐敏感的觉察到陆政东对她有些反感,虽然陆政东依然显得很是和煦,但是她还是凭借着直觉,觉察到这一点。   这绝不是她所见到的,如果不挽回这样的印象,那根本就没有再谈下去的机会了。   杨璐见陆政东年轻,估计多少还有几分赤子之心,也许这样讲还是能博得他的同情,保留住机会,人无完人,总是有弱点的,这方面行不通,那就要想其他办法。   而且她这说的是实话,她模样在那里摆着,对他有意思的男人不少,但是一听说她还有个有残疾的小妹妹得跟着她嫁人,都纷纷打起了退堂鼓。图他的不过就是她的姿色而已。   别人花前月下,她却只能陪着妹妹;别人无忧无虑,她却要辛劳奔波,为妹妹的治疗操心,青春就完全耗费在这上面,耗费在这样赔笑的逢场作戏之中,想到这里杨璐忍不住幽幽的一叹。   陆政东淡淡的一笑:   “我能理解,我也是从艰辛中走过来的……”   杨璐一听,犹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忙说道:“陆哥,你体会过那样的滋味,也知道有多难……”   陆政东不置可否的恩了一声,坐在那里喝着茶,想了一会才问道:“你供应烟草公司的磷肥一年销售额有多大?现在库存了有多少?如果这一次做不成烟草公司的生意,你要亏多少钱?除了这些,你把你大体的经营情况说说。”   陆政东对杨璐的心思是一清二楚,这样的事情他绝不会同情心泛滥,但是不管杨璐是真情流露还是做戏,他还是决定问一问,因为他看到杨璐那样子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为了让自己的耳根清静,同时,杨璐既然和烟草公司有往来,想必对烟草公司的人和事也很熟悉,他也想多从杨璐口中了解更多关于烟草公司的事情,他和烟草公司的这场拉锯战肯定还要较量几个回合,能够更了解烟草公司的内幕,对付其烟草公司来那会更得心应手。这也算是一场比较公平的交换……   杨璐一听,心里有些欣喜,忙回道:   “一年下来有一百来万,现在库存有十来万的货,要是做不成,最少要亏七……七八万吧……我们多种经营部是什么都在做,眼下也就是磷肥做得好一点……”   陆政东听完杨璐的介绍,对其经营状况也有了一个大体了解,沉思了好一阵才说道:“杨璐,该说的我已经给王姨讲过了,想必她也对你说了,你就不要做无用功了,不过,既然你和王姨关系不错,我也就给你指一条路子吧……”      第73章 不虚此行      陆政东给杨璐指的路子并不复杂,化肥销售的季节性太强,杨璐的多种经营部又不是专业做化肥的,光把精力投入在这上面,一年其他大部分时间人员都闲着,与其这样还不如腾出资金精力,做一个常年产品。   至于眼下要做的是趁着春耕即将开始正是卖化肥的时节迅速把货直接组织到农村农村,再进其他利润更高的货。   多种经营实际上没有路,要自己闯出一条路来,那就要多动动脑筋,想想其他办法,陆政东建议她在服务上多下功夫,采取别人还没开始做的送货上门的方式,这样虽然会产生费用,但是只要方便客户,价格适当提高就可以,这样资金的回笼也会很快,加上现在上厂家方面是赊销,给供货方回款及时有信誉,供货方肯定赊销的额度就会大一些,这样就能充分保证资金的流动性,提高资金的使用率,这样从生意的规模和利润上都能提高不少。   只要选择对产品,打点关系的亏损很快就能弥补回来,这样即便是杨璐和烟草公司的合作黄了,但她承包的多种经营部也不至于没路可走。   “反正你那是多种经营,也不必拘泥于生产资料上,思路可以更开阔一点,这样路子也就宽了,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出问题,就无路可走了,并且这样即便是你们单位不再把多种经营承包给你,你上有厂家,下有渠道,你一样有办法……其实办法只要想,还是很多的,也不必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陆政东淡淡的把他的想法讲完,看了杨璐在沉思的杨璐一眼,他的这办法是传统办法,是正儿八经的正经做生意,赚钱肯定不如打通种种关系之后来得那么快那么容易,加上杨璐损失了几万块钱,自身又有容貌的本钱,未必能听他的建议,但是他讲了,那已经是做到仁至义尽了,杨璐是何去何从他也不会关心了,只要杨璐不再在烟草公司的事情上纠缠就行……   杨璐没想到陆政东对商场上的事情却比她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还要精通,就是简单听她把经营上的事情这么简单的一讲,似乎就对她的经营状况了如指掌一般,想出的路子几乎就是给她经营部量身定做的一般。   杨璐虽然一直想讨好陆政东,但是心里对陆政东还是多少有点不屑的,认为他不过是多读几年书赶上了好时候,真要是论能力也未必就比她强,而且陆政东又是在乡里工作,见识肯定也有限,但是这一番话下来,她对陆政东也更是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陆哥真是我命中的贵人,我这眼看着就要走投无路了,没想到遇到你就柳暗花明……陆哥,你以后可得多多指点指点,俗话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杨璐说着,眼神又带着狐媚的样子,娇声说道。胳膊在他肩膀上轻轻碰了一下,这女人还真是会粘人,也真会处事,不管她今后怎么做,至少让当事人听着很是舒服,这关系是就保留着,即便是这一回用不上,下一回说不定还有机会……   “做生意,你才是专家,我不过是抛砖引玉而已……”   陆政东自然也不会把杨璐的话就当真了,淡然的婉拒着,这个如蝴蝶一般游走着的漂亮狐媚的女子那就是个是非精,他不想和女人有太多的交集,转过话题旁敲侧击的问起烟草公司的一些人和事。   陆政东虽然也知道点烟草公司的事情,但是不像杨璐这样和烟草公司打交道的人了解得那么深,倒是从杨璐嘴里掏出了不少烟草公司的秘辛,杨璐口风倒是挺紧,没讲烟草公司谁爱收钱之类的,而是说起了局长唐兴安的风流韵事,想要调进烟草公司的女职工若是没有过硬的关系,都要经过谭局长亲自“体检”,甚至还把一位县文化馆的年轻女演员甘宝露以“丰富公司文化生活”调到烟草公司当工会副主席,实际上就是做他的专职情妇。不但如此,还和烟草公司的不少女职工长期保持不正当关系,而且几个女人还相处得其乐融融。   陆政东知道杨璐这些东西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著名的“烟草门事件”国人是无人不知,现在阳河县里,进烟草公司远远比进政府部门那,可比十余年后的烟草公司更吃香。   眼下政府部门的工资很低,加上县里财政吃紧,奖金什么的经常也就是挂账上,收入就更有限了。   垄断国企的高工资高福利也不是后来才有,像烟草公司这样财源滚滚进的单位如今奖金福利比政府部门高多了,可以说是挤破脑袋才能进去。   所以掌握烟草公司生杀大权的谭局长“体检体检”新进职工,“慰问慰问”公司的女同志,那也没什么稀奇。   陆政东心里也琢磨着,他这回强压烟草公司一头,局长唐兴安肯定也是恨上他了,说不定就会找机会给他来一下,他也得多准备点对付的手段,但是作风问题,只要没有被逮住现行,没有闹得满城风雨,一般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何况县里现在财政吃紧,像谭兴安这样能为县里贡献大额财政收入的掌门人,县里一般也不会轻易动他的。   加上烟草公司这几年效益不错,肯定也没少慷公家之慨,过年过节少不得会给县里的领导送些礼物、帮着处理些不好处理的票据、和相关部门吃喝玩乐等等,肯定是编织了一张大大的关系网,想要借这事把他绊倒,不大容易;烟草公司这些年风光,谭兴安肯定也是没少少捞钱,想从经济上扳倒谭兴安,那更不容易。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也算是知道了以前不知道的关于烟草公司、关于谭兴安的很多事情,今天这一趟也算是不虚此行……      第74章 安顿      陆政东和杨璐坐在那里就没有再下舞池了,坐了一阵,陆政东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半了,该了解的也已经了解了,也就提出要回去了。   于是四个人也就出了门,王志芬见杨璐殷勤的招呼着陆政东,并没有愁云惨淡的样子,觉得她的任务完成得不错,乎心里也就踏实了……   这么晚了陆政东也不打算回山和了,王志芬的家在县城,不顺路,陆政东就坚持坐出租车回去算了。   杨璐见他坚持,就赶紧给他拦了一辆出租车,麻利的把车费付了。   这女人真是会来事,这样的细节也不放过……   回到猪鬃厂,陆政东被杨璐一通撩拨,也是浑身的不自在,两家挨门大户,倒也不虞有人撞见,少不得又和林冬荷旖旎一番,完事之后,陆政东才问起租门面的事情,他必须让林冬荷也尽快安顿下来,有一份自己的事情做着,林冬荷才会更幸福快乐。   赚钱的事情,他自己也得抓紧想想其他办法,他那点钱还是太少了点,还是要多赚点钱,陆政东比谁都清楚,想要进步,光靠政绩那绝对是不行的,政绩只是个小小的基础,更重要的是要抬头看路,要经营一些关系,“关系就是生产力”,有钱才好办事……   林冬荷见他问起,忙说说道:   “位置好又大的好门面别人都做着生意,我这些天得闲就在市里找,找了几处,只有在荷花塘边上的电力局那里有一处位置好一点,和你说的差不多,只是我讲了半天,老板才少了两千块,连门面带上面的住房一年的租金还要一万一……”   陆政东点点头,市中心就那么大,林冬荷一讲他大体就知道那地方了。   “一万就一万吧,那位置还不错,就用来卖皮鞋。”   陆政东想了想一边说着一边支起身子从包里拿出一个存折递给林冬荷:“你先随便找个理由在厂里请假,反正厂里不景气是巴不得,然后等店开起来了再办理停薪留职……你明天就去租下来,这上面有五万块钱,余下的用来做装修,有什么事情你自己决定就是,总之装潢尽量要显得高档一些,在这方面不要怕花钱,至于货源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由于母亲还在医院之中,陆政东也不敢把钱全部投进去,他准备投入六到七万块钱,陆政东倒不担心没钱进货。因为这个时候还没有完全的现款现货那么一说,多数都是付一定的预付款,然后下批货接前面一批货的货款。   “政东,你……你才参加工作两年多,哪来的这么多钱啊……”   陆政东看到林冬荷眼神中有些担忧,显然有些担心他这钱有些来路不正,恐怕这样的心思在他让她找好门面的时候林冬荷就有了,只是一直不好开口想相说而已,于是笑了一下说道:“这些钱来路都是清清白白的,乡里原来那么困难,我就是想犯错误也没那机会啊,经济上的错误那是绝对不会犯的。……”   林冬荷点点头:   “恩,那就好,我也知道你不会犯糊涂,你前程可远大着呢,……只是一下子投入这么多钱,我真怕做不好亏了……要不,就租个小门面,这样租金少些,装修钱也少些……”   陆政东笑道:   “我还嫌这门面小了呢,你放心,你能做好的,一天只要卖上一两双皮鞋,就够一天的租金了,那位置还卖不了?你就放心吧……还有我呢……”   陆政东笑了笑,这时候有几万块钱,可以做很多事情了,真要是他自己来做,可以搞起一个很大一个摊子了,他也是考虑到林冬荷刚从厂里出来,有个适应的过程,这已经是不能再小了。   至于做皮鞋生意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店面试穿的地方只摆一只鞋,这样不怕人偷,林冬荷一个人也能看得过来。   陆政东见林冬荷那担忧的样子,不由就想到杨璐,若是真要是论做生意,杨璐要比林冬荷合适得多,长袖善舞,又有些好强,这性格其实挺适合在商场上打拼的。   林冬荷太实诚,也没想着要赚什么大钱,做生意其实更多的是因为他希望她去做,他便愿意去努力。这样的性格,在商场上打拼,估计也就是个属于小富即安的小地主婆了。   不过陆政东的本意本也没有想让林冬荷去赚大钱,主要还是考虑林冬荷是个闲不住的勤快人,给她找个事情做,这样省得去给别人打工受人打磨还很辛苦,也能解决她父母治疗的费用。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林冬荷实诚有实诚的长处,会兢兢业业的按照他所讲的去办,至少守业是不成问题的。   “政东,你也知道我挺笨的,什么都不会,趁着你回来你好好给我说说该怎么做。我心里就踏实了……”   林冬荷忙支起身子说道。   陆政东看着林冬荷一头乌黑秀发,眼神亮亮的,皓齿如两行洁白碎玉引人心动,脸上半点粉黛未施,有的只是欢好之后的那种自然的红晕,那是一种真淳朴素的天然。   被子一下滑了下去,露出娇滑玉嫩的冰肌玉骨,裸露的玉臂,细致白皙似绵雪的玉手,颤巍巍怒耸娇挺的雪白丰满,骄傲地向上坚挺,娇挺的椒乳房尖上一对玲珑、美丽可爱的蓓蕾嫣红玉润、艳光四射,与周围那一圈粉红诱人、娇媚至极的淡淡内衣配在一起,犹如一双含苞欲放、娇羞初绽的稚嫩花蕾一摇一晃……   陆政东不由想到林冬荷刚刚的娇媚,这个“学生”学习能力还是挺强的,已经知道怎么让他更舒服,也让自己更舒服,一场大战下来,真是酣畅淋漓,忍不住一手握住一个,另一只手探进被子里,沿着她丰满浑圆的大腿抚摸揉搓着,一边细细的体会着那份柔腻之类,一边和林冬荷说着话……      第75章 卯上了      山和乡根本不理会烟草公司搭售化肥农药的事情,这消息也渐渐往相邻的乡镇传播,烟草公司眼看着农民们要开始购买烟肥和农药了,知道再这样坚持下去损失会更大,不得已,被迫把价格降到和供销社持平的水平。   不过,烟草公司为了争取主动,专门请电视台做了一档节目:谭兴安在电视上表示,为了完成县委县政府的目标,提高烟农们种植烤烟的积极性,烟草公司决定大幅度让利于民,这消息在县里和乡镇里反复播放,这原本是赚黑心钱的,一下子就变成了烟草公司的惠民措施,真是嘴巴两张皮,作秀不费力。   在电视上谭兴安慷慨激昂,侃侃而谈,但是私底下,谭兴安却是在给他的电话中说道:“陆乡长,真是年轻有为,锐意进取啊,我老谭可要向你多多学习学习!”   谭兴安话语中夹枪带棒,意思是这事没算完,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有机会肯定是要找回场子的。   陆政东也很淡然,做便做了,也没有什么可后悔的,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山和乡种植烤烟的事情由于措施到位,任务基本得到落实,果脯厂的筹办也进展顺利,公路早已经通了,不少家里有点积蓄的、头脑灵活的老百姓也盘算着开砖场采石场或者做点小买卖,山和乡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乡里的事情已经基本走上正轨,陆政东也轻松了不少,现在他的工作重心已经转移到如何搞好春耕生产,还有引导老百姓致富上来,何明生却是找上了门来。   “陆乡长……”   有些局促的站在他面前。   “老姜,出院了?这段时间我忙得脚板都快飞起来了,也没来医院里看看你,要是身体不适,你就多注意休息一下,乡里的工作我再顶一顶……”   陆政东微微点点头,招呼何明生坐下。   陆政东看着眼前的何明生,估摸着何明生原本还等着他去请,但是一看整个乡政府的工作根本就没有因为他“生病”受到任何的影响,反而是开展得如火如荼,再病下去,回来乡政府连他的位置都没了,所以还是赶紧病愈出院了。   “陆乡长,我是来检讨的……”   何明生嗫嗫了一下还是终于把话说出了口。   陆政东的能力很强,他不得不服气,何况他这生病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想拿出来遮羞,那也根本遮不住,再说生病的事情,搞不好陆政东就会顺势让他闲着,还不如态度诚恳一些,求得陆政东的原谅:“我……是一时糊涂,才说了糊涂的话,做了糊涂的事,请陆乡长原谅。”   陆政东大度的笑了一下说道:   “老何你想哪里去了,你还是继续管那一摊子,以后这一块就全靠你了。”   陆政东显得和颜悦色,何明生根本就不能对他构成任何威胁,对于这样的人,只要他愿意在自己面前低头,也就不能一味地打击,有时候得宽宏大量一点,何明生会感激涕零不说,在其他眼里那就是以德报怨,显得有肚量,有风度。这也是为人之道,为官之道……   何明生终于服软了,陆政东在乡里的威信也更是水涨船高,春风拂柳的四月,乡里召开选举大会,陆政东近乎全票当选为乡长,胡立忠被增选为副乡长,乡政府的班子也配备齐全了。   距离烟草种植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县里再一次专门召开会议,督促各乡镇要加快落实进度,山和乡已经基本上落实了任务。   陆政东也就依照先前所讲的,带了农经站和农技站几个表现好的去县里的农技校去培训。   本来陆政东准备开完会下午亲自带他们带几个人去农技校,顺便也给农技校的领导打打招呼,既然要弄出来培训陆政东也希望他们真能学点东西。   不过开完会已经是傍晚了,陆政东也只好给他们带到乡里来经常住乡企局招待所,准备明天带他们去县农技校,然后就回了市里,去看林冬荷的装修搞得怎么样了。   只是陆政东第二天一早到乡企局招待所的时候,招待所的人却告诉他,他们乡里来的几个人昨晚聚众赌博被派出所给抓了,已经通知了他们乡里。   陆政东一听脸就沉了下来,这几个人都是比较年轻的,平常在乡里和供销社、还有小学的老师等年轻人也经常在一起打牌。   吴忠河和他也曾有过耳闻,讲过多次,但是这毕竟在工作时间之外,这些个家伙打牌的时候也很隐蔽,没被乡里的领导逮住过,所以也只有口头上提醒一下,没想到这几个家伙死性不改,到了县里的招待所这样的场合也还敢打牌!……   陆政东深吸了一口气,事情已经出了,生气也没用,不管怎么样还得要去把人给领出来,陆政东细细的向宾馆的人询问了一下情况,对于这样的场所,派出所有例行检查,但是这一回派出所却是直扑几个人打牌的房间,陆政东心里就觉得不对劲了,这房间是他订的,不会是冲着他来的吧?   陆政东心里虽然觉得不对劲,但是也不敢肯定,就着招待所的公用电话个吴忠河打了个电话,然后就去派出所捞人。   捞人不顺利,派出所的所长阴阳怪气的给他上了半天的课,直到下午才把人给放了出来,该交的罚款派出所一个子都不少。   把几个人领出来之后,陆政东并没有训斥几个人,在里面呆上一回,他们这辈子都会永生难忘,该怎么处理还是回乡里再说。   陆政东又问了问情况,几个人在里面都挨了打,特别是农技站的杨立峰,年纪和个头和他相差不大的,被打得最狠。   陆政东从杨立峰讲的情况敏锐的感觉到,有人显然是把杨立峰当成了他。   派出所突查,陆政东本来怀疑有人从中使坏,目标可能是自己,陆政东把从招待所了解的、从乡里这几个人了解的、以及派出所的那些人的态度一一梳理镇整理,陆政东心里就更肯定,这次抓赌完全是冲他而来的。   陆政东在县里结怨的除了烟草公司的谭兴安等人,也没其他人了,这事肯定是谭兴安等人串通派出所的人干的。   陆政东心里不由想到真要是他这个乡长被逮进派出所里的后果,县委县政府的领导肯定会对他的印象就会很差,若是还没选举,乡长都要被除脱了。   虽然陆政东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是这样的事情是肯定拿不到桌面上讲的,谭兴安这的这报复来得够快够狠的!……   闹了这么一出,这培训的事情自然也就黄了。陆政东准备给吴忠河打个电话,省得吴忠河担心,然后就准备带着几人回乡里了。   吴忠河却告诉他,辛县长知道这事了,要找他谈话。吴忠河还不完全知道内情,电话中有些激动:“这帮家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们乡里好不容易打开点局面,在县里领导那里留下点好印象,又给这帮家伙给毁了!”   陆政东心里也是冷笑了一声,看来这一回虽然是没有网住他这条大鱼,但是政府工作人员聚众赌博,在这年头也算是影响极坏的事情。谭兴安还是把这事给捅到县里领导那里了,要借着这事恶心恶心他……      第76章 恩恩怨怨      陆政东从县长辛明忠的办公室出来,长长的吐了一口闷气。   辛明忠刚刚批评了一通,陆政东也没啥好解释,解释实际上就是顶嘴,就是掩饰。不管怎么样出了这样的事情,一个领导不力的责任他是跑不掉的,所以也只有表示回去严肃处理,加强教育。   陆政东感觉到,辛明忠应该和谭兴安的关系不错,虽然他在乡里反对烟草公司的事情辛明忠仅仅是很隐晦的讲了一下,可是陆政东依然能够从辛明忠的话语中体会到辛明忠对此是很不满意。   而对他则是只字不提在山和乡现在的局面,也没有询问他在山和乡的工作情况,只是一味的批评。   辛明忠如此,不仅仅是因为赌博这档子事情,也不仅仅是因为烟草公司的事情。应该是因为县委书记文培元的缘故。   山和乡现在是文书记抓的典型,他是县委书记文培元力主提拔起来的,这都不招辛明忠喜欢。   陆政东心里也揣测着,文培元恐怕是觉得辛明忠搞经济不行,心里对辛明忠有看法,而辛明忠则是认为文培元管得太宽,手伸得太长,老是插手政府的事务,两个人的关系恐怕也越来越不融洽了。   神仙打架,百姓遭殃,这种不融洽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自然会影响到下面的人,下面的人也不得不慎重对待,不得不做出选择。   陆政东并不想这个时候就站队,文培元能在县委书记任上干多久,这还是个未知数,文培元调任之后,最大的可能是辛明忠接任书记一职,如果这个时候就完全站死了位置,一来对工作开展不利,二来,将来想要回转难度就很大。   但是不管他想不想,文培元力排众议把他提拔上去的,人家自然而然的就把他划在了文培元的阵营中。   人家把他当着文书记的人,实际上他根本就还不算是文书记知心的人,陆政东想了想,就给县委办打了个电话,想看看文书记的秘书林之鹤在不在,若是林之鹤晚上有没有时间,大家一起聚一聚;没时间,联络联络也总是好的,只是林之鹤陪着文书记下乡镇去了,陆政东也只好作罢。   陆政东走在街上,想着如何应对和谭兴安之间的恩恩怨怨,不能让谭兴安一直肆无忌惮的对付他。想着不由就想到了杨璐,决定再去找杨璐摸摸烟草公司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对付谭兴安的东西。   陆政东到物资局民爆公司去买过雷管炸药,估计杨璐承包的多种经营部也在那附近,不过他找了半天才在很偏的一个地方看到了多种经营部的牌子。正准备往那边走的时候,旁边却传来了一个带着点惊讶的声音:“陆哥,到这里来办事?”   陆政东抬头一看,旁边马路上正站着一个人,不是杨璐又是谁?   于是笑了笑:   “刚好在县里办点事情,来看看你的生意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生意还马马虎虎,这不,有老板要了一车货,今晚要运回去,我刚出来叫几个搬运……多亏了你指点,不然我现在都喝阳河水去了。”   这一次杨璐倒是没对他使出勾魂大法,但一身潇洒飘逸的衣裙就是最动人的风景了。   杨璐腰上一条宽宽的腰带,紧紧的,将她那高耸的丰满和纤细的腰肢曲线更显露无疑,颈间斜系着一条小红黄相间的小丝巾,就这么一方简单的丝巾,乌丝红唇之外又多了一道美丽的彩虹。因为匠心独运,而被营造出迥异的情调,一下就平添了许多风情,那种欲语还休的妩媚,飘逸优雅的气质,流溢出别样的光彩,衬托得那白皙,精致的脸蛋更为娇艳,那一闪一闪的眼眸,还有那娇媚的样子,全身散发迷人芬芳,一样是很魅惑人心……   杨璐引着他进屋,亲手给他倒了一杯水,那边有人叫着她去安排装货的事情,陆政东笑了笑:“你先去忙吧。”   杨璐点点头:   “其他人都出去送货去了,那我先去安排他们装货,一会就过来陪你说话……”   杨璐袅袅而去,陆政东也就打量了一下杨璐这地方。   实际上就是一个大仓库,这办公的地方也就是稍稍隔了一点出来,显得有些寒酸,不过这办公的地方,还有货物还是收拾得挺干净整洁的。货物也不全是生活资料这一块的,看样子杨璐真是他说的路子当成了一回事,这让陆政东对杨璐的观感有些转变……   杨璐安排完装货的事情过来,走了过来。也就找着话题,准备往他想了解的事情上面引。   “这一车货得七八万吧,这老板实力着实不小。”   陆政东刚才看到发货的单子,看到数量和价格大体也知道了这一车货大体值多少钱。   杨璐娇媚一笑:   “是的,这老板实力不小,人也不错,为了付清我的货款,还住在县里等着明天取钱给我……对了,你给我指点了,我还没表示感谢呢,晚上你就赏个脸吃顿便饭,我也顺便请要货的老板吃饭……”   陆政东一笑,杨璐可真会说话,恐怕主要是请要货的老板吃饭,他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   只是下一刻,陆政东出于原来在企业做了不少时间的本能敏感,觉得杨璐说讲的这事有点不大对劲,陆政东刚刚看到杨璐单子上写的要货的人是金荷的,那是临近的安托市的一个县,这时候赊销盛行,这么大金额的货款完全付现款的个体户实在太少,而且又是外地的,忍不住问道:“这货他今晚拉回去,怎么要等到明天才付款?是老客户?”   杨璐原本还因为做成了一大笔生意喜滋滋的,一听他一连串的发问,脸色一下也微微一变,回道:“只打过两三次交道,不过人挺爽直的,每次都是现款。他有钱存在咱们市里的,今天来忘记带身份证了,明天有人把身份证送过来……”   陆政东不由沉吟着问道:   “你去过那老板的店面没有?”   杨璐一下就觉察到他的想法,不由有点紧张的问道:“没有,每次都是他自己带车主动上门……陆哥,你觉得……有问题?”   陆政东没说话,心里想着,杨璐毕竟是国企单位出身,以前多和正规单位打交道,估计和个体户打交道比较少,这又是一笔大买卖,欣喜之下警惕性就降低了,所以迟疑了一下还是提醒道:“这老板是外地的,情况你又不是很了解,七八万的货不是个小数目,小心驶得万年船……呵呵,具体情况你自己才清楚,我也就是提醒一下。”   陆政东在企业呆过,特别是九十年代初,几乎都还是赊销的时候,骗子不少,有的是放一个包裹说里面有啥值钱的,然后去取钱;有的是这边吃饭,那边就把货腾了个精光;有的就是利用时间差来行骗;有的是先小额进货,似乎很讲信誉,取得别人信任之后大笔进货之后就人间蒸发,行骗的方式是层出不穷。   杨璐一听他这话,脸色顿时也凝重了起来……      第77章 被误解了      阳光餐厅是县城新开的一家餐厅,座位就像火车的座位一般,一个个卡座隔开成一个个比较独立的空间,挺适合情侣或者人少用餐。   洁白柔和的灯光,舒缓的音乐,落地玻璃的幕帘高高拉起,显得很是通透,整个环境显得整洁而又高雅。   这种带着一些西式风格的装潢在县城还是个新鲜玩意。   下午的时候杨璐听了他提醒,然后找拉货的司机问了一问,司机也不认识老板,至于送货的地方,司机讲到了金荷会有人和他联系。   杨璐一听更觉得不对劲,不过还是不死心,于是就让他陪着去了招待所去试探了老板一下,老板倒是镇定自若,不过,两个人在招待所外面等了没一会,老板提着包就匆匆走了,去找服务员一问结果老板已经退房了,杨璐一见老板溜了,小脸气得雪白雪白的。   为了感谢他的提醒,所以一定要请他吃饭,陆政东就被杨璐拉到这里的,陆政东一边打量着餐厅,一边想着,女人看样子都喜欢这样带着点浪漫的调调。   “七万多啊,要是真的被骗了,我真只有跳阳河了……”   坐定之后,杨璐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她饱满的胸脯,看样子真是吓得不轻。   “陆哥,我说你是我命中的贵人你还不信,今天又是多亏你了,一定得好好敬你一杯……”   陆政东摇摇头:   “给我来瓶啤酒就行,你就喝饮料吧……”   “那怎么行,今儿个我是真的高兴,一定得好好谢谢你……”   陆政东并不喜欢女人喝酒,不过杨璐又不是他什么人,见杨璐坚持着,也就只好要了一支红酒。   “陆哥,你怎么对生意上的事情这么清楚,你家里是不是有人做生意?”   两个人碰了一下杯之后,杨璐就忍不住问道。   这个问题一直困惑着她,陆政东给指点了生意上的路子,又一眼就识破了那骗局,刚才在路上还给他讲解了很多防骗方赖的招数,对生意上的事情真是门清。   陆政东摇摇头:   “我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   杨璐忍不住道:   “那你可真是经商的天才,其实你真还不如下海……”   陆政东笑了笑道:   “什么天才,也就是跑的地方多一点,见的人多一点,遇到事情的时候多想一点而已。至于干什么事业,人各有各的追求,关键是要自己喜欢,你经商是乐在其中,我是觉得没啥意思。”   杨璐叹了一口气:   “那是你,我可没有那么好的命,我那是什么乐在其中,我是为了生存,是没办法的赶鸭子上架……”   陆政东迟疑了一下,问道:   “我听说你还有个小妹妹,是不是需要治疗?我没别的意思,也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只是看能不能帮上点小忙……”   既然外公一家在京城,帮着杨璐联系一下医院这事情他还是能办到的,陆政东这么做一来也是觉得那小女孩应该挺可怜的,二来他对杨璐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如果他真从杨璐这里了解了什么东西,他真要对付谭兴安,杨璐这里必须要稳住。   “这算是什么隐私啊,我妹妹是聋哑人,很多人都知道的,如果能够治疗,我当然想把她给治好,只是花了不少钱却没见什么效果。”   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   “你把你妹妹的情况介绍介绍,还有,你妹妹的病历之类的有吧,你有空给我看看,我家里的亲戚还认识一些京城大医院的领导,我打电话帮你问问权威人士,看看有没有康复的希望……”   杨璐心道难怪陆政东母亲能够一下就到京城治病,原来在京城大医院有熟人啊,京城的医疗水平那比县城不知道要高多少倍,有钱没有关系根本就进不去,一听忙不迭的点头:“那感情好,只是又得麻烦你了,要是能治疗好我妹妹的耳朵,那你就是我们姐妹俩的恩人……”   陆政东摆摆手:   “我也就是举手之劳而已,你这么客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杨璐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客套。这样的事情不能只在嘴上讲,还得记在心上。   两个人浅酌慢饮着,也不再谈那些有点伤感的事情,杨璐不住的问着生意上的问题,陆政东也是知无不言,杨璐不乱放电,陆政东也挺享受这样的气氛。   虽然两个人是谈着高兴的事情,陆政东心里却一直挂着事情,谭兴安一出手就对他下那样的狠手,这一次是侥幸躲过去了,但是谭兴安肯定是不会罢休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有人在背后这样盯着,让他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这种滋味很不好受。   “陆哥,你可是大忙人,今天去我哪里恐怕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你看我真是糊涂,到现在才想起……”   陆政东淡淡的一笑,杨璐是看出了他有些心不在焉,沉吟了一下问道:“你现在还在和县烟草公司打交道吗?”   杨璐一听心里多少有那么一点失落,其实她心里一直想着陆政东是为了她而来,陆政东不管从哪方面讲都挺优秀,她也是很有好感,她也挺享受这样的二人世界,不过她也知道这是妄想,虽然自己长得像花骨朵一般,可在人家眼里却是只适合远观,看他的眼神她就可以判断出来。   “没怎么打交道了,他们现在价格压得太低,我要供应他们还得继续亏,不过有些关系还是在,陆哥,是不是想我帮着和烟草公司牵个线?”   杨璐很快收拾起自己的那点小情怀,她知道陆政东肯定是因为烟草公司搭售农药化肥的事情和烟草公司闹僵了想化解,所以才有此问。   陆政东见杨璐乱猜也就顺势说道:   “那倒不用,你只需要告诉我,烟草公司的那帮人喜欢在那些场所活动就行,其他的我自己想办法……”   “这是问对人了,其实很多人都以为他们谭局长的活动据点是在烟草宾馆,其实不然……”   杨璐妩媚一笑,他知道陆政东要和烟草公司故意卖了一个关子,笑眯眯的看着陆政东。   杨璐雪白的俏脸挂着一丝嫣红,抿了一小口端在手上的酒,殷红的酒液和杨璐那性感的红唇肉感的双唇相得益彰,呈现出一种无限的魅惑。陆政东暗道,这妖精又开始使用勾魂大法了,这微醺的女人更是勾人无比,饶是他久历阵仗也有些吃不消。   杨璐就是故意的,魅力被人无视的感觉总是不好受,而且陆政东一直都让她相形见绌,这些都让她有些郁闷,所以有表现的机会,也是逮着机会机会小小的报复陆政东一下。   见陆政东不敢看她,有点局促的低头猛喝酒,心里才平衡了一点,这才说道:“烟草公司在县城边上的烤烟基地,那里除了办公楼之外还有一处小楼,里面装潢得是金碧辉煌的,比市里最好的长滩宾馆还要豪华……”   杨璐把里面的设施等等讲述了一边,讲完了,陆政东才抬起头,不过杨璐一看陆政东那眼神,整个人一下就像被蜜蜂蛰了一下:“你……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是……听别人说的……”   陆政东见杨璐不但嘴上气咻咻的说着,还用小脚蹬着他,显然是气得不轻……      第78章 朋友      陆政东见杨璐粉眼圆瞪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忙用小腿夹住了她的小脚,苦笑道:“我是在想谭局长对我是怨气冲天,恐怕是不会欢迎我去那里的,我正想怎么办呢……是你自己胡思乱想……”   陆政东真是没像杨璐想的那样想,就是杨璐经常去那种地方,他也不会挂在脸上,所谓打人不打脸。   他真的是知道谭兴安有一处金屋藏娇的后花园,也还得想办法,这样的事情不逮现行,那根本就没有任何说服力。   “你真要是去过,还会对我讲?你啊,实在是敏感……”   “你想没想都快把脚放开啊……”   杨璐想把脚收回去,小脚在他小腿上摩擦着,滑腻腻的,痒痒的,很是有几份刺激,让他心头不由有些荡漾,倒是有些舍不得放开,笑着说道:“你别冤枉我,我才敢放开,不然你这无影脚谁受得了?”   杨璐咬着嘴唇,微微有些迷离的眼神斜睨着他,低声道:“快放开,你就不怕别人看见了有损你大乡长的名节?……”   陆政东也知道自己对杨璐是带着有色眼镜看待,这一点,杨璐这样会察言观色的女人肯定是心知肚明的,杨璐虽然看着是一副娇媚劲,实际不过是掩饰眼中的那一份失落和黯然,显然是觉得有些伤自尊了。   陆政东心里也觉得有些事情不能先入为主,杨璐虽然是爱打扮一些,是有些在场面上混的那种气息,但也没他想象中的那么不堪,不然也不会按他所讲的路子自己奋斗了。   想到这里,陆政东也觉得自己这样先入为主对杨璐有些不公平,说道:“我有什么好怕的,就是拥抱庆祝一下,我都不怕,你要不信就试试?……”   杨璐见他仍然不松口腿,紧张的盯了周围一眼,低声哀求道:“信,我信还不行,快放开我……”   杨璐那娇媚的样子,脚依然那样摩擦着,也不知道杨璐是真想把脚抽出去,还是故意使坏,让陆政东更是有些心猿意马。   “君子动口不动手,不能再使用无影脚了……”   陆政东这才有些念念不舍的松开了脚,杨璐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娇嗔着道:“拥抱你个头啊,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想占我的便宜,欺负我一个小女子。”   女人总是这样口是心非,杨璐看着气鼓鼓的样子,实际上对他讲的话还是挺受用的,陆政东未必真的那么做,但是这至少表明了一个姿态,让她心里也好受了一些。   两个人又喝了点酒,这点小插曲也算过去了,杨璐这才又说起烟草公司的事情:“我有个女同学和烟草公司稽查大队的队长刘明福的关系不错,在一起几年了。只是最近刘明福又搭上了其他女人,她气不过,把这些讲出来了,所以我才知道这些,本来不想说,就见不得你那眼神……”   陆政东其实也明白,杨璐之所以不想讲,其实也是不想让他知道她交往的女友中有那样的人……   杨璐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刘明福和谭局长关系不错,陆哥,要不我帮你约约刘明福?……”   “不用,我也就了解了解情况,我先自己想办法。”   陆政东摇摇头,他想的是如何扳倒谭兴安,杨璐想的完全和他完全是南辕北辙。刘明福他不想见,他倒是想了解了解她那女同学,现在走私烟猖獗得很,稽查大队的队长是个肥缺,肯定是谭兴安的心腹之人,而杨璐那同学和刘明福在一起时间不短,肯定知道不少内幕,这两人关系破裂了,肯定是心怀恨意。只是他和杨璐还没有达到那样的程度,所以这样他不便开口,心里想着,得想其他渠道找杨璐那女同学……   杨璐听他这么说,眼睛又是一瞪:   “陆哥,你啊,知道有句话不?”   陆政东有点愕然:   “什么话?”   “你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觉得我这样的小人物帮你忙很没面子?难不成你就万事不求人了?我告诉你,你在乡里可能不了解很多情况,谭局长他们能量可是大得很,得罪了他们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你可千万不要不当回事……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见到杨璐那神情,陆政东也不禁莞尔,之前杨璐对他是恭恭敬敬,甚至是带着一点低声下气的味道,而今杨璐今晚似乎有点怪怪的,特别是闹了那出误会之后,态度就有了很大变化。虽然话说得有点冲,有点说教的味道,但是妩媚的大眼睛里担忧和关心却是显露无疑。   杨璐其实也在调整着自己的心态,最初她接近陆政东完全是功利的,虽然陆政东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的想法,但给她真正指出了光明大道不说,今天又帮了她一大忙,陆政东这么做并不是图她什么,从陆政东的表现来看,应该是知道她妹妹的情况动了恻隐之心,真心拉她一把,陆政东既然把她当成朋友,那她也自然把陆政东也当成朋友,两个人现在没有利益上的纠葛,面对陆政东她也就坦然了不少。   杨璐说是牵线搭桥其实也就是去卖笑陪酒,心里并不乐意,只是真的也想帮他一回,陆政东看到杨璐担忧的眼神,心里一暖,说道:“我知道他们的能量有多大,不过既然敢那么做,我肯定……”   陆政东正说话的时候,突然一下停电了,不但餐厅,连外面也一片漆黑。   “各位各位,电力公司的人手痒,每天不停几次电心里就不舒服,请各位用蜡烛将就一下,发电机马上发电……”   餐厅的经理话听着挺幽默,实际是一种深深的无奈,陆政东不由叹道:“这还没到用电高峰,就老是这样停电,这经济一塌糊涂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陆政东不由想着,辛明忠确实是不行,换做自己来做县长,县里的经济也不至于这么一塌糊涂。   餐厅的电灯没一会就亮了起来,由于时间还早,外面各处的店铺都还在营业,发电机轰鸣声响成一片,很吵人,两个人也就没心思坐下去了,于是买单出门……   陆政东和杨璐下了楼,这停电了黑灯瞎火的,路上肯定不安全,何况杨璐下午忙着骗子的事情没去银行存钱,陆政东怎么着也要把杨璐送回去。   杨璐并没有喝多少酒,不过脑子里却有些亢奋有些昏昏的,这样心情完全放松的在外面吃饭,她已经不记得之前是什么时候了,想到这里不由偷偷瞟了一眼这个身材高挑修长的男人,流淌的线条十分柔和,却又散发着一种独特的男子气息,让人心动。   男人看到美丽的女子会无法自持,女人也一样,何况这个男人并不像其他男人那样目光总是在她身上逡巡,虽然偶尔也会从她身上最诱人的部位掠过,不过很有分寸,这让她心里更多了几分好感,而陆政东能够送她回家,这也让她有点惊喜,虽然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但是在这样黑黑的夜里,昏暗的光线看不清楚人的脸庞,也遮掩了自己的羞红,可以毫无忌惮的打量他……   转进了巷子,只有边上人家的门窗透出一点点的烛光,路上显得很是暗淡。   杨璐看了看反而与她保持着更远距离的陆政东,更让她心里总不是个滋味,心里不由恨恨的想着,刚才故意夹着她的脚不放,看样子挺享受的,现在却隔这么远,似乎觉得她就是洪水猛兽一般。   “假正经……”   杨璐本来只是在心里想着,不过却不知怎么回事,鬼使神差的居然把话说了出来,声音还不小,她一下就懵了。   只是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一只有力的大手已经把她抱进怀里,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惊呼一声。   “是不是这样就正经了?”   有力的大手,宽广的胸膛,还有暖暖的气息在她耳边萦绕着,让她有点稀里糊涂,不过她马上就回过神来,刚才自己无意说出的那句话太暧昧太轻佻,陆政东恐怕会认为自己是个坏得不能再坏的女人了。   所以她想挣扎出他的怀抱,但是她原本以为陆政东是读书人,虽然有点块头,估计也没啥力气,不过一挣扎之下才发现他的双手就如铁钳一般,她根本就没法挣脱,她想用高跟鞋去踩他的脚,只是他的一只腿顶着她,她根本就够不着他的脚。   “我真没把你当成一个坏女人,你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   陆政东的话一下让一直挣扎着的杨璐安静了下来。   陆政东其实也是抱住杨璐之后才发现,其实她挺紧张,反映也挺生涩的,这绝不是一个有很多性经历的女子应有的反应。   陆政东只是抱着她,一只手轻轻抚过她的长发,在她耳坠上轻轻揉捏着,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这种带着一种柔情蜜意的味道,一种被呵护的感觉,却又有些暧昧,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让见惯了其他男人那种猪哥面目的她觉得很舒服。   这些年为了生存不得不在人前奴颜卑膝,低声下气,她在虚以委蛇,别人也是在演戏,无关感情,只关利益。   周旋在其中,她觉得很累很累,真想找一个男人的胸膛靠一下,这种温暖的环抱,感觉非常不错,她也闭着眼睛,伏在陆政东的胸膛上感受着这份温馨还有男人有力的心跳。这种感觉或许还是在小时候父亲的怀里才有的吧?   想着想着,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陆政东一直就任由她哭泣着,感到自己的肩上的衣服湿了好大一块,心想这女人的泪腺还真是发达,这样软玉温香抱满怀,香腻腻的身子抱着真是不想放手,但是看着亮起的灯光,他不得不松手了。   “别哭了,来电了,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陆政东一边松开手一边说道。   “你都对我这样了,还没欺负我?”   杨璐一边用手绢擦着眼泪,一边嘀咕着,只是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语气是色厉内茬,怎么听怎么都有种撒娇的味道。   陆政东笑了笑说道:   “我不是把你当朋友,借你肩膀靠靠,你不领情不说,还这样凶巴巴的……你要是觉得吃了亏,你抱回去就是。我是不介意的……”   “你想得美,你看着一本正经的,实际却是真坏,哪有你这样的朋友……”   杨璐嘴上说着陆政东,心里却很是酸涩,这些年她见多了那些男人的嘴脸,对于男人,对于爱情之类的玩意早已经死心,但是眼前的男人,仿佛有一种让人无力抗拒的邪恶能力,让她无法抑制自己压抑多年的情感,在他的话语中和动作中迅速沦陷。   她知道她真是喜欢上陆政东了,她没有丝毫的准备这东西就突然来了,直到这东西突如其来,她才知道这东西根本无法遏制……   可这只是她的心思,陆政东简简单单的“朋友”两个字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   陆政东离她如此之近,但是这颗心却离她如此之远,大家不是同一路人,刚刚在吃饭的时候陆政东婉拒她建议下海的时候像她就知道,陆政东是雄心勃勃的想在仕途上打拼的人。而她这样在外面名声不怎么好的女人,肯定是不在其谈婚论嫁的考虑范围之中的。   杨璐心里叹息了一声:一个巴掌拍不响,一厢情愿难如愿,强求也强求不来,顺其自然吧。   杨璐整理了一下心思,强笑着说道:   “陆哥,我到了,你回吧,谢谢你了……”   正说着,前面不远处的一房门突然开了,一个小女孩跑了过来,一下扑进了杨璐的怀里。   路灯下,和杨璐比划了一番之后,才转过头,好奇的看着他。小女孩一身白色的公主裙,下面是白色的长袜,粉雕玉琢的脸上一双亮亮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看样子也就十来岁,好一会小女孩才又转过头和杨璐比划着,显然是在询问他的身份,不由也问道:“你妹妹真可爱,叫什么名字?”   陆政东没想到杨璐的妹妹这么小,若是杨璐懂事早,恐怕孩子都差不多大了,一个姑娘家带着这么一个小孩,真是不容易……      第79章 京城四月风云天      小女孩对着他比划着,杨璐在一边翻译着,陆政东也知道了小女孩的名字叫杨雪,看着如此可爱的小女孩嘴张着却发不出声音,陆政东看着也有些心酸,陆政东原本还有点小心思,现在这心思也淡了,若是小女孩真有康复的希望怎么也得帮上一把。   杨雪的事情陆政东就没麻烦小舅了,而是把杨雪的情况在电话里给在儿童医院工作的表姐云维娜讲了一下,云维娜答应会去找耳科的医生咨询。   谭兴安的事情,陆政东一直放在心上的,但是他没动手,对付谭兴安这样的危险人物,不动则已,要出手就必须一击而中,不然打草惊蛇,要再找机会就难了。   烤烟种植面积顺利完成之后,夏天已经姗姗而来,这还有一个月时间这一年就要过去一半了,陆政东正听取着姜明耀介绍着乡里的财政收入情况,虽然由于水果还没开始大规模上市,果脯厂还没投产,但是整个乡里的财政收入形势还是不错,已经完成了全年大半的任务,下半年还有果脯厂的收入、还有开光仪式、还有烤烟、以及提留统筹的大头,超额完成县里下达的任务那是轻松加愉快。   两个人正说着,新调进来的文书蒋老师匆匆敲门进来:“陆乡长,京城来的长途,说有急事找你。”   陆政东忙起身,这肯定是外公家的人打电话来了,之前都是他往京城打电话询问母亲的情况,现在突然打电话过来,难不成……   陆政东几步就跨进了电话室,电话是小舅打来的,陆政东忙问道:“小舅,是不是我妈的病情有什么反复?”   “不是,是你外公要见你,你安排一下手头的工作,尽快回来一趟……”   陆政东手头的工作已经基本上理顺,正准备出去跑一跑,给乡里的这些企业多找点销路。   “我现在随时就有时间。”   “那就越快越好,你外公正好这几天在家。”   云江民简单的讲了几句就挂了电话,陆政东知道有些话小舅肯定是不方便讲的。   陆政东知道,外公突然要见他绝不是思念他这个外孙,让他回去应该和京城最近的局势有关。   陆政东一直关注着京城局势的发展,刚刚过去的四月,京城是热闹非凡,其中最热闹的有两件事:一是对一份报纸的几篇署名文章的大批判,二是两会上新的人事变化。   几篇署名评论招致京城火力猛烈的“大批判”,“反和平演变”、“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的言论在这样的大批判中再次升级,报纸上的有些言论不但让干部们都紧张,就连林冬荷这样的人都感到紧张,报纸上不但隐隐有把一贯坚持的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变成,“阶级斗争和全面建设”两个中心。   更吓人的是在中央级的机关报上一篇通栏大字横贯一版,异常醒目,文章中出现了“资产阶级自由化的经济根源,正是中国正在出现的中产阶级、私营企业和个体户。”这样的说法,就只差喊出要对资产阶级进行专政了。   在这样严肃的喉舌报纸上出现这样的文章,私营企业主和个体户们,全都吓得够戗才怪。   但是在这样一边倒的舆论中,支持该评论者却入京封侯拜相。   这边喊打喊杀来势汹汹,那边却是人家昂首进步,这中间的很多事情实在是耐人寻味。   像这样级别的人事安排总是有一个过程的,先是吹风协调立场,基本得到统一之后才会提交人大表决,外公应该是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的,前世外公对此应该是不够重视的,以为仅仅是调一个懂经济的救火队员来搞活已经很是棘手的经济困难,不会对整个格局产生大的影响,但是小舅显然是找机会把他说的给外公讲了,事情正是沿着他所讲的那样在发展,外公应该是从中品味出了和原来不同的东西。估计也在思考在这场争论中如何重新抉择,召他回去应该是亲自了解核实更多的情况。   接完电话陆政东就去给吴忠河打招呼,说得到京城去一趟,估计还得到其他地方跑一圈,吴忠河只是以为他去京城探望生病的母亲,也没多问,让他趁着这段时间有空多呆一段时间……   陆政东到了京城和小舅云江民汇合之后就直接去了医院,云江彤见到陆政东突然而来,也很惊讶,不过却沉着脸说道:“政东,不是给你说了我很好,你才当上乡长不久要注意影响,怎么又乱跑了?你可不要忘乎所以……”   其实她也是怪想儿子的,但是既然支持儿子选择这条路,她就希望儿子能干好。   云江民笑着道:   “二姐,呵呵,先没告诉你就是给你一个惊喜,这回政东来京城,可不是他自作主张跑来看你的,是爸找他有事。爸下午就要见他……”   云江彤听说是特意叫他进京的,这才转怒为喜,她也希望陆政东能把握这样的机会,好好表现一下。   想了一会看着陆政东叮嘱道:   “你大小也是个乡长了,不该说的一定不要说,千万不要在你外公面前乱开黄腔……”   陆政东忙点着头,他在小舅面前多说一些还没事,毕竟小舅和妈妈比较亲,是真正把他当成子侄辈,但是在外公面前那就不一样了,实际上就是带着考察性质,稳成大气才是王道……   云江彤细细的叮嘱了陆政东一番,说着又转过头对着云江民说道:“江民,你要好好给政东说说,要是他说什么不对的话,你可得帮着说说话,姐就拜托你了……”   云江民点点头,陆政东陪着母亲说了一阵话,才和云江民出了医院。   汽车在宽阔的马路上行驶着,陆政东一边听着云江民说话,一边打量着车外的景色。   没多久,车速放缓,车拐到一古色古香的大门,慢慢停了下来。   红红的高墙、明黄色的琉璃瓦,肃穆的大门,森严的警卫,里面就是国家真正的政治心脏,几乎所有重大的决策都出自这里,里面人物的沉沉浮浮,其命运和共和国的命运息息相关,但里面是禁区,在里面发生的一切都属于国家机密,在世人眼里,最神秘的莫过于够不着的摸不到的。而这个地方恰恰是平凡人等终其一辈子都碰不到的!里面的一切人们也仅仅是从报纸文章的一鳞半爪之中去揣测,所以这红墙之内在老百姓眼里就是最神秘的地方。   陆政东一样也对里面充满了好奇,前世到外公家的时候,外公才刚平反,还没住进红墙之内。   至于见面,他也仅仅只是见过外公两面,一次是第一回随母亲到京城的时候,还有一次就是在遗体告别仪式上。   在这肃穆的大门外,陆政东的心情也有点澎湃,当年他在京城落难的时候,心里是多么渴望能走进那里面见上外公一面,不求别的,只要那么一个关注的眼神就够了,但是他根本没那机会,而今,他终于就要走进这神秘的地方,还是外公主动邀请他进去的!      第80章 事关兴衰荣辱      一番严格细致的检查之后,车终于驶进了大门内,进了大门车速不快,很平稳的行驶着,陆政东虽然也很想看看外面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致,不过一想到即将的谈话,还是赶紧收拢了心思。   一小会,车又停了下来,云江民招呼着他下了车。   “前面是你外公办公的地方,这边是你外公起居的地方,住在里面的领导人基本都是这样的……”   云江民一边领着他往起居的地方走着,一边轻声的给他介绍着,陆政东点点头,这些大领导都是办公生活二合一,外公虽然现在是半退了,但是这样的待遇还是没变。   陆政东落后云江民一个身位,过了道回廊和一道门就看到云维熙迎了上来,微笑着招呼道:“小叔,我爸已经到了,爷爷让你们直接进去。”   说着又转头微笑着对着他道:   “政东,你在基层工作不容易,这又鞍马劳顿的,挺辛苦的……去见过二姑了吧……”   陆政东也微笑着回道:   “表哥好,也没啥辛苦的,我妈多亏大家照料……”   两个人说着,礼让着云江民走到了前面,陆政东也微微落后云维熙一小步,不疾不徐的走着,陆政东不由想到红楼梦里里林黛玉进了贾府的一句话“生怕说错一句话,生怕走错一步路,被人耻笑了她去”,生动的说明了权贵豪门的规矩森严,一个不注意就会落下一个不良的观感,陆政东也不得不谨小慎微。   三个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屋内就外公和大舅江华两人,看来这是一次非常小范围的谈话,陆政东这才赶紧上前一步,深深一躬,规规矩矩的请安问好。   外公打量了他一会才缓缓开口:   “恩,我这身体也就那样吧,你去见过你母亲了吧,她还好吧?”   陆政东忙恭恭敬敬的回道:   “母亲恢复得很好。母亲生病却还要您操心,还劳烦舅舅姨们的照料,而我这个做儿子的却没有尽到多少责任……”   “尽孝也不一定就要环绕在父母身边,新社会了,不讲究父母在不远游了,你母亲不容易,你心里能有你母亲,好好工作就是对你母亲最大的孝敬了。”   外公这才招呼大家坐下,只是坐下的只有云江华和云江民,他早就得了云江民的叮嘱,和云维熙都恭恭敬敬的站着。   外公接着又问起农民们生产生活情况,老百姓心里有什么想法,陆政东讲得很客观,好的情况坏的情况都讲了,陆政东发现外公问得很仔细,听得很用心,听到他说道农民生活的好的时候,外公也频频点头,听到不好的时候就会凝神沉思。   然后又问起了他在农村的工作情况,陆政东也不敢有丝毫的添盐加醋,原原本本的把在乡里工作的情况讲了讲。   外公听完之后好一会才说道:   “你对农民还是有感情的,对农村还是比较了解的,看来还是用了心的……”   陆政东知道,对外公这一代人来说,对这篇土地上的农民始终怀着一种难以割舍的特殊感情。   他这样的经历恐怕也在外公心里增加了一些印象分,外公轻易不会表态的,能从外公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应该是对他这个能在农村工作的外孙持肯定的态度。   一边的大舅云江华看了一眼外公之后说道:   “爸,看来政东在农村基层工作还是很用心的,并且还能有所思考……”   云江华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他,迟疑了一下才缓缓的问道:“只是政东……你在农村基层是怎么想到那些东西的,有什么依据?……”   云江华虽然微笑着,不过问这话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如果不是细心很难发现,陆政东心道,看来云江华是根本不信他所讲的那些,甚至对他所讲的东西很不满,估计在京城的这一波闹腾中,外公并没有让云江华涉足过深,恐怕觉得还是浪费了一次机会。但是是碍于在外公面前,不知道外公内心到底是一个什么真实想法,这种不满也不敢表露出来。   云维熙则是面无表情,恐怕心里也认为他所讲的只是天方夜谭,心里恐怕也不平静,不管他所讲的如何,就凭这样把他从千里之外召回来,这样严肃的进行讨论,这份重视恐怕就让他这个云家重点培养的对象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云江民的神情显得十分凝重,也显得有些拘谨,不知道是不适合这样的气氛还是因为这件事是他传话的。   陆政东不由暗叹一声,外公确实是太偏心,讨论这样重大的事情其实也就云江华父子俩,其他人几乎都排除在外,云江民能出现在这里多半还是沾他的光,而从职务上来说,比云维熙大七八岁的云江民也不过比云维熙高半级,在前世要不了多久,云维熙也就会赶上云江民了。只是云江民和云维熙最后也就止步于此,两人熬了二十年,才靠熬资历熬到了正厅的位置上。   陆政东又把目光集中在外公身上,只是外公此时却双目微阖,似乎在闭目养神一般,不过陆政东却知道,云江华问这话,实际就是外公想问的,只是这样的话由他嘴里问出来,似乎有些不合适,才由云江华代劳。   姜还是老的辣,外公未必就完全相信他所讲的这些,但是至少是从他所讲的这些东西中敏感的嗅到某种危险的味道,所以才会把他召回来……   虽然外公看着就像在闭目养神一般,但是这可是事关全家政治生命兴衰荣辱的大事情,外公肯定也不会做太上忘情。   陆政东从目光一边从几人身上扫过一边想着这些不过是一瞬的事情,回过神的他一下就感觉到了屋里安静得吓人,连云江华也下意识的静得陆政东都能听到隔着一段距离坐着的云江民那很快的心跳,气氛似乎一下就凝固了一般。   陆政东虽然之前已经无数次的想过了该怎么说,但作为到了外公这样层次的人来讲,虽然在某些问题上也会妥协,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有他的政治理想,不会真正轻易妥协,若是不能真正打动外公,踏错一步,那就是万劫不复!   此时这种逼人的压力扑面而来,陆政东感觉到自己手心都出汗了。但这也是最好的机会,陆政东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平抑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才缓缓开了口……      第81章 上川菜,喝五粮液!      陆政东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平抑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才缓缓开了口:“我那么讲是根据历史的发展潮流和国内国际的实际情况!”   陆政东的语调不高,但是讲得非常的肯定:   “从国际上看,东欧剧变了,苏联也是动荡之中,这不但是倒下了一片,连老大哥都要支撑不住了,我们国家所承受的压力就更是巨大,在这样的背景下,很多人把东欧的剧变和苏联的动荡归咎于改革,是改革给了西方和平演变的机会,导致了政权丢失,觉得国内应该停止改革开放,要把工作重心放在扎起篱笆,筑起堤坝,堵住洪水猛兽。   但是国际形势是敌强我弱,敌富我穷,革命陷入低谷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堵完全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完全是被动挨打,无法扭转乾坤,并且堵就能一定堵住?堵又能堵多久?   所以堵并不能根本上解决问题,与其堵还不如疏,所谓的疏就是要让老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广大人民群众能否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历朝历代的兴衰更迭莫不与此息息相关,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才会得到衷心的拥护,这是历史发展的潮流,也是革命的目的所在,这样才会从根本上解决外部的压力,这样于党于国于民都是最好的选择……”   陆政东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外公的神情,见他依然是双目微阖,脸上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紧张的心理稍微松弛了一点,讲起话来也顺溜了不少:“要实现这个目的,就需要解放生产力,大力发展经济,改革开放就是必然选择……   而现在的情况是很多人担心国内的改革也会像东欧和苏联那样,最终导致崩盘,但事实上,东欧也好,苏联也好,发生这样的情况实际上是国内的种种矛盾一直积累到了非常尖锐的程度,最主要的是老百姓生活水平急剧下降,这才是发生剧变和动荡的最主要原因。在改革中犯了很多根本性的错误,从而导致在改革进程中内部出现了重大分裂,失去了改革的领导权和主动权,又进一步加剧了这样的矛盾,最后导致灾难性的后果,这并不是改革本身错了,而是他们选择改革的道路和方向完全错了。   东欧的改革不但要改革经济体制和经济运行机制,更是要改掉基本制度本身,是对基本制度的根本否定。改革的出发点不是模式存在问题,而是制度本身是注定没有效率、没有前途的。因此,因此,指导他们的理论基础是西方经济学,特别是成为当代西方主流经济学的新自由主义。所以,他们走的是一条完全私有化之路,否定国家作用的自由化之路。   而国内对改革的性质和目的以及指导改革的理论基础和他们截然不同,我们始终肯定我们建立的制度是一个具有优越性的制度,是通过改革使它固有的优越性能够充分发挥出来。改革的是束缚生产力发展的旧的僵化的经济体制,要从根本上改变束缚生产力发展的经济体制,建立起充满生机和活力的经济体制,解放生产力,而不是改掉社会基本制度本身。因此,改革的性质是制度的自我完善和发展。这种根本上的区别也就决定着最后的结果会迥然不同……”   陆政东知道外公最在意的就是姓社姓资的问题,他所讲的这些东西是后来才总结形成的系统理论,也就是专门针对这样的疑问进行的回答,这不但是回答改革是姓社姓资的问题,实际上是非常明确的表明,国家在改革中不会变色,陆政东说道这里就停了下来,他要让大家消化一下他所讲的话,这样系统的理论应该还是具有相当的说服力的。   一直双目微阖着双目的外公微微颔首,一边的云江华却皱着眉头,凝神沉思着,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你所讲的这些实际上也并没有说明国内的改革就……”   显然,云江华并不相信他所讲的这些,所以依然是发出了疑问,这也难怪,云江华一直都是以保守理论的研究者自居,对于这些理论应该还是很下了一番功夫的,是京城这些大家子弟中有名的理论派,对于自己的研究成果和对局势的判断还是有几分自信的,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外公摆摆手阻止了:“政东,你在农村工作,怎么会想到这些东西?”   陆政东忙说道:   “这不是我的想法,而是他老人家些年基于对整个历史发展和国际国内局势的深入思考判断做出的结论,我只是把他老人家这些年的讲话系统的归纳总结了一下,其实东欧的剧变和苏联的解体让他老人家更加坚信这条道路是正确的,并且会继续坚定不移的坚持走下去。   现在国内经济萧条的情况相当严重,企业困难,工人生存堪忧,各级财政相当紧张,从中央到地方也想了很多办法采取了很多措施,但治标不治本,收效甚微,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这辆改革的车想快跑,刹车却被踩得死死的,根本就不让跑,甚至还准备挂上倒档,这绝对是他所不愿意见到的。   他老人家年事已高,这样的情况反而是让他有了一种紧迫感,一定想尽快在有生之年把改革的航船拉到发展速度为主,刹车为辅的、在党的绝对领导下、稳定的、可控的轨道上来,在改革开放的这个总方针不会出现反复之后才会真正放权交班……”   陆政东不想在意识形态的理论上多讲,这方面他很难舒服以“理论家”自居的大舅云江华,还是来点直接政治上的东西更有效,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要把他老人家看成一退休的政治老人,虽然他退下去的时候曾讲已不想再过问政治局的事情,但是他绝不会让自己亲手开创的大好局面就这样被葬送,肯定很快便会采取措施进行反击保守派的发难,扫清一些改革开放道路上前进的障碍,真正会把接班人扶上马再送上一程!   这个决心一下,最终全党全国最后都要统一在这个思想上来,不管是从大局、从党性原则出发,还是从小家的政治生命出发,何去何从云家都应该拿出一个应对的主张来!   陆政东话才刚说完,一直显得很是风轻云淡的外公倏然就睁开了双目,眼睛就像一条线一般,但是眼神却是犀利无比,一边的云江华和云维熙都显得愕然。一屋的人都听懂了他的意思,但是却大相径庭,外公那反应似乎是他讲出了外公一直琢磨、却始终不能确定的事情。   而云江华则是不相信一个退休老人还具有足够的威慑力,云维熙那就是惊诧于他能说出这番话了,这番话不管对错,是那么的振聋发聩,年轻人不怕在这样的事情上说错话,就怕没想法,即便是讲错了,爷爷也会非常重视的,这让他感到极大的压力。   至于云江民,由于已经听他讲过很多东西,反而显得很平静。   外公睁开眼睛凝视了他一会又合上了眼睛,陷入了思考之中。   几个人也不敢打扰他的思考,书房里又回到了陆政东开始讲话之前的那样的寂静状态,几个人都看着又微微闭上眼睛的老爷子,等待着他发话……   良久之后,外公才终于睁开了眼睛,却没说正事,而是吩咐道:“维熙,你去说一声,今晚吃川菜,喝五粮液,饭菜可以丰盛一点……”   外公虽说的是吃饭,实际已经是表明了态度,陆政东提在半空中的心一下踏实了下来终于落了地……      第82章 出头之道      晚餐所谓的丰盛也没有摆上满满的一大桌,也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就是诸如宫保鸡丁、豆瓣鲫鱼、清炒小白菜等川菜中的家常菜,有荤有素,看样子完全是按照营养搭配而成。   到了外公这个年纪,作为保健医生和身边的厨师在饮食上是相当注意了。   菜虽然不算丰盛,但味道绝对是一流的,酒也只有一瓶,但是绝对是香醇芬芳,外公看样子兴致不错,但是在席上并没有说什么话。陆政东除了站起身敬了一下酒,坐在那里也没说话,规规矩矩的吃着饭。   “食不言,寝不语”   这不但是外公家的规矩,也是为外公的身体考虑,吃饭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以免影响到消化,睡前唠叨不绝会使思绪兴奋,不得安宁,因而影响入睡。   陆政东当然也希望外公身体越健康越好,作为到了外公这样层次的人物,那就是比谁能活得更长一些,只要多活一天,只要还有一口气没咽下,那就依然有影响力,能够荫护着这个家,前世外公也是心情郁结,去世得太早了,大舅云江华又走进了死胡同,云家才会迅速的败落下去……   吃完饭,外公要休息,陆政东随着几人走了出来,把云江华和云维熙送上车之后,才和小舅云江民上了一辆外公这里的公务车,从始至终外公都没有表扬他一句,看来外公真是惜字如金,吝于表扬人,严谨严格,陆政东想到这里也不由想到,外公这样的性格也难怪很容易往保守的路上走……   只是虽然外公嘴上没表扬,但是从神态和所做的一切都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的表现外公还是很认可的,从今天开始,外公才正式接纳了他们母子俩……   陆政东坐在车上想着,不一会车就到了医院。   “江民,政东表现如何?”   陆政东和云江民才刚刚走进病房,云江彤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云江民笑了一下说道:   “二姐,父亲亲自让老林把我们送过来的,这饭菜父亲亲自吩咐给你送过来的,我可没见过父亲什么时候操心过这样的小事……呵呵,这说明啊,父亲是认为你生了个好儿子,培养了个好儿子,二姐你就安心吧……”   云江彤一听,不由欣喜无比,眼角都泛起了泪花,下午陆政东走后,她心里一直都是牵肠挂肚的,她这辈子已经无所求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儿子若是能够得到父亲的肯定,那儿子今后的路肯定也会走得顺当很多,儿子能干出一番大事业出来,她这个在亲期朋友中没人瞧得上的人也可以扬眉吐气一回,这怎么不让她欣喜异常?……   陆政东倒没有太兴奋,这不过是个开始而已,外公只是初步接纳了自己,至于自己是不是值得培养,外公肯定还要进一步考察自己,今后的路还很长,他给母亲长大脸的机会还多的是……   陆政东和云江民陪着母亲说了一会话,就送云江民出来。   “政东,陪我走一会吧?”   陆政东忙点点头,他知道云江民肯定是有什么话要和他讲。   两个人从医院拐出来,沿着林荫道走着,五月的京城夜晚比起长滩来说,凉爽了不少,和风习习,华灯绽放,也没有后来的那漫天的黄沙,很是惬意宜人。   云江民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不错,不错,说老实话,我今天坐在那里背上是冷汗直流,但你敢在老爷子面前侃侃而谈,而且还真能说服了他,小舅都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了……”   要说陆政东下午给外公谈事情的时候不紧张,那也是假的,他背心甚至裤衩几乎都被汗水湿透了,只是走在最后,其他人都没发现罢了。见小舅如此说,他自然也不提:“我哪有那能耐啊,外公本来心里就有那样的想法,换一个角度看问题一下就通了……多谢小舅给了我这样的机会……”   小舅把这事捅到外公那里,也是背负了很大的风险,承受了极大的压力的,肯定是思虑再三才终于鼓起了勇气的,小舅能做到这一步,陆政东心里满是感激。   陆政东也不敢有丝毫的骄傲,外公真要是心里没有所悟,他这样蚂蚁一般的角色说破天也不会说动外公。   而且今天他大气是有了,但是为了挽救整个家庭的政治生命,把这样的事情往外公面前捅,他再表现得稳成,在外公眼里恐怕更多的印象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恐怕是外公今后考察他的重点所在,所以在这方面还得注意,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这才是为人为官之道。   “总之,你今天表现很不错,小舅也跟着长了长脸……”   陆政东看到小舅看向他的目光没有官员的严肃而是充满了长者的慈祥,心里想着小舅其实也不容易,在家里也没有什么说话的份,但是也不想就这么好死不赖的过活着,还是希望能有点作为的,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小舅,你也想办法到地方上去吧,京城风正紧,看样子还得要刮一段时间……这事估计外公也会点头的……”   小舅原来也是和那些保守人士的走得很近,现在一调转船头,这关系肯定不好处,而外公即便是要改弦更张,也不会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那会被人视为政治投机分子或者居心叵测,也不会学着地方上的人一般跑到领导人那里去表一番忠心,肯定是先吹吹风,然后才会在适当的场合做一个遥相呼应的公开表态,态度决定一切,表态就是支持、是拥护,只要做了这样的表态事情,到时候事情有个水落石出的时候,云家该得到的之类的东西这一切都自然水到渠成。   高层的政治比起下面来说,更多了几分默契和心领神会……   小舅完全趁着这段空挡期换个环境,也会少很多麻烦事,何况京城有大舅云江华,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生在这样的大家,大舅云江华的地位既然确定了,在京城小舅就难有出头之日,与其这样到不如到地方上去,既可以避开眼下的争论,等到京城的纷争尘埃落定之时,外公肯定也不会忘记关键时候立功的小儿子的。   云江民也沉吟着,他知道陆政东的建议很有道理,如果他这突然一调转船头,有些关系就不好处,夹在中间会很难受,只是这些年在京城呆习惯了,一想到要挪窝,东颠西跑的孩子照顾不上,还是有些迟疑:“这事啊,还得和你小舅妈商量商量……”   陆政东笑了笑,有些戏谑的看着云江民。   云江民愣了一下,笑骂道:   “政东,你这是什么眼神啊,你小舅妈她可一向是深明大义贤惠无比的,只是你小表妹年纪还小,一直都是在我们身边生活,我这一走,她肯定不习惯……这些事情都得商量做工作,不然她一闹腾起来,我还得老往京城跑……家和万事兴,说了你现在也不懂,等你结婚生子了,你就明白了……”   小舅妈家世很普通,倒也不会真的对小舅蹬鼻子上脸,小舅“妻管严”肯定不是的,陆政东也是和小舅惯熟了,见小舅心情很高兴,才会那样的表情,一听也笑道:“那是,要是表妹知道我劝你去外面肯定会不依不饶,把我当阶级敌人的……”   小舅是积极响应国家号召晚婚晚育,他的那个小表妹才刚上初中,古灵精怪的很是可爱,要到外地工作,小舅显然也有些舍不得……   云江民一听笑道:   “呵呵,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到时候她要是兴师问罪,那我就往你头上推,让你来一回京城受一回罪……”   陆政东一听,知道云江民还是倾向于到外地发展,也就不说什么了,两人开了一会玩笑,云江民才面色一整,说道:“政东,看来你当初不想调到京城,是经过认真思考的,你还是在外面好好打拼一段时间比较好……”   陆政东点点头,他知道云江民是由自身想到了他,这是在变相委婉的提醒他得注意云维熙。   他的表现太耀眼了,虽然他是外姓,算是“外戚”,云江华又是未来的一家之主,他无法撼动云维熙在家里的地位,但是云维熙心里肯定有瑜亮情结,同在京城肯定要暗自竞争,他没有得力的帮手,这对他很不利不说,若是得罪了大舅云江华,那更是得不偿失,毕竟外公年事已高,今后当家的是云江华,那他今后就没有好日子过,与其这样还不如趁着现在和云维熙还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远在他乡充实自己的羽翼,这样还少了几分肘掣,也更容易出头……   小舅也是提醒他,既然他现在正式回归了家族,这些事情就要注意。   这些道理陆政东自然是明白的,他肯定是会注意的,他也没把今后的发展完全把希望就寄托在外公一家,即使和云维熙发生矛盾那也是“人民内部矛盾”,还是得按人民内部矛盾来处理,但是该争取的他肯定也当仁不让,陆政东不由想到当年在京城落难的时候,云维熙是如何埋汰他,他就不信那个邪!   谁规定大家庭的嫡孙就一定是一家的领军人物,外孙就只能跟在其屁股后面摇旗呐喊?   谁主谁次,这得要看今后孰强孰弱!      第83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送走了云江民,陆政东一直难以入睡,既然回归了家里,那自己就多了一份机会,虽然现在他的官职还非常低微,但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扶摇直上,现在就开始未雨绸缪是很有必要的——机遇只光顾有准备的人。   现在乡里基本上已经搭上架子了,也该要出成绩了,过一段时间离开,也不会影响到乡里的整体发展。他不想调到京城,但也该想想从乡里调出来的事情了。小舅刚刚也提醒着他,不能在乡里的时间呆得太长了。   陆政东深以为然,虽然在乡里是能做出成绩,但是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窝在山沟沟里,消息闭塞,也很难建立起有效的人脉关系。而老往县里跑,县里的领导肯定会觉得他做出一点成绩就翘尾巴,就想调城里了,一下就会留下一个不好的观感,这总不是什么好事。   云家在西河省也没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就是有关系,让省里的人给县里打招呼把他调出去,为这等小事白白欠一人情,实在是不值得。讲出去恐怕别人都会笑掉大牙——好歹也是云家的后代,居然还要兴师动众求到省里才从农村调出去,那完全是无能的表现。   这事得早着手筹划准备……   还有就是得培养自己的人手了,明面上的倒还不着急,毕竟现在层次还太低了,真正的实力还根本无从体现。但有的人选他必须抓紧了。在这条道上,不到一定的高度,有些人总不是讲究,就像这回谭兴安摆了他一道,若不是自己不爱好玩牌,恐怕就着了人家的道了。   而他想要反击,却还要自己亲自出马,赤膊上阵,这样子可是不行,若是稍微出点纰漏,被人捏住一点把柄,那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而这样半黑半官的事情,想要通过阳谋来解决,他现在还力有不逮,必须要物色一个这方面的人物替他出面是干一些他不方便的事情。   而要物色这样的人选,忠诚绝对是第一位的,其他方面也得考虑,陆政东想来想去,他还真没得选择,也就是林东海比较合适一些。   林东海家境贫寒,家世清白,自己对他一家不错,更有林冬荷这层关系,忠心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只是林东海毕竟没在城里呆多久,文化低了一点,见识恐怕少了点,但这些都可以慢慢来,一步一步的培养。   林东海在工艺品厂也打磨了大半年了,性子至少磨得差不多了,也该让他出来溜溜了……   陆政东想了许久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陆政东下去按照约定去了儿童医院找云熙娜。云维娜是云维熙的亲妹妹,比他大两三岁,虽然生在浓厚政治氛围的家庭,但是却对政治没丝毫的兴趣,反而是对医学兴趣盎然,性格也更平民化一些,其实这样的家庭对男孩子要求严格,而对女孩子,家里对其职业选择只要不出格,没什么大的要求。   “你怎么不把病人带来啊,就光看看这些病历中不如直接检查……”   陆政东笑了一下道:   “她父亲去世了,母亲跑了,就是她姐姐带着她,家里挺困难的,想先问问有没有康复的希望,不然白跑一趟浪费钱……”   云熙娜一听才释然:   “恩,我们医院现在引进了一种人造耳蜗,正准备进行临床试验,这类耳聋应该还是有康复的希望,她家里很困难,那这样吧,正好不久全国关心下一代委员会和我们医院有个西部聋哑儿童义诊活动,会到你们省,我也会下去,到时候让她来就是,进口的东西比较贵,这样会少很大一笔费用……”   陆政东也不是太懂医学上的这些东西,不过临床试验他还是知道,不由问道:“那岂不是当小白鼠?”   云维娜点点头:   “算是吧,这个装置是一种替代人耳功能的电子装置,它可以帮助患有重度、极重度耳聋的成人和儿童恢复或者提供听感。再通过言语康复训练,他们就可以像正常孩子一样跟人交流了。临床试验主要是试验有效性,就是没效也没有多大的副作用……”   陆政东一听笑道:   “能恢复听力,能说话这太好了,那就按娜姐说的办。我替她多谢娜姐了……要不,我请娜姐你吃饭?”   “一家人客气什么……吃饭就免了……不,不……你等等……”   云维娜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说道:“我请你吃饭吧?请你吃长城饭店的西餐……”   陆政东忙摆手笑道:   “我可是打乡里来,吃西餐的规矩我不太懂,刀叉都不怎么会用,还是免了吧……”   陆政东对西餐倒不是一点都不知道,只是他真是不喜欢那玩意,拿着那刀叉心就烦。   云维娜一笑:   “不会用刀叉,这更好,其他礼节上的东西我教你,你只管坐着和我说话就是,吃的东西我帮你就是……”   这女士为男士服务完全不符合西餐的礼仪,陆政东心里一下就觉得有古怪,一下就回过味来,他高高大大的,卖相还不错,云维娜肯定是不愿见什么人,拉他去做挡箭牌,而这多半是大舅的意思。   看云维娜那无奈的样子应该是政治联姻吧,政治联姻这在古今中外都比比皆是,虽然实在没啥技术含量,但是却是最为有效的手段之一,身在这样的家庭,虽然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也有说不出的苦衷——不能自主选择一生伴侣无论如何都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云维娜能选择自己的职业,但是婚姻却是不能自主,本来云维娜有一个互相喜欢的同学,本来准备一起到德国留学,但家里就是不同意,关键时候让她同学出去了,把她卡在国内,给他介绍了京城一大家的公子,不过云维娜也继承了老云家倔强的传统,既然不能自主选择婚姻,那就不结婚!一直拖了好多年,最后成了老姑娘了才有情人终成眷属,他到京城的时候,云维娜已经跟随她先生去香港了,接触得倒是不多……   想想云维娜,也不容易,陆政东也想帮她一下,但他刚刚才在外公面前露了一把,云江华对他恐怕也是很复杂的一种心理,要是再在这样的事情上坏他的大事,那肯定是心里,更有想法的,这样的事情暗中给云维娜出出主意还问题不大,这么干,肯定不行,所以也就赶紧推辞着:“娜姐,你就饶了我吧,要是大舅和大舅妈知道了,那还了得,你就放你表弟一马……”   云维娜摇摇头:   “和家里没关系,是我的一个学长,我就是不想他天天来烦我……”   陆政东还是有点不信:   “真的不是?”   “真要是家里介绍的会去西餐厅吗?就这么定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会,下班后一起走……”   云维娜不但职业好,还继承了外婆的优良基因,人挺美丽的,就是别人不知道她的家世,追求者追求者也是一大把。看来她那学长也是觉得他男友留学去了,以为有了机会……   既然不是大舅的意思,陆政东自然乐意帮这个忙,他也希望和云维娜处好关系,至少将来和云维熙之间如果真产生什么矛盾,这也有一备用的润滑剂……   下班之后云维娜一边给他讲规矩,一边带着他去服装店,陆政东到京城虽然也还是置办了两身行头,还算过得去,但毕竟在乡里工作,肯定也不能把档次弄得很高,这要到顶级的五星级酒店装凯子,这就显得寒碜了一些。   这一身行头一穿,看着更是器宇轩昂,也显得成熟稳重了一些,倒也不觉得比云维娜年纪小……   陆政东试完衣服出来,云维娜已经把钱付了,陆政东坚决要给云维娜钱,云维娜坚决不许:“你那点工资这么用,肯定要破产,你就别争了……”   陆政东倒不是没钱,见云维娜这么坚持,推来推去也不好,心里想以后有机会送云维娜一份厚礼就是,于是笑道:“娜姐,我找你帮忙,没谢你,反倒是你请我吃大餐,还买这么贵的衣服,以后我每次到京城都找你帮忙得了……”   云维娜笑了一下:   “好啊,那家里给我介绍对象,你也得给我当挡箭牌……”   陆政东真想抽自己一嘴巴,这不是自找苦吃嘛,于是笑道:“哈哈,我发现今儿个天气真不错……”   云维娜也叹了一声,没再吱声,她恐怕也清楚,真要是家里介绍,让他做挡箭牌这么也挡不住的……   两个人到了长城饭店,刚下车,后面就有人叫道:“维娜,你也来吃饭?”   陆政东一看后面一名年纪和云维娜相仿的女子,还有一十八九岁的非常清纯靓丽的女孩。   “是啊,这位是陆政东,这位是我朋友杜敏,她表妹李珂……”   云维娜介绍着,杜敏也笑着:   “维娜,你厉害,直接来了一釜底抽薪……”   陆政东心里一笑,感情叫杜敏的女子带个小尾巴也是为了和云维娜同一个目的。   几个人招呼了一下就往里走。   陆政东一边走,一边想着,总觉得杜敏这名字似乎很熟悉,但一时也想不起来了,陆政东正想着,看到里面一个人走了出来,这个人他太熟悉了,即便是他化成了灰,他也认得——曾怀德!      第84章 铁面枪牙大丈夫!      陆政东虽然一直都“惦记”着曾怀德,但是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个让他刻骨铭心的仇人,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即便是过去了几十年,陆政东一想到当年在京城以及之后的悲惨都是拜眼前的人所赐,陆政东不可自抑的就涌上了心头……   曾怀德走了过来,脸上是很雍容稳成的笑容,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此时的曾怀德在一众世家子弟中根本还不算显眼,但陆政东却是知道会不叫的狗才咬人,真要是把曾怀德当成一人畜无害的,曾怀德自幼受家庭熏陶,心里的那些沟沟壑壑都隐藏在这和煦的笑容之后,若是真把他当成人畜无害,那就是大错特错了。陆政东当年就吃了这样的大亏。   而最后曾怀德把云维熙等原来本被非常看好的那些个世家子弟一个个远远的甩在后面,以不到天命之年就成为执掌一方的封疆大吏,这也绝非偶然。   但是陆政东还没等曾怀德走过来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他身上的时候,就把眼神中的那份恨意深深的隐藏到心里了,也微微笑着,看着走过来的曾怀德。   陆政东不是当年在京城晃荡的还不知深浅、毫无城府的青涩青年,现在的曾怀德也绝不是他可以撼动的,过早的暴露自己于事无补,螳臂当车的事情陆政东现在绝不会干,所以即便是有再大的深仇大恨,不会在这个时候显露出来。男人就得对自己狠一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该忍的时候就必须得忍,忍不住也得忍!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铁面枪牙大丈夫!忍一时之苦,才能有今后雷霆万钧的蓄势出击!   两人却都是微笑着、矜持中带着一份“亲切”,握手寒暄着,仇人相见本该分外眼红,但眼下他却和曾怀德“其乐融融”,这真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擂台上准备生死对决之前的抱拳致意,这握手之后,应该就是你死我活的厮杀了吧……   云维娜没有介绍他的身份,陆政东自然也不会讲,几人在大厅简单的寒暄一番之后,双方就各自走各自的。   陆政东微笑着走着,但心思还在曾怀德身上,难怪杜敏这个名字这么熟悉,原来就是曾怀德的老婆!他在曾怀德手下的时候,杜敏已经南下了,只是他只闻其名,从未见过杜敏本人,一时没有联系上来。   陆政东回忆着,虽然曾家在之前的一些风波中受到牵连,但改革开放的东风再次吹来之后,发展经济成为主旋律,由于家里长期专注于经济领域,没在关键时候站错队,曾家一扫在风波中受到的牵连迎来了第二春,曾怀德自然也受益良多;加上曾家在对曾怀德的培养上也是独辟蹊径,让其在企业起步,不显山不露水就把级别提升了上去,有在大型企业工作的经验,这在当时挺受看重,这样的“经济内行”擢升很快,曾怀德在别人都瞧不上的企业工作的经历是面子里子全都有了。   曾怀德虽然有这些基础,有自身的努力等等,但真正在曾怀德仕途关键时刻支持了他一把的还是杜家,才让他突破了瓶颈!   杜家虽然在京城远不算大家,但也还是有些人脉的,特别是人事系统,比眼下因为那场风波受到牵连的曾家要强上不少,真要说起来,曾怀德和杜敏之间是曾家高攀了。   而杜家愿意低就,肯定也是有所想法的,杜家又不是杜敏一个孙女,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各方各面都要交往,到时候才能多几条退路……   陆政东不由想着,杜敏带着个小尾巴,看来并不是很乐意这门亲事,而眼下像曾家这样的家庭也不少,杜家就是想把鸡蛋放在不同的篮子里,也还有其他选择,陆政东不由琢磨着,前世的时候是死死的盯着曾怀德,杜敏结婚生子南下之后,不管曾怀德是在京城还是外放,杜敏几乎就没出现在曾怀德的身边,而他们的儿子几乎也是曾家在抚养,即便是曾坤成了二世主,杜敏几乎也没过问,从种种迹象看,两人的关系也应该也是相当不好。   这样的政治婚姻,往往多是名存实亡,看着恩爱,实际上是只有一个婚姻的外壳而已,在这个外壳下是新生活,各过各,只要不弄得满城风雨就行。   虽然出生在这样的家庭肯定就有这样的自觉性,但是现在毕竟还没到最后一步,杜敏恐怕也还是希望能抵抗一下。   想到这里,陆政东心里不由一动,能不能利用现在曾怀德和杜敏关系尚未正式确立这一点好好做一番文章,不让其得逞!   如果真能成功,那等于是斩断了曾怀德仕途上的一只胳膊,至于曾坤那小王八蛋,也胎死腹中,不,是让他连被制造出来的机会都没!   陆政东正想着,已经到地方了,看座位上空无一人,陆政东还是很绅士的拉开椅子让云维娜坐下,然后才低声问道:“娜姐,怎么人还没到……”   云维娜看了一下表道:   “我就是故意提前半小时到的,估计他应该快到了。”   陆政东一听不由也不禁一笑,医生都是比较严谨的,通常都会很守时,云维娜是故意的,其目的就是让对方知难而退。   云维娜和杜敏应该是属于手帕交的那种闺蜜,真要让曾怀德和杜敏的事情搅黄,那还得要眼前的这个表姐鼎力相助才行。   看着云维娜,陆政东心里也不禁想着,人家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他不但正在干毁一桩婚的事情,心里还惦记着要毁另外一桩婚,这都拆了多少座庙了?但是再怎么着,曾怀德和杜敏的事情也要试上一试!   正想着,只见一年纪约莫三十来岁的俊朗男子抱着一束鲜花翩然而至,看到两人坐在一处不禁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云维娜还带着一男士来赴约,不过男子也只是稍稍一顿,随即就神情自若的走了过来……      第85章 毁婚      男子神情自若的走了过来,微微一笑:   “维娜,不好意思,我迟到了……这位是……”   云维娜这才站起身来,介绍着:   “这位是杨力枫先生,我大学时的学长……”   “陆政东,维娜的朋友……”   陆政东主动自我介绍着。   两个人握了一下手,杨力枫潇洒的拿起菜单,看着菜品,征询着云维娜的意见,而云维娜却征询着他的意见。   虽然他和云维娜坐在一起,但杨力枫显然是以正牌的男友自居,这家伙自我感觉还不是一般的良好,陆政东笑了笑道:“维娜,要不来点莎当妮?品尝小牛肉和莎当妮酒是最完美的搭配……”   既然要演戏,那还是得专业一点,这地方他曾经和那表弟梁光亮来过,招牌的东西还是知道,所以显得很自然的说道。   云维娜本来就是要他来演戏的,自然是完全赞同,杨力枫也没有丝毫的不豫,点完菜,把菜单递给侍者,然后笑着问道:“陆先生,幸会幸会,听你口音好像是西河省的吧?难怪以前没见过,不知道陆先生在那里高就啊?……”   话虽然说得很客气,实际上就是显示他是京城人,西河来的,也就是乡下人,工作单位自然也难和京城相比,也说明能力上的差异,这个杨力枫看样子家里条件还不错,而且也是个情商很高的人,这是一上来就想在气势上压倒他。   杨力枫看来真还是见过一些世面的,更重要的是这家伙深得追女人胆大心细脸皮厚的个中三味。   陆政东心里不由暗笑,恐怕云维娜最腻歪杨力枫的就是这个,只是云维娜不希望在杨力枫面前暴露身份,弄得原来的同学人尽皆知,又碍于是校友这样的身份,没让家里人插手,不然杨力枫就是感觉再良好,也没有机会坐在对面了。只是云维娜不想让家里出面,对上这样死缠烂打的人,还真是麻烦。   只是杨力枫想要压他一头,显然是个错误的选择,云维娜的想法是让他好好表现压过杨力枫一头,他自然要好好的表现一番,让杨力枫死心,帮着云维娜解决了这个难题,杜敏的事情他才好开口。于是也淡淡一笑说道:“谈不上高就,也就是做点三农方面的工作,最近在西河调研了一番……”   “哦,研究三农问题的?那是在国务院或者部委工作吧?”   杨力枫显然有点诧异,陆政东只是不置可否的笑笑。   云维娜眼角不禁荡起一丝丝笑意,陆政东也是暗笑,他在乡里工作确实也就是三农工作,说的是老实话,但杨力枫这样的京城人见多识广,一听他又是西河又是调研,显然不是市里相关部门的人,自然而然的就往更高层级的想。   杨力枫见他不置可否的笑着,也就没往下追问,而是说道:“维娜在医学上前途不可限量啊,但也需要在这方面潜心专研……”   这家伙还真是的,不但拍着云维娜的马屁,还暗喻他和云维娜之间没有共同语言。陆政东也是呵呵一笑:“杨先生这话有一些道理,但现在时代在进步,科学研究也在不断的演变进化之中,现在的科学实际上是有很多交叉的,比如材料学和医学,材料学的进步也会推动医学进步,社会本质上是自然的,自然的东西也必然在社会进步中起作用,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的研究对象正在不断接近而走向统一,不管是什么科学,需要的是寻找合适的方法,专注于本行业没错,但有时候别的科学更能起到一个触类旁通的启发作用,有时候换个角度思考问题,也许认为很有难度的事情就会豁然开朗……”   两个人不住的打着机锋,云维娜这个当事人却是坐在那里看好戏。   杨力枫心里很郁闷,他想压陆政东一头,但陆政东不管谈起什么都是侃侃而谈,结果却是处处被他压制,看那衣着,看那谈吐,虽没有明言,但是一切的一切都显示家里肯定也是非常不错的,很有来头的。而看云维娜那态度,也是对陆政东感觉挺不错,这再继续下去,自己只有越来越左支右绌难以招架,还是早点撤退的好……   出了门,杨力枫看似很有风度的离去,陆政东的表现完全超出她的预期,云维娜不禁笑着说道:“政东,没想到你表现会这么棒,居然把我们当年医大的辩论高手打败了……”   陆政东笑了笑很“谦虚”的说道:   “在基层和那些农民打交道比这难多了,百姓无小事,在其他人看来是不值一提的事情,但在老百姓看来却是事关他们生活乃至生存的大事,如果道理不讲通,那根本就不会听你的,这和那比起来,简直是轻松愉快了……”   杨力枫埋汰了他大半天,他也得埋汰埋汰他,云维娜一听不禁一笑:“政东,真没发现你也挺贫的啊……这事趁热打铁,你离开京城之前,每天到我那里来报道,让他彻底死心……”   陆政东对这个请求是求之不得,他可还想着通过云维娜做杜敏的工作,这正是个好机会,于是笑道:“只是娜姐,你是前面有狼后面有虎,杨力枫这样的人好解决,家里的你咋办?你这样被动,不是个办法啊……”   云维娜一听,知道陆政东不会无缘无故提这个看了他一眼说道:“政东,你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   “看来我这恶人得做到底了,办法嘛,也不是没有,只是有难度不过,这事这要是办成了,你可得给未来的表姐夫说说,到时候你们大婚的时候,得给我包一大大的红包……”   陆政东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云维娜现在已经感受到家里的强大压力了,这样私底下的说这个,陆政东倒不担心云维娜会把他出卖给大舅云江华。   云维娜一听,忙催促道:   “到底有什么办法?你快说说看……”   陆政东笑了一笑说道:   “其实你的那朋友杜敏可以帮你解决这个大难题……”      第86章 一石三鸟      陆政东笑了一笑说道:   “其实你的那朋友杜敏可以帮你解决这个大难题……”   陆政东见云维娜一副满头雾水的样子,沉吟了一下说道:“娜姐,你肯定也知道我今天和那位曾怀德和你的朋友杜敏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却能从他的相貌举止中大体看出他们的性格之类的,娜姐你信不信?”   云维娜显然是不相信,斜睨了他一眼道:   “是么?那你说说看……”   “曾怀德性格稳成温和,不管对方身份高贵还是升斗小民,他对谁都是笑脸相迎,没任何的架子……你的那位朋友杜敏,性格应该很爽利泼辣,看似大方,但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绝不容他人分享,追求完美,固执起来也是很执拗。”   云维娜和曾怀德杜敏是一个圈子的人,就是她不热衷于交往这些人,肯定也是对这些人有一个大体的了解的,陆政东对曾怀德熟悉得不能太熟悉了,陆政东讲起来完全是信手拈来。   至于陆政东虽然对杜敏一点不熟悉,但是这不妨碍他从结果往回进行逆向推断:杜敏和曾怀德最后那般,也说明杜敏其占有欲极强,支配欲极强、爱吃醋。   陆政东之所以拿这个说事,因为他很清楚,想要说服云维娜,他那就必须先拿出一些东西出来先镇住她才行。   “政东,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等本事啊,你还真猜得挺准的……”   陆政东笑了笑,不准才怪了,见云维娜被勾起了兴趣,陆政东继续道:“其实这些只是在人前的一些表象,曾怀德额头高且颧骨高,这样的人个性实际上比较强势,有骨子里很骄傲,有强烈的上进心,而且他鼻梁也很高,意志力、忍耐力应该会很强,不会轻易显露自己的心思,也不会轻易真正的让步,这样的人一旦有机会就能够大展宏图,不过……未必就适合你那位朋友,她性格其实也挺要强的……若是谁也不能降服谁,在一起恐怕就是火星撞地球,天崩地裂……”   云维娜一笑:   “政东,你可是政府干部,看不出来你还相信这些?”   陆政东笑了笑,云维娜是医生,估计一向都是相信科学,对这类东西会很排斥,于是说道:“民间也有句俗话叫做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在国外的研究中已经得到证明是有科学道理的,它简单明了地概括了幼儿心理发展的一般规律。从三岁的孩子的心理特点、个性倾向,就能看到这个孩子青少年时期的心理与个性形象的雏形;而从七岁的孩子身上,你能看到他中年以后的成就和功业。   中医上的很多东西,像针灸什么的,其实在西医看来也多半是不知所云,不科学,但也最终证明了其科学性。   其实这样通过行为举止和面貌特点推断一个人的性格,也是剔除了糟粕之后的精华,是千百年来先人前辈的总结,和那样的俗话一样总是有一些道理的……”   “哦?这么说起来倒还是有些道理,只是……那和我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啊?”   陆政东把这事和科学搭上了关系,看得出来,这样的说法让云维娜也有些意动。于是趁热打铁道:“于伟生其实挺不错的,性格之类的和你朋友更合适一些。呵呵,只要你能说动你的朋友和父亲,这样既能救你朋友于水火,也能救你自己于水火……”   于伟生是云维熙妻子于伟红的哥哥,年纪和曾怀德差不多,家世现在还比曾家略好,不过上进心就差了很多——这恐怕也是当初云家选择于伟红的原因之一,于家也就兄妹俩,于伟生不会和云维熙产生任何的竞争关系,于家会全力支持云维熙。   云江华牺牲云维娜的幸福,最主要也是为云维熙铺路,如果于伟生和杜敏真能结合,虽然让于伟生添了一助力,但是同样还是很难威胁到云维熙,势必还是会将助力用在云维熙身上,这样同样能达到云维娜和其他家庭联姻的效果。   而对杜家来说,攀上云家这颗大树,也会觉得满意,而且杜敏和曾怀德之间的事情才刚刚开始,杜家就以这样的事情还是要看晚辈自己的意思为托词,改变态度也不难,对云维娜来说这样也算是完成了家里的任务。   这些陆政东并没有讲,云维娜自然会明白,这其中的关键就是要让杜敏能对于伟生有兴趣,还有一个得让云江华出面,只有云家有分量的长辈出面张罗此事,杜家才会看成这是云家的意思……   如果真成了,曾家也就只有另谋其他人家合适的女子了,只是曾怀德还能不能撞大运遇上杜家那样异军突起的优质潜力股那就难说了。   能拖一拖曾怀德前进的步子总是一件很爽的事情不说,曾家因为那场风波是内忧外困,急需得到外援支持,杜家“悔婚”嘴上虽然不会讲,曾家人心里肯定是相当不满。   不过这账是算不到他头上的,肯定是要算在杜家和出面张罗的云江华头上的,现在曾家日子困难,自然不会表露,但一旦咸鱼翻身,肯定也是会算这笔账的,双方若是掐起来,那等于是给曾怀德树立几个强劲的对手,云维熙因为杜、于两家接亲而得到的助力也肯定会被削弱不少,能得到的好处有限,而这么做却给自己找几个有力的同盟者,这更是一件让人痛快的事情……   一石三鸟,这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陆政东心里一边想着一边看着旁边的云维娜也沉默着眉头微微蹙着,看样子虽然有犹豫和怀疑,却也在深思这件事的可行性,显然云维娜对他所讲的还是很心动的,有这样适合的土壤,他播下的这种子只要再努力浇水翻土,一定会在云维娜心里生根发芽,越长越大。   得抓紧在京城的这几天时间再好好的游说云维娜一番……      第87章 爱如潮水(一)      陆政东在京城除了陪伴母亲,也就是冒充云维娜“护花使者”,云维娜还是采纳了他的建议,两人除了见面谈,晚上也拿这个时候高昂的电话费不当回事,烫着电话粥商量此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到这一步,陆政东已经很满意了。   几天后,陆政东回到了阳河,在阳河一下车就往杨璐的住处赶。   由于从省城到阳河的班车在路上遇上堵车,陆政东回到阳河县里的时候和杨璐约定在杨璐经营部的时间已经早过了,杨璐应该在家里等他。   陆政东急着见杨璐还是为杨雪的事情,虽然小杨雪恢复听力的希望很大,但是由于年纪不小了,真要开口说话,必须还得要经过长期的康复训练,陆政东从熙云娜那里带回来了不少这方面的资料,想早点交给杨璐,让她早点着手准备,到时候安装了人造耳膜也好及时跟进,若是他一回乡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带给杨璐……   陆政东才一到杨璐住处外,杨璐就迎了出来:“这天气太热,你吃点西瓜吧。”   陆政东点点头,跟着杨璐进了屋,坐在那里一边吃着西瓜,一边问道:“怎么没看到杨雪?”   “太热了,老家凉快些,把她送回去了……”   杨璐忙碌完,也坐了下来,陆政东就把资料递给了她,杨雪安装人造耳膜的事情,陆政东在电话里已经说过了,于是把如何康复的事情讲了一讲,就准备起身了。   杨璐“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我也没什么报答的,你在再歇会吧,多吃点西瓜,也算是尽尽我的心意。你放心,我就是再坏的白骨精,也不会吃了你这个恩人的……”   陆政东不禁看了杨璐一眼,黑亮的秀发用一个精致的发夹扎了起来,如天鹅般的脖子完全显露在外,鹅蛋形的脸蛋,完美无瑕,眸如星辰,鼻似琼玉,淡淡的唇影,小嘴上那淡红的胭脂晶莹无比,充满着诱惑,无袖的紫色套裙,整个雪白肩膀裸露在外,裙子里,山峦起伏,饱满的乳峰将裙子撑得胀胀的,虽没有露出什么乳沟,但有着一种神秘的魔力牵引着人的视线,柔弱的纤腰,不堪一握,挺翘的臀部向后挺去,紧绷绷的裹在裙子里面,裙仅及膝,下面露出两截白得耀眼,修长白皙的小腿,穿着一双精致的高跟鞋,将她衬托得亭亭玉立……   这女人真像一个紫色的妖媚,陆政东本来只是看着杨雪粉雕玉琢一般的很开可爱,真心想帮一帮,并没有别的意思,陆政东本来也是觉得孤男寡女不好,并且他也想着早点回林冬荷那里。   可杨璐先是什么会“玷污”他的名节,现在又是什么白骨精,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一个男人的尊严,陆政东有些怒了,顿时就改变了主意,决定惩戒一下杨璐。   于是右手一揽,杨璐便进了他的怀里,左手下意识的一弯再一探,便伸进了杨璐衣服里。手径直剥开了杨璐紫色的文胸,饱满圆润的乳峰裸露出来,立刻被陆政东的大手稳稳的握住,软中带硬,丰挺而又极富弹性。   “啊……”   杨璐原本也只是想挤兑陆政东一下,让他多坐一会,根本不曾想到陆政东会这么做,她虽然也想过两人之间会发生什么,但真的发生了,她从心里和心里都还没有真正做好这样的准备,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原本有些陆政东只是想惩戒她一下,这一声惊呼顿时让他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火,但同时也把他的雄性荷尔蒙给激发得更加旺盛,都做到这一步了,既然杨璐也不反对,这个妖娆的人儿他也不排斥,那就来一次又何妨?   再说入手的滑腻饱满,让他也有些不能自拔。想到这里不禁大力在饱满圆润富有弹性的胸部捏弄搓揉,丰满被紧紧捏握,让小巧的乳尖更加突出,更用拇指和食指挑逗已高高翘立的蓓蕾。   陆政东如同示威一般,握住那丰满狠狠揉捏了几把,另一只手揽微微圈紧了杨璐的娇躯,让其完全贴紧他的身子。两人身体最隐秘的部位无比紧密的结合在一起,这大夏天的彼此衣服都很薄,这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那薄薄的衣服下的悸动。   杨璐只感觉自己最为隐秘的部位被他高高搭起的帐篷硬邦邦地顶住。还示威一般的在而他也趁机她丰腴滚润的双腿之间一下一下地跳动着、撞击着,真真实实的点燃了她内心深处的情焰之苗。敏感的蓓蕾在陆政东老练娴熟的袭击下,一波一波地向全身电射出潮水汹涌的快感。一种莫名的快感和惊慌同时浮起在她的心里,升腾的欲望也从那里向自己身体深处蔓延开来。   她拼命想要忍住这番挑逗的时候,陆政东却忽然迅速地用手指夹住她的蓓蕾,紧接着他那两只手指头用力的一夹,霎时一阵闷痛让杨璐发出郁闷的娇啼,然而就在那份痛楚的感觉尚未完全退去以前,一股美妙而酥麻的奇特快感已经由蓓蕾处窜起,直冲进她的脑海、旋即又扩散到全身,让她不禁发出了荡人心弦的闷哼声……   “从了他吧,自己不是一直都这么想的么?这感觉真不错……”   杨璐只觉得脑海中不可抑制的蹦出了这样的想法,自己知道他要来巴巴的把自己打扮得这么漂亮,潜意识里不是就想着发生点什么吗?   以前自己总笑话那些爱的死去活来的人,巴巴的讨好着男人,不知道为那般,真轮到了自己,才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没有原因,没有理由,说来就来,根本无法抵挡……   有了这样的想法,杨璐身体似乎就不受控制的更加的滚烫,但她还有一丝清明,裸露的胸前凉凉的感觉让她心中也涌起一股无比的羞意,秋水盈盈的杏眼不胜娇羞地一闭,臻首转向里面,做起了鸵……   陆政东看着杨璐羊脂白玉般的芙蓉嫩颊羞怯得醉酒一般红艳欲滴,就是连耳珠及白哲的玉颈都羞红了,呼吸急促,娇喘吁吁,头无力地倚靠在陆政东的肩膀上面,更显得雪白的玉颈硕长优美……   看着原本还想逗弄他的杨璐在他的手里迅速的沦陷,陆政东这才松开他的手指头,这女人敏感而且还带着一点喜欢被虐,想到这里,陆政东便又捏住那蓓蕾用力的前拉,就在像要即将拉断樱桃的当下,他才两手一松,让那红红的蓓蕾缩弹回去。   杨璐才刚吁了一口气,马上又被而这弄得娇躯连连颤抖,禁不住轻轻的呻吟起来,然后整个紧绷的身子一软,螓首也往后仰靠在陆政东的肩膀上。   裙子早已经被陆政东撩在腰际,那紫色的小内裤也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拉到了膝盖下。   那样子实在是太魅惑人了!   陆政东也已经被撩拨得发狂了,就着杨璐小厅的沙发就摆开了战场。   陆政东才一挺进,就发现杨璐的桃源十分的紧,像是处子一般,这下陆政东开始惊讶起来,难道妖媚的杨璐竟然……   可不管是那样,这都已经箭在弦上,不发不行了,陆政东腰身一用力,在杨璐的一声闷哼中,两个身体终于紧密的结合在了一起……      第88章 爱如潮水(二)      陆政东看着在身下曲意承欢的杨璐,心底那份狂喜当真是笔墨所无法形容,他越看越高兴、越看越难以忍受,猛地便将杨璐紧紧拥入怀里,用嘴去品尝那两团绝对完美丰硕的白皙。   然后沿路而上,轻轻吻着那诱人的红唇,陆政东试探性着,没想到杨璐不但主动回应他的索吻,并且杨璐的双臂也缠抱在陆政东的脑后,在其上乱摸着,就这样,轻津暗渡、缠绵缱绻,彼此取悦,两人紧紧搂在一起。   不过都没安分下来,特别是每当杨璐那灵活生涩而热情的灵蛇一般在他口腔内翻江倒海时,他便能了解到她还想要的更多,所以,陆政东也加快了节奏。   其实杨璐的心理上也已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最开始的那种饱涨和疼痛得让她悸动,那是从姑娘蜕变成女人必经的历程,一辈子就痛这么一次,痛就是为了让人记住,守了这么多年,却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失去,让她心里五味掺杂,但是他能感觉到陆政东还是很温柔的,怜爱的爱着她,渐渐的疼痛的感觉越来越少,跟着是一种陌生而又舒服的感觉,随着陆政东的动作的传到她的全身,既然都这样了,那就痛快的爱一次吧……   杨璐放下了心思,渐渐的生理上的极度快感与肉体所遭遇到的全新经验,让她完全陷入了激情的漩涡中,杨璐早就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一双修长的美腿缠在他腰上,生涩而又非常卖力的迎合着,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也幻化出了一波波撩人的律动。高跟鞋不停的在他臀部敲击着,似乎就像催促他加快节奏的鼓点。   陆政东见到杨璐已经从疼痛之中解放出来,开始享受真正的鱼水之欢,也加大的了力度,杨璐爽得仰起脑袋,他知道在这种关键时刻,只要能使杨璐的高潮多延长一秒钟,这第一次也就更完美。   杨璐的手指甲似乎都掐进了他肉里一般,修长的玉腿更加紧紧地缠绕住他的腰臀不放,高跟凉鞋由于敲击的力度过大都掉开了去。   陆政东能感到杨璐的身体一下绷紧了,知道她又一次巅峰又要来了,于是也近乎粗暴地撞击着,直到轰然一声,强劲如高压水枪一般的水龙奔涌而出,烫得杨璐再次娇喘着紧紧搂抱着他一起享受着情欲巅峰飞翔的美妙感觉……   杨璐整个躯体都仿佛要在其中融化一般,她就像一具木偶一般任凭摆弄,那阵阵酥麻把她推向了一个又一个高潮,爱和情就在肉欲中升华,她的身体已经完完整整地被她所征服。但她知道她内心深处喜欢男人的强悍,男人的狂野,多年来的苦难,强悍的男人总能给她一种难以言表的安全感,让她觉得陆政东不是在她腿间犁开一条道,而是打开了她心灵的大门……   陆政东看着瘫软的杨璐,身材高挑匀称,肌肤质感细腻得如同水透润玉,散发着绸缎独有的光泽,丝般黑色长发洒在雪白的沙发扶手上,充满野性诱惑,一双烟水朦胧的大眼睛半睁半闭,樱桃红艳的小嘴儿一张一合,凌乱的紫色套装,圆润的婀娜身姿,裸露在套装外的白皙无骨的肌肤,和皱成一团的乳白色沙发套子上那娇艳的一抹红色交相辉映,爱的气息充满了整个房间,欢愉与激情久久也不愿散去,勾勒出一副凌乱而又淋漓尽致的性感画面……   两个人就这么相拥着,静静的体会着那种畅快淋漓之后的余韵,陆政东温柔的抚摸着杨璐那头乌黑亮丽柔顺的长发。心里也是畅快无比,杨璐的娇媚以及那种小鸟依人充满了女人味。这样的女人味让男人很有成就感。   而更让男人有成就感的,那边是女子的贞操,这应该是这世间最宝贵的一样东西。   只是此时陆政东对这个却是另有一番感受,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女子的贞操有时候廉价得让人辛酸。在权势,金钱以及威胁,恐吓面前,又有几人能真正守卫住这宝贵堪比生命的童贞?   陆政东能想像得出杨璐这些年奋斗过程的艰辛,想像她这一叶孤舟在这物欲横流的人世海洋里操舸搏浪的恐怖,能够坚守到今天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想到这里,陆政东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忍不住有些心疼的问道。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呢,这些年风风雨雨,见惯了世态炎凉,也看透了很多事情,其他人老是打我身体的主意,其实我知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所以也才能坚持到今天,但我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与其交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还不如把第一次交给喜欢的人,我就是觉得你还不错,就交给你啦。”   杨璐一边在他胸前画着圈,一边继续说着:   “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事怎么说也算是我主动的,其实我的家庭,我所经历过的苦难,让我看透了婚姻其实就那么回事,靠男人还不如靠自己,这辈子我都没打算嫁人,我就想着能多承包经营部几年,多攒几个钱,好给妹妹治疗,我们姐妹俩生活得更好一些,这就足够了……”   或许这些年杨璐见惯了世态炎凉,早已形成了独立的意识,或许杨璐也有不想因为这个造成他的困扰,不管怎么样,女人都是需需要疼爱的,既然这样了,陆政东也不能放任不管,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真想要赚钱,那就不要承包经营部了,自己出来干,肯定比在单位承包赚得更多……这样吧,到时候我出个几十万,你出人,咱们合伙怎么样?”   杨璐能够把处子之身保持到现在,除了她自己的那份坚守外,更重要还是她玲珑剔透的心思和长袖善舞善于周旋的本领,这样的女人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而这正是林冬荷的短板,他想要在商场上做出一大名堂来,林冬荷显然不合适,以后有机会还是让林冬荷去做她喜欢做的,不然赶鸭子上架对林冬荷也是一种煎熬,让杨璐来做这方面的事情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于杨璐是多几分市侩,多几分心机,但陆政东相信,如果连这事他都解决不好,那甭说官场上的事情了。   “你别吹牛,你个乡长哪来那么多的钱?”   “这你就不要管了,这钱来路绝对是清清白白。”   陆政东笑着看了杨璐一眼,至于这钱的来处他已经早有想法了,准备年底的时候去股市上大赚一票,现在国家可没管政府人员炒股的问题。   杨璐喜滋滋的抬起头说道:   “那我岂不是包赚不赔?有你指点,一年赚个一二十万应该没问题,这可不成,做生意还是讲个公平,你太吃亏了这合伙也肯定不会长久,这样吧,如果多种经营部今年能赚钱,我也投些钱,按股份分成;要是我没挣到钱,要占便宜嘛,我也说在明处,就是我给你打工,你工资得发高一点……只是咱们在这里想美事,报纸上却说得那么厉害,政策会不会变啊?”   至于一年赚几十百把万更是保守说法,这方面的能力还是让杨璐慢慢去了解。   杨璐愿意遵守游戏规则,让陆政东对杨璐更是高看一眼,笑着摇摇头道:“我在政府工作是不能办企业的,所以企业的老板、股份都是你的,至于你愿意给自己分多少,那都是你的事。至于国家的政策你不要担心,变是会变,但是会越变越好,这样吧,明年你一边承包,一边把企业搞起来……”   股市要等到明年才会大涨,还需要一段时间。   “啊,什么都是我的,你就不怕我携款潜逃?”   陆政东笑着夹住杨璐那红红的蓓蕾道:   “你只要跑得出我的五指山你尽管跑就是……”   杨璐看着陆政东,美眸里全是陆政东的身影,越来越大,越来越完整,越来越清晰,不过嘴上却说道:“你真狡猾,知道带着妹妹跑那里都不方便,我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才没那么傻呢,有人出钱让我白赚钱,我才不会跑……”   杨璐一脸娇媚的笑着,陆政东也笑着,杨璐这么说其实也是对他的信任很是感动,同时也是表白着自己,陆政东感受着她紧紧挨着自己缎子般光滑细腻的肌肤,又在他胸前划着圈痒痒的,心中又一次火热……      第89章 调任      陆政东原本以为乡里的工作都走上了正轨,接下来的日子会很轻松,可以腾出时间多考虑一下调出乡里的事情,还有解决谭兴安的事情,以及关注京城的动态。   那知道一进入七月,吴忠河和他两个人都被套在乡里脱不开身。   山和乡上半年财政收入、农民增收大大高出县里其他乡镇,半年已经完成了县里下达的主要经济指标。   县委书记文培元也依去年的约定重返山和乡,在乡里调研了两天,在县里的各种会议上多次对山和乡的发展大加赞赏。   县委书记这一赞赏可就了不得,那就是风向标,于是市里、县里的各路神仙都纷纷来访,有考察的、有真心来取经的、也有觉得山和乡现在阔起来了趁机来打秋风的,但是不管是何种来路,何种目的,来头都不小,来的要么是县里的领导,要么是其他乡镇的一二把手,这些各路神仙来了,乡里的一二把手不出面,那人家肯定就会有看法有意见,所以就是再忙,也得要出面陪同,要接待招待,不然人家就会认为翘尾巴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在背后给来上一下。   吴忠河和他都是苦不堪言,陆政东也不由想到前几年全国各地去特区考察,特区的市委市政府乃至下属各部门完全是疲于应付,连干正事的时间都没,最后惊动中央,专门发文进行规范才结束了那样的状况。   但山和乡和特区没任何可比性,只能咬牙坚持,这样的应酬一直持续到八月才逐渐少了下来,两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进入八月,历史的轨迹依然按照原来的轨道继续前行,八月十九日,苏联发生了震惊世界的八一九事件,原本稍微消停了些的争论顿时又是风起云涌,来势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凶,简直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但是就在这样一边倒的舆论中,陆政东看到了外公终于有了动作,外公发表了一篇纪念一位已经逝世的前领导的文章,在文章中有一段话谈到计划经济为主的经济体制在建国以来很长一段时间为国家的建设和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的,并谈到现在国家的经济建设比过去大得多,复杂得多,过去行之有效的一些做法,在当前的新形势下,有些已经不再适应新形势的要求,这就需要努力学习新的东西,不断探索和解决新时期的问题。   虽然文章通篇没有提改革开放一个字眼,但是稍微有点政治常识的人都能看的出话里的意思就是支持改革开放的。   外公比他想象中的更为大胆,显然也是他那么一提醒看到了事物的本质:虽然这一边倒的舆论几乎是打哑了支持改革开放的力量,但物极必反,月盈则亏,越是这样一边倒的情况越会激起支持改革开放的那位老人采取行动的决心。   外公选择在万马齐喑这个时候表态支持,那是众人独醉我独醒。比起局势明朗了再表示支持,将来一旦尘埃落定之后得分至少要翻番!   陆政东也不得不佩服外公的老辣,一旦想清楚了国家该往何处去,看清了走势,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那就是又准又狠。   外公出手了,悬在陆政东心里最大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他现在的情况也不错,文书记对他很欣赏,关系也越来越密切。这不,文书记才来乡里考察没多久,今天又再次召见他,可以说是“圣眷正隆”。   陆政东进了县委书记的办公室,看到秘书林之鹤,笑着低声问道:“林科长,能不能透点风,文书记召见是什么事情?”   上回林之鹤陪着文书记到乡里考察的时候陆政东也趁机和林之鹤进一步拉近了关系,所以也熟稔了不少。   林之鹤摇摇头:   “真不知道找你什么事,不过看样子文书记心情不大好,你注意点……”   陆政东点点头,低声道:   “晚上要是文书记有空,一起喝一杯……”   陆政东也想借着文培元的召见,找林之鹤喝一杯,进一步联络联络感情。   文培元说不定想着让他接吴忠河的书记一职,这可不是他愿意的,就需要有人能在文培元耳边吹吹风,让文培元改变初衷,林之鹤有时候在文培元耳边不经意的一句话兴许就能达到那样的效果。   林之鹤也点点头:   “不知道文书记晚上有没其他安排……”   陆政东点点头,领导的秘书虽然容易进步,但真正也是一苦差事,作息时间那都是按着领导转,没半点自由。   陆政东也就不多说,进了里间文书记的办公室。   “文书记……”   “恩……坐吧……”   陆政东看到文书记面无表情,没有前几次见到他的那种亲和,心里不由有些嘀咕,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文书记似乎有意冷落了他一下才开了口:   “政东同志,组织上决定要调你去市生产办公室工作……”   陆政东有些愕然,他是一直想着调出来,但是目标也是县里的单位,而且希望也是寄托在文书记身上,现在还没什么眉目,至于市里,他都没任何关系,他一直和小舅保持联系,小舅也从未提起过此事,肯定不是小舅安排的,怎么突然就调到了市里?   “政东同志,怎么?很突然?”   陆政东点点头:   “是的,很突然,我连生产办公室到底是什么职能都不清楚。”   陆政东确实是很突然,他确实还是第一次听说生产办公室这个机构,像这样的办公室就和烤烟领导小组一样,并不是政府的正式办事机构,而是为解决某一需要跨部门协作的一个协调机构,在政府机关这样的办公室,领导小组很多,不过一般都没专门的工作人员,有事的时候也就是由相关领导牵头开会协调相关单位的工作,现在却把他调到这样一个临设机构,陆政东也是满头雾水。   文培元看了他一眼,这才脸色稍霁,说道:   “生产办就是原来的生产委,市里为了加强三资企业、乡镇企业、城镇集体企业的领导,决定充实生产办的人员,市里点名要你去负责实际工作,估计也是看到你在山和乡镇企业搞得不错……”   陆政东这才明白之前文书记为啥不痛快:文书记认为一直在重点栽培他,而他却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关系调到了市里,文书记心里肯定是很恼火的,这当面一问,看他神情不是作伪,见他确实不知情,看样子心里才释然了。   陆政东还没自大到自己在山和乡做出的那点成绩已经惊动了市里的领导,领导非用他不可的地步,没有一定的关系,他根本就不可能一下调到市里。   陆政东心里也大体猜到了自己调到市里的缘由,这事要么是小舅办的,要么是外公身边的工作人员办的,其目的一是把他从乡里解放出来,其二,母亲要出院了,调到市里也好照应母亲……   可这些他也不能说,外公可是一直告诫他,不容许他打着家里的招牌,所以陆政东对这个一直欣赏、关照自己的伯乐心里也有点愧疚,可这时说什么都不好,只好默不作声。   文书记看了他一眼,摆摆手说道:   “组织上肯定你,要你勇挑重担这是好事,既然组织上已经做了决定,就必须无条件服从,今天找你来谈就是这件事,你把手头的工作交接一下,尽快到市里报到,市里不比得乡里,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好好干……”      第二卷 疾风劲草马蹄急   第1章 机关上任      长滩市政府的一间办公室里副秘书长周天放正找陆政东谈着话。   “小陆啊,生产办主持日常工作的副主任钟志林市里另有任用,根据中央关于给年轻干部加重担子的精神,经市政府办公会议研究,决定让你主持生产办的日常工作。”   周天放沉吟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小陆,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多请示多汇报就是,市政府就是你的坚强后盾,不要怕,不要有任何思想包袱。年轻同志要有股子锐气,这样生产办才能打开局面……”   说完后,周天放笑眯眯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反应。   陆政东也知道他如此年轻,而且是从乡里一下蹿到市政府的,周天放肯定是吃不住他的来路,所以还是对他挺客气。   陆政东连自己都吃不准倒底是谁,这事他问过小舅,小舅根本就不知情,那肯定是外公身边的人办的了,只是找的是西河省里的关系还是长滩市里的关系,也没知会他一声。这么做显然是不想让他有什么荫蔽,让他自己摸索锻炼,不然将来把他放到一个重要的位置上,搞不好就会被那些老狐狸给弄得鼻青脸肿。   陆政东一边想着一边回道:   “我年轻识浅,工作上的事情我一定会向秘书长多请示多汇报多请教,我一定不辜负秘书长和组织对我的期望,努力工作以回报秘书长和组织的栽培。”   陆政东回答很简练,既表明了态度,也不大不小的拍了拍周天放一下,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何况陆政东的姿态很诚恳,更是让人容易接受。   “恩,你有这样的态度,工作一定能干好。”   周天放赞许地点了点头,似乎为他的识趣高兴,亦或是吃了马屁后浑身舒畅,又聊了一会儿,周天放通过电话让生产办的内勤高琳琳带他去办公室熟悉情况,陆政东也就恭敬地退了出来,跟着高琳琳去了办公室。   走在去办公室的路上,陆政东也揣摩着高琳琳的背景,能进市政府的,多半都有些关系,而能让周天放这个副秘书长还挺和气对待的,肯定也有些来头,陆政东也留上了心。   高琳琳是个风韵犹存的女人,性格倒是挺开朗大方,高琳琳把生产办的人员一一给他作了介绍,并笑着道:“大家都在,就请陆主任给大家讲几句吧。”   陆政东微微笑着,实际上人并没有到齐,生产办的另外一个副主任杨振功有事请假了。   生产办正副主任四个,生产办现在是分管的副市长何东明挂主任,负责跟何东明的副秘书长周天放挂副主任,主要精力放在政府和何东明交代的工作上,陆政东算是第二副主任,实际负责日常工作,杨振功协助他工作。   杨振功在他上任的时候请假,这也许是偶然有事,但更多的恐怕还是有心病,杨振功三十出头,有什么背景陆政东现在还不清楚,不过不管有没背景,杨振功一直协助钟志林工作,钟志林调走了,杨振功没想这主持工作的位置是不可能的,毕竟在这个位置上很有机会进半格,完成从科级到副处这一大步的跨越。现在他从天而降,还是从农村基层上来的,保不准他会动什么心思。   而且这些个手下中,恐怕这其中很多都是硬塞进来的关系户,何况机关是老油子的摇篮,若是不拿出点手段来,镇住这帮子人,杨振功在背后一捣乱,人都跟着杨振功跑了,他这个主持工作的副主任还不如杨振功说话管用,那就是个笑话了。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慢慢说道:   “很高兴和大家一起共事,我希望和在座的各位一起努力,大家团结一致,劲往一处使,让生产办的工作更上一层楼。”   团结使肯定是要团结在他周围,陆政东也是很明确的给出了一个信号,不要以为他年轻,就好对付;不要以为有关系,就能太岁头上动土,他能如此年纪坐上这个位置,肯定比他们更硬扎。   陆政东看着手下的这些人一个个都若有所思的样子,看样子都能闻弦歌而知雅意知也就不再说此事,陆政东微微一笑道:“这样吧,晚上大家聚一聚,也好让我尽快融入这个工作环境,王姐,你就负责组织一下吧……”   王琳琳娇笑道:“好啊,咱们今天就给陆主任接风洗尘吧……”   陆政东深知机关工作和在乡里工作完全是不同的两个概念,既然到了机关他也得入乡随俗,该吃吃喝喝的也得吃吃喝喝。   机关的人事关系和氛围比乡里复杂了许多,与这些下属相处,既要让其可畏,又还得亲和,既要有大棒,更要有胡萝卜,既要能融入其中,更要能跳出其外,宽严相济,方是正道……   介绍完毕,陆政东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浏览着桌上的文件,调任的这两天,陆政东也抓紧时间对生产办相关的情况也进行了一番了解。   生产办就是原来的生产委,几个月前国务院撤销生产委,成立生产办负责协调工交系统的工业、交通生产和技术改造,对工交企业进行调控指导和培养管理人才,并指导下级计委和生产(委)办的业务。并在原生产委的基础上,把三资企业、乡镇企业、城镇集体企业这些原本计委瞧不上、没爹没娘的企业归口到生产办进行管理。   国务院生产办作为超部级的协调办事机构,只是这个超级部门的配属却不怎么样,虽然主任由副总理兼任,但是副主任却没有一正部级干部,这样一来,下面地方政府相关的人员配置职务自然也上不去。   职务不去,那职能也就上不去,市生产办大部分相关的实权都掌握在计委手里,原来几乎就是个摆设,现在市里之所以积极这么积极,主要还是盯着现在归属给生产办的三资企业、乡镇企业、城镇集体企业上,这两年流行着一句话,“经济繁荣,老外不行,就靠老乡”,老乡就是乡镇企业,集体企业。在目前外资不敢大举进入,国企大规模亏损的大背景下,市里希望发展这些企业增加市里的财政收入。这便是交给他的主要任务。   陆政东浏览着文件资料,一只手轻敲着办公桌,如何打开工作局面要抓紧,但是内部的人事关系也得要抓紧理顺,攘外还得安内,不然总是会束手束脚……      第2章 突破口      长滩市东阳火锅是长滩市很有名的餐馆之一,在雅致的一间大包间里,满满坐了一桌,有高琳琳居中联络,生产办在家的人都悉数到场,陆政东也邀请了副秘书长周天放,只是周天放婉拒了,想来是不想在这样的接风洗尘宴上让他变成配角。   饭菜还没上来大家也就在桌上天南地北的聊着天,不知不觉就聊到不久之后的中秋节,都抱怨着估计今年办公厅发几盒月饼了事。生产办本部门看样子是典型的清水衙门,之前过节都没有表示。   陆政东听到这个倒是留了心,一个单位要给职工做点福利上的事情。在不违反财经纪律的情况下,给职工送点合乎大多数人心愿的“节礼”,使绝大多数人都能满意,这对于促进凝聚人心,单位和谐,还是很有利的。   陆政东又从下面的人口中了解到,杨振功来头不小,父亲是市委宣传部的部长杨凯麟,那可是市委常委,位高权重,估计把杨振功放在这个位置上镀金的,这让陆政东对杨振功更为警惕。   酒菜上来,陆政东就更随和了,尽量参与其中,对于敬酒也是来者不拒,很是爽气,酒宴间气氛融洽。   “来,来,大家一起敬陆主任一杯,祝愿我们生产办的工作在陆主任的领导下更上一层楼。”   起身敬酒的叫明峰,挺年轻的,看样子参加工作没多久,但是看他那神态话语,都显得很是老练,怪不得人们常说:机关是最锻炼人的地方。当干部说白了就是和人打交道,上上下下要按平,左左右右要搞好关系,这工作自然就好开展。   “那是,像我们陆主任如此年轻有为,我们生产办肯定也要翻身了,大家说我说的对不对?”   高琳琳娇笑着说道,这马屁拍得更是滴水不漏。   谈笑风生之间,其实却是用心的捕捉着每一句谈话可能泄露的信息,生产办虽小,但上有副市长和副秘书长,下面这一帮子人多又是关系户,想捋顺关系,真正作到言出令行,不下一番功夫还是不行的。   这顿接风洗尘酒本来是大伙凑份子,陆政东却趁中间出去透气的功夫结了帐,倒令这些新同僚一阵诧异,心道,这个新领导可是从农村上来的,不但在桌上丝毫没有拘束之感,也挺大方的,不像以前的钟志林,从来就没有从自己包里掏钱请客地习惯,虽然不知道这位新领导其他方面如何,但是至少还是不难相处,心里随即或多或少对陆政东有了丝好感。眼神中多了点东西,这正是陆政东想要的……   一顿饭吃到十点,大家纷纷散去。   第二天一早,陆政东很早就醒了过来,为了给上上下下都留下一个比较好的印象,他到生产办得要比正常时间提前一些,在他这个级别,在他这个岁数,已经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了。   林冬荷仍然在沉睡着,市政府还没给他安排好房子,他也就借口在朋友家借宿,没去安排的招待所,和林冬荷双宿双飞了。   清晨的淡淡光线在她身上洒下了无数的美,看着这个完美的身体,看着经过经过了男女之事的洗礼,一动一举都带着妩媚的风韵,也许这样的少妇风韵才是女人最美丽的时刻吧。   陆政东轻轻的抚摸着丰润如脂,光滑如玉的身体,她的身体仍然那样敏感,在他的轻轻触动下开始娇挺起来。陆政东忍不住笑道:“冬荷,你可是越来越敏感了……”   “别,政东,你可得上班呢,迟到了不好……”   林冬荷有些娇羞的说道,这一开始那就得好久才能结束,何况她现在对这事是又爱又怕,照说她这身板比那些娇小玲珑的强了不知道多少,可每一次都是被弄得死去活来的,昨晚完事了,现在都还有些慵懒。   不过陆政东心里就是在火热也得起身了,林冬荷麻利的起身给他准备好洗脸水、牙膏、衣服,陆政东心里也不由想到,再这样下去,他可真是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懒家伙了,可看到林冬荷做这些事情兴致盎然,陆政东也就不忍心拒绝了。   洗漱一番之后,陆政东就去上班了。   生产办设在市政府的老大楼里,这里多是不重要的一些部门,陆政东彬彬有礼地与认识和不认识的人打着招呼,不少人眼神中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   机关里的消息是传播的最快的。办公楼里人们恐怕都已经知道生产办来了一个从农村坐火箭窜上来的副主任,大家纷纷猜测着他的背景。   更有喜欢看热闹的,巴不得他和杨振功两人来一番龙争虎斗,茶余饭后也多了一份消遣的谈资……   陆政东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小张,麻烦你去去资料室把近两年来国务院和省里关于生产办的文件资料帮我找来一下。”   陆政东不但在角色上迅速进入了机关的状态,在工作上也想尽快进入状态。   陆政东翻着文件资料,综合从小舅那里打探来的消息,心里也大体有了个底。   之前的生产委虽然能管工交也有一定的权力,但是和计委没法比,计委素有“小国务院”之称,是国务院凌驾于各部之上的超级机构,不但管理整个国家的综合计划,更掌握着绝对的资源调配权。下面的司局都是对应的部委对口,陆政东听小舅讲,有些部委的负责人发牢骚:计委的一个司长就能管他们这些部长。   设立生产办从官方的解释来看,是为了提升企业效益,减少企业亏损,加强生产协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据说兼任生产办主任的副总理曾向组织部门提出,把生产办的第一第二副主任晋升为正部级以加强其权威性,但是却被组织部门无限期搁置,最后据说干脆准备直接调一个正部级的干部出任第一副主任,以加强其权威性,也可见其决心。   陆政东慢慢想着,下这么大决心加强生产办的权威性,那肯定也是有目的的,生产办真要发挥作用,那就必须要在整体经济计划的制定,资源的调配上有更大的权力,这就和计委的职能相冲突,势必要削弱计委的权力。   陆政东也逐渐品味出其中更多的东西来,计委不用解释也知道主要是计划经济的制定者,计委的权力过大严重制约着经济往市场转型,陆政东不由想着生产办的演变,没多久就变成了经贸办、经贸委,最后取代计委成为国务院第一大部门,其实加强生产办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实现“大经委,小计委”从而实现计划经济往市场经济过渡……   这样一个不怎么起眼的生产办,估计很多人都不会想到会取代计委,恐怕都没怎么重视,但是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招,实际上却是厉害的杀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等有的人反应过来之后,木已成舟了……   真是精彩之极!陆政东虽然是事后诸葛亮,但也不能不叹服这其间有些东西运乎之妙……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让陆政东也很受启发,陆政东不由也翻着市生产办以前的一些资料,市生产办能做的也就是协调企业用煤、车皮之类的尽是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真正在企业发展上却没做什么,前任的有些想法倒也不是一无是处,但却是无所作为,看来不是不想不为,而是涉及到部门权力之争,甚至涉及到市里领导的权力结构,心有余而力不足。   陆政东心里琢磨着,既然现在坐在了这个位置上,那就要尽可能的做点事情来,为官一任,不做点造福一方的事来,还真有点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但这前提是先要摸清市里的权力结构,要好好的保全自己,不然肯定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再琢磨琢磨市里的情况,看看生产办里的情况,既要防着杨振功,也得想想用哪一处作为工作的突破口……      第3章 较量拉开序幕      陆政东琢磨着如何打开局面,很快就把目光集中在生产办眼下最重要的工作上——想办法从外地调煤。   这让陆政东有些疑惑,长滩市并不是缺煤的城市,市里的长滩煤厂和梅峰煤厂的规模都不小,下面各区县也有一些小型煤矿,虽然总的来说并不富裕,但也大体能满足市里的生产需求。   有了这样的疑惑,陆政东也就进行了一番了解,才发现市里的煤炭供应为何要从外地大量调进,一是市属的两家煤矿有上调任务,剩下的产量才属于市里,这其中又主要担负市火电厂和市尿素厂等重点企业和项目的供应,由于这几年来,这些企业年年追加计划用煤,两家国营煤矿能供应其他企业的产量就寥寥无几了。   没办法,市里只好向从周边组织煤炭回来,可别的地方也有任务,在煤炭供应整体紧张的情况下,从外地调煤经常也难以保证。所以市里一些企业,特别是没有列入计划供应的乡镇企业和集体企业,为此不是不经常停产停工。   能源是企业的命脉之一,若是不能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集体企业和乡镇企业想要有长足发展这几乎是天方夜谭,他就是想在这方面做出成绩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要解决问题,就不能在办公室里工作一回天天清茶报纸过日子,陆政东很快就深入厂矿进行调研,真是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吓一跳。   市里的煤炭供应存在很大问题。   最大的问题就是煤炭价格双轨制,计划内供应价格的较低,计划外的则随行就市,实行市场价,两者之间的价差不小,一些拥有用煤计划指标的企业就拼命想办法增加计划指标,然后利用这样的价差把计划内的煤炭卖往外地,从中谋取差价。   一边是市里花大力气求爹爹告奶奶从外地组织高价的计划外煤炭回来,一边却是低价往外地卖;一边是这些计划内的企业欠着煤矿不给钱,煤矿有时连发工人工资都困难,一边却是计划外的企业提着现款也难买不到价格合适的煤炭。   陆政东默默喝着茶,价格双轨制这样扭曲的价格,必然会产生很多问题,到了非要取消不可的地步,只是眼下这样的氛围,想要马上取消价格双轨制不可能,不过陆政东觉得自己在改善市里的煤炭供应上还是能有所作为的,那就是整顿市里混乱的煤炭供应秩序。   整顿肯定会涉及一些人的利益,陆政东相信若是没有政府的人员参与其中,企业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但是只冲着企业去,应该也不会牵涉到市里边的什么大人物。牵涉到市里的领导那块头实在太大,还是他不能承受的……   陆政东有了决定也没有立即就动,这是他到新单位的第一个动作,要首战必胜,所以又好好的权衡了一番,才召集生产办的人开会。   “我们不能只是被动的从外地调煤,也应该积极主动的从市里挖掘潜力,对如何挖掘市里的潜力大家有什么看法?大家尽管畅所欲言,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陆政东开宗明义的讲明了会议的目的。   “想办法挖掘市里煤矿的潜力,增加煤矿的产量。”   生产办的老同志杨忻州当仁不让的第一个发言,不过这话说了也等于没说,看样子杨忻州也只是想表明一个态度而已,并没有完全说出真实想法。但陆政东依然满意的笑着予以肯定。   “还要在计划用煤上做做文章,现在市里自己产的煤主要用于供应几个大企业,面太广了。”   在酒桌上给陆政东留下了印象的明峰说道。   明峰所讲的倒是陆政东愿意听的,陆政东笑着点点头。   其他人见他一副从谏如流的样子,也都纷纷发言,发言希望能在他这个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恩,大家的发言很好,我看这样,我们一方面要想办法帮助煤矿提高产量,一方面也要优化煤炭供应的计划指标,真正做到合理分配计划,我有个想法,准备成立一个调研组,到市尿素厂去核实一下他们的用煤情况……”   陆政东终于也终于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讲了出来,想要整顿,总要有一个充分的理由。   市尿素厂采用的是水煤气制氨工艺,是市里的用煤大户,但是也是问题最大的一家,尿素厂没在市区,而是在晋安县的一个镇上,天高皇帝远,又有自己的码头,把计划内煤炭直接通过其码头往下游的其他省市卖。   陆政东之所以选择尿素厂就是要抓个块头不大不小的,既能引起领导的重视,又好杀一儆百!   一直没说话的杨振功听到他这么说,不紧不慢的说道:“挖掘潜力这是不错的,不过去尿素厂核实用煤数量这恐怕不妥啊,尿素厂是市里的支柱企业,我们要支持其发展,协助其解决生产上的问题,这才是我们生产办的职能,而不是给他们找麻烦,影响他们的生产,我觉得派调研组的事情需要慎重……”   陆政东微微一笑,看了杨振功一眼,杨振功快三十的样子,模样倒也长得周正,只是眼神中微微带着的那种傲气还是让陆政东感觉到了那种不服气,只是陆政东对杨振功要和他唱唱对台戏早有意料,所以他并没有直接反驳杨振功,而是说道:“大家觉得杨副主任的意见怎么样,尽管畅所欲言,讨论出真知嘛。”   陆政东想趁此看一看大家的反应,看看生产办的那些人是跟着杨振功跑的,又有哪些人是骑在墙头上的草,心里好有个数。   屋里顿时一片默然,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做声。大家都明白,两位主任的第一轮较量正式拉开了序幕,眼下形势不明朗,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众人的神情陆政东尽收眼底,看来杨振功虽然是大有来头,但估计为人比较傲气,在生产办的群众基础并不太好,在关键时候都没有人站出来支持。   杨振功似乎没人支持也无所谓,自己赤膊上阵,从生产办的性质和工作原则和他争论着,陆政东也是据理力争,最后还是由他做出了决定:由生产办的老同志杨忻州带队,明峰作为副组长,加上懂审计和统计等方面的组员若干组成一个调研组赴尿素厂进行调研……      第4章 意外?      三十公里外的市尿素厂分管供应的副厂长刘志斌阴沉着脸不停的在家里走来走去,就像一只困兽一般,许久之后才拿起电话给厂里的供应科长打了个电话:“正国吗?你来我家一趟,我有急事要和你谈一下,具体的见面再说。”   说完就挂了电话,不一会,厂里的供应科长钟正国就到了,一边抹着汗水一边问道:“厂长,什么事情这么急?”   “市生产办明天要来厂里调研,实际是来查煤炭外卖的事情的。”   刘志斌已经把老婆孩子打发出了,家里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别无他人,所以直接了当的说起了正事。   “生产办怎么查起这个来了?请他们好吃好喝一番,送点东西应该就可以了吧?”   钟正国有点不以为然,生产办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实权单位,很好打发的。   “这个恐怕不行,这一回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生产办新来的一个副主任是盯上咱们了。不会轻易放手的。还是得要多做准备,不然到时候会很被动……”   若是仅仅就是为了给厂里谋些好处,刘志斌也根本就不怕这样的调研检查,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在这里面也捞了不少好处的,生产办的人这一回直奔尿素厂而来,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生产办新来的这个家伙据说挺牛,又是个年轻人,就怕他是个一根筋愣头青,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把这事给捅出去了,一旦捅开了,就是在市里有人,那也难以包住,那接下来麻烦就大了……   钟正国见刘志斌脸色很严肃,也一下重视起来,他可是知道刘志斌在市里有关系,但还紧张这事看来是真有麻烦,忙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昨晚还发了一船煤炭走,账上还没来得及处理,如果市生产办的人明天就来的话,根本来不及处理……”   刘志斌点点头,在市里有人罩着,要检查之类的都有人通报,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突然检查,想了一下才说道:“那就这样办……”   刘志斌低声在钟正国耳边说道。   刘志斌说话时的表情十分的阴沉,钟正国看到刘志斌如此阴沉心里也有点发麻,但是现在两人是一根绳子上的蚱蜢,真要是这事被捅开了,刘志斌不一定完蛋,他是一定会完蛋的,所以对刘志斌的计划,也还是赞同,两个人低声细语着终于商量好了应对之策……   调研组的事情陆政东很重视,要不是他直接出面不好,他自己就带队下去了,不过对调研组的人员安排也还是很费了一番心思的,杨忻州是生产办的老人,在机关打滚多年,是老油子,由他带队,也好和尿素厂的那班人打交道,而让明峰做副手,就是用他的冲劲,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当然陆政东还有一个没说出口的理由,那就是让两人互相牵制,省得遇到压力给他谎报军情。   至于他们的工作积极性,陆政东也是考虑了这方面的因素的,杨忻州在生产办是长期坐冷板凳,明峰年轻肯定还有上进心。   现在国务院的生产办配属的人员级别上去了,上行下效,下面肯定也得做出改动,这正是个好机会。   至于怎么查,陆政东既然要拿尿素厂开刀,肯定也是摸准了其罩门的,也给两人面授了一番机宜的。   不过,陆政东就是做了这样充分的准备,对于调研组的事情依然不敢掉以轻心,杨振功的不配合的态度对他还是带来了不小的压力的,这种压力不是来自生产办内部,而是来自外部。   会议上的较量虽然是以他的胜利而告终,但保不准,在调研过程中杨振功还会使什么招数,陆政东不得不防,陆政东正想着,电话猛然响了起来,陆政东一听是杨忻州的声音一愣,调查组今天才刚下去,怎么这就来电话了。   “陆主任,给你汇报个情况……”   陆政东听杨忻州的语气就知道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了。稳了稳神说道:“老杨啊,辛苦你们了,有什么情况?”   陆政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稳成和温和,有意给人一种临事不乱和平易近人的感觉。   “是这么个情况,尿素厂昨晚多处办公室被盗了,他们供应科的财务室不但被盗,还起了火,这边的县公安局和厂里的保卫科正在进行调查,具体是怎么个情况还不清楚,厂里的人都忙那边的事情了,根本无暇配合我们,工作很难进行啊。”   杨忻州心里本来有些发苦,他在生产办熬了这么多年,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一个个都进步了,他却在原地踏步,心里也不是滋味,这回好不容易新来的年轻领导,对他还不错,这一回还把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来办,若是能办得漂漂亮亮的,说不定就有机会进步了。   可哪曾想却这么倒霉,居然碰上这档子事情,难不成自己真就是个苦瓜命?……   陆政东仔细的询问了一下情况之后,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就从销售科入手,看看他们真正销售的东西有多少。再查查他们的库存。老杨,一定要注意工作方式,既不能因为尿素厂被盗就打起了退堂鼓,也要注意他们的情绪,……老杨,你是老同志,我相信你一定能沉着冷静的和他们打交道,创造性的开展工作打开局面的……”   虽然尿素厂被盗不仅仅是其供应科,但陆政东总觉得这未免也太凑巧了一点。越是这样说明尿素厂有问题的可能性越大。事情看来比想象的要麻烦些,但是这个时候不能退缩。   杨忻州正自哀自怨之间,听到陆政东的话,心里一下就回过味来,他心里多少也觉得尿素厂发生的事情有点蹊跷,但也没敢往深里想。   杨忻州听到陆政东指点着他从销量和库存的产品着手,心里也有些诧异,查清库存和销量实际上基本上能推断出尿素厂真实的产量,也就能大体推断出其用煤量,实际上也是异曲同工。   这个陆主任还真是厉害,这么快就能想到这样的办法,看来还是有几刷子的,也忙收起了心里的那一点小觑之心,说道:“好的,好的,我一定按照陆主任的指示,把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的……陆主任你还有什么指示吗?”   “没有了,你去忙吧,好好干,生产办的职能会越来越重要的,你这样年富力强的同志今后要挑起大梁来……”   陆政东也适时的拿出了胡萝卜。   “是,是,谢谢陆主任……”   杨忻州放下电话,心里琢磨了一下,陆政东的话其实很明了,这回干得好,那真是有希望进步的,只是陆政东这么一提醒,他也明白尿素厂这莫名其妙的被盗、起火也恐怕不寻常,说明这事情也有些棘手啊,但是富贵险中求,想要进步却又不想冒点风险是不行的,像他这样没了靠山的人,是不能指望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的,还是得搏一把……      第5章 密谋      陆政东搁下电话,也在办公室沉思着,现在不是尿素厂有没有问题的事情,而是如何把问题查出来的问题。   尿素厂外卖计划煤的数量不小,就是供应科财务室的资料全烧掉了,也无法完全抹干净,不过方方面面的压力会随之而来,而且生产办也有内鬼,不然不至于生产办下午刚开会,晚上就会出这样的事情,尿素厂那边肯定会遇到阻力。   现在的关键是调研组要顶住压力,排除阻力,快刀斩乱麻,以防夜长梦多,所以陆政东也是特别叮嘱杨忻州等人动作一定要坚决迅速……   长滩市一位置挺偏的一个小茶楼里,两个人坐在角落里,正低低的说着话。其中的年长者低低的说了好一阵,年轻男子才抬气头问道:“你在下面没打我爸和我的名头吧?”   年轻男子的声音有些严厉,虽然倒运煤炭是打着单位的名头,但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肯定是谁也不会做,肉从嘴边过,肯定要咬一大口。   “没有,绝对没有,别人只知道我和市里很多领导和部门的人关系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的,你前程远大,我可不想影响你的前途,这些事肯定不会牵连到你的。”   年长者忙说道,其实真实的情况肯定不是这样,有时候要打通点关节,他也少不了会漏点口风,大大眼前年轻人父子俩的旗号。   “愚蠢,偷盗防火,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反而更让别人觉得里面有问题,你……”   年轻男子看样子对此心里其实也有数,语气依然很严厉。他本来根本就不想管这事,但是谁叫他平常也没少笑纳这个所谓的长辈的一些钱物,弄出这么大阵仗,真要是不管,牵连到自己总是很麻烦的事情。   “这突然下来检查,账面根本没办法马上处理。一查就要露陷。”   年长者低声的解释着,似乎有些畏惧眼前的年轻人。   “让你一定要小心些小心些,做事情总要能盖住脚背,你是怎么搞的?”   年轻男子似乎憋着一肚子火,他原以为这样的调研是直接冲他来的,后来仔细一想应该不是,新来的那位副主任肯定不会在初来乍到就直接对他动手,肯定是尿素厂这边搞得太过火了,才被人家给盯上了。   年长的看见年轻人死死盯住他的双眼,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这上上下下都摆平了,上面还有人保驾护航,谁不想多弄点钱啊!只是谁能想到本来觉得最保险的部门结果却成了最不保险的,这调研组一竿子就插了下来,根本就没办法反应,想到这里不由也腹诽着:这可是你自己的地盘,下来检查也是临到头了才来通知一声,这能怪他吗?   可腹诽归腹诽,脸上可不敢有丝毫的不满,只是低着头听着,年轻男子盯着年长者好一阵才说道:“做得干净不干净?可千万不要留什么尾巴。”   年轻男子对年长者的做法很不满意,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似乎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   “应该做得很干净的,出了一大笔钱找的个熟手,让他做了就远走高飞了。公安那边很难找着人,就是找着也很难牵连到我。也放了些烟幕弹,就是有怀疑,别人也难拿住把柄……”   年轻男子一听才点点头。   年长者见年轻男子点头,似乎才松了一口气,迟疑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但是调研组的那些人软硬不吃,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架势,厂里那个死胖子既狡猾又是个软蛋,供应上的事情其实他心里明镜似的,该拿的钱没少拿,但是就是装着不知道,一遇到点事情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   年轻男子心里不由冷笑一声,那个死胖子才真正是个厉害人物,眼前他这个长辈要是有那死胖子一半的头脑,他也不会这么费心了。   年长者自然不知道年轻男子心里所想,继续说着:“如果他们继续这样追查下去,单位上私卖煤炭的事情肯定是没办法隐瞒住,你看能不能想办法和他们打打招呼……”   年轻人沉着脸没说话,他要是能招呼得动也不会有这档子事情了,现在甚至连调研组的人有什么进展都无法了解,这个陆政东还真是个狠角,才来没几天居然把单位上的这些人的关系摸得门清,硬是没有让他有机会往调研组里面插人,而生产办这些个家伙都是些墙头草,虽然不愿意得罪他,可更不愿意得罪新来的副主任,这让他很是被动。……“这你就甭想了,新来的那个副主任大有来头,不然市里的领导会不给我爸面子?他这么就是想立威,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年轻男子沉着脸说道,事实上这不是他的想法,而是他爸的分析,他心里根本就不以为然,但是眼下他根本就不能对生产办下来调研的事情发挥影响,这是件很没面子的事情,他自然不会讲,也只有把他父亲的话拿出来当挡箭牌了。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既然揣进腰包的事情处理好了,年轻男子倒也不怎么担心了,但能给某些人添添堵,这也是他乐意的事情,想了一会说道:“这件事要是捅开了,你们那个死胖子厂长肯定也会受影响的,你也得让他也使使劲。现在市里财政吃紧,正是希望企业能有贡献的时候,你就让你们厂长往市里叫苦,下面有叫苦,政府要发展经济增加财政收入,这是市政府的大局,上面肯定也不会无动于衷,一道命令下来,他要是不听,一顶不顾全大局的帽子就会落到他头上,他也不得不掂量掂量……”   年轻男子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就是万一调研组的盯着你们那点事情不放,只要其他事情不出篓子,也没多大关系,只要紧咬是给单位谋利,没往自己口袋里揣,那就只是违规,最多是行政处分,到时候等风声过了,给你换个企业就是,我这边再想想办法,你也不用太担心,你回去好好应对……”   “恩恩,那我回去了……”   年长者听到年轻男子如此说,顿时如释重负,起身先出了门,年轻人坐在那里没动,一口一口喝着茶,心里琢磨着:本来屁大一点事情,现在却弄成这样子,关键的关键还是自己对生产办没有足够的掌控,大家都愿意跟着陆政东走,是陆政东就比他能干?   当然不是,大家看重的是他屁股下的位置,屁股决定脑袋!大家才会屁颠屁颠的往他面前凑。   现在陆政东坐上了这个位置,想要把他拉下来很难,但是给他制造些麻烦,打击打击他的威信,让他坐不稳那位置,增加自己在生产办的分量,这样的事情他还是能够办到的……      第6章 烟幕弹      陆政东这几天都是很晚才下班,每天他总是要听取一下杨忻州等人的汇报之后才会离开单位。   陆政东一听就知道杨忻州那边遇到了很大的压力。   尿素厂的那些人不会坐以待毙,会想尽办法想把这事遮掩过去,不过他这里倒是没多少人来骚扰他,他才到市里,没什么熟人,别人估计不好贸然开口,但陆政东相信,尿素厂的人肯定也想通过市政府的大大小小的人向他求情,施压,甚至向有关领导告他的刁状。   不过却很少有人在他面前讲这事,估计是都知道他是想立威,对他这个突然冒起来的人来历摸不透,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来做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何市长、周秘书长作为分管领导,肯定更是有人做工作,不过两人都是留中不发,显然是想看看情况再说。   他这里没什么压力,但杨忻州就不一样了,一来是级别不高,二来市里的熟人不少,恐怕方方面面都往他那里压。   看样子杨忻州有些吃不住劲了,现在已经到了较劲的时候,他真想赤膊上阵了亲自走一趟尿素厂,但这样显得不够稳成,而且他一下去事情也没有回旋的余地,想来想去还是忍住了。   这样该下面的人办的事情还是让下面的人去办,坐在这个位置上不能事事都亲力亲为,杨忻州话虽说是事实,但总有点抱怨和推卸责任和畏难情绪,陆政东也知道这也不能全怨杨忻州,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特别是现在下面的人对他也不是很了解,遇到这样有阻力的事,肯定有些想法。   要想下面的人能卖命,他自己必须要有担当,在这个时候,除了胡萝卜,还得施展施展自己的人格魅力。得拿出点东西,下面的人才会去冲锋陷阵……   杨忻州见电话那头的陆政东迟迟没说话,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语有可能会为领导所不喜,立即补充道:“当然这主要还因为我没有组织实施上,辜负了陆主任您对我的期望。”   陆政东呵呵的笑了笑,说道:   “老杨,真要做点事情总归是有阻力的,但只要是我们的出发点是正确的,这就掌握了主动,要我们自己行得正坐得直,也就不怕有人说三道四,这件事要是办好了就能解决市里煤炭紧张的问题,这可是利国利民一件大事,你要充分相信领导是会坚定支持我们打开局面的,我肯定是全力支持你们的工作,有人要找你们的麻烦,你们只管让他们来找我,你们只管大胆的开展工作,你转告大家,绝不会让你们受苦受累还流泪,不管有什么事情我都会给你们担着……”   杨忻州本来真是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这两天通过方方面面的关系找上他的一个接一个,有的还有一定的来头,这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在这关键时刻。陆政东却敢于挺身而出,愿意为下面的人担当责任现在这样肯为下面的人担责任担风险的领导已经不多了,陆政东的话让杨忻州很感动,同时也让他有压力,其他人施加压力那都是浮云,陆政东才是自己正儿八经的顶头上司。现在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豁出去认真干,那陆政东肯定也不会对他有任何好感。这事情又不是非常复杂的那种,关键是有压力,只要陆政东咬定青山不松口,事情一定会被查出来的,到时候他是两边不讨好。   干了!杨忻州终于下了决心……   ※※※   调研组那边动了起来,很快就有了收获,虽然还不能得出最终结论,但尿素厂的实际销售量和账面上的出入不小。   调研组那边只要下定决心了查,陆政东也就不担心查不出来,毕竟调查的路子他已经给他们指出来了,所以他也轻松了不少。   眼看着中秋节要到了,陆政东也以生产办的名义找工艺品厂的罗金明化了点缘,准备给生产办的人额外发点福利,罗金明自然是二话不说就给他办了。   吃过午饭,午间休息的时候陆政东也坐在那里和下面的人一起商量看发点什么东西好,大家一听都挺高兴,这么些年生产办还没有自己发过东西,都兴致勃勃的讨论着。   “有什么好事啊,大家这么高兴?”   大家正说到兴头上,杨振功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居然主动和陆政东点头示意,打了招呼,也加入了讨论的行列。   这让大家都很是诧异,杨振功原来在生产办虽然有些傲气,不过总体还算过得去,自从陆政东到了生产办之后,陆政东对杨振功总是客客气气的,而杨振功不但见到陆政东不打招呼,在工作上更是总和陆政东别着苗头,凡是陆政东讲的,杨振功是不管对错都是极力反对,完全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为反对而反对,最后反对也没有任何用,真有些自取其辱的味道。今天不知道是吹起了什么风,杨振功居然主动打招呼,还显得很热络的样子。   生产办的人对其心里都直摇头:就是陆政东占了你杨振功的位置,那也是组织上的安排,是你杨振功自己没有运作好,杨振功好歹也是市委常委的儿子,好歹也是在市政府干了这些年的人了,一点都沉不住气,也显得太小气了,完全都没有一点应有的风度。   和陆政东简直没发比,陆政东来到生产办不但一直想着为生产办争取应有的地位,而且对大家都很和气,工作之余也没什么架子,而且心里也想着大家,不声不响的为大家谋着福利。不像以前的领导,下面的企业给他们送了福利,就不管他们这些小兵的死活了。这样的领导可是真不错。大家都庆幸杨振功没有当上主持工作的副主任,不然以他这样刻薄寡恩小气的性格,大家的日子不知道有多难过……   不过,大家都是在机关呆了些年头的人,心里所想自然是不会写在脸上的。   王琳琳笑眯眯的说道:   “我们正商量中秋节发福利的事情,我们生产办可是好久都没自个发福利了,杨主任,你有什么好建议?”   杨振功一笑道:   “这是好事嘛,大家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最后还是政东主任定夺吧……”   陆政东也笑呵呵的和杨振功说着话,两个人都其乐融融的样子。   生产办的其他人看到两位领导这样,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不管两人是表面的还是怎么样,只要不是斗得太厉害,下面的人也好做人。   不过陆政东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看样子,杨振功是特的选这样人多的时候来表达其和解的意思的,这可不像是他的风格啊,难道是他拿个常委老爸指点了他?还是杨振功有其他什么想法,放的什么烟幕弹?陆政东真有些吃不准,不过这事情反常即为妖,放人之心不可无,陆政东心里还是保持着应有的警惕……      第7章 出难题      杨振功态度的转变让生产办多了几分其乐融融的味道,陆政东依然紧盯着尿素厂那边的情况,刚刚撂下电话,杨振功笑呵呵的敲门进来,将一份材料递给他,说:“主任,有人反映火电厂计划用煤有猫腻,我让人跟进了一下,发现不少问题啊,我那边已经动了起来,听说尿素厂那边进展也很顺利,看样子,煤炭的事情就要迎刃而解了,我们生产办这回可露脸了,主任还真是领导有方啊,我们在你的领导下办事也得心应手,呵呵。”   陆政东翻了翻材料,淡淡的笑了笑,市里的这些用煤大户恐怕没有一个是干净的,但现在市里的电力不是一般的紧张,市政府要求生产办是要绝对保证电厂用煤以全负荷的发电。   所以陆政东根本就没打算拿火电厂开刀的意思,而是借着拿下尿素厂的事情,以市政府的名义进行规范。   现在杨振功倒好,没有经过他同意,却打着他的名头以生产办的名义对火电厂进行调查了,绝不是为了将功补过,融洽两人的关系那么简单。   陆政东不由看了一眼杨振功,杨振功脸上也挂着一副淡淡的笑容,看样子杨振功是另有目的吧。   电老虎,特别是这个时候电力非常吃紧的电老虎,牛气得很,杨振功却要去摸老虎的屁股,那电厂肯定会以不能保证正常的电力生产往市里告状,若是杨振功再在其中兴风作浪,那火电厂的反应肯定就更为激烈,市政府的领导肯定也会高度重视,也会对他不顾全大局会很恼火,他挨批评挨板子那就是肯定的了。   因为整顿规范煤炭供应是他提出来的,也知道只是“积极执行”而已,不管杨振功如何折腾,在别人看来都是他这个新上任的雷厉风行,想烧三把火。   这边他严令调查尿素厂,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呢,这反映的材料又是指向非常清楚明确的,何况杨振功已经着手在查了,如果不让杨振功继续对火电厂进行调查,尿素厂正愁找不到理由,肯定也更不接受不配合调查了。杨振功肯定也不会闲着,也会推波助澜,这样的局面,其他企业肯定也都不会把生产办的话当回事,他要整顿煤炭市场树立生产办的权威性那就是个笑话。   杨振功给他出了一个两难题,看来这个家伙也不愧是出生在干部家庭,还是有两手的,对他转变态度不过是转变了斗争的策略而已。   杨振功是打定主意要和他斗到底了,陆政东看到杨振功嘴角的那一抹得色,心里不由冷冷一笑:真要斗,还怕了你不成?   陆政东沉吟了,权衡了一下利弊,把材料放下,说道:“我看过了,很好,继续跟进,我还是那个原则,煤炭市场要规范,不管牵涉到那个企业,都要一查到底!”   “恩,我一定按照主任的原则办……”   说着点点头出了门。   陆政东看着杨振功出门的姿势都带着一点得意,面色一下也沉了下来,他这不过是缓兵之计,杨振功只要正式对火电厂开始检查,要不了几天时间,上面的领导肯定就要过问这件事,他是想尽快完成对尿素厂的调查,这样抢在杨振功在火电厂那边弄出点动静之前,以翔实的材料和事实作为依据给领导汇报。把对他的不利影响也能降到最低。   也就是要想办法打个时间差,但是要做到事实充分铁证如山,让尿素厂无话可说,这需要细致的工作,更需要时间,可他能指出大方向,具体的关于财会审计之类的,他是外行,除了督促他们加快进度,也只有靠下面的专业人士了。   虽然有了应对之策,可怎么都显得很是被动,这感觉实在是让陆政东不爽,陆政东在办公室坐了许久,看看要下班了,感觉有些累,很想放松一下,也想找个人聊聊,想了一下,就给杨璐打了个电话。   陆政东出门的时候才想起杨璐的多种经营部经营过肥料,说不定对尿素厂也熟悉,到时候问问看。   陆政东招了一辆出租车很快就到了杨璐那里,杨璐正站在公路边和一个人说着话。   杨璐依然打扮得非常靓丽,穿了一身雪白的套裙,上衣的下摆和裙子的下摆上都缀着淡淡的紫色花朵,看上去素雅却又青春。   套裙很贴身,紧紧围裹着窈窕却的躯体,将胸部和臀部突出地展现了出来,而坠及小腿的长裙又显很飘逸,黑黑的长发更加衬托出娇颜如雪。   看样子是什么职能部门的人,杨璐的神态里带着撒娇的意味儿,陆政东不由摇摇头,或许,她不是故意的,而是一种本能。尤其是在和那些有点权的职能部门打交道的时候,她已经习惯运用自己女人的武器。   杨璐把人送走,回头才看到似笑非笑的陆政东,忙走了过来,杨璐见陆政东没说话,觉得心揪了一下,忙低声解释着:“工商局的人,最近老找我麻烦。”   陆政东笑了一下道:   “我知道,你解释做什么?给我点时间,今后没人会敢随便找你的麻烦了,不会这么辛苦了,当然你也得守法经营。没必要去赚那些冒险的钱……”   陆政东的话语和温情使得杨璐吊着的一颗心逐渐平静下来。杨璐知道男人通常都是一种“嫉妒”的占有欲极强的动物,对自己的女人看得很紧,他们可以把自己的放纵和出轨说成逢场作戏,但对于女人的越出底线那就是十恶不赦不可饶恕的了。   虽然她真算的得上是出淤泥而不染,她和陆政东现在还是属于谁也不能管谁的一种关系,但是她还是很在乎陆政东的看法,陆政东之前的那种反应说明陆政东还是在乎她的,而陆政东的话更是显示出一种自信和对她的信任忙着让她更为高兴。   陆政东见到杨璐不说话,知道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不安,遂用右手握住了握她的柔嫩小手,笑道:“走吧,我请你吃饭去……”   陆政东这个动作很随意,就像情侣一般,不像其他政府的人暗地里打着她的主意,可在表面却离她远远的,生怕沾染上她,造成什么不良影响,杨璐觉得自己的眼睛湿湿的,被人在乎的感觉,很开心,很快乐,很感动,心里也想着,陆政东越是这样,她越是不能影响到陆政东……      第8章 梅开二度      陆政东还是选择了阳光餐厅,那里的环境确实不错,舒缓的音乐,陆政东看着对面的杨璐,心里有了一种莫名的轻松。   “杨雪恢复得怎么样了?”   杨雪安装人造耳膜已经已经两三个月了,全托在市聋哑学校进行恢复语言的康复训练。   “不错,不过你也知道,就是能听到说话,不过错过了语言培养的阶段,那是一个长期训练的过程,她挺懂事的,知道只有训练治疗才能说话,每次都还是主动要去的……她也挺想你的,多次在我面前问起你呢……”   杨璐说起杨雪也是眉飞色舞,杨雪虽然还没有康复,但是有了康复的曙光,其实人最重要的就是能看到生活的希望,杨璐也何尝不是如此,她现在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   坐定之后,杨璐道:   “你问我尿素厂是有什么事情吗?”   陆政东笑了笑道:   “市尿素厂也归我们管,找你了解点情况。”   杨璐一听故意低哼了一声:   “哼,我就知道,你没事是不会来找我的。”   陆政东知道她是装的也调笑道:   “不是有你那什么王哥吗,我经常来……”   “你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还说。”   杨璐“恨恨”的眼说着,小脚又蹭在他脚上。   陆政东看着皮肤白嫩散就像在灯光下流动一般,粉面桃腮,一双美眸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迷蒙,仿佛弯着一汪秋水。淡淡的秀眉,小巧的红唇似笑非笑的抿着。   白皙的脖颈下,被白色上装紧紧束缚的高耸轻轻的起伏,还有那只有经历过云雨滋润的愈发丰韵的娇媚……那秋波流盼、樱唇含贝、略施粉黛的粉嫩脸蛋,还有那薄怒轻嗔的娇媚样,一切一切已经把杨璐点缀成了一个对任何男人都拥有致命诱惑力的尤物。   杨璐此时的样子看得陆政东一呆,杨璐也趁机收回了小脚,瞪了陆政东一眼。咬着嘴唇道:“我这样的坏女人有啥好看的?”   两个人有了第一次之后,一直没机会第二次,不是他不想而是确实没找到机会,陆政东呵呵一笑,就拿起酒杯喝酒,嘴里道:“管你坏不坏,我倒是想天天看着你,只是我这才刚刚到新单位,事情不少……”   杨璐也知道陆政东才到新单位,也不再说笑,一本正经的说道:“尿素厂我挺熟的,我老家就是晋安人啊。不过没啥关系,当初想找他们弄点化肥,都没有人理睬……”   这倒是有些出乎陆政东的意料:   “哦,那厂里的情况你应该很了解吧。”   “那要看那一方面的情况。”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说道:   “煤炭,他们厂里往外卖煤炭,你知道不?”   “知道一点,也是他们厂里内部人讲的,听说他们那管供销的副厂长在市里占杨步山,卖了不少煤,赚大发了,对销售上送钱送物基本不收,表示他的清廉,所以对我没一点好脸色……”   杨璐说起这事还有些耿耿于怀。   “哦……”   陆政东真是有些吃惊,宣传部长杨步山那就是杨振功的父亲啊!   难怪如此,陆政东原来心里的许多疑惑一下就解开了,难怪杨振功会如此不余遗力的反对他,在火电厂搞事也是想围魏救赵吧……   杨璐见陆政东的神情就知道,估计这事是招上杨步山了,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从思考中回过神来迟疑了一下才问道:“是不是……很难办?”   和杨璐在一起,他真没太多的负担,整个人显得很放松,脑筋却是出奇地清醒,杨步山是个大块头,但是杨步山应该是不清楚刘志斌在下面干的那些勾当,不然绝不会傻傻的让杨振功也涉足其中,毕竟是市委常委,只需要给政府这边相熟的人打个招呼,就行了,而他查尿素厂卖煤炭的事情,对公不对私,直接对上的可能性不大,尿素厂的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已经是骑虎难下,想退也退不出来了。至于今后杨步山会如何,那今后再想办法,陆政东笑了笑摇摇头:“公家的事情,不存在……”   杨璐迟疑了一下,问道:   “是不是尿素厂给你工作制造麻烦了?我在晋安大忙帮不上,小忙兴许还能帮点忙,你尽管说。”   陆政东沉吟了好一阵才把尿素厂的情况讲了一下。   “被盗了?恩……晋安的大人物不认得,三教九流的牛鬼蛇神还是认识不少。我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卖煤炭的知情人,还有那小偷……”   杨璐也知道陆政东肯定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但是她聪明的没有多问,不该问的不问,这才不会让人讨厌。   其实能够知道刘志斌和杨振功的关系,陆政东觉得这已经足够了,至于其他的,杨璐能不能有所收获,顺其自然就行……   吃完饭,夜色森森,杨璐也不担心陆政东被人认出来,所以任由他拉着手慢慢走着,享受着这难得的花前月下,杨璐不由也想着,两个人这算什么呢?恋人,情人?   应该算情人吧,陆政东对自己应该也算是有情,最关键的是自己的心里也有了他,反正也没打算嫁人,情人就情人吧,谁叫自己陷了进去呢……   两个人一边走着,一边窃窃私语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杨璐的住处。   陆政东没矫情,跟着就进了屋,杨璐没说什么,进屋之后招呼着陆政东坐下,张罗好茶水,把客厅的小音箱打开,舒缓的钢琴曲顿时弥漫在整个房间,坐了一会道:“要不咱们跳只舞吧……”   陆政东点点头,虽然最后都要走到床上,但女人总是喜欢制造点浪漫。   两个人相拥着,杨璐曼妙身段和玲珑曲线舞动起来后,就像一个白色的精灵一般,给陆政东一种视觉的享受,要想俏,一身孝。   这样的软玉温香,还有杨璐身上那幽香,刺激得陆政东也有些忍不住。      “哼,第一回跳舞你就很坏。”      杨璐低嗔了陆政东一眼,低声道。她能感觉到陆政东下面的那条巨龙完全苏醒了。   对于男人所表现出来的勃勃的欲望和性致,杨璐十分的满意和自豪,女人的价值往往体就体现在男人的眼中,特别是自己心爱的人眼中,这虽然有贬低女人的成分,但这就是现实,不然也不会有女为悦己者容了。   “你就是个妖精,我不想坏都不行。呆会看你坏不坏……”   陆政东也笑着说道,一边说着一边在杨璐身上逗弄着。   不一会,杨璐被陆政东富有激情的挑逗弄得慢慢地喘起气来,杨璐的心儿不由一酥,身体也一时间软了下来,慢慢也贴在了陆政东身上,不时发出一两声令人消魂的轻吟。   陆政东不再满足浅尝辄止的调情,他的手慢慢地侵入了杨璐宽松的裙子里,直接向女人胸前的丰满而去,那嫩滑的肌肤,握在手里真是令人爱不释手。那鼓得胀胀的嫩肉一握之下似乎示威一般想要弹起,一紧一松之间,那胀胀的嫩肉一起一伏,弹性十足。   陆政东的手慢慢下滑,开始在杨璐整个身子上游移,或轻或重,或揉或抚,或快或慢,极尽挑逗之能事。杨璐的娇吟声越来越大……   “好政东,我怕了你还不行么……去卧室……”   杨璐终于向陆政东投降了,那种低低的呢喃,那种妖娆的娇媚,就像战场上胜利的冲锋号,让人一往无前,陆政东抱起已经娇软如泥的杨璐,快步走进了卧室……   几度潮起潮落,陆政东看着身下婉转的杨璐,陆政东觉得身心都无比的满足,一时间他忘了所有的烦心事,尽情尽兴地在女人身上驰骋。   几番风雨,杨璐彻底的没了力气,整个身子软绵绵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仿佛连抬抬胳膊的力气也没有了。   “我这身子都差点没被你折腾散架,你还说你不坏,真是壮得像头牛,真坏真坏……”   杨璐好一会才娇媚的说道,说着一边轻抚着他的胸膛,一边红唇在他肩膀上轻咬了一下。   陆政东呵呵一笑,这杨璐真是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妖精,每个男人都很在乎自己在床上的实力和本钱,杨璐这话是最高评价了,让陆政东也是大为受用……   陆政东轻轻拥着杨璐的娇躯,看着杨璐那痴痴的目光,不由叹道,灵与肉的结合,才是男女之间的最高境界……      第9章 杀手锏      接下来几天,杨振功在生产办点个卯,和生产办的人亲切的打打招呼,到陆政东的办公室坐坐亲热的聊上几句,然后就奔火电厂而去,而陆政东在每次的通气会上都会大大的称赞杨振功一番,让他们根据原则继续跟进。   陆政东这样的表现让生产办的一干人都很疑惑,谁都明白两个副主任现在看着是亲亲热热,实际上的争斗比之前更激烈,杨振功是来势汹汹,可他却是按兵不动,生产办的人员心里都很纳闷,和他关系好一点的,免不得替他忧心,暗暗点两句,不想卷入的就尽量避开战火,免得殃及自己。   而作为当事人的杨振功就更疑惑,他原本以为只要他在火电厂一闹腾,陆政东害怕闹到市里的领导那里去就会乱了阵脚,也就会把尿素厂和火电厂调研的人员撤回来,可现在陆政东却没事人似的,放手因由他去搞,这有些不合常理,这让他也吃不准陆政东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心里有些犹豫。可现在既然已经拉开了架势,他也不想才刚刚开始就半途而废。   其实陆政东这样肯定也是有他的考虑,杨振功的目的不外乎是围魏救赵,想要他把尿素厂的人员撤回来。   杨振功就想把事情闹大吗?恐怕杨振功也轻易不敢走出哪一步,因为真要搞大了,受牵连的不仅仅是他陆政东,杨振功同样也显得很不成熟,也要受牵连。   陆政东摸到了杨振功和刘志斌的关系,也就摸到了杨振功的底牌,所以也是摆出了迷魂阵。   这天陆政东刚上班,就接到了周天放的电话,要他去办公室一趟,陆政东想了一想才出了门。   陆政东进了周天放的办公室,看样子周天放第一件事情就是见唐逸进来,就放下了笔,微笑道:“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吧?”   陆政东点点头,中规中规的说道:   “还行,谢谢秘书长关心,我现在主要任务就是熟悉情况,工作就是处理一些急务……”   陆政东知道周天放寒暄不过是为后面的谈话打下铺垫,找他来肯定还是为调查的事情而来,果然,周天放一听他这话沉吟了一下说道:“恩,解决市里企业用煤问题是生产办当前的重要工作,听说你们正在对市里的企业的用煤情况进行调研,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陆政东点点头说道:   “是的,正式的结果还需要一点时间,不过从在尿素厂调研的初步情况来看,尿素厂有把计划内的煤卖往外省市的情况存在,情况还比较严重,最终结论性的调研报告估计还需要一点时间,一有结果,我会立即向秘书长汇报……”   周天放沉吟了一会儿:   “小陆,我知道你工作认真负责,一丝不苟,但工作还得讲究策略,讲究方法的,要分清孰轻孰重……市里目前工业生产任务非常重,不能影响到当前市里企业的大局……”   陆政东点点头:   “谢谢秘书长的指点,我一定按照秘书长的要求办,请秘书长放心,我一定不会给市里企业的正常生产造成不良影响……”   周天放笑着点点头:   “你早就认识到了这点,这就好,我就是提醒提醒你,怕你走弯路……”   陆政东从周天放的办公室出来,心里淡淡的笑着,火电厂估计向市里反映了情况,周天放也感受到了压力,杨振功恐怕也没少在周天放面前进谗言,将所有事都推在自己身上,这是杨振功肯定要做的。   只是杨振功这么做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既然敢在周天放面前表态,肯定是有几分把握……   ※※※   杨璐的住处。   “怎么样,我这个坏女人办事还不错吧。”   杨璐有点撒着娇的说道。   陆政东看着刚洗过澡的杨璐笑了笑。   为了尿素厂的事情,杨璐专程回了一趟晋安县,把杨家和刘志斌一家的关系摸得清清楚楚,刘志斌是杨振功老婆的舅舅,和杨步山也算是世交,当年杨步山家境贫寒,是刘志斌的父亲资助其上的大学,发迹之后多刘志斌也还是挺关照的,加上两家接亲,两家的关系就更亲近。   陆政东一边笑着一边翻了翻杨璐递给他的一个小本,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你自己没出面吧?这东西公安局不会追到你头上来吧?”   陆政东扬了扬手里的一个小本,面色有些凝重的问道。   “没有,绝对不会……”   杨璐一见陆政东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也忙正正经经的把得到这个本子的情况讲了一番。   原来那两个家伙作案之后并没有跑远,就在邻县的乡下躲着,两个家伙虽然按照主顾的要求放了一把火,不过在屋里的保险柜没找到钱,却有个这样的本子和一些票据,觉得肯定是很重要的,就顺手牵羊给拿走了,还想着没钱的时候又去找原来的主顾讹点钱花花,陆政东就让她给把买过来了……   杨璐在晋安还真有点路子,晋安的公安局遍地找两个案犯找不着,杨璐却是没费什么劲就打听到了在尿素厂作案的两个案犯的下落。   陆政东不由看了杨璐一眼,这还真是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只是杨璐现在和他这种关系,还是要少和那些人打交道的好。陆政东沉吟了一下说道:“你要做生意三教九流的都要打交道,但是和那些人要保持距离……”   “是……是不是我没把事情办好?”   陆政东看杨璐小心翼翼忐忑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那些混社会的,其实很多人都喜欢用,简单有效,但是那玩意对于政客来说,就像茅坑一样,拉的时候很爽,拉完之后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办得很好,以后……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你安安心心的做你的生意。”   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   还是把林东海在培养下,今后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让林东海来办。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事情办砸了……”   杨璐往他胸前拱了拱说道:   “以后我就当个贤惠本分的女人,……”   陆政东看着她那娇媚的样子不由笑骂道:   “你要能贤惠起来,母猪都能上树了。你生意做起来了,那就是有身份的人了,要让原来瞧不起你的你仰视你,和那些人打交道,别人的印象会不好……”   “恩,我知道了,你就是要让我扬眉吐气……”   杨璐有些感激的伏在陆政东的怀里,陆政东轻抚着她的长发,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原本以为是尿素厂卖煤炭的账外账,结果却是一份送钱送礼的记录。这是个大大的好东西,但是也是一个很烫手的东西,所以陆政东才会如此郑重其事。   本子上记的是送礼送钱的记录,时间并不长,大概也就是今年一大半年的,里面一长串的名字,杨振功也赫然在其中。   要想不让这个本子成为烫手的东西,却又让其发挥最大的作用,发挥杀手锏的作用,真的要好好思量一番……      第10章 奇招奏效      长滩市市委家属院三号楼是长滩市的常委楼,其中的一套房子的书房里,杨步山板着脸看着眼前的杨振功。   “说,你和刘志斌都干了些什么?!”   杨振功一听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一般的说道:“没……没干什么……”   “哼……没干什么?那刘志斌被公安局请了进去?”   杨振功一听更是吓了一跳,进去了,真进去了?都不敢言语了。   杨步山一看杨振功那神情,就知道他和这事有牵连,不由指着杨振功的鼻子恨恨的骂道:“你你……真是个混球!我怎么生了你这样一个儿子!……”   杨步山平常涵养很好,很少说粗话,可是看到儿子那样子,气就从丹田嗖嗖往上冒,杨步山骂完,喘着粗气,好一会才平复下来:“刘志斌私卖煤炭的事情你参与没有?从中拿了多少钱?老老实实的把情况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不然你就跟着刘志斌一起去蹲班房吧!”   杨步山骂完,又问道。骂归骂,但该了解的情况还得了解,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真要是进去了,那儿子这辈子就废了。他前程肯定也会受到影响,明年有位副书记到点,他还想着明年能挂个副书记呢。   杨振功还刘志斌被抓进公安局的事情中没有回过神来,好一会才说道:“我也就是市里有检查的时候给舅报个信,钱……过年过节的时候舅舅有时候给一点,两年总共也就万把块,东西不知道值多少钱……”   杨步山沉着脸没说话,下午的时候他接到晋安县委一个关系很铁的下级的电话,说他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说的就是眼前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和刘志斌的事情,看来那个神秘的人没有说假话,儿子确实不干净。   显然那个神秘人对这事掌握得非常清楚,但是却又没有向公安局反映,既没有赶尽杀绝,事情到刘志斌那里就为止的意思,也有严正警告的味道。不用说,打电话的人应该和陆政东有某种关联。   “你就只知道给我招祸,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去惹他。你为什么不听!”   杨步山的声音声音很是严厉。陆政东直接一竿子就插到尿素厂,除了刘志斌等人实在搞得离谱,肯定是儿子处处和陆政东作对,陆政东才痛下杀手!   “我……我……我以为他是从乡下调上来的……”   杨振功低声解释着,心里不由咒骂陆政东,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在单位上压在他头顶,弄得他回到家还得被父亲收拾。   “你是不是觉得他就是一乡下人,就一猪鬃厂跳出来的愣头青,却骑到你头上,怎么想怎么不服气?……你……怎么就不长脑子啊,你怎么就不想想,为什么陆政东能坐上那位置?要是普通人,你们的领导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肯定先考虑你,你没有上去,这说明什么?说明给陆政东打招呼的人比你老子来头大得多!”   能够让市政府那边的人拂了他的面子的人,杨步山想不关注都不行,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儿子的顶头上司,他也想法设法的想从市里的其他领导那里了解到一些关于陆政东的信息,但一个个都是讳莫如深,根本都没有半点消息,越是这样,那来头越是深不可测。   而这一回,陆政东能够这么迅速的出手,总是需要有人给他指点情况,说明在市里有人给他保驾护航,但陆政东出手却是又狠又准,拿到把柄之后又是引而不发,十分的老辣,这说明陆政东也不是个泛泛之辈。   他本来是想把儿子放在那里,若是陆政东真是个人物,结交上了,那也给儿子找到了有力的靠山,所以是个儿子千叮咛万嘱咐,要摆正位置,处理好两人的关系,可是儿子却是完完全全的当成了耳边风。不但没结交上,反而招了一个大敌,幸好陆政东不是那种爆烈的衙内做派,不然他这个儿子这回肯定是够喝一壶的。   不怪杨步山想得太多,把陆政东想得太厉害了,到了他这样的年纪,这样的级别,经历的事情多了,对于这样的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杨步山看着低着头的儿子,叹了口气说道:   “我平常是给你怎么讲的?多栽花少种刺,不要轻易树敌,但要当干部那就很难免不树敌,要树敌那就不要有人反咬一口的机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但是你连人家的底细都没摸清楚就想对付人家,树了一个你根本就惹不起的大敌还懵懂不知,人家却是把你摸了个底朝天,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见血封喉,直指你的要害!你说说你是不是不知死活?”   “爸,我我……不会去坐牢吧?”   杨振功一听陆政东的来头这么大,心里顿时也慌了。   杨步山看着眼前的儿子惊惶的样子,不由叹了一口气,这个儿子被他母亲宠坏了,平常看着还挺聪明的,但真正的大事却糊涂得很,平常傲气十足,一遇到点事情,一下就被打回原形。想到这里,杨步山不由想到,也不知道陆政东是那家的公子哥,至少其家里的人真是有远见,把他一直放在外面锻炼,总是在家人的庇护下,那就是温室里的花朵,一见风雨就会被雨打风吹去,看看陆政东做事那么老练,再看看自己的儿子,杨步山心里不由摇摇头,顿时有一种“生子当如孙仲谋”之感……   不管如何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儿子总是自己的好,杨步山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教训儿子一番,好让他长长记性:“你现在知道怕了?若不是你收的那点钱,可大可小,往小可以说是亲戚间的往来借用,往大也够上纲上线,这回是人家觉得你根本不值得对付,放你一马,如果不是这样,你这回就栽了,你知道不知道!莫伸手,伸手必被捉。君子有财,取之有道,若是你还敢乱伸手,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杨步山知道杨振功两年才收那点钱根本算不上啥,有他在,怎么也不会出现把杨振功送进监狱的结果,他也不是不爱钱,但是这钱该怎么来,可是大有学问,但见儿子什么钱都敢收,自然要吓唬吓唬他,见儿子听进去了才继续说道:“其他事情你不要管了,我会想办法解决,陆政东那里,你要好好的去认个错,态度一定要诚恳,人家要的就是你的态度!若是你还不知道好歹,还去招惹他,不但你,就是你老子我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杨步山严厉的告诫着,他知道得给杨振功换个单位的,但是杨振功是正科级,换个单位总是需要时间和机会的,在这段时间可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说完才语重心长的说道:   “振功,你知道为什么古往今来很多做过大官的人临死的人立遗嘱的时候会不让子孙后代为官从政吗?那是因为这条路实在是凶险难测,实在不好走,他们是见得太多了,厌倦了,也怕自己的后人不是那块料招来大祸……这些我平常也没少给你讲,但讲再多,也没用,还得你自己去领悟……”      第11章 庆功      陆政东看着杨振功离去的背影,淡淡的笑着,杨振功不管在人前人后,显得很是谦卑、敬畏,再也没有以前的那种傲气。   杨振功的彻底转变让生产办的人都嗅出了强烈的味道,在机关混过两三年的人,都不缺乏一点敏感性,杨振功这回是真正的缴械投降了。   大家都纷纷地猜测着杨振功服服帖帖背后的内幕。有的说,陆政东来头很大,杨振功觉得自己斗不过,所以不得不委曲求全;有的说是杨振功去查火电厂挨了市里领导的训,什么样的猜测都有,却也难有定论。   但有一件事很明确,陆政东的人气可以说是直线上升,市政府老办公楼的大大小小的干部见了他的面都很客气热情,邀请其参加的饭局的数量直线上升。至于生产办的人就更不用说了,更是纷纷主动找他汇报工作,表忠心,以期能在他心目中留下更好的印象。   陆政东知道,直到现在,他的实力和分量才终于为各方所认可,这正是也是他拿到那个小本煞费苦心谋划想要的结果。   在机关工作很难,特别是就在领导眼皮子底下工作更难,因为很多东西都没办法逃过领导的耳目。   就算把杨振功彻底的整下去,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不但结下杨步山这个大敌,也会在市里的领导那里留下一个逞强好斗,心狠手辣的不容人的印象,留下这样的印象那可不是好事。这样退一步,其实真是海阔天空,自己年轻,领导最担心的就是不能服众,处理不好同志关系。   让杨振功这样桀骜不驯,又有来头的人乖乖的驯服,领导自然会看在眼里的,这也算是废物利用。   不过只要杨振功呆在生产办一天,该架空的一定要架空,让他根本没有兴风作浪的机会和本钱。   陆政东不想把主要的精力放在这样的窝里斗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已经把这次下去调研的结论,和一揽子解决市里煤炭供应和促进集体企业和乡镇企业进一步发展的计划,提交了上去。   盯着尿素厂不放,就是要借着尿素厂的事情确立生产办在市里的地位,然后从计委进一步分权,逐渐完成生产办到经贸办的过渡,改变生产办连鸡肋都不如的窘境……   ※※※   “政东啊,坐坐坐……”   周天放特意站起身来招呼了陆政东坐下,才笑着说道:“你们提交的报告市政府的主要领导都看到了,都觉得想法相当不错,都很重视,政东你干得不错,一到生产办就拿出了实际的东西,你和同志们值得表扬。”   陆政东敏感的觉察到了周天放在称呼上的变化,从“小陆”变成了更亲切的“政东”,也谦逊的说道:“秘书长您的表扬我可不敢当,我也就是根据何市长和您的大原则干点具体工作,能做出点事情来,主要还是何市长和您在大方向把关,秘书长您还专门抽出时间指导工作,所以……”   功劳主要是领导的,这是官场的不二法则,听到陆政东的话,周天放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这个陆政东年轻却很会做人,报告和结论都重重的写了何市长和他一笔,心里很是满意,微笑着道:“市政府办公会议已经决定了,整顿煤炭市场、监督计划用煤的事情就由咱们生产办牵头来办,政东,这件事你要好好抓起来,解决好了,今后一段时间的工业生产用煤就更有保证了,好好干……”   周天放轻轻拍了拍起身的陆政东,送了陆政东两步,周天放其实也一直在观察着、琢磨着陆政东,这个陆政东还真是个看不透的人,说是大有来头吧,可又没有那种世家子弟的飞扬跋扈,说是普通人吧,言行举止却有大将风度,和手下之间相处的听说相当融洽;手段作风都很老道,桀骜不驯的杨振功现在完全焉了,肯定是吃了什么暗亏,这件事情本身来说并没有什么,但让杨步山心甘情愿吃这个暗亏,这就很能说明很多问题。   周天放也琢磨出陆政东身后的人为什么要把陆政东放在生产办的位置上,想必就是把杨振功当成一个磨刀石吧,今后尽可能的在大事上把把关,给他在具体工作上提供方便,在私人关系上说不定自己也会从中受益良多……   长滩市东阳火锅的包厢里,陆政东举杯微笑:“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周秘书长已经找我谈了话了,市里决定今后整顿煤炭市场、监督计划用煤上由我们生产办来负责,今后我们生产办的担子会越来越重,前途也会越来越光明,明天会更好,能有这样的局面,下去调研的同志功不可没。来,我们大家干一杯!……”   众人一听都轰然叫好,以前生产办等于就是一负责解决麻烦的部门,好事轮不上,麻烦事推不掉,现在总算是有出头的希望了。   特别是参与尿素厂调查的人,他们其实一直都担心着怕惹麻烦,听说得到市里领导的肯定,他们立功了,更是人人都喜笑颜开。   王琳琳也笑着举着杯子说道:   “生产办越来越好,那是因为我们生产办有陆主任这样的好领导,咱们敬主任一杯!”   坐在陆政东身边的杨振功大口的喝着酒。   前些天他为对付陆政东所做的一切,和陆政东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人家的目的所指远比他想象的还大,那就是为生产办争取应有的权力和地位,他却上串下跳阻挠着,恐怕现在在生产办的人眼里他更是被鄙视的对象。   一想到这些,杨振功的心里就更不好受,他现在在生产办完全就是当孙子,但他不得不熬着,父亲就是要他在离开之前等着调离生产办受陆政东的折磨……   看着微笑着挥洒自如举杯发话的陆政东,还有生产办一众人笑逐颜开之中又带着敬畏的神情,恭恭敬敬的如同众星捧月一般轮流给陆政东敬着酒,陆政东痛快的喝下一个个都很激动很兴奋的样子,杨振功就更觉得心里更是不好受……   陆政东见其他人还欲敬第二轮酒就笑着说道:“打住,打住,你们这完全是车轮战,是不是嫌我把工作抓得太紧了,想把我灌醉了,你们明天好偷懒?大家随意随意……”   众人一听就嘻嘻哈哈笑起来,气氛就更加融洽,都尽情吃喝起来,坐得近的,敬酒干杯……      第12章 有权才能办更大的事      对煤炭市场的整顿规范和监督,在别人看来是个大难题,但陆政东是自有想法,生产办也就这么点人手,不可能一家一家去查,生产办的职能和他的目的也不是去查那些企业是不是违法违规,而是把计划用煤企业有水分的部分给挤出来。   尿素厂的事情在全市进行了通报,厂长被行政处分,副厂长进了监狱,其他相关责任人也受到严肃处理,这肯定能起到杀一儆百的效果。   除此之外,陆政东还有三招,从货款上要求个企业不能逾期拖欠煤矿、煤炭调配公司的煤炭款,从资金上卡;卡住水运和车皮之类的运输工具,也就堵住了煤炭外运的大头;对用煤情况不定期进行抽查,让其不敢心存侥幸。   这样是掐其头,断其路,这些企业自然也没必要再多报用煤计划了,腾出的指标可以解决集体企业、乡镇企业的燃眉之急,而对煤矿来说,卖给计划外的集体企业和乡镇企业更赚钱,煤款回笼也挺快,生产积极性也是更高,这样从生产到流通都很顺畅了……   在煤炭供应的事情上有充分的发言权这仅仅是陆政东的第一步,想要做更大的事就得有权威就得有权力,陆政东同时又对生产办的人员结构进行了微调,生产办原来办公室这一块是有明确分工,是由王琳琳负责,其他真正的业务部门却没有一个明晰的分工。   本来陆政东是很想直接就在生产办下面设立一些相关的业务科室,直接过渡和经贸办职能相对接,只是眼下连国务院生产办的名头都还没换,想要一步到位这不现实,他也就退而求其次,在内部设置了交通能源、综合与产业政策、企业与行业发展、技术革新和装备等几个主要经济职能的组别,杨忻州明峰等表现不错的人都分别成为负责人。   陆政东也很明确的讲,生产办按照职能几乎涵盖经济领域的所有部门,应该发挥更大的作用,要成为市里经济大政方针制定的咨询参考部门和执行实施的部门,言下之意就是生产办眼下还是个空壳子要想为生产办争取更大的话语权,需要生产办的上上下下自己去争取,去努力。   陆政东的办法是先从其他部门不重视的地方着手,先敲开一条缝,然后再把整个身子挤进去,进去了,那也就由不得那些部门了。   这样一旦时机成熟了,这些组别就会升格为科室,全面介入市里的经济领域。   陆政东的这些措施让大家更是看到了希望,工作积极性也是空前高涨,工作起来不怕苦不怕累,陆政东抓住了这些人,也就把握住了生产办,杨振功在工作上也就很难插上手了,这样把杨振功基本上架空了,让他想在生产办翻点浪也没有机会……   整顿规范煤炭供应进入扫尾阶段,新的事情还在摸底之中,虽然生产办的工作量比以前大多了,但是陆政东反而比较清闲了,陆政东琢磨着是不是趁着周末去京城看看母亲,不过还没成行,小舅云江民就陪同领导到西河来考察,让他赶到省城去……   ※※※   西河宾馆陆政东和云江民并排坐在沙发上。云江民喝了一点酒,脸上还带着点酒气,两个人说了一会家里的事情后,云江民问道:“听说你和你们那宣传部长的儿子发生了点冲突?”   陆政东愣了一下,说道:   “是的,那家伙老觉得我抢了他的位置,在背后使坏,赶巧遇到一个机会,让他服帖了……”   陆政东在小舅面前倒也没有隐瞒,把和杨振功之间的事情讲了一下。   云江民点点头,说道:   “原本我还担心,你年少气盛,做事会冲动呢。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后面处理很不错,人家好歹也是市委常委,是地头蛇,你有理却又有度,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陆政东不由笑着说道:   “小舅可瞒得我好苦,连这样的小事都清楚啊,把我调到市里肯定是你安排的吧,……”   云江民摇摇头,摆摆手:   “这事是你外公托俞秘书安排的,到底托的西河什么人,我探了下俞秘书的口气,俞秘书是守口如瓶,我也没有再问,你应该明白其中的深意吧?”   陆政东点点头:   “这是不让我有依赖心理,让我好好的体会一下真正的明争暗斗。还有国务院生产办的副主任级别已经上去了,我主持工作的副主任肯定不能老是一个正科,这位置到副处很容易,至少要少奋斗几年。”   云江民点点头,笑了笑,说道:   “孺子可教也,难怪俞秘书讲外公觉得你的表现还算是勉强及格的。”   陆政东听得又是一愣,连外公也知道得这么详细?   云江民一笑道:   “你知足吧你,你外公对我的事情都没你的事情上心,不要那副脸色,能够从你外公那里得到一个及格的评价其实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你小舅我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有得到过什么表扬……   做事情要戒骄戒躁,饭得一口一口的吃,别指望一口吃出个胖子来。你没摸清楚情况就下手,总是有些操之过急……还有不能只埋头做事,方方面面的关系该处的还得处,眼光开阔一些,三教九流多接触一点,靠天靠地最终还得靠你自己,一个好汉还得三个帮,单打独斗终究是不行的……”   陆政东仔细聆听着,小舅毕竟在大机关工作了许多年,许多具体的东西远比他熟悉,陆政东细细琢磨着小舅所讲的东西,觉得也受益颇多,也虚心受教:“我知道了,原本我是想,市里现在其实保守与改革之间斗得很厉害,我才到市里摸不着深浅,不敢贸然踩进去,还是埋头在底下做点事情的好,其实也未必,接近而又有一定的距离,就很难打上谁的标签,一样不会卷入其中,其实在任何情况下都当有所作为……”   云江民听着陆政东的话欣慰地点点头,陆政东实际上在很多大事上头脑非常清楚,不熟悉的事情也是一点即透,眼前的外甥真是天生就适合在体制中行走……   陆政东见云江民说完,笑着:   “小舅,你的去向定了没有?”   云江民笑着反问道:   “快了吧?是不是想我调到西河?”   陆政东自然是希望小舅能到西河,那对他的好处不言而喻,于是笑着说道:“当然,小舅能调到西河,我是求之不得,既方便我向小舅请教,母亲回来后也多了一个走动的地方。呵呵,小表妹还不知道这事吧,若是知道了我下次上你家她肯定会堵门的……”   云江民哈哈一笑:   “所以啊,你得对她好一点,不然那可不是堵门那么简单的事情……”   云江民笑了一番才正容说道:   “去处有好几个地方,能不能来西河,还得看你外公的意思,……”      第13章 督查组      陆政东回到长滩市,这几天都一直在琢磨着小舅的话,想要把生产办变成市里一举足轻重的部门,自己的确是应该多花些工夫处理好方方面面,特别是周天放的态度非常重要,虽然现在周天放对自己还是比较支持,但是随着生产办权力日重,自己的分量也会越来越重,周天放的态度就难免不发生变化,要让周天放清楚他是其前进的助力而不是威胁。自己也得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自己应该专门找个时间上周天放家里拜访一下,好好联络联络感情,关系是在交往走动中逐渐培养起来的。   陆政东正想着,办公室的门却被推开了,周天放走了进来。   “秘书长,您有什么事情打个电话……”   陆政东心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陆政东忙起身把周天放迎进门,麻利的给周天放倒着茶。   陆政东心里也纳闷着,一般周天放很少会到生产办来,有什么事情都是电话让他过去,这亲自上门是个什么意思?   陆政东正想着,周天放接过杯子说道:   “省政府督查室马上要来检查垭口火电厂的建设问题,你赶紧把相关人员召集一下,就在你的办公室开个短会,把情况了解一下,等会要向督查组汇报情况……”   周天放扼要的把情况介绍了一下,原来有人向省里反映省财政下拨用于建设垭口火电厂的资金被挪用,导致此重点建设项目进度远远落后预定时间,并且被省里一家报纸给捅了出来,报道批评在电力如此紧张的情况下,还挪用这样的专项资金,实在是太不负责任。   这件事省政府领导很重视,责成省政府督查室对这事进行调查。   既然见报了,省里领导很重视,市里也知道不能马虎,必须要马上拿出对策出来。   陆政东忙出来通知相关人员开会,垭口火电厂这是香饽饽,计委和电力局捏得很死,生产办基本上都没能插上手,可是这一出了问题,生产办却也脱不了干系,因为就一条,生产办和这事就脱不了干系——生产办要负责平衡电力资源;负责电力需求,协调解决有关重大问题。   陆政东心里也不禁腹诽,这好事轮不上,坏事还真是少不了生产办。   开完短会,周天放就让他一起去了市政府的小会议室里,里面计委主任熊道中、财政局长张国儒、电力局长杨湘洪等相关部门的人员已经赫然在座,大家都耷拉着一张脸。不一会市政府秘书长陈志刚匆匆进来,坐下之后就开门见山的说道:“省政府督查室的人已经在路上了,我也就长话短说,关于挪用资金的问题,主要责任由财政局承担,电力局和计委承担次要责任……”   三个部门的负责人虽然都苦着脸,但还是赶紧和本单位的人员商量着该怎么给督查组汇报。   其实挪用资金的当然是市政府,没有市政府的领导发话,谁敢把专项资金挪用了?   市里财政紧张,市政府本来是想拆东墙补西墙,只是中间出了差池,挪用垭口火电厂的资金一时难以填补上,现在出了事情,总得要找背黑锅的。三个部门的领导就是心里比黄连还苦,这时候也得替领导扛下来。   既然不关生产办的事情,陆政东也就只是听着,三家各自商量了一下,在陈志刚的主持下,统一了汇报口径。   不一会,副市长何子东就陪着省政府督查室的人一起走进会议室,省督查室督查组由副主任姚路忠带队,成员若干。   让陆政东有点惊讶的是,成员中的副主任科员沈如双倒是熟人,就是从京城回来的时候在省汽车站张梦甜一起被人抢劫的冷傲女子,只是沈如双目不斜视,看都没看他一眼,陆政东估计沈如双应该也是认出了自己,只是在这样的场合不便表露出来……   何副市长把与会的市里的相关部门的人员介绍了一下,然后简单的讲了两句,表示一定要追究责任,吸取教训,尽快回恢复项目的建设,然后就请姚路忠讲话,姚路忠倒也不罗嗦,直接讲这次下来,就是根据省里领导的指示,查清事实,责成长滩市委市政府严肃处理相关单位和责任人,尽快追回挪用资金,确保垭口火电厂项目顺利推进。   背黑锅的三家单位的领导不知道是准备不充分,还是没有被督查的经验,被姚路忠严厉的口吻给吓住了,汇报起来就没有完全按照刚才统一的口径汇报,尽量把责任往其他单位推,整个汇报就有点乱套了。   陆政东看了姚路忠一眼,姚路忠依然一副老神的样子,陆政东心里揣摩着,姚路忠作为督查室副主任恐怕见识了不少这样的东西,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姚路忠肯定是心知肚明。陆政东刚刚也仔细揣摩了姚路忠讲话的意思,其实何子东和姚路忠讲话的落脚点就是只要能把挪用的资金尽快追回到位,尽快让项目正常建设,这样督查组也就算完成了最重要的任务,完全就可以给省政府的领导交差了。   显然,三个背黑锅单位的领导都没有真正领会到何子东和姚路忠讲话的核心意思。这么一推诿,实际上就是扯开了那块遮羞布,把市政府置于尴尬的地位,何子东和陈志刚、周天放等市政府的脸上都有点挂不住。只是看到姚路忠并没有发话拆穿的意思,几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姚路忠不说话,并不代表督查组的其他人不说话,三个人汇报完,一个清冽的女声就响了起来:“这样关系国计民生的项目资金你们也敢挪用,实在是胆大妄为……”   长滩市里的人都没想到姚路忠没发话,下面的副主任科员倒发话了,都把目光看向姚路忠,心里都纷纷猜测姚路忠让手下的小兵唱唱黑脸是什么意思……   沈如双把三个部门一一点了一圈,然后继续说道:“还有你们市生产办,也负有责任,在这样重大的问题上没有跟进,起到应有的协调监督作用,属于典型的不作为行为……”      第14章 堵枪眼      陆政东本来觉得这件事本来和生产办的关系并不太大,沈如双也应该从刚才的介绍中了解他的身份,好歹他也帮她夺回了被抢的包,于公于私,沈如双怎么也不至于把生产办也罗列进去。   但是事实却是相反,沈如双不但把生产办罗列了进去,语气还有些严厉。   陆政东不由揣摩着,挪用专项资金的事情,这其实在市县是司空见惯,只要是用于公家,没有挪进私人的腰包,处理起来就不会太严重,这从派出的督查组是副处级的带队就基本可以看得出来。   这样的事情往往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板子高高举起,却是轻轻落下,三家单位都已经各自找出了自己的替罪羊,基本上都是副科一级,这样的事情大家都有些常识,这还是因为这件事被记者曝光了,不然估计副科级都轮不上。   省里领导的原则定了,督查组要是违背这样的原则去找更高级别领导干部的麻烦,那就是明显拿着鸡毛当令箭,那上上下下都会对其不满,姚路忠肯定明白这道理。   但在大原则内可大可小的事情,那就得看督查室的态度,其中的拿捏这就是学问了,要显示省里对此事的重视,又要表现出在其位谋其政的姿态,不能让市里边轻慢,但也不能过分把下面这些头头脑脑都得罪了。陆政东也不禁看了冷着一张脸的沈如双,沈如双冷傲的性格,倒是适合这样纪检监察之类的工作,但在这样的场合抢在领导前面发言,还真是有点独行特立。   但官场绝不是异类的生存地,看沈如双的年纪,应该也不是才刚刚参加工作的愣头青,沈如双这么做,估计是商量好了的吧。沈如双唱完红脸,姚路忠应该会开始唱白脸了……   陆政东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心里也就安然了不少,看了一眼何子东和周天放,两个人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毕竟他俩兼任着生产办的主任和副主任,这牵涉到生产办,他俩多少也得担点责任。   既然沈如双点上了生产办的名,总得要回应,这事总不能让何子东和周天放等领导去回应沈如双这个小兵带有批评和质问的话,这可是官场大忌,堵枪眼的事情还得他来做,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生产办刚刚从生产委转变过来,很多新的职能还没完全得以实施,虽然有这些客观因素,但主观上生产办在电力供应上工作重点主要侧重于贯彻落实国家和省电力产业发展政策;制定下达全市年度发用电量计划并监督执行以及如何平衡眼前供电的需求平衡上,对电力项目建设方面的重视不够,我负责生产办的日常工作,主要是我工作没做到位,对于督查组指出的问题,我一定抱着闻过则喜的态度,举一反三,在市里的重大建设项目上不仅要做好规划,还要多方面进行协调监督其落实情况,把工作做得更好……”   陆政东没有再推来推去,主动接受了沈如双的质问,督查组要的就是一个态度,事情已经出了,他再拼命抵赖,那就是和督查组过不去了,督查组的人心里肯定也不舒服,让督查组心里不舒服,那就是让市里的领导心里不舒服。真要是得罪了督查组,督查组认了真,给你小鞋穿,事情更不好办,那市里的领导心里肯定会对他也有想法,那完全是得不偿失。   其实陆政东帮着领导堵枪眼也是有所考虑的,他就是堵了枪眼也不会有什么大损失。   背黑锅的已经有三家单位了,生产办仅仅也就是占那么一点边,督查组拿生产办说事不过是为了让市里更重视,至于他个人的事情,这件事要处理什么人那是市里来决定,督查组也就只有建议权,他堵了枪眼,市里领导心里自然是心知肚明,不但不会真的批评,肯定会找机会补偿。   更何况原本市里产业发展政策的制定和计划几乎都是计委把持着,生产办基本上没有插手的机会,陆政东本来还想慢慢从易到难,现在有了这样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难得机会他绝不想放过……   这是以小博大,吃小亏占大便宜,怎么都是划算的……   何子东和周天放见他把责任担了过去,眉头才稍微松了一下,一直听着汇报没发言的姚路忠也终于开了口:“恩,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要了解原因,查清事实,解决问题,吸取教训,防止今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今天听听大家的意见也就是摸摸情况,听了大家的汇报,我们也有了一个大体的印象,接下来还得找各部门核实有些情况,当然其他方面的意见我们也得了解一下,兼听则明,何市长,陈秘书长,你们市里的意见呢?……”   姚路忠的话虽然不置可否,但是已经比沈如双那冷冰冰硬邦邦的话好听了不少,市里能有什么其他意见?   自然是姚路忠的意见就是市里的意见,何子东当即就表示,市里会全力配合督查组的工作,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严肃处理,督促相关责任单位尽快把挪用的款项……   从会议室出来,周天放落后一步,跟着他走出会议室的时候,赞赏的对着他点了点头……   会议结束之后,督查组一行就要找相关的部门单独了解核实情况,市里的领导当然也不便陪同,并且他们还得去想办法如何把挪用的这窟窿给填上,市里财政紧张,一时之间市里要上要找那么大一笔资金,这估计才是最让市里领导头痛的。   陆政东回到办公室也赶紧让人找来电力建设和银行贷款这方面的材料,越看就越是眉头紧锁,像电力建设等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明显不足,财政资金和银行的贷款主要都是流入市里的几个大企业,仅仅就是罐头厂、尿素厂的贷款就高达几千万上亿,还有其他一些企业几乎也是到了资不抵债的边缘。   市里的想法是力保这些市里大一些的企业,这本身没有错,但是这样胡子眉毛一把抓,绝不是个事,有些企业根本就是个无底洞,投入再多也不会有任何的起色,比如罐头厂因为市场的变化很快就要淘汰,尿素厂的生产工艺和设备还是五六十年代的产物,和全国新上的那些先进工艺和设备相比,已经相当落后了,现在还能勉强维持,也就是得益于化肥大部分还属于计划供应,计划内煤炭价格的便宜,若是煤炭价格一放开,化肥市场一放开,那肯定一下就会陷入严重亏损之中。   陆政东翻着手头的资料,不由陷入沉思之中,长滩市现在是很困难,但是明年开始掀起新一轮改革之后,市场化的确立,像长滩市这样的内陆城市,基础设施严重滞后等等方面跟不上形势的发展,必然会严重制约经济的发展,一想到这里,陆政东更有了一种紧迫感……   陆政东正想着,王琳琳领着沈如双和督查组的一个组员敲门走了进来……      第15章 找上门来      陆政东正想着,王琳琳领着沈如双和督查组的一个组员敲门走了进来……   陆政东忙起身招呼着:   “欢迎督查组的同志到我们生产办检查工作……”   陆政东微笑着招呼着两人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才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沈如双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和他似乎根本就没见过面一般,沈如双如此,陆政东自然也不会去攀交情。   坐定之后,沈如双也没有客套,直接就说道:“陆主任,我们来找你主要是了解一下今年以来生产办的工作情况。”   陆政东听沈如双这么说,脸上虽然笑着,心里却是咯噔一下,督查组的人上门来这不是什么好事,难不成督查组真的认为在这件事上生产办的责任真的很大?   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很小,几乎是站不住脚的。   陆政东脑海中一闪,张梦甜可是长滩市的人,和沈如双关系很亲近,沈如双保不准和长滩市和阳河县里某些人有些关系,看这样子不是冲生产办而来的,而是冲着他个人而来的……   陆政东沉吟着,琢磨着怎么介绍情况,并没有马上就回答。   王琳琳在一边给三人泡着茶,听到沈如双这么说,忙笑着对沈如双道:“我们陆主任刚调到生产办没多长时间……”   沈如双连看都没看王琳琳,继续对着他说道:“陆主任,请你认真谈一谈。”   王琳琳没想到沈如双会这个样子对待她,微微愣了一下,好在王琳琳也是老机关了,倒也没有表露出来,还是笑吟吟的把杯子送到几个人面前,陆政东淡然的看了沈如双一眼,心道幸好刚才见沈如双没有伸手的意思,他也就没有主动伸手,不然肯定也是要吃瘪的。   陆政东看着沈如双冷冷的样子,还有那居高临下像审问犯人一般的样子,心里也有些着恼,沈如双还真想来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所以他也没有急着回答沈如双,而是转过头微微带着一点亲切的口吻对着王琳琳道:“王姐,你把工作动态、交接事宜、领导工作安排表拿来一下,这样谈起来也更直观一些……”   生产办工作动态是陆政东到生产办之后搞的,每旬出一期,上面有生产办近期的主要任务、重要工作的进展情况、工作心得、以及一些可以促进生产办更好的工作的经验等等。   陆政东对此很重视,每期出来之前都要亲自把关审核,这份资料不但在生产办内使用外,还分送市政府相关领导和部门领导以及下面相关的行局,陆政东这么做一来是规范生产办的工作,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就是要扩大生产办的影响力。   至于领导安排表主要包括市里里重要工程进展、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对生产办的指示、政策主要精神等等,该生产办处理的事情也是有据可循,一目了然。   陆政东把这些东西递给沈如双:   “前段时间主要是规范整顿市里煤炭供应,保证市里各企业的用煤需求……”   陆政东扼要的介绍了一下接手后的工作情况,至于详情,这些资料上整个工作情况一目了然,包括垭口火电厂在内的市里重点建设项目市里并没有交由生产办,而是由计委主要负责,沈如双就是想要硬栽在生产办头上也没那么容易。   沈如双一边听着一边翻看着,陆政东讲完之后也不言语,坐在那里一边喝着茶等着沈如双鸡蛋里挑石头,给他加莫须有的罪名,一边也在揣摩着沈如双会认识谁,因为他在长滩的仇人实在不算太多,想要找出来,还不算是什么难事……   看了好一会抬起头淡淡的说道:   “生产办的工作情况我已经大体了解了,请你再谈谈你对垭口火电厂项目资金被挪用的想法……”   沈如双并没有安莫须有的罪名,而是让他谈想法,这让陆政东也有些云里雾里的,摸不清沈如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   陆政东也不知道沈如双大体了解了到底是一个什么意思,见她又问起于是也淡然的说道:“应该讲这带有一定的普遍性和必然性,就拿电力局来说,现在经常停电,电力局简直就是人人喊打,他们肯定知道火电厂项目对于今后改善长滩市电力紧张的重要性,从本身来说也不愿意挪用,但是眼下的电力供应紧张,保证眼下的电力供应那也是当务之急,这都需要资金,但市里财政相当困难,需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很多时候也就是一个地方撒点胡椒面,投入肯定是远远不够的,财政局、计委其实也和电力局一样,财力严重不足,这是造成资金挪用频发的主要原因之一。   真要完全解决这类问题,还是要发展经济,改善财政收入,增加在基础设施领域的投入,在发展经济中逐步解决这些问题……”   陆政东的回答也几乎是公式化的,很难让其捏到把柄。   沈如双记录完,抬起头道:   “我也是例行公事,希望你能理解……”   说着站起身来,再没有多余的语言,朝他微微一点头,径直就出了他办公室。   王琳琳见沈如双两人走了也从对面的办公室走了出来,看着沈如双去的方向气咻咻的说道:“主任,她要是敢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我王琳琳第一个不答应,我就不信她一个小小的督查室办事员还能一手遮天了,什么玩意啊,冷冰冷的没点人气,活脱脱就是那女魔头李莫愁,我看她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陆政东笑了笑,王琳琳与其说是为他打抱不平,还不如说是发泄对沈如双刚才无视她的不满,王琳琳公公没退之前也是市里的副市长,现在在市里也还有不少人脉,那曾被这样的无视过,看样子也是气得不轻。   “那就相信组织上不会冤枉好人,王姐,你交代大家注意一些,别在这个时候惹出什么事端出来。”   陆政东也无心听王琳琳讨伐沈如双,他脑子里也是一片混沌,实在有些搞不清沈如双这么做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得好好理一理……      第16章 拉近距离      接下来两天陆政东一直琢磨着这事,却始终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陆政东很快就发现,生产办和他本人应该没有受到这事的牵连。因为周天放负责配合督查组的工作,也让他协助其给督查组提供人员联络、提供需要的材料等等工作。   让一个“犯了错误”的人在督查组面前抛头露面,那岂不是自找麻烦?周天放绝不是犯那样低级的错误,肯定是心里有谱了才会这么做。   不过,陆政东心里也有些不明白,沈如双到底是因为生产办没给其留下机会还是因为其他原因才罢手的,所以对于沈如双还是挺注意的。   陆政东要协助配合调查组工作,自然也常和沈如双碰面,陆政东这才发现,沈如双虽然冷傲,但是对待其他人的态度还算是不错,就是对市督查室的办事员,也会客气的点点头,就是对他态度却是丝毫没改变,对于他不但很冷淡,凡是他给她提供的东西总是吹毛求疵一番。   陆政东心里也很是纳闷,可他之前仅仅也就是见过沈如双一把,还见义勇为帮了她一回,应该是没有得罪她,沈如双干嘛恩将仇报针对他?   陆政东是想破脑袋也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原因。   陆政东想不明白也就不再想,只是注意着督查组的动静,督查组的工作似乎抓得很紧,不过陆政东却发现实际上督查组是慢条斯理,来长滩好几天了也没去垭口火电厂项目工地现场看一看情况,陆政东开始还有些疑惑,很快就想明白过来,督查组这么做实际上也是让市里赶紧把挪用的窟窿堵上。   姚路忠看着对长滩市很是严厉,实际上却是大大的给了市里领导一个面子,典型的外严内松。   外严,这样对反映问题的、对领导都好有个交代,内松,也是给了长滩市纠错的机会,这样方方面面都说得过去不说,长滩市里的领导还欠下他一个大大的人情。   陆政东细细品味其中的味道,这些事情如何掌握拿捏,精妙全在乎一心,心里也不由佩服,虽然他拥有别人无法拥有的优势,但是在如何把握这些东西上真要说起来,才初窥门径。   只是财政局、计委还有电力的三个头成天依然是惶惶不安,既不敢去问市里的领导,更不敢找督查组的人探口风,他就成了这几个人打探消息,希望能在督查组面前美言几句的最好途径了,陆政东自然也是好言相劝,心里却是摇头,好歹也是处级干部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不过转念一想,这事关他们乌纱帽的事情,想放开点谈何容易,火石每日烙印到自己脚背上,是无法体会到那种心境。   “政东,你来一下……”   陆政东正想着,周天放笑眯眯的招呼他进了办公室,把一把钥匙递给他。   “你不是在找房子吗?建行的许行长来的时候我提了一嘴,正好他们那里有个同志调走了,有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还空着,你有空的时候去看看……”   陆政东一听忙道着谢。   市政府这边的住房紧张,他到市政府这么久了住房问题一直没解决,市政府机关后勤科的人好不容易才挪出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陆政东一听还要撵人家走,就讲母亲要出院了,一室一厅也没法住,他还是到外面去租房子好了,陆政东现在长滩市还没商品房,陆政东租房也是过渡一下,没想到周天放还真留了心。   自从他帮着堵了一次枪眼之后,副市长何子东和周天放对他的态度就显得亲近了许多,特别是周天放,之前虽然对他也不错,但是给他的感觉总是隔着一层什么没想到,直到现在似乎才把中间的那层隔膜去掉。外面有饭局、酒局经常也会叫上他,去下面行局的时候,往往也会叫他,这正是陆政东求之不得的,他想要增大生产办的话语权,上面得有何子东周天放的强力支持,借着他们的力量把自己的主张推行下去,只是若是光用行政指令,那也不一定灵光,这帮人软顶慢磨的功夫那也是了得的,下面这些头头脑脑就不得不结识,人熟才好办事,真要协调才协调得起来。   陆政东接过钥匙笑着道:   “秘书长您给我找了个窝,我连秘书长家在那里都还不知道呢,好久有空了,得上您家去认认门……”   陆政东一直也想去周天放家拜访拜访,只是若是时机不成熟就显得有些冒昧,这正是个好机会。   周天放微微笑了笑:   “你就一个人这生活也真成问题,等忙完这一摊子,上我家改善改善伙食去,你嫂子的手艺还算能见得人……”   陆政东忙笑着应了下来,下班之后,陆政东想想没什么事情,决定去看看建行的房子。   银行系统还没改制,现在工资待遇其实不算好,但是在住房等方面却是其他单位望尘莫及的,不少党政机关的副科正科还住在筒子楼里,银行的不少职工都住上了这样簇新的高楼。   陆政东一边想着,一边往楼上走着,错过了银行正常下班的时间,一路上去都没遇到什么人,直到到了四楼才听到楼上滴答的高跟鞋声,上了六楼,看到前面一穿着建行制服的女子这进过道在前面走着,女子的身材十分高挑,双腿欣长臀部高翘,一捻纤细的蛮腰使她看上去轻盈雅致。听到他的脚步声,女子回过头,两个人都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张梦甜。   “你怎么在这里?”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问完又各自不由自主的笑了,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对方。   陆政东看着有些惊讶的张梦甜,笑了笑主动说道:“我算是房客吧,今天来看看房子。”   张梦甜也笑了一下:   “是六零二吧,这层楼也就那空着,我六零四,和你是邻居,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各自走向自己的房子,张梦甜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说道:“上次的事情还没感谢你呢,正好我那表姐也到了长滩,等她忙完工作,到时候我们俩请你吃饭,也表示下我们的心意……”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问道:   “你表姐是沈如双,省政府督查室的沈科长吧?”   既然遇上了张梦甜,陆政东知道张梦甜肯定会在沈如双面前提起今天遇见的事情,故作不知反而不好,同时他也想知道沈如双为啥那么针对他……   张梦甜有些惊讶的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她工作单位的?”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   “这几天基本上都和他一处工作,下班前才刚刚在市政府见过她……”   张梦甜有些惊讶:“啊,那她怎么在电话里都没有给我说起这事?”   陆政东见张梦甜的样子不像是作伪,看来沈如双针对他应该和长滩市的人没啥关系,不然沈如双怎么也会先找张梦甜等亲戚朋友了解他一番,陆政东想了一下,既然和张梦甜成了邻居,沈如双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弄清楚也不是什么难事……   两个人又招呼了几句,各自进了屋,陆政东一边打量着房中的陈设,一边想着沈如双和张梦甜,也不由摇摇头,这表姐妹俩怎么性格反差这么大呢,张梦甜笑起来甜甜的还真是人如其名,穿着建行统一的制服,神闲气定,若闲庭闭花,温婉雅致而迷人,与沈如双冷冷的性格及气质截然不同,反差就如同一个是寒冰一个是温水……      第17章 傲慢与偏见      张梦甜一进房间就急忙给沈如双在长滩宾馆的房间打了一个电话,她急于了解陆政东更多的信息,但是一直没有人接听,估计沈如双还在外面吃饭,没回去。   虽然电话没打通,不过这并不影响张梦甜此刻有些兴奋的心情。   原本她是百无聊赖的回来,但是一见到陆政东似乎都整个人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了,秋天的黄昏总是令人陶醉的,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伸了伸腰,觉得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了,夕阳将房间镀了一层绚丽的金色,她用手去触摸那层动人的颜色,踩着那条光影哼着歌,感受戳窗外微风迎面吹来凉飕飕的舒服,看着花朵在路边的圆坛中不知疲倦地开放着,说不出的芬芳和美好在空气里来回飘荡着……   张梦甜不由仰起了脸看着窗子边上那如镜面的不锈钢门廊上,斜阳将她的双眸照得如此灿然,乌浓的长发整束拢在左胸一侧,低垂粉颈,刚刚换上的一条白色的T恤的勒出上身丰满的曲线,下面一条长裙,紧紧绷着臀部的弧形,这么打扮之后腰肢的纤细显了出来,比之刚才的套装更显得活力四射,香滑的小脚,如玉颗般浑圆晶莹、微带透明的足趾白晰中透出一股近乎粉橘的淡淡酥红,T恤的领口微荡,露出了白皙的锁骨,甜甜的微笑着,看到自己的容颜,张梦甜也颇有几分自傲。张梦甜不由轻舒藕臂,忍不住轻轻“嗯”了一声,兼具腴润肉感及紧致弹性的小腰拧成一抹弧弓似的诱人曲线,一样的青春无限,……   自己这番小儿女态,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张梦甜看着不由有些发烫,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花痴?   她其实也想过,之前仅仅和陆政东也就是一面之缘,陆政东并没告诉他在什么单位工作,所以回来之后就断了联系,但是她却一直都念念不忘,那矫健的身手显得那么的帅气,一直都定格在她的脑海中,不可否认,她对陆政东有一好感。   张梦甜也曾细细的想过为什么会对一个才见一面的人会产生好感的缘由,这恐怕还是和她自己的经历有关,一想起那事她的心就一抽,那个口口声声爱她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在关键时刻却是弃她不顾,若不是她自己奋起反抗,她便遭了凌辱,看似人高马大,却十足的软蛋一个。   想来想去,她得出一个结论强悍的男人总是给人一种安全感。这也是为啥英雄救美的事情总那么招女人喜欢。但青春依旧在,只是自己已经是昨日黄花了,伤痛的心曾经是一片空白,而今虽然有一个有好感的人住在隔壁,但有些东西只能是想想而已,想到这里不由又是轻声一叹……   陆政东并不清楚隔壁的张梦甜所想,他现在已经有俩女人了,不是每个女人都像林冬荷和杨璐那般对婚姻不报幻想,所以他也不想去招惹张梦甜,何况母亲也要住在这里,他也就更不想招惹了……   陆政东看着房子,房子刚装修不久,并且很上档次,除了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具,搬进去就可以住人,陆政东对房子很是满意。   陆政东不能天天住在林冬荷那里,之前一般都是住在市政府的招待所里,有了这地方也打算尽快从招待所搬进来,上班什么的也方便许多,也有种家的感觉……   陆政东第二天去督查组的时候,沈如双叫着了他:“陆主任,我有事要和你谈谈。”   陆政东心里不由一笑,张梦甜肯定把遇到了他的事情告诉了沈如双,沈如双才会找上自己。   “之前在省汽车站的事情谢谢你,不过公是公,私是私,这并不能改变我对工作上的态度,即便是你找张梦甜来说情,也不会改变什么,我做事从来都有自己的原则。”   陆政东本来心里还想能从沈如双嘴里蹦出谢谢两字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但是一听后面的话,心里明白着,估计昨天张梦甜和沈如双谈话的时候,听说了什么,帮着他求了几句情,沈如双对自己是成见很深。   陆政东本来无意和沈如双发生什么冲突,但是沈如双这话里话外总是说他有什么问题,泥菩萨也还有三分火性,真要是搞什么,还怕了你不成?   “沈科长,你的意思谁我找人说情,挟恩图报?……沈科长你和张梦甜很熟悉,到底是怎么回事,多点耐心问一下便知,君子坦荡荡,我并没有觉得我工作上的事情有什么地方需要别人帮着求情……”   陆政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一点,显得公事公办一点。   沈如双对他的话似乎就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的说道:“那只是你的认为,生产办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部门,而是一个事关一地经济发展全局的部门,作为主持工作的副主任,责任重大,我了解过你的工作情况,你现在也就是勉强维持,若是生产办的职能进一步加强,你觉得你还能胜任这份工作?担起这份责任?……这事就到这里吧,我很忙……”   陆政东也淡淡的说道: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到底能不能胜任这个位置,你能看见,市里的领导也能看到……”   沈如双应该还是有一定的敏感性,知道生产办会越来越权重,但是在有些方面却是糊涂得很,就像他能坐上这个位置,会是无缘无故的吗?   不管怎么样,陆政东也终于明白沈如双为何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了,原来是怀疑他的能力啊,认为他没有那份能力,却坐在那位置上,出现失误是迟早的事情……   陆政东从沈如双那出来,气不打一出处来,沈如双这女人还真把她自己当成了个人物,那高高在上的神情和带着教训的口吻话语刺痛着他的神经,陆政东心里也暗暗下定了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让这小娘皮好看……      第18章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话可说      督查组的工作已经渐进尾声,姚路忠也召集和挪用资金相关的部门举行了小规模的座谈,进行反思,总结经验教训,促进今后在这方面工作上的改进。   会上计委、财政局、电力局的负责人都是循规蹈矩的讲了一番,完全就是照本宣科,主持会议的周天放点了他的名:“政东同志,你也谈一谈你的想法吧。”   长滩市的经济发展情况不好,陆政东心里也有一种紧迫感和责任感。他对于全市的经济发展有一个整体的想法,如果他的这些思路真的能够得以实现的话,肯定会对长滩市的经济发展起到更大的推动作用。   但是他现在没到那个位置,任何的宏伟蓝图那就只是空中楼阁,他必须得借助其他其他人的力量,才能得以实施,比如副市长何子东,作为分管经济的副市长,其实今天这样的座谈会,陆政东觉得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能够打动何子东,何子东在市委市政府还是有相当的发言权,他的很多想法才会转变成措施……   沈如双看到陆政东久久没有出声,心里不由想:陆政东不会是肚里没货,怯场了吧?   沈如双对陆政东的履历不是太清楚,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陆政东才二十三四岁就坐到了那样的位置,肯定是什么领导干部的子女,对于陆政东这类人,她从心底里就瞧不上,领导干部子弟靠着父母的余荫,也就是个摆设,其他什么都是别人帮着做,没有经历过任何的挫折,就身居高位,也就是个摆设,真正到了要较真的时候,就原形毕露了,对于这种人,沈如双是打心里厌恶。这样的人在她的心目中就代表着两个字:无能。   看着微微有些冷场的局面,沈如双心中不由一撇嘴,果不出她的所料,无能就是无能,这样一个小场面,他就手足无措了。   不过就在沈如双想着的时候,陆政东却开了口:“要解决挪用专项资金的问题,除了要解决干部思想认识之外,还得在发展上、投入上做文章……”   陆政东环视了会议室的人一眼才继续说道:   “历史的原因、地理位置的原因等等,导致长滩市现在财政十分困难,在各项建设的投入上就十分有限,这也是专项资金被频繁挪用的一个重要原因。要解决这方面的问题,就要进一步思考如何把极为有限的人财物资源配置做到更为合理高效,就要在经济布局和经济规划上进行深入的分析。   现在各地国有企业普遍日子艰难,结构不合理的矛盾比较突出。这些历史形成的问题我们长滩一样也比较突出,现在市里不得不把相当大的人财物力放在这一块,长期输血以求维持他们的正常运转,这是迫不得已的权宜之计,严重的拖累着市里的整体发展,市里不会一直这样提供输血,这就需要国有企业,特别是国有困难企业,要帮助其提高认识转变经营思路,利用好市里的投入,也就是变改变这样单纯的输血为一输血为辅助,增强他们自身的造血功能,这样才能腾出更多的资源用于更需要的交通、电力等基础建设领域。   基础建设是一地发展的硬环境,在着力打造硬环境的同时,充分重视软环境的建设,在政府层面要在政策、作风、观念上下功夫,这样就能吸引更多的各种类型的资金投入进来,不但能壮大我们现有的公有制经济,也能充分发挥非公有制经济的补充作用;也能把我们所拥有的自然资源优势,转变为经济优势,培养出新的经济增长点,促进各种所有制经济齐头并进……   这样从根本上解决市里财政窘迫的问题,解决在重点项目的投入和保障,从源头上遏制挪用专项资金的问题,这是我们生产办下一步工作的一个重要方向,生产办在这方面会积极出谋划策,当好市委市政府的参谋,杜绝垭口火电厂项目资金被挪用的事件再次发生……”   陆政东的这番话也是颇费了一些心思,他在讲话中故意回避了改革之类在眼下很有些争议的字眼,眼下这方面的问题从上到下都还是争论不休,不管市里如何争论,但是要在发展上进行突围,这是大家的共识,采用这样中性的说法更能让大家所接受。同时他这番话既要能有所表现,引起何子东等领导的重视,还不能越位站在市里领导层面上去,让何子东不但不反感,还能欣然接受……   参加座谈的何子东听后也不住地点头,陆政东深入浅出地一番分析非常的专业,这些谈话还真是挺有内容的,也抓到了长滩市经济发展的症结所在,提出的解决办法也很有想法,比之前几个行局的头头干瘪瘪的讲话有深度多了,真正是站在生产办这样一个高度在讲话,看来还真是有几分能力,也越来越进入他现在的这个角色了……   沈如双听着陆政东的讲话,心里也想着,陆政东的讲话很平实,但其中也充满着一种蓬勃的朝气,立意挺高,实际上已经不是在讲资金挪用的问题,而是上升到一地经济发展的层面。   整个讲话的条理层次实在是太清楚,逻辑上一点问题都没有。沈如双听完陆政东的讲话不禁楞住了,这可不是无能,也不是有一点点的水平那么简单,她对经济上的事情也还是挺有研究的,自认她也不能不用稿子讲不出这么一番话来。   只是这真的是陆政东自己深入研究而后的厚积薄发?   沈如双挺怀疑陆政东这番话是不是他自己的东西。   按照陆政东的年龄和阅历,不太可能做出这么一番研究,是请的高手捉刀吧?……   沈如双想到这里不由微微侧过头看向陆政东,陆政东的眼神也正好朝她看过来。   陆政东今天讲这番话,未尝没有针对沈如双之前所讲的“不能胜任”的意思,只是看到何子东等人颔首,他这心思便淡了,想了一下也觉得太着相了,何必和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只要他这样一路往高处走,像沈如双这样想法的人肯定不会少,赞誉与怀疑乃至信而见疑,忠而被谤总是会如影随形,做好自己的事,走自己的路,用事实让别人无话可说!      第19章 有谋乃大(上)      督查组走了,陆政东也就挥一挥衣袖,把那个傲得像天鹅,冷得像坨冰的沈如双也给挥到了角落里,他提出了一个设想,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长滩市的经济,在陆政东看来,还深深的打着计划经济的烙印,正常情况下,在市场经济里,企业是占主导地位的,不论是国营还是民营,他们是市场的载体和发动机,而各级党政起得更多的是一个监督,管控、服务的作用。   但是在目前市场经济还根本没形成的时候,各级党政部门不但是裁判者管理者,也是市场经济的开拓者,需要担负起引导、构建其市场经济的重任。   经济要发展人人都在喊,但究竟应该怎么样的发展,在政府官员的心目中,市场经济的概念还是非常单薄,市,上上下下那些还没有什么明确的想法,思想观念的落后和条条框框的桎梏,这都是制约因素。   而整个城市经济没有一个成型的规划,市里的企业和其他地市的大同小异,有什么优势可言,整个就是一“三无产品”,没有一个明确的产业规划,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没更谈不上有明确目标的可持续发展规划。   陆政东靠在椅子上,揉了揉头,这段时间他真的挺累,想要说服领导,那就得先弄清很多东西,找出适合长滩发展的一条路,这要费很多心思不说,更难办的是要怎么说服其他人,既不能说得太露骨,让人又和时下争论得非常激烈的那些事情挂上了钩,又要把道理讲通,而且面对的都是级别比他高的领导,这讲话做事就必须要有艺术性,这真是一个辛苦活。   虽然累得够呛,但也有好消息传出来,省政府也要求各地地市进一步加强生产办的职能,其实这还是得益最上面分管生产办的那位副总理,一直在强调生产办的重要性,而重要性的一个体现就是负责人员的级别,上行下效,在其他地市生产办主持工作的副主任都是正处,连副处都很少,他这个正科级主持生产办工作的副主任怎么都显得不适宜,也不利于工作的开展,市里也传出风声,周天放估计要解决处级待遇,要解决他的副处级别问题,以及在生产办设立相应的科室的问题。   陆政东倒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又要升半级了,对许多人来讲,从正科步入副处,一辈子都难,而他却是几乎毫不费力的就跨过了。估计市政府里面很多人员心情也挺复杂,羡慕嫉妒恨者均有,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要低调。   周天放虽然极力掩饰,但是眉宇间还是有掩饰不住的喜意,请他周末的时候上他家去吃饭。   陆政东也是正有此意,他的有些想法毕竟比较超前一点,最好还是在一种轻松的非正式的氛围下来谈,而且陆政东也希望能通过周天放和何子东进行这样的非正式的交流……   陆政东想着去人家家里拜访,总不能两手空空。而送礼自然也是一门学问,要应人而异,应事而异。太贵重了不行,太轻了又得罪人。   周天放愿意用家宴招待他,说明是想进一步也表明夫妻俩的关系不错。陆政东思来想去,周天放也是笔杆子出身,多少有一点风雅,烟酒、黄白之物之类的太俗气,陆政东在市里转悠了半天,在古玩店里淘了一个古色古香的笔架,价值不低还显得文雅,送人很不错,又给周天放的爱人准备了一些滋补品才上了门。   “政东,你怎么也搞这一套,人来了就行,还带什么东西。”   一进门周天放就数落着陆政东。   “呵呵,秘书长,我可没带什么,就给嫂子带了点养身体的东西……这饭菜香味,把我馋虫都勾出来了,秘书长您可是真的好福气啊,我可得好好对嫂子,以后能多来叨唠几顿……”   周天放的爱人张云凤四十多岁,虽称不上如何如何的美丽,却也温柔可亲,不像有些官太太那般,一条花格子的围裙系在腰间,一副贤惠家庭主妇的样子,让人不由感觉到家庭的温馨。   “呵呵,是政东吧,我们家老周在家可没少提起你,这一见不但能干还真是一表人才,不知道哪家的闺女有福气……”   张云凤打完招呼就去厨房里忙活去了,周天放的孩子住校,也就周天放两口子在家,没一会,饭菜就上来了,挺丰盛的,张云凤的手艺确实不错,陆政东也没怎么客套,其实主人家精心准备,客人吃得越欢,主人家就会越高兴。   晚餐的时候,大家也就闲聊点家长里短,气氛倒也其乐融融,吃过饭,张云凤收拾着碗筷,陆政东和周天放就坐在客厅聊天。   “政东,生产办的工作真是不错,特别是关于全市经济发展方面的想法,何市长也是非常重视……”   周天放微笑着说道。   其实陆政东上任之初,周天放对陆政东并没有什么好的观感,他熬了这么多年,才熬到眼下的位置,而陆政东如此年轻就到了这样的位置,周天放心里多少也有些不舒坦。   他想要从副处跨入正处的行列难度是相当的大,原来的老领导已经退休了,虽然现在跟着何副市长关系不错,但何副市长毕竟在他这样层次的人事问题上没有太大的发言权,何副市长要想进步到市长,那时候倒是有机会,只是那也还有几道坎,何副市长能不能上去还很难说,但是他以为很难的问题很快就要得到解决,虽然不是实打实的正处,但是待遇总是上去了。   周天放揣摩了许久,觉得他这是沾的陆政东的光,当然主要还是得益于他没有给陆政东制造障碍,若不然也许就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周天放也不得不承认,陆政东在生产办的表现确实也挺抢眼,对他也是尊敬有加,特别是陆政东飞身堵枪眼,这更是让他觉得陆政东有担当,这让周天放也逐渐改变了对陆政东的态度,有能力又有强大的背景,这就很了不起,假以时日,陆政东究竟能走到一个怎样的层面,还真很难估量。   搭上这条船,也许就是这辈子自己最大的机遇,如果错过了这样的机会,估计这辈子他就会在后悔中度过,必须要进一步密切和陆政东的关系,重新定位和陆政东之间的关系,所以他就果断的邀请了陆政东到家做客……      第20章 有谋乃大(下)      陆政东本来还想自己提一下工作上的事情,见周天放主动提起工作上的事情,于是也说道:“市里这么一大摊子,总是要维持正常的运转,总是要吃喝拉撒,这都离不开一个钱字,只有发展了,市里的财政盘子才会大起来,各方面的工作才会顺,发展才是硬道理,其实秘书长您早就看到了我们市里困局所在,按部就班,基本上是看不到脱困的希望的……”   陆政东还是尽量避开争论的事情,就事论事的说道。   周天放点点头,作为协助分管经济副市长工作的副秘书长,周天放对于市里的困境比别人有更为直观和深刻的认识,老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但出路到底在哪里,不但他很混沌,就连何子东,甚至市里的一二把手也是混沌着。   “穷则思变,特区为什么能发展得快,沿海开放地区为什么发展得快,除了区位优势,更重要的还是中央给予他们特殊的政策,所以能够吸引到大量的资本,资本永远都是嫌贫爱富的,资本都是逐利的,那里能赚到钱就会往哪里跑,除了外资,国内的资金也是往那些地方流,等于是全国人民支援他们。   我们长滩不能享受那样的政策,眼下这个样子,也不能指望有资金主动找上门来,其他资金指望不上,市财政和银行也指望不上,除了看能不能从找省里争取些启动资金,主要还是要想办法从省里的银行搞到贷款,要搞到贷款,就要拿出一个能让银行眼前一亮的项目,要能让银行的人对其贷款安心,还能获得稳定的收益,当然该公关的还得公关……”   周天放也在迅速的调整着和陆政东的关系,他既要为陆政东把关,以防陆政东年轻惹出什么篓子,同时也思考着陆政东所讲的这些话的意图,于是笑着道:“政东,看你这样胸有成竹的样子,肯定你想到了什么好项目吧?”   陆政东笑了笑道:   “胸有成竹可不敢说,也就是没事喜欢琢磨琢磨,我有个建议,市里可以搞个开发区……”   “搞开发区,其他兄弟城市没谁搞啊……”   周天放被陆政东的想法给吓了一跳,那可是一个大摊子,现在整个西河省也就省会高塘市去年搞了一个开发区,其他地市不要说搞,连提都没人提。   陆政东点点头:   “我们和周边地市在产业上重叠较多,没有独特的东西,想要超越其他地市,解决困境,就需要有新思路,新想法,就需要比周边其他地市先走一步,人无我有,人有我新,领先他们一步,实际上就是一个突出重围的机会,也就是一个一骑绝尘的机会……”   陆政东从选址、从发展市里的主导产业、产业转型升级、发挥自身优势,培育核心竞争力,扩大规模效益把在市区想壮大却因地理位置限制的企业班过去,腾笼换鸟等大想法小思路逐一给周天放谈了他的想法。   周天放不是不懂经济的门外汉,陆政东这么一讲他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市里仅需小规模的投入资金,即可搞成一个筑巢引凤的地方,等于重新给长滩市造了一个工业基地。   陆政东既然提出这个想法,肯定也是希望由生产办来具体经办此事,那样生产办才真正成为了市里一个举足轻重的部门,若是这事真的能办成,对何市长、对他以及陆政东来说,那可是一个大大的政绩。   陆政东可真敢想的,这气魄可不谓不大,但是这事的难度也是显而易见的:“光是市里的企业根本不足以支撑开发区,上哪去引进企业去?何况,眼下的大气候也不是挺合适啊?”   陆政东点点头:   “光依靠是市里的企业肯定不行,也没有那个必要,必须得要想办法从外面引进企业,我们其实也有优势,用水用电用气都挺便宜,这会让企业节约不少成本,当然这里面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更重要的还是要有一个还和整个国家的政治环境息息相关,这才是最大的困难,不过我听朋友讲,上面基本上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认识,争论行将结束,全党全国人民的思想马上就要统一到进一步深入改革开放这个思路上来,现在要做的是有备无患,省里相关的部门,还有银行这样的财神爷,都得提前做工作,不然到时候我们是措手不及……”   陆政东又把招商引资的问题给周天放讲了一番,已经是十月初了,距离南巡讲话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陆政东也在周天放面前泄露了点天机。   周天放豁然而惊,像陆政东这样有强大背景的人,不但有强大的人脉,在信息上往往也会领先别人一步,别人还在懵懵懂懂看不清方向的时候,人家已经上路狂奔了,这意味着什么:绝对先机!   周天放心里琢磨着,即使中间有什么意外,国内的大气候没有按照预期的方向发展,也没啥关系,因为先期做些准备工作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作为经济干部在其位总得谋其政。   不过,周天放也清楚,陆政东讲这番话实际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借他的嘴转达给何副市长的。人脉和政绩对于为官者来说就是往上进步的两大法宝,这事没啥风险,若是办成了,却是大有收获,想必何市长也乐意试一试,值得干!   周天放沉吟了许久后才说道:   “何市长最近也是挺忙的,我看看他好久有时间,也该出去放松一下,这样吧,我看他好久有时间,大家一起去钓钓鱼。”   这正是陆政东想要的结果,于是笑着点点头:“我倒是知道山和乡有个地方山清水秀,清幽宁静、景色宜人,挺适合垂钓,不过就是就是远了点,自己开车约莫要一个半小时……”   周天放赞赏的点点头,心里想陆政东还是考虑得挺周全,找个清幽之地实际上是好进行谈话,高层的大争论毕竟没有结束,小心行事没有坏处……   两个人又坐着说了一会话,由于两个人谈得太投入了,等陆政东一看时间,不知不久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半,这才忙告辞出来……      第21章 钓鱼与爱好      银行,现在是陆政东惦记着的一个重点,不管开发区能不能搞成,只要他想在党政部门做事,这些财神爷今后都难免不会打交道。   陆政东第一个瞄准的就是省建行,此时的建行还没实行商业化,还主要承担代理财政职能和政策性贷款职能,要搞开发区,最好的办法就是争取建行的政策性贷款。   陆政东也抓紧时间想办法找关系联系省里的银行。   周六的时候,周天放告诉他,何市长已经答应周末的时候,一起去去钓鱼。   陆政东赶紧给罗金明打电话,让他一定安排妥当,为了清静,陆政东让罗金明别通知乡里……   第二天上午,大家就直奔山和而去。   罗金明家里不远处一条小山谷前端,一条小河依山势蜿蜒而下,流到山麓后在低洼处形成一个天然的水面,在七十年代被改造成水库,远远望去,水面碧绿荡漾,岸边青草茂密,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天上水鸟展翅盘旋,看准了目标,就会俯冲下去,嘴里叼着猎物,再次直上天空……   “政东,你怎么找到这么一个好地方啊,在这地方清风垂钓竹林边偷得浮生半日闲,确实不错……”   何子东双手叉着腰,兴致盎然的说道,显然对于他所选的地方十分满意。   “这简直就是一处世外桃源了,难怪市长都诗兴大发……”   周天放也笑着道。   几个人站在边上,山风掠过湖面,带来丝丝凉爽的秋风,空气中远比市里要好得多,着实让人浑身心旷神怡。   罗金明已经在郁郁葱葱的一片竹林前已经喂了鲫鱼窝子,陆政东也是专门进行来了安排的,钓鲫鱼比钓鲤鱼之类的大鱼来得快,不至于半天钓不上来一条,让领导难得熬。   罗金明就是露一面领着几个人到了地方就安排午饭去了,两个师傅看这样子也知道领导是有事要谈,也识趣的跟着罗金明走了。   绿色与水面相映成趣,诗意盎然,周天放和陆政东就一左一右陪伴着,何子东不相询,陆政东也不便主动谈工作上的事情,其实何子东能欣然前来钓鱼,其实已经表明了一个基本的态度。   “政东,一路过来,我看了看,到处都在修房子之类的,这说明老百姓手里有钱,刚刚听那位罗厂长讲,一家乡镇企业年利润能达到三四百万,那比市里好多企业都好,看来你在这老根据地搞得不错……”   周天放也笑着道:   “看来啊,现在这老乡都挺厉害的,我看到一个报道,全国经济在下半年起开始复苏,带头的力量是非公有制经济……”   何子东也点点头:   “非公经济和公有制经济效率差别如此鲜明,值得深思……”   周天放也叹了口气:   “我们长滩现在也何尝不是,现在增长的都在非公经济这一块。现在这些企业的用煤有保障了,今年日子估计好过一点,但明年呢,增长点在哪里呢?……”   陆政东知道周天放是想把谈话往主题上引,想了一下说道:“中央这两年日子过得可真够苦的,这尝到了甜头,估计在这方面会做出重要的决策,恐怕从明年开始,经济方面的考核就会在干部考核中占据更大的比重,而要在经济指标上能有所作为,资金和项目就是不可或缺的,在内地,项目和资金总是稀缺地,按照资本的特性,它一定会自动寻找最适合的地方……”   陆政东只是点了一下,他相信何子东和周天放都会明白他的意思,加重经济指标在干部考核中的比重,实际就是经济发展就是干部最大的政绩,经济型干部和人才将会越来越受到重视。   毁誉参半的GDP以及地方财政收入成为决定着领导的升迁一个重要指标的时代即将到来,其实这在计划经济时代同样存在,不过当时各种各样的指标,能够越快越好地完成上级下达的指标,那你就算是有了政绩。   GDP政绩虽然也带来了诸如一哄而上、注水政绩、忽视环境污染、农民失去土地等等一系列的问题,但真正处在当时的位置,陆政东觉得还是有其积极意义的,毕竟引入竞争机制,有比较硬的指标,从客观上能够促进各地经济发展,相比之前没有任何硬性指标、各地干部得过且过也算是一种进步,何况这是历史的必然,陆政东也无法阻挡这样的大势,只有在实际操作中尽量避免其负面影响。   何子东笑着点点头:   “所以必须筑巢引凤……政东,你的那个腾笼换鸟的思路很好,伟阳书记和清扬市长都赞同,利用那些企业原来在市里的地块作为担保为企业让银行提供搬迁资金,银行肯定也愿意……”   陆政东心里一笑,不但银行愿意,政府肯定也愿意,虽然搬出去的地方比原来这些企业的厂区面积大了不少,但是只要稍稍把他们原来的厂区一倒腾,那价值远比那荒山荒地要大。市里不费什么力气还能大赚一笔,书记市长都不会反对,何乐而不为?   何子东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   “先还是不要铺得太大,从易到难,一步一步的来,这事估计就快在市长办公会上研究了,这一块可以先动起来,以工业局那边为主,你们生产办要从大的方面把关……其他该准备的你们好好准备……”   这已经超出了陆政东的预期了,说实话,陆政东以为怎么还要拖上一段时间才会把这事给正事提上议事日程。   看来市里的这些巨头们也是被低迷的经济和窘迫的财政状况给逼得没法子了,凡是“有利可图”的事情,那办事效率真叫一个高。   当然这其中周天放也是功不可没,若是没有周天放做何子东的工作,恐怕何子东也不会这么积极。   熟人才好办事,这还是正儿八经工作上的事情,若是求个情托个关系,没熟人肯定是难办得很,官场政治学从一定程度上说就是社会人际学,人际关系就是生产力。   谈完正事,三个人也就聊着些工作之外的话题,兴致勃勃的钓着鱼。   就这么一钓鱼,陆政东感觉到和何子东的关系一下就拉近了,陆政东不由想到一句话,不怕领导“不怕领导讲原则,就怕领导没爱好。”   这是远华大案中老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确实精辟,只要是人,谁能没“爱好”呢?   “好财”,是几乎所有人的爱好。“危可使安,死可使活,贵可使贱,生可使杀。”   谁也不会跟钱有仇。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绝大多数干部都是栽在这个“爱好”上。   “好色”,是几乎所有男人的爱好。“食色,性也。”   瞎子眼开为见钱,英雄难过美人关。金钱和美色是最常见、最“俗”的爱好,古往今来因此栽跟头的人比比皆是,也正因为如此,很多人对财与色还是常怀警惕而保持克制的。   但并不常见而且很“雅”的爱好,如钓鱼、文学、书画、下棋等,就往往让人放松戒备。   领导爱好下棋,就有下属专练棋,然后风雨无阻陪领导;领导爱好写诗,就有下属专门请评论家写文章,称颂领导不仅是个好领导而且是个出色的诗人……   陆政东不由由己推人,自己最大的“爱好”是什么呢,女人?算是吧,人不风流枉少年,但是他现在没结婚,也挺注意,这方面被人捉住把柄的机会不大,实际上栽在这上面的往往是层次很低,或者经济牵连出来的。   想来想去,陆政东觉得最大的爱好应该是政绩吧,他是一门心思的想搞政绩,这或许是他最大的爱好了。   他投何子东所好,何子东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这样的心思?谁被钓,这还真难得说清楚,自己也得注意啊……   快乐的时间总是很短暂,不知不觉之中就到了中午,罗金明和两个小车的师傅过来叫吃饭了,大家纷纷收杆,陆政东对钓鱼兴趣一般,也就是个半吊子,不过看周天放钓鱼的技术挺不错的,但最后清点战果的时候,何市长收获最大,钓了有近三十条鱼,周天放只有十几条,而他则是更少。   何子东把鱼篓提了提,看起来很有成就感,陆政东也就明白周天放为啥只有十几条了,这就和古代狩猎一般,猎物的多少,是划分领导者和被领导者的标准,也是一种界限。   周天放是故意放水,他何尝又不是?看来自己也是逐渐真正融入了官场之中了,但这也是个大染缸,陆政东也暗暗的提醒自己,必须要保持着一份清明……      第22章 新高度新境界      陆政东随何子东钓鱼回来没多久,市委组织部、市政府编制办、市人事局联合发文,明确了市生产办的职能,干部、职工配置。   生产办的人员一个个都是喜气洋洋。   王琳琳和杨忻州原来是主任科员,现在也是正儿八经的科长,王琳琳成了正儿八经的办公室主任,杨忻州也是企业科的科长,都是正科职而不是不带长的正科级。   王琳琳是满心高兴,多年的媳妇终于熬成了婆,她职务问题在公公还在位的时候没解决,没想到却就这么得到了解决,杨忻州对陆政东是感激涕零,他没有任何的背景,在生产办完全是坐冷板凳,主任科员的级别还是熬资历熬出来的,这回是真跟对了人,在尿素厂虽然是备受煎熬,但是现在看真是大值了。   明峰也成为了副科长,他就更激动了,他原本是小兵一个,之前他根本没想到,若是寻常按照论资排辈,他这样没啥大背景的年轻人人,不知道猴年马月才有希望升到副科长的位置,这回固然是有生产办升格的原因,但是更重要的,若是没有陆政东的提携,否则根本就没有可能轮到他头上。   明峰很激动,其实他知道比他更激动的是他父亲,一个六十年代的老知识分子,奋斗一辈子也才是一个股级干部,看到自己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倍感欣慰。   其他有了职务的,一个个也是笑逐颜开,至于其他没职务的人,也看到了希望,生产办还有一些科室没成立起来,现在并没有按照编制完全配齐干部职工,即便是有关系户会夹带些进来,但近水楼台先得月,希望也不小。   这轮调整没杨振功什么事,灰溜溜的从生产办调走了,新来的副主任还没来,不过,谁来对他都已经不能构成任何威胁了。   能够这么快就一步到达副科级,也只有在这样的年代,这样机构调整的机会才会有,陆政东心里自然也挺高兴,但是高兴之余,更多的则是思考。   正科和副处虽然只是小小的半级,甚至他的职务也没发生变化,但是陆政东清楚,自己在仕途上已经完全面对了一个全新的领域。   陆政东一直都在想生产办升格的事情,这恐怕是与市里的大气候相关。   陆政东这些日子也基本上把市里的格局弄得比较清楚了。   市里的原市委书记现任省顾委常委王老书记、市人大主任周卫国、党群副书记白立波是市里的老人一脉相承,关系密切,市里众多行局的关键位置,下面各区县的一二把手多出自其门下,市委书记孙伟阳从外地调来,在长滩市没什么根基,虽然在上面也有关系,也是名正言顺的一把手,却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至于市长肖清扬,属于没什么大背景的技术性官僚,知道最大的威胁不是孙伟阳而是虎视眈眈的白立波,这从党群副书记兼管经济就能看出来,既要联手孙伟阳,提防白立波,却也不敢把那些地头蛇得罪得太狠,夹在两者之间,基本是保持中立。   原本这样的局面还是保持着微妙的中立,但是苏联八一九之后,党内关于姓社姓资的争论再度升级后,王老书记一派是实行计划经济反对市场经济的坚定支持者,各类媒体主要的都是保守言论,上面占据优势,维护计划经济的王老书记一方占据主动,孙伟阳是改革的坚定支持者,不但在舆论上处于劣势,肖清扬见势不妙更是缩起头不掺和,孙伟阳举步维艰,在经济发展的主导权上,眼看要尽丧他人之手。   这局面绝不是孙伟阳所愿见到的,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王老书记一派在长滩一统天下,提升生产办的地位,算是其反击的举措之一。   陆政东之前虽然在生产办也算干得风生水起,但是一直是小心翼翼的避开市里的权力漩涡,杨步山那仅仅是个意外。   但现在生产办的位置重要起来,那就不一样了,生产办也就是孙书记拉出来和被王老书记一派控制的计委打擂台的,或许垭口火电厂挪用资金的事情省督查室下来,也是孙伟阳暗中操作的手笔吧?   孙书记有那心思,他作为主持工作的副主任想要完全置身事外这就很难,从计委分权,这不可避免的就会要和保守一派发生纠葛。   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是没有的,他升为副处,这恐怕就是要付出的代价,陆政东虽然也很想把生产办带上一个新台阶,但是想要打击敌人,同时必须得保全自己,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他肯定是不愿意干的。   该如何应对?   陆政东琢磨着,不由想到了何子东的应对,何子东显然也不想卷入漩涡之中,很巧妙的周旋在其中,采纳他的腾笼换鸟的建议,这是发展壮大国营企业,跟计划和市场没直接的联系,既不得罪王老书记一方,也符合孙伟阳要从计委分权的心思。   身在官场,要在其中游刃有余,举重若轻,这得靠自己的政治悟性,手段高明者撒豆成兵,浑洒自如,进退有方,把一枚枚棋子用活。这些都需要他多多思考,多多琢磨……   很高明的一手,这让陆政东也很受启发,只是何子东用的这一手,是摸不清形势的稳成之举,不适合他,陆政东沉思着,他要去和计委打擂台这也是他的想法,但是他必须要从中获得最大的收获。   王老书记一派最大的依仗就是有自己的人马,孙书记在长滩举步维艰,其实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足够的可用之人,这便是自己的机会。   有了自己的人马才真正有博弈的本钱,实力才是根本,看到生产办的人一个个都对他感激不尽的样子,陆政东心里也是感触良多,想用工作能力、人格魅力取得别人的信任拥护,这算是一个方式,但是真要跟着自己走,还得要把他们的前程和自己绑在一起,自己的前程和他们息息相关,这些人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走,有了这个,才有了和人家博弈的本钱,才敢从容布局,进可攻退可守,陆政东渐渐有了一些想法……      第23章 女人心      开发区的准备工作和几个市里企业搬迁的事情还没有进入正式实施阶段,陆政东也趁着这个时间把建行的房子拾掇了出来,周末的时候又去商场买了不少东西,只是下了车,却找不到搬东西的苦力,陆政东等了一会也没见人影,陆政东也只好自己拧起东西准备扛上楼,就听到有人说道:“陆政东,这么多东西怎么不找人帮忙呢?来,我帮你拿点东西吧……”   陆政东回头一看是张梦甜,眼神有点怪怪的,大概是不曾想到他会这样下里巴人,干这样的体力活。于是笑了笑道:“没找着苦力,只好自己当苦力了,你上去吧,你这样娇滴滴的,别人看我这么使唤,恐怕会骂死我,这点东西我没事……”   陆政东笔挺的西裤和纯天蓝色衬衣,看着既英俊挺拔又带着一种温文尔雅,却扛着这么多东西,怎么看都有些滑稽,张梦甜不由扑哧一笑:“你看你西装革履的还不是这样?我可不是什么大家小姐,在银行上班可不是件轻松活,拿点东西还是不成问题的。”   张梦甜是真没想到陆政东还亲自动手,她已经从表姐沈如双那里了解到了陆政东的身份,她表姐沈如双给她讲,陆政东这么年轻就坐上了高位,是靠关系才这么快爬上来的。   表姐对陆政东没有一丝好感,但她的感觉却不一样,陆政东在车站不顾危险出手,现在又没有叫手下代劳这些事情,能干这样的事情,不管工作上如何,至少这人为人还是比较实在的,所以她也就装着不了解陆政东的身份,依然叫着陆政东——她也不明白自己这是为什么,也许一称呼官职,两人的地位就立马变化,一下拉远了距离,难以说话了吧……   张梦甜不由分说的拿了一包东西,跟在陆政东身后上了楼。   张梦甜跟着陆政东进了屋,打量了他房子一眼:“陆政东,你这怎么收拾的啊,你们这样的男人做这些,还真是不成,你女朋友呢,这样的事情怎么不让她来帮帮忙……”   陆政东笑了笑道:   “我现在还是光杆司令……”   “还是我来帮你收拾收拾吧。”   张梦甜一听陆政东还没女朋友,心里不自觉的就有一种欣喜的感觉,马上就动起手来。   陆政东也没干过这些,实在是不怎么在行,见张梦甜愿意帮忙,也就笑着接受了。   两个人由于汽车站那档子事倒是没有什么生分的感觉,一边收拾着,一边说着话,陆政东可是一直都想和银行的领导处好关系,而且最近因为企业搬迁的事情还得和建行的领导打交道,所以也问了银行的不少事情,当然也少不得谈谈对银行的看法。   张梦甜觉得陆政东的很多讲法很有道理,不说别的,就学识这一项,陆政东就让不少干部望尘莫及,在关于金融业方面的有些见解甚至比他们银行里的领导有水平。但在表姐眼里什么都不是。   张梦甜也清楚表姐为什么对陆政东这样年轻的干部带着一种极度的偏见,这和她的感情经历有关,当初表姐就是嫁给一这样的人,嫁进门三个月就不得不离婚,虽然表姐对于离婚的理由讳莫如深,但是她多少也知道一些,其实那人有自己的心上人,却被其父母拆散,娶她不过就是为了报复他父母。   虽然她也不清楚那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在她想来留给表姐的是从不会替他人考虑、完全自我、冷酷无情、一副皮囊肚子没货等等记忆,表姐被那人伤害得有多深,从她原本性格还是比较温和可近变成现在这么冷傲就可见一斑。   一段感情完全改变了表姐,张梦甜心里不由叹息了一声,她又何尝不是一样,人前的笑容不过是给别人看的,苦只有自己才知道,表姐和她都是感情的失败者,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张梦甜心里叹息了一声,不由又想到了陆政东,那亮亮的眼神,不疾不徐的语调,还有那矫健的身姿,一切都是那么让人心动,陆政东真是不错,只是为什么不早些年遇到他呢……   张梦甜努力的驱散自己心里的那点想法,暗暗告诫自己,得矜持,矜持,不要胡思乱想,不然恐怕和普通的相处都没有机会了,但是在她不知不觉中,陆政东像一把把的种子撒进荒芜的土壤,在她心里发芽,顽强的破土而出……   张梦甜一边低身收拾着一边想着,陆政东则是在琢磨着建行的几个领导,金融系统他都不大熟悉,张梦甜就在建行直属的营业部上班,倒是知道不少他们领导的情况,让陆政东对其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陆政东一边想着,一边看着张梦甜,张梦甜身上那种甜甜的香气在房间中萦绕,弯着身子,那臀部圆圆的,饱满结实而挺翘,把个裙子差一点撑破,由于绷得太紧,形状也就更显得清晰可辨,浑圆高撅充满着性感的活力,更要命的是,由于身子弯着,背上腰间的裙子自然张开,露出了一小截小蛮腰,那小腰儿嫩且白,而且从裙腰下面还露出了一点黑黑的小内裤的边缘,引人无限遐想……   张梦甜似乎并没觉察一般,认真的收拾着,一下又扭身站直了腰,那一抹白一点黑就没入裙中,很自然的恢复了前挺后翘的模样,腰与臀之间凹出了一个美丽的弧,看去是那么的美妙……   张梦甜的侧面看着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唇角勾起一道美丽的弧线,两个漂亮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异常的妩媚,陆政东的心又是一颤。   陆政东不由自嘲的想着,看来是这些日子憋得太厉害了。这些日子林冬荷的父母到市里治病住在林冬荷那里,杨璐的妹妹杨雪也在家,他是不得其门而入。   其实这不过是男人放纵的借口,古人讲英雄难过美人关,有人讲女人是感性的动物,男人永远是最不经诱惑的动物这些统统都是借口。   得忍住,陆政东心里暗暗提醒着自己,今后随着自己地位的提升,这样的妩媚妖娆这样的诱惑会越来越多,不能看到漂亮女人就挪不动步子……      第24章 以己之长攻其所短      陆政东很快搬进了建行的住处,不过他早出晚归倒是和张梦甜很少见着面,这让他觉得也省去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经常见面,有时候难免不会擦出点火花……   几家在市区规模不大的企业要搬迁的事情,陆政东和生产办很快就拿出了一个方案,先通路通水通电通气这一块由政府负责,为了省钱,一平的事情则是企业自己负责。   方案出来之后,在协调会上论证方案的时候,生产办的方案一拿出来,就遭到了计委总经济师副主任姚竹平的批驳:“周秘书长,这个方案也太超前了,几家企业,那怕今后就是还有还有些企业往哪个方向搬迁,这电力、天然气的设计规模也太大了,道路的设计标准也太高了,至于争取省里的项目,这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吧,万一争取不下来呢,那岂不是闲置着,这完全是浪费,说句不客气的话,这规划方案完全不靠谱……”   姚竹平逐条逐条的批驳了生产办的方案,把生产办的规划方案批驳得一无是处。   姚竹平讲完,老神的往椅子上一靠,脸上满是自信,不用生产办的方案在他眼中根本不屑一顾,生产办负责起草方案的人员脸色上都不好看,谁都知道,要搞基建,钢材水泥等物资的计划都需要计委点头,计委的总经济师就是这方面的权威,市里的领导肯定也会很看重其意见,既然他反对,那这件事还真就有点悬了。   陆政东倒是挺稳成的坐在那里。   生产办的规划方案其目的主要就是为将来的开发区预留出足够的空间,省得到时候搞开发区的时候重复建设。   同时这样先期把这样的配套设施搞起来,还有更大的目的,有了这个基础,将来就更好争取省里面对开发区的支持,争取政策性贷款。   但这个提前量并不是很大,陆政东和周天放商量过,只要能满足将来开发区的一期项目的需求即可。   这么做也就是考虑到会有人反对,陆政东其实也知道姚竹平如此贬低生产办的方案,也并非完全出于公心,计委对于生产办扩充职能肯定是如芒在背,这些原本由计委主导的事情现在却被生产办给“抢走”了,怎么想怎么不舒服,不要说方案有能抓到的东西,就是没有,也要想办法否定打击生产办主导的事情,重新掌握对这些事务的主动权。   其实陆政东真要和姚竹平算经济账,肯定是能算得姚竹平哑口无言的,这么做不但不浪费,反而是大赚了。   陆政东很清楚,南巡讲话之后,全国掀起改革开放大潮,到明年下半年物价飞涨,特别是像钢材水泥等基础设施必须的材料,更是涨得厉害,能抢在涨价潮这个时间节点之前把这些材料组织到位,那就是赚了好大一笔,而且由于物价上涨,货币贬值,从银行贷出来的款,在贬值之后再还,实际上是实现了增值,这样一进一出,实际上是赚大发了,真正实现了花小钱办大事,怎么算是怎么划算。   但现在这些统统不能讲,现在讲搞开发区这话不能讲,一讲,那就是支持改革开放了,必然遭到保守力量的全力阻挠。   姚竹平这是代表计委要和生产办较劲。   陆政东心里淡淡的笑了一下,姚竹平在这个领域浸淫了这么多年,远非他人能及,真要和姚竹平在这上面去针锋相对,那是以己之短去对人家的长项。   但不压倒这个权威,那根本就达不到他的初衷。陆政东脑子里快速的转动着,组织好了语言才说道:“姚总的意见很中肯,很有见地,不愧是我们长滩市的规划权威……”   姚竹平谦虚的摆摆手,不过那脸上的表情却是对陆政东的话深以为然。姚竹平很受用,在坐的生产办的人心里就暗暗焦急了。人家是鸡蛋里挑骨头,还赞人家的好,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会场里的人的神情陆政东尽收眼底,到了现在这样的位置,他自然不会脸红脖子粗的去争执,还得对姚竹平这样年纪比他大的人表现出足够的尊敬,这才是他现在这样的身份位置该做的,但该要争取的他绝不会妥协,陆政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生产办做这个规划的时候出发点和落脚点与之前有所不同,我们的出发点,一是要给企业提供一个好的发展机会;还有一点也是为争取省里的项目增加机会,我们长滩经济发展处于困难时期,身无所长,那就要笨鸟先飞,在这些方面走在前面,在竞争中增加更大的砝码……”   陆政东肯定不和姚竹平争论实打实的数据,得来点虚的,这就是陆政东在规划里留下的最大的后手,能不能在省里争取到项目,姚竹平就是再能算他也算不出来!   姚竹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般:   “陆主任,你这话可就有些不大妥当了,用这么大的投入来争取项目,这要是争取不下来呢?那损失该有多大?这是对工作的极大不负责任……”   陆政东见姚竹平跟他争论起这个,心里不由暗笑,姚竹平要坚持和他在规划的数据上较真,逐一进行分析,他倒是有点头痛,但是真要争论这样的东西就落入了他的小圈套了,进入了他所擅长的范围了,也就侃侃而谈:“姚总也说是万一争取不下来,说明争取下来的希望还是很大的,我比姚总要乐观,孙书记、肖市长、白书记等市里的领导肯定有能力争取回项目,带领我长滩走出困境……”   市里的领导确实都在省里争取项目,但真的是否能争取下来,这挺难讲。不过,陆政东是一口咬定,如果姚竹平反驳他,就是不相信领导的能力,姚竹平肯定是难以回答。   姚竹平见他如此说,也没敢直接反驳,只是说道:“市里领导的能力那是毋庸置疑的,但争取项目的事情有竞争这就有不确定性,谁敢拍着胸脯打包票?”   陆政东笑道:   “姚总的担心很有道理,真要能争取下来,那又要对电力供应扩容,又要增加天然气的管道,这又要多花多少钱,姚总您是专家,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吧?两相比较,还是现在做好提前量更划算……”   两个人你来我往,又一番唇枪舌剑之后,姚竹平终于勉强同意了这个初步规划。   周天放在一边暗笑,陆政东狡猾狡猾的,把姚竹平拖在这样的问题上进行争论,姚竹平是市里经济规划方面的权威,但是论辩才和反应速度远不及陆政东脑袋转得快。绕来绕去终于被陆政东绕了进去,中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只好接受这样的结果。   让姚竹平无奈的接方案,这仅仅是个开始,今后和计委的纠葛不会少,也会越来越激烈,还有电力公司、天然气公司、负责提供贷款的建行等相关部门一个个也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都打着小九九,都在盘算着这一回能在其中为本单位争取到点什么利益。   吃卡拿要,这是政府部门惯有的通病,这些家伙都必须得要想办法搞定……      第25章 谁看谁的笑话      吃卡拿要,这是政府部门惯有的通病,其他部门还好说,最多也就占点小便宜,建行那边却是有些麻烦。   在协调会上,参会的副行长就是带着耳朵了的,只听不表态,最后进行落实的时候,建行却讲现在贷款指标几乎用尽,不要说这么大额度的款项,就是最保守的都没办法贷出来。   银行都有存贷款指标,到了第四季度通常情况下贷款的指标基本上就使用殆尽,但陆政东通过了解,这种情况在长滩并不存在,建行的贷款额度还有,但是由于长滩市这样政策性的投资长期会出现逾期归还的现象,而且贷款利息比正常的商业贷款要低,所以建行一向都不是很热心。银行更愿意将贷款倾斜在回收更有保障,贷款利息更高的商业性贷款上。   若是硬压建行肯定是百般找借口,虽然最后也能办成,但是后面找省建行的时候肯定就麻烦,那是因小失大,棘手啊,陆政东也终于明白为啥计委的人在方案上虽然争执得挺厉害,但却并没有太过着作梗,原来还有建行在这里等着,想必是想通过建行之手让他吃瘪。计委那帮人现在肯定是幸灾乐祸的,等着看他笑话。   陆政东也不由有些挠头,真要想办点实实在在的事情真是不容易,周围总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把你罩住,不冲出这张大网,那就一事无成。   也难怪,为什么领导们很喜欢搞现场办公,一来是为了作秀,为了显示领导的魄力,其实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这样当着领导的面,下面的部门也没有推脱和拒绝的余地。   这还是初期的基础性工作,陆政东自然也不能就找副市长何子东和周天放出面解决问题,在基层工作“,事不管大小,皆向领导汇报”,这是一条重要的经验,但到了他现在这个位置,小事不自己想办法解决去烦领导,领导就会觉得你能力有问题,麻烦事往领导头上推,那就更不用说了,这事还得先自己想想办法。   周天放那里倒是可以找找,周天放既然能让建行的行长张谋宇在建行给他找个住处,私交应该还是不错的,找周天放了解了解情况还是不错的,陆政东琢磨了一番之后,上了周天放的办公室。   “政东,老张的心思我明白着……”   周天放把情况讲了一讲,原来建行原来的主要功能是政策性的,八十年代才开展居民储蓄,和其他几家国营银行在营业网点上没有可比性,现在也急于拓展营业网点,多吸收居民和企业存款,特别是看到其他几家银行新修的办公大楼都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带,十分的漂亮,建行心里也是心急如焚。   但市中心地段那是寸土寸金,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都有单位占着,建行自身进行多方面协调没有结果,所以希望市政府能够出面协调……   周天放说着摇摇头:   “老张每次见到我就要提这事,现在也是想把这作为一个条件,只是市里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强迫其他单位把位置让出来吧,我现在是看到老张就怕……”   陆政东点点头,市中心的核心区域现在就巴掌大一块,在这里的都是老牌的单位,现在基本上生意都还红火,谁也不愿让地盘的,顶多就是一些单位把门面租出来,市中心核心区域的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还是实行市场经济之后企业改制破产潮到来之后。建行要弄出一块位置极佳的地来,确实不容易。   不过,周天放提供的这些消息一下就触动了陆政东的神经,陆政东想了一会笑着说道:“还是秘书长厉害,我原来是一筹莫展,秘书长这一番话却是让我茅塞顿开,如何让建行松口,我倒是有一点想法了……”   陆政东对周天放还是一如即让的尊重,也不着痕迹的拍了周天放一下,周天放一听眼神一亮:“哦?什么想法?”   陆政东呵呵一笑:   “现在只是一个初步想法,还不成熟,秘书长也容我好好思考思考,考虑成熟了再来汇报吧……”   周天放点点头,笑着道: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陆政东忙碌了一番,就带着协调组的人上建行“调研”去了。其他人见他手里拿着一卷着的画轴一般的东西,都有些纳闷,不过也没多问。   陆政东也没理会其他人疑惑的目光,看了一眼跟在身后一起参与协调的计委办公室主任,这家伙一副事不关己笑呵呵的样子,跟着来不是来协调的,显然也是等着看他的笑话,回去好给领导汇报。陆政东心里不由冷冷一笑,谁看谁的笑话,那还不一定呢。   到了建行,建行的行长张谋宇热情的把他们一行引了进去,陆政东一边走一边笑着道:“张行长我得多多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现在还流落街头。”   陆政东在建行的房子还是张谋宇帮着解决的,这也是一份人情,同时也是拉近两人关系的一个媒介。   张谋宇一听笑着道:   “陆主任客气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当不得谢的。”   一行人在建行的会议室落坐之后,陆政东打量了一下装修得很不错的会议室笑着道:“财神爷就是财神爷,张行长你们这地方可比我们那舒服多了。”   张谋宇却是苦着脸说道:   “陆主任说笑了,我们和市里其他几家银行相比,我们这就是一破烂,唉,现在老百姓存款都要货比三家,都怕钱存进来想用的时候取不出来,都怕好不容易赚的血汗钱血本无归了,我们现在的存款可比其他银行少多了。”   张谋宇诉着苦,陆政东微微笑着,张谋宇诉苦的目的他已经知道了,就笑着道:“将来搬迁企业那一片发展起来了,建行可以优先设立营业场所,那都是企业存款,也不是个小数目……”   陆政东这话说了也等于没说,真要是开发区搞起来了,银行的营业网点那是必备的方便企业和其人员的设施,他这么讲,不过是想让张谋宇主动开口相求,谁先开口,谁就处于被动地位……      第26章 谁看谁的笑话(二)      陆政东和张谋宇等人先是慢慢的谈着,都在试探着,绕着圈子,打探着对方的想法和底线,并没有触及到双方真正想要谈的东西,只是最终还是有摊开了讲的时候。   张谋宇在他面前似乎也没有压力,也觉得在他面前有点心理优势,终于忍不住老调重弹,说起了建行想在市中心修办公楼的事情。   张谋宇说得就比较直白了,张谋宇在市里的领导面前肯定不会讲,甚至在周天放面前也不会讲。   “张行长,你说的这个事情我倒是有点想法想和张行长交流一下……”   陆政东这才打开了搁在边上的那卷东西,一副长滩市区的地图,准确的讲,这也不是一副地图,因为上面密密麻麻的用各种颜色标了很多东西。   张谋宇等人都有些纳闷,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不解的看着他,陆政东笑着说道:“这是我熬了好几天的夜才搞出来的我们长滩市区核心商圈和未来可能发展方向的一个示意图,张行长,核心区这一块眼下很难有落脚之地,已经快要挤爆了一般,肯定要向周边扩展、延伸,如何扩展,还是要看整个城市今后的发展方向……”   陆政东指着地图说道:   “从这一圈往外,延伸的方向在哪?我们长滩是典型的山城,后面靠山,没办法往后移,前面是一道缓坡,地理位置就稍微差一点,真正的延伸方向也就左右,左边往前有个下坡路口,那基本上就把最核心的商圈给限定了在路口之内,要发展也会在右边沿线之后,所以我们长滩市区最核心的商圈必然要往这方向发展……”   建行的几个人甚至协调组的人都凑到地图上认真的看着,地图上不但把现有的核心区域,把将来核心区域扩散的半径也勾勒了出来,长滩是典型的山城,地势不平,图上的长滩市中心区看着真的太窄了,真有一种无立锥之地的感觉。   “这沿线过去现在也有了不少新修的建筑,要不了多久也就会十分繁荣,像这几个地方其实真的不错,我专门找建委的人问了一下,这几个地方都有单位想建房,但是还没批下来……”   陆政东看着建行几个人若有所思的样子说道:“张行长,我也就一条建议,这也多一条可选择的路,只是现在这几块地方其他几家都想争取过去,若是有想法得抓紧,不然市里批给其他地方了,那位置就只有再往外面挪了……”   建行的几个人等人盯着地图看了老半天之后,不由想到市里一位领导的话“真要等市中心这一块腾出地方来,恐怕得等市政府搬迁了”,心里更是有所触动,于是抬起头道:“这也倒是一条路子,这边发展起来应该是没问题的,只是看时间长短,还是值得研究的,老林,老吴,你们觉得怎么样?”   张谋宇回头问了一下身边的两个副手,两个副手也点点头。   核心区现在没地方,等,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既耽搁时间,也很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如果失去了这几个地方,那结果会更不好,这样一种境况,张谋宇等建行的人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他的这个建议。   事实上建行的办公楼其实最后就是修在陆政东重点推荐的地方,只不过是时间延迟了一两年而已。   陆政东也给周天放和何子东汇报了此事,这几处地方市里出面协调肯定是没问题的。建行需要市里协调,这样也就能在贷款的事情上争取到建行的支持,只要在他推荐的这几个地方让其他单位使使力争取争取,建行肯定就要着急怕连这地方也被别的单位占了过去,也会在贷款的问题上尽快松口……   陆政东也笑了一下:   “我的这点想法如果能够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那我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张谋宇看了看地图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标记和批注,这着实花费了许多的心思,陆政东做到副主任的位置上能做到这份上,确实也是让人刮目相看,这世界上就怕认真二字,陆政东花了这么多心思,确实也把市里的发展前景勾勒出来了,确实还是很有道理的,于是也正容说道:“不管怎么样,陆主任能够尽心竭力的为我们建行考虑,我们都要表示感谢……”   陆政东摆摆手:   “为包括金融企业在内的企业排忧解难,保证市里各企业生产正常运行,促进市里各企业的健康快速发展是我们生产办的职责,我们是这么想的,也一定会这么做的,请张行长尽管放心,有始有终,善始善终,是我的一贯风格……”   陆政东的意思也很简单,生产办会全力帮助建行去争取建行想要的东西,以争取建行对这次预算外贷款的支持……   张谋宇一听心里也释然,笑呵呵的点点头:   “那就好,呵呵,那就好,今晚一定要多敬陆主任几杯……”   计委的办公室主任心里挺不是滋味,没想到陆政东居然会来这么一出,整个下来,陆政东几乎主宰着整个进程,根本就没有他说话的份,其实计委和建行打交道不少,市里的政策性项目的贷款主要就是由计委推荐,说是推荐,基本上都是强压,而对于建行提出的困难,计委几乎都是推诿不管,和陆政东这么一比,计委就显得相形见绌了,看张谋宇对陆政东的态度,他想看陆政东的笑话,实际上他自己在其他人眼里才是个笑话……   其实陆政东的心里并不轻松,建行的人仅仅是态度有些松动而已,还有很多工作要做,陆政东心里不由暗道,真要做事,才知事情不好做,每一件事都不是那么轻松容易。   不是事情本身有多难,而是要把方方面面的关系都摆平,在这样的协调沟通上耗费的精力远比在事情本身上花费的心思和心血要多得多……   这还只是开始,想要搞定省建行,即便是有小舅通过其关系牵线搭桥,真要搞定,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走上这条路真的需要一个坚强无比的大心脏,还要有一个百折不挠的大脑袋,但既然走上了这条路,这些就必须要面对,梅花香自苦寒来,想要赢得鲜花掌声,想要有一番作为,想要把该踩下去的人踩下去,这都是必要的历程,“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陆政东也用这话激励着自己,脸上的神情中也更透露出一丝坚毅……   张梦甜从会议室边走过的时候不由自主的从窗户往会议室里看了看,只见陆政东挺直着背,身姿挺拔的凝视着会议室的人,他那沉稳严峻的侧面,嘴唇微微的抿着,有着任谁看到都能感觉到的坚定与沉着,身上合体的衣衫,把他的宽肩雄背尽致地呈现出来,张梦甜心里只有一个感觉:这样的男人才算是真正的有男人味……      第27章 没贼胆的女人      张梦甜原来下班之后总喜欢在商场逛上许久才会回家,一个人窝在房子里,总让她有种压抑的感觉,但最近她却是经常下班就回家,就像今天她也就是在外面简单对付了一顿就直接回家了。   不为别的,就是希望有时候能在窗口看到那个人影回来,即使她知道陆政东今晚要和行里的领导一起吃饭,肯定不会回来得很早,但她依然还是回来了,等待他的身影似乎成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成了一种习惯。   张梦甜身上的职业套装都没有换下,上了一天班的身体也没有得到放松,但她却端着一杯水静静的站在窗前,窗台上的三角梅尽情的绽放着,就像一簇簇燃烧的火焰,让人心里充满着一种热烈的情绪。   就如她此刻的心情,就连单位的同事这些天也看出了她的异常,都打趣着她,是不是家里的那位来“慰安”了,其实她从县里调到市里也一年多了,单位上的人几乎不知道她的家庭情况,其实她调到市里来,就是为了逃脱某些东西。   张梦甜不由幽幽一叹,安慰的倒是有一位,不过不是其他人想象的那样,其实仅仅也就是偶尔能从窗口上看到一眼,她的心里就有一种满足感……   张梦甜呆呆的端着杯子倚在窗台上,发着呆,直到秋日黄昏最后的阳光消失在对面的那栋楼后面,整个房间的光线逐渐地暗淡了。这男人吃饭没个十一二点不会完,张梦甜施施然起身,决定先去洗个澡,让上了一天班的身子放松下来,也让自己有些躁动的心能平静一些……   浴室里云雾缭绕,张梦甜探进了一只脚尖试了一试,水温不冷不热正合适,她就躺到浴缸里,雪白而粉嫩的身体让水这么一浸泡,顿时觉得舒爽无比,她就让自己全身放松,静静地躺在水里,水托着她雪白的胴体,四肢半浮半沉地飘着,看着水汽升腾着,整个浴室乃至她的整个人似乎都变得朦朦胧胧,整个人似乎都渺茫了起来……   好一阵她从这样完全神游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自己,那温润如玉的肌肤,润圆腻的香肩,雪藕般的柔软玉臂,青春诱人、细腻柔滑、玉脐,丰满的双峰在荡漾的水中微微的摇曳着,粉红色的蓓蕾像夜晚江山的航标灯一样,在夜空中是那么的醒目。   沿着两座航标而下,平坦毫无赘肉的小腹,娇嫩玉润的小巧肚脐让人浮想联翩。大腿欣长挺拨,在腿与腹中间,那些柔顺的毛发经过水的漂浮轻挑地摇曳,极像碧波荡漾之中的水藻在随波逐流一般……   依然是青春少艾,只是之前不想找人怜惜,而现在却是一种单相思,有贼心却没贼胆……   张梦甜心里轻叹一声,脑海里顿时幻出了陆政东的身影,张梦甜只觉得有一种情绪正在身体里翻腾着,不可遏制的翻腾着,在充满芳香的身体卷起一股股漩涡,把她整个思想给卷了进去。   张梦甜不由自主的轻抚上自己的胸前,充满爱怜地用手抚弄着,渐渐的,身体中那股冲动已经压抑不住,张梦甜觉得自己的脸愈发的发烫,就连那白皙的脂体也渐渐的弥漫着一层红晕,整个人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张梦甜用自己修长的玉指用力地揉搓挤压,仿佛就是那双有力的大手在胸前肆虐,柔嫩鲜红的樱唇间竟然发出一声声令人羞愧的呻吟,小腹处像是升起了一团火一般,就连下身也渐渐的传来麻痒和湿润的感觉。张梦甜忍不住加紧了修长的玉腿,摩擦了一阵,然后又缓缓的分开,雪白的小手顺着平坦晶莹的小腹缓缓的滑进自己神秘的地方。   这地方有许久不曾有男人进出过,自己的手指也不曾进去过,就像是一把如同一把锈锁,许久不曾有钥匙进出一样生涩。   张梦甜的手在锁眼边上徘徊着,手指像抚弄珍宝一样按捻着身体最隐秘的地方,脑子里满是陆政东的影子,在她的手指摆弄中脑海中似乎出现了一个粉红的美丽世界,自己的手似乎幻化成陆政东的强壮……   渐渐的她的思绪越来越迷糊,这种感觉是如此之好,让她忍不住将双腿架在浴缸沿上,似乎要尽力开门纳客,迎接他强有力的冲撞,她的双腿顺着欢乐的方向而蠕动张合,一股酥麻之极的感觉登时流转全身。   嘴里发出一声让她自己感到无地自容的销魂呻吟,翘臀更是一阵的抖动,一股热流竟然喷涌而出,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那种战栗以至于让她高挂在缸壁的脚都重重滑落到了水中,扑咚一声激起了无数的水花,这声音听起来很夸张,让她两耳一阵轰鸣,而那荡漾着的水波似乎也荡散了水中月一般,荡散了虚幻,也把她从想象中的虚幻之境拉回了现实之中……   刚才她太投入了,以至于身子有些乏力的瘫在浴缸里,小腹似乎也因为刚才用力过猛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张梦甜觉得有些羞耻,第一次“自摸”拉伤腹肌,这恐怕再也难找出第二人来,实在也太丢人了,张梦甜觉得脸发烫得厉害,禁不住用手捂住了脸……   虽然有些乏力,不过小腹的不舒服感让她还是想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她还是勉力起身回到了卧室。   张梦甜躺在床上,不知道是刚才那一番自渎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还是小腹的不舒服感,总之她觉得有点全身乏力,躺在床上注意着走廊外的动静,这层楼虽然住了几家人,不过转进里面的也就她和陆政东两套房子,陆政东回来她能听见,只是今晚她始终集中不了精力,迷迷糊糊之中居然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张梦甜醒了过来,不是门外走廊的脚步声惊醒了她,而是小腹的那种绞痛让她醒了过来,那种痛让她有些忍不住缩成一团,紧紧的掖着被子希望藉此减轻那种疼痛,但疼痛依然没有减轻的迹象,反而是越来越厉害,全身冷汗直流,让她难以忍受……   得去医院看看,不然自己恐怕会痛死了,张梦甜心里想着,咬着牙,费劲了力气才起了床,披起一件外套往门口走去,好不容易才开了门,想都没想就咚咚的敲着陆政东的门,然后绵软无力的身子靠在了门上……      第28章 女人心(二)      陆政东开门的时候看到张梦甜脸色惨白、冷汗津津的靠在门沿上,似乎要摇摇欲坠,吓了他一跳,听她讲肚子疼得厉害,见她根本就走不动,急急忙忙就背起她下楼了。   张梦甜伏在陆政东的背上,感觉陆政东的背是那么的宽广,衣服上一副淡淡的烟草味道,显得很好闻,由于没穿内衣,胸前两团贴在陆政东的背上,似乎能感受到陆政东身上穿透过来的热力,臀部被陆政东有力的大手手碰触着。   张梦甜心里想着,这肚子痛倒也不全是坏事,若不是生病恐怕很难有这样亲密接触的机会,这样的情绪似乎让她连小腹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想着想着张梦甜甚至能感到胸前那两点恬不知耻的竖立起来,身体似乎也有些反应,体内竟有那种燥热的感觉。   这让张梦甜很是难为情——自己都“自摸”了一把,并且都这副样子了,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脸色更是有些发烫,幸亏这是晚上,她又在陆政东背上,陆政东不会看到她,不然她还真有些无颜以对……   陆政东也不好受,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张梦甜那胸前的两团随着他的走动在他背上蠕动着,还有张梦甜那温煦香馥的呼吸就在他耳边萦绕,柔柔的发梢不时在他面颊边上掠过,酥酥的痒痒的,手里托着她极有弹性的臀部,能清晰的感觉到肌肤如凝脂般的滑腻,甚至滑动之间还能碰触到内裤的边缘,陆政东也知道身上的人是病人,但更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这滋味总是会让人心猿意马。   于是也就问着张梦甜的感觉,岔开自己心里的那种心猿意马,好在下楼不久就招到了出租车,陆政东也少了一些煎熬。   到了长滩市医院,陆政东就急忙去挂了急诊,然后跑上跑下缴费检查,急诊就是急诊,很快就有了结果——急性肠梗阻,幸亏不是需要手术的那种。   张梦甜知道这个结果也有些赫然,原来罪魁祸首不是陆政东,幸亏她病着,可以装着不舒服不睁眼,不然她真有点不敢直面陆政东。   检查、输液等一切妥当之后,已经快两点了,张梦甜看着陆政东听着医生护士的使唤,不住的跑上跑下,对她也是温柔体贴备至。   张梦甜心里不由想着,陆政东可不是普通人,就连她们行长都他都是客客气气的,现在却为了她被那些医生小护士随意的呼来唤去的,做得不对的时候还会被小护士瞪上两眼也丝毫不生气,或许在他眼中,她不过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能够如此对她,张梦甜心里不由更是有些甜蜜,有陆政东在身边,她似乎心里特别的踏实,迷迷糊糊睡去……   陆政东在旁边空着的病床上和衣躺下,注意着输液瓶,看了一边平躺在床上的张梦甜,虽然脸色有些苍白的平躺在床上,但睡得很安详,娇俏的脸上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微笑,由于手上还输着液,被子只盖在腋下,身上还是穿着自己的那套睡衣,胸前的丰满的轮廓显露无遗,那没有内衣束缚的两点凸显着,还露出小半截雪白的胸口,陆政东看到如此诱人的风景,依然还是忍不住血脉贲张……   输完液已经是后半夜了,张梦甜盖上被子,陆政东也没风景可看了,抓紧时间睡一会……   张梦甜醒来之时,看到睡在旁边床上的陆政东,睡梦中的侯卫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轻微的呼吸声很是清晰,胸脯一起一伏显得很是有力。   望着沉睡的陆政东,张梦甜心房里一阵阵温暖,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愫在流转。   正看着,陆政东却突然翻了一个身,正面躺着,张梦甜一下就看到了被子中间隆起好大一个包,张梦甜不禁心儿一跳,像做贼一般移开了眼睛,不过看陆政东似乎并没有醒过来的意思,装着睡觉的样子,眯着眼偷看着英姿勃勃的男人,不由自主的夹紧了双腿……   张梦甜见陆政东睡得很香甜,也不想打扰他,由于输液,有些内急,不得不起身,就想轻手轻脚起床……   在这样的地方陆政东睡得也不怎么踏实,一直都在做春梦,张梦甜一起身就惊醒他,睁开眼,看到张梦甜正在起床,同时陆政东猛地发现下面竖起的高高的帐篷,连忙坐起来掩饰住着尴尬,问道:“你身体好些了吧?”   张梦甜有些憋不住,点点头:   “好多了,我先出去一下……”   张梦甜出去之后,陆政东坐在那里想了好久的其他事情才让自己的小弟消停了下去,起了床。   张梦甜前脚刚进来,后脚护士就进来通知:由于这是急诊病房,张梦甜要住院就要转病房,陆政东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问着张梦甜:“我等会要去上班,你得向单位请假吧?你有什么熟人?我帮着叫他们过来照顾你……”   张梦甜虽然心里很有些不舍,但也知道陆政东能做到这份上已经是很不错了,摇摇头道:“谢谢你,我刚出去的时候在医院门口已经给单位请假了,我从县里调上来的,认识的人都要上班,不用了,我自己能行的……”   陆政东迟疑了一下:   “你这样子还得住几天院,要不,我帮着通知你家里人吧?……”   张梦甜依然摇了摇头,脸色一下变得阴郁起来,陆政东见张梦甜这个样子,知道她有什么隐衷,也就没再说。   但张梦甜没人照顾也不是个事情,特别是生病的人心里总是有些脆弱,陆政东心里也在想着其他办法。   陆政东陪着张梦甜进了新的病房,见房中有一病床上陪伴的一中年妇女挺慈眉善眼的就主动和她搭着讪,见她挺热心挺善良的,心里想与其找那些凶巴巴的护士还不如就让同病室的人帮忙照顾,就出去给中年女人买了点东西,托付她帮着照看一下张梦甜……   张梦甜看到陆政东虽然要去上班,却把她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的,眼角不禁有些发涩……      第29章 捅了马蜂窝      张梦甜没有人照顾,陆政东总还是有几分牵挂,毕竟遇上了总还是要善始善终,陆政东虽然每次都是来去匆匆,但见张梦甜很开心的样子,恢复得不错,也就放心的忙他的事情去了。   搬迁项目的基建准备工作方方面面具体的工作都要他操心协调,他甚至有时候就在办公室和衣而睡。   随着建行第一笔贷款到位,搬迁项目基建工程才算是正式提上了日程。   十二月初,项目终于举行了奠基礼,市里对此也相当重视,市委书记孙伟阳、市长肖清扬均参加了奠基仪式。   项目正式动工,陆政东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奠基礼与其说是这个项目的,还不如说是生产办的,把这个项目办好了,生产办才真正成为了市里一个有影响的部门。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场风暴就不期而至。   十二月二十五日,戈尔巴乔夫发表电视讲话正式宣布辞职。当日在苏联成立六十九周年即将来临之际,克里姆林宫顶上空飘扬的苏联镰刀和锤子国旗徐徐下降;一面红、蓝、白三色旗升上克里姆林宫。从此,苏联作为一个国家成为历史。   正式宣布解散作为一个标志,这一强大的冲击波不可避免的冲击到国内,但苏联的解体其实在八一九事件之后,已经是逐渐显露了,陆政东以为国内的保守力量能量释放得已经差不多了。   但长滩因为涉及到很多盘根错节的东西,这一次的反弹就来得更加的猛烈,双方的争论犹如火星撞地球,达到了最高峰,顿时市里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一片风声鹤唳,这完全出乎陆政东的意料。   搬迁项目前期基建工程能这么顺利迅速的开工,这其中肯定是得到孙伟阳的重视和推动,自然也是对方重点攻击的靶子之一,他本人已经在大大小小的会议上被不点名的批评,连何子东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随着双方的逐渐白热化,对这个项目的攻击也就越来越大,市人大提出了搬迁项目存在预算过大铺张浪费,要求市政府到会予以说明情况,搬迁项目随时有中断的危险。   陆政东明白,其实也明白市里两方到了最后的摊牌的时候,此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对方的意图不在项目,也不在他,而是冲着市委书记孙伟阳而去的。   到会说明情况还不如说是到会检讨,肖清扬哧溜一声到省里开会去了,这到会去说明情况的自然就落到了分管副市长何子东的身上,何子东也是成天愁眉不展。   陆政东清楚,何子东肯定是感到非常麻烦,他不想卷入这个漩涡中去,但是往往是身不由己,到了这个时候必须得要站队,不站队那不是两方都不得罪,而是把两方都得罪完了不说,还有可能得罪省里的领导,可要是站错了队,那后果也是不言而喻的。   陆政东也跑不掉,作为这个方案的主要制定者和执行者,他也被要求到会说明情况。   何子东也召集周天放和他商量对策,进行了分工……   市人大的会议室里,常委代表们一个个端坐着,何子东的讲话只是就事论事的进行解释,为这个项目进行辩护,隐隐偏向孙书记一边,但是并不明显,人大常委们自然对何子东的回答很不满意,都质问着,但何子东始终只把这事限制在技术型的范围内。   何子东左支右挡,人大的常委代表们对却也拿何子东没有办法,逐渐就把火力集中到他的身上,要求他这个方案的实际制定者和执行者进行说明。   陆政东看了看,心里倒是显得很平静,就当是一次就任市长的就职演说好了。   “搬迁项目的基建留有那么大的预留量,除了满足搬迁企业、从省里争取的项目外,还要大力吸引外资企业、乡镇企业、集体企业、民营企业入驻其中,实际上按照未来的发展,这样的预留量还是小了很多,这样的预留量仅仅是为第一期工程准备的,那一片最终建设的目标就是长滩市将来的工业区,也就是建设一个长滩市发展的经济引擎,带动长滩市经济的发展腾飞……”   陆政东神情自若的继续说道:   “我想各位尊敬的代表们心里都有一个疑问,我所讲的这么大一个规模是不是天方夜谭,是不是乱弹琴?不是,不管是一个国家还是一个地区,最基本的一点就是要尊重社会发展的自然规律,经济发展的自然规律,计划是一种经济形式,市场也是一种经济形式,国家只要控制关系国计民生的重要行业,实际上就保证了国家的基本性质不变,在此基础上,计划和市场谁多一点,这不是决定我们国家性质的决定因素,也不会改变党对国家的领导权……”   陆政东充分的阐述了市场和计划的关系,然后又把视角转回长滩市:“所以市场经济将是我们国家的必然选择,既然要走市场经济的道路,就要尊重一个原则,资本都是逐利的,只会往更赚钱的地方流动,往投资条件更好的地方流动,我们这么做的目的,也就是创造一个比其他地方更好的投资的硬环境,其实说明白了就是一点,就是筑巢引凤……”   陆政东讲完,会场里顿时没声了,市里还没有谁如此系统明确的讲这事,甚至连市委书记孙伟阳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讲,常委代表们都被陆政东的话给惊住了,但陆政东知道这话就犹如捅了马蜂窝一般,这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接下里肯定是各种炮弹都要冲他而来。   稍稍沉寂一下就有代表发难:   “陆政东同志,我们国家可是姓社,是老一辈革命先烈前赴后继打下来的,你这话说白了就是搞资本主义那一套,陆政东同志,我看你的思想很成问题!……”   “改善人民的生活,让人民幸福安宁的生活,是老一辈革命先烈抛头颅洒热血建立共和国的初衷,也是党在这一个时期的基本任务,非公有制经济不是发展的步子迈得太大了,而是远远不够,而且一旦市场经济确立,众多的公有制企业也要进入市场和这些企业进行竞争。”   代表们各种各样的责难都纷沓而至。陆政东面不改色,一一予以回答。   代表们肯定不是不满意他的回答,但是对于有的人来说这可是个机会。   接下来副书记白立波在全市经济工作会议上对他点名批评:无组织无纪律,好大喜功,狂妄骄傲。总之年轻干部该有的错误似乎陆政东都犯了个遍。   组织部门也找上门来,让他进行深刻的检讨,生产办的工作暂时交给周天放负责。   陆政东甚至听说有常委准备把他提到常委会上进行讨论,想要把他给撤掉,只是召集常委会的主导权,讨论议题的决定权在市委书记孙伟阳手里,这件事才胎死腹中。   陆政东知道他这番话无疑已经是表明他是坚定的站队了,最近自己提升得太快,风头很劲,这些人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现在他一下子跳出来了,肯定想把他往死里整,以杀鸡吓猴……      第30章 唤起他的天纵豪情      陆政东倒是一下清闲了下来,不过这不是他在生产办说话不作数了,而是市里现在这样的氛围,很多工作都陷于停顿之中,生产办没多少事情。   当天从人大那边回来,周天放就找了他,生产办的事情还是他实际负责,并开玩笑的说道:“政东,生产办的事情一向都是你在抓,你要是全扔下我可就抓瞎了,该管就管,生产办的事情咱们还是外孙打灯笼,照旧……”   周天放应该是心里明白他不会在这样的时机那样的场合胡言乱语的,敢这么讲肯定是得到了什么准确的消息的。   陆政东敢于那么讲,不是得到什么消息,而是预知,首长南巡马上就要开始,南巡讲话一出,笼罩在长滩上空的阴霾就会一扫而空,他很快就能咸鱼翻身。   但是其他人却不一定能有周天放这样的判断,也许不少人都会认为他这一回一定要栽个大跟斗的,恐怕有些人又要开始避着他了,也好,这个时候才能真看出谁和自己真正是一条心的……   陆政东一边想着一边悠闲的走回建行的宿舍,坐在沙发上想着市里的事情,想着谁会蹦出来想对他落井下石。   正想着,“哒哒哒”宿舍外有人敲门,陆政东开门一看,原来是张梦甜,张梦甜出院之后陆政东一直没见着,于是问道:“你身体全好了吧?有什么事吗?”   张梦甜笑了笑说道:   “早就好了,想请你吃顿饭,表示下我的心意……不过我不能在外面吃饭,所以就只有在家里请你了。你不会嫌我太抠门了吧?”   张梦甜了解陆政东的作息规律,知道他是回到住处之后才会出去吃饭。   陆政东看着张梦甜气色不错,紫色的贴身毛衣,黑色的呢子长裙,勾勒出妙曼的曲线,贴别是胸前的丰满,更显突兀挺拔,显然是经过精心打扮了一番的,陆政东不是木头,张梦甜一直都是对他有那么一点意思他是早已经心知肚明,他也知道孤男寡女,搞不好就会出事,不觉有些迟疑,但听张梦甜带着玩笑的口吻,他若是不答应,倒是显得有些做贼心虚了,于是笑着答应了下来。   “本来前几天就想请你吃饭,只是今天才轮休……”   张梦甜一边解释着,一边弯着腰给他拿拖鞋,臀部的裙子又收紧了,腰部的曲线格外清晰,很有女人味道。看着这撩人的身段,陆政东喉头不禁有些发干。   张梦甜的小屋其实装修什么都是建行统一的,和他房子几乎一样,但是屋里的布置略微有些不同,一些小饰品,就让房子多了几分柔情的味道。陆客厅的桌上摆着一些菜蔬,中间放着一个电炉,厨房里的砂锅里咕咕的开着,一股诱人的鸡肉香味顿时弥漫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张梦甜招呼着陆政东坐下,就在厨房中忙碌着,心里则是想着,自己一个人在的时候总是感觉这房子很是清冷,陆政东一坐进房中,似乎整个房间就鲜活了起来,充满了一种别样的味道。   陆政东坐在沙发上,见张梦甜在厨房里忙活,便道:“别那么劳心费神的。”   张梦甜在厨房里道:   “我也没准备什么,大冬天的也就只有吃点汤锅热络些……”   说是没准备什么,其实为了这顿饭她也是忙活了大半天。一大早起床,她就快乐的游走在菜市场,学着那些家庭主妇的样子跟商贩讨价还价,那些商贩像身上被割了一块肉一般心疼地答应了,其实在枰里稍稍做点手脚就把差价讨了回去,而她却像是拣到大便宜似的,一脸的喜气洋洋容光焕发。   回到宿舍,她手忙脚乱的又把房子收拾了一遍,把拖鞋烟灰缸之类的东西准备好,才动手做饭,张梦甜原本并不是擅长做饭,反正她把对陆政东的感激、爱恋全当成佐料,放到汤汤水水里,用火慢慢地煲着……   “喝点酒吧。”   张梦甜看了陆政东一眼,拿出了一瓶白酒,又拿出一瓶红酒。   “长滩大曲,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我不能喝白酒,只能喝点这个陪你……”   张梦甜以为陆政东本来是前途无量,但是一夜之间,命运就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下从天堂坠入地狱,这样的事情搁在谁身上,谁都难以承受,所以她也想借着这样的机会好好开导开导陆政东。   桌上的锅里飘着,两个人浅酌慢饮,说着话。   “陆政东,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生病后连照顾我的人都没有一个吧……”   张梦甜才没喝多少酒眼神就有些迷离:   “别人看着我成天都很快乐的样子,以为我生活得很幸福,其实你应该知道,我连生病都没有人照顾……其实我早已经离婚了,只是一直隐瞒着不想让周围的人不知道罢了,只是这样的隐瞒不过是自欺欺人……”   陆政东能感觉出来张梦甜肯定不是黄花闺女了,看张梦甜的年纪比杨璐还小,倒没想到张梦甜不但接过婚又离过婚,看来也是和林冬荷一样结婚比较早,张梦甜自嘲的笑了一笑才继续说道:“你见过那样的男人吗?看着高高大大,平常在人前一副大男子汉的样子,在家也挺能揍老婆的,但是当他的女人就要被别人侵犯的时候,他的女人在那里搏斗着,他一个大男人却仓皇逃走,最后还是靠女人自己的努力才摆脱了厄运,陆政东,你说说,那叫男人吗?他比那歹徒高大多了……而更离谱的是,离婚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归他,甚至连内衣都不准带走,那女人也就带着一个小包离开了,呵呵,就这样还不算,还在女人的父母面前巧言令色,让她的父母看来,那是一段完美的婚姻,都是他们女儿的错,你说,遇到这样的人可悲不可悲?”   陆政东知道张梦甜说的就是她自己,张梦甜虽然脸上挂着笑,却从中看到了深深的痛楚。陆政东慢慢明白了张梦甜说了半天自己的事情,原来是变着法子开导自己。   陆政东根本就没觉得自己会倒霉,但是张梦甜在不少人避之不及的时候,能把她最不愿意碰触的刻骨铭心伤痛和隐私拿出来安慰他。   这份情实在是不轻,看着甜甜柔柔的一个人,其实还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张梦甜见陆政东认真的听着,继续说道:   “但是这样也没打垮我,我在县行里努力工作,在全市的业务评比中名列第一,是市行分管的领导主动把我调上来的……陆政东,你是我见过最男人的男人,肯定会比我一个小女子强上千倍万倍,一定不会被打倒的!”   陆政东看着张梦甜,她的眼里满是信心,面对着美女如此的赞誉,陆政东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轻轻拍了拍张梦甜的手道:“你放心,不管遇到再大的波折,我都不会倒下!……”   陆政东的眼神充满着坚毅和自信,声音并不慷慨激昂但是显得很是耐听,就像春风拂过脸,让人十分的安心,让张梦甜领略着陆政东人给予她的心动,听他说话的声音,看他的眼睛和嘴唇,张梦甜股股热流微微沿着腿部涌向了两腿之间。   原本她想着陆政东毕竟年轻,经历的事少,再坚强有时候也会钻牛角尖,女人的柔情似水是治疗男性颓废的最佳良药,如果陆政东愿意,她想用她最浓的柔情唤起陆政东的天纵豪情,但现在看陆政东根本没有一点颓废,这更让她觉得没看错人,更是欣喜无比。   张梦甜看着陆政东端坐在那里说着话,却一个字也没再听进去,她的心思却是恍惚着,心里有些强烈的焦渴和爱慕之情或许还有那一点点酒精的作用一瞬间让她挣破了女性原本该有的矜持,她不但没有收回被陆政东拍着的手,反而是不知那里来的那么大的勇气,主动的勇敢的握住了陆政东的手……   桌上汤锅里还嗤嗤冒着热气,在房中升腾,在微微的风中飘荡,让迷离的眼神在那种缭绕的雾气中更增添了几分孤男寡女的暧昧……      第31章 那就真男人一回      张梦甜身上有一股味道很好闻,那是一种令他心旷神怡的味道,那双美丽的,带着无限迷离的双眸低垂着,象雪一样白的前额和粉红的双颊,特别是嘴角那一颗小小的痣在粉色的脸上更鲜艳,让她在甜美之中多了几份妩媚性感的风情。   陆政东几乎就是下意识的一带,张梦甜就扶在了他肩头上,张梦甜似乎陶醉地眯着眼嗅着他身上的味道,陆政东这才发觉自己对女色方面的把持修为越来真不怎么样,在娇媚无比面前不堪一击。虽说古人说过窈窕女子君子好逑,人不风流枉少年,但是他不是普通的少年,心里也是挣扎着。   陆政东正犹豫着,张梦甜却是试探着把手搭了过来,陆政东一直忍着,但是身体却像一捆干柴,此刻,张梦甜划了这根火柴。噌地一下,他的全身一下着了,所有的犹豫自制力在一瞬间土崩瓦解。张梦甜都如此了,自己还这般婆婆妈妈做什么,那就再男人一回!   微醺的张梦甜此时显得是那么的诱人,陆政东微附下身揽住她的头,吻着她淡淡幽香的头发,双手抚摸着她欣长有脖子,抚摸着她柔若无骨的肩膀。   张梦甜把手握住陆政东的手的时候,心里很是有几分紧张,根本不敢看陆政东一眼,她能能感受的得熬陆政东落落大方的拍拍她的手,看似是温和、平易,但又有一种无形的不可逾越,不能小觑的气势,她不怕拒绝,但是怕他拂袖而去……   但陆政东的动作让她提着的心一下落了地,嘴里发出一丝低若无声的叹息,丰润柔湿的樱桃小嘴旋即被紧紧啜吸住,陆政东舌尖沿着洁白贝齿不断向着温润口腔探索,火烫的灵蛇与张梦甜香嫩的丁香紧紧搅拌在一处,抵死缠绵。   陆政东恣肆地品尝着,贪恋着她口中的玉液香津,逗弄着她柔软的丁香,只觉舒爽快感,一股似兰似麝的清雅香气扑鼻袭来,刺激得陆政东,如痴如狂。   张梦甜的心像是从嗓眼失控了似的蹦出来,张梦甜已成一道直往上窜的火柱,她的身体早已如一枚熟透的石榴,自己兀自裂开了,迎候着,张梦甜迷迷糊糊的想着,自己离婚之后一直清心寡欲的,以为自己在这方面的需求不是很强烈,但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她的欲望其实就像那水库的水一样,平常被关在闸门里,只是没遇到合适的人来打开那扇门而已……   那种颤栗感使她暂时忘记了女人本该有的那一点点矜持和半推半就,伸出双手围到他的脖子,用一种突如其来的激情回吻着他。   陆政东上面吻着,手从她的毛衣伸了进来,握住了她胸前的丰满,这个她心往了的男人的初次抚摸,让她全身颤栗的抖了一下……   他开始沿着大腿抚摸直至她的腹部,他的手很有力量,他的手动作并不粗鲁但是却非常有力,似乎能透过她的肌肤进入到她的身体里一般,一如她想象的那般强悍,让她如同中了化骨绵掌一般,她全身的骨头一下就瘫软了,无法支撑自己,往他的身上倚去,就犹如一大号的袋鼠挂在陆政东的胸前,任由陆政东肆意轻薄,她只知道被动的按着陆政东的示意被动的动着,扭捏的褪去身上的东西……   陆政东在她褪去了棉裤袜的两条光润的美腿内侧上下爱抚,手感极佳,绕着她女性神秘不断挑逗着,张梦甜只觉得窒息般难以忍受的感觉也渐渐充斥着她的身躯……   陆政东充满阳刚气息的雄健虎躯完完全全贴在那柔嫩的娇躯上,除了彼此身体的凹凸处,两个赤裸的躯体已百分之百贴合在一起。   但张梦甜并不满足,她渴望被征服占有,承欢蹂躏的身体情不自禁的挺动起来,腰肢摆动,蠕扭如蛇,被逗的浑身发颤狂抖,口中呻吟声越来越大,沉迷在心仪已久的男人高超的挑逗下,几乎要陷入歇斯底里的疯狂境界……   陆政东见张梦甜几乎都找不着北了,一把抱起她,放到床上,张梦甜双臂放在身后,支撑住自己的身子,瀑布似的长发遮盖住了眼睛,几乎裸露着的肩膀微微颤动,裙子撩在腰间,那雪白性感的大腿线条分明,由于双手向后撑着,完美无瑕的胸脯更向前挺着。陆政东再次验证到了平日见到她时的感觉,丰满大而坚挺充满弹性,自然而富于挑逗性……   被脱掉衣服的张梦甜终于恢复了一丝理智,有些羞涩有点胆怯,就想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只是却被陆政东一下拉住,只好转过身去,后背曲折玲珑,浑身洁白如玉,肌肤柔腻如脂,一捻轻盈柔软的腰肢,一个高耸紧挺的臀部。   陆政东心里不由感叹,真是造物主的杰作,她柔软丰润曲线精致的身体,丰满肥美的雪腻硕臀没有任何瑕疵,光滑如脂,柔似锦缎的裸背,不堪一握的纤腰,勾勒出一道优美有人的柔和弧线,突出了丰满的硕臀,两腿欣长而苗条……   陆政东知道像张梦甜这样的少妇在床上需要的是什么,他沉伏下身体的时候,不忘了将嘴唇印在她的面颊上,在她的耳垂轻轻的舔弄,却并没有急于破门而入,让她领略到了一种轻飘飘的快乐。   陆政东发觉她的大腿绷直了,全身在一种急迫的等待中颤抖着,这时候才从后面才像是从空中俯扑到地下的雄鹰,带着匪夷所思的冲击力一扑到底,如愿所偿一样地捕获到了猎物,又紧紧地压住在里面。   张梦甜没想到陆政东居然用这样羞人的姿势进入他,但很快这些的想法边淹没在陆政东的冲击下,她想喊叫,没容那她喊出来,又一种感觉扑面而来,舒张有致紧缓错落,调弄得她不知所措。   随后在陆政东的猛烈动作中得到了彻底的解脱,她无所顾及地大喊大叫,她感觉自己就像一艘船,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被一个出色优秀的水手操纵着,乘风破浪。   张梦甜没想到陆政东在床上更男人,强悍而又持久,让她就像钱塘江涨潮的水一浪高过一浪,让她完全不能自己,她只是双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臂膀上,指甲深深地陷进他的肌肉里,无力地摇憾着,一张粉脸由于急切而变得绯红,就像是落霞笼罩了一样……   陆政东也是爽得找不着北,像张梦甜这样的成熟女人,和青涩少女不可同日而语,不用担心其受不了而束手束脚,可以随性而为,并且这样也不是玉体横陈在床上的木隅,而是能懂得取悦、迎合让男人更加舒爽,就像一个熟透的红苹果,果色果肉都诱人。又如同褪掉皮的荔枝,洁白润滑的肉汁,尝试一口,赏心悦目,回味无穷……      第32章 东风欲来      第二天早上,当阳光通过窗户直射到窗台上之时,陆政东才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伏在他怀里的张梦甜还一动不动的,显然是累坏了,陆政东还要去上班,于是就轻手轻脚坐了起来,不想惊动她,谁知还没起身,背后一个声音幽幽的响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坏女人?”   其实张梦甜也早已经醒了,只是她想起昨晚的疯狂不敢面对陆政东,昨晚她不仅主动留下了陆政东,后来在床上也是被陆政东弄得高潮迭起,陆政东狂龙闹海,把她搅动得心颤气促、几欲成仙而去,她沉沦着癫狂着,活脱脱的就像一个浪女……   那样子她生怕陆政东会看轻于她,心里也是忐忑不已。但现在看陆政东蹑手蹑脚的以为他是想离开了,终于忍不住问道,并想解释。   只是陆政东却没给她解释的机会,笑着道:   “你是很坏……”   陆政东心里也不禁想,女人特别是娇媚的女人总是喜欢问这样的问题,但其实这也说明她很在乎自己,不禁也想逗逗这个可人的小少妇。   张梦甜一听心里一沉,只是陆政东接下来的话让她释然:“不过是我让你变得那么坏的,昨晚你要不那么坏,那我岂不是很失败?”   回过头鼻尖触碰着张梦甜秀挺的鼻子,彼此间的呼吸可闻。低头可以看到起伏地酥胸,在并不十分宽敞的卧室,闻着女人特有的幽香,和这样的女子贴在一起,那种滋味,总是让人销魂,尤其是张梦甜这样的成熟的妖魅尤物,让人心神俱醉。   张梦甜挪开,脸颊贴了来过,温润的唇挨着陆政东的耳畔:“都是你,让我变成那样……”   桃红在张梦甜白净的脖颈间渲染开来,渐渐爬上了脸颊,晕上了耳垂。   女人是最善于表达感情的动物,她们的眼睛,她们的唇,她们的眉角发丝,她们的手指,她们的身体每一个部分都可以用一些细微的动作来表达自己。一个美丽而独具风情的女人,总是会用她们的眼睛表达自己的情绪,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陆政东早已经从她的眼睛中读懂了很多东西。   两个人卿卿我我一番,都还要上班,于是张梦甜就准备起床去做早饭,翻身起床时,只觉下身颇为疼痛,轻轻地哎哟一声,羞怯而又有些娇媚的道:“你把人家弄伤了……”   “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陆政东坏笑了一下,昨晚确实是太疯狂了,张梦甜娇嗔了他一眼,勉力起了身……   吃过早饭,陆政东就准备出门,张梦甜的目光就像一根线,跟着他,她是个易于满足的女人,在性爱上如此,陆政东只须将他的那根东西沉埋进她的里面,她就已爽快得不知身置何处魂魄飘舞了。生活也如是,她很清楚,即便是陆政东现在落难,两人之间也是隔着千山万水,她不奢望更多,也不想去想那么多,和陆政东之间走到哪里黑便在哪里歇……   陆政东也凝望着张梦甜,晨风吹拂着张梦甜的发稍,包裹在制服套裙的身体丰润有致,肉色地长筒绒袜隐入了裙底,却勾勒出紧致小腿的完美线条。适中的鞋跟让她的臀部显得更加翘挺,笔直的腰身和柔顺贴服的服饰,勾勒出她成熟的身体,受到过男人的滋润而显得愈发的娇媚甜美。   两个人这档子事来得太突然了些,如何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陆政东也没想好,船到桥头自然直……   就在陆政东准备离开之时,张梦甜如乳燕归林一般扑在了他的怀里,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紧紧抱住:“政东,你是最最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定会挺过去的,一定会干出一番大事业的!”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就这样相拥着……   ※※※   在长滩市硝烟弥漫的争论中,时间的车轮转眼就滑进了一九九二年,到一月中旬的时候,一直对改革派穷追猛打的保守派突然偃旗息鼓了。   陆政东知道,那辆开往南方的专列早已经从京城出发,逶迤在南方的山山水水之间,讲话虽然还没公开发表,但是在党内高层,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就是一个明确的信号,这等于是拉开了新一轮改革开放的崭新篇章的序幕,改革开放的又一个春天就要带来,这样的信号会快就影响到下面各省市的态度,西河省也不例外。   每年的春节前都是各地干部微调的时候,西河省也对地市班子进行了微调,这一回省里对地市的调整改革派受益良多,长滩市的领导班子也进行了微调,市委副书记白立波调往省计生委任第三副主任,明显的是调虎离山,把保守力量在台面上的人给搬掉,削弱长滩市的保守一派的力量。   市委书记孙伟阳久久被压抑的郁闷也一扫而光,也在各种场合谈及改革,谈及发展经济,也正式提出了建立开发区的设想,提及开发区的时候也没忘表扬他几句:“规范煤炭供应保证了市里工业生产的正常运行,推进搬迁项目的进行,这两件事情,说明陆政东同志有开阔的眼界,有敢为天下先的勇气,有能力将工作做好,改革开放的事业就需要这样的年轻同志。”   整个国家的风向一变,陆政东也就苦尽甘来,开发区的具体筹备工作依然还是让陆政东负责,生产办的权重进一步加重,成为成为了一个举足轻重的部门,他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而何子东更是沾了光在这轮调整中成为常务副市长,终于实现了重要的跨越,周天放也在领导心目中得分不少。   陆政东没有意外的接到小舅云江民来的电话告诉陆政东,让他春节到京城,至于他母亲也在春节过后才回来,言语之间非常的开心的同时也是如释重负。   陆政东暗笑,外公一家在外公表态之后,上上下下肯定也是渡过了颇为煎熬的几个月,这一下终于拨雾见日、水落石出,这个选择是最正确的选择,想来在接下来的人事调整中,肯定是会大有斩获,这比什么都值得了肯定也是欣喜无比……      第33章 建功立业正当时      市里前段时间硝烟弥漫,正事不多,陆政东子挺逍遥的,也就抽出时间指点了一下林冬荷和杨璐生意上的事情,让她们多赚一些钱,二月即将来临,他得要实施他的赚钱大计。   不过现在逍遥的时间结束了,他现在抽不出任何时间了,忙碌,就代表着受重用,这是官场的一般规律。   陆政东这段时间陆政东受到大大小小的领导的表扬在市里挺风光的,但越是这样,陆政东越是对周围的人态度谦虚,人怕出名,猪怕壮,越是这样越是会被人关注,越是风头正劲就越是要注意,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跌入万丈深渊。   当年在山和乡的那番经历便是血淋淋的教训,高调做事,低调做人,这是陆政东一直秉持的原则。   市委书记孙伟阳对于建立开发区很是重视,根据市里领导的要求,生产办很快就拿出了一个很详尽的开发区的规划方案草案供市里领导讨论。   生产办这么快就把方案提交上,市里的领导也有些惊诧,若不是规划方案从产业规划、环保问题等方方面面都着实做得不错,恐怕市里的领导都会怀疑生产办敷衍了事了。   实际上这个方案陆政东早就做好了,一直在等着这样的机会,只是按照孙伟阳的要求,做了一小幅修改……   方案提交上去没两天,孙伟阳就专门召集了一个经济方面的碰头会,市长肖清扬、副市长何子东都出席,陆政东等市里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也出席会议,负责介绍具体情况。   方案的大思路基本得到三位市领导的认可,讨论的都是一些细节上的问题,陆政东就有点走神了。   陆政东看着市里的三个主要领导,白立波调走之后,新任的党群副书记不再兼管经济工作,何子东除了分管通常由常务副市长分管的市政府日常工作以及财政等外,还兼管经济工作。   孙、肖、何三个人基本上就构成了市里经济工作的三驾马车了。   孙伟阳不让其他副书记插手经济工作,恐怕也是白立波在的时候插手经济事务过深,弄得他很是有些头痛,有了这样的切肤之痛,孙伟阳索性收了权。   这么做,市长肖清扬应该也是举双手赞成的,肖清扬同样也少了一份掣肘。   陆政东也揣摩着白立波等几个人调走之后市里权力结构的变化,大气候决定了原来保守派的人迅速的分化瓦解,白立波的调离更是断其一臂,这些人已经不会对孙伟阳构成大的威胁了。而肖清扬是一个典型的技术官僚,保守派得势时,他知道如何保护自己,或屈服于压力,或逃避,不至于与保守派争执得很厉害,但肖清扬对于经济工作还是有一些独到的地方的,现在改革派当道时,他的才干可以得到发挥,更为关键的是,肖清扬的背景没有孙伟阳深厚,肖清扬这样的性格这样的作风,决定了他和孙伟阳之间是以合作为主的一种关系。   孙伟阳现在高举改革开放发展经济的大旗,一来是他一直有这样的一种想法,其二恐怕也是在找树立其威信的一个切入点,从经济上着手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最后的根本终归是要落脚在人事上,宜将剩勇追穷寇,孙伟阳肯定会在时机成熟之后对区县领导班子要进行适当的调整,不过这些都是在春节之后的事情,长滩真正要迎来孙伟阳时代了。   陆政东想了一会才看着手里的规划方案草案,手上的这份方案在生产办提交的方案上进行了小幅修改,陆政东的方案并没有做到尽善尽美,不是他做不到,而是他不想做到,领导要是没地方下手改动,那他岂不是比领导的水平还高?   这是大忌,会让领导很不舒服,与其这样不如留点东西让领导们去改,这方案陆政东可不敢贪功,这就像秘书一般,文章写得再好,那都是领导的……   陆政东正想着,孙伟阳却点了他的名:   “小陆同志,你是一直在思考开发区的事情的,你也谈谈你的想法,开发区我们市里没搞过,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的事情,就需要大家积极建言献策,群策群力,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陆政东在这样的场合,不想再发言,但是既然孙书记点名了,他也不得不发言:“孙书记、肖市长、何副市长对开发区如此重视,开发区一定能够成功,我建议一边继续完善开发区方案,一边要尽快争取政策性贷款问题上,不然等到春节后,其他兄弟地市回过神来了,那时候群狼并起,困难就会更大……”   实际上这个方案陆政东自信其他地市没有谁会有长滩的这个规划方案好,但是领导们往往为了显示重视,即使心里认为很好也会要再斟酌一番,还有这么重大项目的项目要上常委会讨论,要通过人大,这一番程序走下来,那太耽搁时间了。   到了孙伟阳和肖清扬这样的层次,在省里肯定多少都有关系,有熟人,陆政东是希望他们能尽快动作起来。   一边的肖清扬看了一眼孙伟阳说道:   “伟阳书记,我看小陆这个建议很好,像这么上亿大模的贷款,不但需要得到省里领导的支持,还有贷款银行的总行批准,兵贵神速,咱们得要先下手为强。”   其他人也都点点头,谁都明白方案做得再怎么好,都需要资金支撑,不然就是无米之炊,特别是长滩这样的穷市,若是争取不到贷款,仅凭长滩市里投入一点,那效果就会大大的打折扣。   孙伟阳沉吟了一下也点点头道:   “清扬市长说得对,时不我待,特区有特区速度,我们也得拿出点长滩速度来,这样的事情就不能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必须要抓紧时间,市里该吹风的吹风,开发区筹备的事情就暂时由子东市长暂时抓,把整个筹备班子的架子先搭起来,省里面一边报批,另一方面我们要积极争取省领导的支持,清扬市长,咱们俩一起去省里的领导汇报汇报。清扬市长、子东,你们觉得如何?”   实际上孙伟阳是一锤定音,询问只是客套一下,肖清扬和何子东自然是不会有意见。   孙伟阳当场就把这事拍板了,陆政东也不禁对孙伟阳刮目相看,还真是有几分魄力和胆识,孙伟阳绝不会是考虑到他身后的因素,因为孙伟阳刚从水深火热之中跳出来,绝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孙伟阳敢于拍板应该是建立在对这个方案认可的基础上,这实际上是对他陆政东的想法的认可,也就是大家有共同的理念,这实际上比什么关系都强,并且孙伟阳真能做到从善如流,跟着这样有共同政治理念的领导,建功立业正当时……      第34章 小鬼难缠      孙伟阳拍了板,围绕着筹建开发区项目,市委市府相关部门都快速运行了起来。事难办事难办,领导重视就好办,这话真是不假,书记市长一重视,各部门的效率是出奇的高。   领导一张嘴,下面跑断腿,生产办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虽然距离春节不远了,不过谁都没有怨言……   几天之后,陆政东也随着孙伟阳和肖清扬去了省城高塘。   陆政东还带着一大包东西,这是张梦甜让他给沈如双带了些土特产,其实张梦甜的心思陆政东明白着,张梦甜关注着他的事情,上一回火电厂项目差点受牵连,因为力挺改革发展经济,又差一点靠边站了,虽然现在是翻了身,但谁又能保证下一次别人不把污水往他身上泼过来,张梦甜的想法是,沈如双毕竟是省政府督查室的人,还是有几分威慑力的,若是搞好了关系,也有个帮着说话的。   陆政东却是知道沈如双对他成见颇深,那个冰坨坨肯定不会卖他的账,可是看张梦甜那殷殷的样子,这或许是她最能帮得上自己的,也不好说破。   美人情深啊,想到张梦甜想让他从她身上找到自信,这小女人还真是有点傻得可爱,征服一个女人,确实能够让男人容易找回自信,但陆政东根本就不需要,结果却是他让她找到了幸福的源泉,之前的张梦甜也很迷人,但是却啥少了一份生气,可现在完全变得一副女儿样,而现在她的脸上幸福的光彩叫人不得不疼爱,叫人魂不守舍。在她诱人的气质里面,应该有他耕耘的功劳。   陆政东想到这些,嘴角就不由荡起了微笑,俗话说没有性爱的女人一团渣,性爱滋润的女人一朵花。这对张梦甜来说应该很适合很生动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林冬荷、杨璐、张梦甜都还是挺单纯的,不像有些女人心思那么深沉可怕,能够遇到她们这样的女子,细细想来,这是上天对他的眷顾,可是,将来该怎么办?想要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就必须要处理好这方面的事情……   到了省城,大家兵分几路,孙伟阳和肖清扬去找领导汇报,陆政东等人就去找体改委等相关部门递交文件。   虽然孙伟阳和肖清扬在做领导的工作,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一到体改委,一位分管这工作的刘姓副处长就打起了官腔。   这些大机关的老油子总是能把手头的那点权力最大化,最大限度的体现出其重要性。   周天放和陆政东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却也只有想法子,必须要尽快勾兑到位的,不然孙伟阳和肖清扬做通了省领导的工作,这边却因为手续等的关系卡住了,那就麻烦了。   这刘处长还真是矫情得很,明明打官腔就是为了谋点好处,还有吃吃喝喝,陆政东跟着和周天放一道请他吃饭还费了老大的劲。   临近春节,单位上在各大宾馆酒楼吃团圆饭的不少,稍微高档一点的地方基本上是人满为患,市驻省办的人好不容易才在高塘大酒店订了一个包间。   陆政东等人刚坐下,在那说着话,等着上菜,一个年轻人就闯了进来:“几位朋友,商量一下,哥哥我今天请几位贵客吃饭,想和你们换换地方……”   这辈不速之客打扰,总不是让人高兴的事情,屋里的人都不自觉的皱了下眉头,这怎么都要讲个先来后到吧?再看来人,虽然说是要商量一下,但是那脸上倨傲的神情,根本不是什么商量,而是必须要换。   陆政东一见周天放皱了下眉头就立即起身——这刘老爷的谱很大,他们费了老大的劲才把把这位“刘老爷”给请了来,可不要被人打扰了兴致,看这家伙这嚣张的样子,普通人员肯定难以搞定的,陆政东迎着来人走了过去,直接把他挡在了门外,顺手拉上门笑道:“这位大哥,不好意思,我们也是请贵客吃饭,你到其他包间看看吧……”   来人却倨傲一笑:   “长滩上来的吧?你们还是挪挪吧,行个方便大家方便……”   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横啊,居然威胁上他了。陆政东看了来人一眼,刚才从大厅路过的时候,估计进来的时候听到他们一行人说话,觉得他们是外地人,就欺负上门了。   看样子这家伙也是在高塘有点背景的家伙,不然也不会这么嚣张。   “实在不好意思,真是不方便……”   陆政东依然不卑不亢的说着。   嚣张的人陆政东见得多了,又岂会怕了他?只是既然是既然是请人吃饭,也就要图个气氛,也不想闹得不愉快,省得败客人的兴,所以陆政东虽然拒绝着,但是还是挺委婉的。   “不给面子是不是?让你们换地方,是给你们面子,不要给脸……”   那家伙一边说着一边就把陆政东往门上推,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陆政东原本还是打算以理服人,但是显然是对牛弹琴,这家伙估计就是省里或者高塘市里一不大不小干部家的二世主,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陆政东一只手搭上来人的肩膀,淡淡的说道:“和你这样废话已经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了,倒是你还真得要点脸,别把你家长辈的脸都给丢尽了……”   两个人看着亲亲热热,实际上那家伙被陆政东捏住了要害,也不能大声说话,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葛东强,怎么回事?”   一个威严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显然是看到了那家伙憋成一张猪肝色的脸,然后迟疑了一下,叫道:“是小陆吧?”   陆政东一看,来人一张严肃的脸,不过倒是熟人,是上次小舅来的时候,在酒店陪着小舅到房间的省纪委姓盛的处长。   “盛处长,您好。”   既然是双方的熟人,陆政东也就放开了葛东强,和盛处长打了个招呼。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叫葛东强的家伙赶紧说道:   “我们商量点事情,已经谈完了,盛叔,你们聊,我得去招呼我的朋友……”   叫小郭的年轻人看到来人就如老鼠看到猫,说话间脚底就开溜了。   盛处长一边寒暄着,一边看了远去的葛东强一眼,看葛东强这样子又是在惹什么事。盛处长不由暗叹一声,葛东强父亲和他是战友,但老郭是英雄一世,儿子真是不成器,经常在外面惹是生非。   小陆既然叫云江民小舅,那就是皇亲国戚,并且关系非常的亲近,岂是葛东强惹得起的?   盛处长一边说着话,心里一边想着,等会得和这个小陆喝一杯,并且好久得给老郭说说,得管管他这个儿子了,别人他在外面招祸……      第35章 小鬼难缠(二)      盛处长也问起他到省里办什么事,陆政东自然也不会说是专门请人吃饭,只是说现在将近年关,上班时间工作忙,趁着晚上的时候,好详细把情况介绍介绍……   盛处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严肃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陆政东能看懂的笑容:肯定是遇到什么阻碍了。   不过盛处长也没言语,寒暄几句会朝里面的包间走去,陆政东目送着盛处长离开,才进了自己的包间。   酒菜上席,酒宴开始。   周天放和陆政东等人都热情的招呼着刘处长,想让酒局的气氛热烈些,国人一向都是在酒桌上谈感情论交情,很多事情实际上都是在酒桌上把关系搞到位了,最后才谈成的,只要这种体制不变,所谓的刹住公款吃喝就是一句空谈。   可刘处长不但公事公办的时候不好说话,就是在酒桌之上也很是矜持,任谁敬酒都是嘴巴沾一沾,话也不多,刘处长那样矜持着,长滩市里的人就是想把气氛搞起来也搞不起来,酒局就这么不愠不火的进行着,显然是难以达到预想的目的。   长滩来的几个人心里不禁都腹诽着,过年的礼物也送了,还是挺丰厚的,当然为公对公的事情肯定是够不上行贿受贿的标准的,现在该请吃饭也吃了,长滩市的礼数够周全的了,可这个刘处长该拿的拿了,该吃的吃了,却连一句话都没有。   “这家伙可是真能摆谱,拿了吃了看来还做不得数,还要想想其他法子……”   桥过得路过得,花花轿子人人抬,刘处长就是要拿架子,也应该适可而止,这样油盐不进,就有些过了,周天放显然也被刘处长这样的做派弄得有些窝火,忍不住在陆政东耳边嘀咕了一句。   陆政东也是深以为然,这家伙捧着个鸡毛当令箭,拽上了天。   但不管怎么样,既然把刘处长给弄了出来,总不能失了礼数,酒席就在这样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氛围中进行着。   门轻轻的敲了两下,然后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陆政东抬头一看,盛处长走了进来。   “哎呀,盛处长也在这里吃饭?……”   陆政东还没来得及招呼,坐在主位上的刘处长笑呵呵的站了起来招呼着。不过,镇定之中也略微有那么一丝尴尬一闪而过。   陆政东一见两人居然认识,而且刘处长看着镇定,但是那一丝尴尬怎么也掩饰不掉,心里也有点发苦,谁也不想在这样吃吃喝喝的场合遇到纪委的人,特别是知道其身份的纪委干部,盛处长估计是出于好心,不过看样子是帮倒忙了。   “刘处长,别客气,单位团年,刚刚在外面遇到了一个老朋友的晚辈小陆,便过来看看。”   盛处长显然也是感受到了这一点,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陆政东早已站起身来,忙把周天放等人介绍了一下,盛处长举起杯子道:“小陆是年轻干部,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还请周秘书长在工作要严格要求……”   说着又转过身对刘处长道:   “刘处长不容易,下面的同志工作也不容易,工作上有什么事情原则以内的多多支持。”   刘处长一听笑着道:   “那是一定的,我们的职责就是支持各地的发展……”   盛处长的话也是含含糊糊,盛处长和小舅认识,但是显然并不是太熟悉,不然小舅肯定会专门介绍给他,盛处长和他更说不上熟悉,这主动过来,显然也还是很有些想法的。   但是盛处长说话还是很艺术的,说是要严格要求,实际上就是要多多关照,让人不反感,陆政东心里也不由想到:谁说纪委的干部就只知道板着脸,一副阴森恐怖不通人情世故?   陆政东心里不由叹道,很多事情都是表象,都是人,生活在红尘之中,有些事情一样不能免俗。   盛处长进来敬了一下酒就出去了,陆政东原本以为闹了这么一出,刘处长也就没心思吃饭了,想要打通刘处长这里的关节还得另外想法子。   不曾想刘处长却没有走的意思,也一改之前拿着架子的样子,虽然酒喝得也不多,但话却是多了起来,对他也明显比以前要客气,接下来的气氛自然就热烈了不少,虽然刘处长没有明说开发区的项目他会尽快报给领导,但是意思却是表达了出来。   这倒是大出陆政东的意料。   其实陆政东不知道,他不清楚盛处长在纪委是干什么的,但刘处长却是很清楚,盛处长并不是处长,而是省纪委纪检监察三室的处级纪检监察员,而三室主要负责的就是省直机关的纪检监察工作,省体改委处级干部自然也是属于三室的管辖范围。那就是悬在他们这样的副处正处人头上的达摩克利斯,就是没有问题,谁愿意去得罪这样的人?   并且盛处长这样的纪委干部平常都挺严肃的,一向都是原则二字当头,今天专门过来一趟,这里面很多东西都值得玩味,这个小陆也绝非寻常之辈……   酒宴在不温不火中开始,在气氛融洽中结束,吃晚饭,把刘处长送走之后,周天放也忍不住道:“这个刘处长挺咬卵的,幸亏盛处长来了,不然刘处长肯定还要吊吊咱们,要是拖的时间长了,可没法向孙书记和肖市长交差……”   周天放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陆政东也点点头道:“盛处长是省纪委的,上回我小舅来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   周天放话里多少带着点探寻的口气,陆政东也知道他的身份周天放肯定已经差不多弄清楚了,这样的事情没必要藏着掖着。   “恶人自有恶人磨,省里这些部门像刘处长这样的咬卵将也就该好好磨磨,到省里办点事情,没点熟人还真是太难办了,真要改革首先就要改这些人的革……政东,今天多亏你啊。”   陆政东见平常一派温文尔雅的周天放忍不住说了句粗话,看来也是被刘处长之前的态度给弄得差点跳脚了,只是不管怎么改革,这样的现象依然会存在于这些政府部门之中,周天放不过是发发牢骚罢了……   陆政东笑了笑:   “只能说咱们的运气实在是太好,那想来和咱们换地方的年轻人,好像是盛处长的一个什么晚辈,若不是他,也碰不上盛处长,真说要谢还得谢谢他……”   陆政东这话倒也不全是客套话,这一回确实是运气的成分居多,这样的事情可不能全寄托在运气上,有些关系必须要经营,比如盛处长,还是可以多走动走动的……   两个人说着话,然后上了车,往住的酒店而去,只是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一辆警车里,一双眼睛正盯着两人,看着他们的车发动,也发动车尾随而行……      第36章 泡嫂子?!      有南巡讲话的这股东风,有孙伟阳和肖清扬两大巨头带头做领导的工作,开发区项目省里的领导终于点头表示支持,省里领导表示支持,这就解决了最大的问题。   孙伟阳和肖清扬又分别和省里相关的部门和省建行的头头脑脑进行沟通让贷款项目尽快立项。   领导都身先士卒,下面自然也是三军用命,原本需要多日才能通过的事情很快便有了一个初步的结果。   其他的事情还是要等到年后,但万事开头难,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前期工作前期的工作基本顺利完成,大家虽累但也很高兴。   忙碌数日,孙伟阳和肖清扬也体恤大家辛苦,决定会长滩之前放大家半天假去购买年货之类的。   陆政东也准备趁着这样的机会把张梦甜带给沈如双的东西给她送过去。   沈如双说让他中午休息的时候送到一个地方,陆政东就从酒店打了个车过去,陆政东到的时候沈如双已经到了,依旧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只是淡淡的说了声谢谢,陆政东也不想多呆,交给她之后,就准备回去了。   只是几个人混混模样的人围了过来。   “小子,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连我们老大的马子都敢泡!”   “简直是找死……”   几个家伙叫骂着,又转过头嬉笑着叫着沈如双大嫂。   陆政东淡然的看了一眼几个家伙,二十来岁,长头发、吊裆裤,嘴刁烟卷,一副拽拽的样子。   陆政东看着混混嘴里的“老大马子”沈如双,不禁莞尔一笑,沈如双这样的政府人员怎么就成了这些混混头的马子了?   真要说要沾点边,沈如双那气质那冷冷的酷酷的气质样子倒像是棒子拍的《我的尤物老婆》里的那女老大。   陆政东没出声,他从张梦甜嘴里听说沈如双也是离婚了的,陆政东猜测,是不是其前夫还不甘心,继续骚扰她,这是沈如双的私事,如果不是闹得不可开交,他没准备插手。   沈如双气得高耸的胸脯一起一伏的,眼神能杀人,却没面对几个混混,而是面对他:“陆政东,这样的报复有意思吗?”   沈如双眼中的意思是这些混混是他安排来羞辱她的。   陆政东一下有些愕然,这哪跟哪啊!   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不说他和沈如双没啥深仇大恨,就是有,他也不会用这样蠢得到家的办法,沈如双居然能这么荒唐的想问题,不是脑袋有毛病,看来对他的成见不是一般的深。   陆政东还没说话,一边的混混一嘴就接了过去:“就是没意思,敢泡我们大嫂,敢惹我们大嫂生气,真是找死!”   几个混混一边说着,一边变戏法一般从宽大的衣服中拿着棒球棍之类的棍棒东西在手上一拍一拍的,看向他的那神情就像是猫戏耍摁在爪下的老鼠一般。   陆政东一下就意识到,这帮家伙不是沈如双前夫什么人,而是冲他来的,至于沈如双是他们大嫂,这不过是碰巧遇上了随便找个理由而已。   陆政东的眼神一下犀利起来,他在省城真要说和什么人结怨,真要说有,也就是前几天那个葛东强了。   陆政东看了一眼几个混混,陆政东好歹也是副处级了,他真不想使用暴力手段,但他更不想留下什么后患,他和沈如双在这里见面其他人并不知道,这说明是有人跟踪他,这让陆政东心里真的生气了,想到这里陆政东心里不由冷哼了一声,葛东强还真是够愣的,既然葛东强不识好歹不依不饶,那就陪他好好玩玩!   想必葛东强也许就在周围某个地方等着他被海扁一番的惨样,看看能不能将其逼出来,这样总比直接找上葛东强的门要好,于是陆政东站着没动淡淡的说道:“你们觉得这样打打杀杀真有意思吗?”   “哈哈,你挨打当然很没意思,但是爷几个揍你可是爽得很……小子,乖乖跪下给爷几个磕三个响头求饶,爷几个还可以放你一马,呆会下手的时候可以轻一点……”   几个混混包围着他,一边在手上拍打着那棒球棍,脚还一边一颠一颠的,一副吃定了他的样子,就像猫爪子下的老鼠一般,想戏耍戏耍他,嚣张着放肆着。   现在大大小小的录像厅正流行着港台的那些警匪片、A片这样打打杀杀的录像片,最受这些操社会的追捧,一个个都有学有样。那衣着那神态,活脱脱就是录像里混混的翻版,甚至连台词都和录像里也差不多,这个时候混社会的水平还真低啊!一点创意都没有。   陆政东淡淡一笑:   “呆会你们可得有骨气一点,别叫得太惨……”   “哟呵,鸭子死了嘴巴还硬,给我打,打得他满地找牙,跪地求饶!”   说着几个人就动了手,就看见几只棍子朝他腿上挥来,后退半步,快如疾电也就出了手,打斗没什么悬念,几个家伙太轻敌了,陆政东根本就没费什么力气就放倒了几个混混。   完事之后,陆政东看了一边的沈如双一眼,沈如双站在一边抱着双臂也没动,冷冷的脸上一片揶揄,显然是觉得他是在演戏,还想看着他继续演下去。   陆政东不由摇摇头,女人真是复杂的动物,不可理喻的时候的思维方式就是再睿智的科学家都难以论证,沈如双那样子陆政东也就当看见,踩着一个混混的手指:“说吧,谁指使你们来的?要不你们爪子被废了,今后可没办法讨生活了……”   陆政东说着脚用力在手指上的一碾,十指连心,那家伙痛得大嚎着。   “大哥,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你放我一马……”   虽然那家伙叫得很是凄厉,却没有说,陆政东还觉得这家伙虽然一无是处,但至少还有点硬气,只是还没想完,一辆警察嚎叫着冲了过来,躺在地上一个家伙如同吃了兴奋剂一般,连滚带爬的就往警车跑去,一边跑一边还叫着:“公安快救我们啊!这流氓调戏良家妇女不说,还打人……”      第37章 你敢劫持警察?      “什么什么?调戏妇女还打人?还反天了……”   警车上的人一边说着,一边下了车,俩警察,其中一个正是熟人葛东强,陆政东心里不由一笑,这个葛东强真是太二百五了,这等事情哪能自己赤膊上阵?   不过陆政东想到前世在网络上看到的那些所谓的官二代的所作所为那个不比葛东强更嚣张更二百五更肆无忌惮?也就没啥奇怪的了。   其实葛东强倒也没他想的那么二百五,这事他原本也没打算出面,那天在高塘大酒店,没换成地方,让他在几个朋友面前是面子大失,在葛东强看来,男人的面子比啥都重要,所以他一直都想找回场子。   至于陆政东的身份他倒是没怎么忌讳,和盛叔叔认识,估计也就是长滩纪委的一个小办事员。   于是也在几个朋友面前夸下了海口,这不,他还带着相机,准备把陆政东被揍得惨兮兮的样子给照下来,好供朋友哥们观赏。   他在高塘大酒店领教过陆政东的手劲,知道他是个硬角,还专门找了这几个能打一点的,只是他没想到这样的安排还是拿陆政东没办法,被揍得很惨的反而是他找的几个人。   听到那找的人大叫调戏女人,葛东强顿时又想起一个主意,把他弄到局子里去,让联防队员好好收拾他一顿,陆政东就是心里知道,又能怎么样?想到这里,葛东强就下了车,走到陆政东面前,葛东强冷冷一笑:“哟,原来是你啊,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货!带回去慢慢审讯!”   陆政东脚下还踩着一个混混,呵呵一笑,这几个混混见了公安不跑,反而是求救,而且这地上的棍子之类的凶器瘦高个根本就视而不见,一口就咬定他,看来真是警匪一家亲啊!   陆政东最恨的就是勾连诬陷,他上辈子就是因为这个被弄得很惨,葛东强的话让他真的怒了,葛东强就为强换位置不遂,就跟踪、找人收拾他,若是他没有点功夫傍身,这个时候肯定已经是很惨了,现在葛东强还想把他弄进局子里去收拾,简直是为所欲为!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葛东强要玩,那就玩得他一辈子都不愿回忆这事!   陆政东淡淡的笑着:   “你得先把基本事实弄清楚吧,至少得问问那位妇女,我调没调戏她。”   陆政东心有所想,但场面上该说的话却是要说的。   葛东强瞧了沈如双一眼,眼神中一丝色迷迷一闪而过,他在车上已经注意到这女人了,看得他心里像猫在抓一般,很冷很傲,看样子又是陆政东的熟人,嘿嘿,要是把她给嘿咻了,看她还傲得起来不,葛东强心里想着,脸上却是严肃的说道:“要问也回去问,一起带走!……”   葛东强还不知道他已经大大的触犯了陆政东的逆鳞了,依然嚣张着。   沈如双依然一张冷脸,冷冷的站在那里,依然觉得事情根本就和她没关系一般,这女人还真是够怪的……   这一番闹腾,周围路过的人也驻足看起了热闹,顿时围了不少人,陆政东看着人群说道:“大家看看这几个家伙这模样是不是好货?看看这地下这么多棍子是做什么的?那就是干坏事的,刚刚在这里做坏事呢,被我撞见了,这些家伙欺男霸女,打砸抢烧,是无恶不作,但是这位警察同志根本就视而不见,你们大家都明白是什么吧?这样下去,这些人就更会无法无天了,大家都别想过好日子了!……”   陆政东现在是巴不得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闹得越大这件事解决起来就越容易,葛东强遭的罪就越大。   陆政东的话还是奏了效,周围的人一听都觉得有道理,社会的渣滓没谁会喜欢,都疑惑的看着葛东强,摇着头,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这么吊儿郎当的年轻人自己都像个杂皮当怎么当上了警察之类的,话很不好听。   陆政东心里想若是在网络发达的时候,这样子明显的警匪勾结恐怕都捅到网上去了,那就够葛东强喝一壶了……   葛东强一看陆政东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不说,还把看热闹的人的情绪给调动起来了,顿时更火了:“你们这些人懂什么?好人坏人难道刻脸上了?怎么回事,我们自然会调查清楚的……”   葛东强说完见陆政东依然没有放开脚下的人的意思,厉声道:“你还敢抗拒执法?!我看你很牛啊,把你铐起来了看你还牛不牛!”   “好吧,你来铐吧……”   陆政东笑了一笑,举出双手,虽然陆政东主动伸出了手,葛东强还是有些畏惧他,踌躇了一下,不过看样子一想到他是“正义的化身”,旁边还有个同事掠阵,胆子又肥了一些,还是拿着手铐过来准备把他铐上,陆政东心里不禁摇摇头,只有最愚蠢的人才会在同一处两次犯错,葛东强显然就在此列。   陆政东淡然的举着双手看着葛东强把手铐拿近,手腕一翻,叼住了葛东强的手,然后另一只手捏住了葛东强肘关节的一根筋。   葛东强根本没想到陆政东胆子居然这么大,敢劫持他,想叫想喊,但是那痛麻的感觉让葛东强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另一个警察也根本就没想到转眼之间局面就变成了这样,也是惊愕无比,愣了一下才说道:“警察你也敢劫持?”   陆政东笑了笑,这警察他劫持定了!不过嘴上却淡淡的说道:“别紧张,我和葛东强是老熟人了不过是叙叙旧而已,葛东强你说是不是?”   说着拍了拍葛东强的肩膀,低声在葛东强耳边道:“你最好乖一点,不然你会很惨很惨的……”      第38章 主动出击      葛东强虽然不能说话,但眼睛还能动,直给另外一个警察打眼色,示意救他,那警察便把手伸到了腰上,作势要掏枪,陆政东的眼神倏的一下变冷,在葛东强耳边低声道:“你还真是不乖,你让他把那玩意掏出来,那你就死定了,不管你老子是个什么官,都保不住你的!”   葛东强只感觉到陆政东的手里一紧,一种钻心的疼,赶紧又打眼色让另一个警察不要乱动。另外一个警察慢慢把手缩了回去,投鼠忌器,既不敢去报信,又不敢上来帮忙,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陆政东问了葛东强一些东西,也终于知道葛东强为啥这么嚣张了,原来他老子是高塘市公安局的副局长。   葛东强报出了父亲的名号,觉得又有了底气,对着陆政东道:“陆政东,你还是放了我,咱们就算到此为止,否则……”   陆政东看到他那拽拽的样子,一肘就击打在他小腹上,腰都直不起来,痛得葛东强觉得气都提不上来,佝偻在那里,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再也不敢拽了,老老实实的呆在那里。   陆政东摸清了葛东强的老底,心里也有了谱,见那警察手里拿着相机,想了一下对说道:“你,把相机给她,把这现场给照下来……”   警察一听迟疑了一下,一见葛东强的样子,赶紧把相机递了过去,葛东强是领教了陆政东手上功夫的厉害,这会也只有好汉不吃眼前亏了,不过沈如双却依然是抱着双手,冷冷的看着,并没有接过相机的意思,陆政东忍不住揶揄道:“沈如双,你好歹也是干督查工作的,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你最清楚,你不会正义感一下就被吓得消失了吧,或者是你根本就不会用相机吧?……”   沈如双一听,冷哼了一声,这才接过相机,对着地上的棍子之类的东西和还躺在地上的两个混混照了一通。   看着沈如双,陆政东不由摇头,这女人的性格陆政东倒也摸出了点门道,就是属于牵走不走打着走的类型,不激她一下,她便浑身不舒服。   拍完照,沈如双似乎是为了在他面前显示她对相机的熟悉,利索的从相机中取出胶卷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陆政东又让警察把地上的棍棒用东西小心的装进一口袋里,提在手上,然后又让那警察把还躺在地上的两人给绑上弄到警车上。   沈如双看到他这样子,倒是有些纳闷,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陆政东笑了笑,葛东强在他眼里就是个屁,他在意的是葛东强的老子葛正龙,事情闹到这一步了,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摊在桌面上说,让其今后都不敢打他的主意,既然有葛东强在手,陆政东就准备直接杀向公安局找葛正龙了。   “我准备去公安局去说明情况,你去不去?”   “我下午还得上班,才没有兴趣陪你胡闹。”   沈如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陆政东一笑,显然沈如双是知道他这肯定不是去说明情况,而是去兴师问罪的。   “要是我遇到什么不测,你可得记得来给我收尸啊,好歹我也是为你送东西才遭了这样的无妄之灾……”   陆政东看着沈如双那冷傲的样子,就有一种忍不住要逗逗她的恶趣味在心里发酵。   只是沈如双眼睛一扬:   “把装棍子的袋子交给我,哼,以暴制暴,一丘之貉……”   这女人,分明是想替把证据保存着,那就是最大的本钱,他去了公安局,那也安全得很,只是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变得有点难听了……   沈如双说完提起东西就准备昂首挺胸而去,无奈东西有点沉,最终胸膛也没有挺起来,那怪怪的模样,让陆政东忍不住差点笑出来……   ※※※   高塘市公安局副局长葛正龙正在会议室出席局党委布置春节工作安排的会议,干警察这个职业越是人家闲的时候就越是就越是忙碌,特别是春节前后,为了保证大家过一个祥和安宁的春节,他都好多年没在家过节了。   葛正龙正想着,办公室的一内勤悄悄走到他身边,告诉他,有人带着他儿子坐在办公室等他,葛正龙一听心里也是一咯噔,他也知道他那宝贝儿子是个惹事精,没少给他揩屁股,但是一边多少都还给他几分薄面,这样直接找上门来的还没有,估计是惹上什么了不得的人家了,于是赶紧和主持会议的刘局长示意了一下,匆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儿子坐在那里整个人焉焉的坐在那里。看到他进去,犹如看到救命的稻草一般:“爸,你可来了,袭警,还绑架我……”   葛正龙听着儿子的话,注意力却集中在大马金刀坐在屋里的男子身上,边上还蹲着两个流里流气的混混,这真要是袭警,绑架,谁还会送上门来?于是瞪了儿子一眼:“胡说八道!等下再收拾你!”   说着对着陆政东和颜悦色的说道:   “你是……”   陆政东见葛正龙探寻的目光看过来,心里不禁一笑,不愧是干公安的,首先就想摸清人的来历。   陆政东淡淡一笑:   “陆政东,长滩市政府工作,葛局长,你家公子似乎对我有些成见,所以特的上门来给葛局长赔罪来了……”   葛正龙看了陆政东一眼,那大马金刀的样子那是来赔罪的,这分明是上门兴师问罪的,心里也有些疑惑,长滩市的居然还敢找上门来?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这个儿子实在是有些顽劣,如果是他有什么错,我一定严加管教,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葛东强,你给我老老实实的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有半句谎言,有你好看的……”   葛局长可不比小葛眼力劲那么差,人家既然敢上门,绝对是有依仗的,他这么说实际上是以退为进,给自己留条退路。   葛东强避重就轻,磕磕巴巴的把情况讲了讲,陆政东笑了笑:“打我的四五个混混,葛公子不认得了?我调戏妇女,寻衅滋事,你也忘了吧,并且我们之前可是在高塘酒店见过面的,你不记得,你的盛叔叔可是记得的……葛局长,贵公子千好万好,就是记性太差了,呵呵,不说这些了,葛局长,我还不想去监狱呆着,我千错万错就是不该在高塘酒店的时候没和贵公子换吃饭的地方,实在是对不起啊,我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葛正龙听着陆政东的话,再看看自己的儿子和其他几人都眼神闪烁,已经大体明白了几分,若不是陆政东有功夫,不死也得脱层皮,而找的人打不过陆政东,他这个宝贝儿子还想把他弄进公安局罗织一个什么罪名,而事情的起因还是自己宝贝儿子想强行找人家换吃饭的地方,就为这样一点小事就弄出这么多手段出来,这换了谁估计也会怒火中烧……   而更让葛正龙感到棘手的是,陆政东坐在那里看着平平淡淡的,但是话里却是机锋无限,夹枪带棒,凌厉无比……      第39章 吓一大跳      葛正龙看着叫陆政东的年轻人施施然的出了办公室,又挥手让其他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顿时升起一种无力感,这去找人家的麻烦,却反而被人家拿住把柄。真是虎父犬子啊!   陆政东就这么来了,就这么走了,似乎什么都说了,似乎什么都没说,葛正龙想了一下,就急忙给老战友盛东明打电话,这陆政东这般大刺刺的杀上门来,到底是个什么路数他还没搞清。   “老盛啊,我老葛……”   葛正龙寒暄两句就转入了正题:   “老盛,你和长滩一个叫陆政东的年轻人是不是很熟啊?”   盛东明愣了一下,道:   “不算太熟,见过一两次,你怎么打听起他的事情来了?……”   葛正龙叹了一口气道:   “那倒不是,是东强和他发生了点不愉快,唉,老盛你也知道东强实在是让我头痛……那陆政东到底是……”   “什么?你家东强和他发生了不愉快?!到底怎么回事,老葛,你得好好给我说说……”   葛正龙一听盛东明的语气如此慎重,原本的那点不详的预感就更为强烈,倒也没隐瞒,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讲了,见电话另一边的盛东明迟迟没说话,就越发的有些不安。   好一阵,盛东明才叹了一口气说道:   “老葛,你就万幸陆政东这回没个闪失吧,不然……连你也是万劫不复……上回在高塘酒店我就看到东强和陆政东在争执什么的,想说说他,哪知道他跑得飞快……”   葛正龙一听吓了一大跳,虽然老盛没说陆政东是什么来头,但是盛东明这么说,足以说明来头大得很,难怪陆政东说完就走了,然姐有那底气,如果不好好想办法,恐怕接下来才是雷霆万钧了。   这个蠢儿子啊,都干的是什么事情!   葛正龙平息了一下怒火,让自己的心情平静点才对盛东明说道:“老盛,我会好好收拾我家那小畜生的,绝不会有下次!……只是这个陆政东好打交道吗?你看能不能帮着说叨说叨,我家这个逆子啊……”   自己这个儿子明知道陆政东和盛东明认识还如此,真是……这一刻,葛正龙觉得,自己的嘴实在有点难以张开,但还是得开口……   盛东明叹一口气,他和葛正龙算是过命的交情,说起来葛正龙还算是救过他一回,他再讲原则,也实在无法拒绝这个要求,只是这事他也棘手想了一下说道:“我和他真就只见过两面,真没太深的交情,到底是个什么性情我也不清楚,不过,既然他能把东强交回来,那还是留有一点余地的……老葛,这样吧,你自己先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再试试吧……”   葛正龙一听盛东明的话,也明白了其意思,这事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自己得把态度给端正,盛东明再出面兴许效果才会好一点。   葛东强听着父亲打着电话,虽然听不到电话里其他人的声音,但是从父亲的话里、还有父亲那刮得下层霜的脸、那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他很清楚,他这一回估计是踢到铁板上了。   “爸,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叫盛叔叔帮忙找陆政东说说……”   葛东强是典型的认错快,犯错快,认完错,继续犯,但见父亲这回根本就不为所动,见这招不起作用真的急了,道:“我不知道他有这种来头,我以为,以为他只是长滩来的一个办事员……”   葛正龙一听怒不可遏,拍案而起:   “你还有脸说,是你盛叔叔的熟人你还敢下那样的狠手?办事员你就可以胡来了?!你在外面胡作非为,无非就是打着你老子的这块牌子,醒醒吧,不说其他,就是这高塘就有多少人你招惹不起?!连你这个老子我都招惹不起!人家都没把你当回事,直接是冲着你老子来的!”   “你有没有想过,你打着我这块招牌,人家要是连你老子一锅端了呢,没你老子这块招牌了你会怎么样?到时候你怎么对付别人,别人会不会反过来对付你?!……人家手上捏着你的证据,警匪勾结、指使他人殴打国家干部、为泄愤诬陷打击陷害其他国家干部,然后再把你以前的那些小错小闹都挖出来,这一项项罪名都会落在你头上,判你几年,你站着进去,躺着出来都有可能!你个混账糊涂蛋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葛东强听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他很清楚这回他是惹下了天大的麻烦。   像他这种的干部子弟,虽然平日里行事嚣张跋扈,但是对体制里的事情之了解远非局外人能比,知道一旦惹了不该惹的人,不要说别人手里捏着他的把柄,就是没有那也是吃不了兜着走,他在公安局呆了几年,更清楚有些事情。   陆政东找上门来,而且刚才那番话也是冲着父亲而去的,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带给了父亲极大的麻烦,甚至极有可能葬送父亲的前程!   这一刻,他终于害怕了,他不敢想象父亲垮台之后的日子,一种对未来无知的恐惧感、对父亲的内疚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茫然的站在那里……   葛正龙看到儿子那样子,叹了口气说道:   “你总觉得有我,天不怕地不怕,成天胡作非为,从来都是对我和你妈的话阳奉阴违,只是东强你也该想一想了,父母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你一世,今后的路还得你自己走,你也二十出头了,也该长大了……”   “爸,我这回是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老老实实的,再也不惹是生非了……”   葛正龙看了儿子一眼继续道:   “你要是真明白了就好,呆会去给陆政东赔罪千万要诚恳些,逞强斗狠,就只知道动动拳头,那是那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干的,是那些社会上的渣滓干的!你和那些人混,有前途吗?出了事,你一样也是进去!以后不要和那些人往来!不然一出事,也没人救得了你……该忍的时候那就一定得忍,韩信当年还受过胯下之辱呢,可人家后来还不是一样封侯拜相?……”   葛正龙说着,看着儿子的表情,看到葛东强真的是想明白了的样子,心里这才好一受一点。   自己从军数十年,儿子都是由他奶奶带大的,这老年人带孩子,多半是娇惯宠溺。   转业到地方上,这工作又忙得不可开交,平日里也多少忽视了对儿子的教育,他母亲心里总觉得这些年亏欠儿子的太多,也惯着,葛正龙不由叹了一声:慈母多败儿啊。   若不趁着这样的时候好好捶打一番,即使过了这一关,也不知道会在那里摔倒……      第40章 大杀威      葛正龙苦口婆心的教育了葛东强一番之后,才站起身来说道:“换便装,你带路,我们去找陆政东,不然等他回长滩去了就更麻烦……”   葛东强一听,迟疑了一下说道:   “爸,我……我自己去吧……你就不用去了……”   让堂堂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几十岁的人了跑去给陆政东那个小年轻赔礼道歉,这真让葛东强心里难以接受,他是个非常好面子的人,但是他知道父亲没面子,那他就更没面子,这比他自己折掉面子都还难受。   “你啊,从来就不会用脑子想想,人家来一趟公安局然后就走了,你以为这就完事了?把你送到我面前,人家就是要看我能拿出一个什么样的态度!你自己去能解决问题吗?在他眼里你就是个屁,也只有你老爸这张老脸才管点用……”   葛正龙自然也不想上门去赔罪,但是不去怎么办?   “一会不管他说什么难听的话,你都得忍着,不管多难堪多丢面子的事情,你都得忍着,不然你老爸豁出这张老脸就白费了!……”   葛正龙再一次慎重其事的叮嘱着葛东强,他太清楚儿子最好面子了,怕他到时候放不下来面子,又惹出更大的麻烦。   两个人低着头进了酒店,走到陆政东住的房间门口,葛正龙整理了一下衣服,实际上他也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这样的滋味搁谁身上谁都觉得别扭。   葛正龙摁了下门铃,不一会听到里边传来脚步声,葛东强看着让人那些混混罪犯闻风丧胆的父亲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无地自容,本能的就想挪后几步,只是被父亲那眼神瞪得不敢动。   “葛局长,你这是……”   葛正龙父子俩这么快就找上门来,陆政东丝毫就没有意外,但是还是带着一点“惊讶”的样子看着两人,看着葛正龙伸出的手在空中停留了好一会,微微有那么一丝尴尬才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这个小畜生实在是不像话,我带他来,让你好好收拾收拾他……”   陆政东淡淡的笑着道:   “葛局长客气了,贵公子的事情自有该管的地方管,只要严格依法办事,我没有任何的意见……”   对葛东强的时候,横眉竖眼,吹胡子瞪眼睛,这样的手段也能收到奇效,但面对葛正龙这样副厅级的人物,客套还是有必要的,他现在也是副处了,要自重身份,注意风度,不然显得自己城府不够,反倒是落于下乘。   面上笑嘻嘻,背后刀子递,这才是王道!   至于葛东强,陆政东都没正眼瞧他一眼,葛东强就没那个资格!   葛正龙听着陆政东的话,心里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陆政东脸上虽然挂着淡淡的微笑,但一句依法办事,却是暗藏杀机:若是不依法办事,那意见肯定就不是一般的大,这话里有话暗藏杀机,却又没有把话完全说死,大有该怎么做,走着瞧的意思,这是还在拿捏着他呢,这年轻人可比他想象中的难缠了许多。   “葛东强做了对不住你的事情,他现在已经深刻的认识到错误的严重性,不管怎么处理,上门道歉赔罪也是应当的……您看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陆政东丝毫没有让他们父子俩进门的意思,这不进门,在这走廊上丢人不说,求情也没法求,所以葛正龙不得不低说不得只有更进一步放低姿态,端正态度,厚颜相求。   这样站在门外,葛东强是浑身不自在,低着头,耳朵却注意着不远处电梯以及走廊里的动静,生怕被人看见。   葛东强看着父亲低声下气的样子,连“您”这样的敬称都用上了,此时若是有熟人看到堂堂省会城市的市公安局的局长在一个年轻人面前腆着脸低声下气点头哈腰的样子,传出去,父亲一定是灰头土脸,一想到别人在背后指指戳戳父亲的样子,葛东强觉得自己死的心都有……   葛东强只觉得被堵在这门口,时间就像停止了一般,这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直到陆政东微微点点头,让他们父子俩进了门,葛东强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如蒙大赦的滋味,觉得整个人一下轻松了起来——幸好这一会没有人进出。   葛正龙父子俩的神情陆政东尽收眼底,其实他知道这层楼主要住的都是和他来的长滩市委市政府的工作人员,现在都还在外面疯狂购物呢。   进了屋,陆政东招呼了葛正龙一声,就坐到了沙发上,葛正龙也作势准备坐下去,没想到葛正龙一脚就葛东强撩到了地上:“你个混球,这里那里有你坐的位置?好好在地上呆着吧……”   葛东强被一脚撂倒,又被葛正龙踢了几脚,在地上闷哼着,然后如死狗一般躺在地上。   葛东强从小到大,他还没受过如此大的屈辱,但是一想到如果刚才在门外父亲要是遇到熟人,那该多屈辱?父亲都能忍下来,他为啥就不能忍下来?想到这里葛东强把心一横乖乖的躺在地上,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也匍匐着身子,把脸贴在地毯上,不想让陆政东看到他这副衰到极点的样子……   陆政东摇摇头道:   “葛局长,你这教育方式就不对了,孩子,还是要以说服教育为主,要多做做思想工作,思想工作做通了那才是一通百通……”   陆政东看到葛正龙这一脚倒不是作假,踢得真是狠,陆政东心里冷冷一笑,不过是做戏而已,葛正龙这么做,不过是希望让他消气,好让他心软,好放过葛正龙一马。   但陆政东可不想就这样便宜,他是做了两手准备,若是葛正龙不上门来,那就是真有点啥其他想法了,等于是完全撕破了脸,那说不得他不管用什么手段,那就要斩草除根,让葛正龙也靠边站!   当然,葛正龙主动登门赔罪,陆政东其实也没有完全就想把葛东强往死里弄的意思,不然他也不会在公安局提到盛处长。   “陆老弟,你是不知道,我家的这混球就是一石头做的鼓,不用铁锤敲,根本就敲不响……”   葛正龙见陆政东如此说,知道自己的这点心思陆政东看得明明白白的,面色沉重的说道:“说起来也是我的错,早年我在部队,转业后在公安系统又是成天忙,没时间没经历管他,疏于管教了,以前虽然小错不断,但也没有做出这等事情出来,唉……说起来,我还真得谢谢你陆老弟,让他受到了教训,终于有了悔悟之心,若不是这一次遇到你,这混球说不定就会越来越离谱,今后说不定就只有被枪毙的份了!……”   陆政东笑了笑,葛正龙称他陆老弟,那躺在地上的葛东强岂不是凭空就比他小一辈了,当长辈的哪能和小辈太计较?葛正龙话里也是真真假假,也未必全是假话,反正就是以情动人,不过确实很是让人舒坦,但是就想这么过关,那也未免太便宜了。他就是要放过葛东强,也得先好好收拾他一番,不然这个葛东强就不知道锅是铁铸的!   于是淡淡的说道:   “葛局长过奖了,真要把一个人改造好,还是得由专业人士进行,我哪有那能耐……”   改造?葛正龙的心忍不住又抽搐了一下,专门人士那就是狱警,甚至是监狱的犯人以毒攻毒了,看来陆政东还是不愿意松口,葛正龙一想,若是谁那样对付自己,那自己肯定也绝不会就这么就罢手。   “陆老弟,子不教父之过,我家的这个混球这回实在做得离谱,我在这里也郑重的给你道歉,这个混球确实不成器,我准备让他盛叔叔也帮着他改造,哦,他那盛叔叔就是省纪委的盛处长,他的话,这个混球还是愿意听的……”   不得已,葛正龙还是把盛东明给抬了出来,就算陆政东现在不领情,等盛东明出面的时候,也总有个回旋的。   陆政东淡淡的笑着,葛正龙终于抬出了盛东明,他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京城云家是树大根深,但是也不一定就完全能靠得上,还是得要有自己的人脉,他在省里一点关系都没有,熟人眼下也只有盛东明,能在省纪委有这么一个关系在,这在平常没啥,有时候在关键时刻,那就有大用场了。   不管盛东明和葛正龙之间的关系如何,他卖盛东明一个面子,这么做既不给人赶尽杀绝的意思,盛东明也能承他的情,至于眼前的葛正龙父子,再了解了解,看看再说……   既然葛正龙提到了盛东明,觉得也拿捏得差不多了,也便顺水推舟道:“葛局长,处理处罚就是为了让有些犯错的人改正错误,以后不再犯如何达到这样的目的这才是关键……”   陆政东说着看了一下表,他想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争取回到长滩后就直接去上海买股权认购证,实施他的赚钱大计,这可比眼前这两人重要得多,于是说道:“今天我还得回长滩,得收拾一下东西……”   葛正龙一听陆政东下了逐客令就站了起来。   虽然陆政东并没有完全讲不追究这件事情了,今后如何还得看葛东强的表现,但这已经是卖了盛东明一个面子,不再揪住不放了,葛正龙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结果已经是相当的不错了。   “谢谢……谢谢陆老弟宽宏大量,今后我一定会对这个混球严加管教……”   葛正龙赔着笑脸不住地点头,又踢了一脚头埋在地毯上,屁股翘得老高像个鸵鸟一般的葛东强:“你个混球还不快起来谢谢你陆……陆叔叔……”   陆叔叔?   陆政东忍不住差点笑了出来,赶紧喝着茶掩饰着……   葛家父子如蒙大赦一般出了陆政东的房间,在电梯里,葛正龙看了一眼走路不大利索的葛东强问道:“痛不痛?”   葛正龙点点头,身痛远不如心痛,今天这一切他就犹如做了一场噩梦,现在都还没完全醒过来,昏昏耗耗的,不过是下意识的点点头。   葛正龙看了他一眼道:   “不踢你几脚,陆政东怎么会解气?何况躺在地上,总比让你下跪的好,你就知足吧!陆政东还算是好说话的,你要是惹到其他公子哥,哪有这么简单?……这事还不算完,有机会了,你还要去长滩走一趟,再给陆政东陪陪罪,让人家真的原谅你,以后你可得给我安分点……”   葛东强有些木然的点点头,他今天栽得实在是太惨太惨,这惨痛的经历终于让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大了……      第41章 衣锦归京      陆政东大年三十的时候才坐着浦江到京城的航班回京城,这个时候没有春运这一说,机票并不紧张,陆政东这么晚才回京城,他是去浦东新区溜达了一圈耽搁了。   在飞机上,陆政东脸上一直带着笑容,这一趟浦江之行收获还是不小。   陆政东原以为新股认购证肯定很抢手,到上海的日子比较晚了,不一定能弄得到多少新股认购证,因为虽然南巡讲话的精神在国内还没见诸报端,在党内也仅仅是传达到了相当高级别的一层,但是特区和港澳仅一河之隔,港澳传媒的“狗仔队”专业精神是举世闻名的,香港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几乎都是南巡的报道。国外媒体也是连篇累牍的予以报道,民间已经有不少人都已经知道了,而股民或者是潜在股民肯定对这方面的消息敏感得很,一定会认为机会来了,都会大量买进。   但到了浦江一看,根本就不是那么一会事,新股认购证还由银行在承销,一向服务态度很是恶劣的国营服务人员在临近过年的时候那态度就更不用说了,但一听说他是来买股权认购证的,脸上就变得热情起来,一听说他要买两千脸都笑得稀烂,态度好得出奇,让陆政东很是诧异。   陆政东很快就知道了缘由,原来之前现场发行新股的时候太拥堵,于是就想出了新股认购证这一办法,新股认购证采用一次购买、全年使用的发行办法,每张三十元元,规定如不中签不予退款,认购款将捐赠给社会福利机构。   媒体一再强调新股发行将使供求紧张状况得到改善,购买了股票认购证并不一定能中签,即使中了签,也不一定能获利。   这样的规定和宣传,大大降低了人们的购买欲望,致使国家首次发行新股认购证还得依靠银行推销,银行的营业员有推销任务,推销一张提三毛钱,他一次性购买两千张,那营业员就能提六百元,这等于她几个月工资了,等于是春节又发了一大笔奖金了,难怪会笑得那么灿烂。   只是他们不知道,等三月份第一次抽签下来之后,股票认购证中签率还不错,这三十元一张的股权认购证就会被炒得翻番跟斗,最高的时候达到几百元一张。   而八月份的时候特区证劵交易所发行股票认购证的时候,为了这一纸小小的股权认购证,数百万人从海陆空三路云集特区,就可以想见这一纸股票认购证有多么紧俏——因为这点钱和抽中股票能赚的钱相比只是小巫见大巫了。   就像他在浦江花了六万元买了两千张股权认购证,这两千张股权认购证,即便按照最低的中签率也能中两百多份,再投入二三十万购买股票,如果运气够好,到五月股市取消涨跌限制之后,赚个几百万不成问题,他也即将进入百万富翁的行列了。   陆政东不由有些感叹,这个时候什么最赚钱?其实最简单的一点,摸准政策,跟着政策走,那就能大赚特赚。   国家允许个体经营,就有一大批个体经营户发了大财;国家允许搞边贸,就有一大批人赚足了外快;国家允许搞股市,就催生出一大批十万百万乃至千万富翁。   这些在事后看着都很简单寻常,但是关键是新生事物才开始的时候有没有勇气与胆量去干!   就在陆政东的遐想之中,乘务员开始播报即将到达京城机场,也把陆政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这一次全家人聚会不但是欢度春节,而且肯定还有重大的事情要商量。   改革开放的这个大方向是定了,但是人事上肯定要进行一些必要的调整,那又是一番龙争虎斗,今后该如何做,家里总得要拿出一个章程出来,春节恐怕要商量这事的。   下午的时候飞机在京城机场徐徐降落,来接机的是外公的一名卫士,本来母亲要到机场来接他,陆政东想到母亲本来就身体才康复,又一直在南方生活,这样天寒地冻的怕她承受不住,所以坚决没让他来。   都大年三十了,宽阔的马路上车辆很少,小车车速很快,不一会就到了大内外公的住所,陆政东下了车,看到小孩们冒着严寒在院子里快乐的玩耍。   “东哥,你怎么才回来呀!”   小舅的女儿云维真跑了过来。白色长羽绒服,头上还带着一个可爱的白色帽子,就像一个白色的精灵一般。   小舅已经外调到镇西省,只是没带家属过去,舅妈和云维真依然在京城,母亲出院之后也就住在他家,给舅妈和表妹作伴。   陆政东笑着说有事耽搁,其他几个小孩也都跟着围了过来,表哥东哥叫着,大姨家的小外孙才四五岁,听得他的表叔表姨们叫着,也跟着表哥东哥的叫着,引起小孩们的一阵哄笑。   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也让陆政东颇受感染,之前春节他几乎都是和母亲两个人,形影相吊,很是清冷,去年虽然也是在京城过的年,但母亲病着,也是在医院度过的除夕之夜,这一刻他真的感觉到了一种大家庭的温暖,真有了一种过节的热闹……   在屋里的大人们估计也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小舅云江民走了出来,让小孩们各自玩去,拉着陆政东就往屋里走。   “你怎么还跑了一趟浦江才回来?其他人可都到齐了,你外公都问了几次了。”   “不是说赶晚上的年夜饭吗?”   陆政东解释着:   “我们长滩市不是要搞个开发区么?我具体负责,年前省里才刚刚批了下来年后就要上马。我想着江东开发才开始,去走一走看一看,也许能借鉴一些经验,也能启发启发我的思路……”   陆政东自然不敢讲他专程跑一趟浦江主要就是去发财的,这事就是给小舅讲也只能讲是顺带的。   云江民一听才释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恩恩,不错,干事情就是要有这样一股子脚踏实地的拼命三郎精神,那就没有办不好的事情。”   进了屋,大人们坐在一起说着话,其他年轻一辈的就各做着各自喜欢的事情,一年到头,也只有在春节这个时候,大家在这里可以稍微放得轻松一些。   外公和大舅以及云维熙并不在客厅之中,母亲坐在众人中间,看着精神不错,心情也不错,其他人对母亲也还不错,母亲似乎也真正回归了这个家庭,看到他进去,母亲似乎有些激动,不过更多的是高兴,但在人前也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千言万语一切尽在那关切的眼神之中。   其他人看到他进来,都起身热情的招呼着问候着,陆政东感到了舅舅舅妈姨爹姨妈与以前截然不同的态度,显然大家多少都清楚了南巡的事情,也知道了外公在关键时刻改弦更张和他有关,外公这一重大转变,今后几乎所有的人都跟着受益,他也算是功臣之一,所以也才会对他和母亲更亲热一些。   众人的这种情绪让陆政东有一种衣锦还乡荣归故里的感觉,但这样的自得也仅仅在心里一闪而过,越是这样越是要内敛,所以他还是恭敬的给长辈们请安问好。   陆政东坐在母亲身边陪着大家说着话,过了一阵云维娜就过来说笑着从母亲那里把他给“借”走了。   “政东,我可得好好谢谢你……”   陆政东知道云维娜说的是什么意思,杜敏和于伟生的关系基本上已经确定了下来,大舅也终于在云维娜的婚事上松了口,云维娜年纪也不小了,估计今年就会把婚事办了,陆政东成功的离间了曾怀德和杜敏的婚事,曾怀德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虽然曾怀德一家也要开始发迹了,不乏攀龙附凤的,但是真要找到杜敏家那样的潜力股,没那么容易,这总归是对曾怀德的一个打击,这让陆政东心里大为快意,于是笑着把手一摊,道:“真的要谢?那就把红包拿来。”   云维娜笑着道:   “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这么着急要红包?”   云维娜嘴上虽然那么说,脸上却荡漾着幸福的微笑,她是真的很感激陆政东这个表弟,如果不是他想这个法子,不然她也不知道和父母艰苦卓绝的马拉松一般的斗争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陆政东笑着摇摇头:   “那就先欠着,到时候见到表姐夫,一定得让他给双份的大红包……”   云维娜笑着道:   “红包没有,不过倒是可以请你吃饭,你初三没啥安排吧?到时候一起吃饭……”   陆政东和云维娜站在一边说笑着,站在一边更能看清其他人的神情,陆政东发现众人的目光都在不经意间朝书房的方向瞄去,估计都在揣摩着在书房开“常委会”的三人会讨论些什么。   外公这么做,既是逐步树立大舅云江华父子俩在家里的权威,其实也未尝不让其他人心里五味掺杂,让其成为众矢之的。   这就和古代的太子一样,都是皇帝老子的儿子,有机会坐上那位置的,肯定是千方百计把其拉下马,没机会坐上那位置的,心里也是羡慕嫉妒恨,也不介意拽一把。   这就是古时候的储君老是被拉下马的缘由,没有两刷子,还真是坐不稳。   陆政东正想着,大舅云江华父子俩走了过来,云江华看到他和云维娜在一起微微一笑朝他招招手:“政东,你外公让你去一趟书房……”      第42章 要团结      陆政东原以为外公会和他谈及一些大事,哪知外公单独见他,根本就没有提及这方面的东西,而是问着他工作上的事情,还有下面的一些具体真实的情况。   陆政东心里也不由一叹,只要找准了方向,其他事情上的安排外公岂会心里没数,那还需要他再进言?自己也是太高看自己了……   陆政东把自己的工作情况和外公想知道的情况扼要的讲了一番,外公对于一些事情发表了一下他的看法,陆政东知道外公这么做实际上是在点拨他,很多东西让陆政东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但并没有表扬他,其实陆政东知道外公的性格,那就是要求很严格,没有批评,就已经算是最大的肯定了。   两个人单独谈话的时间并不短,谈完话,外公并没有起身的意思,说歇一下再出来,陆政东看着外公苍老的面容带着一种倦意,外公年纪也不小了,岁月不饶人,也是日薄西山了,陆政东虽然也希望外公能够长命百岁,多活一天对于一家人都是大有裨益,但是不管什么人都逃脱不了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总有一天外公也将老去,想到这里心里也有些涩涩的。忍不住说道:“外公您太为我们这些小辈操劳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会努力的,以后让您让少为我们操点心,安心享受晚年生活……”   外公听着他的话,一向严肃的脸上露出了温煦的笑容:“外公我也不过是趁着现在脑子好能使唤,给你们指个大方向,以后的路就得靠你们自己了,好好干,有时间多和你大舅他们多请教请教,对你总是有益处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吧,以后我就少管这些事情了……”   说着对着他点点头,陆政东便从书房退了出来,云江华又向他招招手,示意到他那里说说话,云江华很亲切的问着他:“在下面基层很辛苦吧?不过辛苦是辛苦,但却确实是好地方,很锻炼人啊……”   陆政东忙道:   “我在下面干着也挺吃力的,很多事情都是硬着头皮,边摸索边在做,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请大舅和表哥有时间多多点拨我一下……”   陆政东也知道大舅云江华为何对他这么亲切,因为若是按照云江华原来的观念和走的路子,那就是走进一条死胡同,现在恐怕已经是扼腕叹息悔不当初愁白了头了。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云江华不但不用发愁了,而且还利用这样的机会攒足了政治资本,极有可能在接下里的人事调整中再进一步,是受益最大的。   云江华笑了笑,看了一眼云维熙道:   “历练还是很重要的,基层有基层的作用,机关有机关的特点,不能老在一个地方打转……政东,要不,你在下面再锻炼一段时间,也回京城锻炼锻炼?”   云维熙听着父亲的话,心里满不是滋味,要说真要看清整体的形势,陆政东在下面消息闭塞,肯定是不如他在京城的大机关的。   陆政东所讲的很多东西,很多都清楚,他唯一缺乏的就是所谓的思考总结,只是这确实是需要天分的,云维熙其实在陆政东进言之后也进行了深入的思考,他发现真要是要做出那样的判断,那需要站在一个相当高的高度,需要极其敏锐的眼光,高屋建瓴的拨开层层覆盖在本质上的诱骗性的东西。   他不知道陆政东是如何做到这一点,但不管怎么说,这一回他的表现和陆政东相比,他是相形见绌,这让他有些沮丧,有些压力,但也庆幸陆政东毕竟不姓云,不然给他的压力更会巨大……   陆政东听着大舅的话,心里也有一番心思,回京城工作的事情其实很早以前小舅也曾经提过,但从大舅嘴里提出来,意义和性质完全不一样,大舅这样提出来,有探寻他内心真实想法的意思,说得明白一点,就是看他是否有和云维熙一较高下的意思。   陆政东忙道:   “回到京城能够经常有机会得到大舅和其他长辈的点拨,还能有机会经常和表哥我是求之不得,只是母亲在南方住惯了,还是想回去,而且我在基层真正经受的锻炼还很少,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大舅,我还是踏踏实实再在基层呆一段时间,沉下心多学点东西吧?”   陆政东虽然看似在征询大舅的意见,实际上却是态度坚决的要留在地方上。   云江华听到他的话,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道:“这样也好,维熙、政东,你们两个都是年轻人,工作的地方不同,以后要多多交流一下……”   陆政东也点点头道:   “谢谢大舅的点拨,我不懂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以后我得多向大舅和表哥请教……”   云江华这话说得比较明了,就是希望他和云维熙之间不要有瑜亮情结,而是兄弟齐心,携手共进。   陆政东想着外公刚才的话,要团结,这恐怕也是外公的意思,之前肯定也和大舅和云维熙谈过,也是这回让他回来的主要目的,只是说得比较隐晦而已。   这其实也是陆政东所希望的,不要搞窝里斗,他最大的对手是曾怀德而不是云维熙,他无意去挑战云维熙在家族小辈中的位置,那些东西都是虚的,实力才是实打实的。   陆政东非常清楚在仕途上行走,远远不是有见解有能力那么简单的事情,如何协调方方面面的关系,拥有自己强大的人脉,这方面他和长期在京城生活历练的云维熙相比,差距还是非常大的,何况如何在仕途上更好的发展,云维熙还有强大的外公和大舅言传身教,这更是他不能比的。   当然云维熙的短处也很明显:缺乏基层锻炼的历练,在很多具体事情上缺乏经验,双方若是能携手共进,取长补短,合则双赢,斗则两败,大舅显然非常清楚这一点。即便是云维熙心里有啥想法,想必也不愿意在现在就发生什么冲突。大舅也会压着他不敢有啥想法。   但他也要向大舅和云维熙表明这一点,他撮合杜敏和于伟生应该说已经表达出了他的初步的善意,现在这一番表态,也进一步明确了这一点。   云江华和云维熙都点点头,显然他的这个态度显然云江华和云维熙非常乐意接受……      第43章 做人不能忘本      晚上团年饭的时候,济济一堂,气氛显得很热烈,外公也显得特别的高兴,也难得一见的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听着年幼的重孙辈的孩子奶声奶气的和他说着话,时不时还逗弄几句,发出畅快的笑声。   外公这样也让大家都十分高兴,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   吃晚年夜饭之后,外公坐着说了一会话就去休息了。   外公走后,大家也就显得更放松了一边说着话一边春晚,陆政东看着母亲置身其中,也非常开心的样子,陆政东知道,也许从这一刻母亲和他才真正回归了她的这个大家庭,真正得到了家里的其他人的认可。   陆政东陪着兴致勃勃的看着春晚的母亲,直到凌晨才跟着回小舅一起到了小舅家里。   大年初一一过,就有不少人上门拜年,陆政东和母亲虽然是住在小舅家里,但是亲戚故交,也没忘记给母亲备上一份礼物。   “政东,你现在可真是出息了,我在医院里呆了快一年,这有些人都没来看看过我,没出院的时候。”   母亲不便,陆政东作为晚辈自然要登门回访,母亲还担心他上门去了会受冷遇,但实际上这些长辈对他都是礼遇有加,同辈的也是笑语晏晏。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着,老云家这一回又要春风得意了,而他陆政东在其中是立下了大功的,是云家晚辈中又涌现出来的一个佼佼者,看样子老云家也是利用这个机会让其正式亮相,大家都清楚,京城的年轻翘楚之中又多了一位人物,谁也不会把他曾经被遗弃在外的乡野之人怠慢相待。   陆政东看到母亲成天都是乐呵呵的,显然这样的笑容是因为他,他越是有出息,母亲就越是脸上有光彩,特别是对于母亲这样曾经远离家族的人来说就显得特别自豪。   初六,陆政东和母亲就回到了长滩,母亲并没有同意去建行的宿舍那里,说去建行宿舍连说话的人也难得找着一个说话,于是还是决定住猪鬃厂。   回到猪鬃厂,厂里的熟人们都上门来问候,询问着她身体恢复得怎么样,看着母亲乐在其中,这种快乐和在京城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陆政东也明白为啥母亲不愿留在繁华的京城了。她已经完全习惯了在长滩的生活,习惯了和这些人在一起的日子,她已经深深的融入了长滩的生活,在京城,生活虽然肯定优渥,但肯定很少有人和这样家长里短的聊天,肯定没有现在这样自在舒坦……   这些同事朋友一边家长里短的聊着,少不得也讲母亲培养出来了一个好儿子。   陆政东笑了笑,他恐怕是厂里风头最劲的人物了,虽然厂里这些工人不知道他到底是啥级别,但是他们知道一点,他的官肯定比猪鬃厂厂大许多。   大家说着说着就说到厂里的事情。   “云大姐,厂里情况不好,年前我们都好久没上班了,你的医药费恐怕厂里是报销不了的。”   “情况这么糟糕了?”   陆政东一听微微一皱眉头,母亲的医疗费基本上是外公负责的,他也没想着能在猪鬃厂报销多少,但猪鬃厂这么快就连上班都上不了,他倒是有点意外。   陆政东前世的时候,去年也早已经离开猪鬃厂去了京城,虽然他在后来也大概听说猪鬃厂就是在袁志彬手上垮掉的,但猪鬃厂后来具体是怎么个情况他也不太了解,而这一世,母亲去京城治疗,林冬荷也没在猪鬃厂了,去年下半年他几乎就很少回猪鬃厂了,即便回猪鬃厂也就是拿点东西,厂里的近况他还真有些不了解。   “厂里换厂长了,去年厂里由袁志彬当厂长承包,一塌糊涂。真不知道工业局的人是怎么想的,怎么让袁志彬那样的人来当厂长,政东,你现在当了大官了,听说专门管全市企业的生产,你可是从猪鬃厂走出去的,现在你的这些叔叔阿姨的连饭都快吃不上了,你可得管管啊,最好是把袁志彬给撤了,把朱厂长给请回来……”   “袁志彬真的当厂长了?”   云江彤一听也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是啊……”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说着,陆政东也终于弄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袁志彬去年利用厂里效益不好的机会终于把朱厂长给赶下了台,自己坐上了厂长的位置。   袁志彬这个人陆政东还是知道的,在工业局有些关系,又最是媚上欺下,既有些贪心又有些野心,但人品和能力上和原来的朱厂长也没法相比,虽然领导相信他,但是外面提供原料的那些厂家,以及银行却是不相信他,这坐上厂长的位置不久就把原先还勉强维持的厂里给彻底的给废了,现在还赖着不动。   这些人想把朱厂长请回来,其实也只是一个愿望而已,现在环境变了,朱厂长就是回来也很难有办法让猪鬃厂起死回生了……   陆政东听大家说完,才说道:   “我是在市生产办上班,只是生产办主要的职责是解决企业正常生产中遇到的问题,不管具体经营上的问题,政府部门其实就像铁路上的警察一样,大家是各管一段……”   这些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于情于理他也该管上一管,但是具体经营上的事情,是工业局的事情,像猪鬃厂这样规模的企业,企业法人代表的变更,工业局完全可以自己做主。   他插手名不正言不顺不说,恐怕别人也认为他把手伸得太长了,反而不美,所以陆政东没应承下来。   众人见他如此说,都有些失望,说了一阵话,才怏怏而去。   “政东,你为啥推脱呢,你可也是从猪鬃厂走出去的,做人可不能忘本……”   陆政东笑了一下道:   “妈,若是我一口答应下来,这些工人肯定藏不住话,这事肯定是闹得沸沸扬扬,这本不该我管的事我乱管,领导和其他人会怎么看我?我只是明的不管,会暗中想办法的……”   “我就知道我儿子肯定是有办法的……”   陆政东不由苦笑着看了母亲一眼,只怕现在他在母亲的心目中,他就是无所不能奥特曼的化身。   两人正说着话,林冬荷敲门进来。   还在京城的时候,母亲就数次唠叨着林冬荷。   陆政东和林冬荷都那样了,多少有些“做贼心虚”,而且林冬荷又是个实诚人,在母亲面前肯定比他更心虚,陆政东怕母亲看出端倪了,原本是想尽量少让林冬荷在母亲面前露面的,但看母亲那样子,也不得不在京城就给林冬荷打了电话。   “冬荷,快来坐……”   云江彤笑着起身招呼着林冬荷。   陆政东看着母亲欣喜的样子,林冬荷也有点激动,两人的关系不像曾经的同事,倒有些母女,两个人拉着手说着话,倒是把陆政东给凉在一边了,好在两个人说着别后的情形,让原本有些“心虚”的林冬荷也恢复了正常……      第44章 那就一起收拾      陆政东见母亲和林冬荷谈得热络,就干脆避到了一边,省得林冬荷不自在,两个人谈了好一阵,若不是陆政东出来提醒母亲得休息了,还不知道要谈到什么时候。   林冬荷起身的时候,两只手提着不少滋补品,这是他母亲让她带回去给她父母。   在京城的时候,亲戚朋友送了不少滋补品,这些人送东西,肯定都是上好的东西,不然决计拿不出手,小舅非要他全部都带回来,害得陆政东还专门办了托运。   陆政东也从其中挑了一些,准备去给领导们拜年。原本他在春节前已经到领导们家里去了一趟,但既然提前回来了,他也趁着还没上班的时候去走走。   对于领导来说,该去的时候你去过,领导未必记得住去过,但是该去的时候你没有去,领导肯定是记得很清楚的,陆政东也是表明一个态度,省得让人觉得他太骄傲。   陆政东跟着林冬荷一起出了门,出了猪鬃厂的大门,路上没什么行人的时候,林冬荷的脸色虽然看着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但是在喜悦之下隐藏着黯然和不安。   看到林冬荷的表情,陆政东心里不禁也一涩,他非常清楚林冬荷心里再想什么,林冬荷总觉得自己是离过婚的人却和他好上了,面对他母亲的时候心里恐怕总是有一种负罪感,心绪肯定很复杂,不安、羞愧、想见又怕见等等不一而足……   陆政东温煦的看着她,柔声道:   “别多想,你就当她是你最亲近的长辈就行了……”   林冬荷默然了一会才点点头,似乎也不想继续这个伤脑筋的话题,转头问道:“政东,听……云阿姨讲,你想帮帮猪鬃厂度过难关?”   陆政东看了林冬荷一眼,自己的母亲也好,林冬荷也好,都在猪鬃厂工作了这么多年,对厂里肯定是有感情的,肯定都希望猪鬃厂重新好起来,于是点了点头。   陆政东迟疑了一下才说道:   “那你得小心一点,袁志彬这个人有点坏……”   “哦?”   陆政东看到林冬荷话中有话,似乎知道点什么,于是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原来的公公和局长关系不错,他原来经常上公公家,对我公公就像他家的祖宗一样,对我也不错,可一搭上了工业局的领导,在厂里就给我穿小鞋,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一定要小心些……”   陆政东心里微微一愣,给林冬荷穿小鞋?   林冬荷说者无意,陆政东是听者有心,林冬荷的公公虽然官不大,但好歹也是工业局的干部,和工业局的局长关系不错,袁志彬不会傻得白白去得罪林冬荷的前公公,肯定是打林冬荷的主意!   陆政东原本就是只想挽救猪鬃厂,没想着把袁志彬怎么样,反正当国企改制的滚滚大潮到来时,像猪鬃厂这样规模不大、负担很重的企业最终的命运不是垮掉就是被收购,他能做的就是延缓一下而已,但听到林冬荷这话,一下就改变了主意,当年林冬荷被逼得南下打工最终遇难,除了她婆家之外,袁志彬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自己的女人只有自己可以“欺负”,至于其他人想欺负,那门都没有,他肯定要把袁志彬给弄趴下,而且是很惨的那种!   陆政东心里想着,脸上却不动声色:   “这事我知道了……你那婆家人来找过你麻烦没?”   陆政东说着,看了林冬荷一眼,这个傻大姐啊,太为他着想,总是担心给他添麻烦,总是担心会影响到他前程,有什么麻烦事在他面前一向都是报喜不报忧,她原来那婆家人也不是什么好货,所以陆政东才有此问。   “春节前来闹过两回……”   林冬荷在陆政东灼灼的眼神之下,也不敢瞒着这事,嗫嗫的说道。   林冬荷在她婆家是净身出户,现在开着店,哪来的钱?   她那前婆婆肯定是看到林冬荷离婚之后,开着店,赚着大钱,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心里酸水直冒,那股嫉妒之心就泛滥无边。   既然她前婆婆来闹事,想必说的话肯定就很难听。   “你弟弟呢,他就缩在一边不管?”   陆政东心里有点恼,他把林东海弄到市里来协助林冬荷,一是为了锻炼林东海,将来能派上用场,还有一个想法也是让林冬荷姐弟俩互相有个照应,林东海原来还挺逞强的,却还让人家欺负上门两回,简直是太不成样子了。   林冬荷见他脸色有点不好,忙说道:   “是我拦着弟弟没跟她闹,节前生意正好,为她耽搁不值得,她那人就那样,没人搭理,她也闹不出什么名堂出来。”   陆政东看了林冬荷一眼,听到林冬荷说是她的意思,陆政东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陆政东心里不由叹息一声,林冬荷就是太善良了,太善良的人往往就会被人认为是软弱可欺,她这样忍让,她原来的婆婆肯定还要闹上门来的,在这个奸巧尔虞的社会,有时候就难免会受气吃亏。   但林冬荷就是这样的性子,想要完全可以改变也不现实,陆政东也不想让她有太多的改变,只要她做到防人之心不可无就行,其实陆政东这样的性格这也正是陆政东最最欣赏她的地方,真善美,在她身上是体现得淋漓尽致,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的女人,一个心里只装着他的女人,陆政东和她在一起,他可以整个人的身心都可以完全放松。   陆政东想了一会才说道:   “这事我会想办法的,今后他们肯定不会来闹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别憋着,这些事情对我来说根本就不叫麻烦,很容易就解决的。要是这样的小事逐渐积累,变成了大事,那时候还不是需要我出面,事情大了,更难解决……”   陆政东对林冬荷前婆家的事情说得轻描淡写,实际是不想陆政东担心,那样的人就该好好收拾一番,不然不会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就和袁志彬一起收拾算了!   陆政东知道林冬荷的性子,只要是为了他好,她肯定会照办,也就不再多说,于是问起了店里的事情:“店里现在能够抽走的钱能有多少?”   三月份就要抽签了,时间不多,陆政东得把可能中签后的股票钱先大体准备一下。   “能有十七八万吧……做生意真比上班好……”   林冬荷说起这事眼神一下也亮了起来,还是做生意好,开店还没到一年就赚了这么多钱,她觉得自己在厂里上班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这让她也非常有成就感。   陆政东看着林冬荷神采飞扬的样子不由笑道:“呵呵,你当初还担心赔本呢,我说你能行那就一定能行,你看,我都没怎么管,还不是照样赚钱?所以胆子要大点,这社会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这钱我先拿来先去周转一圈,等周转完了,就可以做更多的事情了。东海做生意还是一把好手,到时候这店就挂你的名字,交给东海打理吧,赚的钱你们俩就二一添作五,至于你,到时候再给你开一家更大的店,让你再多赚点,赚的钱你也自己支配吧。”   林冬荷一听,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这绝对不行,你母亲身体不好,你在政府工作,用钱的地方还很多很多,你现在给我和他开那么高的工资就已经是够可以的了,而且父母治病都是另外出的,你已经给我们一家够多的了,我和东海今后还是给你打工……”   林冬荷心里是感慨万端,一年之前,家中是一贫如洗,她为生计发愁、为父母的病发愁、为弟弟的亲事发愁,而现在这一切都成为过去,父母的病也治好了,听父母讲家里给弟弟提亲的媒人差点把家里的门槛给踏破了,而她更是生活得很好。   能变成现在这样子,以前她也就是做梦也没想到高,但是现在陆政东帮她都做到了,做人得知足感恩,她已经是非常非常的感激了……   陆政东一听不由一笑:   “我啥时候给你和你弟弟发工资了?你自己是老板娘,给你和你弟弟发多少,是你的事情,我只是建议而已。再说了哪有老婆给老公打工的?你就安安心心的多赚钱做你的小富婆吧。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这个一家之主说了作数,你反对无效……”   陆政东说笑了一番才正容道:   “东海今后也就在城市生活了,也要成家生子,有了老婆孩子,总要让他有个经济来源,等市里有商品房卖的时候买一套,也好有个安家立命之所。他能安定下来,你也就安心了。”   林冬荷见他态度坚决,有些无奈的看着他,心里想反正赚的钱她也不会乱用,到时候他要用就交给他,也只好不再反对。   只是听陆政东说老板娘,老公老婆一家之主的说着,脸微微有些发烫,飞快的看了周围一眼,见没人路过,才有些释然,虽然她也清楚她肯定不能嫁给陆政东,但陆政东能这么说,这就足够了。   陆政东看着林冬荷扭捏着有些娇羞,但是那眼角荡起的满是甜蜜,心里也满是幸福……      第45章 春的盎然      长滩市区林冬荷的住所。   陆政东走进们的时候有些自嘲的问道:   “冬荷,我看着是不是挺像恶人的样子?”   林冬荷一听微微一愣:   “你那一点都不像恶人啊?”   陆政东道:   “那东海为什么一看到我就那副模样?”   刚刚在楼下的店里,陆政东在店里去看了他一下,原本还头头是道给顾客介绍着店里产品的林东海一见到他就显得很是拘谨。   “他啊,就是服你了,你说的话他都能听得进去,要不是你,他不知道还是个什么样子,其实他心里很是感激你,敬佩你,他就是嘴巴笨,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林冬荷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也觉得陆政东越来越有威严,刚刚为前婆家来闹事的事情,虽然没有疾言厉色,但是就是不苟言笑的样子看着都不怒自威,连她心里都有些敬畏,林冬荷虽然对政府的事情不是太懂,但也本能的认为陆政东是越来越有官威了。   不过,林冬荷倒也不觉得陆政东这么有什么不好,没有官威,又怎么能镇得住他那些手下的人呢?……   陆政东听林冬荷这么说着,也觉得还是有点道理,林东海虽然始终对他存着一份敬畏之心,对他难以像朋友一样相处,但林东海有一份敬畏之心,行事也就会多想一下,做事可能考虑得更周全一些,这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林冬荷一边说着,一边把茶几上的电话拿到陆政东跟前。   要上领导家拜年,也不能贸然上门,他得打电话看看领导上门时候方便……   陆政东一边接过电话搁下,一边把他带过来的东西抽出一包递给林冬荷:“给你带了些东西,里面有件衣服,你去试试看喜欢不?”   陆政东记得上回林冬荷自己也曾买过一件很性感的内衣,这回在京城的时候路过一家大型商场时候,也进去给自己的三个女人一个人买了一件,他一个大男人却买了三款型号不同,款式各异的性感内衣,那女售货员看着他的眼神怪怪的,饶是他脸皮很厚也有点赫然……   “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只是这些个……肯定挺贵的,我就这样子,穿什么都不好看的,以后你就不要浪费了。”   “这怎么是浪费?女配衣服马配鞍,也只有这样的衣服才衬得上你……”   林冬荷听得陆政东这话实际上是夸她,又有点扭捏的样子,见陆政东笑着看着他,喜便扭身进卧室去试衣服了,也是微微一笑,春节前林冬荷父母一直住在这里,两人也是许久不曾温存过,一想到林冬荷那痴缠的模样,陆政东心里也是一片火热,赶紧开始拨打住电话……   陆政东在客厅里打着电话,林冬荷喜滋滋的进了卧室,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套她从未见过的内衣,她都有些不知道怎么穿,很花了一点时间才把衣服收拾好。   衣服是一套,外面是一紫色的轻纱一般的衣服,罩着一件像肚兜一般的东西,呈一个底宽顶窄的长条梯形,裁好的上半部形成四角,各自缀上系带,分系于颈后背心,而这一种没有了下半截的布面压平胸脯,恰好兜住一对沉甸甸的丰满,上头两边玉峰各绣着一只精致的蜻蜓,随波逐浪,活灵活现。   林冬荷知道女子的内衣本是裹胸束胸不让弹动,而这件东西反倒将两颗硕大饱满的丰满兜了起来,更显双丸迭宕,玲珑浮凸。   呼吸之间,绵软弹手的酥胸亦随之起伏,二肚兜那边线正巧抵住她丰满之上的两点樱红,玉峰上的那两只蜻蜓频频上下,犹如在红红的蓓蕾上点水一般,挤溢撑圆,分外诱人。   尤其令林冬荷感到很羞人的是那肚兜的带子,竟是在一双丰满的下边,而非一般的结在身后,结的虽是结实,却是一松之下整个丰满就立刻弹飞出来,林冬荷不由想到若是陆政东一来,用手指一挑,那弹出的模样,让陆政东饱览春光,林冬荷也不禁喉头发紧,轻咽了一下口水,那光只是想想而已,林冬荷感觉到自己身体就有些发烫……   林冬荷一边想着不由又细细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一身紫纱又轻又薄,丝毫没有遮掩之力,穿在身上不只粉弯玉股,连饱满酥胸都遮藏不住,隐隐可见胸前两点樱红,正胀的如此甘美。尤其是一身本就雪白晶莹的肌肤在紫裳映衬之下尤显白嫩诱人,而紫纱遮挡之处不过胸腹而下,别说胸前玉峰已颇有裂衣而出之势,下面腿间峰谷也全不能挡,一双修长美腿几从腿根处便完全暴露,那半透明的紫色内裤之中,隐隐约约透出一抹黑色……   林冬荷觉得这模样实在有些羞人,只是这衣服着实剪裁的太适切,任她怎么拉,却再没法多遮住半点,拨弄之间反而让两点樱红被搓揉的硬挺起来,更是遮挡不住……   林冬荷看着镜中的自己,脸儿红了红,心里不禁暗道能把衣服设计成这样羞人模样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   不过自己这么个样子,政东肯定很是喜欢得紧,心里不禁有些欣喜。想着政东一定会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的样子,林冬荷竟有一种忍耐不住的冲动……   “冬荷,这些日子有没有想我?”   正想着,一双大手从后面拥住了,说着话,林冬荷知道是谁,顿时红霞烧到雪白脖子。   相思最是愁煞人,她是巴不得时时刻刻和陆政东在一起,而许久都不曾和陆政东亲热了,之人是想他之极,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下意识的用力点着头。   陆政东在外面打完电话,就悄然进了卧室,看着正在镜子面前穿着衣服的林冬荷,那诱人的模样让他也不想再耽搁,走近来,嗅着她身上的温热香息,看着镜中的林冬荷,质料轻薄的紫色绸纱如一层淡淡的烟雾,虽然裹住了林冬荷傲人的身躯,但还是若隐若现的透出了凹凸错落的峰峦山谷,真有一种烟笼寒水月笼沙的朦胧感觉。   虽然做这样的事情最终结果都是要坦赤相见,但女人这样朦朦胧胧似露非露的样子,远比不着寸缕更诱人十分,尤其林冬荷脸上水汪汪地杏眼含羞带怯、暗中却又是楚楚动人,芳心可可,那绯红的俏脸上,正带着几分羞涩,几分欣喜,又混杂着几分惊慌,使人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强烈的占有欲……   陆政东鼻尖几乎碰上林冬荷滑腻晶莹的玉靥,再被她温暖丰满地臀部和紧绷玉滑地大腿贴着身体一厮磨,陆政东只觉一股浑厚的燥热从双腿间腾起,腿间的怒龙横刀立马昂扬而起。   林冬荷一边听着陆政东说着羞人的话,一边感受着被环抱在怀的那份实在的感觉和悸动,还有陆政东那热热的唇在背上的裸露处亲吻着,感受着陆政东对她的爱意,心里觉得是满满的欢愉,她也感觉到陆政东身体的变化,一双玉手禁不住向后攀着陆政东的腰,娇颜也微微扬起。   陆政东看到她绯红脸蛋上娇艳欲滴的模样,再也忍耐不住,低头朝她吻了过去,红艳艳的唇瓣旋即被陆政东吮住,吻着湿滑温腻,交缠如舔糖蜜,竟是片刻难分。   陆政东看着林冬荷浑身曲线毕露,玲珑浮突,摸起来仿佛外裹的细绸不存在一般,肌肤又滑又腻如凝脂一般,又热得灼人。   而且林冬荷身上的幽香如甘泉沁心,如麝如兰,刺激着他的心扉,陆政东吻着她娇艳的朱唇,林冬荷很快热烈的反应着,嫩滑热烈地与他缠绕、翻卷、舔舐……   两个人相互吻得如火如荼,销魂蚀骨,紧紧相贴的唇瓣好像磁石般再也分不开。   陆政东一手抚上了林冬荷性感浑圆的香肩,紫色的轻纱一般的衣服大大的翻了开来,衣领被剥至肩下,露出里边的紫色的肚兜来,一对双峰浑圆饱满,撑的紫色缎面的肚兜几欲裂开,不住的随着心跳起伏弹动着,显示出无限的魅惑。   陆政东一手握住一只,用力揉搓,这般浑圆的丰满饱实如熟瓜一般,却又有着软绵无比的弹力,隔着软滑的绸缎满溢出箕张的五指。单掌竟难以全握,力气一足肉边满陷掌心。   陆政东隔着细滑的丝绸恣意享受着傲人的双峰,无论十指如何抓放那对丰满,总能抓得满满的,恍然间陆政东已分不清是缎子滑还是肌酥腻滑,怎么捏都能感受到球一般的美妙……   陆政东恣意地侵袭蹂躏着,好像要把这团软玉温香揉碎在怀里,另一只手解开腰间的束带,裙裳下摆微微捋起,扯开的交襟之间两条结实修长的玉腿紧紧并拢,白嫩喷香的腿根处那一抹乌卷细茸隐约可见……   求饶似的娇弱呻吟愈发激起了陆政东的熊熊烈火,陆政东再也忍耐不住,举枪而入,顿时挂在膝盖上的小内内如同打旋一般激烈的晃悠着……   良久之后,陆政东已经不知道林冬荷飞上云端多少次了,林冬荷这又一次升腾之后,酡红的玉靥便似醉酒一般,弯翘的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腿根抽搐似的轻轻厮磨,双手无助地挣扎着,发丝被汗水泪水黏在桃腮边,衬着雪白耀眼,还在剧烈起伏的饱满……   湿发贴鬓、唇黏青丝,紫色衣裙完全已经凌乱不堪的黏贴在湿漉漉的身子上,无不诉说着春的盎然,说不出的霏糜动人……      第46章 借手推舟      大年初八,春节长假结束,党政机关开始上班,政府的各部门也逐渐从长假之中恢复了正常的工作状态。   生产办眼下一个主要的工作就是协助开发区的筹备工作,协调省建行贷款的事情,这事是财政口的人在负责具体和省建行的沟通,生产办这边主要是负责跟踪基础建设的进度,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动员、引进更多的企业落户开发区。   开发区能否成功与否,最终的落脚点还是要看有多少企业入驻,整个工业区的产值有多大,对于引进企业入驻开发区,陆政东还是有不少路子,长滩市本来想搬迁的企业,还有在市里那些山沟沟里的军转民的军工企业等等,都是他志在必得的。   还有一个他一直盯着的就是开桂云寺那次开光来过的港商曾先生。   从桂云寺相见之后,他和曾先生之间一直都保持着联系。   当初他提醒曾先生夫妇的预言现在已经成真,曾先生进入内地的准备远比其他人更为充分,肯定在接下来的不长的时间斩获更大,曾先生除了感谢桂云寺的菩萨,也是对他挺感激的。   有了这份交情,这也就是一条很好的线,只是曾先生虽然是计划大举进入内地,但肯定也对其投资有个战略规划,未必能到长滩来投资,想要把曾先生也拉到长滩来大额投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毕竟在商言商,很多东西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作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肯定不会拿这事来开玩笑。接下来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忙碌一天之后,陆政东又回到了猪鬃厂的家里,母亲回来之后,陆政东只要不是太忙,一般都会回家陪陪母亲。   还没进门就听到家里有说话的声音。   陆政东不禁苦笑一下,虽然党政机关已经正常上班了,但依照长滩的习俗在大年十五之前,春节都还没过完。   春节去了京城,手下一帮子人都没能给他拜上年,这上班之后,得知他住在猪鬃厂,也得知他母亲大病初愈,少不得都要登门拜访……   陆政东进了屋才发现屋里的人不是他手下的人,而是赵之谦和王志芬两口子,看到他进屋都笑呵呵的招呼着:“云大姐,你看正说着政东,政东就回来了。政东,你妈医疗费的事情,我也帮着在袁厂长面前提了一嘴,只是厂里困难得很,听袁厂长的意思最多也就是解决点零头……”   他心里也在琢磨着赵之谦两口子上门的缘由。   虽然赵之谦两口子和母亲关系不错,但赵之谦是副厂长,没有理由来给母亲这个职工拜年的道理,这主动登门肯定是冲着他来的。   “哦,厂里困难,实在报销不下来,那也没有办法……”   陆政东不置可否的说道。   关于母亲医疗费报销的事情,陆政东和母亲是商量过的,也就是象征性的让厂里报销一点,能报多少算多少。   其实报销的这点钱陆政东根本就不以为意,但是在国家规定范围内应该由厂里承担的部分,他都不提出一点要求,高风亮节倒是高风亮节了,但是这对其他职工未必就是一件好事,这时候还没有医保一说,大病医疗费用,除了职工私人负担外,按照规定企业也应该负担一部分,具体的额度和比例主要还是看企业的情况说话,这样他主动提出不由厂里负担一分钱,其他职工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情,要报销点医疗费,那岂不是难上加难?   对于这样的结果,陆政东并不意外。   赵之谦听到他这么说,叹了口气道:   “政东,你母亲这回遭了大苦,你妈现在也要养身子,暂时不能上班,现在厂里也在精简办公室人员……云大姐病好了这是万幸,不过,想来你们也拉下了不少亏空,我正和你妈商量,准备让你妈和小周一起把厂里的车队承包下来,政东你放心,决计不会累着你妈……”   陆政东笑了笑,赵之谦所讲的承包,他在生产办工作倒也清楚得很,这承包实际上就是独立核算,所谓的独立核算,名义上厂还是一个厂,实际上是厂里免费提供加工场地和工作用的设备,而独立核算部门自己到外面去刨食,自负盈亏,当然厂里提供场地和设备,前提是独立核算部门必须得消化一部分精简下来的多余职工,并负责这部分职工的工资福利。   这实际就是企业大改制之前的一个过渡,这样做实际上这部分人实际上就是在厂里挂个关系,到时候一改制,这些人就是企业改制的时候第一批下岗分流推向社会的人员。   既然母亲病着,那自然是首先被精简的对象,而下面个部门要承包,母亲这样身体不好的人员自然就会被人当成包袱,没谁愿意要。   不过,陆政东到不相信这个,这样的事情若是寻常人,这倒是几乎百分之百,但是轮到他母亲身上,这倒未必,袁志彬再傻也不至于这么傻,为了这么点事情得罪他,让他母亲从办公室精简掉。   赵之谦这么讲,不过是表达对袁志彬的不满而已。   赵之谦原来和老厂长关系不错,对袁志彬不大感冒,两人之间颇有嫌隙,原本两人都是副职,虽然合不来,倒也还算相安无事,但是这一回袁志彬争取厂长的时候,赵之谦又完全站在老厂长一边,袁志彬上台了自然就没有赵之谦好日子过。   赵之谦在厂里不受袁志彬待见,副厂长干着也没啥意思,也就琢磨着承包点东西赚点钱,再亏损的企业总也有能赚钱的部门,比如厂里的车队,现在半死不活的,但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现在跑运输都很红火的,不赚钱还赔钱那只是厂里的体制制度制约着,只要一承包,肯定是能赚钱的。   但是赵之谦由于和袁志彬交恶,袁志彬肯定不会同意将能赚钱的部分给他,而由云江彤出面,袁志彬也许就不会反对,然后承包之后,具体的就由和赵之谦关系非常好的来负责,赵之谦做真正的幕后老板。   “赵厂长,我这病怏怏的样子,又没做过这方面的领导,去承包,恐怕连资格都不够……”   云江彤在陆政东回来之前已经听赵之谦两口子讲了许久,也很清楚其意思,她现在满心都是儿子的前程,可不想让儿子牵扯到其中来,见陆政东沉吟着,所以委婉的拒绝着。   “云大姐啊,这你就是当局者迷了……”   一直没说话的王志芬微微一笑说道:   “云大姐啊,你家政东现在可是大出息了,你没资格,厂里谁有资格?”   陆政东见王志芬这么说,看了母亲一眼,他无意让母亲去承包厂里的任何部门,但是他一直想着拉扯猪鬃厂一把,把袁志彬给干下去,于是也就笑着道:“赵厂长、王姨,其实也未必一定就要承包车队,我看赵厂长干脆把鞋底车间承包下来也挺不错的。”   赵之谦苦笑了一下道:   “承包鞋底车间?政东你是不了解鞋底车间的情况啊。厂里生产的那玩意根本就没销路啊,那可是厂里最没有人愿意承包的部门了……”   陆政东点点头道:   “原来厂里的鞋底没销路,主要还是质量不好价格又高,只要能解决这问题,销路应该不是问题吧……”   陆政东把他的想法给赵之谦两口子讲了一讲。   陆政东让其去承包这个在别人看来烫手的山芋,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既然答应了母亲和林冬荷,猪鬃厂的事情就一直放在心上的。   事实上猪鬃厂的鞋底不好卖,这里面供销科的人有很大的责任,鞋底车间算是厂里后娘生的,车间主任在厂里也说不上什么话,那帮搞供应的人员在采购上胆子也就大不少,吃回扣吃得也太厉害了些,进的原材料价格质量也次,废弃很大,而作为新开辟的副营业务,供销科那帮像大爷一般的跑销售的根本就根本就没摸到什么路子。   陆政东想赵之谦干脆承包鞋底车间,他既然想拉扯厂子一把,把袁志彬给弄下去,他要不动就算了,要动就得拿七寸!   鞋底车间是猪鬃厂搞的一个项目,实际上和猪鬃生产没太大的直接联系,独立核算之后,就可以自成一体,自己进原材料、自己找销路,根本就不用受厂里如供应科这样的部门钳制。   而且赵之谦毕竟是副厂长,管理上的事情倒也轻车熟路,这干好了赚的大头可是他自己的,他肯定也会全力以赴。   这样做好了实际上就可以把鞋底车间变成一个效益上佳的独立工厂,一边是红红火火,一边是亏损严重,这一对比着,厂里的工人肯定就会对袁志彬更为不满,这厂里的职工不满,就是袁志彬和工业局的领导关系再好,那工业局的人也得慎重考虑。赵之谦也就有了和袁志彬分庭抗礼的本钱,他就有了借手推舟把袁志彬给赶下去的机会……   赵之谦和王志芬两人听到让赵之谦承包鞋底车间都有些迟疑,也对不同意去承包车队微微有点失望。   陆政东也知道,赵之谦的眼界还根本就没看到这一点,对鞋底车间的前景也看不透,得给他们一点时间让他们自己去思考,去消化。   陆政东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于是笑着说道:   “赵厂长和王姨你们也好好想一下,我和我妈也再商量商量,大家都再好好的想一想再说吧……”      第47章 新工作岗位      送走了赵之谦夫妇,云江彤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政东,你现在也是不大不小的干部,看看这些天成天上门来拜年的,送来的礼物都不轻,我都以你不在推脱了,不过想来找你办事的人就不会少,你可要头脑清醒,不要因为我的病花掉了不少钱就乱伸手,不该收的东西绝不收,千万不要被糖衣炮弹击倒……”   陆政东看到母亲眼中有一抹忧色,郑重的点点头道:“妈,我一定会注意的,君子有财,取之有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被糖衣炮弹打倒的。”   陆政东从正当渠道赚钱有千万种办法,肯定不会去贪污受贿的,所以回答得异常坚决。   云江彤见他对此有清醒的认识,点点头道:   “你知道这个就好,厂里的事情能帮就帮,千万不要勉强……冬荷忙,也难得过猪鬃厂来,我打算想去冬荷那里住几天和她说说话,过几天再回来……”   “恩,我知道的……妈,都是我害你受累了……”   陆政东知道母亲这么讲,实际是为了避客。   陆政东歉然的看着母亲,母亲需要静养,可这成天不是厂里的人来诉苦,就是其他人来送礼,每天都是宾客盈门的,这样子不但想静都尽不了,人家来了还得笑脸相迎,陪着说说话,还要婉拒人家的送礼,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母子俩又坐着说了一会话,才各自洗漱安睡去……   ※※※   猪鬃厂要承包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便能落实的问题,赵之谦没有回应,陆政东也知道他需要慎重考虑,也不着急……   正月十五之后,市开发区的第一期贷款基本已经落实,接下来开发区就要进入正式的运行。   不过更让市里大大小小干部感兴趣的是市里很有可能进行人事上的调整。   市里也渐渐传出了行局和区县领导班子要进行微调的风声,其实这在陆政东的意料之中,全国的整个局势已经明朗,孙书记已经在市里占据绝对主动,肯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在市人大会召开之前进行人事上的调整。   孙书记这个春节肯定没闲着,肯定一直在思考人事上的安排,甚至在省里去跑开发区的事情的时候,恐怕都在思考谋划如何进行人事上的布局了。   孙书记这人做事,喜欢谋而后动,但是一旦决定了,动作却是非常迅速。   陆政东已经听到风声,周天放有可能出任计委主任一职,实际上这基本上就预示着生产办将和计委进行合并,组建新的计经委,由周天放取代保守的熊道中。   既然生产办要合并,那他也得有新的去处,从周天放和生产办的人的角度看,最希望他跟着周天放一起到计经委当副主任,这样力量才足够强大——任何单位的合并,摩擦然后磨合都是必然的,才能真正在计经委真正站住脚。   不过陆政东对到计经委兴趣并不大,他在生产办做副主任实际上周天放很少指手画脚,这到了计经委当副主任,那就不一样了,那完全是周天放当家做主。“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他去计经委就没什么意思了。   何况周天放只要有孙书记和何市长的支持,在计经委打开局面那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陆政东估计自己最大的可能是去新成立的开发区。   原因很简单开发区的规划、建设他都全程参与,对开发区的事务很熟悉,这方面的能力得到领导的认可。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一点是在争论最激烈的时候,立场坚定的站在孙书记一边,在开发区发展的大方向是一致的。   这也只是陆政东的猜测,在人事任命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任何可能都存在,不管怎样,他在这一回的人事调整肯定能受益,有这么一个前提,他也不能主动去找领导汇报思想,那样做显得有邀功请赏之嫌,也说明他太沉不住气,太不成熟了。   陆政东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在外人眼中,陆政东这个生产办的副主任却是越发的沉稳了,打交道的各局行、以及下面区县里的头头们大都记住了他的官职,忘记了他的年龄,纷纷与其称兄道弟。   几天之后,陆政东接到市委办的通知,说是市委书记孙伟阳要找他谈话。   这让陆政东有点兴奋,其实一个副处级干部的调整,市委组织部或者分管领导找他谈谈话就差不多了,市委书记亲自找他谈话,说明他颇受看重。   陆政东到市里工作也有快一年时间了,单独见孙书记这还是第一次。   陆政东敲门进了孙书记的办公室。   孙书记坐在沙发上,背靠着沙发,整个人显得很放松的样子,神情之中看着也有一丝疲惫,显然这段时间肯定也是如同拧满了发条的机器一般在运行。   “小陆,你调到市生产办也快一年的时间了,感觉如何?”   陆政东也不知道孙书记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中规中矩的说道:“我在生产办学到了不少东西,很受锻炼……”   孙书记点点头:   “你在生产办干得不错,特别是在开发区的问题上,下足了功夫,这一回我们长滩终于走在了其他地市的前面,现在其他地市才回过神来……”   孙书记说起开发区脸上的那一丝倦色也不见了:“对于开发区今后的发展,你有什么想法?”   陆政东心里一跳,看来孙书记真是有意将他放到开发区去。   陆政东组织了一下语言,从几个方面对开发区的后续发展进行了汇报,一是在吸引外来资金的政策和政府职能转变的问题;二是开发区的定位问题;三是招商引资的事情,尽量吸引一些污染小,效益好的技术含量比较高的企业;四是开发区的规模还是要尽量扩大,不然到时候全国一哄而上,不少开发区由于规模小,产生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差,而不得不面临关停的命运……   前两点实际上陆政东在不同的场合已经向市里的领导都汇报过,他的重点在后两点上,孙伟阳听完之后沉吟了一下道:“看来你还是经过认真思考的,你讲的开发区的规模问题,这太小了确实是个问题,但大了哪来那么多企业入驻,接下来开发区最难的工作也许就是招商引资,如果在这方面再增加一些限制,如何能吸引更多的企业入驻开发区?如何又把开发区做大做强?”   长滩地处内陆,地理位置无优势,政策相比沿海也没法比,观念上就更不用说,所以招商很难,内地不少地方对于企业的渴望,就如军中老兵一般,当兵几年年,母猪赛貂蝉,只要是个母的就会眼冒绿光。   所以内地不少地方只要有人愿意来投资,不管企业的性质、行业等等,为了政绩、为了“GDP”,只要肯来就举双手双腿欢迎,所以引进的企业是什么样都有。   陆政东见孙伟阳也没有意识到污染企业的危害性,想了一下说道:“孙书记,污染企业的破坏性实在太大,虽然是取得了一时发展,但是将来治理的成本太高,贻害无穷,代价太大……”   孙书记对开发区是非常上心的,对污染的危害也不是一无所知,一听他这话反问道:“那些污染小的效益好的企业凭什么愿意到长滩来?”   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   “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发展方向,至于如何吸引这样的企业,除了硬环境,还有在软环境上必须下功夫,不管对于那类企业,盈利是其目的,但谁也希望在盈利的过程中当地的政府不能能够为他们解决一些后顾之忧,尽量少些麻烦事……,目前有一家港商正在大举进入内地投资,这位港商来过长滩,我和他一直有联系,正在积极争取他能到我们长滩再走一走看一看……”   孙伟阳认真的听着陆政东的汇报,对于陆政东对开发区的发展思路总体还是认同的,听到港商还来过长滩,不由问道:“哦,他来过长滩,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孙伟阳显然有些惊讶,于是陆政东就把桂云寺开光那档子事情讲了一讲。孙伟阳听他讲完,不由笑道:“小陆,这曾先生被你卖了还帮着你数钱!你能一直保留着这条线,看来真是有心人,着工作只要有心,就能有意外的收获,若是你能拉来这个港商在长滩投资,你就立了一功。”   孙伟阳说着又微微一笑道:   “市里有意把你调到开发区管委会去主持开发区的工作,你有什么想法?”   “我服从组织安排,开发区凝聚了孙书记无数心血,我一定努力做好工作,不辜负孙书记和组织上对我的信任……”   对于这样的安排陆政东自然是非常乐意,开发区照惯例肯定会由一位副市长兼任主任,副主任主持工作。   主持工作实际上就是独立主政一方,就比去计经委当副主任,或者在领导眼皮子底下做点宏观协调统筹的工作容易出实绩容易得多。孙伟阳点点头,开发区确实是他非常重视的,也是他在市里翻身之后在经济发展方面的扛鼎之作,对于开发区主持工作的干部人选也是非常慎重的,让陆政东去开发区主持工作,并非就是陆政东今天这一席话打动了他。   实际上从陆政东调进市生产办,他一直都关注着陆政东的表现。   陆政东到生产办很快就让生产办良好运转起来,这虽然有市政府的领导支持,但是也看出其具备独当一面的潜质,陆政东有能力有锐气,对开发区的事情门清,还有年轻人身上很难见到的处理复杂问题的手段和稳成,优点很明显,但缺点就是资历太浅,毕竟是独当一面,怕难以服众,孙伟阳想了一下,觉得资历浅这方面的短处也不是不可克服的问题,只要好好安排一下就行,既然要改革开放,首先就要在用人上要能打破论资排辈的观念,他几经权衡,最终决定让陆政东去开发区的……      第48章 强大的上任      市委书记孙伟阳的动作确实够快,和他谈话没几天,孙伟阳主持市委召开常委会讨论人事问题和机构微调以及开发区的问题。   然后正式明确开发区主任、党组书记由常务副市长何子东兼任,随后组织部一纸调令,陆政东就从生产办的副主任变成了开发区管委会的副主任、党组副书记。   虽然这仅仅是平级调动,比起周天放终于从享受正处级待遇到正式成为实权派的正处不可相提并论,但是在市里还是比较瞩目——谁都知道现在的开发区是市里最受重视的地方。   开发区管委会实际上就是由最初的搬迁项目基建指挥部逐渐演变而来的,在春节前已经由指挥部搭起了一个草台班子,主要就是负责开发区的基础设施建设等工作。   对于主持工作的副主任陆政东的到来,开发区管委会现任的领导也不得不重视。   得知明天组织部就要送陆政东来上任,两个副主任罗豫章和姜文明合计一番,虽然办公楼是租用的,条件不怎么样,还是还是决定在下午集中管委会的全部人员,把办公楼的清洁卫生好好做了一番。   第二天陆政东在市委组织部副部长老刘的陪同下到管委会去上任。   九点半的时候,陆政东随着老刘就到了管委会办公楼的门口,管委会的两位副主任罗豫章、姜文明和中层干部全部站在门外迎接。   开发区的几个领导之前陆政东负责居中协调也没少和他们打交道,都是老熟人,罗豫章与组织部的副部长老刘握着手说了一会话。这才面对陆政东,热情的道:“陆主任到了管委会,我们心里就有底气了。”   陆政东也很热情的道:   “希望两位主任以后多多支持我的工作,一起把开发区的工作搞上去,不负事市委市政府的重托……”   陆政东心里其实也想着,虽然熟人是熟人,但是原来他主要是协调监督,地位比较超然,现在却是要在一个锅里吃饭了,那情形就不一样了,特别是罗豫章,原来是从东柳区副区长调到开发区的,也属于市里比较有经济头脑的干部,原来负责开发区的筹备具体工作,虽然没有主持工作的副主任名头,却是实际干的主持工作的事。   陆政东也清楚,罗豫章之前也还是在市里活动了一番的,希望能真正成为管委会主持工作的副主任,但是市里一直没有同意,想来是因为孙伟阳一直属意于他的缘故。   现在他的到来,罗豫章心里若是一点失落感都没,一点想法都没,那肯定也是不可能的,但陆政东知道罗豫章肯定不是杨振功那样的愣头青,肯定不会像杨振功那么鲁莽轻率,不会像杨振功那么好对付,但陆政东还是希望罗豫章能知道轻重,不要欺他年轻,行事过分,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既然大家都是熟人,互相之间都比较熟悉,组织部的老刘也就不用多费口舌,在会议室按照程序走了一圈之后,老刘也就没多废话,坐在一起比较轻松的交谈着,让他熟悉着管委会的人员。   然后中午肯定要好好招待老刘一顿的,组织部的中午肯定要留老刘在开发区吃饭的,组织部的副部长到了,那也太给面子了。   正说着话,楼下传来两辆小车开进来的声音,不一会,管委会的一个工作人员快步跑了进来,低声的说道:“孙书记和何市长来了。”   众人都有些诧异,因为这之前孙书记和何市长并没有通知有这样的安排,何市长的到来倒没什么,毕竟他是挂名的管委会主任,陆政东上任过来交代一下倒也正常。   但孙书记在陆政东上任的时候亲自过来,这就不同寻常了,罗豫章等人自然明白其中的深意:这既是对开发区的重视,同时也是力挺陆政东。   管委会几个比较年轻的中层看向陆政东的眼神就颇有些崇拜的味道——能由市委书记亲自相送,这个新来的副主任上任也太强大了。   陆政东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孙书记过来,与其说是对他的重视,倒不如说是孙书记心里还有一份担忧,管委会不像生产办多是务虚性质,而是实打实的事情,孙书记还是有一点担心他压不住阵脚,工作无法开展,所以才会亲自出马来给他压阵。   孙伟阳这样的心情,这从工作安排和职务安排和上就可看出端倪,在工作上,开发区的主要大型基建工程主要还是由市里负责,开发区主要负责自身的办公楼之类的建设;在职务安排上,按照一般安排,何子东兼任开发区的主任,而通常主持工作的副主任则是党组书记,但何子东不但兼任主任,而且也兼任党组书记,这么做显然也是要看看他的表现如何,如果合格,才会真正让他独立开展工作。   对于孙书记的这样的心思,陆政东也无话可说,孙书记能够这样破格用他这么一个年轻人,寻常的领导很难做到,已经是有足够的胆识和魄力了,他要做的是以实际行动打消孙书记仅存的那一丝疑虑……   众人不管心里是何种心思,都赶紧起身出了会议室,一起去迎接孙书记和何市长。   孙书记和何市长在开发区也没有停留多长时间,讲话也不多,主要就是强调开发区对市里的重要性和紧迫性,要求开发区一班子人一定要干好。   事实上孙书记什么话也不讲,只要人到了,想要表达的意思就很清楚了……   这一趟程序下来,陆政东也就算是正式走马上任了,陆政东并没在办公室呆着,而是让开发区的司机开着车围着开发区转了一圈,然后走到开发区一个地势较高的小山坡上。   开发区的全景尽收眼底,由于省建行的第一期贷款即将到位,开发区的基建工程已经全部铺开,整个开发区就像一个大工地一般。   这地方之前陆政东在生产办的时候也来过,不过感受却是大不一样,以前更多的是一种站在一个比较高的视角看待开发区,是规划一份蓝图,颇有点指点江山的味道,而现在他要做的则是要把蓝图在他手上变成现实,要让眼前的大工地变成工厂林立之地。   站在山坡上,春风拂面,陆政东心里也有一份豪情涌动,想想这样的事情就是在自己手上完成的,相比做做规划而言,更多了一份成就感。   但是豪情之后,陆政东也非常冷静,开发区才刚刚草创,将来可能遇到的挑战不少,要解决的难题不少,他的心里同时也多了一份责任和压力……      第49章 鸟枪换炮      陆政东之前和管委会打交道的时间不少,对于管委会的运行流程和主要工作并不陌生,但毕竟是身在其外,很多具体的东西并不了解,所以他上任之后,并没有急于烧起新官的三把火,暂时还是延续着管委会原来的路数。   陆政东暂时没有过问具体事情,每天看看文件,然后在开发区到处走走看看,看起来轻松愉快,并没有像领导讲的要有紧迫感,风风火火的就把工作抓起来,这让管委会上上下下都有些奇怪。   其实陆政东那会没有紧迫感,但没摸清情况,下车伊始就唧唧歪歪,反而不是什么好事,他这是在摸情况。   把管委会的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之后,陆政东就上副市长何子东那里去汇报今后一段时间的工作打算,争取何子东对他工作的支持,这是很重要的一环。   陆政东主要谈了招商工作,财务、基建和党风廉政建设三方面的制度建设和如何具体落实方面的想法。   何子东听完他的汇报,满意的点着头笑着道:“看来政东你进入角色很快,抓好了这几项工作,也就起到举目张纲的作用,保证了管委会的工作有了大方向。”   陆政东也很清楚何子东最关心什么。   搞好招商工作,管委会才能尽快出成绩,开发区才会更早见效益,这自然是何子东最乐于见到的,也是市里对他的期望。   对于何子东来说,从普通副市长到常务副市长,这就有了登上市长宝座的竞争资格,何子东肯定希望管委会能出成绩,最基本的要求也是要保证不出大的乱子。   管好财务,管委会在内部经济运行上就不会出大问题,管好基建,也就能防止在基建工程中出现重大质量问题和大规模贪腐问题,党风廉政建设也是进一步保证在这方面不出问题。   特别是基建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基建工程是机器一响,黄金万两,盯着的人自然不在少数,有大门路的自然就找市里的领导弄大工程,不过就是这些大头之后,汤汤水水的也还有不少不是?   更何况,开发区基建工程能不能顺利交工,管委会也是有很大的发言权的,管委会不点头,这些工程也很难验收投入使用。   有这样的权力自然就有人自动上门来公关,为了揽到工程、为了打开方便之门,吃吃喝喝、送钱送物等等自然不在话下。   这一点,陆政东才上任没几天就已经深刻的体会到了。   自从他调到管委会,请吃饭的电话就没断过,这其中既有熟人朋友,更有种种关系介绍来想在开发区建设中分一杯羹的各种神仙,就连杨璐也在琢磨着是不是想办法给这些工程供些原料。   陆政东深知深知那些商人为了达到目的,那是花样繁多,无孔不入,开发区现在是在大把烧钱,肯定有些人会紧盯着这一块,从制度建设方面入手、从狠抓落实来保证,虽然说不至于就能杜绝贪污受贿的发生,至少也能保证管委会的工作人员不至于一窝一窝的坏掉,不至于牵连到他乃至何子东。   “市长,今天来还有个大难题还得请市长解决,管委会是市里的门面,是窗口单位,招商工作一旦开始,迎来送往的人就不会少,但管委会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办公楼还勉强可以,新的办公楼也在修建中,还能有个说法,但是交通工具实在拿不出手,工作人员的交通车还是一台老掉牙的老爷车……”   虽然投入开发区的资金不在少数,但是摊子这么大,需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仅有的资金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都是用在刀刃上,市里对管委会的办公费用卡得很紧,管委会的条件实在是艰苦,办公楼是租用的,交通工具也是从市里其他单位调剂过来的,就是调剂来的也就两台车,三个副主任就一台老旧的二手桑塔纳,他一到任之后,罗、姜二人就是心里有什么想法肯定也不会和他争坐这车的,都要去坐大客车,陆政东自然也不会同意,就说下班之后在车上还能说说事情,罗、姜二人原本是坚决不同意,他们宁愿和工作人员坐大客,也不愿意坐这辆桑塔纳,见他态度非常坚决才作罢,但长期如此,这也不是个事情。   并且这车还要用于管委会的工作人员到市里办事的工具车,因为除了这小车,管委会就只有一辆供其他工作人员上下班的大客车了。   这大客车更是实在不敢恭维,看样子是市里那家企业原来的老厂车,虽然开发区接手之后修了一修,喷了喷漆,依然掩盖不了其破败的样子,还有那六七十年代造型的车身,停在管委会的大楼前,怎么看怎么都太碍眼了。   陆政东见何子东微微点头,便继续说道:   “咱们长滩穷,招商的难度肯定比其他地方大,越是穷就越是要在这些细节上多注意,那些个资本家都是嫌贫爱富的,特别是港商和外商,对于投资都有一套成熟的操作办法,真要到一地投资,都是非常慎重的,肯定先会派人到投资地明察暗访一番的,到时候看到我们管委会的车那么个样子,看到这幅摸样,恐怕心里都犯嘀咕了,我建议在这方面还是要改善一下,把大客车换成两辆稍微好一点的小客车,再增加一辆比较拿得出手的小车……至少让那些企业人士看到市里对开发区的重视……”   何子东对于管委会车辆紧张老旧的情况也是心知肚明,他也还是准备给管委会增加一台车,但看陆政东一下狮子大开口,也忍不住叹道:“这确实也是个事情,太差了影响形象,我也巴不得让管委会来个鸟枪换炮,但是你开口就是三辆车,想要从其他单位调剂,肯定都不愿把好车拿出来,想买新车,三辆车那是好几十万,肖市长那里肯定通不过的,情况你也清楚,现在开发区一上马,市里就更缺钱了,要不,你再等等吧,等建行的贷款到位后再说?……”   陆政东也清楚,想一下买三台车,市长肖清扬肯定不同意,他是早就有打算,于是道:“接待办去年不是新添置了一台面包车么。以前那台老一点的,还有长滩宾馆那边也还有一辆金杯车,市长您就匀出来给我们管委会,这样只给管委会配一辆新车就可以了……”   何子东是常务副市长办公厅这一块也归他分管,调剂车也就是他一句话的问题。   何子东一听不由指着他笑道:   “政东啊,你啊,原来是早就打好了我的主意。”   “市长,我哪敢啊,这确实是出于工作需要,招商工作即将开始,这要和那些资本家打交道,也总得要有点底气,我和香港那边一直联系着,虽然具体时间还没敲定,但是应该会在最近来一趟长滩,还有省里的安生啤酒,估计最近也会来考察,还有其他几家省内外的企业也在联系之中,这些大块头只要能抓到一个落户开发区,那就是成百上千台车了,这两台车算管委会借用,我保证在春节前还回来……”   何子东一听不由道:   “政东,现在开发区那边还是百废待举,很多配套设施还在建设中,让他们来考察是不是早了点?”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市长,开发区确实还是百废待举,还是一个大工地,但最基本的水电气配套基本要完成了,开发区的整个轮廓已经出来了,绝大多数东西都可以看到了,应该可以着手准备招商了,等开发区完全成型,恐怕别的地方也要插一腿进来了……”   何子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听陆政东话里的意思,把这些企业拉到长滩来考察应该是没问题的,想到这里,不由深深看了陆政东一眼,暗道,陆政东能联系到这些企业和企业家,恐怕主要还是靠家里的关系,不然陆政东这么小年轻,那些人很难信任他,既然陆政东得到这么大的支持,说不定还真能成大事,孙书记是不是也正是看准了一点才力主陆政东到管委会主持工作的?……   何子东原本只想给管委会再配一辆小车,既然如此,那支持的力度就大一些,想到这里就笑着说道:“早起的鸟儿才有虫吃,免得被别人来分一杯羹,政东,这方面的工作也一定要抓紧,市里对开发区投入这么大,目的就是要吸引更多的外来资金,对管委会是寄予厚望的,市里会大力支持你的工作的,有什么困难和拿不准的,多请示多汇报,争取早日见到成效……买车的事情打个报告上来,我到时候找肖市长汇报……”   ※※※   几天之后,一辆簇新的小车和两辆还算不错的小客就停在了管委会的办公楼前。   管委会为了这两辆车都费了不少办法才弄到手,可陆政东才一刚到,却轻而易举的一下就弄到了三台车,并且和之前的那破车相比,高了不止一个档次,管委会的一班人顿时感受到这个新来的主持工作的副主任真是有点牛……   陆政东却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他坐在办公室琢磨着如何展开工作的事情,要做事,先得要把内部的人事关系给理顺,这可比弄几台车难度大了很多……      第50章 被镇住了!      陆政东到管委会一直优哉游哉的数天之后,终于召开会议听取中层干部的汇报。   办公室主任沈达理、基建科长庞伟健都先后进行了发言,这些天,从平常的接触着,大体也了解这些人的脾性,他对管委会的中层干部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但还远不能说了解。   他也是想利用这样的机会再进一步对这些人能力心性态度进行了解,本来办公室主任沈达理是陆政东关注的重中之重,陆政东非常清楚办公室主任的重要性,一个单位的领导明的暗地很多事情都要经过办公室主任这一道手,很多秘密都会呈现在其眼前,所以办公室主任是很重要地角色,陆政东不想留个定时炸弹在身边。   但沈达理表现中规中矩,暂时看不出什么,反而是基建科长庞伟健的表现引起了他的注意,庞伟健的汇报整个思路在几个人中是最清晰的,口才也挺不错,挺有想法的一个人,但是这倒是让陆政东心里有些不安。   基建项目本来就是贪污受贿的高发地带,头脑过于灵活的人,往往都自认自己很聪明,那是很容易出问题的。把这样一个人放在这个位置上,让他难以放心。   陆政东心里也想着,能在管委会当基建科长,多半在市里有点关系,若是庞伟健在市里真有关系,那出事的概率更大,得好好摸一摸庞伟健的情况,该出手的时候一定要出手……   罗豫章原来主要就是管基建工作,看样子对庞伟健也还是比较欣赏的,等到庞伟健汇报完毕,道:“我来补充一点,基建科在接下来的工作中一定要严格把好质量关,特别是管委会办公楼,不能出任何纰漏。”   等财务科长、招商科长沈丽丽几个中层发言完毕之后,罗豫章和姜文明也汇报了一下各自分管的工作,陆政东说道:“我赞同罗主任的意见,保质保量的完成管委会的基础设施建设这是我们管委会的一个重点,要把责任落实到人头,谁负责的项目出了质量问题谁负责,不管调到那个部门或者工作调整,都要进行追溯,要形成制度,形成问责机制,这方面,罗主任要多操点心,后勤保障工作这一块,姜主任就多操点心……”   陆政东在基建这一块上是有想法的,他想在接下来的项目发包上实行招投标制度,但现在还不适合提出来,他讲实行质量责任制,实际上也是试探一下罗豫章,看看他接下来是一个什么反应。   陆政东说着把拿在手上的笔搁在笔记本上:   “我到管委会也有十来天了,基本的情况也略有了解,从我的观察和了解来看,管委会的一些工作还需要进一步加强。”   坐在的人一听陆政东这话都竖起了耳朵,因为这多少是带着一点批评的口吻,谁都不希望落在自己负责的那一块上。   “市里投入这么大人财物力建设开发区目的是什么?是筑巢引凤,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企业落户,不能引进更多的企业入驻,那就是大问题,所以我们管委会的工作重心应该要围绕着这个目的来展开,而在招商工作方面,我认为基本上还处于停滞状态,还没有真正摸到庙门……   如何招商,如何能招到商?   像我们长滩,等着人家上门这不现实,更需要主动出击,这个主动出击不是盲目的,是要建立在很多信息的基础上,这就需要办公室的同志和招商科的同志通力配合,把信息进行梳理,然后有针对性的进行联系。做好了这些基础性的工作,有了一定的基础,对于一些大型的项目、大型企业,咱们才能请市里的领导和对方进行沟通……”   陆政东看到招商科长沈丽丽脸微微有些发烫的样子,顿了一下说道:“当然这样的现状不是谁一个人的问题,主要还是管委会成立的时间太短,大家也从来没这方面的经验,完全是抹着石头过河,还没找着方向,但现在必须要抓紧了,若是不成达成市里给开发区下达的招商指标,这恐怕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罗豫章也点点头,接过陆政东的话头:   “招商工作确实是我们比较薄弱的环节,我们要接触的企业和老板,都是块头比较大的,不想想办法,恐怕连话都说不上……”   陆政东见中层干部都伸长脖子专心听着,脸色都有些发苦,便道:“招商工作实际也就是一个推销工作,就是要如何把我们开发区推介出去为更多的人所知道,这方面市里在做工作,但我们管委会应该更能有所作为,老唐你文笔不错,要多给省级刊物投稿,争取机会,有认识省级以上媒体的记者也可以联系,别人是防火防盗防记者,我们是欢迎记者来采访……”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对大家进行这方面专业技能的培训,这方面,暂时也只有由我来负责了……如果有机会,也会让你们去发达地方开开眼界,开拓思路,去企业挂职锻炼几个月,了解企业的运作情况……通过这些方面进一步提高大家的专业水平……”   陆政东从如何接待、到如何和企业进行联系等等都进行了阐述,虽然不是很具体,但是也让大家从原来对招商工作仅仅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到基本认识到招商工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对于陆政东又有了一番新的认识。   陆政东讲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   “要不了多久,估计有一个港资企业的老板要到开发区来考察,请大家要有一个思想准备,想想该做那些安排……”   陆政东这话一出,顿时会议室的人都一片讶色,港资企业啊,长滩连一家都没有呢,陆政东居然不声不响的就已经联系上了一家,一时之间都被镇住了!   如果说之前市委书记送其上任、弄回几台车,让他们觉得陆政东是受领导看着,很强大的话,陆政东今天这一番讲话,则是让他们认识到为啥人家能受到领导的看重,为啥年纪轻轻就能坐上副主任的位置……      第51章 心若磐石      庞伟健下班之后就直奔姨父熊道中家,虽然姨父已经从计委主任到了人大当副主任,庞伟健有什么事情还是喜欢和他说一说。   庞伟健母亲那一大家子都是农村的,当初姨父在政府上班,经济条件是最宽裕的,资助了不少子侄辈读书,然后在其提携下,渐渐才逐步跳出农门,先是把他安排到财贸校,然后调进建委,上一次趁着搬迁项目,又给他弄到了搬迁项目办,然后趁着开发区管委会成立的机会让他在管委会做上了科长。   所以庞伟健对其是充满了感激和敬意,有什么事情都会和他说说。   落座之后,熊道中问道:   “伟健,陆政东现在可是咱们长滩红得发紫的人物,到你们管委会也有些时日了,你对他印象如何?”   庞伟健给熊道中斟满茶之后才道:   “陆政东还算是个沉得住气的,上任之后一直都悠哉悠哉的,今天才正式开始管事,我也正想和您说说这些事呢……我的感觉是很有锐气,能力也还是有一些的,再加是孙书记的红人,在他手里,开发区说不定真能得到发展。”   庞伟健知道姨父实际上是被迫退居二线了,心情肯定很憋闷,陆政东也算是逼迫姨父的罪魁祸首之一,姨父更是对其没有任何好感,但他还是喜欢在姨父面前实话实说,省得因为他乱说,影响姨父的判断。   熊道中听庞伟健讲完陆政东今天开会的内容,也仔细琢磨着陆政东的讲话,他与陆政东也是间接交过手的,在计委和生产办的权力之争,实际上就是保守与改革之争中,陆政东就是可以说是孙伟阳手里的一把枪,一枪一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打得他很是有些难受,若不是陆政东在生产办弄得风生水起,孙伟阳也不至于趁着改革的东风那么快就敢合并生产办和计委,他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到人大喝茶去。   所以他心里是很厌恶陆政东,但陆政东能弄得他没有脾气,对于陆政东有点能力的说法还是比较认可的,只是对于陆政东真能让开发区发展起来却是根本不信:“伟健,你这认识实际上还是不够,从他今天就强调招商引资来看,还是太急功近利了,招商哪会那般容易?若是那么容易,长滩还会是现在这副样子,估虽然我一直没摸透他身后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大笔投资的事情不是儿戏,能让企业来考察容易,真要留住难,他这是太好大喜功,从陆政东的表现看,孙书记把陆政东放在管委会主持工作,也许是他的一大败笔,纸上谈兵的赵括,那可是最后把找赵国都断送了的……”   熊道中说着用手指了指脑袋,道:   “伟健,既然你是体制中人,那就要多多动动脑筋,陆政东越是如此,你那位置就越是危险……”   庞伟健愣了一下,迟疑了一下说道:   “陆政东才刚到管委会,立足未稳,不至于这么快就动我吧?”   熊道中摇摇头:   “你刚才还在讲陆政东有锐气,那就是个强势的人物,这一朝把权掌,就会把令来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要站在陆政东的角度看问题,你想想,管委会基建科那是什么部门?”   熊道中喝了一口茶才接着说道:   “就算陆政东不知道你我的关系,也不会让你坐多久,肯定要找一个心腹之人来坐你那位置,实际上那个什么责任落实到人头已经是在给你上紧箍咒了……你坐在那位置就是断了人家的财路啊!”   庞伟健觉得姨父这话才真正说到他心坎上去了,他深知基建科是管委会最有油水的部门,到管委会搞基建不过几个月,吃吃喝喝,那是小意思,送钱送物都不是小数,虽然大额的他也还是有些忌讳不敢收,但是即便是这样,他已经是尝到了不少的甜头,这位置他真不想丢掉。于是问道:“姨父,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熊道中沉吟了许久说道:   “隐忍,伟健,我现在已经退居二线了,说话恐怕也没以前管用了,以后主要还得靠你自己,这条道上就没有一帆风顺的,你要学会在形势不利的时候保存自己……”   熊道中有些感慨,如何判断形势,这有时候一辈子都难以判断准,兵无常形水无常势,就像原来的王老书记、白副书记,眼看着就要胜利在望,却功败垂成,想到这里不由心里喟叹一声。在这几个子侄辈中也只有庞伟健悟性好一些,对他也更为亲近,所以他点拨也是最多的。   “伟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据我观察,孙书记实际上也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人,所以才喜欢陆政东这样的人,这么劳民伤财的孙伟阳这套搞法,注定要失败的,只要孙伟阳失败了,那就会灰溜溜的管铺盖卷走人,孙伟阳一走,凡是他的心腹必然靠边站,包括陆政东。陆政东若是万一不动你,你也要注意一些,别走得太近;陆政东若是真把你从基建科长位置上挪开,那说明他心里有想法,即使他没想法,恐怕慢慢也会被其他人同化。你对基建工程很熟悉,只需暗暗记在心上就可以了,到时候……”   庞伟健自然明白姨父的意思,沉思良久才点点头……   陆政东很快也就了解庞伟健的情况,庞伟健和熊道中那样的关系,这让陆政东更是有些不放心,熊道中到了人大,已经不算啥,但是王老书记一派人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死而不僵的,只不过是看形势于己不利,暂避锋芒而已。   他当初在人大跳出来,那就是泾渭分明的不在一个阵营了,现在他是孙伟阳面前的红人,又坐上这样的位置,那些人肯定是眼红得很,庞伟健搞点钱还是小事,若是摆撞击一道,那才是大事,虽然现在看不出什么,但搞不好就是一在他身边的定时炸弹,对庞伟健一定要防患于未然,这种事宁可杀错,绝不放过!陆政东也下了决心把庞伟健从基建科长位置上拿下或者架空……   陆政东一边忙着招商的事情,一边也在暗中对基建的事情进行了解,对这方面有了一个通盘的考虑之后,把办公室主任沈达理叫进了办公室:“基建科有没有开发区比较细致一些的规划图?有就找来,顺便请庞科长也过来一趟……”   “有,我去找庞科长拿过来……”   过了一会,沈达理和庞伟健一起来到了陆政东办公室,地图外面看着还擦了一下,但是一展开就皱巴巴的,里面还有蜘蛛网和灰尘,一看平常就是束之高阁的,陆政东目不斜视,没有吱声。   但庞伟健一看到地图那样子,自己脸上就像喝了酒一般,烧得烫人。   “这边是上风口适合食品类这样的企业入驻,这中间还有一条小河可以把这一块和其他企业分隔开来,食品是入口的东西,在这方面一定要注意一些。这边就让市里的那些企业入驻,这一块更靠近码头的,就留给那些那些产品比较笨重的企业,我们管委会在建设的时候要注意,不要占了这些地方……”   庞伟健看着陆政东专心致志的看着地图,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似乎透过图纸看到一座座工厂已经拔地而起,显得颇为自得,不由想到姨父对陆政东的评价:好大喜功,急功近利,就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庞伟健看着陆政东那样子,庞伟健也是深以为然。   几个人谈完,庞伟健就准备出门,不过陆政东却是叫住了他:“庞科长,你可是老基建了,管委会的基建工作有这个模样,你功不可没……”   庞伟健一听陆政东这话却是大感不妙,领导们讲话总是喜欢先扬后抑,这表扬了接下来就是批评了。   不过陆政东却是没有批评而是说道:   “市委党校有一期培训班,我们管委会从年纪、资历、能力上看,你是最合适的,只有学习提高,才能承担更重要的工作,市里给了我们管委会一个名额,我推荐了你……”   若是在平常,庞伟健听到这个消息倒是会很高兴,毕竟进党校学习之后提拔的机会才会更大,但是陆政东在这个时候让他去学习,显然是调虎离山。   庞伟健和姨父谈话之后对这些事情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心里准备,但也没想到陆政东下手这么快这么狠!   庞伟健在肚子里早将陆政东骂了一个遍,但骂归骂,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庞伟健也在体制中混了这么多年,就是再有什么不满,也只能闷在心里,还得表示感谢。   看着庞伟健有些垂头丧气的怏怏而去,陆政东心里也有种说不清的情绪,但是很快就心若磐石,攘外必先安内,庞伟健必须要靠边站,这个时候绝不能有什么妇人之仁……   陆政东正想着,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却是猪鬃厂的赵之谦打来的:“政东,鞋底车间的事情我问了问,袁志彬倒是愿意放手,只是……政东,你说的那些真的靠谱吗?真要干,那我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搭上去了……”   陆政东微微笑了笑,赵之谦和他谈了几次,最后还是动心了,只是他要承包鞋底车间,副厂长的位置没了不说,还得垫一些钱进去,若是真的亏了,那真是鸡飞蛋打,有这样的担心也是太正常了,陆政东为了扳倒袁志彬,也只好给他吃个定心丸:“你就放心吧,只怕你一干上了,赚钱肯定都赚得合不拢嘴,只不过,万事开头难……你真要是干赔本了,只要你不嫌弃,到时候来管委会就是……”   “那……政东,你干脆就把我直接调管委会算了,你赵叔叔现在可是落难了……”   赵之谦倒是打蛇随棍上,陆政东笑道:   “现在在机关上班每月收入就那点,不少机关的人都抢着下海,你还想往这凑?你这是大好的机会啊,再说,我才到管委会要进人也不容易……”   “那好,我就先干干,真混不下去了,你可得收留我啊……晚上你有空没?好,我请你吃饭,向你再讨教讨教……”      第52章 劝人发财      陆政东刚打完电话,财务科长杨建华敲门走了进来,杨建华典型的财会人员形象,最喜欢穿一身中山装,显得很朴素,不过这天气渐热了,倒没拢上一双袖套,不然那就是七八十年代的那工人形象了。   财务科对于一个单位相当重要,在企业财务方面的负责人一边都是副总,其重要性可见一斑,而在经手钱款比较多的政府部门,财务科的重要性一点都不比企业财务负责人差,负责人的权力也不比企业的小。政府部门财务人员出事的不少,什么出纳赌博输掉上百万,财会科长挪用几百万的事例举不胜举,相对来说,政府部门的财务监管制度看似严格,实际比之很多国有企业都还要松弛。   这一块陆政东也是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贪不贪钱不是看衣着,大忠似奸,大善实恶,这样的事情决不能以貌取人。   杨建华恭敬地坐在陆政东对面,把管委会开始正式运行以来的财务收支情况进行了汇报,一些陆政东不了解的情况,杨建华也进行了汇报,杨建华的工作还是比较认真的,特别是这样主动的态度陆政东还是很满意的。   杨建华汇报完毕就欲起身,陆政东招呼了他一下:“老杨科长,你坐……管委会现在经手的钱物不少,今后一段时间内,估计会越来越多,老杨科长你得盯紧一些,呵呵,财务方面有老杨科长你这样的老财务把关,我也就放心许多……”   陆政东才上任,不可能把中层都换个遍,该下手的绝不手软,该拉拢交心的也得要努力拉近关系。   杨建华赶紧道:   “陆主任,您这夸奖可不敢当,我只是尽最大努力做好分内的事情,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只知道实实在在的做事……”   杨建华其实进屋就在暗暗观察了陆政东的脸色,刚刚他可是听说了庞伟健要去党校学习了,陆政东才到就去学习,那就是变相的流放,回来的时候肯定不会再回到原来的位置了,杨建华也深知财务科也是个很敏感的位置,也是容易被换掉的对象之一。所以赶紧表态,所谓只知道踏实工作,实际上就是口风很紧,账做得很平,这是领导最喜欢的。   陆政东点点头:   “恩,这样就很好,只是,老杨,有一点,我得给你提点小小的建议……”   杨建华一听微微一愣,陆政东一笑道:   “我们管委会可是市里的窗口单位,今后不但有许多内宾,还会有不少外宾到来,老杨科长你也应该与时俱进了……”   杨建华一听心里才释然,他穿这样朴素,其实也是希望搏得领导的好感,只是到了管委会这似乎有点不合时宜了,忙如鸡琢米一般,道:“我就是个老古董,习惯了这样穿着,陆主任这一下才真的提醒了我,陆主任批评得对,我一定与时俱进,一定与时俱进。”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   “这样就好,其实也不在乎衣服要多贵重,得体大方,体现出我们管委会干部的精神风貌,这就行了。老杨科长你肯定是平常太专注于工作了,这方面根本就没注意……”   “是的是的,我一定改正,……”   看着杨建华如释重负而去,似乎心里也踏实了些的样子,陆政东也不禁微微一笑,其实有时候小小的批评一下,甚至比表扬效果还要好。   陆政东一笑之后心里也想着,真有作秀之嫌,不过杨建华的胆子不算很大,应该主要是保他的位置,属于可以利用的角色,不过真的是不是值得信任。就要打个问号了,不过陆政东又没想着从管委会捞钱,只要他不捞钱,谅他杨建华也不敢怎么样,应该是属于可以利用的角色……   陆政东想到这里也不禁一笑,这一刚来,似乎看谁都不放心,这是不是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有点草木皆兵的味道?   不过,陆政东很快就否定了自己这样的想法,下面这帮人都是在里面打滚了数十年的老油子,大意不得……   下班之后,陆政东和赵之谦找了一家不大不小挺干净的馆子,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着话,陆政东把前景给赵之谦讲了,并给他的产品定位和销路提出了不少建议。   赵之谦基本上自己已经是决定了要去承包,但显然还是有些放不开,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真要去承包鞋底车间就要被他给扫出厂部的办公室了……”   赵之谦的表情有些怅然。   官本位的思想几乎是深入国人的骨髓,特别是当过官的人,要放弃那位置,真的是要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不是迫不得已,谁也不愿主动走到哪一步。   陆政东笑了笑,点点头。   袁志彬同意赵之谦承包,这肯定就是条件之一,企业效益好与坏,其实也不耽搁袁志彬其往自己兜里揣钱,原来有赵之谦这个冤家对头在那里,行事总是不方便,赵之谦既然主动承包鞋底车间,不但是方便他行事,而且是丢掉了一个大包袱,也去掉了一个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猪鬃厂虽然效益不好,但是袁志彬却是一点都不想放弃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厂长位置,只要厂长这个位置在,那还有很多赚钱的机会的。   比如就是厂要破产,这中间也是可以挣钱的,还有厂里还有这么多设备,还有土地,到时候有钱了挂个其他人的名头买下来,转一道手,那都是钱,这已经有先例可循了。其他几家市里要搬到开发区的企业已经在这样操作了,猪鬃厂这里虽然现在不怎么繁华,但是一旦连接市区的新路修通之后,到市区就很近了,盖点房子来卖,赚钱还不是简简单单的?   只是袁志彬有张良计,陆政东便有孟良梯,见赵之谦那黯然的样子,笑着说道:“赵叔,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其实这未必是一件坏事……”   赵之谦微微抬起头,有点醉意朦胧的眼神看了陆政东一眼道:“怎么说?”   陆政东微微一笑:   “袁志彬把你从厂部赶走,其实也是想井水不犯河水,你在鞋底车间也少了不少杯葛,你也好暗暗使力,等你壮大的时候,你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每况愈下的猪鬃厂,有这么一个亮点,袁志彬就是想卡你的脖子,工业局也不会答应,有了这个底气,到时候你想杀回厂部,不要说副厂长,厂长都不再话下……”   赵之谦一听沉思了好一会,重重的点点头。不过陆政东却是话锋一转:“但从私人的角度出发,我还是不建议你去争取猪鬃厂的厂长。”   赵之谦不由苦笑了一下:   “政东,你啊,到底想说什么,说得我都糊涂了。”   “这并不矛盾,猪鬃厂想要挽救很难,这样一承包,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其实赵叔你也知道,等你接手的时候,猪鬃厂恐怕就更成了一个空壳子了,不管是谁当厂长,不够是苟延残喘多拖两年而已,最后的结果必然是破产、被收购、被兼并,这是改革开放的大势所趋,是绝大多数像猪鬃厂这样的中小国有企业的最终命运,你真要对猪鬃厂有感情,对猪鬃厂的工人有感情,还不如自己干,多赚钱,然后甩开猪鬃厂,自己建一个厂,然后将来有一天把猪鬃厂给买下来,猪鬃厂的职工们下岗了,大部分人还能在你这里继续做点事情,其实这就是最有感情的事情了。”   国企改制总是一个挥之不去的话题,改制或多或少就有资产流失,这是必然的,不赚钱,没有那个傻子会上门来收购,但是这样的流失如何降到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这才是最主要的。   赵之谦和袁志彬相比,私心总没有那么重,多少还念点情分,能够接受一部分猪鬃厂的职工,这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了。至于袁志彬,有赵之谦在那里做对比,他再施加点影响,袁志彬下台那不过是小菜一碟。   赵之谦一听忍不住笑道:   “政东,我发现你实在是太高看我了,就是猪鬃厂垮掉了,要把猪鬃厂买下来起码也得几百万吧,我可是做梦就没想过……”   陆政东一笑道:   “赵叔,那你做梦想过你准备接手的厂里的那一批原材料能赚钱吗?”   赵之谦叹了一口气:   “那就是厂里硬塞的,不赔本就阿弥陀佛了……”   陆政东呵呵一笑:   “现在全国的经济发展改革猛进,通胀的苗头已经显露。等你的成品出厂的时候,你就发现袁志彬当包袱丢给你的是实际是赚钱的,你还是抓紧时间,有机会找原材料的供应商多赊点东西,包赚不赔……”   赵之谦一听点点头:   “政东你说的这倒真是个事,我也感觉到物价上涨的势头逐渐来了……”   陆政东也举起杯子道:   “赵叔,现在改革开放的势头已经不可阻挡了,非公经济也会迅猛发展,你就不要担心有了钱又会怎么样,你要干得好什么优秀民营企业家,政协委员、人大代表那都不再话下……安心的干吧!我预祝赵叔马到成功!”   陆政东给赵之谦打着气,关键的关键还是要赵之谦争气。他为了猪鬃厂这些职工,可以说是花了不少的心思,几乎就是赶着赵之谦去发财,也够对得住猪鬃厂的那些个职工了,接下来他也该考虑自己的赚钱大计了……      第53章 迟到的蜜月      五月,浦江证券交易所的所有股票都取消了涨跌幅限制并实行T+0交易,从此股市告别了有行无市的状况,随着股价完全放开,随之而来的是股价的狂飙暴涨。   在浦江的公共场所,街头巷尾,市民议论最多的就是股市,只要花三千块元购入一百份认股证,再花几万元作为认购股票款,轻松可赚得几十万元。   几十万在这九十年代初绝对不是小数目了,何况还有购买了两百份三百份乃至更多的,所以股票认购证造就了股市的第一代大户,于是乎市民中流行着“嫁人就要嫁股民”的说法。   陆政东就是这更多的一员,他可是买了一千份,投入二十余万,在这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变成了几百万,这就等于是捡钱一般。   陆政东趁着来考察的企业人士还没到,管委会大体走上正轨的机会到浦江来把所有的股票都脱手了。   陆政东在股票大集市里好不容易才挤了出来。   股市暴涨,委托业务量大增,此时的股市已经由“买入难”变成了“卖出难”,各家证券营业部在市文化广场,专门设立了供中小股民委托卖出的所谓股市“大集市”,在这样的地方,几乎人人都言必称股票。   看着里面攒动的人群兴高采烈的样子,陆政东也不禁默然,这样赚钱的机会几乎和内地人无缘,因为此时,在内地其他城市很难了解股市的信息,更没有股票交易的地方,像他一样巴巴的坐飞机来炒股的可以讲是绝无仅有。   物极必反,狂涨其实也就意味着狂跌,陆政东知道当内地的第二家证交所开业发生的事件就会导致股市狂跌,刚刚进入股市的很多人损失惨重,股票从此也就告别只赚不赔的神话。   之后庄家操纵、作弊、丑闻等等也就伴随着股市而行,陆政东也不精于此道,也没时间关注这个,打算就此歇手,时机合适的时候再入场……   出了股票市场,坐在去机场的出租车上,陆政东默默的想着,他到机场倒不是急着回长滩去,而是杨璐也要过来。   既然杨璐要从单位出来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创业,那就还是要做些准备。   真要说赚钱,这个时候还是开放城市,但陆政东也不希望杨璐太辛苦,所以陆政东也没选择房地产之类热门但麻烦不少的行业,内地房地产这个时候的利润其实也就一般,并且资金需求也大,也太累,陆政东是选择了一个比较冷僻的行业:床上用品。   床上用品这玩意不显山不露水,投资不大,但是利润却还是很不错的,陆政东打算让她经营点其他品牌,这样一边经销些名牌产品,一边开始创立自己的品牌,这个时候真正意义上高档一点的床上用品才刚刚起步,机会也很多,行行都能出状元,只要做好了,床上用品一样可以赚大钱,成熟之后再进军其他领域也不迟……   这个时候,在全国来讲,也只有浦江货的质量最受老百姓的认可和青睐,所以陆政东也让她过来看看做什么厂家的产品合适,看看机器设备,同时杨璐几乎就没出过什么远门,陆政东也是让她感受一下繁华都市的氛围,顺便好好休息休息。   本来是约好一起同行的,临行的时候因为杨雪有事,杨璐拖了一天才过来。   杨璐穿着一件雪白的轻纱吊带裙,很性感,露肩的设计,将她浑圆的肩膀露出,还有那十分性感诱人的锁骨。两条吊带将裙子挂在她的身上,让人不禁羡慕,这一件衣服,可以这么亲密的贴着那么娇艳的娇躯束腰的腰带更是将衣服更加贴切的接触到她的身体。婀娜曼妙的娇躯,勾出了一道十分亮丽的曲线。   和随着她出来的那些提着行李的空姐相比,更多一份娇艳妩媚,陆政东心里不由笑着,杨璐和他最开始相识的时候相比,已经褪去了许多妖娆的东西,但骨子里就是个妖精。   在机场接到杨璐,然后直接到了五星级的丽悦大酒店,一路之上,杨璐怕露怯开黄腔,怕司机看出她没出过远门,一直矜持着,没怎么和他说话,但却是兴致勃勃的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但一进房间,杨璐一边参观着,一边啧啧的赞叹着:“政东,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总统套房……我是不是很老土呀……”   陆政东一笑道:   “不是,这只是商务套房而已,你那里老土了,以后就是你这样的资本家长期要住的地方。至于老土嘛……”   陆政东忍不住开着玩笑,顿了一下才道:   “你下飞机,回头率可比空姐还高,那就说明很多问题了……”   杨璐一听嫣然一笑,然后迟疑了一下道:   “我那能住得起这样的地方,这房间肯定贵得吓人,要不咱们换一间吧……就咱们两人,也用不着这么大的地方……”   “就这吧,就当是迟到的蜜月吧,再贵都是值得的,只要你喜欢就行。”   没有那一个女人不希望步入红地毯,他既然不能给杨璐一个名分,那就让她活得更快乐些,更开心一些,尽最大努力弥补她的缺憾。   陆政东赚了几百万,本想告诉她看她那惊讶的样子,陆政东也就没说。   陆政东入驻商务套房不是心疼钱,而是住总统套房实在太醒目了,其实这商务套房也挺大气的,落地窗使小客厅很透亮,明亮,乳白和淡黄色为主调的装潢,水晶灯柱和欧式古典壁画,显得柔和而高雅。   卧室里,一张考究的席梦思大床放在了屋子中央,落地窗前,淡黄色暗花窗帘和床罩是配套下来,素雅的格调给人一种简单、宁静、安详、温馨的感觉。   更让人心动的是卧室落地窗外还有一个观景阳台,太阳西下,皎洁的月亮刚刚从海上升起,初夏凉爽的微风中,碧蓝天空繁星点点,几朵浮云飘在神秘的天空之上,和着海浪微微的波涛之声,柔和的海风徐徐的吹着,阵阵蕴含着海洋的清新气息袭来,让人心旷神怡,舒怀大畅。   那长长素色长裙迎着微微吹来的清风而摇晃着,那裙摆徐徐晃动,间或露出了一双白皙的小腿,一双白色的高跟凉鞋更是将她的身高拉得长长的,看起来是那样的修长高挑。   长发飘逸着,皮肤白里透红,弯弯抖动的眉毛之下,一双眼睛仿佛是镶了宝石一般璀璨,而又隐隐有一种迷惑人心的妩媚妖艳。   杨璐轻轻地的笑道,那柔顺的长发披散在她的肩膀上,细致的睫毛如天空中的新月,清淡却俏丽!她轻抚着被风吹起的秀发,那动作轻柔之极,飘逸性感的吊带露肩裙将她的身体包裹在里面,可是,这似乎更加衬托出她身材的完美!胸前的一对丰满撑起了两座高高的帐篷,让人任不住地想要摸上一把!   陆政东不由暗道:杨璐在他的浇灌下越来越有成熟女人的味道了。   “政东,真是太美了,谢谢你,我太喜欢了……”   杨璐轻轻的拥入陆政东的怀抱之中,脸贴在他肩上,觉得眼睛有些发涩,她喜欢这样的景色,喜欢这样的浪漫,但更喜欢的是陆政东的有心,陆政东能想着她。记挂着她,这比什么景色和物品都让她高兴……   两个人静静的相拥着,无声胜有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身子都有些发热,彼此都知道需要什么。   “我……先去洗个澡……”   杨璐低声的说着,两人才牵着手走进卧室,陆政东看杨璐准备进入浴室,忍不住一笑:“就在这里脱了进去吧,都老夫老妻的了,还……”   “你啊,就是知道欺负人……”   杨璐嘴上说着,脚上却是停了下来,娇媚的看了他一眼,纤纤抬素手,将那一头如云般的秀发挽起,双手开始在自己的衣服上动作着。轻地呼了一口气,一只手却伸向了自己的胸前,解开了纽扣,将雪白的衣服一点点地解开!   修长丰腴的手臂,轻轻地动作着,随着纽扣的解开,胸前的春光渐渐呈现,之间里面是跟裙子相同色系的文胸。   只见她的胸口上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冰肌雪肤,内里被文胸包裹着的丰满挤压出一道深深的乳沟,那倒立的峰峦雄伟壮观,粉嫩的白皙肌肤让人恨不得亲上一口!   修长迷人的一双美腿亭亭而立,盈盈一握的小蛮腰款摆扭动,那高挺浑圆的玉臀因为弯腰的缘故而更加突起,浑身散发出极具性感诱惑力的绝代风华!   丰胸,纤腰、翘臀,这三道亮丽的风景构成曼妙婀娜的玲珑曲线!一起一伏,宛如连绵不断的山峦,实在是迷人极了!   陆政东正看得起劲,可在半裸半露的这紧要关头,杨璐却突然妩媚一笑闪身进了浴室,只留给陆政东一个娇媚的笑容和妖娆的背影……   杨璐进了浴室顿时又呆住了,只见浴缸里满是玫瑰花瓣,打开龙头,池里咕咕地冒着热泡,玫瑰花瓣渐渐漂浮起来,满是情趣,还有那淡淡的玫瑰花的香味,一切的一切都像做梦一般……   杨璐身子像滑腻的鱼般溜进水里,身子沉没到了水里,舒服得她轻轻呻吟了一声。心里不由想着,既然陆政东安排好了这一切,那就好好的奢侈一次,安心享受他的这片浓浓的心意……   长长的头发已被水波荡开,像黑色的澡类一样地浮了起来,白玉般的手掏起水,水从指缝间漏下滴在丰满的胸部上面,脚趾勾动着,让花瓣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身子,那场景看来极为妖冶足以使男人惊心动魄……   就在这时候,浴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第54章 浓情似火      “人家洗澡,你怎么进来了?”   杨璐笑着道:   “你这个大老爷是不是还要小女子服侍你洗澡啊?”   杨璐把身子沉在浴缸里,将脚尖撩了撩浴池的水,然后乘陆政东不备将脚尖朝他一抖,把一阵水花溅到他穿得齐整的身上。退起之间,一抹黑色一闪而过,杨璐吃吃的笑着。   陆政东一笑:   “你就妖吧,等会看你还妖得出来不……”   “春风吹战鼓擂,谁怕谁啊……”   陆政东笑了笑,杨璐市井语言丰富得很,和她说这个可讨不到什么便宜。   杨璐嘴上说着,心里却是有些发虚,陆政东的厉害她是深知的,每一次都是她主动求饶,不过,今天她是准备豁出去了……   看着陆政东在一边解下了脱去了衬衣,当他摆动着腰胯褪着长裤时,杨璐眼光直愣愣紧缚的三角内裤那男人的东西兜得鼓胀胀地,双腿挺拨肌肉棱角分明,健硕的身子,看着就充满力量……   两个人虽然是老夫老妻了,但还没有在浴室里爱爱过,这更让杨璐心里有点期待,让她的眼睛有些濡湿,舌尖迅速地在丰满的嘴唇间绕了一圈,一声呻吟几欲从心腔底处冒了出来。   陆政东慢吞吞地步入水池,蹲下身子让温暖的水浸泡他的胸间,池子很大,有足够的空间容纳着两人。   杨璐一边让开了一点,一边说道:   “来吧,看在你安排在如此精心的份上,我就再侍候你一把……”   陆政东摇摇头:   “你这几天肯定很辛苦,我可是闲得发慌,正好想活动活动筋骨,还是我给你捏捏吧……”   陆政东知道杨璐既要忙她单位上的事情,还要照顾杨雪,这一趟到浦江又是鞍马劳顿的,身子肯定是有些疲乏的。   陆政东就在杨璐的背后,手按在她圆润光滑的肩膀上从脖颈那里开始按摩了起来。   一阵阵舒心悦肺般的惬意让杨璐浑身发软,一会就让他觉得整个人像是剔去了骨头似的,整个身子只是随着陆政东的动作随波逐浪。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   杨璐很是舒服的说道。   杨璐幸福的仰着头,如葱手指反过去顽皮地在陆政东胸口画圈,满心的小幸福似乎都荡溢开来——虽然不能成为他名义上的妻子,但是自己的这个老公有情有义,还知道疼人,她觉得这已经是最美满的事情了……   只是爬行在她身上的那双手渐渐也不规矩起来,所到的位置也越趋敏感,已经停留在她丰满的臀部上面。   他的双手掰弄着她丰饶的臀部,杨璐的心里一阵悸,好像就要碰触到她最敏感的地方,她心急火燎般地期盼着,但那双手却轻擦而过,在她的大腿后面一路摁压下去,让她心里隐隐有些失落,陆政东这是再逗弄她呢,想到这里于是咬了咬嘴唇说道:“对了,政东,我刚刚看到你身份证了,你可比我小呢,害我一直哥啊哥的叫着,你可瞒得我好苦,……”   陆政东一笑:   “是你自己叫的啊,我可从来没让你叫我哥,再说,你就是知道了,等会你还不是得叫哥?……”   “哼,今天我要让你叫姐……”   杨璐其实也知道自己是嘴硬,但是这样和心爱的人调调情撒撒娇,把全身心都调动起来,这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陆政东一边说着,一双手却没闲,从她的大腿一直拿捏到了膝盖、小腿肚以及脚踝。   杨璐浑身酥麻难捺,一个洁白的身子向后仰卧,紧紧地贴向他的前胸,更是把个臀部凑到了他还没褪内裤的两腿中间,如扇般的摇摆不定,蠕动着。   陆政东的一双手从她的小腹处圈到前面,紧捏着她腿顶端那处韧带,一捻一掐就让她通体畅快,身子更是酥软欲坠地依附到了他的怀里,陆政东眼瞅着她胸前那对饱满如凝脂般的丰满在水中轻摆,上面的红梅尖挺发硬。   陆政东低下头在她的耳根浅浅亲吻,她浑身一阵战栗,嘴里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他的舌尖游走在她小巧的耳朵轮廓上,在她的耳垂那儿停了下来,双唇紧掐着她厚实的耳垂,把她弄得咯咯地娇笑,那笑声充满难以掩饰心里愉悦的欢欣。   陆政东滑过她的每一寸肌肤,这样爱抚一下就让杨璐激动了起来精神为之焕发,手指美妙的抚弄她的丰满,最后紧紧地握着,一动不动地把脸覆盖到了她的胸前那对鼓起鼓鼓胀胀的丰满上。   陆政东侧着脸,看着杨璐饱满的丰满上那枚像红红的桑葚一般的蓓蕾妖娆的矗立着,他伸出长长的舌头一下就勾动着了它,舌尖放肆地在她那上面四处撩拨,杨璐的身子不安地挪动起来,陆政东更加肆意的紧含着,任它在他的嘴唇间发硬……   陆政东的一缕长发在她的胸前搔得她痒痒地难受,她不禁伸出手捋了一下,顿时一阵激情使她不自觉地抚摸起他的头发,更把手掌在他的脸上揣摩。   另一只手往下一探,无比怜惜地用手轻抚起来,沉甸甸饱满厚实、气势汹汹张牙舞爪的感觉让她心花怒放,她紧捻把握,能感觉到他那东西在她的掌心上欢欢地跳跃,眼睛一转,一下就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在陆政东耳边低声道:“政东,你大头小头都在我手里控制着,投降不投降?”   陆政东一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啪的给你她光光的臀部一巴掌,笑骂道:“你就妖精,你就得瑟吧,什么都被你控制了,等会你就等着唱征服吧……”   “大老爷你就饶了我吧,我现在就投降,我投降,我就用嘴赔罪好不好?既然是度蜜月,人家把这个第一次也给你了吧,不过,呆会就见好就收,你就像头牛,我这么娇滴滴的课禁不住你折腾……”   真是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妖精,魔女妖女,用在杨璐身上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两个人就这么嬉闹着,显得很是放松,陆政东知道杨璐也是早就情动如火了,春宵苦短,于是长身而起,怀中一俱湿淋淋的裸体曲折起伏,肌肤晶亮细腻,一窝水泡聚结在她的玉脐上,湿漉漉的一丛草一缕缕地纠着,就像湿气很大的早上沾着的朝露,一碰还滴滴答答的往下掉……   陆政东把杨璐放到床上,然后自己也躺了上去,刚躺下,杨璐就把毛巾被给他盖上钻了进去,紧接着下面就被一个紧凑温暖的东西包裹住了,虽然杨璐藏身于毛巾被下,陆政东眼前还是马上浮现出杨璐娇艳欲滴的红唇含在下体时那妖娆而又诱惑至极的场面。   温软的两片紫唇在轻轻蠕动,极度的舒爽令陆政东倒吸一口冷气。   杨璐虽然看着大胆,但是一些花样却不愿多尝试,估计是当初轻易就被她得到红丸一直有点耿耿于怀,现在却主动提及,而且还绝不是敷衍了事,极富热情的在下面认真的活动着,陆政东心里那个美就无以言表……   好半天,杨璐估计是嘴偶麻了才支起身子,陆政东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杨璐才感受到了一阵充实的饱胀,早已是耐不住把个身子从床上腾起尽力地高高耸起,一张俊俏的脸红晕缠绕,嘴里急促地喘出粗气,双手紧搂住陆政东的脖颈。   让陆政东的胸、腹、股都和她紧密贴合到一块,彼此的手缠绕在对方的背上、脖子上,两人的肌肤与肌肤之间,紧密得没有一丝空隙,每一个毛孔似乎都相互触合到了一起,杨璐感觉就像两个人融合在了一起一般……   随即陆政东大起大落,大开大合,势大力沉,势如破竹,用猛烈的冲刺对她进行惩罚和征服,又让她觉得这样的分分合合更不错,贴着的时候踏实,分开的时候渴望,就像两人之间的关系一般相见时难……   杨璐秀丽的小脸渐渐通红,目光渐渐变得迷离,终于,红唇微张,发出了低低地呻吟,躯体火热着,颤栗着,不自主的迎合……   杨璐的快感已是一浪高过一浪、高潮迭起时的那表情,美艳得像是怒放了的鲜花,柔和、痛苦无奈而风情万种的脸,那张能娇媚的脸此刻在情欲的操纵下炽热燃烧,千变万化,时而扭曲紧皱到一块的五官时而像哭、时而像笑、时而苦闷难捺……   情浓似火,两个人就在大床上翻腾着,滚动着,直到夜深……   第二天中午陆政东醒转之时,杨璐窈窕火热的娇躯还紧紧搂在怀里,安睡着,杨璐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看到陆政东戏谑的笑容,感受到陆政东下面又蠢蠢欲动,娇嗔的求着饶道:“政东,真不行了,欠着的先欠着,欠账不赖帐,下次再给,下次再给……”   说着翻身起床,生怕被陆政东给逮住,飞快的躲进了卫生间……   陆政东也起床去客厅打电话叫午餐,不一会穿戴整齐的走过来,下午要去几个厂家看看,所以杨璐是一身正装,一身套装看着就有大公司白领的范,显得端庄典雅,想起昨晚她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时那娇媚蚀骨劲,简直和现在判若两人,陆政东心中又是一热……   吃完饭,陆政东拿过包,把一叠单子递给杨璐:“这是给你开公司的钱,都汇给了你私人,这是你投入的两万块的分红……这年头银行邮局很多业务没开展就是麻烦,手续费都花了不少钱……”   杨璐忙接了过去,细细的翻了翻,不由讶声惊呼道:“天啊,这么多钱?”      第55章 打打预防针      杨璐惊讶得有些合不拢嘴,陆政东给了她两百万的本金,她的两万块也变成了二十余万,听说这些都是在股市赚的,更是吃惊:“政东,你脑子是什么做的啊,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就从股市赚了这么多钱啊?要不,我也干脆跟你学学炒股算了……”   陆政东摇摇头:   “股票可不是那么好玩的,这就跟赌博没区别,十赌九输,这玩意也一样,还是踏踏实实的做生意,等有闲钱了,丢点在里面赚点零花钱还是可以的……”   杨璐一听,想了一下道:   “政东,这么懂得怎么赚钱,真的不如下海啊……”   陆政东见杨璐又老话重提,沉吟了一下说道:“你不觉得其实就现在这样就好吗?如果没有人保驾护航,再有钱的人,企业再大,在真正大人物眼里,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人家想收拾的时候比踩死一只蚂蚁都容易。   当然就是背后有人也不要忘乎所以、为所欲为,这个世界上真要是认真起来,没有哪一个商人能大过国家机器,我也希望今后你永远记住这一点,合法经营,不惹是非,这个世界赚钱的机会是大把大把的,没必要去以身犯险……”   陆政东是知道的,自从国内有了福布斯榜,上榜富豪落马者多多,被戏称之为“杀猪榜”。   金钱和权力就是一对如影随形的孪生兄弟,没有权力的支持,没有后台,一旦做大做强,就会被别人盯上,搞不好辛苦一生就是为他人做嫁人。   而想要在商场上大有作为,就离不开权力的支持,而权力想要转化金钱,就必须要寻找权力出租的途径,商场人士是最好的选择,双方是各取所需,各有所得。   但是权力和金钱的结合又是一把双刃剑,一旦出事,双方都很难逃脱,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随着他一步一步往上走,越来越会权重,如果杨璐总觉得有自己庇护,忘乎所以什么都敢干,搞不好就会成为别人攻击自己的一个突破口。所以在生意还没有开始之前,还是要先给杨璐打打预防针打了。   杨璐点点头,陆政东的意思她明白着,于是道:“我都听你的,不该赚的钱坚决不赚,坚决不给你惹麻烦,你放心,你不怕我还怕呢,我还有妹妹要照顾呢……”   陆政东见杨璐被他说得有些怕怕的样子,陆政东沉吟了一下说道:“我家里还是有点关系的,不管在长滩也好,在其他地方也好,保证你平平安安的做生意,这点能力还是有的……若是有人敢欺负上门来,那豺狼来了咱也有猎枪,管叫他有来无回!”   既然生意上的事情交由杨璐负责,杨璐迟早会知道他家里有关系的,所以陆政东也就透露了一点。   陆政东说道这里倒是想起林冬荷来,林冬荷那婆家最近没上林冬荷那里找麻烦,他差点就忘了这茬了,这回回去之后要尽快解决掉。   “没想到我可是赚大发了,我这样的小女子还真调着了个金龟婿呢……是那家的公子哥?是不是孙伟阳家的啊?”   杨璐一听显得兴致勃勃,八卦盎然,陆政东不禁白了她一眼:“孙伟阳也能有我这样的儿子吗?以后你慢慢就会知道……”   杨璐一听不由吐了一下那粉红的舌头:   “那岂不是来头比孙伟阳还大啊?那我真是赚大发了呢!”   杨璐开着玩笑,倒是没有再追问他到底是何来历,陆政东也就正经的说道:“我是志不在经商,男人嘛一般都是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往小了说,在官本位的体制之下,头上有帽子,手里才能有权力,有了权力,其实就有了一切。不是有句话说嘛,小人物不可一日无权,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往大了说是为民为国有所贡献,往小一点,人在社会群体中生活,都是需要成就感的,特别是男人;说得庸俗一点,都多少都有点虚荣心的,前呼后拥、掌声如潮、威风八面的感觉。男人啊,就是需要这个东西!需要这个成就感!而这在商场上是永远不能体会到的。”   杨璐一听不由轻轻捏了捏陆政东的腰,娇笑道:“其实这样的男人也是最吸引女人的男人,没有那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出人头地,成就一番事业……恐怕某些人还想着醒掌天下,醉卧美人膝吧……”   杨璐其实以女人的直觉也能感觉到陆政东应该有其他女人,每次都让她欲仙欲死的除了强悍的持久力之外还有那娴熟的技术以及花样百出的东西,那些东西肯定不是无师自通的。   杨璐虽然是早就打定了主意做陆政东的情人,但想起来心里微微都有些小醋意,只是一想,陆政东这样的人物,不是她能独自拥有的,更何况,自己也不是名正言顺的角色,也还是分人家正牌的女友一份羹,只要陆政东和她一起的时候,心里只有她就行了,自己今后和陆政东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得多花点心思……   陆政东没说话,他在杨璐面前也没有刻意隐藏男女方面的东西,杨璐其实也还是很聪明,从来就是只一点而过,从不问,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行……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吃完饭,然后就去一些圈定的厂家去看看。   浦江人一向在外地人面前都有强烈的优越感,一听说是来自长滩那样的内地小城市来谈业务的,并且还不是单位上的,几乎正眼都没打算瞧他们一眼就准备把他们打发走了。   眼下这类床上用品厂家的商品销售,虽然逐步在拓宽销售的渠道,但主要还是靠各地的省级百货站在经销,基本上还属于卖方市场,对这类的个体私营者没多大兴趣。并且这样的个体私营者,那货款也得不到保证,收不回来货款经办人还要承担不小的责任。   但是陆政东也有大杀器,那就是有钱。   通过省级百货站经销,在资金周转上总是比较缓慢的,这也是这些厂家最为头痛的。   他可以现钱提货,当然陆政东也并不是一直就打算现款,这不符合资金利用最大化的原则,先建立起信用,后面想要不现款其实就很容易了。   有钱就好办事,一听说是现款,各厂家都一下变得热情起来,两人很快杨璐很快就敲定了一家。   两个人周末才回到长滩,悠闲的浦江之行刚刚结束,下午的时候陆政东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正准备休息一下,办公室主任谈沈达理敲门进来:“陆主任,你的一位侄子来找你……”   陆政东微微一愣,抬头一看,原来跟在沈达理后面的是葛东强。   沈达理带着葛东强进来就拉上门出去了。   “陆叔叔……”   葛东强站在那里嗫嗫的叫了一声,一副畏畏缩缩的可怜样,当时嚣张的时候那劲头上那里去了?心里就不舒服,又被一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叫叔叔又真是浑身不自在,于是就处理着手头的事情,把葛东强晾在那里,不理会他。   葛东强站在那里有些茫然无措,好半天,陆政东觉得把他晾得差不多了,才抬起头板着脸说道:“我有那么老吗?……”   葛东强一听顿时更是不知所措。   陆政东见拿捏得差不多了才问道:   “找我什么事?是不是不服气还想找回场子?”   葛东强一听赶紧到:   “没没没有……我是专门来给您赔礼道歉的,我真是错得很离谱,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狐假虎威,仗势欺人,无理取闹,特别是不该对您那样……请您原谅我……”   开玩笑,现在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再找陆政东的茬子了,实际上他春节之后已经来过长滩一次了,结果陆政东不在长滩,没见着,他老爸还以为他搁不下脸,到长滩晃悠一圈就回去了,气得差点对他一顿饱拳,所以这一回是摸到了陆政东在上班才直接找上办公室来了。   葛东强见陆政东这样子丝毫没有原谅的意思,心里也是发苦得紧,一时更是有些手足无措。   本来在陆政东看来事情已经了结了,葛东强专程到长滩来赔礼道歉,这态度还是够可以了,看在盛东明的份上,陆政东也只是准备拿捏他一番就算了。   只是葛东强一句无理取闹倒是让他想起了林冬荷的事情,于是问道:“长滩市公安系统你有熟人没有?……”   葛东强一听忙说道:   “有,有两个熟人……”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   “我有个兄弟,姐弟俩在市里开店,有人老是去无理取闹,我没时间去管……”   这恶人总是需要恶人磨,就让葛东强去这个曾经的恶棍去对付林冬荷曾经的婆家的恶婆娘。   陆政东把情况扼要的讲了一下,葛东强一听不是什么大事,觉得陆政东这是找个台阶下,放过他一马,头就像鸡啄米一般:“谢谢您宽宏大量,您放心,我一定给您办好。”   陆政东看了他一眼:   “这件事办好了,咱们的恩怨就两清了,不过,你可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办,这件事要是办砸了,那就新帐老账一起算……”      第56章 新气象新动作      陆政东把葛东强打发走,接了个电话,陆政东一听对方自报北山公司的张林忠,就是为基建工程而来的。这事已经有领导给他打过招呼了,来者是省建行领导的关系,当然这样的来头绝不会只是为了现在管委会手头的那点工程,而是奔着以后管委会的项目而来的。   陆政东笑着欢迎省里的公司参与长滩市开发区的建设,客套了一番。   对方也热情的表示要到长滩来拜访他,也欢迎他去公司坐坐,考察考察公司的情况。   “张总,这长滩管委会也就那样,我们没有必要这么客气吧,有什么事情请你叔叔打声招呼就行了。”   待打电话的张林忠放下电话之后,北山公司的副总说道。   张林忠看了杨本山一眼,叔叔做事还是很稳妥的,建议他搞建筑这一行,没让他进建行系统,其实也是有考虑的,有建行的贷款就不愁没有建筑工程,这可是赚大钱的好买卖,也不像在建行里捞点钱,还胆战心惊的。   杨本山原来在省建筑公司上班,属于发挥余热的,技术很过硬,但这样的人往往是学究气极浓,智商极高而情商极低,张林忠摇摇头道:“我叔叔年纪在那里摆着啊,要不了几年就地退下来,这是自然规律,人走茶凉啊,很多关系还是需要自己去处的……”   说着又道:   “这帮子人虽是下面地市的,却都是实权派,特别是陆政东如此年轻就身居高位,前途不可限量,真要交上了这个朋友,今后说不定工程大把大把的。你好好准备一下,咱们抽个时间走一趟长滩。”   陆政东放下电话,微微挠了一下头,陆政东很清楚,随着省建行的三亿贷款的落实,更多的配套设施和第二期工程都会上马,很多省里的、市里消息灵通的,嗅觉灵敏的家伙嗅到味道的家伙都会追逐而来,这样的事情今后不会少。   招投标在这些人面前是没用的,得罪了这些人,那刁难和麻烦就会随之而来,不然市里的领导也不会打招呼。   你方便我方便大家都才方便,身在其中,有时候就得和光同尘,这就是最现实的写照。   但是陆政东有一条红线绝对不让逾越——工程的质量必须要保证,想到这里陆政东起身出了门,直接就上工地去了。   陆政东对于基建是特别关心,特别是把庞伟健弄去学习之后,对这一块就盯得更紧,没事就喜欢在工地上转悠转悠。   一路之上,各个工程队都很热情,在场的工程队头头都陪着陆政东,介绍工程的进展情况。这些施工队伍的负责人都认识陆政东,知道他老爱在工地上转悠,他老爱来,自然管委会基建科的那些个甲方代表也不敢怠慢。时常也盯在工地上,所以在主要的事情上这些施工方都不敢明目张胆地作假。   陆政东一路之上都强调着:   “一是要保证工程质量,查出问题一律返工,到时的损失就由你们自己负责,二是要保证施工安全,若是违反安全操作规程,一律严惩不贷。”   每走到一处,陆政东都要这样叮嘱一番,同时,也叮嘱了一番几位甲方代表。质量、安全这是基建工作中最容易出问题的。质量出了问题自然不是小事,若是出了重大安全生产问题,那也不是小事。   陆政东看着眼前的大工地逐渐成型,陆政东心里也涌起一股自豪感,也感叹着资本力量的伟大,桑海桑田,那得上千万年地时间,可是就这么数月时间,开发区完全是旧貌换新颜。   有了这样一派气象,引进企业也就成了当务之急。   改革开放的劲风完全吹起,省里对各地市采取了鼓励竞争的原则,列举了一系列经济指标来考核各地市,现在发展才是硬道理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经济发展的最重要指标,因此,这个指标也是各地领导最重视的指标。   在这个政策的指导之下,下面各地市都铆着劲提高GDP。但是真要提高GDP,想着容易实现起来难,全省各地市主要都是农业为主,工业不发达,为了刺激经济发展,各地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长滩市开发区由于在全省地市先行一步,市里对此也是寄予了厚望,市里的领导除了利用自己的关系积极牵线搭桥,想办法招商引资之外,自然也希望管委会在这方面有所作为,尽快能让开发区开花结果。   陆政东也没让他们失望,和港商曾先生的沟通一直很顺畅,因为桂云寺,曾先生对长滩还是有一种特殊的情怀的,双方已经敲定了通达集团的总经理黄永忠准备先来长滩打前站,这件事陆政东已经给市里做了汇报,希望以市政府的名义邀请黄永忠一行前来考察,估计最近市里领导就会找他汇报情况。   下班之后,陆政东坐着车回市里也还一直在想着如何能进一步打动通达集团的人,而司机老张一路上却说着一些不搭调的事情。   陆政东这些日子一直在琢磨着老张这个人,有时候实在不知趣,陆政东已经给了他不少机会了,但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实在是太美眼里劲了,实在不适合他。   给领导开车的驾驶员技术肯定都没的说,但是性格千差万别:有的驾驶员技术好,但脑筋太灵光,时常打着领导的招牌谋私利,这种的司机领导一般都不敢用,怕给自己惹麻烦;有的司机脑筋又不灵光,没眼力劲,有些领导不愿意让他出现的时候也领导傻愣愣的跟着;还有的司机,头脑够用,也不会打着领导的牌子招摇过市,但是生就一副女人的八卦相,一副大嘴巴,喜欢把领导的事情作为谈资吹牛打屁。   所以,领导很难找到一位各方面满意的司机,找到了就不轻易放手,也就难怪很多领导调走之时,其他什么人都不带,经常是把司机秘书带走……   陆政东上了建行的宿舍楼,刚走到张梦甜的门一下就开了,露出那张甜美的笑容。   当进了门,张梦甜轻轻地将门关上,紧紧的抱住了他,贴着这强健的男人身体,淡淡而温暖的男人身体如一座磁场,让她欲罢不能。   这段日子陆政东经常住在猪鬃厂那边,最近又跑了一趟外边,倒是有段时间没亲热了,显然张梦甜得到他今天要在这里住的消息,一直都盯着楼下,等着他上楼。看着眼前的张梦甜,里面是小吊带低胸的性感装束,套上一无领的短衫,显得俏丽诱人……   “哎呀,锅里溢出来了……”   嗤嗤的声音才张梦甜慌忙放开了陆政东,跑进了厨房。   陆政东也跟着走了进去,看着张梦甜忙碌着。   “我再炒个菜,饭马上就好了。”   张梦甜一边忙碌着,一边回头对他说道。   陆政东看着张梦甜那样子极像一个快乐的小媳妇,快快乐乐的为自己的丈夫准备着可口的晚餐,感觉是特别的温馨。   陆政东看着不禁从后面拦腰围抱她,头埋在她的脖子里,张梦甜不得不偏了头,宠溺般的腾出更大的空间让他活动。   陆政东用嘴左右来回地蹭,张梦甜一边切菜一边扭转脖子,配合得极为流畅。   陆政东的手开始不大安份地放到了她的后腰上,轻轻地抚摸她丰腴的臀部。张梦甜只好把手伸到背后,抓住他抚摸的手说:“政东,你先去客厅歇着,这样……没没法做饭……”   陆政东却没有动的意思,笑着道:   “这里也丰满了不少,这里也丰满了不少。”   张梦甜娇媚的白了他一眼:   “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陆政东一听补补笑道:   “听你的话里的意思,似乎是不乐意啊……”   “你就是欺负人……不乐意谁还巴巴的给你做饭啊。”   张梦甜说着转向他,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柔软的腹部紧紧挨着他的身子:“见到你我全身都酥软了,你这样子,我受不了……”   她呻吟一声,身子向后靠在灶台上,以免吃不上力,陆政东紧紧地搂住她,用自己的身体支撑住她,笑着。   张梦甜不知道她怎么充满了如此迫切的情欲,她像一根导火索一样,早就让陆政东点燃了,咝咝地燃烧。她的肉体在他的调弄下熔化了,张梦甜感到陆政东也性致盎然,张梦甜也不想先做饭了,忍不住道:“要不……先去卧室……”   陆政东的手拨开了她的内裤,里面已经是汪洋一片了,看来真是想他想得很厉害,似乎是急迫的呼吁他进一步的行动,于是低声道:“回房里干什么,这里不是很好吗。”   陆政东说着将一条腿搭到了灶台上,张梦甜知道他想干什么,却虽然有些羞人,但是也不想拒绝,整个身子柔韧地往后仰,方便着陆政东的行动。   陆政东也没脱掉她的内裤,直接就进入了她,握住她的纤腰,一只手从睡衣的胸前探了进去,恣弄起她晃荡的丰满,张梦甜觉得她从来没有这么湿润过,她和他的每一处都吻合了,每一处的演奏都很和谐,而且在这样的特殊的地方更有一种怪异的特殊的感觉在心里涌动着……      第57章 真正的生意人      “几点了?”   张梦甜躺在床上,看着屋顶,满心都是幸福。怕耽搁陆政东上班,昨晚她就是很累,心里挂着这事,这一大早还是早早的醒了。   陆政东睁开眼睛,扭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表,道:“还早,才六点多呢,昨晚太疯了。你再睡一会。”   他们就在厨房把这事办了,怪异的感觉使双方都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陆政东不禁回味着,张梦甜金鸡独立的姿势仰起头,雪白丰满抵住镂花蕾丝。   明明陆政东掌里还掐得满满的,怎么抓都抓不到底,依旧有大把大把的绵软乳肉溢出镂空的蕾丝边上,勃挺的蓓蕾卡在蕾丝镂空的花格子里,摩擦得更加彤艳,仿佛熟透的诱人莓果。   松开手,每一轻撞又如水漾,完美的弧线颤成了眩目雪浪,余波所及,连尖润的蓓蕾亦于一片白晰中载浮载沉……   厨房之春也引爆了两人的疯狂,晚饭也就是草草吃下,然后不断变换着姿势,从厨房到客厅,再到卧室,转战了几个战场。   陆政东回忆起来依然是一阵火热,不禁看着身旁的张梦甜,轻薄的睡袍就在他的眼前晃动,隐约还能透过丝绸现出她里面真空的,这使陆政东的一颗心里忽荡了起来,穿着睡袍的她皮肤挺白的,大腿那地方尤其白,白得晃眼,晃得他眼花缭乱地。丰满的臀部在睡衣里面滚动,圆圆的,显得很结实,满手质感。   张梦甜穿着衣服好看,脱了衣服也好看,张梦甜知道陆政东在注视着她,轻扭着身子,充满了风情和诱惑,睡衣里那股神秘的快乐,更是令人遐想。   张梦甜心里也一样,想起陆政东结实的身躯,以及野兽般的冲撞,久旷的少妇情不自禁回味着与他缠绵的旖旎,心里就快活得没边了。   但越是快乐,张梦甜就越是害怕失去,就越是珍惜每一次的相聚,她忍不住翻过身,抱着身陆政东,胸口两团绵软紧紧抵着陆政东。   陆政东不知张梦甜心里转了无数的念头。他把头缩在被窝里面,用脸蹭在张梦甜胸口上,蹭了一会,拨开睡衣口里就含着红润地蓓蕾,又咬,又吸。   每个女人都有着自身固有的敏感点,张梦甜的前胸最为敏感,她被陆政东咬着吸着,只觉小腹又有一阵收缩。一阵阵快感如水波一样在全身荡漾开来,趁着陆政东暂时松口之际,起了身,恣意伸展长腿,雪白赤裸的玉趾扳得长长的,曲线玲珑的结实娇躯向后挪动着,有些慵懒,似是猫儿伸懒腰撒娇一般,动作说不出的妩媚,却又极其自爬到陆政东上面,撑着身子,好方便陆政东,亲吻自己胸部……   她一起身,丰满将锁骨下的丰满拉得一片斜平,更衬得肤质之细嫩精致。硕大的丰满加倍突显出上臂的细直、蜂腰的圆润,背脊曲线滑润如水,有种说不出的妩媚优雅……   “你这样我可忍不住,你别又瘸着腿去上班……”   “你喜欢就让你多吃吃,你自己尽想歪,人家是怕你身子吃不消呢……”   “你敢怀疑我的战斗力?”   张梦甜忽然“呀”的一声惊叫,昂起线条姣好的修长玉颈,浑身簌簌发抖,却是陆政东低头舔舐,粉色睡衣渲染出一小块铜钱大小的渍印,伏贴在身上浮出一点黄豆大小的豆蔻形状。   陆政东用上下两排牙尖轻轻嗑咬着,张梦甜吃痛不住,一瞬间既疼又美的快感冲上脑门,颤声娇吟:酡红的玉靥便似醉酒一般,弯翘的浓睫剧烈颤抖,腿根抽搐似的轻轻在他腿上厮磨着,见陆政东欲提枪上马,慌忙阻止着:“别……别!好……我……”   陆政东忍不住在她丰满的臀部拍了一巴掌:   “受不了还敢来撩拨我……”   张梦甜低声道:   “我有办法的……”   张梦甜说着,俯下身子,伸出丁香似的细小舌尖,细细舔着他胸前一路往下,陆政东下身一颤,一阵细小的擦刮异感,瞬间没入一团湿热腻滑之中,灵活如泥鳅一般的东西刺激着他,陆政东忍不住动了几下。   张梦甜却柔顺地毫不挣扎,细嫩的小手环抱着他,一点一点吞没着,任他挺动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柔嫩口腔壁忽然一阵吸啜……   那种紧凑的感觉还有视觉上的满足更是无与伦比,这实在太太……舒服了……   好一阵,张梦甜似乎有些忍受不住了才换了花样,手捧着浑圆尖挺饱满的丰满上下滑动起来,嘴自然也没闲着,在这样的刺激下,一向自诩勇猛过人的他很快就酣畅淋漓了……   难怪有人讲,男人在床上永远都是女人的手下败将——女人可以用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真要全用上,没几个人能招架得了……   两个人做了一次“晨练”,陆政东才起身去上班,只是刚到管委会的办公室,市里就来电话通知他,孙书记要见他,他也只好屁颠屁颠的又返回市里。   孙伟阳靠着沙发看着一份材料,过了一会,孙伟阳放下材料,抬头对陆政东道:“政东同志,你觉得通达集团能在我们长滩投资的可能性有多大?”   侯卫东就将简明扼要地把情况做了一个介绍,并对曾先生比较迷信的事情进行了分析,然后道:“曾先生的桂云寺之行改变了他原来生意不佳的状况,从这一点来看,咱们长滩是他的福地,从我个人的感觉,通达集团应该还是有相当的意愿的,当然,作为企业,盈利才是最大的目的,要争取大额度投资需要进一步努力。”   陆政东作完介绍以后,孙伟阳却一语不发,眼神视他如无物,这和陆政东上一次见到孙伟阳时那种亲切截然不同,孙伟阳沉着脸半天不说话,这无形中给人一种威压,渐渐地,陆政东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心里不由有那么一点惴惴:孙伟阳是对于他的说法不怎么信服,兴师动众的接待通达集团的人,怕劳民伤财,结果却一无所获,面子上很不好看,还是对他在管委会的工作不满意?   孙伟阳沉思了好久才说道:   “如果通达集团能够在长滩投资,这具有非常重要的象征意义,不但可以大大的提升全市干部群众的军心士气,更重要的是对全市下一步的招商引资工作有极大的带动作用,市委市政府都会全力支持的,这一段时间管委会的事情你要抓紧,这件事更是一点都不能大意,千万不能大意失荆州……有什么困难和要求,你尽管向市里提出来……”   陆政东一听这才松了口气,孙书记是对此事极为重视,想来是市里的领导在外面联系招商引资的事情多数都是无功而返,对开发区能否招到足够的企业入驻是忧心忡忡,在政策上已经给管委会放了不少权了……   陆政东回到管委会,他那“侄子”葛东强看样子已经在车里等了好久,见到他忙下了车,陆政东已经知道这家伙已经把事情办好了,办得他还挺满意的,林冬荷那前婆家吓得够呛,也没有采取什么被人拿得住把柄的地方。   葛东强见陆政东没有不豫才屁颠屁颠的下楼回高塘了……   在准备了数日,通达集团的黄永忠一行即将到来,管委会负责打前站去高塘接机,陆政东和罗豫章两个提前到了高塘——张林忠和杨本山到管委会来过一次,热情的邀请陆政东去他们公司看看,既然推是没办法,去摸摸对方的底还是不错的。   张林忠得到陆政东和罗豫章要来的消息,也沉思着如何接待,上一次到长滩开发区管委会走了一圈,给陆政东送了些价值不菲的礼物,陆政东是收下了,但是也回赠了价值差不多的礼物。这世界上就没人不爱钱的,陆政东这么做,说明陆政东是挺注意影响的。   陆政东不爱财,肯定不会不喜欢女人,年轻人没几个不好色的。张林忠想了想决定从这里入手……   陆政东和罗豫章到了高塘,张林忠等人直接顺道把他们接到了在城郊的一座火电厂。   陆政东戴着安全帽,在张林忠亲自带领之下参观了已经接近收尾的火电厂,他兴趣颇大,看得很是仔细。   参观完工程之后,一行人才到了北山公司,公司的人员捧出一叠资质证书和奖状之类的,陆政东对这个实际上不是很关心,张林忠有那样的人脉,这些都不在话下。陆政东更关注的是公司的管理和人员的素质,这才是判断这个公司到底是什么样一个情况的主要依据。   陆政东原本以为张林忠就是靠在身后的人的荫蔽,这一番了解下来,陆政东倒是对张林忠有点刮目相看了,陆政东在看工程的时候看的都是常人不注意的节点,也是承建单位最容易偷奸耍滑的地方,张林忠的公司做得还算过得去,整个来看,张林忠公司在质量控制上、管理上还是比较规范的。   张林忠也接触过不少政府官员,很多都比陆政东级别高,但是他才发现陆政东实际上看问题很是老辣,就这么一番了解,实际上已经摸清了他公司大体的状况,张林忠一向觉得自己算个人物,一般的人也难得如法眼,心里原本还对陆政东存有点小觑之心,这时候也收了起来。   大家稍事休息,便去吃饭,刚进包间,陆政东就觉得眼前一亮——包间里几位盛装的漂亮女子赫然在座……      第58章 下重注      陆政东见识过不少美女,自己的三个女人那更是一等一的,不过屋里的这几个女子显然有些不同,在穿着打扮上挺讲究,在仪态和气质上更是截然不同,一个个都微微有点高傲的样子,显露出一种范,显然经过一些专业的训练。   几个女子见他们进来,便都礼貌的起身。   “这是我朋友曾藻,这位是她在青年歌舞团的同事张子宜,这位是罗致芸,呵呵,省电视台今年的春晚和元宵晚会上她们可是大放异彩,这两位是陆主任、罗主任……”   张林忠介绍着。   陆政东大年三十在京城,省里的春晚没看,但元宵晚会却是陪着母亲看过,张林忠这一提醒,陆政东倒是想了起来,曾藻和张子宜在里面出镜还是算挺多的。   听张林忠这么一说,陆政东心里也就释然,难怪看着不一样,还真是舞蹈科班出身的。曾藻和张子宜显然是同一个层次,罗致芸显然就差了那么一些。   陆政东的眼光还真准,曾藻和张子宜都是省歌舞团的舞蹈演员,罗致芸则是舞蹈学校的教练。   现在很多文艺团体还没改制,仅靠单位那点微薄的收入很难支撑比较高档一点的生活,有名气的就走走穴参加些商业演出,或者在夜总会、酒吧表演表演,或者陪酒吃饭……   陆政东心里想着,这差不多等于后来的小明星陪酒陪吃饭了,这个张林忠倒是有点意思……   陆政东虽然被三位女子的气质仪态震了一下,不过他毕竟见识的美女不少,一震之下就恢复了常态,神情自若的打过招呼坐到了桌上。   罗豫章在这方面显然是没有机会见识这样的女子,显然被震住了,在这样光彩照人的美女面前显得底气不足,都有点不敢正眼相看,可又受不了那样的诱惑,又很想认真的打量一下,很是有点不自在。   陆政东和张林忠讨论着工程建设上的事情,张林忠真是把这事当成一项事业在做,那在这方面还是有些研究的,这样的交流对陆政东而言也是能有所触动的。   两个人一边聊着,偶尔也还是招呼着其他几个人,倒也不显得冷落了其他人。   张子宜其实也挺关注陆政东的,陆政东才是今天的主宾,也是她要陪好的人,为此,张林忠和曾藻是给她开出了大价钱的,原本她她还不怎么相信曾藻的话,没想到陆政东真是很年轻,也挺高大帅气的,衣着打扮也挺得体,谈吐也颇为不俗,这让她心里多少好受一些。   其实她很不想和曾藻一起来的。   曾藻和她在歌舞团关系还算不错,原本在歌舞团两人的状况都差不多的,傍上张林忠之后是各方面都变了,一下子就拉开了差距,曾藻的这样的变化让她心里也有些酸酸的。   还有曾藻自从跟着张林忠,原本说得信誓旦旦的要以舞蹈为事业献身艺术也渐渐的成了一句空话了。现在没怎么把心思放在效益不怎么样的团里了。更让她瞧不起曾藻的是,曾藻为了帮张林忠生意上的忙,老是找团里的姐妹出去陪酒吃饭当然少不得施舍几文,就像一个拉皮条客的,两个人因此也渐行渐远。   张子宜有自己的理想,她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想去国内舞蹈专业的最高学府京城舞蹈学院进修成为真正的舞蹈家。   但是现实总是很残酷的,她自信满满的参加考试,却碰得头破血流。   要进入那里,除了过硬的专业水平,还得要有过硬的关系,没有过硬的关系,像她这样在国内不算知名的歌舞团,就是专业水平再硬,那就得要付出其他代价。   她很清楚其他代价是什么。身体都不算啥,想进那里的哪一个又不是女孩之中的佼佼者?人家都不一定稀罕,钱才是最通用的东西,就这样,都还需要有点关系才能花得出去。   这一闷棒也终于把她带回现实,也让她明白如曾藻一般的身边团里的其他姐妹也都各自找着各自的路子,毕竟不能再进一步,像舞蹈演员这类吃青春饭的,若是不趁着青春还在找个好人家或者多挣点钱,一旦韶华一过,那就是昨日黄花了,从香饽饽变成豆腐渣了,这是最现实的事情。   这一回撞了南墙,也让她变得清醒了,她就是有梦想有追求,也不得不屈从于现实,家里是没办法筹措那么大一笔钱的,这得要靠她自己。   为了筹钱,她也就开始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又开始接近曾藻,开始走穴陪客吃饭,只不过这样的事情来钱还是太慢,新一届招生在即,她原来还没凑足费用,曾藻知道这一点,所以提出只要她能把陆政东摆平,将给她一大笔钱,所以她再三挣扎,还是来了……   三个人喝了两瓶酒,陆政东以明天还有正事为由没有再喝,罗豫章自然是唯陆政东马首是瞻,张林忠一见也就没有再劝。曾藻就道:“陆主任,罗主任,去楼上唱唱歌,去去酒气吧。”   陆政东一看,曾藻应该跟着张林忠一段时间了,在接人待物方面显得得心应手。   张林忠也笑着道:   “陆主任、罗主任,怎么也得给点面子,让我们都领略一下什么叫专业水平。”   既然来了,陆政东也就顺其自然,几个人就上了楼,看样子这地方是新装修不久,里面的设施很新,也很奢华,估计在高塘算是顶级的娱乐场所之一了。   张林忠早就安排好了一个大包间,大包间装潢得很不错,设施也很齐全,还有一个小舞池,各项设施都一流,陆政东知道,卡拉ok才刚刚兴起,这样唱歌的地方费用是相当的不菲。   进房间以后,在这样很自然地坐到了陆政东身旁,当张林忠与曾藻合唱了《相思风雨中》,在这样轻声问道:“陆先生,唱什么歌,我帮你点。”   陆政东呵呵一笑:   “我就是黄腔音乐学院毕业的,算了,你们唱。”   唱歌陆政东肯定是会的,特别是这些歌在他看来都是老得耳熟能详的老歌,不过在这样专业级别的人士面前,他那纯粹的卡拉ok水平真就不怎么样了。   张子宜一听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个陆政东还是挺幽默的嘛,不过她也没多劝,毕竟卡拉OK出现的时间还不长,还是有些人放不开的,她就自己点了一首《北国之春》,歌声婉转悠长,带着点淡淡的忧伤情怀,听起来很有味道,专业就是专业,和通常在卡拉OK听到的就是不一样,张子宜唱完歌,又挨着陆政东坐了下来。   罗豫章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的“家门”妹妹罗致芸在哪里说着话,罗致芸虽然也算是她见过的女人当中的美女,但在曾、张二人面前就黯然失色了,他眼睛却几乎没有离开过张子宜和曾藻,曾藻名花有主了,他不敢想,只是欣赏,倒是张子宜确实让他有些心痒痒的,只是张子宜今儿个也不是他的菜,心里不由想着,若是他是主持工作的副主任,那待遇一下就调过来了……   罗主任心里吃味了一会,好在他是一个很会调节自己心理的一个人,一会就不去想那些不着边的事情,和罗致芸专心致志的说着话。   张林忠和曾藻又唱完一曲,见陆政东和张子宜两人还在那里干坐着,不由笑道:“陆主任,你不唱歌,就去跳舞去吧……”   张子宜本来还等着陆政东发扬点绅士风度主动邀请她呢,哪知道陆政东是稳坐泰山,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咬了咬牙齿,站起身来,道:“陆主任,我请你跳舞。”   张子宜主动相邀,微笑着等待,陆政东也知道再不答应,就有打人脸之嫌,也就跟着进了小舞池。   张子宜随手将门带了过来,里面的光线显得十分暗淡。   陆政东心里一动,正戏来了。   陆政东站在那里没动作,这场景太实在太熟悉了,这里面能干些什么,他再熟悉不过了,当年他落寞之际,没少在这样的地方买酒寻欢。这小舞池就是联络感情,热身之所……   陆政东若有所思,但还是不动声色的进了舞池,很自然的跳着,搭在张子宜身上的手感受着张子宜的肌肤似乎格外具有弹性,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那种经过专业训练的独有弹性,韧性十足。   两人跳了一会,张子宜不由道:   “你跳得不错啊。”   陆政东笑了笑道:   “你是专家级别,我也就是跟着你乱跳一气……”   陆政东前世经常混迹此地,舞不说跳得有多好,至少很熟练。   “那你在业余中算是不错的……”   张子宜倒也不完全是恭维,张子宜既然经常陪客吃饭,陪人跳舞那就是家常便饭,陆政东在这些人中确实算是跳得不错的,而且也是挺规矩的一个,腰板停滞,手也挺规范的在背上没摸,其他人进了这样黑乎乎的地方就喜欢动手动脚,甚至有其他跳舞的都会来点小动作。   这多少让张子宜有一些好感——虽然最终要走到那一步,但她不希望一上来就是直奔她肉体而来,这也许是掩耳盗铃,但确实能让她心里好受些……   一曲跳罢,两个人来到外间,一看外面是空空如也,张子宜脸上不由得一红,心里也“砰、砰”地跳了起来。   陆政东低头喝了一口酒,看来猜得没错,张林忠见钱财对他没用,又对他用上人肉炸弹这一招了,并且这下的注足够大……      第59章 你没骄傲的资本      张林忠这样的安排,陆政东是心知肚明,只要愿意,今晚随时可以剥光张子宜的衣服,把其压在身下,充分享受这具经过专业训练的充满弹性的身体。   人肉炸弹,很简单的招数,其实很多人不能抵挡这样的诱惑,和智商能力无关,对方只是把握住人性的弱点,好色,这是男人的顽疾,不然也就不会自古就有英雄难过美人关那一说了。   而张林忠似乎更精通此道,像他这样地市的人很难接触到像张子宜这样的女子,要能见到也是在电视电影有光彩夺目的舞台上,如今这样只能在舞台或是电视里出现的人物现在就在眼前,完全任君采摘,单凭这种感觉就足以对男人产生极大致命的杀伤力。当把这样的女人压在身下之时,心理之快感甚至超过了肉体的欢乐。   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些明星那么受富豪权贵青睐的原因,也许那些明星甚至不及生活中的一些女子漂亮动人,但是那种名气、那种平常一副或雍容或端庄的出现在万千人面前的高高在上的样子,却在身下婉转承欢,那种成就感,显然是其他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   但陆政东并没有打算这道送到嘴边的大餐美味,这既是张林忠向他示好,吃人的嘴短,到时候自然在各方面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且同时张林忠也未尝没有捏住他的把柄的想法,陆政东倒不怕张林忠拿这个要挟他,那张林忠简直是找死,但少点麻烦事总是好的。要找张子宜这样的女人他又不是没机会,不必落下什么把柄。   想到了这些,陆政东也就有些兴致索然了,准备再坐等张林忠过来就离开了。   张子宜唱了两首又坐到了陆政东身边,两个人没有共同语言,说得没几句就没有了下文。总不能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吧,陆政东一边喝着酒也就找着话:“你们青年歌舞团是不是后起之秀,超越了省歌舞团?我好像都没看到省歌舞团有什么好的节目,你们的待遇肯定比他们好……”   张子宜也在大口的喝着酒,想麻醉自己,等会让自己的脑子不那么清晰,到时候也就不会太难受,不过听到陆政东的话还是忍不住微微一叹道:“虽然我们演出比他们多,但是我们肯定是没办法和省歌舞团比的,待遇就更不用说了……”   陆政东也算是明知故问,这个时候这些艺术团体其实主要靠财政补贴支撑着,里面的不少人看着光鲜,实际上待遇真不怎么样,真要是好,张子宜也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了,真正的收入多半都是靠其他收入来源。他不过就是找话题而已,于是也就点点头:“哦,现在这文艺演出体制是真的成问题,这样的体制让你们这样的团体很难放下省级单位的架子,束缚了很多艺术团体自己去寻找市场和出路的积极性,也浪费着很多人的青春……”   张子宜觉得陆政东一下就说道她心坎里去了,心里不由想到,陆政东虽然是在下面的地市,还是很有几分见识的,她也知道陆政东的身份,不过平常接触的领导多,对于管委会副主任是个什么级别倒是有点不清楚,但张林忠这么讨好陆政东,看来陆政东还真是个人物,何况还这么年轻,如果他要是在高塘,倒还值得交往,只是可惜……   不过陆政东这话还是让她有了说话的兴趣,也就点着头道:“是啊,我们辛辛苦苦的练习、排练,一年到头也演出不了多少场,并且演出费比省歌舞团也低了很多,你看曾藻基本上就不怎么在团里上班了……”   陆政东心里也想着,张子宜肯定也是想离开了吧,只是张子宜没有曾藻那么好命,没钓着一个暴发户。   陆政东想到这里,不由想到,张子宜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不管什么原因,其实目的就一个:为了钱。   想到这里一个想法掠过了他脑海中,云河出美女,张子宜不但人长得不错,更关键的是身份和职业这还是比较稀缺的,张林忠可以把张子宜当做武器对付他,那他不也可以把张子宜当着武器,去……对付一些人?   张林忠肯定是给出了一个让张子宜无法拒绝的价码,但是这个价码在陆政东看来也许并不是太高,他不管从那方面讲,都能开出比张林忠更高的筹码。   不过陆政东想到这里,心里还是不由迟疑了一下,这么想是不是太邪恶了?想了一下,旋即又觉得这想法没什么了不起,张子宜既然走到了这一步,那就是覆水难收,一个人要坚守自己的信念千辛万苦,而要堕落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一旦堕落了,便很难回头。   这世界谁也拯救不了谁,除了自己,自己选择的路自己得负责,他不可能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当这种人的什么救世主。   陆政东有了新想法,也就不急于离开了,想了想,试探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之常情,待遇不好,人心就散了,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这样越来越恶性循环,自然更留不住人,呵呵,恐怕张小姐也是想离开了吧……”   张子宜沉默了一下道:   “也不算想离开,反正团里这个样子,就想再去深造一下……”   陆政东听出了张子宜话里很有些伤感,不由道:“这是好事啊,你们团里不放人?”   张子宜摇摇头:   “京城舞蹈学院挺难进……”   这些艺术院校当然难进了,不过现在还好一点,再过些年,想考那些著名的艺术院校简直就跟考公务员差不多。   张子宜原来是为这事发愁,陆政东心里想着,这方面他倒是有点关系,他小舅妈就在教育部上班,那些高校肯定还是会给几分面子的……   张子宜也闷着头,想上舞蹈学院的事情让她很受伤,张子宜平常都不愿意提及这事,但是今天不知道是多喝了一点有些微醺,还是陆政东徐徐善诱,反正她不由自主的就说了出来。说了就微微有点后悔,就不想再提这事,于是提议道:“我们一起唱歌吧……”   陆政东摆摆手,淡淡的笑道:   “你唱吧,我欣赏,难得有这样的专场音乐会,我也好静静的品味一下。”   陆政东唱卡拉OK都唱腻了,加上和专业人士一起唱他自己听着自己唱的都难受,张子宜见他如此,只好自己唱了一首。   唱完回到陆政东的身边的时候,陆政东除了赞美了她一番,依然是中规中矩,张子宜不由有些气闷,这都只有孤男寡女两人了,就是傻子也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个家伙却还是那样子。   张子宜不由想着按理说能跟着张林忠一起混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不少在人前一个个都是正人君子,到了这个时候,肯定早就原形毕露了,但这家伙如此,要么是虚伪,故意拿捏着,想她再主动点,要么就是个没胆量的胆小鬼,不敢动她,是个不懂风情的榆木疙瘩……   张子宜心里恼归恼,但一想到还需要钱,她也就沉闷了,反正陆政东至少看着顺眼,至少比去陪那些一想起就作呕的大腹便便又老又丑的家伙好,于是起身伸出一只手,再次邀请陆政东去跳舞。   灯光之下,张子宜婷婷玉立,青春无比,气质脱俗,显得特别有韵律感,经过训练的胸部似乎特别挺拔,领口虽然不算太露,但微微弯腰,从衣服的领口处,能看到深深的沟壑,很是诱人。   张子宜看到了陆政东的眼神,对于自己的容貌身体她还是挺自负的,她就不相信陆政东这个从下面地市来的家伙没有动心,到时候还不是丑态毕出……   陆政东一直都在观察着张子宜,张子宜刚才所有的表情都落在了他眼中,张子宜那眼里的一丝蔑视和不齿自然难逃他的眼睛,陆政东想了一想心里有了决定,于是起了身,跟着进了里面的小舞池,陆政东心里有了决定就放开了。   陆政东看张子宜的那样子,虽然已经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依然保持着矜持和一丝骄傲维护着她那脆弱的自尊心。   但在他的动作下,两人身来越靠越近,张子宜胸前的丰满数次从他胸前轻轻擦过,长长的发丝在张子宜转动之间掠过他的面庞,淡淡的幽香,青春的手感,陆政东的下面有了自然的反应。   两个人虽然没有贴着,但是距离很近,张子宜很快也觉察到了,她更觉察到了陆政东的手顺着后背向下放在她的腰臀之间,有那么一些不规矩,然后贴在了她臀部上面一点,张子宜心里不由叹息了一声:陆政东终于还是露出了本来面目,男人们都一个德性……   张子宜的心情很复杂,陆政东刚才一本正经让她心里微恼,可真是陆政东有所动作,她也觉得堵得慌,总之,一种难以言表的心情在她心里盘旋着……   陆政东试探着张子宜,这弹性这手感还真是不错,两个人都心不在焉的跳着舞,难免就磕磕碰碰的,张子宜只觉得在腰上的那只手紧了紧,被动的跟着靠了过去,两个人的身体就紧紧依偎在一起。   张子宜抱着陆政东,感受到对方身体很结实,又感受到对方硬绑绑的下身顶在腿间,陆政东还肆意的在她臀部上按了几下,让她充分感受到了那炙热和坚硬,然后顺势伸进了衣内,顺着腰间向上,霸道的推开她那薄薄的内衣,捏住了她的丰满。   张子宜很奇怪自己居然没有产生习惯性的反抗,若是之前,有人在她臀部动手动脚的她早已经一下就弹开了,可现在不但没有,陆政东一手握着她的丰满,一手抚弄着她的耳垂,反而让她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张子宜在心里叹息一声,该发生的总是要发生,走一步算一步……   这样经过经常锻炼的身体,手感真是不错,让陆政东都有些念念不舍,肆意的把玩,见张子宜依然不出声,一只手便又顺势而下,沿着腋下向后毫不迟疑的伸进了裙子里,在那丰满的臀部上按捏着,真是挺翘弹性惊人……   张子宜被陆政东这么一通抚摸,不但早已没有反抗之心,相反的,她隐隐还有些期待,甚至有种想呻吟的冲动,不过她一直咬牙不出声,但那只有力的大手不但覆盖在她最紧要的地方,还当里面那薄薄的一层布若无物,直接就拉下了她那低腰内裤探了进去,她再也忍不住了,慌忙夹紧了双腿,开口低声说道:“不要……不要在这里……”   虽然今天是要把自己交代出去,但这样的地方她更担心被人撞见,那让她都没脸见人。   陆政东肆意的在她腿心处捣鼓了几下,才放开了她,陆政东根本就没有把她办掉的想法,他不过是摧毁张子宜在他面前的那一点优越感,那一点矜持和骄傲,看着在昏暗的光线下手忙脚乱的整理着凌乱衣服和卷起裙裾的张子宜,陆政东心里冷哼了一声:出现在这样的地方,那就是再高贵也会变得低微,在他面前,她就更没有任何值得骄傲的本钱!   陆政东放开张子宜之后,道:   “对不起,我一直想控制,可还是没控制住……”   只是这话有多少诚意只有陆政东自己知道,陆政东沉吟了一下,说道:“恩……给我个电话吧,或许我能在你上舞蹈学院的事情上提供点帮助,有结果了我通知你……我先出一下……”   陆政东既是打击张子宜也是在试探,张子宜如此表现,有些事情就好办,舞蹈学院这个筹码想来张子宜很难拒绝……   陆政东能帮她上舞蹈学院,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她多少抱着一点死马当着活马医的意思,能多一点机会总是好的,还是几乎就是一种本能的讲了讲自己的传呼,不过看着陆政东出去,心里也不由想着陆政东不过是借机要她的电话,好方便下一次……   张子宜就站在小舞池里,头脑这才清醒了一点,想着她刚才心里不由想到,反正就那么回事了,……   张子宜在舞池中呆呆的想着没挪步,接下来应该就会到宾馆的房间里了吧……   陆政东肯定就在外面等着,可她没有勇气到外间,外面那灯光在她想来是如此的刺眼,让她无所遁形……   张子宜又在舞池站了好一会,听到有人敲门进来,不得已,她只好低着头走了出来,外间没人,进来的不是陆政东,而是一位服务的小姐,看到她说道:“刚才这里的一位先生让我转告您,他有急事先走了,请您自便……”   张子宜顿时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她被陆政东放了鸽子!刚刚还激情无限的几乎抚摸了她全身,现在却决然而去,张子宜根本就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这让她觉得有些庆幸,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第60章 诱惑无处不在      第二天,陆政东起了床,看看时间尚早,想了一下,估计小舅妈应该已经起床了,还没去单位上班,就着宾馆的电话给京城小舅家打了一个电话。   小舅妈一听他说明打电话的意图就忍不住笑道:“政东,这么热心,是不是你女朋友?先给你把把关?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找女朋友了。”   陆政东一听不由苦笑道:   “不是不是,我根本不想找女朋友呢,唉,没办法,工作上欠了别人一大人情,您也知道,这欠人情的事情最是麻烦,我这样的小毛头很难还清,这不,您在教育部,我就问问看有没有路子……”   陆政东是压根就没想过女朋友的事情,但这件事他也有些话不能和其他人讲,所以只好找了这么一个理由。   “这样的啊?舞蹈学院我倒有点熟人,专业团体的演员比较拔尖的其实学院有直接保送学习深造的名额啊,走这条路不是更方便吗?”   这情况陆政东倒是不清楚,于是笑道:   “我也不清楚这些,所以才找您这个专家……”   “这样吧,我先打电话问一问,成不成不敢打包票啊,毕竟这名额不多,学校才是主体……等一会你在再打电话过来……”   小舅妈虽然说着不敢打包票,但是语气却异常轻松,似乎这样的事情不值一提,也就是一个电话便能解决的。   陆政东等了半个小时又把电话打了过去,小舅妈轻松的说着:“挤个名额出来没问题,但是她专业素质怎么样啊?太差了也说不过去,毕竟名额不多,盯着的人不少……”   “我真不了解具体情况,听那意思还算不错吧,太差了恐怕也不好开口……”   “呵呵,看你这么不关心,估计真不是你什么女朋友……西河省青年歌舞团张子宜是吧,我再联系联系,看安排她到学院去面试一次。实在不行,再走其他的路子……”   陆政东一听有些喜出望外:   “那就多谢舅妈了……”   “这多大点事啊,谢什么呢,一家人你可别见外,这事情都还没办成呢……”   陆政东呵呵的挂了电话,小舅妈这话倒是没错,本来小舅一家和他母子俩关系就最好,这一回小舅虽然外放,但却是进了一步,妻凭夫贵,小舅妈心里自然也是喜滋滋的,这里面可有他一份功劳,上回他去浦江发财肯定也不会拉下小舅一家,小舅妈也是赚了一笔,他这个外侄如此上心,她肯定也是记挂着。   这样的事情在常人看来比登天还难,但在有些人眼里,这样的事简直不值一提,对于舞蹈学院来说,小舅妈本来就是其主管部门,有很多事情要求到她头上,而且又是势头正旺的豪门大家的媳妇,而且家里几乎都没上舞蹈学院的需求,小舅妈恐怕平常也没开过口,这又不是正式的招生考试,这名额给那个单位,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为了区区一个深造名额,舞蹈学院的领导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去得罪的,这事十有八九是能成的。   只是把张子宜作为一枚棋子这么做到底是不是对,陆政东心里依然还是有那么一点犹豫,陆政东正想着,张林忠敲门进来,一进门便似笑非笑的开着玩笑道:“好你个政东,你可真是不够怜香惜玉的,把子宜小姐一个人扔在下面,害得我被曾藻唠叨了半宿……”   这样的诱惑陆政东居然没上钩,张林忠真是有点不甘心,但不管陆政东咬没咬钩,通过这一次接触,相互之间的关系肯定是加深了一层,张林忠也很自然的从原来显得很正统的职务称呼转到了比较亲近一些的称呼。   陆政东笑了笑,他和张林忠之间实际上也就是一场无形的较量,在这场较量中,他是完胜,所以他想到昨天之事就觉得神情气爽,笑道:“张子宜那就是属于祸国殃民的,再呆下去,我肯定会把持不住,今天有重要的事务,我可不敢顶着个黑眼圈,无精打采的出现在市领导的面前……”   这样的交往也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随着他一步一步往上走,权重越来越大,这样的这样的拉拢腐蚀诱惑就无处不在。这就是商人们的惯用伎俩,全部都呵斥一番,拂袖而去,这显然是最拙劣的。   和商人打交道,距离太远人家心里没底,距离太近,随时都有可能来点状况,这最关键还是不贪图其东西,保持清醒的头脑,看自己如何把握好分寸,张林忠煞费苦心安排这样的东西,至少表面上得领情,花花轿子人人抬才是正道。   张林忠微微笑着,在他看来这些当干部的再正直都能拉下水,张林忠相信陆政东这么年轻火旺,对张子宜这样的美女肯定是心动不已的,只是陆政东比他想象的要谨慎而已,这让他更感兴趣,陆政东的路和他不一样,只有真正谨慎的人才会走得更远,张林忠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在长滩干出点名堂,所以还是准备寻机再次笼络陆政东,这既是短线投入,更是可以为将来打基础……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了,张林忠知道陆政东今天还有正事,也就说明来意,也就正经的说道:“陆主任,有很多人都不看好长滩的开发区,但我相信开发区有陆主任,那一定是前途一片光明,我们公司也是愿意为开发区的建设贡献一份微薄的力量,还希望陆主任要多多支持……”   陆政东也表态道:   “开发区的建设也需要有资质有能力的公司来建设,特别是张总这样有实力的公司,只要保质保量,讲究信誉,我们都是大力欢迎的……”   为了不让贷款问题起波澜,让开发区建设顺利推进,市里领导发话了,他自然也不会从中作梗,陆政东肯定是要给张林忠一些面子的,但是他还是给张林忠还是划定了一条不可逾越的红线——工程质量,若是在这方面出了问题,那就什么都免谈。   张林忠也很清楚,要想接下来揽得更多的工程,特别是进驻开发区的那些企业厂区的工程,他也需要先打出名气,所以也是拍着胸脯说道:“陆主任说的也正是我想做的,质量是企业的生命,我们北山公司一向都是如此……”   两人正说着,罗豫章也敲开虚掩的门进来。   昨天罗主任与她那教练妹妹玩得很开心,两人到了另外一个小房间,没有了曾、张二女,罗豫章看着罗教练也是越看越喜欢,罗教练既然是出来混的,自然也没少接触罗主任这样的人,一会哥哥,一会主任的,在美女的诱惑之下,喝酒、唱舞,为了在这样的省城美女面前增加些底气,罗主任少不得吹嘘了一下手头的权力,罗教练这一番功夫下来,不一会罗主任的底就露了个底朝天。   罗教练喜欢打点牌,不过手气和技术都不怎么样,所以没有钱了就会相应召唤到这样的地方来,罗教练混迹这样的场合自然是不安分当个教练的角色,她一直都在找寻着好出路,若是有了好出路,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只是省城这些个当官的都是些老奸巨猾的家伙,没吃上她的时候,嗒嗒滴吹得震天响,但一吃了肉就抹嘴。   这个家门主任来自长滩那样的小地方倒是没省城那些家伙狡猾,罗教练长期混迹在这样的场合,看人自然是有一套的,心里想着,真要是弄上一点工程,也不用这样辛苦卖笑了,于是使出浑身数解,一会讲家里如何如何困难,不得已才来这样的地方,楚楚可怜如小鸟依人的偎在罗主任怀里,大大的激发了罗主任怜香惜玉的男子汉气概,一会又曲意讨好,说是和罗主任一见如故,三下五除二,罗主任就有些找不着北了。   两人顺理成章的从家门过渡到情哥情妹的角色,罗主任也顺理成章的用手检查一下罗教练的生理构造,不过罗主任还是没敢太过分,没敢想越过那道坎,毕竟这一回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是要注意影响的。   但无奈罗教练实在是太风情了,那身段、那弹性,还有那楚楚动人的样子,虽说不及曾张二女,但善解人意。小鸟依人比家里那黄脸婆不知强上多少倍了,就是长滩市里那些包工头请他去娱乐的那些风尘女子也不足万一,他实在被罗教练撩拨得难以自禁,和眼前这个女子快活一回,那也算是没白活一回,罗主任心里想反正在这里面也没有人知道,所以也就准备豁出去了。   罗教练却是半推半就,娇滴滴的说只是陪陪酒,唱唱歌,卖艺不卖身,让他爱抚一番也只是人对头了,罗教练实际上只不过是钓钓罗豫章的胃口,她是早就下定决心拿下罗豫章——她还等着还赌债呢。   原来她还想从罗豫章身上额外榨出一些,但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罗教练忍痛打消了宰上罗豫章一刀的打算。   罗教练这番半推半就更是撩得罗主任不能自持,罗教练不愧是舞蹈教练,在里面劈开腿,靠在墙上两人就把事情办了,只可惜罗主任被撩拨了许久,面对罗教练这样水嫩嫩的又太激动,就像部队的口令一般“一二三四”就缴枪投降了。   完事之后,两个人卿卿我我在那里说着话,罗主任自然也给罗教练许下些东西……   罗主任虽然是意犹未尽,很想把罗教练请到房间里,但问过之后,罗豫章听说陆政东很早一个人就回房间休息了,看样子陆政东居然忍住了,自然也不敢把罗教练往房间里带,回到房间心里既是兴奋又有些忐忑,竟然一宿没睡好……   这看到陆政东和张林忠,他心里更是有些发虚,好在张林忠说了几句就告辞了,陆政东也安排着今天的接待工作,他才松了一口气……      第61章 周旋拉锯      长滩市虽然很想在大力筑巢引凤,但真正拿得出手的现在也就是长滩宾馆,通达集团的黄永忠一行就下榻在此处。   陆政东这几天很早就到了这里,他是陪同黄永忠在长滩考察的主要人员之一,陆政东还是跟之前一样,先到了熟人通达工艺品公司的刘经理的房间。   两个人聊了一会,刘经理才给黄永忠房间打了电话,两个人才一起过去。   黄永忠其实很早已经起床了,虽然这些天的行程安排得很紧凑,基本上是马不停蹄的在长滩穿梭,不过这些年忙碌的工作一直让他养成的早起的习惯。   他也正在想着在长滩投资的事情,作为通达集团的总经理,这几年没少在国内跑,通达集团在内地的很多投资都是他经手的。   通达集团在内地的投资有一个战略规划,那就是以东部为主,但在西部也必须有支撑点,西部选择什么样的点还在考虑之中。   昨天他已经对长滩的开发区进行了考察,也听取了长滩市政府关于项目的进一步介绍,一个是高档特种卷烟纸生产,长滩在这方面具有得天独厚的原料优势;而且西部几个省份都是烟草大省,有数家大型卷烟企业,这类高档卷烟纸张主要靠进口,如果能在长滩投产这样一家企业,肯定比进口的有价格优势,销路不愁不说,利润一定也非常可观;一个是玻璃项目,后者是通达集团的主营业务,在长滩周围玻璃厂不是没有,但在很大一个范围内,却没有一家工艺先进的浮法玻璃厂,长滩有天然气资源,也不乏生产玻璃的优质原料,西河省,藏龙卧虎,技术人才云集,内销市场庞大,若是投产一家大型的玻璃厂,肯定是有极大的前景的。   这些东西,公司董事长曾先生在得到长滩方面有邀请投资意向的时候就让集团公司以及委托人员进行了相应的调查。   原本他以为港资企业一般都是倚托亲情、乡情或者毗邻等优势,在南方东南投资;而西部对大多数港商但来说,还绝对是“冷灶”,对这些地方两眼一摸黑,根本找不到北,所以在西部投资心里是不太赞同的,现在他进行了实地的了解,却不得不感叹曾先生作为董事长在这方面的眼光很是敏锐,而且长滩市主要推出这两个项目,看来也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   虽然他也现在也赞同董事长的想法,但是黄永忠知道愿意或者敢去投资的很少,港资如此,外资就更不用说了,对于这样的外来投资,西部内地这些城市对于港资和外资更是求贤若渴,所以就准备暂时不动任何声色,先钓钓胃口,这样一旦将来决定在长滩投资的时候,才会让长滩方面做出更大的让步,获得更大的利益。   对于这样的表演,黄永忠是驾轻就熟,所以陆政东进来之后,他的态度就显得很是淡定,就对陆政东道:“陆先生,我知道你为了促成我们通达集团和长滩市能够牵手,陆先生的辛苦和努力让我感到非常的钦佩,但是长滩毕竟是地处内陆西部,太偏了,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不像在南方那边方便,基础设施薄弱、观念保守、人才匮乏等等都是极大的制约因素,所以……在长滩投资的事情还是需要慎重考虑,董事长在这方面也是有些疑虑,我回去之后再征求董事长的意见,再商量商量吧……”   陆政东脑袋飞快地运转,这样的项目可以说是他经过仔细的对通达集团进行了了解之后挑选出来的,这绝对是赚钱的行当,黄永忠是职业经理人,不会连这样的商机都看不到,绝对是想在今后的谈判中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想通这一点,陆政东也就冷静下来,说道:“黄总,你这就见外了,生意不成仁义在,今天我来主要不是说这个的,黄总这些天马不停蹄的在考察,也该放松一下了。今天就不谈公事了,我前两天讲,我原来工作的乡里有一个叫空山,据当地人说山内是空的,据说山中有一洞狂风刮过会冒黑风,卷走在外面的羊啊之类的,所以名叫黑风洞,据村里人讲,里面很深很大,他们进去之后走了不远就不敢再走了,黄总如果有兴趣不妨去放松一下……”   黄永忠喜欢探险,特别是喜欢洞穴探险的事情陆政东早从刘经理那里打听了出来,陆政东原本是准备过两天谈判陷入僵局的时候才用的,但听黄永忠的意思是准备要走了,所以马上就调整了计划。   黄永忠本来也就是待价而沽,要回去之前肯定也还是要先谈出一点东西来,为曾先生下一步真正谈判打基础,于是说道:“哦?其实我也去看过不少洞穴,太普通也没多大意思……”   陆政东笑道:   “黑风洞,听这名字就很刺激啊!肯定是会有意思的……”   黑风洞,陆政东那表弟梁光亮那次暑假的时候进去过,里面确实很深很刺激,出来之后直呼过瘾,关键是已经梁光亮等人去过,没多大的危险性,这样的事情,安全性还是要注意的。   黄永忠一听这才来了兴致,陆政东让人陪着黄永忠等人用早餐,自己赶紧到相邻的市委汇报,其他人都知道市里对这事相当重视,都不敢接招,赶紧把他领进市委周秘书长办公室,周秘书长一听,愣了一下,道:“陆政东,怎么想起带他去钻山洞?”   陆政东解释道:   “刚刚在宾馆,黄总的意思是准备离开长滩了,看样子是准备在要价上争取更大的主动,我的意图是把他再留一留,再摸摸情况,做做工作,后面看样子也需要做多手准备……”   周秘书长一听面色也有些凝重:   “这些资本家可真是难对付啊,咱们都把他们当祖宗一样招待着,还是这样……你坐一会,这是个新情况,你跟我去和孙书记汇报下。”   孙伟阳一听也把眉头皱了一下道:   “政东,你看一看我们原来定下的底线是不是要往下再调整调整?”   孙伟阳虽然很多时候没有出面,但在引进通达的事情是却是不折不扣的总指挥,陆政东知道孙书记所讲的调整就是在土地价格、税收优惠、以及用水用电用气方面等方面更优惠,陆政东沉思了一下道:“孙书记,底线再调整,以后其他企业也肯定要这样的政策,这涉及面太宽,市里吃亏太大,我有点想法,要不就把市区的搬迁走的企业的地盘给通达集团一块,让他们去搞房地产开发……”   陆政东解释着:   “香港的很多企业家都是做房地产发了大财的,想来通达的曾先生和黄总对这个应该对这个感兴趣的,在这些地块上做出一些让步实际上也并不是一件坏事,房地产的用地价格是一个动态的,在这一块土地出让价格上可以优惠些,产生的影响比一下拉下开发区几平方公里的地价也小一些,对于后来的引进企业也好解释,并且如果能够把那些地块开发起来,势必拉动周边的地价,还能堤内损失堤外补……”   孙伟阳沉思了好一会道:   “这想法是不错,看来这黄总不好对付,估计他们那大老板曾先生就更难对付了,得多手准备,政东,你在和黄总的接触中要随机应变,该做主的就做主,总之一定要想尽办法将黄总给拿下!”   孙伟阳同意了陆政东的想法,陆政东就赶紧着手准备,有了市委书记的指示,这办事效率就是不一样,很快就调集了市里几辆最好的越野车,还有洞穴探险的必备的工具到长滩宾馆。   一行人很快就往山和乡进发,山和乡的新任乡长胡立忠和其他乡村干部早已经侯着了,见到车队过来,几名干部就迎了上来。   这些干部都是老熟人了,胡立忠原来是乡里的文书,更是受惠于陆政东从文书到副乡长也迅速到乡长的位置,显得很是亲热。   黄永忠一听陆政东曾经在这里当过乡长,也有些惊讶,显然山和乡的发展。   在几位山和干部和乡里找的向导的带领下,一行人渐渐就朝着黑风洞走去,山和乡的山里很多植被保护得非常好,高山流水、绿树成荫,在林中穿行,山风徐来、清泉淙淙、鸟语花香,一派生机盎然,虽然天气有点热,但黄永忠等人显然对这样的景色很是满意,显得很是满意,进了洞,洞里曲折蜿蜒,黄永忠更是兴致盎然。   陆政东原本对这样的钻洞没啥兴趣,他也没心思看风景,进去之后里面黑咕隆咚的,里面也挺难走的,不过时不时有想不到的景致出现,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惊喜,心里也不由想到,难怪小表弟梁光亮和黄永忠都喜欢这个,其实这种柳暗花明的感觉还着实不错……   一行数人在洞里走了许久,直到被一块巨石挡住了无法前行了,大家才出洞下山,山脚下,外面的人早已经在准备着野炊。   到乡镇来,吃饭是最大的问题,主要是在乡村的卫生问题,所以陆政东干脆就安排了野炊,当然菜肯定也是很有特色的山中野味,南方人就好这一口。   陆政东和市里其他人员陪着黄永忠坐在一起,黄永忠对投资的事情只字不提,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大谈着其见闻和旅游:“现在不少地方都在搞旅游,但是很多是人造景观,真没想到在长滩还有如此一处好风景,这山这水都保护得极好,加上有这洞,这一片搞成一个旅游景区,将来的前景肯定不错。”   陆政东笑了笑道:   “黄总这个建议很好,随着老百姓生活水平的提高,肯定会对旅游有极大的需求,这应该是山和乡下一步的发展方向之一……”   计经委副主任金凤年也微笑着道:   “黄总讲的这确实是一条路子,不过眼下我们长滩乃至西河的很多老百姓的生活水平还达不到这样的标准,所以我们第一步还是要大力发展工农业让老百姓的腰包先鼓起来,黄总,长滩现在最有潜力的还是工业,孙书记和肖市长都很关心,说实话,市里对通达集团应该是抱着极大的诚意的,给贵公司推荐的这两个项目肯定是非常有前景的项目,希望只要通达集团能落户长滩,我们长滩肯定会给予非常优惠的政策的。”   金凤年话里的意思很清楚,长滩市很看重通达集团的港资背景,在各方面都是予以最大限度的优惠,不管拖与不拖,能够优惠的长滩绝不会吝啬。   陆政东也笑着道:   “实际上大陆内陆一样是大舞台,正因为现在港资外资来的少,也就孕育着更大的机会……”   陆政东和金凤年实际上之前已经商量过,准备一唱一和,但黄永忠见识过太多的内地官员,对这些人的心思知之甚深,他很懂谈判技巧,只谈闲情逸致,不谈正事,道:“今天既赏山观水,又看了洞,确实不虚此行……”   看到黄永忠依然是如此,陆政东暗道内地的开发区由于任何区位劣势,招商引资工作确实太难了,见情况如此,只好说道:“黄总作为拥有先进管理经验和投资经验的大型企业负责人,对于企业发展、投资环境等等有很多经验和心得,市里孙书记和肖市长也希望在黄总离开长滩前再和黄总座谈一次,听听黄总对于长滩市引进投资方面的建议和意见……”   黄永忠还是如此,这要直接谈判是很难了,陆政东也只能采取市里准备的第二套方案,迂回前进……   黄永忠微微点点头,他倒是对陆政东等长滩的人的应变能力有了一点认识,一听说他准备离开,就迅速改变了策略,他也明白陆政东的意思,说是座谈,实际上座谈到最后,实际上就是一场非正式的谈判。   这样的方式他能接受,这样既能试探长滩的一些底线,也留有余地,毕竟他也不想让长滩方面引起误会,认为他对这两项目完全不感兴趣,完全拖着,长滩又去找其他路子,到时候又找出其他强劲的竞争对手,那就与他的初衷背道而驰……      第62章 斗智斗勇      陆政东吃完晚饭回到市区的时间已经不早了,忙碌完毕,这才看了看传呼,发现杨璐打了好几个传呼,看了看电话还在办公室,忙回了过去。   杨璐打电话来问的是生意上的事情,陆政东交代指点了一番,挂断电话后,陆政东心里也不由有些感叹,杨璐真是很拼命很敬业,国企的掌舵人哪会如此兢兢业业,不说其他东西,就从这一点,国企不垄断就很难竞争过民营企业。   陆政东躺在床上想了一会,不由有想到张子宜的事情,小舅妈那边已经落实了,他还没有告知张子宜,陆政东迟疑了一下还是给张子宜打了个传呼。   “你好,请问你是……”   陆政东听着张子宜的语气之中有些沉闷的声音,想了一下说道:“陆政东,几天前刚见过面的,上回听你说想去京城舞蹈学院深造,我找了一下我的熟人,给了你一个深造的名额,估计就这两天就会通知到你们团里,不过能不能通过还得看看你的专业水平,你准备一下吧,最近估计会让去你学院面试一次。”   “什么?深造名额?”   好一会电话才回了过来:电话那头的张子宜显然有些不相信他的话,重复了一下。陆政东也只好重复一遍:“就是专门给你们这样专业团体舞蹈演员的名额。”   “真的啊,那……太谢谢你了……”   深造名额张子宜知道,但是紧俏得很,一般有这样的机会都是省歌舞团的演员,对于她们这个成立时间比省歌舞团晚的青年歌舞团,几乎都轮不上。   而现在这样的名额居然直接突然降临到她头上,张子宜真是有些不敢置信。   陆政东听到话筒里张子宜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的样子,看来张子宜对于去深造真是太在意了,陆政东心里不由叹息了一声,得了看在她还是有这么一份上进心,还是看看她以后怎么样再说吧,想到这里说道:“谢就不用了,我不过是帮你争取了一个机会而已,主要还是要看你的专业表现,打电话告知你一声,也是让你这段时间注意一下,别浪费了这样的机会,就这样吧,我手头还有事情要忙……”   陆政东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舒服,讲完之后就利索的挂断了电话……   张子宜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也还没回过神来,她和陆政东不过是一面之缘,陆政东为什么愿意帮她这么一个大忙?难道是看到自己沦落到那般起了恻隐之心,还是有其他什么想法?……还有陆政东真有这样的本事,让她得到深造的名额?   张子宜返回青歌团宿舍的路上,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陆政东为什么会这样无缘无故的帮她一把,也就不再想缘由,等名额下来后再说……   陆政东第二天早早就起床了,今天他也要参加座谈会,所以得提前做点准备,座谈会的规格实在是挺高的,常务副市长主持会议,市长肖清扬出席。   陆政东听着肖清扬讲着开场白,看着悠然坐在那里的黄永忠等人,心里却在想着,这些企业家现在就是大爷,各地为了招商引资,不但会有高规格的接待,而且往往享受一些特权。诸如警车开道、嫖娼不会罚款等等之类的东西都屡见不鲜。   肖清扬讲完之后,何子东扼要的介绍了长滩市的整个经济发展情况,招商引资政策,随后便是他介绍了长滩市开发区的情况。   黄永忠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然后说道:   “这一次来我是深刻的体会到了长滩市的各位领导和大家的热情,既然肖市长和何市长让我谈谈,我也就谈谈我这些天考察的一些想法,这些天的考察让我对长滩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对各位的敬业和热情,我也是深有体会,有这样的精神,长滩市肯定是会越发展越好的……”   黄永忠先是恭维了一番,然后话锋一转:   “长滩地处内陆西部,这样的区位本身就是一大局限,当然这是客观存在的,没有办法改变,不过在基础设施等方面和其他一些城市相比更为薄弱,比如公路,实在是难走了一点,比如通讯,现在连大哥大业务都还没开通,比如管理人才和技术人才……等等这些都是制约因素,往往就会让人望而却步。   说实话,通达集团作为一家有实力的大集团,开辟大陆市场是我们集团的一个战略重点,我们集团也有意在内陆腹地选择一个战略支撑点,为今后在内陆的发展先建立一个桥头堡,这一次很荣幸受邀来到了长滩,我们也是抱有一定的期待,从目前长滩良好的发展势头来看,也许过一段时间后,我们集团和贵市有机会进行合作……”   通达集团在长滩投资建厂的这个意向,其实他和董事长曾先生已经通过气了,思路已经很明确了,但他并不急于表态马上要在长滩进行投资,这两个项目的投资额度不小,技术上也有较高要求,长滩方面很难在国内找到投资者,所以他心里很是踏实,这样嘴巴上讲要拖一拖,会给集团争来更大的利益。   在等一两年,那黄花菜都凉了,会议室里不少长滩市里的人心里都是一黯,不过几个明白人心里却是有点想法。   何子东听完黄永忠的发言,也清楚黄永忠讲下午走,却又说有合作机会,说明还是有一些投资意向的,于是笑着说道:“黄总,我算是听出来了,还要等一两年在合作,黄总你这话的意思其实还是讲我们长滩市里的工作没做到位,大家也是朋友了,好朋友就是要中肯的指出我们现在还存在的不足,真正的朋友就是要讲诤言,忠言逆耳才更有利于我们把工作做得更好,你放心,我们长滩既然要搞改革开放,迎四方宾客,虚怀若谷的胸襟还是有的……”   何子东这番话实际上是借着黄永忠的话,把一层窗户纸给捅破了——通达集团有什么条件请开出来。   随后座谈就进入了变相的谈判阶段,黄永忠开始还遮遮掩掩,但没多久还是终于谈到了具体问题,土地征用费用、退税等问题。   这些问题,开发区的职权肯定不够,按照原来的计划,市政府办公厅秘书长艾志生和计经委主任周天放一起成为谈判主力,陆政东作为后备,黄永忠死活不松口,长滩方面是一步一退,但就是这样,距离通达集团的要价相差实在太大,整整一上午,没有一个问题达成共识。   这样的你来我往,唇枪舌剑,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中午,这个时候肖清扬见黄永忠等人寸步不让,心里倒是很有些底了,“挑剔的顾客才是真正的买家”。   但就在这个时候,黄永忠却突然讲有急事下午得要离开长滩了,黄永忠这一手,实际上是给长滩方面施加了最强大的压力,虽然长滩方面经过陆政东提醒之后对黄永忠这一手有一定的思想准备,但还是感到非常棘手,接下来,长滩方面做出了一些让步,基本上已经接近底线了,但黄永忠还是没松口。   长滩这边的人都感觉到黄永忠是个很难缠的谈判对手,谈判很难一蹴而就,肖清扬心里也盘算着,与其纠缠这样的具体问题,还不如留些时间趁着黄永忠走之前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再黄永忠多盘桓几日,即使黄永忠要走,也要想办法保持继续接触继续谈判的机会,市里也需要协调一下谈判的策略和立场,于是趁着争论告一段落笑道:“时间也不早了,工作要紧,大家身体也要紧,今天上午就到此为止,先吃饭……”   陆政东也不由感叹,这样的谈判真是既费脑力还非常耗费体力,不由也想到那些个专门耍嘴皮子的外交官们,看着是个轻松体面的活,实际上辛苦只有自己知道。   午餐上的沟通还算顺利,黄永忠去意坚决,但同意通达集团留下一点人员继续和长滩方面进行接触。   中午的午饭为了调解气氛也就是稍微喝了一点葡萄酒,所以结束得很快,吃完午饭,孙伟阳和肖清扬便让长滩市参与通达集团项目的人员便集中在长滩宾馆开会。   通达集团的投资对于经济发展以及示范作用,对于长滩相当重要,因此,当黄永忠借故离开长滩以后,孙伟阳肖清扬立刻召开紧急会议。   周天放首先发言道:“黄永忠认为开发区的土地价格太高,要求我们还要三分之一,按照他们的报价,那钱连基建费用都不够,政东在管委会,这一点最清楚。”   肖清扬点点头道:“政东,你说说……”   陆政东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道:   “他们这确实是漫天要价,他们的出价,每一亩地我们市财政还得要倒贴三万多一亩,这还没计算银行的贷款利息……”   孙伟阳一听也皱了下眉头:   “除了土地价格外,他们还有其他什么条件?”   周天放道:   “免税,电力、天然气的价格,还有配套的道路建设等等……”   黄永忠不顾极力挽留匆匆而去,也让何子东心里有点疙瘩,道:“这个黄永忠简直就是黄世仁,恨不得我们把土地白送给他们不说还帮他们把厂建起来,把国地两税全部免掉,他们就只管赚钱,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肖清扬道:   “我们可以退税三年,但只能是市财政的地税部分,这是惯例,国税减免这根本不可能,其他任何地方都不敢答应的……”   孙伟阳听完上午的会谈情况之后点点头道:   “听完你们的介绍,我大体有了一个判断,通达集团还是对这两个项目有很浓厚的兴趣,对投资长滩还是有想法的。”   肖清扬也点着头:   “我也是这个判断,嫌货才是买货人,若是通达集团不想在长滩投资,他们根本不用提这么苛刻的条件,也根本不会在长滩呆这么久,也肯定不会同意去游山玩水,黄永忠要走也并不是真有什么急事,而是真正想逼迫我们做出重大让步。”   艾志生想了一下道:   “孙书记,我们地处内陆,很难有外资进来,像玻璃厂在我们内地很多地方都有合适的建厂地方,黄永忠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漫天要价的,实在没办法,我们是不是在某些方面再把底线调一调?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把狼套进来再说?”   孙伟阳没有表态,沉思了片刻对陆政东问道:“政东,你一直跟着黄永忠,也对他们的董事长有所了解,你觉得如果我们给他们搞房地产的地皮还不能奏效的话,我们在其他方面让步到在什么一个位置通达会答应落户长滩?”   陆政东沉思了一下说道:   “我觉得在其他方面我们的底线没必要再调整,通达集团也会在长滩投资落户。”   陆政东这么讲也是出于对这两个项目的前景了如指掌,以及对通达集团的了解:“我这么讲有这么几点原因:一是,这两个项目绝对是赚钱的项目,在我们开发区建玻璃厂,一是我们是省里不多的自身有天然气的地市,可以保证他们的用气,这是保证生产高品质玻璃的前提之一,而且我们长滩原材料的供应非常方便,这样比其他地方减少很多成本,这是建立玻璃厂要考虑的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第二,我们长滩是省里率先展开改革开放的地市,在各方面的建设走在前面,对于全市的整体发展已经有了一个很切合实际的发展蓝图,潜力无限,并且我们在运输条件上还是具备一定优势的,水运、铁路、公路三种都有。”   “第三,我和通达集团的董事长有过一面之缘,应该讲,曾先生是一个智者,其眼光不会差,而对于通达的黄总,这些天接触得更多一些,这个人,确实是一个很难缠的角色,但是越是难缠,说明这个人越是有能力,越是说明他也是对这两个项目有兴趣,如果我们长滩这么优惠的条件,这么大的诚意,这么好的赚钱项目,他让其白白的溜走,恐怕曾先生也不会花几百万的年薪请这么一个人……”   “第四、还是要考虑到我们长滩的实际情况,我们为了建设开发区完全是举债经营,如果让步过大,会进一步增加市里的负担,对全市下一步的发展产生一些不利影响。我建议下一步我们可以把房地产的地皮抛出来,作为诱饵,在这方面和通达集团进行讨价还价,当然,黄总的嘴巴咬得比鲨鱼的嘴巴还死,我们也得给他们制造点对手,让他不得不松口……”      第63章 暗流汹涌      陆政东讲完几个理由之后,又谈到可以去通达集团在南方设立的工厂参观考察,实际上就是主动出击,争取主动。   孙伟阳对于陆政东的分析很是认同,觉得陆政东的看法基本和他一致,对于陆政东的认识又进了一步。   作为开发区管委会来讲,企业能落户在管委会就是最大的胜利,至于市里吃亏赚钱和开发区没多大关系,若是其他人,肯定是巴不得市里给引资的企业给出的政策越优惠越好,好早点让企业落户成功。   但陆政东显然没有这么想,也没有这么做,而是站在一个相当的高度和全局在思考问题,这样的想法出现在这样一个年轻人身上更是难能可贵……   等陆政东说完,孙伟阳才不紧不慢地道:   “大家都谈完了情况,我也谈谈想法……”   所谓想法其实就是指示,众人一听,都专注起来,认真地听着市委书记的发言,手中的笔没有闲着,飞快地在纸上划动着。   “企业家都想着利益最大化,总会想方设法的多争取一些东西,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这是他们的本性,这一点都足为怪。   关键是看我们要如何应对,虽然现在我们长滩由于各项条件是处于比较被动的地位,但我们也不完全就是一点底气都没有,也不能就这么完全被动的全部接受他们的条件。   这项目能够赚大钱,这就是我们的本钱,如何运用好,这需要好好想一想,在和通达集团留下的人的谈判中好好利用。   通达集团的人很是难缠,咱们也不能太老实,人家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该采取策略的时候一定要采取策略,该运用一些手段就要运用一些手段,要多管齐下……我在这里要特别强调一下,这样的事情大家不要想着一蹴而就,必须要做好艰苦卓绝和打持久战的准备。   还有一点就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就是要去他们的地盘看一看,最好能够和他们的董事长曾先生直接见面谈,擒贼先擒王,这样很多话也好说,这方面政东同志你要多和通达曾先生联系联系,这是你接下来工作的一个重点……”   孙伟阳讲完,环视了一下会场上的这几个人道:“今天我们商量的这事一定要保密,决不能让通达集团的人摸到了我们的底牌……”   孙伟阳的话就给接下来如何应对通达集团定下了总的原则和基调。   黄永忠离开长滩之后,陆政东也就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了管委会上,一边抓紧时间敲定着去南方通达集团的工厂考察的事情,也和曾先生联系着到时候能和孙书记见面会谈的事情,同时也对其他引资工作抓得更紧,通达集团是条大鱼不错,但管委会却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其他有联系的企业也还是需要抓紧。   市里还在尽最大努力争取通达集团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通达集团的老板走了,和通达集团谈投资的事情基本要黄了的消息满天飞,一股暗流正朝他涌来……   罗豫章站在办公室的窗子边,看着陆政东到了管委会,脸上不由露出微笑,他早已经知道市里和通达集团谈崩了的消息,心里很是有些幸灾乐祸。   通达集团是陆政东联系的,这么兴师动众最终的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让市里领导空欢喜一场,到时候陆政东恐怕日子就难过得很了。   罗豫章这些日子心情很是不错。   罗致芸走了一趟长滩,两个人自然是缠缠绵绵,这一回可不像在高塘牛嚼牡丹,还没尝到什么味就一泄如注了,他是充分的享用了罗致芸那充满了弹性的诱人身体,让他是食甘知味,乐不思蜀,他现在就仿佛进入了第二春一般。   当然,罗致芸提出让他在管委会下面弄点工程做做他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不但如此,这些天罗豫章也一直在想着一件事,张林忠根本就不算个啥,不过也就是靠着建行有关系,就挥金如土一掷千金的样子,想要找什么女人就找上门女人,而像他这样做出了贡献的干部,却是手头紧巴巴的,想到这些心里不由就有些烦闷,张林忠那样的商人都可以享受生活,凭什么干部就不能?   不过作为干部,随意收钱、捞钱一旦被查出来,那就会很惨,罗豫章心里想着还是应该找一个人搞个公司,承包点工程,其实只需要过过手分包出去,这样既不需要什么投入,也不需要费什么事情就有大把的钱入账,也不会有受贿的风险,不过这找的人一定要慎重。他原来管基建认识地老板着实不少,但是真要是在这样的事情上合作,他是绝对信不过这些在酒桌上胸膛拍得震天响的人。   罗豫章想来想去,觉得罗致芸是一个比较合适的人选,罗致芸是高塘人,把公司注册在省城,别人也不知道底细,而且罗致芸姓罗,只需要稍稍暗示一下别人一定以为是他的家人肯定是会卖帐的,别人也不会怀疑两人有什么私情……   但是现在管委会是陆政东当家,做这些事情总是束手束脚的,罗豫章自然也希望陆政东能失宠,乃至滚蛋,那是最好……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罗豫章一人,原来的基建科长庞伟健也是其中之一,正好这一期党校的培训班里还有阳河县烟草专卖局的谭兴安,本来两人原来也认识,不过关系说不上亲密,但是因为陆政东,两个人迅速升温。   虽然是在市委党校学习,不过两个人都是市区和阳河县城的,甚少住在市委党校安排的宿舍里。   两个人基本都是在外面喝酒,庞伟健被陆政东给发配,心里自然是很郁闷,少不得借酒浇愁。   跟着谭兴安去了阳河县的烟草宾馆玩过几次之后,谭兴安就借着给他解愁的机会,给他介绍一些女子,都是漂亮的良家女子,这让庞伟健很是心动,很快就沦陷了。   男人有几大铁,特别是体制中人,一起嫖过娼、玩过女人那是很铁了,所以两个人的关系就突飞猛进,几乎都是“双宿双飞”。   庞伟健也知道谭兴安作为阳河县富得流油的烟草专卖局的局长,到党校来学习和他被发配是大不相同,那是准备提升的,比他这个落魄之人混得好得多。   谭兴安曲意和他结交,一个原因是因为陆政东是共同的敌人,还有一个原因还是因为姨父的关系,姨父以前和阳河的县委文书记共过事,关系还不算太差,谭兴安估计这些年该赚的钱也赚了,就想着想弄个副县长当当,去年就因为最关键的地方没搞定文书记,结果功亏一篑,今年又想在搏一把,也是希望通过他能让姨父在文书记那里帮着说说话,多一条路子。   两个人听闻和通达集团谈崩了,下课之后就到了阳河烟草公司的宾馆,整了几个热菜,庆祝一番,两人边喝酒边谈。   “陆政东想拍孙书记和肖市长的马屁,这回是拍在马脚上了,陆政东这一回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呵呵,真是可喜可贺……”   庞伟健很是开心的说道。   谭兴安也是笑着点点头:   “陆政东在阳河工作的时候我就了解他是怎么一回事:真本事一点都没,却年轻气盛,好大喜功,乱弹琴、瞎指挥,原来在乡里也就是凭点运气,弄出了一点动静,一到了你们管委会一下就露出原形了,像他这样的人,就是靠着背后的那点关系,根本不像伟健你,是有专业基础的,伟健你摊上这样的领导,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谭兴安摇着头,想想他在烟草专卖局为县财政做出那么大贡献,想升个副县长都没成功,而陆政东就是在山和乡捣鼓了一番,这么快就升为副处,他的心里心里是又恨又嫉妒——当然他是不会想,烟草之所以能贡献那么大,不是县里的领导得力,也不是下面乡镇的干部玩命的。   庞伟健叹了口气道:   “可不是,只要陆政东还在管管委会一天,我就根本就没有出头之日,我从党校学习完毕回管委会,位置都给安排好了,社会事务管理科,负责区内治安、劳动用工培训和区容区貌、环境卫生,呵呵,我就是一城管……”   开发区管委会已经向市里打报告增设这个科室了,庞伟健有自己的渠道,很快就知道了这消息,他心里明白这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抿了一口酒,有些闷闷的说道:“你我都瞧不上的那个只知道卖屁股的沈丽丽,呵呵,现在都是陆政东面前的大红人了……”   沈丽丽原来是市里接待办的副科长,人还算漂亮,在官场,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总是和流言蜚语相伴相随的,也算是市里的风云人物,两人都熟悉,有时候少不得就在喝酒的时候拿来佐酒。   在庞伟健看来,接待办的女同志那都是比较放得开的,所以当初沈丽丽调到管委会的时候,庞伟健也还是想和沈丽丽一人出一样东西打打平伙,不曾想沈丽丽根本就没理睬他,一想到沈丽丽那性感丰腴的身体被陆政东压在身下,他心里就很是不舒服。   谭兴安不由笑道:   “陆政东才调过去没几个月,沈丽丽就把他给拿下了?”   庞伟健一听也鄙夷的笑道:   “是啊,据说现在两个人谈心经常一谈就是一两小时,那那是谈心,完全就是谈情嘛,呵呵,陆政东还没结婚,沈丽丽都快三十了,也愿意上,真是饥不择食了……”   谭兴安一听摇摇头:   “呵呵,伟健,这你就不懂了,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陆政东是毛头小伙子,沈丽丽那股子骚劲,肯定放得开,侍候得他舒舒服服的,少年心性,食髓知味,陆政东肯定是当个宝一般……”   谭兴安当年年轻的时候性启蒙老师便是一位妖娆活波的少妇,当年他在一家工厂上班,和他一起上夜班的一年轻少妇丈夫是铁路职工,两人在一起久了就禁不住越过雷池了,在一个停电的晚上就把事情办了,那时候人年轻,懵懵懂懂的根本就不懂男女之事,全靠女人带着他,让他非常的满足,时至今日,还让他念念不忘。   谭兴安摇摇头道:“伟健,你真要回去一点权力也没有,有啥个意思?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要不你就换一单位吧?”   庞伟健摇摇头:   “换单位的事情我也不是没想过,其实管委会今后的发展肯定是不错的,我还是想看一看,想等等机会……”   “其实这就是个大好机会啊,伟健,你想想,陆政东这一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领导心里对他很有意见了,再添一把火,就把他给烧下去了。”   庞伟健笑了笑,谭兴安的意思他明白,就是再后面再推陆政东一把,但陆政东和沈丽丽的不正当男女关系,陆政东把他挪开也有这么长一段时间了,肯定已经从承建单位那里拿好处。   不过这些东西都是他猜测的,并没有真凭实据。   庞伟健想了一想,其实有时候并不需要确凿的真凭实据,要检举陆政东,其实只要七分真,三分假就可以了,三分假其实往往比七分真的杀伤力更大。这事一旦弄出来,陆政东就是黄泥巴滚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何况把陆政东弄下去,顺便还能打打孙伟阳的脸,也算是给姨父出了一口恶气……   这么做倒是可以,但是一定要好好操作,这样的事情决不能把自己牵扯进去的……   庞伟健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虽然现在和谭兴安关系不错,但这样的事情可不比其他,却也不愿意在谭兴安面前表露出来,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还是忍一忍,看陆政东那样子必定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看他那样子也蹦跶不了几天了,不急在这几天,喝酒喝酒……”   庞伟健心里有了想法,也就不再谈这事,两个人喝完酒看看时间不早了,也就散了。   开发区的地盘原来是荒山荒坡,并不牵涉多少移民搬迁的事情,这可以说是省去了一个最大的麻烦,但是即便是如此,也不是说一点麻烦都没有。   开发区周围还是有不少农民的,开发区建立以后,边上的一些土地还没来得及建设,有些村民就开发区里的边缘地带种上了庄稼,还有一些在开发区里修了些灌溉用的水塘之类的设施。   随着建设进度加快,这些庄稼和设施自然就不能幸免,管委会正在做这些人的工作,让他们主动放弃,但一场大雨之后,从开发区流出的雨水冲刷了周边几家村民的一些庄稼。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开发区也是准备照市场价进行赔偿,但几家村民却以为机会来了,不依不饶,不但提出要赔偿他们在开发区内种植庄稼和设施,还讲开发区有工厂之后肯定有污染,他们种地会不出粮食,养鱼养鸡养鸭都肯定不会活,村民们狮子大开口,提出了很多要求,并讲如果这些要求不满足,他们就不准动他们在开发区的庄稼和设施。   什么污染之类的根本都是没影的事情,何况这些村民在开发区的庄稼和设施完全就是违规的东西,管委会自然也不答应这样过分的要求。   开发区的建设已经快要到这些地方了,这马上就要影响到施工了,基建科副科长庄友林专门带人。   庄友林已经明白了庞伟健去学习的缘由,清楚自己很有希望提拔为基建科的副科长,工作积极性很高,不过几家村民也不是善茬,弄出家中的女人出面来和管委会的人来耍泼蛮缠。   村民兰东斌在开发区的地盘里花了不少功夫修了一个水池,所以更是积极,兰东斌的老婆董明珠,名字挺不错,不过人却是泼得很,听庄友林讲要拆水池,不依不饶的就往庄友林身上凑,庄友林退让之间,被董明珠一撞,脚下一滑掉进了边上一个水坑里,顿时庄友林就变成了一只狼狈的落汤鸡,引起围观的村民们的一片哄笑。   狼狈不堪的庄友林也很是恼火,管委会的人一看也不干了,双方在那里推推搡搡的,董明珠也被推到,董明珠本来就是来找事,这下更是不依不饶,披头散地冲了过来,兰东斌在一旁破口大骂,兰家几兄弟也在一边摩拳擦掌。   管委会的人也不想闹大,并且人也比对方少,一见这情况不对,就决定先撤退,看着连头上都是泥水的庄友林那狼狈而走的样子,周围看热闹的人又是一阵哄笑。   本来,庄友林等人这么做,是按照陆政东的要求,这样的事情能化解的尽量化解,不要把矛盾激化和扩大化,庄友林和管委会的人想退一步,换个时间再来处理此事。   但是管委会想退却退不了——庄友林等一行人刚回到管委会,没一会,突然上百个村民抬着董明珠就冲到管委会院子里,兰东斌在院子里又哭又闹:“国家干部打人了,把我屋里的打成了傻子了……”   一些兰东斌的亲属和年轻的村民便冲进管委会的大楼,四处寻找庄友林,幸好庄友林回去换衣服了。   陆政东正在市里开会,一听这消息,赶紧向主持会议的领导请假,匆匆赶回了管委会……      第64章 波澜再起      陆政东一到管委会的院子,看到里面是乱成一团,听说是管委会管事的回来了,一窝峰地围了过来,而且全是老弱病残,一见他便要死要活的往他身上扑,陆政东知道这些人就像那干“碰瓷”的一样,把他怎么样了,他也是白挨了,但是对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了,他却是难脱干系,所以是敏捷的闪开了。   大声吼道:   “大家不要激动,不管怎么样把人赶紧送医院……”   兰东斌道:   “你们不把打人凶手庄友林送到公安局去,我绝不送我屋里头的人去医院!我晓得你们肯定把人一丢医院就说明不管了……”   陆政东严厉的看了他一眼:   “公安马上就到了,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总需要时间进行调查了解,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说了不算,管委会说了也不算!公安机关会做出一个公正的结论,你执意不送人去医院,出了更严重的后果你必须承担一切后果!”   “你们打了人还有理了?”   陆政东也冷哼一声:   “你光说你老婆挨打了,那庄友林是怎么被推进水坑的?他回去换衣服也感到不舒服,也去医院检查去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负责?开发区是市里的重点工程,既没有占你们的地也没占你们的田,你们却跑到开发区里种地修设施,这还不算,还阻扰工程的进行,这么做是什么性质?……”   陆政东说得义正辞严,声势逼人,原本还在闹着的村民们气势一下就下去了,前来闹事的这些人,原本以为这么一闹,管委会为了息事宁人会很好说话,没想到这个管事的陆政东一板起脸来,也还是个黑面神,陆政东说着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开发区和你们是近邻,不是有句俗话嘛,远亲不如近邻,你们就在开发区周边,有什么事情大家也可以互相帮助,要搞好关系,开发区建好之后,你们肯定也会受益,本来我们管委会也有考虑,到时候园区的工厂有用工需求,还是会优先考虑你们这些周边的人。可以说我们管委会还是心里想着你们的,但你们这样子,实在是……”   陆政东摊了摊手,没继续往下说。   村民们一听,就更不想因为别人的事情和管委会闹僵了,毕竟有一份土地还能有一份在工厂的收入,这还是相当不错的,也说道:“这些好处我们也知道,只是工厂一修起来,那什么污水之类会让我们种地没法种,养殖没法搞……”   陆政东摆了摆手说道:   “你们这是哪里听到的马路新闻,我告诉你们,开发区引进的企业本身都是没什么污染的企业,而且废水都是从管道派出去,你们看到正在埋设的那些大管子吗?那就是进行废水处理的,所以你们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如果你们不信,等会你们选几个代表,一起看看开发区的废水处理和排放系统,这些疑问自然就迎刃而解……”   众人一听,情绪顿时也就稳定了许多,兰东斌看到同来的村民被陆政东说动了,都站在那里看热闹,不想帮腔,心里也有些没底气了。   并且兰东斌知道老婆这是犯病了,也怕老婆真有个三长两短,看到陆政东那态度心里也有些发虚,急道:“送人到医院,医院就要现钱,我没钱,你们得先给钱……”   “你们将病人送到医院,管委会会给医院打招呼先挂在账上的。”   陆政东对于管委会周边的这些人家还是比较注意的,兰东斌他也更是认识,兰东斌家里穷,陆政东估计董明珠估计也就是装疯卖傻,想讹诈钱,真要是有事早就送医院了,谁还会抬到这里来?   所以陆政东的态度还是显得有些强硬,这些人在开发区的地盘种庄稼修设施,本来就是村民们太过分,如果不拿出一个态度来,那将来就会后患无穷。特别是兰东斌就是一烂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但是这事也不能一硬到底,董明珠那样子,不管真假,出于人道的方面也得赶紧将来送医院,不然出了事情怎么都不好说。而且把董明珠送进医院,这些人才会散去。——通达集团还有人在市里,闹得沸沸扬扬的,让其知道了也对引资工作产生不利影响,而且董明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到医院就会真相大白,所以得先把人送进医院。   不过,陆政东并没有同意直接给钱,农民是淳朴的,但是那只是相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有一部分人很难和淳朴挂上钩,这样的人无理都要闹三分,开发区的土地还不是向这些人征用的,他们这样非法占用,都理直气壮,如果管委会先把钱出了,这些人就会更理直气壮了:你管委会不心虚,为啥要帮着垫钱?接下来的其他要求就会随之而来。   所以陆政东还是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法子,虽然这个办法其实也是承认了管委会出钱,只是出钱的角度不同,性质就不一样,到时候解决这事的时候,那也好说得多。   管委会的另一个副主任姜文明也明白了陆政东的意思,于是也就说道:“兰东斌,赶紧把人送医院,真出了问题,你带着两个娃娃,估计你也就是一辈子的光棍了,你就不说,你两个娃娃那就苦了……”   兰东斌一听也有些七上八下的,还真怕为了几个钱结果董明珠有个三长两短,于是说道:“我也有个条件,就是你们要拆我家那水池得赔我的钱,那水池拆了,我家里养的那些东西就会被渴死……”   姜文明笑着道:   “救人要紧,你们先将人送到医院,我们让施工单位往其他方向先搞,那个水池我们暂时不动,等大家协商好了再办……”   兰东斌原来在社会上混过几年,接触过一些政府的人,知道政府的人这样的口头保证,撒泡尿就变了,于是说道:“你们要给我写一个保证书……”   陆政东一听心里也真是哭笑不得,真要按照原则办,管委会拆掉兰东斌的水池,根本就不需要多说什么。但是政府毕竟不是法院,更多的还是要考虑社会效益这一块,考虑兰东斌家的实际情况,兰东斌家为修那个水池估计花了不小的本钱,要是强拆了兰东斌家的水池,兰东斌确实是受到很大的损失,这样的损失对兰东斌这样本来就算是比较贫困的家庭来讲,肯定是觉得肉痛不已。   双方就这事又谈了好一会,最后兰东斌才勉强同意,把人给送去了医院,陆政东又把他们推举出来的代表接到会议室,给他们介绍了开发区的情况,来看热闹的人才散了。   人散之后陆政东又给在家里的庄友林打了个电话安慰了他一番,处理像兰东斌这样头痛的问题轮到谁都不愿意干这样的苦差事,虽然这一回庄友林在临机处置上也有点问题,但是情有可原,如果不给他撑腰,以后大家的工作就没有积极性。   董明珠的病情第二天就有了一个基本的结论了,主要是因为贫血导致的昏厥,贫血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也花不了几个钱,陆政东也就放心了。只要把兰东斌的思想工作做通,让他们把该拆的拆掉,这件事也就算解决了。   但是过了两天陆政东刚一上班,管委会里负责园区治安的老李就急匆匆的走进他办公室:“陆主任,又出事了,兰东斌家的水池昨晚被毁掉了,兰东斌还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兰家人又要来找麻烦我让人先把他们给拖在那边,你看该怎么办……”   陆政东听完老李的介绍,也大体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兰东斌怕管委会趁着晚上把水池给拆掉了,这几天晚上都守在水池那里,陆政东听完之后不由一愣,然后脸色一沉:“这事是谁干的,庄友林呢,把他叫来……”   陆政东还以为是庄友林干的,这么做是最愚蠢的,陆政东见识过很多拆迁的人员为了把钉子户弄走采取这样月黑风高没有多少人的时候采取过激手段,结果很多都是出了大事。陆政东也怕庄友林受了气,想不通,找人报复兰东斌。   庄友林一进门就道:   “陆主任,我真不知道这事,陆主任也给我打了招呼的,这件事已经就要处理好了,这样简直是火上浇油,我也绝不会这么糊涂……”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问道:   “那是不是那些施工队干的?”   兰东斌的水池挡在那里让施工多少有些不便,所以陆政东才有此问。   庄友林想了一下道:   “应该不会,他们要那么做,总要和我们管委会商量商量的。”   陆政东想了一下,觉得也有道理,想了一下迅速作出了布置:“这事要正大光明、坦坦荡荡的面对。庄友林你不要过去了,达理,你和我走一趟,去现场……”   “陆主任,你就别过去了,他们情绪很激动,恐怕会……”   陆政东摇摇头:   “事情发生了,只有直面,如果躲着,那些人肯定又会堵到管委会来,去现场,中比在这里来闹好。”   陆政东几人到了地方的时候,公安的已经到了,陆政东看到警察正在维持秩序和勘察现场,就没有下去。   陆政东看了看,兰东斌的水池引水用的水管全部被毁掉了不说,水池边上的石块之类的也已经被几乎全部被掀进池子中,池子边的一些石块上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兰东斌头缠绷带,手里拄着拐杖,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很是狼狈,正在那里控诉着管委会:“在他晚上我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就被几个人摁住了,一个人用臭袜子堵住我的嘴,其他几个人按住我就对我一顿乱打……”   一位警察问道:   “你看清了几个人的模样吗?”   兰东斌摇摇头:   “黑乎乎的,看不清,反正几个都是人高马大的,很有力气,我根本就动弹不了,我只听见他们边打还边喊了几句什么叫你横,连政府的人都敢打,活腻了这些的,还有人讲,要是再跟政府纠缠,就要打得我几年都爬不起床……”   兰东斌说着,眼神中也有些惧意,警察又问了一下兰东斌的伤情,其实兰东斌看着狼狈,其实也就是皮外伤,施暴者显然还是很有分寸的,打的都是兰东斌臀部啊、大腿之类不致命的地方。   警察了解了一番道:   “你受的是轻伤,养一养就没有事了,你也不要守在这里了……”   兰东斌一听一下叫道:   “那不行,我不守在这里,水池肯定就要被推了……”   警察一听脸一沉:   “这个地方偏僻的很,你又被人打了怎么办?”   兰东斌一听,心里也犹豫了起来,昨晚他被揍得很惨,半夜三更的把他按住,可把他吓了个半死,他也不敢晚上再守着水池了,不过挨了一顿打,就这么算了他也不干。   看到旁边的陆政东,顿时是又哭又闹:   “管委会的人真不是玩意,那天当面说得好好的,昨晚却那样,你们是政府是干部吗?简直就跟土匪王八蛋没什么区别……”   陆政东也觉得这事有些恼火,这件事他已经定下了一个基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淡化处理,但是这么一来,事情不但小不了,而且还越来越扩大了。   陆政东心里也想着,是谁干的?管委会内部看不惯兰东斌这等行径的人找的人干的?还是有人别有用心?或者是兰东斌自编自演的一出苦肉计?   陆政东想来想去,觉得第一种猜测基本是站不住脚的,而兰东斌自演苦肉计,这可能性也不大,毕竟他老婆的事情和水池的事情正在谈,他没必要再这么搞一下,想来想去,虽然不能确定,但心里总感觉第二种可能性最大。   但不管是怎么一个情况,听兰东斌刚才那番说辞,管委会是脱不了干系的,陆政东费了老大的劲才把兰东斌和他的家人给暂时安抚住。   回到办公室,陆政东是越琢磨越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沉思良久,下班之后,陆政东直接就去了林冬荷和林东海姐弟俩那里。   “东海,这几天你帮我做件事情……这几天你就跟着这个人,看看他跟什么人有接触,会去什么地方……”   陆政东坐下之后对林东海说着,把手里的一张照片递给了林东海。   陆政东感觉到了兰东斌的事情有蹊跷,自然就不会被动的等着,如果真是有人故意想把兰东斌这件事搞大想浑水摸鱼,这其中一定有开发区的人在其中捣鬼,这是想给他制造麻烦。   有这样动机的人不外乎两种,一种是把他给弄走而获益,一种是开发区对他不满的人,他到开发区不久,得罪的人不算多,而且真正敢这么做的人有限,陆政东很快就把怀疑的目光集中在罗豫章和庞伟健身上。   无疑,如果他出问题,罗豫章肯定会受益,但是这样的小儿科想扳倒他却是很难,想来罗豫章不至于这么愚昧,会在没任何把握的情况下,轻举妄动。   除了罗豫章,庞伟健的嫌疑最重,庞伟健对他肯定是相当不满,有这样的动机,并且庞伟健在党校学习,也不容易引人怀疑,有动机有条件。   林东海拿过照片仔细的看了一阵,说道:   “那我去借辆摩托车,不然怕跟不上,再搞个相机,把他接触的人拍下来……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好的。”   陆政东听到林东海这么说很满意,看来林冬荷也早非昔日阿蒙了,点点头。   庞伟健在党校学习,只有下午下课之后才能出来,只要紧盯住党校就不难了解庞伟健的行踪,这件事难度不是很大,庞伟健应该能胜任。   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   “恩,你姐新的店还没开始准备,这事办完,你趁着你姐还在的这段时间,去学下开车,拿个驾照。”   陆政东又给林东海细细的交代一番之后,林东海就出门而去。   林东海离开之后,陆政东干脆就洗了个澡,然后坐在客厅里,半躺在沙发上,林冬荷关了店门也上来了,看到他半躺着,轻声问道:“政东,你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怎么感觉精神不大好?要不,我给你揉揉……”   陆政东听到说话声才睁开眼睛,林冬荷穿着一声雪白的裙子,看着林冬荷行走之间,那雪白的裙摆轻轻飞舞,仿佛阵阵波浪一般。乌黑的长发披散在雪白的后颈上,高耸诱人的胸部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优美的身体曲线在走动间轻柔的颤动,光泽莹莹的小腿露在白色的裙子外面,更显得光滑柔嫩。高跟凉鞋、细细的鞋带勾勒出两只完美的雪足,那光洁的足踝、晶莹的足趾……   陆政东也不由感叹,每一次见到林冬荷林冬荷都在发生着变化,愈发的珠圆玉润了,成熟美丽充满着比起那些清纯娇羞的少女更为扣人心魄,脸上带着一种恬静,看着林冬荷,陆政东觉得自己有些烦闷的心情一下就变得了平静不少。   陆政东点点头,这几天他确实感到有些累,不是身子而是心,兰东斌这事让他总感觉很不对劲牵扯了他不少精力,他也真想放松一下。   林冬荷就在陆政东身后,高挑的身子微微弯曲,轻轻的捏着他的太阳穴,原本浑园胞满的丰满此时被他头部挤压得扁扁的,淡雅脂粉香及成熟女人的幽幽体香扑鼻而来……      第65章 记者上门      陆政东静静的体会着脑后的丰满,什么都不想,只想静静的体会那份丰腻之美。   “政东,是不是工作遇到了什么难题,我看你气色不大好,你也不要太拼命了……”   林冬荷一边在他头上按摩着一边问道。   陆政东不太喜欢在林冬荷面前谈工作上的麻烦事情,只是简单地道:“这几天事情多,有点累。”   林冬荷恩了一声就不再问,用心的在他身上按捏着,陆政东舒服得都差点睡了过去,好一阵,林冬荷才停了下来,忍不住低声道:“真是舒服,我差点就睡着了……”   说着看了看林冬荷,房间虽然开着空调,但林冬荷湿淋淋的发梢贴着额鬓,整个人像从水里捞起似的,白腻的雪肌珠光幽映,娇喘细细,坚挺饱满的双峰剧烈起伏,每一下似乎都要蹦出裙子一般,如一双蹦跳欲出的浑圆雪兔,胸前胞满鼓胀的丰满因为急促的喘气而上下起伏着,带动了内里的乳罩以及外面的裙子,一同颤抖着吹弹可破的娇靥上露出了一丝红晕,美艳动人,脸上荡漾著青春的活力和兴奋的光彩,恍若天上的彩霞,林冬荷扑到了陆政东怀里,然后抓住他的胳膊紧紧靠近他。   陆政东是舒服了,看林冬荷香汗淋漓的样子却是累得不轻,陆政东爱怜的搂过林冬荷,抚摸着她柔滑的脸蛋,顺着眉毛、眼睛、鼻子,停在柔软润湿的唇上轻轻抚摸着。   然后吻了上去,林冬荷“嘤”的一声仰起头,柔软的唇瓣旋即为陆政东所攫。两人吻得湿滑温腻,舌尖交缠如舐糖蜜,竟是片刻难分。   林冬荷香汗浸透薄衫,丝质裙子贴在她身上,浑身曲线毕露、玲珑浮突,隔着湿衣入手,只觉肌肤又滑又腻如敷细粉,又热得灼人,身上有些汗幽甜濡沁,如麝如兰。   陆政东衔着她娇软的朱唇,另一只手搂着玉人浑圆的香肩,直要将这团温香软玉揉碎在怀里,林冬荷的俏脸因受到陆政东的侵犯愈发的透出诱人的红晕,细小的汗珠也明显可见。富有弹性的腰臀扭摆之间更加挑逗着陆政东的欲望神经。脖颈颀长白皙,双肩圆滑。   陆政东的双手拥着她,用一个她很舒服的动作,从她的腋窝开始绕过,双手抹着硕大的丰满还有丰满之上的那对蓓蕾,然后顺两肋推下去,一直到了臀部的侧面,再翻回来,然后低下头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她的温馨令他陶醉。   林冬荷只觉得一阵阵热浪从小腹向四周扩散,这是一种他从来没体会过的感受,她地身体已经被挑逗着充满了渴望就如一块在太阳上暴晒的海绵只要有水,就要拼命地吸收她抬起双腿将陆政东身体紧紧夹住,双手紧紧抓着沙发的边缘,细细的汗珠从毛孔处渗了出来。心里不由想着每回欢好总顶不住一轮猛攻,咬紧的贝齿稍一失守,终是叫得如诉如泣,无比动情;一时遐思翩联,浑身发热,不由得束紧双臂,低头以唇相就与陆政东四唇相吮,身子却痉挛如跳上岸的鱼干渴难耐蛇腰挺拱着。   “冬荷,怎么这么兴奋啊。”   陆政东见林冬荷有些受不了的摇摆住身子,有些诧异的离开了她的唇,前戏才刚刚开始,林冬荷似乎就完全兴奋了。   “没呢……”   林冬荷含含糊糊的说着。   陆政东笑道:   “我检查检查,好好看看……”   陆政东说着把她腰部的钮扣全都解开了,慢慢地把丝裙的上身扒向两侧,整个胸部完全露出来,陆政东慢条斯理地欣赏着自己的女人,目光向下,就是小腹平坦,在小腹中间,便是如珍珠一般圆润的肚脐,精致而漂亮。陆政东如欣赏艺术品一样看着眼前的女人身体,一边赞美着,一边伸出食指,沿着肚脐的边缘,不停地绕着环绕着。陆政东亲吻着她的粉颈,她玉致的耳垂。   一手沿着小腹滑下,摸上了她的大腿。   林冬荷的美腿光滑而修长,那触感就好象是摸在一支玉柱之上,滑不溜手。而另一只从肚脐一路翻山越岭,忽然盘上了高耸入云的丰满上,那弹性,那触感,绝对美妙!   林冬荷眯着眼睛,咬着嘴唇道:   “我全身哪个地方你没有看过,啊,你轻点……”   林冬荷身体不停地扭动着脸上皮肤迅地红成了一片,陆政东可以感觉到她双肩膀开始轻轻颤抖,当她那紧贴着他全身的躯体颤动起来时,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热切地盼望他的双眼。柔顺的裙裾下摆微微捋起,扯开的交襟之间露出两条结实修长的玉腿,中间那白白的内裤上一摊大大的水渍印记很是醒目。   陆政东暗暗一笑,握住其丰满,不停地做着圆圈运动,一手探了进去,捣鼓了几下才抽了出来,坏笑着把指头凑在林冬荷的眼前,只见陆政东手指上湿淋淋的,就像刚才水中沾出的芳洌甘泉,清澈透明的水珠摇摇欲滴。   林冬荷一见大窘大羞起来,忙捉他的手摁下,咬唇低道:“快拿开,脏……还不是因为你……还羞我……”   林冬荷后来声如蚊蚋,几不可闻,只余颔下一团温香烘热。但说话之间身子却还是动着,裙子下摆已经扭到了腰间,呻吟着搂住他的脖子,陆政东心里有些赫然,由于林东海,陆政东多少有点忌讳,所以也有段时间没和林冬荷亲热了。   陆政东本来还想逗逗林冬荷,不曾想玩火之人必自焚,林冬荷解开他的衬衣,在他胸前热吻着,另一只手也以从未有过的大胆探到他腿间,陆政东感到了下身胀得历害,也不再逗林冬荷了。   陆政东大手一掀,林冬荷的长裙被掀到腰部以上,露出了穿着白色三角裤的凝脂般的丰臀。   “啊……啊……”白嫩的臀部突然暴露在空气和陆政东眼中,林冬荷娇羞地叫了起来。   陆政东三下五除二就将其裙子褪下,白嫩的臀丘在微炽的灯光下,泛出耀眼的光泽。陆政东又将她双腿分开一些,以不可抗拒的动作继续扯下了小巧的湿了一大片的内裤,顺手扯脱了林冬荷身上剩余的衣物,一具光裸丰满白嫩诱人的女体横陈在沙发上。   陆政东一边快速脱掉自己的衣服,一边满足地看着一丝不挂的林冬荷:横陈的林冬荷知道林冬荷正在脱衣服,此时不胜娇羞、粉脸通红、媚眼微闭、娇美诱人,一头黑亮柔顺的长发披散在沙发上,陆政东再也不能再等,迅速提枪上马……   林冬荷开始尚能变着花样奉迎陆政东,给陆政东最欢愉地享受,但到得后来,却只能像水一样瘫在床上,任由陆政东肆意妄为,而陆政东就紧紧抱住她蜷曲的身子,大力冲刺中看她迷糊朦胧,真是莫大的享受,林冬荷最能吃苦耐劳,体力和耐力都很不错,所以在林冬荷身上,陆政东最能尽兴,很久没有碰过林冬荷的陆政东在沙发上,卧房里,到处都留下了两人大战地痕迹……   第二天陆政东醒来,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感觉原来因为兰东斌的那种郁闷之气也一扫而光,陆政东微笑着坐起身子,也不知过了多久,太太阳已经升起,几道金黄色的阳光斜斜地从窗户照了进来,将窗帘照得金灿灿一片,林冬荷也撑起身体,爱怜地看着眼前健硕的身体,将头靠在他胸膛上,陆政东的手又伸进了空调被中,把玩着林冬荷滑腻硕大的高耸。   “我去做早饭……”   林冬荷本来想就这样靠着温存一会,可感觉到陆政东下面杀气腾腾的慌忙说着,紧闪开了去,迅速的穿上衣服。   林冬荷是巴不得成为陆政东的裤腰带,天天呆在陆政东的身边缠缠绵绵,可陆政东在床上劲头实在是太足,就是她也吃不消,每一次被陆政东疯狂地征服后,她都会全身酥软无力,昨晚更是让她是现在腿都发软,而且这早上要是一耽搁,陆政东肯定又顾不上吃早餐,那对身体不好,所以赶紧找起了身……   吃过早饭,陆政东就精神抖数的上班去了,上午他终于和通达集团差不多落实了市委市政府要去通达集团在南方设立的工厂考察并和曾先生见面的事情。   下午的时候,他忙完手头的事情,休息一下的时候,副主任姜文明和办公室主任沈达理匆匆进了他的办公室,低声对陆政东道:“刚刚宣传部来电话,说省商报来了几个记者,说是要采访兰东斌夫妇被打的事情……”   陆政东淡淡的点点头,兰东斌被打的事情昨天才发生,今天就有记者上门,这显然不是兰东斌这个农民所能办到的,这更进一步证明了他的判断,绝对是有人在捣鬼!   省商报是省里报业中的后起之秀,为了和省里的老牌报纸省报和晚报竞争,在报道角度和深度上,也是煞费苦心,力求搏得更多的出位的机会。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这事你们怎么看?”   姜文明想了一下说道:   “我也为这事纳闷,这事怎么都不大对劲。这原本就是兰东斌没有道理的事情,现在反而是我们管委会的错误,实在是太颠倒黑白了,现在啊,真要做点实事,总有一双双有形无形的手在扯后腿,这些记者吃饱了撑的,我们做事都有政策依据,没有违法乱纪地事情他们又能查出些什么问题?真不知道有些人想干什么……要不,想办法让宣传部那边做做记者的工作,让他们不要乱写?”   姜文明知道出现这样的事情,可能也是和通达集团的引进有关系,不少人都认为通达集团要是引不进来,陆政东也许就要倒霉,不过姜文明在这件事情上他还是比较明白的,他昨天还碰到了和孙伟阳秘书相熟的市委政研室的老林,听老林话里的意思,孙伟阳赏识陆政东,绝不会因为通达集团引进失败就罢了。   只要孙伟阳在长滩一天,陆政东在管委会做主持工作的副主任的位置上就是稳稳当当的,所以这个时候他更要站在陆政东一边。   宣传部的部长可是杨振功的父亲,不给他制造麻烦就是好事,要其帮忙,估计多半不会,并且这么做,反倒是显得管委会底气不足,真像是管委会做了什么不地道的事情一般,这有人故意为之,这件事陆政东必须要重视,陆政东沉思了良久之后说道:“不是有一句话吗:防火防盗防记者,这充分说明有些记者的素质也就那样,存在许多暗箱操作的地方,有些地方花钱多上稿,还有些记者特意到各地去寻找阴暗点,然后和当地政府讨价还价,如果当地政府屁股不干净,多半会花钱买平安;有的记者甚至像姜主任讲的那样,为了一己私利,编造假新闻,颠倒是非混淆黑白……”   陆政东说着对姜文明道:   “罗主任不在,这件事我们两个就商量下,我看咱们也分下工,这件事我先给何市长汇报一下,开发区的发展大局绝不容有人蓄意来破坏;第二,罗主任这几天不在,那就要多辛苦姜主任一下了,姜主任要抽些干部出来,盯着周边这些村民,防止他们胡说八道。兰东斌那边该安抚的就要安抚,先拖住他稳住他,也要让他们在最近这段时间不要添乱,一个原则就是力求稳定老沈,接待的事情你们办公室负责,要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和管委会的政策和实施情况介绍透彻,争取最好的结果,同时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你给我全程紧逼,不管用什么办法,把他们拖住……”   陆政东心里也很清楚,虽然在兰东斌夫妇的事情上,管委会真是占着理,但是现实中有理说不清的事情多了去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然有人把省商报的记者弄来,肯定在省商报有点关系的,记者那笔下妙笔一生花,那样管委会是有苦说不出。   说着又对姜文明道:   “……我这边要落实孙书记和肖市长去通达集团在南方的工厂考察的事情,还有要催促公安那边抓紧时间破案……”   对方是想把这一池子水搅浑,而陆政东的策略一是拖住,一是稳住,实际就是采取拖字诀,争取时间,才能从容反击。   陆政东交代完毕之后,姜文明和沈达理就赶紧忙活去了。陆政东也着手准备着,想要早日敲定市领导去通达集团考察的事情,这才是关键,有人敢于搞三搞四,不外乎就是认为通达集团的事情没戏了,这只要一动起来,有些人肯定也会掂量掂量了。   和通达集团那边联系完,陆政东就赶紧奔市政府,把这事给何子东进行了汇报,何子东听完曾先生会在南方接待孙书记和肖市长,满意的点点头:“这件事落实了,通达集团落户开发区的希望就大增,不过……政东,好像你兴致不高……”   陆政东点点头:   “管委会那边有些情况不对劲……”   陆政东把兰东斌夫妇的事情和省商报记者要来的事情扼要的给何子东介绍了一番,何子东也皱了下眉头:“从你所讲,管委会的政策和措施算是很适当的了,也算是做到了仁至义尽,当然这只是这是一面之词,事情真如你所讲的那样?你得给我交个底……”   陆政东道:   “管委会完全没有必要去做那些事情,我也一直强调这方面的工作要细致要有极大的耐心做好说服工作,兰东斌的老婆昏迷主要是自身贫血所致,这一点医院已经基本确认,至于兰东斌被打的事情,公安机关还在调查之中,这些记者这么快就来了,我们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倒是希望能把事情的真相差清楚,但是我担心的是事情的调查结果还没出来,记者那边就开始在报纸上胡说八道了。”   何子东想了一下说道:   “我知道了,开发区是市里的重点工程,眼下也到了招商引资的关键时候,这事我会给孙书记和肖市长汇报,让他们给宣传部打招呼的,只是省里的报纸,也未必就一定会卖市委宣传部的账,不过想来假新闻至少他们还是没有那个胆量搞……”   何子东说着顿了一下道:   “若是管委会有其他人不顾大局,想要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局面,不要姑息养奸!”   陆政东点点头,显然何子东也感觉到这事很不对劲。何子东说完,又叮嘱了他一番:“不管如何,开发区现在正是关键时候,既然记者来了,管委会那边你也要注意些,一确保不要弄出什么负面新闻出来,同时那些记者能不得罪就不要去得罪,无冕之王嘛,还是很厉害的,搞好关系对开发区今后的发展有好处……”   有了何子东这一番话,陆政东心里也就有了底气。刚回到管委会,办公室的小李急忙忙又走了进来,道:“陆主任,两位省商报的记者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式,沈主任带着他们采访了一番之后,非要去采访兰东斌,看样子要将这事捅出去,沈主任说,这两个记者成心找事,他和宣传部的人也快拦不住了,我回来问问陆主任该怎么办……”   陆政东没有立刻回答,习惯性的摸出烟,小李一见忙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那就再辛苦你一趟,让沈主任带两个记者过来,我来会会这两个记者。”      第66章 坑瀣一气      本来,在目前的这样局面下,陆政东最好是不见记者,但是记者的到来也不一定就是一件坏事,按照唯物主义的辩证法,好和坏都是相对的,既然有人想拿记者来做文章,他也何尝不可以打记者的主意,那这些记者给招降为我所用?   记者盯着这事不放,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熟人相托或者是有经济收益,二是真觉得这事管委会有猫腻,有很重要的新闻价值。   陆政东见两位记者也就是把原来沈达理所讲的观点比较详细的阐述了一下,然后着重提了一提,长滩开发区是省里地市中第一个创办的开发区,谈到省委省政府对于长滩市开发区的期望,市委市政府对开发区的重视,陆政东这么讲也是提醒商报的记者:长滩开发区是市里的宝贝疙瘩,哥们想要玩什么花活得悠着点,如果有些东西玩过头了,那到时候那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陆政东已经给何子东汇报了此事,所以在态度上并不想太软弱,不过陆政东在这件事上谈得不多,两位记者肯定是明白人,点到为止就行了。   其实两位记者到了开发区之后,大体了解了情况之后就发现,真实情况和爆料人提供的相去甚远,这个线索实际上并不具备太多的新闻价值。但是这一趟下来也不能白跑一趟,他们也都是老油子了,深知下面很多政府部门的屁股一般都不怎么干净,所以也还是想挑挑刺,看看能不能兰东斌的事情中发现管委会的一些其他线索。   听到陆政东如此讲,两位记者心里也明白,长滩市是将长滩开发区当成长滩的一张名片在进行打造。而且现在正是全国掀起经济建设的热潮,在这方面进行负面报道,也许就会被别人认为是逆潮流而动,心里就更是有些嘀咕。   陆政东对于这些也是一带而过,并没有讲太多,两个记者都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肯定不缺乏政治敏感性的,他也就不用显得太过强硬。说完这些,陆政东就和两位记者天南地北的谈着。   两位记者对管委会提供的情况基本已经了解了,本不想在管委会呆着,但陆政东态度很是恳切,谈话也挺言之有物,本来爆料者讲,陆政东是如何如何的差,这也颠覆了他们的认知,对于这个年轻得有些离谱的开发区副主任也挺有些了解的兴致。   两位记者想多了解陆政东,但事实上陆政东不但达到了把两位记者拖在这里让其今日无法去找兰东斌夫妇了解情况的目的,而且也从两位记者身上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陆政东看时间差不多了,对着两名记者说道:“蒋记者、温记者,都是见多识广的无冕之王,既然到了开发区,我们是热切的希望两位在开发区多走走多看看,我想事实会说明一切,两位就会对很多事情有个很清晰的判断。   实际上,我觉得长滩开发区能够在全省地市中率先成立,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题材,并且我在这里还可以透露给你们一个消息,要不了多长时间,现在这样的基建工作就会变成很多企业的厂房建设,长滩是开发区的发展一定会很快,具有一定的典型性,两位记者能不能对开发区的发展持续关注,作一个系列报道,这肯定能成为有价值的报道。省商报报道财经类的内容,肯定更是强项。我们也希望能够借助省商报能够让更多的人了解我们长滩开发区……”   陆政东是基本摸清了两位记者的路数,所以才会讲这番话。   现在的报纸其实生存也并不是很容易,特别是像商报这样的后起之秀,广告收入的之类的并不是很好,为了增加报社的收入和效益,记者们都有拉赞助和广告的创收任务。   当然,记者们也不是白干,都是有高额的提成和奖励的,做成一笔,肯定比收点红包和土特产收入好得多。而两名记者看样子也清楚,管委会底气挺足,再在兰东斌的事情上纠缠下去恐怕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在这种情况下,不管两名记者是因为那种原因而来,他开出的这个诱惑两名记者估计都很难拒绝。   果然不出陆政东所料,两名记者对此兴趣浓浓,很快就将注意力集中到这上面:“陆主任果然是有水平,古人讲酒香不怕巷子深,这话在现代社会来讲还是值得商榷,要想更快更多的为人所知还是确实需要多宣传,不然长滩市开发区就是再好,也就和深闺之中的大家小姐,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陆政东也笑着点点头:   “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古人之所以讲酒香不怕巷子深,主要是活节奏比较慢,好东西主要是靠口口相传,在现代社会,节奏很快,特别是我们现在和其他很多地方相比,比较落后就更需要加快节奏,迎头赶上。就更需要让别人认识了解……”   蒋记者见到陆政东态度很殷切,对宣传报道有很深的认识,心里也是一喜,笑着说道:“我们最近准备搞一个全省经济发展的专题报道,这是一个宣传长滩市开发区的好机会,只是版面有限,竞争很激烈……”   所谓的专题报道,陆政东其实也是心知肚明,这类东西他见识得太多了,比如报纸喜欢搞点“XX之子”、“企业家巡礼”之类的专题,实际上能上专题的,都要给赞助,说白了也就是一变相的有偿新闻。   陆政东见两名记者一幅兴致盎然的样子,道:“我知道竞争很是激烈,但是大家今天能坐在这一起,说明还是很有缘分的,我也知道你们到市里这些地方出差挺辛苦的,有时候为了跑素材说不定还要自掏腰包,也挺不容易的,到时候这方面我们管委会会想想办法的,不能让你们流汗奔波还贴钱……”   这样唱赞歌的所谓专题报道,记者们收这个是一点心理负担都不会有的,在经济发展过程中不少记者也早就“市场化”了。   陆政东记得,当煤矿安全生产警钟长鸣的时候,某些煤矿集中之地,一大批记者就专门盯着那些出事的煤矿,排队等着拿“封口费”,收点这样的辛苦费算是小了和后者相比,已经算是纯洁得不能再纯洁了……   蒋记者见陆政东语气颇为恳切,迟疑了一下,隔了一会,道:“既然陆主任开了金口,我们再推脱那也就太不懂规矩了,我就去想想办法,不过即便是有机会上专题,时间估计要向后推一段时间。”   陆政东点点头:   “这样更好,现在开发区还是百废待兴,等过一段时间,长滩开发区也许就能能有大斩获,那样也更能体现我们长滩开发区的代表性……总之,一句话,绝对不让你们难做……”   这一番谈话基本就把时间拖到了下班,去安排晚上吃饭的沈达理心里也暗暗称奇,也不知道陆政东和两位记者在办公室谈了些什么。但是结果却是出乎他的预料:原来来找麻烦的两个记者,成功的被陆政东招安了……   搞定了这两个记者,陆政东也松了一口气,过了两天,周末晚上的时候陆政东接到林东海的电话说是有情况,于是下班之后就赶了过去。   “昨天庞伟健和这个人一起,两个人这两天都到了阳河烟草宾馆,这两天我都守到晚上一点都没看到他出来,早上过去看到两人从宾馆出来。只有今天周末了,放学之后庞伟健直接回家去了……这两天他和这个人一直在一起……”   林东海说着把一叠照片递了过来:   “我下午找熟人把照片冲洗了出来,你看看……”   陆政东点点头,接过了照片,看到照片上的另一个人就一愣,照片上的不是别人,是他在阳河曾经的冤家唐兴安,照片中两个人显得很是亲密,显然关系非常不错。   这两个人肯定是同流合污、坑瀣一气,穿上连裆裤了,这个发现让陆政东更加确定利用兰东斌搞出这些事情的人庞伟健嫌疑最大。   “我怕他们发现,没有进宾馆,宾馆里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陆政东点点头,看到林东海还是很拘谨的看着他,说道:“恩,你干得很不错了……”   能够锁定是谁在背后捣鬼,这收获就已经够大的了,至于庞伟健和唐兴安在宾馆里做什么,其实大体也可以猜出来:不是赌博就是玩女人,不然不会彻夜不归。   陆政东琢磨着,是不是采取以牙还牙的方式,用唐兴安对付他和山和乡那几个学习的人的手段抓赌或者抓嫖的方式,把谭、庞二人给抖出来。   只是这最多就算是生活作风问题,这么做是能对其造成一定的杀伤,但这两个人身后都有一定的后台,最后的结果最多也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太便宜这两个家伙了。   既然这两个人这样不择手段的对付他,要搞就必须置他们于死地,不让他们有翻身的机会!   陆政东想到这里说道:   “你再继续跟着,不要跟得太紧,也要经常变换一下车和服装,千万不要让他们觉察到……”   陆政东交代完毕,回了建行宿舍,还在门外就听到电话响个不停,进了屋电话停了一下又响了起来,陆政东忙抓起电话……      第67章 群魔乱舞      陆政东刚拿起电话,电话里就穿传来小舅的声音:“政东,你这是上那里去了,我打了很久的电话,说话方便吗……”   “刚应酬完,才刚刚进屋,方便。小舅,有什么急事?你打我传呼啊……”   “不方便打传呼。”   陆政东一听小舅的语气就知道真是有要紧的事情要说于是也正容说道:“小舅有什么急事尽管讲。”   云江民沉吟了一下问道:   “政东,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恩,是的,小舅你的消息还真是够灵通的,有人在工作上给我制造了点麻烦,吃饭就是为了这事……”   陆政东在云江民面前也没有什么隐瞒,把兰东斌和记者的事情讲了一下。   “那只是小鱼小虾的伎俩,有些事情我想问你一下……”   由于是在电话中,云江民问得很隐晦,但是陆政东能明白,云江民问的是他在管委会的经济有没有问题,和单位的女同事有没有什么瓜葛,陆政东一听吃了一惊,这些事完全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男女作风问题他倒是有,但是和女同事绝对没什么关系。   所以陆政东也就非常坚决的讲根本就没那么一回事。   陆政东知道云江民既然专门询问此事,肯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所以也就静候下文。   陆政东很快就了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有人向省里的多部门写了检举信,举报讲开发区的建设中存在非常严重的问题,而他是首当其冲,听云江民话里的意思是讲得有鼻子有眼,而且为了制造效应,达到让省里出面调查的目的,很多事情说得很严重,省里对此事也是高度重视。   陆政东听完表示,要查就让查,不查反而让人怀疑,查清楚了证明他清清白白的那是最好的结果。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陆政东怀疑这件事估计还是出自唐兴安和庞伟健两人的手笔,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将两人连根拔起!   电话另一头的云江民其实也清楚,陆政东赚钱的本事了得,何须铤而走险,拿自己的前程去开玩笑,肯定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但是他还是想确认一下,见陆政东如此表态,心里也就笃定了,更让他感到欣慰的是,陆政东一直的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警惕性非常高,并且已经主动而为,基本已经掌握这件事是何人所为,着手准备反击了。   云江民很赞同陆政东的想法,陆政东自己出手,还不如让调查的人出手,正大光明的将搞鬼的人斩草除根!   舅侄俩很快就商定此事,搁下电话,陆政东坐在沙发上点起一支烟,心里沉思着,这件事肯定是盛东明给小舅透露的消息,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若是没有盛东明提醒,即使那些检举的事情完全是子虚乌有,最后也不会把他怎么样,但是总归是会给他添不少堵。   关系很重要,即便是不想搞歪门邪道,这依然是十分的重要……   陆政东第二天一早就给林东海打招呼,让他不用再去跟踪庞伟健了。这件事绝对会有非常专业的人来办。   上班之后,陆政东什么都没做,事实上他也没什么好做的,他没在管委会得一分钱的好处,和沈丽丽除了工作就没有任何交集,他需要做的就是静候调查组的人来。   吃过中饭,市纪委副书记、市监察局局长梁诗正打来电话:“陆主任,你好,我是监察局的梁诗正,现在全市要大力改革开放,市里的领导要求各部门要加强勤政廉政建设,你们管委会更是市里的窗口,在这方面更要走在市里的前面,请你到长滩宾馆座谈座谈……”   梁诗正的语气很正常,所讲的事情也煞有其事,陆政东不由暗笑,很多贪污受贿的人都是这样被带走的,看来从省里下来的人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陆政东自然也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笑着道:“梁局长,您亲自打电话,我还以为我们管委会是不是工作上出了什么纰漏,吓出了我一身冷汗。”   陆政东放了电话就往市里赶,到了长滩宾馆,刚进大厅,两位市纪委的工作人员在大厅等着他,见到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道:“省里的姚主任要找你谈话……”   说着两人把他带到姚主任的房间,才转身离开。侯卫东进屋就见到了沈如双还有其他几个人,陆政东也有些纳闷,省政府督查室怎么也会出现在调查组之中……   姚主任倒也没他想象的那样板着一张纪检脸,一边招呼手下给他泡茶,一边给他介绍了屋里其他几个人:“省委组织部的张副处长,省监察局的罗副处长、省督查室的小沈……”   姚主任和他寒暄了几句之后,脸色一正,进入了主题。问道:“陆政东同志,你调到开发区管委会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今天我们来就是了解一下管委会的情况,特别是基建方面的问题,包括管委会说管辖的基建和市里负责的基建重大工程是如何操作的?请你谈一谈……”   陆政东对于这件事怎么办,早就考虑成熟了,他为今天谈话定的基调是——实事求是,假装思考了一会,道:“管委会在前面一段时间主要就是基建工作,这是管委会前期工作的一个重点,为了保证这些基建项目保质保量的完成,我到管委会之后,管委会对比较大一些的项目都是采取的招投标制度,并且在过程中实行严格的全程监管制度,在工程的验收上也采取了很严格的措施,甲方代表所负责的项目实行的是责任制,谁负责的项目出了问题,就追究谁的责任……从项目开始到结束都有一套制度进行规范和约束。至于市里负责的重大基建项目,按照我的了解,要经过市政府办公讨论,涉及全局的重点项目还需要经过市委常委会讨论……”   姚主任似乎思索了一下才继续问道:   “管委会的招投标真的如你所讲,有一套严格的制度?”   陆政东点点头:   “我到管委会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基建工程进行了进一步规范,包括招投标以及建设过程的监控,所有的东西都有归档和记录。”   姚主任在笔记本上记了几笔,对身旁的小伙子道:“这样,你和市里的同志去管委会一趟,将相关的档案资料调出来看一看。”   陆政东从来就没想过利用职务之便来发财,甚至从来没有私下和承建单位吃过饭,一清二白,所以即便是要去调这些东西,他依然神情自若,坦然的坐在那里。   姚主任交代完,看了他一眼道:   “这是例行调查,希望你能配合。”   陆政东点头道:   “纪委的调查实际是对干部的最大保护和支持,你们调查把事情搞清楚之后,像我这样的干部就可以放心安心的去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听到陆政东这样的表态,姚主任也点点头:   “你能有这个认识,很不错,纪委对干部要求严格,其实是对同志们负责,一是警钟长鸣,能时刻让干部拉紧那根弦,起到防微杜渐的作用,二是让廉洁干部受到保护,三是铲除那些贪污腐败的堕落分子。”   “这样吧,你就先在隔壁休息休息,有什么情况也好找你及时核实。”   调查组并没有对他采取强制措施,但是还是有两个纪委的工作人员在房间“陪伴”着他,陆政东就干脆躺在床上。   陆政东想着,传说中的双规恐怕就是这个样子,不过调查组还没让他主动交代问题,肯定是要先找一些人先摸摸情况,接下来才会和他继续进行谈话。现在他只能算是半双规吧……   陆政东猜得不错,为了不对开发区的工作造成过大的影响,此时管委会的其他不少人也陆续被请到长滩宾馆,罗豫章就是其中之一。   罗豫章走进房间的时候,一听说是省纪委的心里还是吓了一大跳,他之前小打小闹的曾从哪些承建单位手里收了一些礼物礼金,虽然金额不大,但是真要认真起来,那也不是闹着玩的,而且就在前不久,他还帮着罗致芸弄了点小工程。   好在调查组的人并没有问他的问题,而是问起了陆政东,这样他一个悬着的心才稍稍掉下来了一点。   陆政东真要是有问题,那他自然是高兴万分,那等于是他的机会来了,不过,调查组的人提了几个问题,他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从调查组的询问中,罗豫章发现举报陆政东的人很熟悉管委会的情况,其语气很像是他所为,而且调查组似乎也有这个意思,暗示若是他真了解什么情况,就如实给调查组交代。   罗豫章想了一下才说道:   “这几条简直是荒谬,陆主任和沈丽丽在办公室经常谈很久,那完全是工作需要,现在管委会的工作重点逐渐从基建转移到招商引资上来,管委会招商科也是新组建,没有任何的经验,还有些摸不到门路,这是我们管委会的薄弱环节,陆主任这么也是希望招商科尽快成长起来,发挥作用,这完全就是正常的工作关系……何况陆主任还是没结婚的小伙子,沈丽丽都是孩子的妈了,这……这怎么可能嘛……真不知道有人这么讲是什么居心?”   “至于说陆主任作风霸道,搞一言堂,破坏民主集中制,这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管委会的重大事项,全部都要上会研究讨论……”   陆政东不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把陆政东给拉下马,但是他非常清楚,要把陆政东拉下马,不是在这样的旁枝末叶上,而是在经济问题上,如果在这样的小事上,他胡说八道,最后很容易调查清楚不说,更是坐实了举报陆政东就是他所为,这就完全变了味了——他是为了权力之争而举报,出发点和动机在领导的眼里是大有问题,不要说争取主持工作的副主任,恐怕还会从此被领导打入另册。   所以他还得主动为陆政东进行辩解,以示自己的清白,不过就这样主动为陆政东解释,这让他心里也很是有些不甘心,于是接着说道:“至于陆主任和承建单位和包工头是不是私下有什么接触,这样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经济问题才是关键,真要是陆政东有这方面的问题,陆政东肯定是在劫难逃。而对于这样的问题,陆政东肯定都是做得很保密的,他不知道也是在情理之中。   调查组询问完毕,道:   “今天,我们是代表省里找你了解情况,此事还正在调查之中,希望你严格保密。”   调查组询问完毕,罗豫章也就乘车返回管委会,坐在车上,罗豫章心里挺高兴的,心里不由想着,陆政东在基建工作上卡得太死,估计是有人觉得陆政东挡了财路才会想把陆政东搞下去。陆政东这完全是自作自受,也许自己的机会真的来了。   想到这里,罗豫章又细细的想了一下自己刚才在调查组的表现,觉得还是很得体的。   但一想到举报者也算计着他,心里也有些郁闷,若不是他有一定的警惕性,说不定他也中招了,这种被人利用和算计的感觉让他也挺不好受,罗豫章也不由猜测着举报人回是谁。   会不会是姜文明?   因为陆政东把基建工作管得很死,姜文明也知道他对陆政东心里是有点意见的,有意见这就有“作案”动机。   姜文明这么干,好处显而易见,真要是把开发区前两位的副主任都算计下去了,现在开发区已经进入关键时候,市里肯定需要一个熟悉开发区的人主持开发区的工作,以求开发区的稳定,对管委会熟悉的姜文明肯定是主持工作的副主任的首选。   罗豫章不由暗道,真看不出来,姜文明平常看着不显山露水,可真发起狠来,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典型的会叫的狗不咬人,不过,姜文明算得精。可也不会想到他会这么应对,姜文明算来算去,结果很有可能是给他做嫁衣了。想到这里罗豫章心情不由大爽……   罗豫章心情大爽,庞伟健谭兴安的心情就更不用说了,事实上陆政东被“双规”的消息,这事根本就保不住密,得到这个消息,两个人是忍不住弹冠相庆……      第68章 烟消云散      得知陆政东被“双规”的消息,庞伟健和谭兴安是弹冠相庆。   而就在庞伟健和谭兴安弹冠相庆的时候,调查组也是高效在运转,进行着卓有成效的工作,对很多举报当中涉及的当事人进行了问询。   姚主任和调查组的人也对调查的结果进行了一个梳理,管委会在基建工作上的制度还是非常健全的,从管委会的干部职工的反映来看,这列举的陆政东的数条罪状基本上都是捕风捉影,混淆是非,而这其中最重要的罪状就是陆政东收取了承建项目的单位和包工头的好处,通过调查,这些单位和包工头都没有送过钱,陆政东除了和这些人有工作上的接触之外,私下里几乎都没有任何接触,这最重要的一条也基本可以排除。   而且姚主任还听看着陆政东的工作人员讲,陆政东居然下午在房间里呼呼大睡,姚主任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自然也是有一副火眼金星的,陆政东真有什么问题,肯定不会如此,因此他大体已经有了一个判断,想到这里就给领导打了个电话进行汇报:“智华书记,这两天我们调查组分成几个小组,找相关干部谈了话,对举报的事情进行了核实,从目前的调查情况看,检举信上反映的内容,一件都没有查实。从我的基本判断来看,举报上面的问题可以判断为全部是捏造的。   特别是里面关于经济问题的举报,更是无稽之谈,长滩管委会在重大基建项目上不但在制度建设扣得很严,在执行中也非常到位,应该说是我所见到的搞得算是最规范的,在党风廉政建设这一块搞得比较好的,估计也正是因为这个得罪了一些人,所以才有这样的举报……   长滩市委孙书记还是非常支持配合我们的工作的,不过也在我们到来的时候也提了一个要求,长滩开发区现在正在和一家港资企业谈判落户的问题,希望我们动作能够快,不能影响到谈判的进行。林东书记您看……”   调查组要对这件事进行调查,肯定是要给长滩市委书记孙伟阳打招呼的,孙伟阳显然也是非常吃惊,但还算是比较给面子,并没有为调查组设置障碍,所以姚主任也不想过分。   智华书记听完之后,道:   “恩,这说明长滩市在这方面的工作做得不错,查清楚了就好。长滩总体情况是好的,党组织建设、经济发展、等几个方面思路都走到全省前列。省委省政府对长滩工作是很肯定的,如今全国都在加快发展经济,我们省已经显得落后了,长滩市的党政一班人团结一心,一心一意谋发展,保持了很好的发展势头,这样的势头还是要继续保持,当然在发展过程中也难免不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反腐倡廉这根弦不能松,但是对于一些人想要破坏这样大好的发展局面;对于有些人自身心思不正想搞歪门邪道,却对对安安心心认认真真做事的人使用种种手段,这方面更不能姑息养奸。你们手头不是有一点线索吗,这方面也认真查一查,这样也是对改革开放发展经济、对认真办事廉政勤政的干部最好的保驾护航。我的这个意见你也向长滩市委的孙书记转达一下……”   孙伟阳听到姚主任的通报之后也点点头,说道:“智华书记真是有水平,在一些地方,有些领导干部为了发展经济,往往忽视这方面的东西,林动书记讲得好,纪委不但是打击那些贪污腐败的利剑,正是有这样的威慑力,才能保证改革开放经济发展的事业在正常的轨道上前进,也能保证真正廉洁勤政有能力的干部敢于做事,我完全赞同林东书记的意见,我们欢迎对党政部门的干部监督,但是对于那些居心不良,破坏发展大局的人也不能姑息,我会让市里相关部门全力支持配合调查组的工作,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   有了省纪委副书记和长滩市委书记的指示,调查组的调查方向也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   阳河县城郊烟草公司的一烟草基地里谭兴安在这里的“后花园”,此时谭兴安和庞伟健饮酒作乐,放浪形骸,庆祝着陆政东的“倒台”。   “就你和我两个人喝寡酒啊,怎么你说的美女还没到啊……”   庞伟健今儿个高兴,已经高了,以前聚会之时,庞伟健在谭兴安面前还有点心理障碍,现在陆政东要是倒台了,他也就苦尽甘来了,而且谭兴安还有求于他。因此他也就可以和谭兴安真正平起平坐了,也就少了几分顾忌了。   “就来就来了,如此高兴之时,怎么会没有美女助兴……伟健,你不知道,我的小玉过几天就要结婚了,总要安排一下……”   庞伟健不由有些怀疑的问道:   “她都要结婚了还会来吗?”   谭兴安一笑:   “她结婚不过是怕影响到我,这女人疯狂起来真是疯狂,今天还巴巴的要赶过来侍候我,这姑娘可是浪劲十足……”   谭兴安也喝得差不多了,精神有些亢奋,一说起小玉就忍不住显摆一番,然后才说道:“老弟你的那位更不用说,更漂亮。你比我年轻,前途也是一片光明,你就安心等着她以后给你温脚暖床吧,侍候得你舒舒服的……”   之前在烟草宾馆给庞伟健介绍的女人模样也就那样,现在庞伟健估计要脱离苦海了,他想争取副县长的事情庞伟健恐怕才有心思帮他安排,谭兴安觉得这是一个交好庞伟健的绝佳机会,所以也是下了重注,给庞伟健介绍了一个挺漂亮的女人,而且为了表示诚意,原本谭兴安在庞伟健面前都没玩女人,今天也一起玩。   正说着一个妖娆的女子走了进来,看着谭兴安娇媚的叫了一声:“谭哥……”   庞伟健看到谭兴安很得意的这个小玉还真是不错,上上下下进行了系统扫描,眼光狠不得将小玉的衣服剥下来,小玉如此,想必谭兴安给他安排的女人更不会差,他很有些急色,低声道:“怎么就她一个人呢?”   正在这时,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走了进来,盈握的腰肢之上,那双将衣服撑得鼓鼓胀账的胞满丰满更是隆起得就好像是两座峰峦一般高耸,随着她走动的动作而上下颤抖着!   那裙摆徐徐晃动,间或露出了一双白皙的小腿。一双白色的高跟凉鞋更是将她的身高拉得长长的,看起来是那样的高挑苗条。在隐约的灯光下,只见女子皮肤白里透红,弯弯抖动的眉毛之下,一双眼睛仿佛是能勾魂一般迷惑人心的妩媚妖艳。   也是一副媚视烟行的样子,真是一个性感迷人的尤物,看来谭兴安还真是有货,这女子果然很是不错,庞伟健一见顿时心花怒放。   “庞哥,你和小刘去跳舞吧……”   小玉摆弄好房中的影响,低音炮的声音让庞伟健更觉得血液加速,射灯就如闪电,刺得他只想发泄,于是就忙拉起小刘就进了舞池,勾兑感情,好早点去嘿咻快活……   能来陪庞伟健的,自然也不是什么贞妇烈女,两个人很快就直接到了谭兴安安排的房间里,房间装饰很奢华,特别是卧室中那一张木质且很考究的非常大的席梦思大床大床摆在房子中央,那床再睡几个女人都不成问题,庞伟健不由想,谭兴安恐怕双飞三飞之类的都干过,这份奢华,庞伟健不由感叹,自己和谭兴安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   不过今后有的是机会,现在还是赶紧和这个美人儿风流快活,两个人一下就滚到了大床上,只是正干得带劲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撞开了。   庞伟健很是恼火的问道:   “怎么回事?你……你们干什么?”   庞伟健正在女人身上大展雄风,为了能尽兴,他甚至还抹了不少印度神油,本来就感觉有些麻木,这一下吓得小弟弟一下就耷拉了下去。   “庞伟健是吧,穿好衣服,跟我们走一趟……”   隔壁谭兴安的房间里,这一幕同样在上演,只不过唐兴安比庞伟健还恼火的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想干什么,保安,把这几个人给我打出去……”   不过迎接他的是冰冷的手铐,看到要拷上他,这下谭兴安才慌了,忙道:“县局的?我和你们张局是朋友,你们这么私闯他们私人空间,是不是不想穿身上这身皮了?”   来人冷冷道:   “我们能不能穿这身皮,你说了不算,你说的那个张局说了也不算,走吧,请到市里去喝茶……”   打头的人冷冷的说道:   “一个局长,一个科长,真是逍遥快活啊,在党校学习居然还干这样的事情,你们简直是干部中的败类,都带走!”   庞伟健已经被带了出来,听到来人这么讲,腿一下就软了,要不是两个办案人员架着他,一下就瘫倒在地。谭兴安也一样,他之所以选择这里,没有去烟草宾馆,也是觉得省里的调查组来了,怕市里突击检查。但是,两个人根本不知道,他们两人的行踪完全在调查组的掌控之中。   谭兴安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回估计要完蛋了,谭兴安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明白,钱他弄了不少,女人也玩了不少,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干了不少,这一回进去,恐怕不是死,也是个无期,他好歹比庞伟健岁数大一点,还想反抗趁机跑掉,只是他怎么挣扎也没挣脱,被来人给铐上了,谭兴安知道这一下他是真的完了。   “怎么这么臭?”   几个办案人员看了两人一眼,只见谭兴安腿间滴滴答答的往下掉着,原来是唐兴安一想到会是,完全崩溃大小便失禁了……   ※※※   陆政东在长滩宾馆住了几天,就等于是放大假,除了不能和外界随意联系,和走出宾馆,他在这里住着,是好吃好喝拱着的。   终于解放了,从长滩宾馆出来,孙伟阳和何子东也找他谈话,无非就是诬陷诬告的人已经也被查了出来,让他不要背上思想包袱、组织上一直都是对他充分信任的等等。   陆政东也还是委屈了一下,毕竟这样子被不明不白的关几天,谁心里也不痛快,不过陆政东更想知道的是庞伟健和谭兴安到底是怎么一个下场,这个时候陆政东也不敢乱跑,所以也就直接回建行的宿舍了。   匆匆上楼的时候,发现沈如双在他前面,估计是来看张梦甜的。   陆政东看着沈如双的背影,黑色的套装剪裁的非常得体,很好的衬托出她姣好的身材。胸部丰满尖挺,臀部圆润微翘,两腿纤细修长,盈盈一握的细腰走起路来一扭一扭。   陆政东不禁心里一笑,沈如双看他不顺眼,他也看沈如双不顺眼,所以以前他基本是忽略沈如双,没想到沈如双身材还是一流的,属于那种骨感的女人,骨架非常的小巧,但该肉多的地方又恰如其分的丰满。   沈如双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也回头看了他一眼。   陆政东记得当姚主任找他谈话的时候,沈如双那眼神里是很难讲的一种眼神,似乎有恨铁不成钢,也有鄙夷和不齿,这女人还真是的,老是带着有色眼镜看待他,他今天已经“无罪释放”,马上就要为他平反昭雪了,沈如双还是那副眼神,这让陆政东也有些郁闷,于是示威一般的说道:“沈科长好,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   沈如双一听一顿,还是继续往前走,只是不知道心神不宁还是怎么一回事,高跟鞋一下踩滑了,整个人都往后仰了过来。   陆政东想都没想,本能的就想伸出手扶住她,本来陆政东的手是冲着沈如双的胳膊过去的,但她突然再一踉跄,沈如双的整个人都靠在了他身上,软玉温香让他抱了个满怀,更让陆政东意外的是他的手猝不及防的狠狠的抓到了沈如双高高耸立的右胸上。   掌握之间,弹性十足,尖挺柔弹。   陆政东触电般的赶紧拿开,把沈如双的身子给推直,沈如双显然被这突然的一下给惊呆了,满脸通红的站在那,眼睛恨恨的盯着陆政东,咬牙切齿的说:“陆政东,看来举报的人说得没错,你就是个色狼……”   陆政东本来是无意抓住她的丰满,而且在那样危急的时候,他哪有那想法,看到沈如双那样子,也不禁揶揄的说道:“沈科长,沈大小姐,这都哪跟哪,我要是不接住你,这朝后摔下楼梯是个什么后果?真是好人难做……”   说着,看了看沈如双鞋子都掉了一只,手伏在栏杆上,陆政东也怕她受伤了,也就没有再奚落她,而是说道:“赶紧看看脚扭了没有……”   陆政东说着捡起沈如双掉到下面的一只鞋,递给了沈如双。   “脚没事,你走吧。”   沈如双似乎也不想把狼狈样显示在他面前,接过鞋子就弯腰想穿上,只是慌乱之下是越忙越乱,几次都没穿好。   陆政东也没走,打量了一下沈如双,沈如双身材略比张梦甜苗条,低胸的衣服,随着她弯腰拿鞋,更是露出胸前大片大片的肌肤,那酥酥的丰满更是不时冲击陆政东的视角。   陆政东从领口处直接看到了她肉色的胸罩紧紧绷着的丰满肥硕的丰满。丰满白皙硕大,陆政东甚至可以看到上面青色的血管,随着她的动作,一对丰满在她的衣服里面晃荡了一下,陆政东就感觉一股热气忽地从胯下升起,使得心头一颤。   陆政东不由回想着,刚才他虽然是情急之下想扶住沈如双,可是右手却是结结实实的完完整整的握住了她整个的丰满实打实的摸了个正着,尺寸轮廓,了与指掌。弹性指数,悉数掌握,虽只是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但陆政东的触摸神经和大脑已经计算出她是罩杯尺寸。沈如双的尺寸不会比张梦甜的小,结实程度不相上下,弹性十足但不失柔软。形状肯定是典型的梨状胸部,这样的胸部,哺乳后也不会下垂的厉害,不象非洲和欧洲的纺锤型胸部,一经哺乳,就下垂的厉害,成了两个肉口袋,耷拉在胸前。   陆政东没想到沈如双看着不显山露水的,竟然有如此挺拔的胸部,真是深藏不露,真人不露相。   陆政东不由暗道,这也算是对沈如双一直带着有色眼镜的一惩罚,也是对他的一个补偿吧……   陆政东也没多看,这女人有点不可理喻,自己心情正好,没必要去惹不快,看了一眼就抬头看着走廊外面,沈如双起身的衣时候也扯了扯衣服,显然她也知道估计刚才弯腰的时候,估计又走光了,脸也逐渐变红,如果说刚才沈如双被他摸了一把是恼羞成怒的话,而现在却是娇羞,陆政东看着沈如双耳根子都逐渐变红了,看着她掩饰性的理了理鬓发,这一刻,陆政东倒是觉得沈如双有几分女人味,显得很可爱……      第69章 拨雾见日      这时候楼下又传来脚步声,有人又上来了沈如双显然也听到了脚步声,沈如双还想张嘴想再说什么,但只是张了张嘴,把话又咽了回去。显然觉得再和他争论此事她也是吃亏,何况这样羞人的事情也让她有些难以启齿,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一扭身,赶紧就往楼上走着。   陆政东也就慢悠悠的上了楼,看到张梦甜站在门边,显然是听到他的脚步声才出来的,趁着沈如双正低着头换着鞋子,看了他一眼,眼神之中满是关切,想来张梦甜这些天估计也是听到些小道消息,为他担心不已,而现在看着他已经安然无恙,又是满心的喜悦,只是碍于沈如双,不然早就如乳燕归林一般扑进他怀里。陆政东也给了张梦甜一个眼神,表示他一点事情都没有,想要先了解具体情况问问沈如双就清楚了。   两个人的眼神粘了一会,怕引起沈如双的注意又赶紧分开,看到沈如双要起身了才分开……   陆政东也就开门进了屋,洗过澡之后,陆政东给陪着母亲去了云雾市的林冬荷打了个传呼。   陆政东父亲的忌日在秋天,但生日却就是这个月,陆政东在调查组来之前,陆政东为了怕母亲担心,陆政东就以这个名义安排林冬荷陪着母亲去云雾市给父亲扫墓,顺便陪母亲散散心,现在事情基本已经了结了,所以他也该给林冬荷报个平安,省得让她也揪着心。   给林冬荷打完传呼,陆政东又给小舅去了电话,给杨璐也报了个平安,忙完这些,才洗了个澡痛痛快快的睡了一觉。   上班之后,谭兴安和庞伟健的消息陆政东也基本已经知晓,陆政东也没想到谭兴安胆子那么肥,除了玩弄女性之外,贪污受贿金额巨大,这一回肯定是在劫难逃;至于庞伟健,进了纪委的门,检举信和暗中煽动村民闹事,殴打兰东斌的事情都痛快的交代了,不用讲,庞伟健的下场肯定也会很惨。   不止是庞伟健,市里一直不安分的人这一回恐怕也日子不好过。——开发区是孙伟阳的心肝宝贝,在孙伟阳看来,开发区的发展事关长滩的发展大局,谁要是破坏这个大局,肯定是要靠边站的。   经历了这件事之后,陆政东发现,管委会的人似乎比以前更敬畏他了,这也许是在宾馆住了几天之后的一个收获。——毕竟谁都知道,被纪委请去喝茶的干部,那是不死都要脱层皮,能够全身而退,这就非常不简单。   陆政东上班之后,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陪同市里的领导去南方通达集团考察。   几天之后,一行人就出发了,在特区下了飞机之后,一行人并没有直接去通达集团,而是在市驻特区办的安排下,乘坐一辆中巴车先在一些特区著名的地方转了一圈,这时节正是南方很热的时候,走在路上的不少时尚女子露着肩膀、腰肢,比之长滩不知道时髦了多少,陆政东见不少陪同人员那样子,似乎心里都在嘀咕着,这简直就是美女集中营。   陆政东却是知道其实在这样酷热的地方,特区本土的女人都偏黑,这些靓丽的女子绝大多数都是全国各地来这里淘金的,但不管怎么样这无疑为其构建了一道风景线,吸引了无数男人的眼光。   不过车上的人并没有在这些女子身上流连,大家的目光更多的都集中在那些那些高大漂亮的建筑和那些工厂上,看着遍地的三资企业,一个个都是啧啧赞叹惊呼不已。   车一路行着,办事处的人也就充当着导游,一路介绍着,听着办事处的人介绍,孙伟阳忍不住道:“特区能够发展得这么迅速,这些外来企业功不可没,有人讲这里成了租界,这真是无稽之谈,管理权还是在我们手里嘛,发展才是硬道理啊,一个小镇的工业生产总值就顶得上我们一个市,看看这些地方,再看看我们长滩,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如果我们不努力,这差距只会越拉越大,越是看到这样的情况,越是让人坐不住,越是让人感到时不我待,大家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思考,自己能够在长滩的发展中怎么做……”   这一趟南方之行,一起来的人不少,很多人并不会参与通达集团的事情,孙伟阳和肖清扬让这么多人出来,其实也是让大家睁开眼睛看世界,看看长滩和其他发达的地区差距到底有多么大,同时也是让大家更为直观的感受一些改革开放前沿到底是中某一个氛围。   市长肖清扬也点着头道:   “孙书记讲得对,要想不被进一步拉开差距,我们必须要跨越式发展,现在这个思路在孙书记的领导下,市里已经达成了基本的共识,而要如何保证如何在实际工作中实现跨越式发展,这也是一个非常严峻的考验,我们长滩现在可以讲还是一穷二白,完全依靠自身的力量,想要取得大突破很难,我们必须得大力引进外来资金和企业,特别是有实力的大企业,引进一个,一年的工业产值说不定就顶上几个县的产值,不管是外资还是私有企业,只要有实力,我们都欢迎,大家在这方面还要更加把劲,只要有一点希望,我们就要尽最大的努力进行争取……”   参观完这些地方稍事休息之后乘上通达集团来迎接的车赶到通达集团在特区的总部,孙书记和肖市长坐的是老板曾先生的奔驰车,老总黄永忠也亲自过来迎候。   通达集团在大陆的总部设在特区的工业区,占地极大,大门极为气派,“通达达集团”四个字在阳光上闪闪发亮,远远看到大楼前高高的旗杆上旗帜飘扬,车开到了大门口,一个高大帅气的保安上前敬礼。   进了大门,刚下车,陆政东就看到曾先生夫妇和一些工作人员站在门厅等着市里一行人,都穿着短袖衬衣,戴着领带,显得极为正式。曾先生接待上也还是提供了极高的礼遇,还是足够礼遇的。   黄永忠介绍着,曾先生也微笑着伸出手,微笑着道:“欢迎苏书记、肖市长到我们通达考察。”   与几位市里的领导握完手之后,放手以后,曾先生夫妇特意与陆政东握手,曾先生笑道:“陆先生,上一回长滩之行,承蒙陆先生盛情周到的接待,让我们回味无穷,我夫人一直都念叨着这事……”   曾先生一是为了拉近两人的距离,二是对陆政东印象颇佳,所以也就在孙、肖两人面前美言他几句。   简短寒暄,一行人就进了会议室。   肖市长首先代表长滩市政府发言,重点介绍了长滩市投资政策等等,黄永忠紧跟着发言,针对土地、交通、税费等提出要求,长滩市计经委主任周天放以及陆政东随后就对黄永忠的要求进行解释说明。   孙伟阳和曾先生作为各自最高负责人,均没有发言,保持着沉默。   双方反复就一直悬而未决的具体问题进行拉锯,仍然没有实质性进展。到了十一点,孙伟呀按开了桌前话筒的开关,道:“我来说两句。”   会场安静得连一根掉下地都能听见。   孙伟阳势很足,道:“对于长滩与通达集团合作一事,我只说一个态度,谈谈大的方面,具体问题由肖市长来谈。”   “我这人对国家大政方针比较关心,改革开放的基本方针在南巡讲话之后确定之后,应该说整个方向性的东西已经确定了,但是现在在全国掀起经济建设的热潮之后,也出现了诸如通货膨胀等问题,一些杂音又开始出现,特别是对于外资进入国内,反对的声音一直都没有停止过。现在对于姓社姓资的争论是下去了,但是又出现了一种论调,外国投资者对国内市场的冲击与占有,使国内工业企业面临着从未有过的竞争与威胁,外资的大量涌入已经或正在冲垮相当一部分国有企业。外商投资是不是损害了民族工业、民族工业要不要‘保护’等问题上存在不同意见。但我认为,引进外资是解决国家现代化进程中资金缺乏的供给手段,外资的进入可以带来先进的技术和科学的管理,有竞争才会促进国内的企业在落后中想办法,也是促进国内企业尽快发展的一个手段……”   孙伟阳又讲了一会理论,话锋一转,道:   “对于通达集团这种大型港资企业,土地、税收等等都属于技术层面,现在最需要的是要在大政方针上政有一个定心丸,这一点,我可以负责任的讲,各级政府几乎没有参与这场争论。国家高层争论而动摇国家吸引外资的决心。相反,国家继续积极、稳妥、有力地引进外资。而在这方面,长滩一直是坚定不移的,而曾先生作为在港的企业家,其实说得大一点也是民族企业家,通达集团也是民族企业,能到内地投资,参与国家的建设,这还应该加上一个名号,爱国的民族企业家,长滩是这么想的,也会按照这个思路去做,这一点才是长滩真正的强项,希望通达集团和曾先生在决策之时,一定要考虑这一个因素。”   曾先生对于孙伟阳所讲的有深刻的认识,国内对外资的争论和政策的变化不可避免的会影响到外商的投资决心。   曾先生听孙伟阳讲完,也点着头道:   “孙书记的这个讲话我非常赞同,我听永忠讲,长滩市是西河省第一个设立开发区的地市,我们也愿意吃吃螃蟹,公司董事会原则同意在长滩市投资这两个项目。   作为个人来讲,我和夫人对于长滩市怀有一份特殊的好感,但是这不是我决定投资长滩的理由,毕竟西河省深处内陆,经济较为不发达,我还得对公司的投资人和股东们负责。   我做这样的决定也是看到孙书记、肖市长等长滩市的各位领导、朋友进一步接触,我们也感受到了长滩有一种敢为天下先的豪情和开放包容的胸襟,有了这样的理念和这样的精神,长滩是大有作为,就像这特区,最开始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小渔村,短短十余年就完全变成了一个繁荣的大都市,我想长滩也会一样,经济欠发达地区也一样可以有所作为,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通达集团也乐于和长滩人一道为长滩的建设贡献一份力量,我的想法是可以在近期签订意向性合同,具体事宜,则由公司黄永忠总经理和长滩市政府磋商。”   曾先生如此讲,基本上投资的事情就有了八成的把握了,孙伟阳也适时道:“我们也衷心的邀请曾先生伉俪能再次到长滩做客,走走看看。”   曾先生笑呵呵的道:   “如果双方能正式签约,我和夫人一定到长滩出席签字仪式……”   说着顿了一下道:   “我和夫人到时候还有一点小礼物要送给长滩,我和夫人商量了一下,我们两人准备向长滩的桂云寺捐助五十万港币,用于修缮桂云寺,捐资一百万用于为贫困地方修建几所学校……”   听到曾先生表态,会场响起了一片掌声,陆政东也不禁叹服于曾先生手腕的高超,作为一个成功的比较有实力的大企业家,作为第一家落户的港资企业,长滩能做出让步的地方肯定会让步,黄永忠已经在这方面把长滩方面的底牌都压榨得差不多了,他再在这样的细节上纠缠,就没有什么意义。   而现在他不但没在这样的细节上纠缠,反而是先给长滩捐款,钱虽然不算太多,但是对孙肖二人来讲,却是有很大的象征意义。——不但能引进投资,人家都还没见到任何效益就先捐资,这充分说明他们的工作做得扎实,会在省里的领导面前加分不少。这是给长滩的领导给足了面子,对于双方今后的良好合作,肯定有很好的促进作用。曾先生这一手才是真正的妙手,这才是证真正高明的企业家。   陆政东也长松了一口气:陆政东曾给孙书记和肖市长分析过曾先生这个人,如今他的分析与实际情况基本一致,这谈判的事情终于达成了一致,接下里的就只是一些技术性的谈判了。   宾主双方对于谈判这么快就取得了重大进展,心情不错,中午由通达集团举行小规模的欢迎酒会,从会场出来的时候,孙伟阳和肖清扬趁着曾先生有事离开一会的机会,把陆政东叫到身边肖清扬低声道:“政东,这一次气氛如此融洽,能谈得如此顺利,你可是立了一大功……”   两人都难言喜色,孙伟阳也道:   “曾先生不愧是成功的企业家,眼界很宽广,站的高度也很高,看问题也是入木三分,非常有水平,跟这样的企业家和企业合作,我们也能够从中学到很多东西,如果通达集团能落户,你要多琢磨琢磨,偷偷师,让我们市里的其他企业也能受到一些启迪……”      第70章 你让我做啥就做啥      陆政东忙道:   “这件事能谈下来,主要还是整个市里的发展气氛,企业投资总是要追求回报的,没有孙书记和肖市长打造出现在这副局面,就是人再熟,恐怕这些企业家也不会拿着钱去打水漂……”   孙伟阳点点头,孙伟阳对于陆政东是越来越欣赏,但他却并没有表扬陆政东,在长滩,他头痛的不是现在长滩的基础设施如何落后,在眼下像陆政东这样的人他用起来最是得心应手的寥寥无几,最让他头疼的事情是干部思想的僵化,体体制弊端很多,干部将大部分精力忙于走关系和扯皮之中,而不是进行创造性的工作。   甚至有些干部心术不正,自己不干事,却还想着把干事的人拉下马,这一次举报陆政东的事情实际上就是又一次把这个问题摆在了前台。   他也非常清楚,这是多年以来的积弊,想要一下子有实质性的改变,那比登天还难,他也只有通过自己的权力,以及权力的影响力进行一步一步的改造。   而陆政东知进退,能力强,但他也最怕陆政东不知道好歹,在经济上乱来,作为市委书记,他现在对于陆政东的来头自然是一清二楚,同意省里的调查组调查此事,实际上也含着敲打敲打陆政东的意思,不过最后的结果陆政东不但清清白白,而且根本也没有受那件事的影响,依然一如既往的做好工作。这说明他当初真是没看走眼……   陆政东肯定不会在这样的事情居功,不管他花了多少心血,这功劳主要是领导的,这就是官场规则,当然陆政东知道他所做的一切的所作所为,孙伟阳绝对会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口中不表态,实际上在官场许多事情不表态也就是一种态度……   陆政东和两位领导说了几句话,看着曾先生夫妇走了过来也就赶紧落下一个身位,跟在几人后面,随着大家一起进了餐厅。   菜品精致,酒喝的是洋酒,人手一杯,大家举着杯子,互相敬酒,气氛很热烈,不一会,几个服务员用托盘端了些小碗上来,每人面前送了一碗,很郑重的样子,陆政东揭开盖子,看见碗里是粉丝一样的东西,说实话,这东西他也没吃过,不过按照他的猜测应该就是所谓地鱼翅,偷眼看其他人,都端着小碗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他也端起来小口小口地起来来,吃过之后,陆政东心里也不禁想,盛名之下难副其实,这鱼翅的味道其实和粉条也差不多。   吃完鱼翅,服务员又给每人上了两只鲍鱼,陆政东心里不由暗道,鲍鱼可是强精食物,这玩意据说最是能提高性欲。也难怪改革开放之后领导们更容易在男女问题上出事情,这些东西经常吃,谁还憋得住火?……   陆政东胡思乱想了一会,也就安心的吃饭。午餐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   吃完饭,孙伟阳和曾先生就到休息室单独交流去了,其他人继续探讨着协议的一些细节。   由于双方的老大都发话了,大家在一些细节上基本就妥协了,意向性协议也就很快达成了。   通达集团落户长滩几成定局,陆政东也很是振奋,开发区有了这一个旗帜性的企业落户,这对开发区的招商工作还是产生了一些积极的影响,原先一直在观望的几家省里的企业估计也会在态度上逐渐发生了改变。开发区的招商引资工作真正全面爆发已经就在眼前……   ※※※   陆政东跟着孙伟阳和肖清扬回到长滩,直接就回到了家里,他去南方的时候母亲还没从云雾回来,他也有段时间没见着母亲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搞定了通达集团陆政东也难得这么放松,哼着小曲进了家门,只是一进门,母亲看到他没有惯常的那种喜悦,而是沉着脸看着他。   陆政东还以为母亲是因为省里调查组的事情他瞒着木母亲让母亲不高兴了,忙说道:“妈,我是没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您身体不好,所以不想让你操心……”   云江彤听陆政东这么说,却是没有回声,她心里微叹了一声,陆政东的心思她也清楚,她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那么糊涂,她心里不高兴并不是因为这事,而是因为林冬荷的事情,林冬荷离了婚,又没有其他男人,可现在林冬荷却是越发的水灵圆润,一看就是有男人滋润的,说起陆政东,那眼神就不对劲。   她也怕自己疑神疑鬼,冤枉了两个人,所以也就在林冬荷面前旁敲侧击了一番,林冬荷不是个善于撒谎的人,在她旁敲侧击之下,支支吾吾,作为一个母亲和女人的敏锐,她很敏锐的感觉到林冬荷和陆政东的关系肯定不大正常。   林冬荷虽然出身很贫寒,文化程度也低了一点,但是人孝顺、知道疼人、照顾人,做她的儿媳妇,也不是不可以。但林冬荷是个过婚嫂,这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想到这里,云江彤不由有些气恼的看了陆政东一眼,两个年轻人居然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暗度陈仓,到了这样的地步,她不能不进行干涉了。   “你们单位上那个沈丽丽是别人诬陷,那你和林冬荷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老老实实的交代!……”   陆政东一愣,看来他和林冬荷的事情是东窗事发了,不过随即也就平静了下来,林冬荷经常就在母亲眼皮子底下,被发现这其实是迟早的事情,他多少有一点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母亲看穿了。   “有回喝醉了,冬荷过来照顾我,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冬荷的,就……”   既然母亲已经发现了,再狡辩也没任何意思,陆政东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当然,他也清楚,这样的事情,母亲多半会怪罪林冬荷,这是做父母的人之常情,所以他也还是小小的撒了个慌,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云江彤一听,气恼的瞪了他一眼:   “你的自制力上哪里去了?”   “妈,我真是喜欢冬荷……”   “你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冬荷,喝醉酒就能干糊涂事就罢了,但是我看你们两个现在是如胶似膝的,这又怎么解释?”   “你呀,真是作孽,明明知道冬荷是个苦孩子,你还把人家给祸害了?我看冬荷现在的整个心思都在你身上,你呀,真叫我怎么说你……不管怎么样,这以后不能再这样稀里糊涂下去了,为了你的前程和事业,这事你得挥剑斩情丝……”   陆政东沉默着没说话。   云江彤叹了一口气道:   “男女之事有时候是不由自主,妈在这方面也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但冬荷的出身在那里摆着,结过婚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你想没想过以后,你的路越走越长,你再疼她也好,随着你们地位的差距越来越大,她也就越来越跟不上你的步伐了,她会幸福吗?”   陆政东默然,云江彤的这些话说进了他心坎,他不是没想过这些问题,只是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有自己疼她就足够了,其实陆政东知道,自己这想法实在有些自私。   云江彤见陆政东沉默着,继续说道:   “如果林冬荷是姑娘家,就是出身差了一些,妈也不会阻拦你,但是事情可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她是结过婚的,就是我同意,你外公,你的那些个舅舅姨妈的也都不会同意,现在你外公一家还不知道这事,要是知道了,你不愿放手,他们肯定会帮你解决此事的,那时候连五都管不上……你岂不是害了冬荷?”   云江彤也深知陆政东的禀性,也看得出来陆政东和林冬荷感情极深,来硬的只会适得其反,这样的事情最好还是要做思想工作。   陆政东也知道,他真要是和林冬荷结合,那就是把外公一家的脸给丢大发了,这事关家族的颜面,为了阻止这个,肯定是不惜用一切手段要消除这个隐患的。母亲虽然这么讲,但是就算她也挺喜欢林冬荷,也不会让林冬荷影响到他的前程的……   云江彤见陆政东若有所思,似乎是有所触动,于是说道:“这回去云雾,我不由又想起你父亲,这次去老家,看到原来的很多人还是很穷,你父亲年轻的时候最喜欢捣鼓点蜡染画,当年他可是一把好手,当年看着他做蜡染画真的是一种享受……”   陆政东看到母亲眼神中带着一种别样的神采,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年轻的时候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光,陆政东也不知道她在说这事的时候,怎么又想到父亲了,只好静静的听着。   “这样吧,我现在也闲得没事,在长滩老是有人上门来送礼之类的,不得消停,反正你现在也有钱,我想去云雾开个做蜡染画的店,这样也能帮帮原来那些乡亲,也了却我的一个心愿……冬荷做过生意,我想收冬荷为干女儿,然后冬荷就跟着我去帮帮忙,你看怎么样?……”   原来母亲提起父亲,是为了分开他和林冬荷埋下的伏笔,收干女儿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好把两人之前的这一段给遮掩过去。   母亲为了这事可以说也是费劲了心思,但母亲这么做也许是最好的选择,虽然林冬荷和他今后难得有机会卿卿我我了,但是林冬荷跟着母亲,至少母亲不会让她受委屈,也还给两人留了一丝机会。   至于今后和林冬荷的关系,还是看林冬荷自己的意思吧,只要林冬荷愿意,他肯定是不会放手的,陆政东沉默了一会儿,道:“就按妈说的办,冬荷那里我去做工作。”   云江彤如释重负的说道:   “你能拿得起放得下,看来你真是长大了。儿子,你也年纪不小了,正正经经也该考虑你的终身大事了,有些事情不需要妈多讲,你外公现在正在考察你,不要犯错误让之前的一切的努力前功尽弃,响鼓不用重锤,我想你应该明白妈的意思,别犯糊涂……”   云江彤本来想说她已经托小弟在京城帮着物色女朋友了,但是觉得陆政东心情还没平复下来,此时说这个显得有些操之过急,终于还是忍住没说……   陆政东也有些赫然,他的感情生活可不光是林冬荷这么简单,还有杨璐、还有张梦甜,想想也是有些孟浪,但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如果有爱不爱,那人生又有什么乐趣呢?   想要鱼和熊掌兼得,就要小心谨慎,就要多付出许多,只要能够达到一定的高度,男女问题其实就不是问题了,为了这个,努力拼搏吧……   ※※※   夜已深沉,圆月当空,宽大的床上一对人儿还在床上疯狂的翻腾着,良久良久才停息下来。   疯狂之后,陆政东拥着林冬荷看着天上明月,再次用力搂紧林冬荷的身子。   林冬荷咬了咬嘴唇,她感到今晚的陆政东特别的疯狂,差点没把她折腾散架,见陆政东又搂紧了她,以为他还想要,急忙就往后轻轻挪了挪身子道:“政东,我……我不行了……要不……我……”   林冬荷在他耳边低低的说道。   陆政东摇摇头,抚摸着林冬荷光洁的面庞,然后爱怜的轻抚着她的丰满,此时的他心里却是没有一丝情欲,只有爱怜和不舍,好一会才轻声道:“冬荷,我妈想收你为干女儿……想去云雾开个蜡染画的店,想让你跟着去帮着她打理,她和我说几次了,你看……”   林冬荷的脸色一下煞白,紧张的看着陆政东,声音都颤抖着道:“是……是不是云阿姨知道了我们的事情?”   陆政东微微点头,抓紧林冬荷的手:   “冬荷,你不用担心,知道了就知道了,你也知道咱妈很喜欢你,她也真是把你当女儿看待,再说她身体不好,确实也需要一个体己的人照顾,你就当是代我照顾她吧,只是这样恐怕你父母就只有东海多操心了,你看……”   林冬荷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   “我爸妈现在身体都已经好了,反正他们也不愿到城市来,平常有东海照顾就足够了,有什么事情,从云雾回来也不远……何况我能照顾云姨。那是我的福分……我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林冬荷说着将头倚在陆政东的怀里,不陆政东看到自己洒落的泪珠,然后低声道:“政东,再狠狠的爱我……”   皎洁的月光下,两人相依相偎,渐渐化为了一体,仿佛再分不开……      第71章 该考虑对象的事情了      陆政东知道母亲一旦决定了的事情,那就是九匹马也那一拉回,所以抽周末去了云雾把母亲和林冬荷安顿好了。   陆政东坐在办公室,认真看着开发区近期的企业进驻情况,微微点着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自从通达集团开工建设之后,其他的企业也陆续开工了,照这样的速度,建设进度比较快的企业也许在春节前就可以投产。   陆政东看完情况汇总,起身去泡了杯茶,刚刚坐在沙发上准备休息一下,门被人敲响,姜文明笑眯眯走了进来,忙招呼着:“喝茶不?我给你泡一杯。”   姜文明摇摇头:“刚在办公室灌来哦一肚子水。”   说着呵呵笑起来,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坐定之后才说道:   “陆主任,我找你是想和你汇报一下施工问题的,虽说为了全局,管委会的工程整体施工交给了省北山公司,但为了促进长滩经济发展,我觉得一些小工程还是要下放给市里的建筑公司!”   陆政东点点头:   “要是全部都交给北山公司,恐怕市里的不少人都会骂娘。我讲过,只要能保质保量的完成,我们都欢迎,也乐于向进驻的企业推荐,这方面你把关就是。”   姜文明笑道:   “原来陆主任心里明镜似的,我是多此一举……”   姜文明有开心的理由,陆政东对于他和罗豫章的分工进行了调整,实际上现在他在管委会的地位比罗豫章要高了。   但罗豫章吃了这个暗亏,没有敢再动任何心思。   自从通达集团入驻开发区之后,在管委会的威信也无形中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但陆政东最近表现异常沉稳,一副大将风度,一些想法更是常常令进驻企业眼前一亮,只觉陆主任果然有些见地,陆政东的威信是越来越高。   其实,事情根本就不是姜文明想的那么一回事,罗豫章是有短处落在了陆政东的手里,罗豫章让罗致芸在管委会下面承包小工程的事情,罗豫章自以为做得很隐秘,也没有让罗致芸露面,但罗豫章想不到,陆政东在庞伟健掀起波澜的时候,也没放过他,早已经发现了两人勾搭着,只是引而不发,有了这东西在陆政东手里,罗豫章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乱动。   但陆政东也没有赶尽杀绝,把罗豫章踢出管委会,这对他没有什么好处,罗豫章现在有把柄在他手里,绝不敢乱动,陆政东也没有完全让罗豫章靠边站,而是在他和姜文明之间平衡了一下,姜文明也才会更努力的工作。让两人互相制衡着,这才有利用他掌控管委会的大局。   陆政东看着姜文明出去,正想着,电话响起,陆政东拿起电话一听是小舅的声音,忙叫了一声,云江民在电话中笑道:“政东,听说你现在是顺风顺水,小舅我也想给你凑凑热闹……”   陆政东一听倒是有点纳闷。   “你也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你现在到了这个位置,如果没有结婚,在很多人眼里那就显得太年轻了,总会给人一种不成熟的感觉,当然让你一下子就结婚,这可能也有些难为你了,不过你也该找个女朋友了……”   陆政东赶紧道:   “我一定放在心上,赶紧找,有钱没钱找个媳妇好过年,我争取在春节回京城的时候完成小舅下达的任务……”   陆政东知道云江民打电话来,绝不是只提醒他一下,而是准备给他介绍女朋友。   包办婚姻害死人,政治联姻也好不到那里去,陆政东对此是本能的反感,所以想堵住云江民的嘴。   云江民一听不由笑骂道:   “政东,你可长进了,在小舅面前打起了马虎眼啊。”   云江民说笑了两句才正经说道:   “政东,小舅和你说心里话吧,你们这一代人不比我们,更加崇尚婚姻自由,只是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有时候就难免身不由己,谈谈恋爱没什么,也没人真想阻你,但要在这条路走,你的婚姻,可就由不得你完全作主了,最近你表现突出,你外公还是比较满意的,对你期待不低,你是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有家里的支持和有自己的助力那绝对是不一样的……”   陆政东心里一阵默然,他如此年轻就坐上了这样的位置,能力固然是一方面,但恐怕更重要的还是看在外公一家的份上,不然孙伟阳就是再开明,再会用人,也不敢把如此年轻的他放在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上。   云江民见他不开腔继续说道:   “小舅也知道,恐怕一般的姑娘也如不了你的法眼,不过这次你外公给你说的姑娘,那可是天上少有,地上无双啊,你小舅妈亲自去看了看,回来都赞不绝口,不过姑娘不错,这竞争就很激烈,对方家里对你还是兴趣比较大一些的,当然对方比你外公要开明些,主要还是看年轻人自己的意思,你可得抓紧,不然错过这个机会,下一回是个什么样的姑娘,那小舅我就不敢保证了……”   云江民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想来应该是知道他在电话这边很是有些吃瘪的样子,似乎看到陆政东也和他当年一样去相亲之类的,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陆政东一听,心里不由苦笑着,小舅还真是会逼人的,他也知道这些大家的女子不是每一个都是外秀中惠。   容貌马虎的、性格怪癖的也不少,真要是摊上那样的,虽然他肯定会想办法不就范,但那总归是一件麻烦事,于是说道:“小舅,你和小舅妈举案齐眉,难不成就不希望我这个外侄今后也家庭和谐,和和睦睦?”   云江民听他这么一说,也道:   “政东,想要得到别人不能得到的东西,自然就得承担很多别人不能承担的东西,我和你小舅妈也还不是你外公包办的,现在还不是很幸福?当然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也理解你们年轻人的心思,但有些事情是有得必有失,我看你啊,在这些事情还是有些稀里糊涂的。”   说着叹了一口气道:   “结婚不过是一个名分,能够琴瑟相和,那自然是花好月圆的大好事,若是‘相敬如宾’,那也得好好处理,总要桥过得路过得,能够达到什么境界,主要还是看你的本事,不管怎么样,想要能够放心的打拼,这后院是一定要安顿好的……”   云江民的话,说得有那么一点隐晦,但陆政东心里却是明白,就是想要外面彩旗飘飘,但必须先要做到家里红旗不倒,不然,若是闹出什么离婚之类的风波出来,那今后肯定就是别人攻讦的一个大靶子。   陆政东知道其实在开国将领中也有些人在这个上面有问题,所以在一些大家族里,其实对子女在这方面的事情并不怎么看重,其实这样的事情只要不在政治上犯原则性的错误,谁也不会吃饱了撑着,来找这些大家的麻烦。   当然,在这上面也不要做得太出格,不然也还是会有麻烦的,像李云龙的原型,打仗如疯子一般拼命的一代开国性情将领喜欢上了小姨子,连最高层都出面相劝,还非要休妻娶小姨子,其结果是一代赫赫有名的战将被开除党籍,撤销中将军衔和一切职务,结果小姨子扛不住压力从人间蒸发了,将军和小姨子结婚的愿望也落空了,不过将军确实还是很有魅力,小姨子跑了,保姆勇敢的站出来和他结了婚,可即便如此,将军情痴是做了,但是结局却令人唏嘘——据说他的老部下死命想办法,才给他争取了一个相当于大校级别的职务,当日某大军区众将领前去车站迎接,看到一老夫一手拎着只破皮箱,一手拎着几只咯咯叫的老母鸡;少妻一手抱着孩子,胳膊上还挎着只篮子,里面装满了五谷杂粮。   在场多是其部下,看到其老上级落魄至此,无不放声大恸……   陆政东不禁想也许将军当年处理得策略些,也许……,只是这也就是也许,将军作为一性情将领,如果策略了,那就不是那个疯劲十足的将军了……   陆政东对将军是佩服,但真要像将军那般打仗也疯狂,爱起来也疯狂,他肯定是自叹不如,所以这事还是讲策略的好。   云江民见陆政东依然沉默着,也知道他沉默的原因,陆政东肯定还是希望自由恋爱,自主选择结婚对象,不然自己的那个二姐也不会火急火燎的让他想办法给陆政东介绍女朋友,于是说道:“我说的你可得认真考虑考虑,这桩婚事对家里对你都是事关重大,你想都不要想动其他心思。”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说道:   “我知道了,不过您也知道我这边工作刚刚上正轨,千头万绪,我一时肯定是脱不开身,我想表姐国庆结婚的时候再说……”   陆政东也是缓兵之计,真要是不对眼,让对方不喜欢自己就是。   “恩,该说的都和你说了,你一定要慎重对待,只有你思想通了,见面才会意义。”   云江民郑重其事的叮嘱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第72章 深情难挡      陆政东搁下电话,点起了一支烟,不禁自嘲的笑了一下,重活一回还要去相亲实在是没什么意思。不过现在他反正他最近是脱不开身去京城的,这事还是慢慢想想再说吧。   陆政东的心思很快就集中在京城的政局上,眼下的京城风不平浪不静,新一届党代会在即,在这之前要完成相应的人事安排,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这事还是缓缓再说吧。   大舅云江华在这一轮调整中肯定能够越过副部那道坎,真正上一个台阶,甚至云维熙,还有曾怀德恐怕也会小小的进步一下。   这一轮调整甚至不可避免的会涉及到下面的省市,陆政东已经听到风声,听闻西河省委周书记有可能进京,省长杨治中极有可能出任省委书记,市里孙伟阳出任副省长的事情也传得是沸沸扬扬。   这样的传闻不一定是空穴来风,“地下组织部”的消息往往都是很准确的,这样的消息让市里不少领导都偷着乐,孙伟阳上去了,肖清扬接任市委书记的话,很多人都有机会往前走一步。   但传闻还是传闻,在这样非常特殊的时间段,实际上对于高层的人事安排上面还在进行着惨烈的博弈,会能上去谁会被牺牲掉,还没有尘埃落定,自然下面省市的人事调整就是一句空话,没到最后一刻,什么都可能发生。   不过,孙伟阳和杨治中是一条线的,据说私交不错,而且孙伟阳表现出来的这样的坚定的改革开放的思想和能力也颇受看重,前途是一片光明这倒是真的。   陆政东现在颇受孙伟阳看重,自然也希望孙伟阳走得越远越好,那样他肯定也会跟着受益,这不,这回又让他去省党校为期一个月的青干班学习。   这一届青干班是在掀起改革开放大潮之后特意举办的一个班,各地名额很少,年龄、职务等条件很严,长滩市都没几个名额,孙伟阳却给了他一个。   有些人只看到某某某因为政绩突出被重用被提拔,但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重要提拔,每一次重要提拔都有看不见的手在推动。   孙伟阳之所以如此,多半还是开发区现在搞得不错,开发区现在蒸蒸日上,这就是孙伟阳一个最大的政绩。   不过这也提醒了陆政东,政绩只是一方面,想要被提拔,会做人远比会做事来得更容易一些,自己虽然颇受孙伟阳欣赏,但是私交却几乎是没有,有能力受欣赏还得需要有不错的私交,因为私交往往比工作上的接触了解一个人更快更全面,虽然说自己身后有背景,但是不可能事事都要靠背景,那只能显得自己太无能了,这方面还是需要多多加强……   陆政东想了一会,也就抛开了这些心思,他要去青干班学习,那就必须得要把开发区的事情安排好。   虽然现在管委会里罗豫章和姜文明互相制衡,在制度上也下了一番功夫,关键的办公室、基建科、财务科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有什么风吹草动,肯定会及时报告自己,完全可以实现遥控指挥,开发区现在已经完全上了轨道,不然孙伟阳也不会让他去青干班,但该交代的还是要交代,陆政东还是有点担心罗豫章。   陆政东没有把罗豫章直接拿下,罗豫章也就是小打小闹,其实也是讲究个水至清则无鱼,但水太脏鱼也会活不了,当领导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必须要有底线,没有底线必然走向疯狂,疯狂的后果是灭亡。   陆政东很清楚,只要有寻租的机会就必然产生腐败,好的制度也仅仅是能将寻租机会减至最少。还得要靠其他东西补充。   陆政东想了一会,还是把庄友林给叫了进来。   庄友林在庞伟健出事之后,顺理成章的成了基建科的科长,基建科的这个口子可得扎好,他得嘱咐庄友林眼睛放亮一点,多盯着一点,这样罗豫章就是有心也干不成什么。   庄友林进来,陆政东就问了下:   “庄科长,省商报的记者采访得怎么样了?”   通达集团落户开发区之后,省商报的兴致就非常浓厚了,这几天正在开发区采访,这几天庄友林和沈达理轮流陪着省商报的记者采访。   庞伟健出事之后,庄友林和沈达理在了进来。   “这些记者可真是难缠,采访一点点事情都要人陪着。”   陆政东知道庄友林对于省商报的记者心里还是有些疙瘩,心里还是有些抗拒的。   “人家下来采访,也是宣传我们的工作,我们有义务为人家提供更周到的服务嘛,再说,人家记者可是无冕之王,见官大一等啊!”   陆政东看了一眼庄友林,心里想着,庄友林毕竟才从副科长上来,很多东西还有些稀里糊涂的,以为管委会答应给商报一些赞助就万事大吉了。   在官场,自己的工作和政绩,没有记者报道,领导和群众怎么知道?因此,为了让记者安心的报道,不但要陪同,给记者一个“信封”那是不用说的潜规则。至于屁股不干净的就更不用说了,好多地方出了特大矿难或者突发事故,地方一把手首先考虑的不是怎么及时处理事情,而是怎么把媒体跟记者给公关掉,让消息不要外传。   记者收人钱财,那才会妙笔生花,才会替人消灾,经济发达一点的地方,好多机关和企业送给记者的红包的都比记者的工资还多。   另外,陪记者也有门道,什么门道?   没有哪一个地方或者部门敢于讲一点问题都没有,就算真是都没有,那也还的看记者的一支笔怎么写,毕竟有些事情换一个角度,那又是另外一种说法了。为了防止一些和自己政绩不相符不能让记者去的陪同的人就要想办法不让去,也要及时告诉下面的人记者要采访什么,然后迅速组织人该怎么回答等等。另外陪同也才显示出尊重、重视,所以怎样接待和应付记者,也是一门学问。这些庄友林可得好好去琢磨,能不能琢磨出其中的道理,就看他的悟性了……   陆政东叮嘱完庄友林,又把工作上的事情给相关的人员交代了一下。   临去省委党校之前,陆政东迟疑了一下还是给杨璐打了个电话,说晚上要到公司去看看。   杨璐的公司已经开办了起来,陆政东却是还没去过,这一去学习就是一个月,联系也不方便,有些该解决问题的也必须要解决。   陆政东打车到了杨璐公司楼下,杨璐看样子也出去了一趟,提着一包东西站在楼下迎接他。   把他迎上了楼,楼道里黑漆漆的,所有人都下班了。杨璐也介绍着,这栋楼后面是一片废弃的厂房,一旦要自己生产床上用品,就可以租过来。   杨璐开了公司的大门,打开灯,介绍着:   “这地方还是挺宽敞的,我觉得还有富余,就装了间卧室,等把东西搬过来,就住这里了,这样上班也方便,小雪周末回来也不用我去接……”   陆政东点点头,打量了一下,装修布置得很不错,关键是地方也大,这也是陆政东的要求,让杨璐在选择办公地点的时候要有一定的前瞻性,不然公司稍微一发展,又得换地方,很麻烦,陆政东对这地方还是挺满意的,不由说道:“不错,不错,这些天挺辛苦的吧?”   “是挺不容易的,你倒好,当个翘脚老板,连看都不来看一下……”   陆政东在被母亲训了一顿之后,在这方面注意了许多,和杨璐和张梦甜都接触得少了些,确实有许久没有和杨璐见面了。   杨璐一边说着一边把门锁上,一抬头看到陆政东一脸的坏笑,不由娇嗔道:“政东,你的思想真是成问题,锁个门就是那副表情……”   杨璐虽然娇嗔双眼凝视着他,不过没一会,杨璐美丽的眼睛里慢慢的潮湿起来,两滴泪水在她的眼里缓缓的聚集。泪水越集越多,慢慢的开始溢满她的瞳孔,终于,一滴眼泪顺着眼角冲出了眼眶。   陆政东一愣忙把她揽进了怀里。   “怎么啦?”   “你来了就好了……”   杨璐靠在陆政东臂弯里,眼睛还是定定的看着他,任凭泪水在脸上恣意的流淌。她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忽然鼻孔一扇,嘴角往旁边一咧,笑了起来。   陆政东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满脸泪水的微笑。感觉此刻的杨璐如同带雨的梨花,少了几分妖娆,多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风情,分外的娇艳。   她不好意思低头一笑,一抬手,将陆政东的脖子紧紧搂住,把脸埋在陆政东的胸前,陆政东双手环住她的细腰,将她完完全全的搂在怀中。彼此没有任何语言,两人就这么静静的拥抱着。   良久,杨璐动也没动,只是在怀里轻声说道:“政东,抱着你的感觉真好。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呢。”   杨璐抬起头,看着陆政东的眼睛,眼角还有未曾干掉的泪水,低低的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是官越做越大,要注意影响,你也要娶妻生子,我这样……这样的事情是不道德的,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只要一空闲下来就想你,我真担心你从此不理我了……”   陆政东的心猛的一震,他没想到杨璐对他的依赖这么深,最难消受美人恩,杨璐看着妖娆,实际上却正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人,既然对他情根深种,他又何苦回避着,辜负人家的一片深情呢,陆政东双手握住她的两只胳膊,看着她迷离的眼睛,柔声说道:“我可没有打算不理你,我还怕你成了大款瞧不上我这个小官僚呢……”   陆政东说着也正容道:   “既然走上了仕途,我总是要结婚的……但不管我将来怎么样,只要你愿意,我的心永远向你敞开着,只是这样对你……”   杨璐轻轻的捂住他的嘴,娇羞的看着陆政东,将头缓缓的趴在他的肩头,双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腰,在陆政东耳边说道:“我也希望你事业有成,也不希望你破坏你以后的家庭。我只是希望你能抽空想想我,给我打个电话,和我说几句话,这样我就很开心了。我对你没任何的要求,只是希望你别不理我了。因为我除了小雪,现在只有你了……”   陆政东听着杨璐的话,感到被一种无比巨大的幸福包围着……   杨璐头往后一靠,将脸贴在陆政东的脸上,闭上眼睛,也深深吸了口气,将脸和陆政东的脸摩擦着,两人的心迹也都表露无疑了,杨璐不希望把气氛一直弄得那么凝重,搞得让陆政东觉得有压力,感受着陆政东下面已经跃跃欲试,就低声道:“就知道你是个坏蛋。”   陆政东看着杨璐又恢复了平常那种迷死人不偿命的样子,心里也放松了不少,将下面顶了顶她的圆臀,右手从她的肚子上移到了尖挺的胸部,轻轻的抚摸着,左手伸向她两腿间,隔着柔和的裙子在她腿间轻柔的摸着,说道:“我哪坏了?”   杨璐左手向后一探,抓住了他家的小兄弟,右手抬起,搂住了他的头,左手使劲一握,说道:“就它跟他大哥一样坏,一直不理人家……”   陆政东听到不觉也是哈哈一笑,这才是杨璐,看着她又恢复了平常那样子,陆政东笑过之后却是不由想到,严格的说起来,最开始的时候他对杨璐是欲望大于情感,但是到了现在是欲到浓处便是情,情到浓处便是欲……   两个人卿卿我我,杨璐已是娇喘吁吁,软若无骨,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吊在了陆政东的脖子上。陆政东干脆把杨璐抱了起来,嘴却没有离开她的香唇,边吻边向她办公室走去。   杨璐的办公室在最里面,陆政东抱着她用肩膀撞了一下没撞开,杨璐这才把她的唇分开,睁开迷离的眼神说道:“门锁着,让我下来开门……”   陆政东放下她,她松开他的脖子,站在地上,她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陆政东赶忙从后面扶住她,两手搂住她的腰,低声问到:“怎么啦,这些天太累了?你可得悠着点,赚钱的机会大把大把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那才是革命的本钱。”   杨璐捋了捋头发,娇羞的瞪了陆政东一眼,站稳了身子,娇嗔的说:“还问,还不是都是你害的……”   说着,从包里拿出钥匙,开了办公室的门,开了灯,把包往放到桌上,陆政东看到包里是给他准备的衣服,看来这又是一个疯狂之夜……   杨璐整了整衣服,笑道:   “我得先给你这个老板汇报汇报公司的事情。不然一会又没力气说正事了,你一走就是一个月个是没机会给你汇报……”   陆政东笑了笑,杨璐其实全身都调动起了情绪,但是却是不能忘记正事,这一点让陆政东很是满意,杨璐伸手将连衣裙顺腿一抚,优雅的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目录中的伸手去搂住她的细腰,杨璐就象温顺的小猫似的趴在了他的怀里,把公司的情况给他讲了讲,陆政东点点头,指点了一番,然后笑着道:“不错,不错,这才一开张就赚钱了,更是一好兆头,很快就会发展壮大起来的。”   杨璐笑着道:   “听说去青干班学习的都是要重用的,公司开张就赚钱,这是双喜临门。那就庆祝庆祝吧。”   一边说着一边取了一瓶早就准备好的红酒,一边拿杯子,把酒倒上,陆政东端起杯子碰了一下,就准备喝,杨璐却摇摇头,低低在陆政东耳边说了几句。陆政东不由笑骂道:“杨璐,你啊,我看是妲己重生,连这些东西都想得出来……”   杨璐要和他喝交杯酒,但是这个交杯酒却不是杯子喝,而是两个人把酒喝在嘴里,然后亲吻,嘴唇中的酒相互交融,达到“交杯”的效果。   这个杨璐,这种事情听说了就能记住,并且积极的予以实施,陆政东和她在一起,杨璐总能想到一些新鲜玩意,在这方面真是有特别的天赋一般,虽然男女之间最终都是要“坦诚相见”,但是好的前奏总是会给人一种别样的味道,陆政东也就坦然受之……   杨璐“恨恨”的看了他一眼:   “就算我是妲己,可你不是昏聩无道的商纣王啊,不然还会那么拼命的工作?你呀,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杨璐说着就喝上酒,坐到他腿上,把嘴凑了过来,两个人就湿吻起来,杨璐紧紧的抱住,陆政东也感觉到她身体的绵软和温暖,特别是她胸部的两团软呼呼热腾腾的东西顶着,被她这样一“热身”,陆政东就感觉早已经雄赳赳气昂昂的小兄弟,已经顶进她裙子中。   不过这样的交杯酒,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这样,所以动作十分的生疏,等按照姿势“交杯”后,发现已经有好多流出的酒从两人的嘴唇留出来。陆政东的胸前都湿了一大块,杨璐在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才松了口,沿着被她解开的衬衣一路吻了下去……   好一会,杨璐才抬起头,娇媚的看着他,她那明珠般的眸子和凝脂般的肌肤,在灯光的照射下,熙熙生辉。她整个人变得像一颗珍贵无比的珍珠,陆政东不由深吸了一口气,真是个妖精啊!   所有的衣衫都是那么的妨碍,陆政东的手已经开始解除衣衫的束缚,衣料手感非常细腻,但陆政东感觉衣服下面的皮肤比真丝更滑,更细。   陆政东一手挤到俩身体之间,将杨璐的衣服解开,杨璐的丰满完全被解放出来。另一只手也无丝毫的停顿,早已掀起她的裙子,伸到她臀部上面。小小的三角裤根本不能阻挡他的进攻,在他手里很快变成窄窄的一条线,完全嵌入到杨璐的臀缝里面……      第73章 才俊满屋      陆政东把手头的事情安排好之后,让司机小宋把他送到了省城高塘市,到了西河省党校门口,陆政东坚拒了小宋要提着他的行李把他送进校内的要求,直接就让小宋打道回府去了。   站在党校的门口,陆政东不由仔细的看了看,党校的大门显得很是普通,甚至有些老旧,只是那种历史感还有进出的人员的那种轩昂的样子,显露出一种与众不同的雍容——这里就是全省干部队伍的黄埔军校,从这里走出来的学员将来肯定有市长、市委书记、乃至省长省委书记……   陆政东在门口站了一下就进了校门,按照指引找到了报名签到处,在报名签到的时候,陆政东把名单从开头顺看了一下,里面大多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副处级实职干部,不少都是省直机关和各地市机关的,陆政东刚把自己的名字写好,就噶觉一股淡淡的香气浸润而来,这香味陆政东比较熟悉,但是想不到是哪个熟悉的人能出现在这里。装作不经意的一回头,身后的人见到他也愣了一下。   “沈科长……不,沈处长好……”   能出现在这里的几乎都是副处以上的干部,想来沈如双也进步了,陆政东笑着改了口。   “沈如双,你倒走到我前面了。”   陆政东抬头一看,走来的是一个打扮挺不错的男子,看年龄在三十出头,除略微有些挺肚子,人看起来还是很精神,也算潇洒!   那看沈如双的目光,有那么一些意思。再看沈如双,对来人并没有表现出十分欢迎的意思,只是很客气的说道:“尤处长好。”   显然沈如双对于此君并不感冒。   沈如双在签到薄上写完,抬起头,迟疑了一下道:“政东,你帮我把东西提一下。”   陆政东看到沈如双难得的露出一种温情的样子,眼神之中甚至有一丝哀求他帮忙的味道,不由愣了一下。   来人本来眼中只有沈如双,一听沈如双这么说,一双眼睛就探寻的看了过来。   陆政东一看,尤处长肯定是沈如双的追求者,只是看样子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沈如双看样子也有点忌惮尤子明,想要拒绝,却又不能太过生硬。所以有意拿他当挡箭牌。   陆政东见沈如双如此,也没有多说,只是含笑提起沈如双的行李。   他个头一米八,隽秀挺拔,尤处长没法比,看来尤处长显然也是感觉到了压力,似乎对他很有些敌意,沉吟了一下偏着头问道:“沈如双,这位是……”   “陆政东,长滩市开发区上班……”   陆政东看尤处长那样子也是来青干班的干脆就自我介绍。   “尤子明,财政厅上班。看样子今后都是同学了,呵呵……”   尤子明一听他来自地市,神情之中似乎就有一种高人一等的味道,这样的味道不算太夸张,但是却又能够让他体会得到,伸出手握了握。   陆政东淡淡的一笑,官帽和权力让平凡的男人在别人面前变得有魅力,吸引无数美女如飞蛾扑火般去追求幸福。同时也是最是能让男人自信心膨胀,尤子明是财神爷,恐怕在尤子明的眼中,手握这样的权力,对男女都是通杀的。   尤子明志得意满的样子在他面前展示着气优越感让陆政东心里很有些不舒服,或许还有一点想法是就这样看着沈如双这颗水灵的白菜被猪给拱了,他心里也不乐意,虽然他和沈如双两个人的关系实在是说不上好。   不过陆政东也没有显露出来,也客套了几句,两个人面上都还显得挺亲热的,实际手上两个人蜻蜓点水、若有若无的握了握手……   后面不断有人来报到,沈如双也就趁机给尤子明打了个招呼先去宿舍了。   尤子明看样子还是不甘心,但还是装作气质极佳的样子,看了看沈如双和他,低头去签到。   两个人走了一段距离,陆政东看得出来,沈如双还是有些郁闷,看着沈如双吃瘪的样子,陆政东也不知道怎么就有些幸灾乐祸,淡淡的笑道:“沈处长,你也太不地道了,这不是让财神爷恨上我吗,以后可有我的小鞋穿了,这个人情你可得记着……”   沈如双低哼了一声:   “恶人总要恶人磨,你会怕了他?人情就先欠着……”   陆政东见沈如双难得的服软,看样子那个尤子明很是有些来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不管怎么样,沈如双是张梦甜的表姐,有难不伸把手,这说不过去,心里暗暗有了计较,就笑着跟着沈如双往宿舍走去。   党校的宿舍还是比陆政东上大学的时候好,基本上带卫生间的双人间,不过并没有像普通的学校男女各住一栋宿舍,是把同一期学员分配在一幢宿舍楼,能来进修的基本都是党员干部,都是成年人,当然不能把未成年人的规定加著之上了党校并没硬性规定男女宿舍分楼,再放肆也不敢在党校里胡来。   当然男女之间还是简单的划分了一下,顶上两层供女学员居住,下面是男学员居住。   陆政东和一个省宣传部的副处长辛武山就紧邻着女生宿舍,恰巧和沈如双挨着。   开班仪式之后,学习也就正式开始,虽然大多数的学员们年纪都在三十左右,但在座的多数都是有些实权的人物,里面有省直机关的副处长副主任,市委书记的秘书、副县长副书记等等,满屋的才俊,估计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党校的其他方面也没想象中的那么严格,除了上课时间要求比较严格,没有人事部门的请假条不能请假之外,课余时间或者晚上,大家都是自由的。   开学的头三天,大家都在忙着相互认识,都还比较规矩的呆在学校,大家心里都清楚,青干班最大的好处不仅是可以学到好多知识,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段学习的时间可以结交一些好朋友,这样自己的社交圈子就扩大了,信息来源也就增多了。自古以来“同窗”、“同门”都是官场上的好战友。特别是省直机关的学员,手握着权力,更是下面很多地市学员刻意交往的对象。   长滩市一共就三人,他、来自丽都县的副县长郑道生、来自白果县的蒋伟军,这和其他地市还是不同,其他地市基本就是来自市委市府办或者组织部之类的部门,三个人之间关系也显得密切一些。   几天下来之后,负责青干班的组织员在大家多少都有些了解的情况下,选出了支部书记和班长,陆政东在其中年纪最小,资历最浅,基本上没他什么事。   选举几乎没有什么悬念:辛武山当选支部书记,辛武山很活跃热情,很快就和广大的学员打成一片,尤子明也是学员中风头很劲的人物当选班长也是自然。——当然这只是表明的理由,实际上这里面有多少是冲着辛武山的笔杆子和尤子明的钱袋子去的,谁心里都明镜似的。   几天一过,学员们课余时间就逐渐不再学校里了,还没下课,校门外各地市牌照的小车也一溜的停在外面,这都是从地市来的学员有点权力和关系的弄的代步工具。   学员们下课之后,传呼、大哥大都响个不停,基本上都是邀约饭局,还有不少人等着接某些学员到外面去吃喝,没有人邀约的学员们互相扎堆,一起喝酒吃饭联络感情,很快学员中也逐渐分出了亲疏,也逐渐形成了一些小圈子,基本上都是按照地域划分的。   不管是校内还是校外,被迎请最多的自然非尤子明莫属,陆政东也想静下心学习一下理论上的东西,这是他的短板,还有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休息,所以之前打过招呼没事不要请他吃吃喝喝。所以很是清闲。   陆政东一清闲又没有车可使用,学员们来找他的人就更少了,这些在宦海中历练许久的人都知道,虽然大家级别都差不多,但谁被迎请得多,谁能在学习期间还能有代步工具,说谁手里的权力就大,门路就多,所以尤子明、辛武山在学员之中就越是吃香,而他却很是清闲。   这正是陆政东所乐意的,他也想结交些人,但他和其他人有所不同,这些学员今后绝大多数都会落在他后面,很多也就是泛泛之交,真要想在其中结交些和自己谈得来对自己有帮助的人,站在一个低的位置上看得更是清楚。   同寝室的辛武山还真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热情豪气、爱帮忙,并没有因为没有人来迎请他就有丝毫的轻慢,有什么应酬有时候也会叫上他。陆政东也不会自命清高不合群,只要有空总是乐呵呵的参加,丝毫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像辛武山这样的人到处到能混的转,吃得开,在较低的层次上,往上走的机会还是很大的,不过若是不做某些改变,真要上到一个较高的层次,恐怕也难。因为像辛武山这样的人很容易被打上好好先生的标签,会被认为没有真正的政治理念,即便是真有能力也很容易被忽视。   今天辛武山不知道又有谁请去喝酒了,陆政东一个人呆着房间里,看了一会书,觉得楼里很静,看样子青干班的学员差不多都出去了,这时候楼内就空得像是从没有人住过。陆政东一下子有些不适应。他看了一会儿书,情绪老也没法调整到最佳,刚刚读过的文字竟像从没见过一样,不由站起身伸伸腰。正在这个时候,陆政东听到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一般来找的都是辛武山,一边开门一边道:“辛武山没在……”   “政东,什么辛武山啊,我可是专程来看你的,政东,你不够意思啊,来青干班学习也不说一声,我和曾藻去了一趟海南回来才知道,来得迟了还请多多谅解……”   陆政东笑了笑:   “我专门打了招呼的,你还是找上门来了,你也知道开发区前一段时间忙得昏天黑地,我也想借这个机会,安安静静的休息一段时间,偷偷懒。”   曾藻一边听着两人说话一边打量着房间,道:“政东,进修的都是领导,我原本以为这里条件应该不错,可一看,党校的住宿条件很一般啊,我看还远不如我们青歌团的宿舍,要不是有部电话,有个卫生间,怎么看都象一家五元小旅社。”   张林忠也笑道:   “是啊,曾藻对这地方挺好奇的,所以也跟着过来看看,我都说了上党校那就是忆苦思甜来着的,你还不信。”   陆政东笑了笑,张林忠知道他到了青干班,肯定是要来看他的,还有这青干班都是一时青年才俊,张林忠恐怕还希望藉此机会结识更多的人,陆政东也不说破。   曾藻笑了笑目光瞟到书桌上,看到一大堆书哇地惊讶道:“这么多书呀,政东,我看你不是进修三个月,好象准备熬三年似的。”   说着兴致勃勃地翻看着:   “马克思主义哲学、政治经济学、党史、思想政治教育、经济管理学、行政管理学……我的天啊,看到这些名字我就犯困。还要啃下这些大部头,像我们女人恐怕看到这样枯燥的东西,头都大了,啧啧,难怪当官地都是男人,也只有你们这些男人才热衷这些东西……”   曾藻正说着,沈如双从宿舍门前走过,看了宿舍一眼,昂然而过,曾藻看着沈如双走过,不由道:“看来我说错了,还是有女人热衷这样的东西的,没想到你们青干班还有这么年轻漂亮的女性,呵呵……”   其实在曾藻看来,能够耐得住寂寞和这样枯燥的东西打交道的从政女人一般都是长得丑的,女人丑就感情空虚,在家老公不疼在单位男同事不喜,不发狠工作怎么过日子?当然长得漂亮的从政一般也就是花瓶和玩物了……   张林忠也借机说道:   “政东,我知道你想专心学习,不过总要劳逸结合,走走,我们去唱唱歌,放松一下……还有这住宿条件实在是太艰苦了一点,我看干脆在西河宾馆给你开间房,休息好了才好更好的学习,恐怕你的那些个同学都是这么干的……”   陆政东看着两人,张林忠和曾藻还真是一对好搭档,又是曾藻在一边敲边鼓,总是能拉近他和张林忠的距离,不过陆政东对于张林忠的提议还是摇摇头道:“张总,放松的事情改天吧,还有三个月,有的是时间,等我空闲下来咱们好好的坐坐,至于去住宾馆,那免了,张总你也知道这青干班规矩多……”   陆政东对张林忠这样的商人总是不希望保持在一个若即若离的距离,所以婉拒着。   张林忠一想确实学习才开始,陆政东估计还要注意影响,他也大体上已经揣摩出陆政东的一些东西了,现在是搞政绩,挣表现,听陆政东这么说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表示一定会把已经开建的工程做得漂漂亮亮的,就说改天再联系,把陆政东房间里的电话记下后就和曾藻起了身。   陆政东把两人送下楼,曾藻细高跟鞋敲打地面清脆的声音在走廊里分外分明。正走着,走在他身后的曾藻突然道:“政东,你衣服上有个东西……”   说着微微带着那么一点亲昵的样子把他衣服上的东西拿掉,正在这时,沈如双提着一袋洗衣粉走了上来。陆政东也只好招呼道:“沈处长,买洗衣粉啊。”   沈如双看了看曾藻一眼,脸无表情地说:   “是啊,你出去啊。”   说着身子停都没停一下就擦身而过,蹬蹬蹬上了楼。   曾藻回头看了沈如双的背影一眼,笑着道:   “政东,这个沈处长对你很有意思啊。”   “她见了我就跟见了仇人似的,有啥意思。”   “政东,曾藻说得对,我看她就是对你有意思,越是对你冷若冰霜,其实越是想和你接近,就凭政东你出马,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说着低声在他耳边道:“这样的女人看着是座冰山,实际上里面却是一座火山,激情无限啊,天底下越是扭扭捏捏清高的女人越是喜欢男人的强壮,越是这样的女人征服起来才越是有味道,政东,加把劲,这学习也就不寂寞了……”   陆政东见张林忠贼笑着越说越离谱,笑着摆摆手:“打住,打住,你们两口子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那可是省督查室的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既然婉拒了张林忠的邀请,陆政东也不想张林忠心里有其他想法,所以也亲热的开着玩笑。   说笑之间,陆政东把两人送下了楼,然后才返回房间,看着沈如双房间透出的灯光,沈如双还真是有点奇怪,其他在高塘本市的人一到周末都纷纷回家,而沈如双却是到了周末也依然坚守在青干班。不过转念一想,沈如双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想必回去也是长夜漫漫,孤枕难眠吧。看样子沈如双眼界实在很高。   想到这里陆政东不由琢磨着张林忠和曾藻说沈如双对他有点意思的话,在青干班的女性之中,沈如双绝对是超级班花了,是男人心里都会有点想法,而且沈如双那部门也挺厉害,大家知道她的工作单位后,对她也是格外的热情。   谁都清楚,不管哪个地方的党政部门都不敢打包票讲自己的地盘一点问题都没有,万一赶上了,交好这样的人物,至少也多了一条脱困的路子。   沈如双在青干班虽然也是显得有些清高不合群,但是基本上也还算过得去,对其他同学总体还算马马虎虎的,甚至就是对尤子明面子上也还算过得去,唯独就是对他不怎么样,难不成沈如双真是对他有点意思?   旋即,陆政东摇摇头这几乎不可能,女人心海底针,很难琢磨透,陆政东也不想琢磨,反正他也没想着在青干班还来一场艳遇……      第74章 暗战      短短几天学习,陆政东真切地感觉到自己虽然能预知未来,实际的能力不错,但是当年对这些说教的东西很是有些反感,基本上不愿碰触,非常缺乏系统的理论知识,但现在他也深刻的认识到想在这条路上走得更高更远,就不能任凭自己的好恶成为跛脚鸭,这些理论知识是相当重要的,一定要利用这样的机会好好充实提高自己,有了这样的想法和目标,陆政东的日子就变得很充实。   陆政东的表现让沈如双也有些奇怪,现在很多年轻干部们普遍存在作风虚浮好高骛远,成天干部不脚踏实地勤奋工作,而是找路子,就连在党校学习也沉不下心来加强个人修养,更多的是将学习当作联络私人感情的纽带、甚至拉更多更高层的关系。而陆政东能静下心能把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上,心里对陆政东倒又多高看了一点……   转眼到了周末,不少学员下午就蠢蠢欲动,有的急于回家跟老婆孩子团聚,有的则急于安排休息日地精彩活动。   周末是辛武山的生日,陆政东知道要去吃饭庆祝,原本准备去看望一下盛处长的计划也只好改在了下一次了。   下课后,得了邀请的人就直奔距离不远的两江酒楼,邀请的人中除了他之外,自然也少不了尤子明,辛武山和尤子明两人是优势互补,现在关系很不错,尤子明经常上寝室来,当然尤子明主要的目的是冲着隔壁寝室的沈如双而去的,显然,尤子明已经摸到了他未婚的情况,已经把他排除在竞争对手之外了,沈如双使出的挡箭牌自然是没效果了。   陆政东也从辛武山那里摸到了一些尤子明的底,尤子明老婆难产而死,现在的尤子明是人到中年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这三样都占齐全了,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所以在追求沈如双的事情上也是自信满满。   除了尤子明,隔壁寝室的沈如双杨莹莹自然也在邀请之列,只是杨莹莹有事得回团委,没有去,其他的还有贺兰市的周喜民,高塘市的杨新春等刚好十人凑一桌。   尤子明亲自开了辆奥迪车,把财政厅高人一等的样子显露无遗。   这也不奇怪,尤子明在财政厅掌管财政拨款,经手的资金上亿,天晓得多少人巴结他呢,就算开奔驰林肯也不稀罕。   女士自然也要受男同胞照顾,大家不约而同把绅士风度展现出来,让沈如双和杨莹莹坐上了奥迪车,更是让沈如双副驾驶的位置,尤子明又是开车门又是用胳膊护卫,明显热情过了头。而沈如双的反映更是一副不情不愿,临上车还求助的看了他一眼。   奥迪车坐了五人,其余的只能乘出租了。陆政东与高塘市纪委的杨一白坐了一起。   车在飞驰,两个人是思绪也在飞驰,开车的司机不停从后视镜瞟乘客,心里纳闷得厉害,看他们一群人上车那个亲热劲好象拜把子兄弟一样,可上了车咋就成会喘气的泥菩萨呢?司机有心想俏皮几句活跃气氛,可乜见两人的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嘴巴张几张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暗骂自己真是德性,不就是来党校进修的小干部么?饶是这样想,却还是没言语,破天荒地专心开起车来。   不多久出租车停在两江酒楼前,具体的说是酒楼门口,这酒楼居然设了引道,而门前则是一个颇大的停车场,在省城繁华地段还有如此大地空阔地着实浪费得紧。但是也显示出酒楼的实力,看样子关系也非同一般。   一进门就被清凉的冷气包围,很是舒爽,就有身着艳丽旗袍地服务员上前问:“几位先生有订座吗?”   周喜民道:   “尤子明先生预定了包房的。”   服务台稍一查询就说:   “尤子明先生订地是三楼金江厅。”   旗袍服务员就嫣然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说:   “几位先生请随我来。”   众人就跟着往楼上走,周喜民是农业厅办公室的副主任经常出入酒楼宾馆,马上就跟服务员搭讪起来,直夸她漂亮、服务得体,俏皮话穷出不迭,逗得服务员连连娇笑。   等到了金江厅,即刻就有其他服务员接手招待,先前引路的服务员连包房也没进就下去了。   尤子明就笑道:   “喜民,看来你的口水又白费了,人家小妹妹见惯了这种场面没那么容易上钩的。”   周喜民嘿嘿笑道:   “又让尤哥看笑话了,我们贺兰市那破地方,出门就是一眼黑,高塘市山清水秀出美女,连个酒店带客的服务员都漂亮得很,更不要说像如双这样的人才,更是皓如明月当空,闪耀大地……”   杨新春看样子和周喜民惯熟,笑着说:   “周喜民,你这家伙嘴巴最会哄女人……”   周喜民也笑着道:   “我们男人就只有一张嘴哪有女人会哄人!”周喜民说着一拍脑袋:“对不起,我忘了有女士在场……”   周喜民这话实际有点荤,分明就是说女人两张嘴,周喜民嘴上说着道歉,实际却是根本没有道歉的意思,反而是笑嘻嘻的看着沈如双。   若是光男人聚在一起还不至于说这样的笑话,越是有女人就越是喜欢说点含荤带色的段子,男人,就喜欢看女人那含羞脸红的样子。   沈如双原本脸上还微微带着点笑容,看样子是极力想融入这个氛围,一听周喜民的话,笑容一下就飞走了,斜着身子装着看包里的传呼是不是在响。   尤子明一见沈如双那样子,就很正经的说道:“女人长相漂亮不希奇,难得的就是要有气质,看看如双高雅恬静的气质,庸俗女人一辈子也求不到的呢。你们说我讲得对吧。”   杨新春也道:   “尤兄算是说出我们心里地话了,我总找不到适合的词语来,还是尤兄水平高啊。如双,尤兄是你的知音了,说得多中肯!”   其他几个自然纷纷说好,陆政东淡然的看着几个人的表演,心里就明白这几个人看样子是帮着尤子明牵线搭桥。   不过沈如双却垂下了眼睑,随后拿起桌上的菜单看着,不再言语。陆政东心里一笑,尤子明手握财政大权,平常被人奉承惯了,也就觉得自己很是有些了不起,行事之间很是有几分张狂,可越是这样,恐怕沈如双越是不喜欢,希望也就越渺茫。   见沈如双不言语,尤子明就笑得有点勉强,但马上环顾四周,皱眉道:“说起来西河还是落后,不但物质文明落后,精神文明也赶不上沿海开放城市。单说这包房布置就差了档次,我在沿海的酒店包厢吃饭,里面都有卡拉OK设备。   象我们现在等上菜,就只能坐着傻聊天,喝撇茶,要是能唱几首歌跳几曲舞,做下热身活动,怕是菜也要多吃几个吧?!”   众人又是附和一笑,然后就谈天说地,这人一多就要分群,显然在座的十人就分了群。省里机关的几个人结成了群;而杨一白明显不合群,他神情漠然地就如同坐在一群陌生人中间;沈如双是主动离群,她是受不了尤子明地嘴脸,不得已为之;陆政东显然在里面属于可有可无的角色,想合群暂时还不被人接受。   好在上菜速度快,也不至于冷场,一会儿预先订好的菜就陆续端了上来,啤酒一开气氛就热烈起来,大家似真似假地祝福辛武山生日快乐,然后就大口喝酒。   辛武山接连遭受大伙围攻,这满杯满杯的啤酒喝得太快,一会功夫几瓶啤酒就下肚了,就算辛武山是“酒精考验”中过来的,也有些受不了,就撑得摸着肚子出粗气,赶紧让众人不再把枪口对准他,艰难地说:“你们也别太狠,虽然是我过生日,你们也别怠慢了如双啊,今天这桌上她可是妇女界的代表……”   尤子明就给周喜民打眼色,周喜民马上宣战:“如双,你那部门平常想要找你喝酒那肯定是很难,今天如论如何要和你喝几杯!”   沈如双道:   “就陪你喝一杯算道歉好吧。”   周喜民摇头说:   “不行不行,难得有机会在酒桌上碰到你,一定要好事成双!咱们就干两瓶……莫非是不给我面子?”   陆政东见气氛不对,寿星辛武山去卫生间了,以为尤子明、杨新春等人会开口解围,谁知道也推波助澜:“如双,替我们省直的给周喜民点颜色看看,大不了你醉了我们把你送回党校去!”   坐在一边的杨一白就打岔:   “女士少喝为好,你们都叫如双作妹妹,当然也得关心妹妹嘛。”   杨一白和沈如双有工作上的接触,看这一桌子上还就他和沈如双关系算是不错。   其实杨一白的话到这份上,周喜民也就应该算了,沈如双一味忍让只求不拼酒,可周喜民还是不依不饶。   陆政东看周喜民不依不饶的样子,估计应该是因为沈如双在督查工作上和周喜民有点过节,可有点过节就居然要跟女同志拼酒,而且还左一个不给面子右一个看不起他,陆政东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可也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干部。   陆政东正想发话,受不住激的沈如双终于站了起来,“比就比,不过这次不论谁输谁赢,我都不再喝酒了。来,在座的帮我们做个见证!”   不大工夫,沈如双就连喝了四杯,也就是两瓶,白皙的脸上泛起一团红晕,看着也多了几分娇媚的味道。   在尤子明的招呼下,两人暂停了会,周喜民吃了几口菜而沈如双却喝了小碗鳖汤。   陆政东看到沈如双那样子心里不由叹息,沈如双这样的性子显然是不适合在这样的场面上混,真不知道是谁非要让她在这条道上走,简直就是把猪当马骑,自找罪受……   陆政东正想着,一边的尤子明又发动一干人找上了他,尤子明乜了陆政东一眼,看着笑呵呵的样子,但陆政东却从尤子明那一乜中感到被轻视,显然对于报到那日沈如双有些亲密的举动仍然是耿耿于怀。   对陆政东来说,喝啤酒就和喝水差不多,自然也不惧,这边几个人对陆政东使上了车轮战,那边周喜民歇了一会又再度宣战,沈如双看样子也是上火了,毫不示弱,转眼又是两瓶啤酒见底。   周喜民摸着肚子说:   “喝啤酒太涨肚子,下面喝白酒!”   沈如双却道:   “喝啤酒就喝下去,换什么换?”   周喜民乘机下坡:   “不换那算了,不是我醉了,是容量有限,沈如双不愧是省里机关的,身材看着苗条,却是肚大能撑船啊!”   周喜民这话既有些粗鄙,又似乎带有些别的意思,不过沈如双也没有太计较,估计这么快喝了四瓶啤酒,也喝不下去了。   不过,陆政东却看到周喜民很隐蔽的给尤子明丢了个得意的眼神,而尤子明也回了个得意的眼神。   一边的杨新春见灌不倒陆政东,那边周喜民也高挂免战牌,于是乘机问:“尤哥,等会唱歌跳舞的地方安排好了吧?”   尤子明一拍胸口说:   “没问题,我安排好了,就西都OK厅,到时候你领大家去,还打八折优惠,包大家玩得开心!”   尤子明就催促众人赶紧吃饭走人:   “大家都快吃,我预定了西都OK厅的包厢,西都OK厅生意火暴得很,去晚了怕包厢留不住。”   饭后结帐下楼,沈如双就提出要回去,尤子明赶紧说:“如双,反正我有车,我送你回去,这晚上怕不安全。”   陆政东冷眼旁观着,看样子尤子明是知道沈如双的习惯,早就有算计的。   沈如双坚决的摇着头说:   “谢谢你,我不麻烦你了,现在治安很好,我一个人回去没事,你们赶紧去玩吧。”   尤子明就坚决要送:   “那怎么行,有现成的车你还搭车,传出去岂不是我们青干班地笑话?我尤子明一向对朋友好,高塘认识我的人谁不知道?心言,莫非你还不放心我不成?”   说着居然强拉沈如双去停车坪,沈如双有点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陆政东心里更是笃定,沈如双肯定是有很为难的事情掌握尤子明的手里,不然以沈如双那性格,以及她他工作性质,早就拂袖而去了……   陆政东看着尤子明那副嘴脸,相信才有鬼了,沈如双虽然没醉酒估计也差不多了,搞不好尤子明就想把生米煮成熟饭,尤子明追求沈如双这没什么不对,但是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就显得太龌龊了,想了一下说道:“沈如双你也太没组织纪律性了,领导过生日还扫兴,也就是私人性质唱唱歌,就违反原则了?”   一边的杨一白显然也是心如明镜也说道:   “就是,这样的私人聚会,别扫兴,不要啰嗦了……”   说完上前一扯沈如双,沈如双居然就乖乖跟着杨一白上了尤子明的车了。陆政东倒也没想到一向都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沈如双会如此,看样子沈如双和杨一白的关系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陆政东看着这稀奇古怪地一幕,不由又看了尤子明一眼,尤子明看着杨一白拉着沈如双的袖子恨得牙痒痒的样子,醋意十足,显然是把沈如双当成了他囊中之物,更是确认尤子明灌沈如双的酒确实是没安好心。   一行人就没再争,赶到西都OK厅,尤子明领着众人到了吧台前,大模大样地说:“你们蓝经理呢?叫他出来。”   吧台的小姐看了一眼众人道:   “蓝经理有事不在,请问先生……”   尤子明撇着嘴道:   “不在啊,那我预先订的包厢呢?我姓尤,蓝经理说给我留了个包厢的。”   吧台的小姐查了一下客气地说:   “对不起尤先生,现在全部包厢已经客满了,我这里没有蓝经理留的包厢……”   尤子明顿时傻了眼,在这么多人面前算是没了脸面,可又发作不得,这是私人企老板,不需要他财政拨款,老板肯定和警察系统,他心里清理楚这OK厅的后台根本不把他这副处长放眼里,周喜民就奇怪地问:“尤哥,这里谁的老板啊,怎么连你尤哥的招呼也不听呢?”   杨新春忙解释,声音小得很:   “喜民你是不知道,这里生意实在太好,所以……”   其他人都不是傻子,心里都明白怎么回事。   辛武山、尤子明几人还在和吧台的小姐磨叽着,沈如双则四下打量,显然再找洗手间的方位。   陆政东眼见得一堆人站在那里实在招眼,想了一下拿出一直放在包里没用的大哥大。这玩意在省内副处级干部中用的还不多,陆政东主要是为了遥控指挥管委会的工作才专门申请配的,陆政东翻出了葛东强的传呼号码打了过去。   陆政东才刚留下信息,葛东强就把电话回了过来,还没等去卫生间的沈如双还回来,就见一个打扮很前卫、笑得不见眼睛的中年男子匆匆走到大厅,忙不迭的招呼着:“请问哪位是陆先生啊?”   陆政东点点头。   尤子明一见来人正是蓝经理,正要质问,只是蓝经理根本就没搭理他,直接就奔陆政东面前点头哈腰的握着陆政东的手,话语里透着万分地热情:“哎呀陆先生,欢迎欢迎,带朋友来娱乐?请你们先坐下喝杯茶,我马上去腾包厢……不麻烦不麻烦,陆先生能来我们西都我们理应提供最热情的服务!”   尤子明等人一见就傻了眼,谁都知道能进青干班的人肯定都有背景,原本以为陆政东也就是在长滩有点背景,没想到在高塘也吃得开,众人看向陆政东的眼神就有些探寻的味道……      第75章 一物降一物      蓝经理的动作还真是够快,看样子找熟客腾出了一包间,一支烟的功夫就招呼着几人进了包间。   进了包间,陆政东看到众人探寻的眼光,淡淡一笑:“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不过恰好是认识这一片的片警,县官不如现管,估计能说上那么一点话,所以就打来了个传呼。”   陆政东实在是看尤子明那副了不得的样子不顺眼,而且这不唱歌了又会纠缠不清,所以就给葛东强打了个传呼,葛东强原来就是个喜欢玩的主,这样高塘位为数不多的几家上档次的歌厅肯定熟悉,而市公安局副局长公子的面子,这歌厅的老板肯定是要给面子的。   杨新春一听就笑道:   “这倒也是,下面有人讲,政府怕百姓、百姓怕流氓、流氓怕警察,警察怕政府,这叫一物降一物,看来这说法真是有道理……”   杨新春这话是玩笑话,不过陆政东却是有所触动,细细品味一番,感觉很是有道理,结交一些警察,有时候还真是有些帮助……   尤子明知道杨新春是帮他圆这事,但他心里对陆政东横插一杠子窝火着,陆政东这等于是让他在一众学员大丢面子,但这窝火也只能窝在心里,脸上笑着说道:“这话真是有道理,今天幸亏有你陆老弟解围,不然搞不到包厢事小,让武山生日不高兴,我的罪过就大了!”   尤子明这么说实是出于无奈,在座的都是些聪明人,事情都这样了还要硬撑着,反倒会更被看笑话。   杨新春也笑着说:   “陆老弟,这歌厅的老板肯给你面子,干脆再去讨个人情,今天的消费看能不能多打点折。”   寿星辛武山也笑着说:   “是啊,我早听说西都是高消费,进了这门我心里直打鼓,等会要是钱不够,抵押在这里就惨了。”   在座的人谁手头都有权,这点钱想办法报销肯定没问题,反正是公家出钱其实多点少点真无所谓,不过,辛武山可不相信陆政东找的就是一片警,他和陆政东虽然同处一室,一直都没有完全摸到陆政东的底,也想趁此机会摸摸陆政东的底。   陆政东淡淡一笑:   “我和武山住一寝室,受益良多,今天是武山生日,我也就带着一张嘴就过来了,唱歌,干脆我来请客吧,当然啤酒就嘉士伯吧,其他酒只限于国产,管够,要洋货自己掏钱……”   其实就是全部喝洋酒对他来说也是小菜一碟,不过,摆阔也不是在这些人面前。   辛武山一见陆政东还真是够意思,不像其他几个家伙是口惠而实不至,忙说:“那怎么行,大家都是朋友,能来捧我个场就是给我面子了,怎么能让你请客呢。”   陆政东道:   “既然是朋友,那你请我请还不都是一样?重要的是你是寿星,今天要开开心心。”   尤子明一听陆政东这话,心里就盘算着,这么大间包厢地费用就很多了,加上近十来个人啤酒怎么也要喝上好几打,再加上其他东西,这一趟消费可不少,看样子陆政东从地市里来,还不知道这省城娱乐场所消费可不是一般的高,等会陆政东要是身上的钱不够那就是更大的笑话了,想到这里,尤子明就道:“好!难得陆政东够朋友,我尤子明也是爱交朋友的人,吃饭的时候我要开车就没放开喝,今晚我要与陆老弟一醉方休,小姐,先来几打啤酒!”   尤子明知道吃饭的时候陆政东喝了不少酒,再灌一灌估计就会趴下,说完,就着拿着酒水单子对沈如双说:“如双,水果之类挺适合你的,来两个大水果拼盘,再来点爆米花、牛肉干……你们几个也别闲着,爱吃什么尽管点,味道都不错!”   大家就七嘴八舌地点着东西,服务生在单子上飞快地记录着。   陆政东听着几人点了不少东西,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想了一下终于想了起来:没生日蛋糕,于是对服务生问道:“有生日蛋糕吗?”   服务员生道:   “有蛋糕,我们马上就去准备……”   辛武山摇手说:   “政东,不搞那一套,蛋糕就免了……”   人都这样,人敬我怕一尺,我敬人一丈,辛武山真正从心里对陆政东就热乎多了。   大家一起唱了生日歌,切了蛋糕,玩笑一阵,几杯啤酒下肚,众人的情绪基本调动起来,卡拉OK是新鲜玩意,在座的多数肯定在学校都曾经是文艺青年,活动的积极分子,个个不管唱得好歹,都拿着话筒一展歌喉。   没轮到唱歌的就相互敬酒,热闹得很。   陆政东和尤子明等人又喝了不少酒,但是对于尤子明的车轮战早有防备,始终不上尤子明的套,尤子明见陆政东如此,知道想要灌醉陆政东很难,只好作罢。   陆政东不喜欢唱歌,自然也就不会去抢麦,杨一白看样子也不喜欢,坐在那里喝着酒,沈如双似乎一副喝得有些过量的样子在杨一白旁边坐着,其他人也不好邀请她去跳舞,尤子明就更没有机会。   尤子明看样子对此心里也有些郁闷,听到大厅文艺表演开始,就邀约着人去看表演,呼拉拉走了好几个,除了陆政东杨一白沈如双,就只剩下喝得有些高了躺在沙发上犯迷糊的杨新春了,包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OK带的伴唱音乐在响。   陆政东看着躺在沙发上的杨新春,笑着道:   “不能喝就少喝点,伤了胃不要紧,也得替我省点酒钱啊。”   杨新春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他说话,哼了哼吧唧了几下嘴,就继续做春秋大梦去了。   杨一白看了陆政东一眼道:   “政东,看样子你挺能喝的,估计平常是经常应酬吧。”   杨一白在这样的场合也还是比较严肃的,当然这跟其纪委严肃地职业有关了,但杨一白显然在交际方面比沈如双还是好得多。   陆政东摇摇头道:   “今天是舍命陪君子,平常从来没喝这么多。”   杨一白若有所思的指了指堆满瓶子和小吃的茶几和地面服务生提酒的篮子说道:“政东,我刚刚看你付钱,都一大叠了,这还不算包间的费用,怎么着也有你小半年工资了,这么花钱,你不心疼?”   一直在一边没说话的沈如双听杨一白这么一说一下就接嘴过去:“老大哥,你真以为这是私人掏腰包请客啊?这些人不比我们,都各有各的路子,陆政东在长滩开发区管委会主持工作,过手的资金上亿,那里会找不到报销的路子?”   杨一白一听哦了一声。   陆政东没理睬沈如双的冷嘲热讽,而是对着杨一白说道:“老大哥,你不知道,沈如双都已经督查了我两次了,在她眼里怎么看我怎么就像违法乱纪的坏干部,我真要是假公济私,恐怕早就被沈大处长给拉下马了……”   陆政东看了杨一白一眼,杨一白在青干班年纪算是比较大的,肯定清楚这里面的道道,这么问他陆政东只是觉得他太年轻,委婉的劝他要注意影响。   杨一白这么做虽然有点交浅言深的意味,但能够提醒他,这说明这个杨一白还真是不错,可以试着接触接触。   说着又对沈如双道:   “沈大处长,我现在是单身汉,反正也没啥用钱的地方,这点钱还是能出得起的,沈大处长能想到这个,肯定是常干这样的事情,下回要是沈大处长请客,那我可得小心点,不然吃了会肚子疼。”   说着又道:   “真是好人难做啊,下回有沈大处长在,就是某些人憋死了我也不出头了。”   沈如双却依然是不依不饶:   “陆政东你也别得意,你们开发区人财物力投入那么大,要是引进不了企业,到时候可有你哭的时候……”   杨一白听陆政东一说,心里也明白了陆政东请客其实主要也是为沈如双解围。   作为纪检干部,杨一白总是会下意识的带着眼镜观察周围的人,他和沈如双这样的纪委监察干部天生就有威慑力,能在他这样的纪委干部面前谈笑自若的,不是毫无问题就是奸猾得谁也抓不住小辫子,陆政东能够在被督查之后还能进青干班,想来还是前者居多,沈如双肯定也知道这一点,不然早就躲得远远的,沈如双这么说估计之前接触中被陆政东抢白过,既然是这样,他也不想沈如双拿这些事情来说事,弄得不愉快,于是也道:“如双,你这说法不对吧,我前些天看商报,还有一个长滩开发区的专题报道,引进的企业还不少啊,有一家大企业好像还是港资的。真要是招商引资工作忙,估计长滩市里也不会放政东来学习吧?”   沈如双听杨一白这么一说就不在言语,翻着点歌本,忽然似乎发现一张挺喜欢的碟子就忙不迭叫服务生放,然后拉着杨一白合唱了首“乌苏里船歌”。   沈如双歌喉倒是不错,可杨一白显然对此不大在行,好好的一首民歌硬是被他糟蹋成周杰伦的双节棍,唱完一首就死活不再唱,就推着陆政东去唱。两个人合唱了一首很抒情的东方之珠,陆政东自然比杨一白唱得好太多了,沈如双似乎也唱出了感情,一曲唱罢,不禁展颜一笑,犹如冰雪消融,百花盛开。   杨一白和沈如双认识的时间不短,这几年就没看到沈如双开心的笑着一回,见沈如双如此,如长兄般露出了籍慰地笑容,不由大力鼓掌起来,自告奋勇的道:“你们继续唱歌,我给你们伴舞!”   陆政东也看到沈如双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又看到杨一白也给他打眼色,也就没有推拒,继续唱着。   杨一白的舞蹈比起唱歌来,更不敢恭维,那笨拙生涩扭动着身子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不过,杨一白也是有身份的人,陆政东就是想笑还是强忍着没笑,可一边的沈如双却是忍不住,不但笑弯了腰,还笑出了泪花,说道:“老大哥,你……你,你得跟着苏衡嫂子多学学……”   沈如双笑得直不起腰,陆政东也忍不住笑着,杨一白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几个人笑成一团,这一刻,沈如双似乎也敞开了心胸,杨一白也放下了严肃,三个人脸上平常带着的面具都抛开了,难得的真性情流露,好一会,杨一白呵呵傻笑着自嘲的说道:“你苏衡嫂子说是一点文艺细胞都没有,怎么教都不会,也就懒得教了,也就是陪着高兴高兴……”   杨一白显然也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着就借口要去卫生间尿遁了……   杨一白刚一出门,尤子明等人就又进来了,沈如双马上藏起了笑容,又恢复起那种淡然的表情,而且很是气愤的低声道:“灌女人酒的男人就不是好东西。”   说着端起杯子就大口喝酒,陆政东看着沈如双恨恨的样子,这个时候的沈如双才真正是一个女人的真实状态,比平常可爱了许多,陆政东看沈如双那样子中午的酒似乎都还没醒,好像还处于一种挺兴奋的状态,就好心提醒一句少喝点。   沈如双瞪了他一眼道:   “你也喝,我们干杯!”   尤子明见他一走,沈如双酒就“醒”了,还和陆政东碰着杯,心里的醋瓶子就完全打翻了,酸得不行,也嚷嚷着要和沈如双喝酒,沈如双却抬手看看表,道:“我头有些痛,我得回党校了,你们继续玩吧。”   尤子明又要开车去送,那架势非他去不可,刚从卫生间回来的杨一白说道:“子明,你喝了不少,酒后开车不安全,你要担心如双的安全,我顺路把她送回去。”   尤子明一听不由斜睨了一眼尤子明,显然对于杨一白更是有些警惕,杨一白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转念间又说道:“陆政东,你也是住宿舍的吧,也一起走吧。”   周喜民等人虽然也是来自地市,但是基本都住在宾馆里,陆政东点点头,尤子明一看杨一白当定了护花使者的架势,也只好作罢。   辛武山一看快凌晨了,也觉得差不多了。也就说那大家都散了。   陆政东三人就坐出租车回了党校,两个人把沈如双送进了房间,杨一白就跟他进了他的寝室,两个人抽着烟,杨一白半晌叹息一声,然后道:“政东,先谢谢你跟我们一起回,刚才你要拒绝,未免又招惹尤子明和那帮家伙嚼舌头。”   陆政东微微点点头,杨一白当护花使者就让其他人心里肯定有点想法,若是杨一白单独和沈如双离开肯定让其他人浮想联翩。   陆政东没说话,他知道杨一白跟着进宿舍,肯定是有话要说,于是也就静候下文。   杨一白接着说:   “如双刚参加工作我就认识他了,说起来如双也真是……唉……”   沈如双的婚姻陆政东听张梦甜说起过,当年嫁给的还是省政府胡秘书长儿子胡一飞,不过这段婚姻完全就是一包办婚姻,最后变成一出闹剧。   胡一飞早就和西河电影厂的当家演员打得火热,但是这段情却遭到其父母的激烈反对,对其实行经济制裁,胡一飞不得已才妥协,按照父母的要求把沈如双娶进家门,沈如双婚后才知道内情。   胡一飞一颗心完全在那演员身上,和沈如双结婚完全就是缓兵之计,当他父母把积蓄拿给他去经商之后,胡一飞就开始逼迫沈如双离婚,结婚没半年,沈如双不堪忍受,终于还是离婚。   杨一白讲完之后说道:   “一个单身女人在社会上总是很难,而在体制中的女人就更难,作为老大哥,我也希望沈如双能找到她的幸福,但是也有些居心不良的人打着坏主意。我是看着沈如双从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沈如双已经遭了一次难,到现在还没有出阴影中走出来,作为老大哥,不希望她还经历一次那样的痛苦。”   陆政东点点头,胡秘书长两口子一手制造了悲剧的沈如双,心里也有些愧,即使沈如双离婚了还是照应颇多,不过胡秘书长已经调到外省,就有些照应不到了,居心不良打主意的人就更多了,虽然杨一白没讲,但是陆政东还是从杨一白的话里听出来了,尤子明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杨一白见他点着头,又继续说道:   “如双虽然老是和你顶牛,实际上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看得出来她对你是挺信任的,想来你在很多方面也比我这个比较古板的人有办法,希望你也帮她一把。”   陆政东点点头,沈如双现在就像个刺猬一般,露着外壳和刺,看着坚硬和锋利,似乎随时都准备扎人一下,实际只是掩饰里面那颗脆弱的心。   陆政东看了杨一白一眼,看得出来,杨一白对沈如双并没有其他企图,确实是像一个大哥一般。   为了保护沈如双都不畏惧风言风语,为了让沈如双开心,甚至不惜自己作践自己跳起了舞蹈,能在这尔虞我诈的官场之中,保持着这么一份赤子之心,在这官场之中,杨一白这样的人也是凤毛麟角了,也让陆政东很佩服,有张梦甜那层关系,陆政东本来就没打算不管沈如双的事。   尤子明是财神爷,行事又有些张狂,肯定有些关系,别人怕尤子明,而他却没把尤子明一个副处长太放在眼里,于是也道:“老大哥,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放在心上的……”   说着陆政东沉吟了一下,要帮忙总要弄清原因,于是问道:“我看沈如双是既想躲避骚扰,却又不敢得罪人家,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杨一白微微叹了口气道:   “我也和你一样很疑惑,只是这些事情如双从来都是憋在心里,有些事情,也不好问太多,有机会再好好了解……”      第76章 吃吃喝喝      陆政东和杨一白在一边说着话,隔壁房间的沈如双也是了无睡意,想着隔壁的杨一白和陆政东,杨一白是个挺不错的正直人,而她对陆政东却是一种很复杂的心情,第一次见到陆政东,其实她是挺瞧不起陆政东的以为他也不过是和胡一飞一般无能而又龌龊的纨绔,但接触得多了,她对陆政东也逐渐有了新的认识。   特别是在青干班这段时间,她先是拿陆政东当挡箭牌,陆政东也没真和她计较,今天陆政东其实也是主动帮了她,这样的接触让他实实在在感受到了陆政东其实对她还是很照顾的,她心里也挺感激的,但越是这样她在嘴上就会对陆政东恶言相向。   沈如双其实也清楚自己的心态,陆政东很优秀,这种优秀还有这样的照顾,虽然只是点点滴滴却无时不刻撩动着她的心,她对陆政东恶言相向其实不过是提醒自己在感情问题上她和陆政东属于不同的两个世界,她是想逃避,想让自己不要妄想着某些东西,让自己的心安静着,有些东西可以放飞想象的翅膀,但是千万不要想着去尝试……   沈如双默默的坐在床沿,想到自己那段看似短暂而在当时看来无比漫长的不堪回首的婚姻,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打湿了裙裾……   陆政东把杨一白送走,他酒喝得不少,洗了个澡就安然入睡了,正睡得香却被敲门声吵醒,似乎是熟人地声音,他赶紧起床穿衣开门,顺便一看手表,都快十点了。   打开门,原来是葛东强,不由说道:   “原来是你啊,昨天的事情谢谢你了,有什么事情吗……”   “您别客气,我就打聊个电话,也没费什么事……您传呼和大哥大都打不通,盛叔叔让我过来看看您今天有空没有,盛叔叔说有空就请您过去他家吃饭……”   陆政东的大哥大基本都处于关机状态,一听忙拿起传呼看了看,上面好几个信息由于震动没听到。   陆政东原本准备下午去盛东明家拜访的,见葛东强来了,那就正好。   第一次上盛东明家肯定还是不能空手的,陆政东来党校的时候就准备了礼物,礼物也不是烟酒之类的,而是治疗关节炎的特效药,陆政东从小舅那里了解盛东明在部队服役多年有比较严重的关节炎,送这个价格不便宜拿得出手还正适合盛东明。   给盛东明打过电话之后,陆政东就和葛东强一起上了盛东明家。   盛东明一看他手里提的东西就道:   “政东,你还搞这一套?”   陆政东笑道:   “我可真是空手而来的,这个是我听说盛处长关节不大舒服,正好家里有点药,听说对关节炎很有效,所以就带了过来,试试看有效果没……”   盛东明一看就知道陆政东带来的东西不是凡品,这不能不收,暗道陆政东会做人,呵呵笑道:“我这关节可是老毛病了,一直都不见好,政东有心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盛东明把他和葛东强迎进去,陆政东看到葛正龙也站在客厅,笑吟吟的招呼着他,也就打了个招呼。   盛东明招呼他坐下之后就呵呵笑道:   “政东,我听说你们青干班很多人吃住都在宾馆,现在的有些年轻干部有些不像话啊,听说你一直吃住都在党校,你能坚守,真是难能可贵,不过党校的生活我知道,那就是吃的忆苦思甜饭,以后周末有空你就过来改善一下伙食。你也不要见外,就把这里当作你的家!”   陆政东笑了一下道:   “感谢盛主任,以后有时间我就来叨扰!”   盛东明已经升任纪检室的主任,已经跨入了副厅的行列了。   陆政东说着又道:   “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人都坚持吃住在党校,特别是纪检监察系统的干部,即便是高塘市里的,也是周末才回家去的。”   盛东明点点头,葛正龙在一边也道:   “老盛,看到政东这样英气勃发的样子,我才真的感觉到我们真的老了。再看看葛东强这混小子,成天还在瞎混,政东老哥在这里再给你陪个不是了……”   陆政东看到葛正龙在场,其实就知道葛正龙是想借这样的机会彻底的化干戈为玉帛。陆政东昨晚让杨新春那一番是警察怕政府也给触动了,觉得和葛正龙父子结交结交也没坏处,至于结交到哪一步,这还是要看情况。   陆政东看了一眼如坐针毡的葛东强,于是就道:“年轻嘛,总归是有犯糊涂的时候,不过葛东强本性还是好的,浪子回头金不换,现在挺好的……”   葛正龙一听似乎有些释然的道:   “这混小子还得要好好管教……”   盛东明见这事说开了,知道说多了反而不美,也就岔开了话题,天南地北的谈论起其他事情,在家里谈天说地总是有一种特殊的氛围,气氛很快就变得很是融洽起来,陆政东也知道这恐怕正是盛东明安排家宴的目的,他也乐意与盛东明等人增进进一步的关系……   不一会,饭菜就好了,几个人进了饭厅,桌上果然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看起来盛东明爱人的手艺确实不错,陆政东不由的赞叹着说:“嫂子的手艺果然非同寻常啊,以后嫂子不要嫌我来得太勤了……”   盛东明的爱人也呵呵的笑着,招呼着。   丰盛的饭菜后,再次来到客厅,大家坐着说了一阵话才散了。   这一顿饭一下就把彼此的距离又拉近了不少,关系关系就是在这样经常的走动中建立起来的……   ※※※   陆政东在青干班的学习波澜不惊,期间管委会的人来看望他几次之外,也没有其他人来骚扰,青干班对于这一阶段的学习也进行了一次考试。“政东,这回你也考了个第一,你该请大家吃顿饭庆祝一下了。”   考完之后,同寝室的辛武山就笑着道。   青干班学员的私下活动越来越频繁,就连中午也有不少人到外面去吃请,有了这段时间相识的友情,往往做东道的只请一个人,到吃饭时就会围上一大桌,而理由往往也是千奇百怪。   陆政东笑了笑:   “只是不小心拿了个阶段考试第一,何况还是并列第一,有什么值得祝贺的。”   陆政东对这个第一挺不感冒,原因就是和他并列第一的就是尤子明,尤子明在青干班几乎不做笔记,下课后更是从不看书,却能和他并列第一,其实原因不用讲这些神通广大的学员们也都心知肚明。——党校想修宿舍,想争取从省财政争取几百万拨款。   省里风传住房制度改革,都想在这改革之前把宿舍给修起来。不但党校如此,沈如双所在的督查室也是如此。   督查室虽然属于办公厅,但是办公厅多数人房子都已经有房子了,所以对于修宿舍的事情很不热心,只有靠下面想修的部门各显神通了。督查室现在也是有求人,正在想办法争取财政厅的拨款,而尤子明正是负责审批项目的人之一,尤子明就是借着这事拿捏沈如双,正是因为这事关整个督查室的事情,她要是太得罪尤子明了,督查室上上下下都会责怪于她,沈如双才不敢太得罪尤子明。   尤子明虽然是一副处长,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看样子沈如双若是不答应,督查室的宿舍计划恐怕多半要黄了。   陆政东想了想,张林忠在这方面是很有些路子的,眼下已经拿到了长滩开发区的不少基建项目,他没收钱物,张林忠对于下一批项目能否拿到手心里挺不踏实的,正想着巴结他,陆政东想了想,看看张林忠了能不能想到办法,这既让张林忠心安,说不定也能给沈如双解决这个难题,陆政东想好之后,就给张林忠打了个电话,张林忠也是忙不迭的应承下来,沈如双听说他在帮她想办法,似乎也少了一点烦恼……   辛武山自然不知道陆政东所想,看到陆政东有些发呆就笑了笑道:“不管是不是并列,总之是第一,你要不请客,别人就会认为你骄傲,脱离群众了……”   自从辛武山过生日之后,辛武山也对他很是热心,除了有什么应酬一定要叫上他之外,也提醒着他,有机会请同学们上酒店去聚聚,否则同大家的关系越来越僵,现在的友情是将来的无形资产。   陆政东对此心里早有计较,这无形资产得看质量,不过他也不想显得独行特立,也就笑着应承了下来:“那请吃饭别人岂不是更是显摆了?反正就是找个聚会的理由,这样吧,反正我还没正式请大家吃饭,就请几个朋友聚一聚吧。”   说着陆政东顿了一下道:   “这吃饭就是喝酒,今天我有点不舒服,等我身体好了,再请大家……”   这正是一年之中最酷热的三伏天,陆政东这些天经常在有空调的地方进进出出,乍冷乍热的估计有点感冒了,有些不舒服。   “择日不如撞日,考试成绩才出来就要趁热打铁嘛,不如就今天,反正你还是童子小伙又这国防身体,喝酒能有什么问题?”   陆政东觉得再说就有推脱之嫌,辛武山也是一片好意,自忖自己身体很棒,应该没问题,也就应承了下来。   陆政东要小范围请客吃饭,少不了要邀请杨一白和沈如双,杨一白倒是答应得爽快,让杨一白有些诧异的是,沈如双原来是情愿一个人在食堂打饭回寝室吃,能不去应酬那就会尽量不去应酬,仅仅出席了有限地几次饭局,陆政东一邀请,沈如双居然是爽快的就答应了,而且最近沈如双显得开朗了不少,心里不由想着,沈如双不会真是喜欢上陆政东了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杨一白心有所想,却是没表露出来,……   一行人就到了党校不远的一处餐厅,菜上得很快,还没等才上齐,大家的酒杯就举了起来,很快他和尤子明就被灌了几杯酒了。   陆政东才放下杯子,尤子明就亲自倒满两个杯子,陆政东也只好欣然举杯,一饮而尽。   其他人见平常眼高于顶的尤子明都如此,知道尤子明也是往自己脸上贴金,毕竟尤子明也是“并列第一”,也都纷纷敬酒。   杨新春当即也站起举杯说:   “陆老弟,难得我们有缘在青干班学习,你在高塘要用车呀什么的,尽管说,千万别客气啊,来,我们两兄弟干了这杯!”   陆政东客气几句,也喝了个底掉。   辛武山见陆政东要坐,就笑着说:   “政东,你也别坐了,我当然也要敬一杯,啥也不说,千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同室眠,能同处一室,更是有缘,好兄弟就一起干了这杯!”   众人听辛武山如此说,少不得又玩笑一番,陆政东也痛快的喝了酒。   陆政东身体不大舒服,一下就干掉了两瓶,有点受不住,不过既然已经喝了其他人的自然也不会扫辛武山的面子,陆政东虽感觉不太舒服,但自忖体质不错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当下也不吭声,闭着眼睛强灌了进去。   沈如双其实一直注意着陆政东,见他的酒很是难以下咽的样子,她的直觉告诉她陆政东应该真是生病了,就趁着众人闹酒不注意把一碗豆腐汤往陆政东面前换了一下,示意他喝点汤,哪知道他这动作还是被人发现了,杨新春口中的话最多,看到之后拍手大笑:“好你个陆政东,哎呀,真是幸福啊,看看,看看如双主动请你吃豆腐呢!”   杨新春唯恐天下不乱,大声叫嚷着,众人一听都笑着。   沈如双原本根本就没想到这一茬,听杨新春这么一说,一下才回过神来:她换什么汤不好非要换豆腐汤,可既然都这样了,退缩反而会显得自己真有什么心思一般,索性站起身来,给身边的杨一白辛武山和陆政东等都舀了一碗汤,说道:“你们没看到陆政东脸色不好吗?刚刚辛武山还在说陆政东今天身体不舒服,你们这些当哥的,一个个平常胸膛拍得震天响,关键时候丝毫不体谅……”   众人又是一笑,杨新春笑着道:   “如双,这你就不对了,政东这国防身体,酒量奇大,这点酒算啥?”   说着,杨新春腆着脸把碗伸出来说:“如双,你也心疼心疼我,我酒量浅,喝酒难受得很,我也要吃你的豆腐!”   沈如双没好气的道:   “等你考了第一再说吧!”   众人皆大笑。   尤子明没笑,实际上看似在拼酒,实际上注意力无时无刻没落在沈如双身上,却见沈如双含羞带笑地看着陆政东,那俏模样令他垂涎得很,可惜沈如双那样子却并不是因为他,心里就泛起股醋意。   尤子明再一联想沈如双最近谈吐确实不似从前那么冰冷生硬,心里就更是犯嘀咕,难道沈如双看上了陆政东?   尤子明想到这里不禁心里愤怒异常,他费了大半年功夫没得到沈如双一个好脸色,没想到在青干班才学习这么久,沈如双反倒是贴了上去,看来真是姐儿爱俏,沈如双也就一假正经,其实是喜欢小白脸,还想吃掉陆政东这个童子鸡。   现在厅里的领导在督查室修建宿舍的事情上已经松了口子,他想再暗暗拿这个卡沈如双也不行了。   这严重地打击了他的自尊心,也让他感到很是窝火,不过尤子明城府深道行足,并没把真实情绪体现在脸上,就在一边细细观察着,如果真要让他发现蛛丝马迹,他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他得不到的女人,别人也莫想轻松得到!   不过到吃饭结束,他也没再见到沈如双对陆政东有其他亲热话语和举动,神情也逐渐恢复为以前那种淡淡然漫不经心,眼神更是飘飘忽忽不着边际,再看陆政东喝了这么多酒也丝毫没露出对沈如双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估计是陆政东脸色确实不怎么好,估计是今天喝酒不在状态,尤子明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由于明天还有课,所以吃完饭也就没有其他娱乐节目了。   陆政东从空调房中出来,被扑面而来的酷热难耐的热气一烤,脑袋也像灌了铅一般既沉又痛,陆政东知道自己肯定是热伤风了,又喝了这么多酒,更加重了病情,心知硬拖不行,强撑着把其他人送走,就往旁边不远处的一诊所走去。   沈如双一直都注意着陆政东,跟着回党校的人进了门,看到陆政东没跟来又找了个借口身出来,正看到陆政东往诊所走去,可碍于脸面不好过去,不过见陆政东进去好一阵还没出来,想了一下还是蹭进了诊所的门口。   诊所的医生是一退休的老医生,一听她问就说道:“病人在里面挂盐水已经睡着了……空调是好东西,但是一进一出温差太大很容易就感冒了,病了还喝醉酒,就是火上浇油,你是他对象吧,来了正好,他烧得厉害,你用酒精他身子擦擦,给他降降温……”   沈如双听老医生的话也不好辩解,等医生走了,就下意识的拿起棉签,擦完额头和脸又擦脖子,解了纽扣去擦身子,沈如双看着陆政东心里不由暗道陆政东还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她开始还能镇定的擦着,但是看着陆政东身上强健的肌肉,越擦,心里似乎越不对劲,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里萦绕,她很快就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她以为经历了前夫无尽的伤害之后,她对男人的喜欢只会存在于幻想之中,再也不会为现实中的男人真正的心动,可眼前肌肉紧绷生机勃勃的陆政东,散发着浓郁男人气息的身体,却在刹那勾起她内心深处最为强烈的欲望……      第77章 调研惊魂      吃了感冒药一般都比较嗜睡,陆政东一直睡得很香,不过灌了一肚子啤酒加上又输液,陆政东还是在内急中醒了过来。   陆政东感觉出了一身大汗,有人正在他头上给他擦着汗,睁眼一看,旁边一女子正一边给他擦着汗,一边呆呆的看着他,看到他睁开眼睛,慌忙就直起身,一脸通红慌忙移开了眼神,眼里闪烁地尽是娇羞。   陆政东一看是沈如双,不禁愣了一下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如双刚刚被陆政东看到她呆呆的眼神也是心如鹿撞,鼻尖儿都沁出了汗珠子,听陆政东这么一问,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本来准备来买一点药,进来就看到你在输液……”   “哦,真是谢谢你了……”   输液的效果就是快,陆政东睡梦中出了一身汗,感觉全身已经舒服了不少,便想坐起身来。   “你出了这么多汗,喝点水吧……”   沈如双想掩饰尴尬就顺手递给陆政东一杯温开水。   陆政东正尿急不想喝水,可见沈如双已经把温开水递了过来,只好接住,只是接住的时候不小心碰着了沈如双的手,感觉很是滑腻,不由看了一眼,只见沈如双的手白如凝脂嫩如葱,握在手里一定是又软又滑了。   沈如双的手被他一碰又看到陆政东看向她的手,一下就缩了回去藏在背后。   陆政东喝了几口水尿急就更甚,就想把杯子放下去上厕所,可床头没柜子,沈如双又躲得远远的,似乎把他当成了坏人一般,端着的杯子一时也不好就递给沈如双。   沈如双却是会错意了,以为陆政东表情尴尬是因为她发现他打量自己的手。   男女相处就是这么有意思,当男人大胆的时候女人就矜持,可男人势弱则女人胆大。沈如双也不例外,她见陆政东居然不敢看她,更不象某些男人不但在口头爱占女人便宜甚至还动手动脚招人厌恶,就大胆地注视起陆政东来。   当她看到陆政东用舌舔了舔因为发烧而干燥的嘴唇,心里又是一悸,联想到自己竟然对着个并不了解的男人产生欲望,心里就是老大的不自在。   等陆政东喝完,就站起来假装坦然地说:   “你现在没事了,你输完液自个能回来,我就先回去了。”   沈如双说着就起身出门,陆政东也是赶紧下床,直奔厕所。   回到寝室的沈如双心里依然乱糟糟的,冲了个澡就慵懒的斜靠在床上,望着旁边的空床,杨莹莹几乎都没在宿舍住过,而她却是有房子不想回去,在那里一个人住着清静是清静,可一个人闷在房子里显得孤零零的。   她身边优秀的男士不少,也有不少人有那个意思,可她却是心如枯槁,荡不起半点涟漪。而她万万没想到居然面对一个昏睡的男人产生了欲望,而那股欲望来得如此突然如此强烈,让她的内心也有一种莫名的恐慌,也让她暗暗提示自己一定要和陆政东少接触,不然自己恐怕会控制不住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沈如双也尽量避着陆政东,只是陆政东帮着把督查室修建宿舍的事情落实了,这让她想逃避都没办法,不管怎么样,陆政东能帮忙落实这个事情,可是帮她解决了一大难题,不但在单位上能交代,她也不怕尤子明的骚扰了。   好在青干班马上就要外出调研了,请陆政东吃饭的事情,她就可以顺势再拖一拖。   党校的学习向来是理论联系实际,在学习了一段时间之后,在党校统一部署下,各班进行了多种不同形式的调研参观学习,青干班也不例外,现在眼下正在学习南巡讲话,发展经济自然就是主题,青干班这次的调研就是贫困地区的经济发展问题,地点是西河省炎州市的安明县,行程为四天。   青干班的学员每人要写一篇调研报告,而且最后全班还要在这个基础上再形成一个正式的调研考察报告。这差不多等于大学的毕业论文了。   安明县是革命老区,地处西河西部,经济落后交通也不发达,只通汽车,党校根据青干班人数调了一辆旅游大巴和一辆面包车。在分配座位时,班里十几位女学员当仁不让地乘坐面包车,而男学员乘坐大客车。   对于青干班长期乘坐小汽车的处级干部来说,坐客车是件不让人愉快的事情,客车不仅座位硬靠背低,而且颠簸得厉害,不能一人拥有一个座位,而且现在正是酷暑难耐的时候,一百多公里的烂路确实难捱。   青干班都很羡慕党校的其他班,他们的去处都是像高塘经济开发区、贺兰市农村改革试点这样交通便利,经济发达的地区,但是羡慕归羡慕,虽也不敢有丝毫的表露,还得乐呵呵的积极主动。   不过女学员们倒比男学员看得开,看样子她们倒是觉得出去总比关在学校好,看那兴致勃勃的样子,显然是把调研活动当旅游了。   党校为了锻炼大家,并没有派员参与,而是由班临时党支部班委会具体组织实施,辛武山和尤子明责无旁贷地成了领头人。   先是联络炎州市委组织部,让安明县把学员们的住理宿伙食安排好,费用是党校负责,把标准告诉炎州方面就可以了。   辛武山和尤子明很卖力的做着出发的准备工作,如何保证安全、防暑药、水、饮料之类的都准备了,不过两人都是省里机关呆惯了的,对于一些细节上的东西没考虑到,比如女学员们的最爱零食还有女学员最需要的晕车药也忘了准备。   这天气正热,所以决定是清晨就出发,此时商店什么的都没开门,正在这时候,陆政东变戏法一般的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的时候,立即得到了大家的热烈掌声,特别是女学员尤为高兴:“陆政东,你可真细心啊!”   “陆政东,你这么细心肯定能找到一个好女朋友,要不要我帮你介绍我们单位的同事?”   “还用介绍你们单位同事?我们班里不是还有莹莹同学也未婚么?正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对对对,陆政东既然这么关心我们这些老大姐,我们也得关心关心他的个人生活,来来来,上我们的车,尤班长,你也上来……”   这些女学员虽然是女干部,但大多数都是孩子的妈了,这结了婚的女人可比姑娘泼辣,这没有领导跟随,大家也都不会拘束的。最喜欢“调戏”他这样的未婚青年。   几个女学员笑着不由分说就把他往面包车上拉,陆政东心知这样的事情拉拉扯扯影响不好,他对杨莹莹是一点感觉都没,以他的眼光看,杨莹莹虽然未婚,但是看那样子,肯定是老早就享受已婚待遇了,还有那眉眼之间的一丝丝媚意,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主,这样的女人他肯定是没半点兴趣,但越是没兴趣,他就要光明正大的应邀而去更显得心里无私。   沈如双本来冷眼看着几个女学员把陆政东拉上车,可看到尤子明也上来了,赶紧让一女学员坐了临窗的位置,自己坐在外面,不给尤子明机会。   杨莹莹也听到其他女学员的调笑,看见沈如双那样,也有学有样,这样做一半是女性的矜持,一半是另有缘由。   杨莹莹目标是尤子明,虽然尤子明正在疯狂的追求沈如双,不过那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她虽然不及沈如双漂亮,但是她自忖自己也不算长得差,也有优势,那就是没结过婚,怎么说也算是“黄花闺女”。   她属于团干,虽然进青干班肯定也会提升,不过团干要调其他部门一般都是降半级使用,比为省团委书记调到地市一般只是副书记或者常委,不会一下就到正职,就像这批青干班的出去之后,说不定很快就有人升为正处级干部,而她调出团委估计还是副处。   她知道尤子明在省里的关系比她硬扎多了,若是和尤子明走到一起,那是相得益彰,对于她今后的发展大有好处。   几个女学员把陆政东和尤子明叫上车之后,看到两个女当事人那副样子也就说笑一下,也没有真的就搞拉郎配,让陆政东和尤子明在前面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女学员们看样子在党校这些天真是憋坏了,都放下了矜持,一路上都叽叽喳喳,还唱着歌,一副欢声笑语的模样,真是应了一句笑话:一个女人就等于五百只鸭子,车上真像是几千只鸭子,是不过出了市区,上了多弯的山路之后,饶是司机把车开得还算平稳,有些人还吃了晕车药,可还是有人忍受不住开始晕车了,车里就渐渐安静了下来。   车前部肯定要平稳些,陆政东和尤子明就站起来把位置让给晕车的人,还有些坐在后面不舒服的人也都到前面来坐。   沈如双旁边的学员也不舒服,不过沈如双一直都注意着尤子明和陆政东的动静,看到尤子明起身,就拉住了身边的学员,直到杨莹莹招呼了尤子明在其身边坐下才放了身边的人。   尤子明是不来了,可陆政东还是要来的,看到陆政东往身边的位子走来,沈如双有点紧张,把身子暗暗往里面挪了挪,想留出更大的空间,可惜这面包车的座位本来就不宽,再怎么让也无济于事。陆政东坐下时仍旧与她贴在一起,气温很高,都穿地是短袖,难免就肉挨肉,感觉陆政东的身体就像一团火一般,这让她很不习惯,感受到他的体温就心慌意乱,根本就不敢看他的面容,就把身子侧着向着窗外假寐着。   她知道这么做显得很失礼,可她就是不敢看陆政东,于是就闭着眼睛,心绪跟着车身也在晃悠晃悠,慢慢宁静,不得不就睡着了。   等她从睡梦中觉得脖子有点麻木,睁眼一看,不禁大羞原来她是靠在陆政东地肩膀在睡觉,至于什么时候靠上去的,她全然不知,于是赶紧坐直了身体,看到陆政东也睡着,似乎没发现,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陆政东早已经被颠簸醒了,不过是怕沈如双尴尬,才闭着眼睛,等沈如双把头抬起才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车正在爬盘山公路,外面是深不见底的山谷,路很烂,颠簸得很厉害,车上睡觉的学员基本都醒了,低声的说着话。   “到炎州市还有四十多公路,现在十一点了,估计一点钟才能到……”   路况太差,四十多公路恐怕还要近两个小时,陆政东看了一下表说道。   沈如双不置可否的恩了一声。   正说着话,后面一辆小车狂按着喇叭超了上来,没想到还没超过面包车,前面弯道就下来一辆货车,小车司机怕撞上,一盘子打过来强行超越面包车,陆政东所在车的司机赶紧就是一脚刹车,一扭方向,巨大的惯性让全车的女学员都尖叫着,也让沈如双向他这边倒过来,陆政东下意识的一只手撑住了过道那边的座位看见沈如双向他倒来,出于本能,伸出双手,希望把她给扶住,不然两个人都要摔倒在过道里,可那知道她来的快,陆政东也出手快,右手竟压在她的高耸的胸部。按实之后,陆政东就知道自己按在了不该按的部位,所以把手抽了一下,那知道他手还没抽出来,车又往沈如双那边一晃,他的手又结结实实的按在她胸前。   陆政东心里也只有苦笑了,他这可是第二次“袭胸”了,沈如双肯定是气得快吐血,更会认为他是故意占便宜,不过沈如双的反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看了一眼窗外,不但没有骂,反而是尖叫着抱着他,脑袋扎在他怀里直发抖。陆政东也不禁探头往窗外一看,也是吓了一大跳,车窗下面就是悬崖!   坐在后面几排的人也都尖叫着窜到了前面,陆政东也就一把架起沈如双和邻座的一学员赶紧也下了车,抬头一看,从山上下行的货车为避让小车,车头也掉进了沟里,估计刹车过猛车也横在路上,倒是那小车,一溜烟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陆政东忙把身上的沈如双和女学员交给一边的人,就去查看面包车的情况。   陆政东一看,车的后轮一半已经掉在路沿外了,要是司机的车速快一点,要是轮子再出去几分,后果……   一众女学员看到这情景更是花容失色,都互相搀扶着,尤子明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把挂在他身上的杨莹莹带倒,全身都在发抖,陆政东递给他烟,尤子明就没办法点着显然也是吓坏了,不过这个时候,谁也没有笑话谁,眼中都是庆幸。   陆政东也递给司机一只烟,司机也是手脚直抖,不过今天若不是司机技术过硬,这个时候大家恐怕就魂飞魄散了。   货车司机也骂骂咧咧的下了车,一众女学员们也回过魂来,也纷纷声讨那无良司机。陆政东也笑着道:“幸亏我们车上坐着的是未来的女市长、女省长、女部长们,气场够大,才没被那家伙把车给挤下去,不过大家先让让,去阴凉处呆着,别中暑了,我把车给弄进来……”   陆政东一看货车横在路中间,吊车不来把货车吊起来根本没法通行,悬崖边上的车停在那里也不安全,不过司机这状态肯定是要歇一阵才敢动车了,也只有他代劳了。   陆政东就上了车,在学员们声讨超车的那家伙的声音中,把车开到安全地带。   沈如双看到陆政东如此镇定自若,而尤子明却如此不堪,心里不由对尤子明更加的鄙夷,尤子明坐在她前面,刚才下车的时候只顾着自己跑,根本就没管一边杨莹莹的死活,而陆政东却是一把架起两人,才往车下跑,关键时刻就看出一个人的品性来。这让她对陆政东更是高看了一层,想到这里,才想起她的要害部位又被陆政东袭击了,脸微微一阵发烫,不过她也知道陆政东肯定不是故意的,并且表现良好,她也就原谅他了……   后面男学员的车这才到了,听到这情况也是吓了一跳,都是万分庆幸。这吊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于是大家商量了一下就退回山下的一个小镇上吃过午饭后再说。   下午快三点,横在路上的货车才被挪开,之后一路上,两个车的司机一直都开得小心翼翼的,终于安全到达了炎州,只不过原本计划在炎州吃午饭,下午到安明的计划就变成了在炎州住一晚了。   吃午饭的时候,青干班的炎州学员已经给市里汇报了路上的情况,炎州是早有准备,市委组织部的部长、党校副校长等人组成了高规格的迎接队伍,晚上给青干班一行压惊洗尘,还搞了一个简短的欢迎仪式,先是主管人事组织的副书记致欢迎词,然后辛武山作为青干班党支部书记致答谢词。酒桌上还一个劲的道歉说是炎州太穷,路况太差,害得青干班的女同胞惊魂一回,专门组织了场舞会说是让大家放松一下在路上差点出事而绷紧的神经。   炎州市如此高规格重视,一来是却是是让大家放松,二来也是要给炎州市学员撑起面子,更重要的是这些学员中很多都是省直机关的实权派,炎州市看样子是准备把路上惊魂的坏事变成好事,希望省直机关的学员们能在争取交通建设等资金上能帮帮忙……      第78章 省委办公厅名额      晚宴进行得热烈,不过后面还有节目,炎州市里的人倒没有拼命灌酒,不仅炎州市委市政府的几位副书记副市长到场以及专程从安明赶来的县委书记,还有从机关单位调来伴舞的漂亮女士帅气小伙子们。   在组织部副部长一声舞会正式开始鼓乐齐鸣中,人们纷纷涌向舞池,炎州的漂亮女同志就放弃淑女的矜持主动邀请青干班的男士,炎州的帅气小伙子们就冲青干班的女学员弯腰鞠躬。特别是尤子明、辛武山等省直机关的学员,更加受到照顾,显然炎州方面事先有安排,对省直机关的人员是特别关照。   既然炎州方面如此,青干班学员不管舞姿如何,这第一曲舞是肯定要跳的,连杨一白也都进了舞池。   陆政东估计是自己模样还不错,所以邀请他的女子身材窈窕相貌俊俏,薄施粉黛更显得妩媚靓丽,隔着薄薄的裙子还能清晰地触摸到她滑腻丰腴的肌肤,嗅着她身上的香水味道,干渴了许久的陆政东不由也有点心旌摇动。   不过对面的姑娘虽然一直在微笑,可那笑容就未免有点职业化,眼神也飘忽不定,一看就是为了完成领导布置的政治任务。   陆政东也不多言,也当就是完成任务一般,规规矩矩的一曲舞罢,姑娘礼貌的欠身而去,陆政东也就坐到了杨一白的身边,没有再下场的意思。   “政东,如双怎么没来?”   “难道受了惊还没恢复?”   陆政东迟疑了一下说道:   “她坐在后面,看着身子都在公路外,确实是够吓人的。”   杨一白点点头,看样子也有点不放心,说:“那政东你去看看……”   陆政东迟疑了一下,心道他白天可是又占了沈如双大便宜的,去了沈如双肯定会尴尬,于是说道:“还是辛苦你老大哥一趟,我去估计她是不会给面子的……”   杨一白点点头就起了身,没多久,陆政东就看到沈如双就跟着杨一白到了舞厅,看到陆政东,沈如双还是有点不自在。   不过陆政东还是落落大方的道:   “你看这里多热闹,该放松心情就要放松心情。”   沈如双也就道:   “老大哥说你叫我来跳舞,这不我马上就来了么。”   沈如双能感受到杨一白和陆政东眼中的那种关切,被人关爱的感觉很是不错,眉眼间也流露出愉悦的神情,不过随即面色就一整。   陆政东顺着沈如双的目光一看,只见尤子明端着一杯子晃了过来,然后一屁股坐在沈如双身边,毫不顾忌地笑道:“如双,你不说不来跳舞的么,来了正好我请你跳下一曲。”   尤子明虽然有一漂亮的炎州姑娘陪着,但是他也知道在这样的场合最多也就是搂搂抱抱,当不得真的,何况这些女孩子漂亮是漂亮,但真要和沈如双比起来,气质上还是差了老大一截。   沈如双冲杨一白一笑,说:   “不好意思,我是被杨一白强拉来当教练的,你去跟其他人跳吧。”   尤子明疑惑地看了看沈如双一眼,吃饭地时候他就邀请沈如双做舞伴被拒绝,却没想到让杨一白捡了便宜。   可杨一白脸上没什么异常反应,就哈哈一笑说:“一白,你不会跳舞?”   杨一白举杯一碰道:“呵呵,我跳舞实在是不成,刚才差点闹笑话了,如双晓得我不怎么会跳才答应教我的,你羡慕吧!”   果然舞曲一起,杨一白就邀请沈如双下了舞池。尤子明把杯中酒一口喝完笑道:“政东,咱们都没机会了,各自去玩各自的吧。”   说着恋恋不舍的看了舞池里的沈如双几眼,才故着无所谓的态度去找舞伴去了。   舞曲是慢四步,最是适合跳贴面了,舞厅的灯光也变得更加的暗淡,陆政东看着舞池里沈如双和杨一白很规矩的跳着,而其他人就没那么规范了,陆政东看着舞池中的人都搂得很紧,不由想道,难怪眼下不少夫妻因为喜欢跳这样的交谊舞而发生矛盾,这样被人抱来搂去的很吃亏不说,这样的身体接触也很暧昧,很容易就擦枪走火……   杨一白和沈如双第二曲也就是跳了半曲就下场了,杨一白看着场中。   杨一白接过陆政东的酒努了努嘴,满是不屑,低声道:“有的人也太不像话了。”   陆政东顺着眼光一看,尤子明这一曲是和杨莹莹在跳,尤子明和之前一样,把杨莹莹也搂得很紧。   杨一白说着低声叹息了一声:   “有的人谈了许多对象了,一旦搭上手,就没一个超过半年的,这样的干部再怎么培训进修,也是难以修出正果……可叹有的人是自动送上门,在党校闹出作风问题那……”   陆政东点点头,沈如双对尤子明是没啥好脸色,尤子明恐怕也是有点死心了,不然也不会在沈如双面前如此放浪形骸,而杨莹莹看样子也是眼巴巴的想贴上尤子明。   杨一白没看出杨莹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陆政东是早就看出了杨莹莹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倒是和尤子明有得一拼,这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估计很快就要一拍即合了。   两人人一个鳏夫,一个未嫁,谈谈恋爱什么的倒也没啥,但是若是还没结婚就在党校期间发生了实质性关系,那也算是作风有问题了,眼下才是九二年,风气可不像以后那么开放,未婚同居的比比皆是,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但这些事情他也好,杨一白也好,都看不惯尤子明,肯定是不会去干涉这些事情的,于是也低声道:“这样也好,至少也让沈如双可以清净清净……”   “老大哥、陆政东,你们两个嘀嘀咕咕什么啊?”   沈如双看着两人在那交头接耳,不由问道。   陆政东见杨一白也不想让沈如双知道两人的讨论内容,于是笑道:“没什么,老大哥正在给我上人生哲理的政治思想课……”   沈如双一听也露出笑容道:   “恩,他从事的那工作,成天就是和资本家打交道,吃吃喝喝娱乐消遣、糖衣炮弹多得很,老大哥你可得多给他上一点课,不然常在河边走,就会湿脚了。”   陆政东不由道:   “我一向是信奉莫伸手,伸手必被捉这句话,所以资本家就是用美元黄金弄成的糖衣炮弹也打不中我的。”   杨一白也道:   “革命靠自觉,内因才是其决定性作用的……”   沈如双一听道:   “老大哥,你这就不对了,明明是你在说教陆政东,结果恶人却是我来当,唉,你这老大哥也有不可靠的时候,说出卖就把我出卖了……”   杨一白呵呵笑了笑说:   “哟,看不出如双心情还不错的嘛!居然也开起了玩笑……”   沈如双一听杨一白的话,心里也是一愣,她也没想到自己心情会这么好,心里也不由自主的想到,这恐怕还是陆政东在的缘故,似乎有他在,自己的心情绪就显得格外的亢奋一般,想到这里,不由心里又是一黯,赶紧收拾起自己的情怀……   舞会结束得不算太晚,陆政东和杨一白就准备回去休息了。   两个人一路走着,杨一白淡淡的道:   “政东,炎州不是很穷吗,可接待起我们来是一点都不含糊啊,喏,你看,估计还要请尤子明他们继续吃吃喝喝去……”   陆政东估计炎州的人肯定要把那些省直机关的人拉去吃宵夜,再单独的沟通一番。这在他看来很正常,不过,杨一白长期在纪委工作,对这种事情看不惯,陆政东也不由暗道,杨一白实际上也与现在的发展大势有些脱节了,于是说道:“老大哥,你知道为啥省市的人爱跑步进京?现在资金项目那是僧多粥少,不跑不要,项目资金就很难落在你头上,现在这样的人都到了自己的地盘上,如果炎州的领导放过这样的机会,那才是失职,这样的事情根子还是在体制上,有些事情不是很公开透明,这样的事情其实国外同样存在,比如老美,算是最规范的,但是在华盛顿还是有强大的院外集团为了各自的利益在活动,只不过是放在比较明的位置而已……”陆政东也知道拿老美来说事,这话多少有点偷换概念的意思,暗箱操作实际就意味着暗中交易,实际就是腐败的温床……   杨一白沉默了一会说道:   “这些东西我也是知道,我看到了就堵得慌……”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说道:   “老大哥,我知道你在纪委工作,原则性很强,但是……现实有些东西总是和想象中的事情相去甚远,要与时俱进,才不至于会被时代淘汰,当然,与时俱进和坚持原则并不是矛盾的,……”   陆政东对杨一白是钦佩,毕竟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像杨一白这样有正气的干部会越来越稀缺,越是这样,陆政东就越是替他担心,陆政东觉得杨一白似乎也进入了一个误区,有点出不来的味道,所以也是善意的提醒他。   杨一白也道:   “政东,我是不是看着三十多,实际心态却是如老头一般,跟不上时代的形势了?”   陆政东一听道:   “老大哥你想哪里去了?一身正气是永远都不会跟不上形势的,只是有时候更要抓大放小,抓住主要矛盾……”   杨一白沉吟了好半天才回答道:   “政东,我看我有时候是太执着于某些细节了,总想着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思路总是放不开,太纠结于一些枝节的东西,其实有时候,恐怕也是我杞人忧天了。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我真得好好想想……”   两个人说了好一阵话,也不见那些去宵夜的人回来,于是也就道别各自休息去了……   接下来的调研其实基本也就是走过场,安明县里是拼命给学员展示他们在如何发展经济,如何带领老百姓致富奔小康,当然,这些东西基本上都还是美好的蓝图,等待着去实施。   回到党校,青干班的学员们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组织部和省委办公厅的领导要来听取学员们的座谈,听取学员们的学习心得,还有就是学员们理论联系实际的调研报告,而且省委办公厅要在这批学员中抽调两到三名理论水平高,又有一定经济方面专长的人到省委办公厅工作。   这下青干班轰动了,虽然这里面很多人都是省直机关的,但是毕竟不是省委办公厅的,谁都知道专门从青干班调到办公厅去,出任省委领导的秘书可能性很大,这啻是一条通天捷径。   有点想法的学员便各显神通,电话纸条就向党校领导扑去,希望能够在座谈会上有发言的机会,有些地市的领导甚至也都出面打招呼,毕竟有个自己人在领导身边,那肯定也是一件大好事。   这打招呼的人太多,一时弄得党校的领导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案好,青干班几十个学员,不可能每个人都有发言的机会,于是和组织部的领导讨论了一个方案,就按学员平常的表现,加上学习心得和这次调研报告先遴选出一个大名单,最后由组织部来定。   到省委办公厅工作,笔杆子一定要过硬,许多学员一听到这消息明白学习心得和调研报告肯定是尤为重要了,就等于是进入省委办公厅的笔试了,只有在这一关上过了,才有机会在座谈会上有发言的机会。   本来,不少人对于这个相当于毕业论文的东西重视还是重视,但是显然重视不够,而今都有些暗暗后悔在安明的调研不该走马观花,早知道就应该好好的准备充足的素材了,这样下笔才能言之有物……   陆政东显得很淡定,当秘书确实是条捷径,但是那也得熬,也得看运气,说不定进去几年,也轮不上当领导的跟班秘书,与其这样,他还不如在基层,效果反而会更好。   当然,这样的事情他也还是得征求一下意见,看看外公是什么意思,不然自摆乌龙就没有意思了,于是就把自己的意思和小舅讲了,小舅很快就反馈过来,外公的意见和他一样,认为他在市里的时间还不长,还是在下面多锻炼一段时间的好。   陆政东心里有底了,也就更是淡然了,冷眼看着其他人忙活着,杨一白看到他这样倒是有些纳闷,不由问道:“政东,别人都忙忙碌碌,看看,连尤子明都破天荒的住校学习了,你怎么反倒逍遥自在了?”   自从传出要从青干班中调三人到省委办公厅之后,虽然每天都还在学习,表面上大家都劲头十足,不过显然很多学员心不在焉,都在争取到在座谈会上发言的机会,谁都不希望失去这个绝好的晋升机会,这消息实际上是导致学员们人心散乱,更甚者造成同志们关系紧张……   杨一白肯定也是没指望去省委办公厅的,所以也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于是就道:“我和老大哥一样,觉得还是在基层更好……”   杨一白有些不相信的看着他道:   “政东,你这肯定是言不由衷,我估计啊,你是早就胸有成竹了。”   陆政东笑道:   “有这样的机会要说心里没一点想法那肯定也正常,不过我年轻识浅,不能和其他人比,并且我觉得自己的长处是干点实际工作,我觉得在市里干点实事更适合我……”   杨一白看了看他见他神情不似作伪,道:   “政东,照我说,这青干班这么多人,虽然你年纪最小,但是从能力上讲,你肯定是最有资格进省委办公厅的,呵呵,我已经了解到你在长滩的情况了。可你居然主动放弃这样的机会,在别人看来,估计都会怀疑你脑子是不是和我一样有问题,不过在我看来,这是政东你志存高远,是大将风度,真要有所作为,除了要有想法,首先还是得要脚踏实地、不浮不躁、沉得下心,总想着投机取巧,终究是格局有限,政东,恐怕这青干班这么多人将来成就都不及你,我这个老大哥就先拍拍你的马屁,等你那一天发达了,也别忘了提携提携你这个有点榆木疙瘩脑袋的老大哥……”   陆政东不由看着杨一白笑道:   “得、得,老大哥是不开玩笑则已,一开玩笑就要吓得人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陆政东看到杨一白对于那晚他说的话显然有些触动,也挺替他高兴。   两个人说笑了一番,就各自回了寝室,刚进寝室,辛武山就叫住了他,辛武山知道他自己是宣传部出身,理论水平自然是不缺乏的,笔杆子肯定也是过得硬的,但是没有任何实际经济工作经验,对于真正的经济理论和实际,只知道一点皮毛,陆政东文章的功底不差,更重要的是经济理论和经济实际工作,陆政东是很熟悉,不然陆政东肯定不会考第一,陆政东要是真的有心争取,进办公厅机会很大,可以说也是最强劲的对手。辛武山对此已经是试探了陆政东好多次了,见陆政东真是没有那意思于是就道:“政东,走,走,晚上我请你吃饭……”      第79章 劝慰      陆政东知道辛武山请自己吃饭肯定是有事情,果然入座之后没多久,辛武山也没多客套就说道:“政东,你是搞经济工作的,在经济方面很有一套,我确实心服口服。”   辛武山看着有些苦恼,喝了一口酒道:   “政东,不瞒你说,我平常对自己地文笔还是有信心的,但对经济方面却是一知半解,这一次个人的调研考察报告我是我几易其稿,总还是觉得只是堆砌华丽的辞藻,内容总显得有些空洞……”   能进青干班的都有两刷子,一个个都挺心高气傲的,若不是万不得已,绝不会在这方面低头向其他的学员求教,也许辛武山也是被尤子明到处想办法走路子所刺激,有了危机感,看来辛武山对于进办公厅似乎也是志在必得。   陆政东微微扬起了眉头,辛武山本来就是宣传干部,文笔自然是不用怀疑的,但这样的调研考察报告重点是根据了解的情况如何找到适合的发展思路,如果没有一个真正的思路,那整个文章实际就没有灵魂,越是堆砌华丽的辞藻,就越是露出致命的缺陷。   可要找到一条适合当地发展乃至具有一定的推广的思路谈何容易,也难怪辛武山是头大如斗。   陆政东沉吟了一会才试探着问道:   “你是不是回你们单位找找你们单位上那些熟悉经济理论的同事再交流交流呢?集思广益思路总要宽阔些的。”   辛武山摇了摇头说:   “我早就请教过了,提纲也反复修改了几次了,但我一直不能找到突破口,我琢磨着主要原因还是宣传部的同事很少接触经济事务,拿出来的东西总感觉是似曾相识,了无新意,有种泛泛而谈的味道。”   陆政东也微微点点头,辛武山这感觉是对的,青干班藏龙卧虎,都是一时俊杰,要想在这些人中能够脱颖而出,势必要有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这样才能真正有机会。   “既然政东你另有打算,所以我才冒昧向政东你请教请教经济这方面的问题……”   陆政东一听,这辛武山估计也真是逼急了,真要帮辛武山,事成之后辛武山势必他会涌泉相报,即便不成功。也能结交上一朋友也不是损失。就微笑着说:“支书,首先我要感谢你信任我,其实想要文章出彩,也不必完全纠结于经济理论这个问题,这方面要打动党校、办公厅的那批老理论肯定很难,不如把重点放在如何结合实际,如何干的封面,白猫黑猫能逮住耗子就是好猫,在干上拿出一些新的想法比理论更容易,也更符合当下的实际……”   辛武山若有所悟,但他也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干好,眼巴巴的瞅着陆政东,当真是求知若渴啊!   陆政东一笑:   “要干就要找到一个突破口,安明县的发展的突破口其实就一点,脚踏实地认真贯彻执行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因地制宜发展经济,要发展经济但又决不能仅仅拘泥于此,要确保这个这个中心,就需要从组织、宣传、思想的解放、人才的培养等等方面如何做好,这就是一篇大文章了,也进入了你比较擅长的方面了。”   辛武山一听顿时豁然开朗,大笑道:   “我知道该怎么写了,强调一个干!再高深的理论最后也还得落脚在干上,不然也就是一句空话!而且这样立意,比单纯的经济发展立意的高度就上了一个层次!”   说罢激动的和陆政东碰着杯道:   “谢谢政东,一席话惊醒梦中人,当浮一大白……”   陆政东也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之后说道:   “支书,除了调研报告,发言的事情你也得好好考虑考虑,一个是发言的顺序很重要,最好是在中间,这就需要你自己去想办法了,还有……”   辛武山也是弦而知雅意。知道陆政东是提醒他要找熟人或者利用青干班党支部书记的身份在这方面为自己争取最大的机会。见陆政东还有话说也就专注的听着。   “还有就是座谈会上汇报的内容,最好要贴近实际一些……”   “恩,政东真是考虑得太周全了……政东,啥也不说了,等空了,我一定要到长滩来找你喝酒……”   辛武山确实是挺感激陆政东,陆政东不但给他支招,更重要的是陆政东的主动退出,让他更多了一份机会。   而陆政东之所以帮忙帮到底,也是觉得辛武山这人虽然长袖善舞,但心性还是挺不错的,他若是真的帮辛武山竞争到省委办公厅,辛武山必然是感激在心,今后在省里的中枢机关也有一个传递消息的人,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能够争取上去办公厅的其他人多少都还得承他几分情……   辛武山心里还挂着调研报告的事情,所以两人的酒都是浅尝辄止,就回学校了……   青干班有心竞争省委办公厅名额的人忙忙碌碌,犹如回到了高考前一般,而没有那打算的都趁着还青干班还没结束的这短短几天时间抓紧时间联络感情。陆政东也收到不少邀请,不过看到杨一白也请他吃饭,倒是有些纳闷了。   “政东,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去不去?”   陆政东笑了笑:   “还没见你主动请过客呢,没想到老大哥也终于与时俱进一回……老大哥请客,去当然去,你还请了其他人没?”   杨一白有些自嘲的说道:   “这个时候估计其他人也忙,就是不忙,我就是主动请人吃饭,也得有人愿意来捧场啊。除了你就请了如双了。”   陆政东一听心里一想也是,杨一白是纪委的人,请人吃饭,别人也都会觉得不吉利。至于请喝茶,估计有人心里就更嘀咕了。   杨一白见陆政东没说话,就继续道:   “这天底下就没有不散的宴席,青干班马上就要结业了,今后想要相见也不像这么方便了,如双还是没从阴影中完全走出来。咱们也就借这个机会再好好开导开导她,如果她老是那个状态,真是叫人担心,我想劝,可是我嘴巴笨,这做思想工作的事情你可得打主力。”   陆政东也没有因为未婚就要去做已婚人士的工作不合适就推辞了,他也希望能帮助沈如双走出来,一听也就点点头:“我一定想办法尽力而为。”   杨一白一听也就不多说,邀约上沈如双就出发。   陆政东到了地方一看,杨一白选择的地方还不错,看样子也难得的浪漫一回,选择了一个挺小资的餐厅,看样子也是想在这样的环境中让谈话进行得更顺当一些。   沈如双心情看着挺不错,难得的带着一点笑容。   杨一白没叫啤酒,而是要了红酒,显然是为沈如双考虑,三个人浅饮慢酌,看到沈如双渐渐有了几分酒意,杨一白就把话题就逐步往沈如双身上引,不过,没一会,杨一白的传呼就来了,看到杨一白一看传呼眉头一皱,陆政东不由开着玩笑:“老大哥,你不会是为了怕付钱,先设的闹钟吧?”   沈如双一听白了陆政东一眼道:   “老大哥再抠门也不至于此吧?”   陆政东一听也是一笑,显然沈如双话里也有编排杨一白的意思,杨一白听到他们两人这么说,微微苦笑了一下道:“真有事,丈母娘洗澡腿摔了,我真得赶紧回去,不过饭钱我一定会留下的……”   陆政东见杨一白说着已经站起身来了,知道是真有事,也起身道:“那这顿饭就算了,我们一起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帮忙吧?”   杨一白忙摆摆手:   “没事,就是腿扭了,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家里就你们嫂子在,她啊啥都好,遇到点啥事就六神无主的……你陪如双继续吃饭,记住啊,我交代给你的任务你一定要完成……”   杨一白匆匆而去,沈如双心里倒是有一丝窃喜飘过,除了在那诊所里,还没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   不过杨一白那句不经意的结业没几天里了,似乎一下就影响到了沈如双的原本已经好起来的心情一下就有些暗淡下来,让她总觉得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那颗心顿时像无尽深渊慢慢坠去,连沈如双都觉得自己现在怎么变得这样。怎么会对自己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甚至还比自己小两三岁的男人有这样一种心态,沈如双作为一个成熟的女人很是明白自己的心态是什么——她对于眼前这个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甚至更准确一点,是单相思。   可至今真要她说出陆政东到底有什么地方好,她也说不上,或许就是这样的不远不近的接触,或许就是不经意间的点点滴滴的接触就让陆政东如同那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浸润入她的心田了吧……   沈如双不想失态,胡思乱想了一下就问道:   “刚才杨一白说要你完成任务,是什么任务?”   陆政东笑了笑道:   “就是陪你吃好喝好,然后把你安全的送回学校。”   陆政东看沈如双很不想谈及她过往的感情经历,自然也就不会说破杨一白交给他的任务。   沈如双疑惑的看了陆政东一眼,问道:   “这算什么任务……陆政东,这回进办公厅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怎么就把这样的机会白白让给了别人?你是对自己没信心想当逃兵吧?”   陆政东放弃这样的机会让她如鲠在喉,只是她一直没机会询问,其实她心里也暗暗恼怒陆政东在其他事情上很是精明能干,可在这事情上却是这么迂腐,这么个好机会哪能白白的让其溜走?不过说完之后她心里才隐隐有些明白她自己心里潜意识也希望陆政东能调到高塘,这样同在一个城市,至少相见的机会也会多一些……   陆政东倒是不清楚沈如双这么复杂的心态,还以为是替他惋惜,于是笑了笑说道:“让给别人,我的境界还没高风亮节到那种程度,至于没信心,那更是无稽之谈,我真要去竞争,不说十拿九稳,至少也是强有力的竞争者吧。在我看来,只有适合自己发挥的才是最好,只要能充分的发挥自己的才干,岂不是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更有机会?就像老大哥,他实际上还是更适合从事纪检工作一样……”   沈如双一听陆政东这话虽然心里并不是很认同,但是陆政东的话也有道理,不是进办公厅就一定有机会当上省委领导的秘书,何况陆政东年纪轻轻就到了副处,估计在长滩更有人照拂,在那里更能发挥它所长,也许机会更大,于是也就没再说。   陆政东还惦记着杨一白交代的任务,于是也就往那方面引:“看老大哥火急火燎的样子,看得出来,他们两口子感情还是真好……”   沈如双听到陆政东问起,也说道:   “恩,老大哥是真正的铁汉柔情,在外面看着严肃,在家里对他爱人很是体贴……”   陆政东也点点头道:   “感情这东西说起来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事情,其实真要做到也简单,就是一个词,珍惜……”   沈如双不想谈论感情上的事情,看到别人夫妻恩恩爱爱,她的心就有点酸酸的,但陆政东却是偏偏要往那上面引导,原来三个人都已经喝了不少酒,这说话之间,两个人又喝了不少,沈如双也觉得自己微微有点醺意,听到陆政东如此说,不由抬起头说道:“陆政东,你还年轻,还没谈对象,你懂什么是感情……”说着微微一叹:“有时候感情也许就是一种永远也无法弥合的伤痛……”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没有那种感情的伤痛是永远无法弥合的,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只有活得灿烂,才真正不枉受过的那些刻骨铭心的伤痛。才对得起自己……”   沈如双摇摇头,喃喃的道:   “你不懂的……你不懂的……”   陆政东知道他这未婚的身份总是缺乏说服力,想了一下才说道:“但是我知道一点,人如果不往前看,只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之中,那她的人生注定是悲剧的,那才是真正的悲哀,你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点,你为那样的男人一直沉浸其中走不出来,我真是替你不值,你还有父母家人,他们……”   陆政东觉得沈如双这样有点认死理的人还是要来点猛药,就像小品中本山大叔给中奖的范二胖搞的休克疗法一样。   不过沈如双听他这么一说,情绪却一下就激动起来:“我的家人?你不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他们,我父亲和他父亲曾经是上下级关系,算是高攀人家了,一听昔日的领导提亲,二话不说就应承下来,没结婚他对我也挺不错的,那时候我才大学毕业,单纯得很,觉得他也还不错,只是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早就有自己的女人,我不过是他的一个跳板,就是为了那两个本本,好拿到他父母给他钱的一个跳板,为了离婚,他是无所不用其极,我都不知道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最可笑的是,这一切其实我的家人都知道,就我一个傻瓜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对我……”   张梦甜和杨一白虽然也给他讲过沈如双的事情,但是陆政东并不知道里面的内情居然如此复杂,沈如双的父母隐瞒真相,也许是认为结婚后什么都会变好,也许是考虑到自身的前程,但不管怎么样,来自父母的这样的伤害远比婚姻本身对沈如双造成的伤害更为巨大。   虽然陆政东也有些看不起沈如双家人当时的做派,也深知这等于是再一次揭开沈如双不堪回首的那一道伤疤,但是他也知道沈如双内心的孤独寂寞,尤其是像沈如双这种外表坚强内心柔弱的单身女人更是如此,如果不越过这道坎,她这辈子也就只有生活在阴影之中,长痛不如短痛,他需要帮她破除这个心结,沈如双才会重新生活在阳光之下。   沈如双似乎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在陆政东的肩头,哇啦一下就痛哭起来,压抑了多年的抑郁愤懑痛楚孤独都想要借助这一刻痛痛快快泄出来。也许是想要借助这一场哭泣把内心苦闷统统散去。   陆政东轻轻拍着她的手,看着在他肩头上因为哭泣急剧起伏的身子,陆政东见她哭得伤心,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样安慰这个心灵饱受创伤的女子。看着哭得花容失色的沈如双益发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有拥在怀里呵护地冲动,于是陆政东也就试探着把她揽在怀里,陆政东轻拍着她的背,好一阵才温言道:“你要哭就大声地哭,总是憋在心里,人都会憋坏的,哭出来心里就好过了。”   沈如双依然痛哭着,犹如杜鹃啼血般让陆政东都感到心里隐隐作痛,他知道这个柔弱的女子需要宣泄内心的苦楚,只是涌着她不停伸手擦拭她腮边的泪水,他虽知道自己动作有些亲昵,可他实在不忍心任由她无人拭泪任自流……      第80章 酒浓春心动      沈如双痛哭了良久才在他怀里低低抽泣着,陆政东轻声说道:“沈如双,我知道你不容易,我给你讲讲我母亲在十年动乱年代的事情吧。   我外公那时候被打成叛徒走资派,被关进监狱,我母亲也是头上顶着黑五类的标签被发配到农村改造,在农村遇到了我父亲,只是刚刚才怀上我,我父亲就因为同情我母亲这个叛徒走资派的狗崽子被活活批斗打死,我母亲身怀六甲还得要接受没完没了的批斗,你想想那时候的政治空气是怎么一个样子?光是那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有多少人因为受不了那样的压力而自杀?并且亲人音讯渺无,身边连个说话的人也都没有,你想想那是什么状态?但我母亲都能熬过来,你这和其相比,简直没办法相比……   还有,在那样的年代有多少人为了一己之私,不惜出卖自己的父亲母亲或者丈夫妻子有多少人为了明哲保身亲人断绝关系,划清界限?   虽然那是特殊年代所造成的特殊的伤害,但最后这些人家很多还是重归愈于好,就算是你的家人当初万般不对,家人始终是你家人,你无论怎么耿耿于怀,也无法改变这样的事实,不要只想到父母家人的不好,也想想昔日他们对你的好……”   陆政东见怀里的沈如双似乎哭泣的声音小了一些继续道:“我也知道,你受了这么大委屈和伤害,肯定也是需要时间慢慢去以一种平和的心态来看待这一切,但是不管怎么样,你就算一时无法原谅他们,也没必要把自己封闭在怨愤的心态中,没有必要老活在过去,那只会让你变得更偏激更痛苦;就算你对你家人对你前夫无法释怀,但你得考虑你的人生……反正你都要活下去,你才不到三十,人生才刚刚开始,这样活在过去活在阴影中始终走不出来,你接下来几十年怎么过?这是不是太悲哀了一点?你还是聪明人,实际却是连这点都想不透,实在是……”   沈如双似乎第一次听到陆政东这样声色俱厉的呵斥自己。怔了一怔之后,急剧起伏的胸脯也渐渐平稳了下来,终于从他怀里直起身子,把脸扭向一边望着窗外,用纸巾轻揩着脸上的泪珠,好一阵才低低的道:“谢谢你,我好很多了……”   陆政东也就点点头:   “有时间多和朋友坐坐,或者散散心,老大哥在高塘也挺方便,我在长滩,也欢迎你随时来。哦对了,你表妹应该和你关系不错,有时间多联络沟通吧,反正多交点朋友,让自己有一个愉悦的心情,不要老一个人闷着……”   陆政东知道像沈如双这样总封闭着自己的世界,恐怕也没什么朋友,所以也劝解着。   沈如双默默的点点头……   吃完饭。陆政东就准备回党校,刚出门沈如双忽然道:“时间还早,要不,你再陪我走走?……”   时间才晚上八点左右,天都没黑,沈如双哭得眼睛红肿,肯定是不想被别人看到,陆政东点点头,跟着沈如双走过餐厅对面的一坡石梯,下面就是一条小河,转过一个小湾,发现另外一重天地,小河边树木葱郁,这地方还真是很难发现,陆政东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一方胜景,禁不住赞叹道:“曲径通幽处,都在党校住了几个月居然没发现就在党校不远处还有这么一处不错的地方……”   “我也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乱逛发现这里的,有时候放学后心情烦闷的时候就会到这里来走走。”   沈如双的抑郁似乎在刚才的一顿痛哭中释放了不少负面情绪,此时也显得情绪好了不少,不住地对着脚下的草踩踏着,显得几分乐趣。   “我们在这里歇歇吧。”   就在陆政东沉思的时候,沈如双突然开口说道。   陆政东看着沈如双坐在一颗大树下的一块方石上,沈如双平时是很注重自己的仪表和姿容的,不过她倒也不像那些赶时髦、粗俗的女人靠涂脂抹粉来打扮,是从穿衣着装上打扮自己,虽然素面朝天,但是却给人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感。   沈如双靠在背后的大树上,身子舒适的半躺着,鼻尖上挂着几滴细密的汗珠,尤其是那小西装的领口,更是让一片欺霜压雪般的白腻中间透露出一道深不可测的沟壑。娇躯散发出的淡淡体香让陆政东有些恍惚。   陆政东刚要坐下,沈如双突然她好像被蝎子遮住了一般,从石头上跳起来在他的耳边尖叫着,继而慌乱的抓住陆政东的手叫道:“虫子,陆政东……虫子……”   陆政东忙一看,从树上掉下的一只小青虫正落在她领口处,她的一只手抓住上衣不住地抖动着,想把虫子抖掉,可是那只小虫受到震动不但没掉下地,反而是顺着丰满间的沟壑掉了进去,沈如双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惊叫着,却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光,她的上衣领口处的扣子已经扯开几分,清晰的看出里面胸罩的样子,甚至能看出娇嫩坚挺的丰满的浑圆的形状。   陆政东一时惊呆了,等反应过来却也不好意思伸手。   “快,陆政东,把它抓起来……”   沈如双用手撑抓住她的领口,低着头根本无暇顾及自己将诱人的部位展示给陆政东,只是身子前倾,让他抓虫,她原本红润的俏脸泛着苍白,急的双眉拧在一起,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显得非常惧怕,领口下,黑色的胸罩内一对丰满挺茁的丰盈柔软的玉峰正急促地起伏不定,诱人瑕思,也诱人犯罪。   “它在里面爬,快呀,快把它弄出来……”   沈如双吓得轻声尖叫着。   “沈如双,对不起了……”   陆政东见她吓成那样子,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手从她的领口伸进去,抬手间坚挺酥胸的颤动让陆政东热血沸腾只见沈如双那美绝人寰的面孔正因恐惧而煞白一片,线条优美柔滑的秀气桃腮下一段挺直动人的玉颈。   虽不是有意接触,但是手指触碰到结实滑嫩的丰满,颤动的热感清晰传来,挺实而有弹性,即使只是一瞬间,陆政东还是呼吸都变粗了,心跳加速至两倍,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这一回可是实实在在的。   只是胸罩绷得很紧,陆政东始终没有能抓着虫子,沈如双的胸罩又是下托式的,就是他的手顶开胸罩的下沿,虫子也没掉下去,陆政东只好手忙脚乱的解开她小西服的扣子把胸罩解开,才把那条虫子给弄了出去,沈如双这才安静下来。   八月的傍晚天色仍然大亮,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之后,沈如双的小西服上衣已经完全解开,黑色的胸罩挂在胸前,一双丰满完全没有用任何遮掩的暴露在陆政东的面前,白腻挺拔高翘,淡红一点如豆,微微凸起,陆政东灼热的目光让沈如双全身都泛起一种说不出酥麻感,看到陆政东那灼热的目光,她也想扯过衣襟遮挡住……   只是陆政东还没等她拉拢衣襟就鬼使神差的把手盖到了她丰满之上。   沈如双轻声惊呼了一声,但是才叫出一半,就被陆政东的嘴给盖住了——陆政东刚才完全是下意识的本能,谁遇到这样的情况很难自持,原本想放开的,被她那一眼反而激发起了他的激情,既然摸都摸了,那就干脆点!   陆政东也知道沈如双肯定对他有那么一些意思,反正周围也没有人,不然刚才沈如双惊叫的时候,早就有人呼应了,这地方周围都是树木,地方也很僻静,不然很难有人会发现。   陆政东想着就示威一般在沈如双那蓓蕾头上用力的捏了几下。另一只手一把搂住沈如双的腰肢一带,沈如双秀美的身躯便靠到了陆政东身上。   沈如双原本还想抵抗,但各处要害都被陆政东控制,一种莫名的快感和惊慌同时浮起在她的体内就像是被传染了一般一丝酥痒也从那里向自己身体深处蔓延开来,她想推拒的手很快就变得软弱无力。   陆政东见她没有反抗的意思,用手抬起她的脸蛋,嘴唇在她在光洁的脸蛋上和脖子上遨游着,最后移到耳根,尽情的吸吮着她的耳垂,同时手从她的腹部伸入,抚摸在那柔软细嫩的小腹上,一路朝上攀登的身上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气。   陆政东的动作彻底点燃了沈如双埋藏在心中深处的情焰,虽然表面冰冷,但是作为一个健康成熟的女人,并不代表就没有这方面的需要,经历了第一次被陆政东摸到胸部之后,这一年里她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次在梦境中梦到对方和自己嬉戏把玩,每一次醒来身子都是说不出的腻人,让她不得不赶紧洗澡冲洗干净。   感情这个东西,不比其他,沈如双承认自己对陆政东很有好感,和陆政东相识的点点滴滴在她脑海中显得那么清晰,从开始对其带着有色眼镜,到逐渐认识到陆政东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纨绔,却依然对他冷言冷语,也许那就是为了引起陆政东的注意,也许从那时候起,一缕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就已经开始萦绕在她心头。   尤其是这样已经是第三次被陆政东接触到自己隐秘的部位,让她觉得这似乎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一般,既然命运是这样的安排,她也就认命一般的任由陆政东在她身上肆掠……   不过沈如双总是觉得无颜正面对视陆政东的眼神,美眸半闭,玉面微仰,双颊浮起一抹诱人的酡红,感觉到陆政东的巨大慢慢的嵌入了她的腿心。   这样尴尬的姿势让沈如双羞不可抑,但是却又有一种莫名的期待,不断受到手指的揉搓,沈如双自己都能感觉到体内火热不断涌现,一阵阵又麻又痒的滋味使她羞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哼呼了出来,敏感的躯体不停的扭动着以逃避快感,但身体却起了老实的反应,欲望如同潮水般的从身体内涌出本来沈如双心中还残存着几分理智,在遭受抚弄时,她觉得脑海彷佛要变成一片空白,尤其是感觉到指尖轻柔地那粉嫩而敏感的部位上划动,她忍不住发出颤抖的声音,连她自己都因为那声音感到羞辱,因为那声音听起来竟有几分淫荡的意味……   剧烈的刺激让沈如双如电击般的颤抖起来,此时的她已然作不出任何抵抗,只能徒劳的死死箍住陆政东的头,使劲将他的头向自己怀中挤压,陆政东那巨大的尖锐就像石油队那钻井的探头一般有力的闯入她的禁地。   陆政东能够感觉到沈如双体内隐藏的能量,也知道沈如双是一直压抑着自己,但是越是压抑越是爆发得厉害,一旦爆发出来就不可收拾。   陆政东一只手继续抚摸着她娇嫩坚挺的丰满,看着沈如双在自己怀中扭动,轻吟,陆政东的脑海里有说不出的快感,感觉胸中的那团火越烧越旺。   陆政东一手继续抚摸沈如双的丰满,一手向下来到她丰润的双腿间,抚摸她着柔软的大腿根部,并不时地下滑到她圆润的臀丘上揉动,沈如双的内裤是丝质的,已经半湿了,陆政东在滑嫩的丝织内裤上抚摸,陆政东的手顺着沈如双的臀沟向腿间抚弄着,感觉刚开始沈如双的腿夹的很紧。   但是在他试探性地攻击下,夹紧的腿慢慢放松了,内心的渴望让她的抵抗显得那样的无力,身体像不设防的城池渴望着男人的占领,她浑身酥麻,已经无法抑制自己了,只觉得心房内欲火高炽得极需要男人来慰籍。   随着陆政东的袭击,她渐渐的感觉到身不由己,仿佛这身躯壳不是自己的,双手抓紧男人的后背娇躯颤抖着,而此刻自己却被他抱着身子玩弄,这让她既是羞涩又亢奋,隐隐带着说不出的舒畅,这种舒畅是她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   此时无论陆政东如何做她都无所谓了,沈如双已经完全在陆政东细雨和风般的侵蚀下沉沦了,她甚至忘了这是野外,此时她完全迷醉在了这特定环境下迸发出来的情焰火山中。   她娇喘吁吁的哼叫声越来越急,那双美腿用尽力气缠绕着,同时快速扭动她的纤腰,不停喘息着的样子仿佛雨前探出头急切想呼吸空气的白鱼,很快一阵酥麻的感觉从直涌上沈如双的大脑,肌肤又红又烫,像快要燃烧起来似的,挺拔的胸脯在急剧的心跳下猛烈地震荡,夹杂着满足和快乐的呻吟声不断从鼻腔中传出,一双修长有力的美腿把缠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双臂亦紧紧缠绕在我的脖子,全身一阵痉挛般的抽搐……   沈如双完全沦陷了,陆政东何尝不是如此,也许是这样的环境下更能够激起自己的征服欲,沈如双熟透了的身体对于他来说,简直就像是若是不能吃下去,简直就是抓心挠肺般的难受。   已经坐在火山口的两男女全身都禁不住泛起一阵颤栗。沈如双面若桃花,嘴唇也微微张开,迷醉般的表情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癫狂,陆政东的手已经拨开了对方裆部那细细的一束布片,滑腻火热的蜜汁已经溢满而出,陆政东甚至能够感受到那温热如鱼嘴般轻噬着他手指在渴盼自己的进入。   但当陆政东试图拉下那窄窄的布片的时候,一直都没有怎么抵抗的沈如双却突然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本能的夹紧了双腿,急忙的按住了他的手,防护着她的底线。   “政东,不能在这里……不……不能这样……”   陆政东一听沈如双这话,也是一呆,清冷的夜风让他稍许清醒了,沈如双今晚或许是因为谈及往昔那些不愿回忆的事情加上又喝了些酒心神大乱而突然爆发,或许是酒浓春心动,他真要是再坚持,总觉得是有趁人之危之嫌,事后沈如双肯定会有想法。   而且沈如双是张梦甜的表姐,这样做不但是对沈如双的伤害,对张梦甜的伤害也许就会是致命的,这一动就是伤害两个女人,这绝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   想到这里,陆政东虽然身体还是像要爆炸了一般充满着激情,但是他的思维已经恢复了正常,他也好,沈如双也好,虽然在身体上都做好了迎接对方的准备,但是在心里上都没有完全做好心理准备,仅有的一点理智告诉陆政东,今夜只能点到为止了……   陆政东有些遗憾又有些庆幸的停住了下面的手,松开了一只紧搂着沈如双的手,用手抚摸了一下沈如双有些发烫的脸颊,原本白哲的肌肤潮红如霞……   感受到陆政东配合的松开了手,惊慌失措的沈如双赶紧站起身,想扣上被解开胸罩只是越忙越乱,根本就是手足无措,半天都没扣上,反倒是弄得一对雪白丰腻的丰满仍然在颤颤巍巍的抖动着。那嫣红一点如雪中红梅翘然昂首,看得陆政东忍不住又伸手拿住,把玩了一番才帮她带上胸罩,整理好她的衣服。   沈如双刚整理好衣服,就想走开。   “裙子。裙子……”   沈如双一动也觉得下面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裙子被陆政东撩起裹在腰间,腿间的内裤也被陆政东拨开在一边,那隐秘之地居然半露在陆政东眼帘下,又羞又气之下,赶紧又弯腰收拾下面。   只是她心慌意乱之下,忘了裙子后面也是被陆政东撩起的,圆润挺翘的翘臀完全暴露在陆政东的目光之下,虽然夜色渐渐笼罩下来,但就是在淡淡的光线下,内裤上一片水渍清晰可见,沈如双雪腻如粉的两腿交合处,钻出几根弯曲的小草,白皙的肌肤间一抹粉红色沟壑半隐半现,倒比从前面看着更为真切,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也足以让陆政东回味无穷……      第81章 心如乱麻      沈如双强作镇定的走进了寝室,幸亏杨莹莹正在忙着准备调研报告,这才让她松了一口气。   沈如双赶紧走进了卫生间,小心的将里边的插销插好,这才放下心来把自己的衣服脱掉,看着丰满上被肆虐的痕迹,沈如双觉得刚刚在小河边发生的一切似乎就像是做梦一般。   女人都有一种幻想,或者说本性使然,当看到心仪的男人目光不住地打量自己的时候,感到恼恨的同时也会暗自惊喜,迷恋于自己的魅力,沈如双也是如此,每当看到陆政东打量她的目光时,就会有几分兴奋的色彩,当然这只是在内心中,她也不敢暴露出来。   特别是认识陆政东之后,她的外边虽然穿得很端庄,但是贴身的衣物却逐渐越来越变得非常性感,之前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这种潜意识的行为。但是现在却是清楚的表露无疑。   看着卫生间里的一面小小的玻璃镜子上,因为水气的蒸发上边已经影影绰绰的,可以看出自己的体型,丰满坚挺的丰满随着她身体的走动轻轻地颤动,白嫩的大腿光裸着,完美地烘托出腰臀腿的美妙曲线,充满了肉欲的诱惑!   任热乎乎的水流冲刷着自己的身体,她的娇躯微微的颤抖着,在弥漫的雾气中一切恍若仙境,沈如双也有一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沈如双手刚抚上自己的肌肤脑海中就不由自主的想着,陆政东刚才就是这样的,她的身体僵直在那里,大脑也停止了转动,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抵抗他的侵袭。也就是这一楞神的功夫,她清晰的感到男人的手在自己的身体上抚摸着,肆意地揉捏着自己鲜嫩的丰满,仿佛品尝一道鲜美的佳肴,他的五指完全已经陷入其中。……他用手,还用嘴……沈如双做梦都没想过自己的丰满第一个被光顾的不是婴儿,而是陆政东的那张大嘴,想到这里不由身体又是一阵发烫,当时强忍着身体的反应想要合拢双腿,可是身体在男人的爱抚下却变得根本无法控制,随着魔掌的抚弄,雪白的大腿好像没有骨头一般如水波一样蠕动起伏。   她的脑子感到阵阵眩晕,身体不由自主的变的亢奋,体内涌起了一种火热的瘙痒。内心不断在绝望地呼喊,身体无助地颤抖着,挣扎着,做最后一丝抵抗。但是随着男人的动作抵抗却越来越弱,越来越没有信心。竟然顺从的躺在陆政东的怀中,享受着陆政东的抚摸,被他恣意的把玩着。她娇羞无奈的由他在自己柔软的丰满上抚摸,任他在自己的裙子中轻薄,她的反应越来越慢,羞涩的沉浸在这样的刺激之中。想到这里沈如双心里也不禁想着,若不是包里的传呼震动着,面对陆政东无所不到的攻击,心理和生理的防线渐渐的开始崩溃,她沦陷已经是早晚的事情,自己一点都没反抗,陆政东不会认为自己是一个很随便的女人吧?而且,陆政东未婚,而且前途无量,而她已婚,真要和陆政东走到一起,别人走在背后都会指指点点的,两个人之间能有结果吗……   一想到这些,沈如双就心乱如麻,患得患失,怔怔的不知道在卫生间里呆了多久,直到杨莹莹内急,在外面呼唤她她才赶紧出来……   接下来几天沈如双都是躲着陆政东,也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其他人的表情,总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而陆政东却是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   陆政东其实是也需要时间好好想一下,而且他最近也在关注着全国省部级的人事变化,这是党代会之前的最后一次微调,这和他息息相关。   大舅云江华终于从副部步入正部,这在陆政东的意料之中,周书记上调京城,省长杨治中出任省委书记,这也没有出乎他意料,不过一直传说的长滩市委书记孙伟阳升任副省长却是终于未能上去,而是由京城空降而来,这几乎就是最后的调整,在党代会之前,除非有人死了,不然不会再调整了。   其实孙伟阳的这个结果,陆政东倒是没有太大的意外,杨治中升任省委书记必然要做出一些妥协,甚至放出的孙伟阳要进步的风声,也许就是和其他方面进行讨价还价的筹码,孙伟阳级别还是太低,在高层的政治博弈其实也就是一颗棋子,不过还算是一颗有用的棋子而已。   陆政东从长滩市里得到消息,市里有人认为是孙伟阳在长滩的所作所为招致杨治中不满,让杨治中打入了冷宫,这样的说法在长滩很有市场,甚至在青干班也有人这么认为。   陆政东觉得这样的分析实在太浅薄,撇开孙伟阳的能力和开拓精神这些不谈,就杨治中和孙伟阳的关系而言,打没打入冷宫只有双方当事人才真正清楚,但陆政东猜想应该不至于,孙伟阳越是杨治中的嫡系,这个时候越是难有提拔的机会,因为杨治中才刚刚坐上省委书记的位置,屁股都还没坐热,想要抬举孙伟阳时机不对,杨治中还是会提携孙伟阳的,只不过是会在杨治中掌握局面之后才会向中组部建议。   孙伟阳暂时不调走,这对他来说是好事,而杨治中出任省委书记,对于青干班的人来讲就是好事,杨治中靠搞经济起家,对于经济工作一向很重视,觉得在省委办公厅也要充实这样的力量,所以才会有三个进入省委办公厅的名额给予青干班这样的事情。   出席座谈会和结业仪式的不仅有组织部、省委办公厅和党校的相关领导,省委副书记、省委党校校长蒋书记也亲自出席,青干班的学员听说之后难掩兴奋,与他们同时结业的各类班少说也有十几个,青干班也是少数获得如此殊荣的几个班之一,把其他班的学员羡慕得半死。   主持座谈会的党校龙副校长讲了几句开场白之后,座谈会就正式开始,每个参加发言的学员都有十分钟的发言时间,尤子明也在十人之中。   辛武山在第四顺序发言,陆政东心里也不由想到,辛武山也还真是有点东西啊,不声不响就弄到这样一个好位子,他一念出发言题目就鸦雀无声,显然其发言很有些意思。   陆政东注意到几个领导在听辛武山发言地整个过程中,其实不止是他,恐怕在座的所有人都希望从领导的表情中发现领导的一些情绪变化,想揣测出领导对发言的态度和想法。   但几个领导脸部没有任何的反应,连一丝丝都没有,始终如一地是平静,是认真,是用心听和用心思考,表情的不可捉摸,甚至连微微的点头和微微的摇头都没有。   辛武山的发言很干练,没有空洞式的口号而是始终围绕着如何把学到的东西用于实干,如何服务于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个大局。   辛武山发言完毕之后,紧接着发言的是尤子明。   尤子明的调研报告在十人中也算是名列前茅的,而发言也挺精彩的,虽然稍逊辛武山一点,但差距也不是太大,这倒是让陆政东没想到,也让陆政东心里有些犯嘀咕,这家伙怎么就像突然神明附体一般了?   只是接下来几位领导例行的询问了尤子明几个问题之后,陆政东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尤子明的调研报告和发言稿肯定是请枪手代劳的!   因为几位领导所问的都是他发言中涉及到的问题,而尤子明回答得就不怎么样了,有一个问题甚至有些牛头不对马嘴,显然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在座的领导虽然什么也没讲,但是却是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是在前面所有发过言的人中唯一的一个。   尤子明玩大发了!尤子明显然也是知道这回是真的搞砸了,也是面若死灰一般,尤子明这真是利欲熏心,这样的东西就是要请枪手,也要把内容完全吃透才行,不然就是自取其辱了,尤子明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自己的政治生命……   十个人很快发言结束,陆政东以为领导们再讲讲话,这座谈会也就结束了,不曾想一下也轮到他了。   “老龙,我看到青干班这一期的优秀学员中有一位陆政东同志很年轻啊,是哪一位?”   陆政东一听赶紧站了起来,龙副校长赶紧介绍道:“蒋书记。这是陆政东同志,长滩市开发区管委会主持工作的副主任,品学兼优。”   蒋书记点点头:   “我听说长滩开发区搞得很不错,现在的发展势头更是强劲,说明陆政东同志工作干得不错……”   一边的组织部副部长也笑着附和道:   “我看了小陆的文章,理论水平蛮高,看来是能文能武。”   陆政东也不知道蒋书记专门提及他到底是知晓他的身份还是别有原因,到了蒋书记这样的层次,绝不会心血来潮在这样的场合讲上这么一通。但不管怎么样,他也不能对表扬受之若怡,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陆政东顺努力调整呼吸,尽量保持谦逊的微笑说道:“我也就是人年轻,不怕苦,跟在领导后面跑跑腿,最多也就算笨鸟先飞……”   蒋书记微微颔首道:   “笨鸟先飞好啊,长滩市在我们全省算是基础比较薄弱的地方,但是却不等不靠,在工作上提前谋划并付诸实施,现在长滩的整个发展局面都不错……”   蒋书记对于长滩的发展和他都进行了一番表扬,陆政东心里也渐渐品味出一点东西,蒋书记这么讲是隔空喊话,估计是讲给省委书记杨治中的,估计之前蒋书记和杨治中之间有点什么事情,周书记调京城,省委书记易主,作为分管人事党群的三把手,如果工作得不到省委书记的支持,那工作也挺难开展的。   蒋书记拿长滩来说事,这更说明孙伟阳前途依然看好……   蒋书记讲完,龙副校长稍做总结,忽然提高嗓音道:“下面请蒋书记做重要指示!”   在热烈在掌声中,蒋书记再三挥手致意掌声才平息了,蒋书记微笑着说:“我今天来不是做指示的,是来听听年轻人的意见看法,大家的发言都不错,各有立意,体现了你们的高素质,我只说说我的体会心得。同志们都知道发展才是硬道理,这是我们党的头等大事。但搞经济建设不是靠坐等就能出来的,而是要靠我们所有的同志们干出来的,在座的都很年轻,风华正茂,我就借用主席的话送给大家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希望大家成为我省发展的中坚力量……”   结业后有几天整理学习内容和收拾行李的时间,实际上都是接连请吃被请吃忙得不亦乐乎,辛武山夫妻带孩子全家出动请陆政东到家里吃饭表达谢意,让陆政东很欣慰地是,辛武山并没满口谢言,也没准备什么贵重礼物,但其实陆政东清楚辛武山的意思:大恩不言谢。   两天之后,留省名单公布,不出陆政东意料,辛武山得偿所愿。   这也昭示着青干班的学习马上就要结束了,正收拾着东西的时候,传呼又响了起来,一看是张梦甜打来的,就回了过去。   “政东,我们张行长要请我表姐吃饭,你和表姐是同学,也帮着请一请啊。”   陆政东笑了笑道:   “你们姐妹俩什么事情不好说,还需要我帮忙?”   张梦甜苦笑了一声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表姐,工作上的事情较真,我这个表妹说了效果不大,我们张行长也不知道从那里打听出来我和表姐的关系,要我必须要请到,不然我今后在行里日子会很难过……”   陆政东一听就明白,南巡讲话视以后,老人家号召“改革开放的胆子要更大一些”、“有条件的地方尽可能搞快一些”,经济陡然增温,全国出现了房地产热、股票热、开发区热等“三热”现象,由于央行宏观调控不力,致使国内金融机构纷纷投身炒卖地皮,推起刚刚设省的某地以及一些沿海城市、第一波泡沫房地产;银行的大量资金进入股市;加上违规贷款,大量资金被占用,应发放的信贷不能正常发放,社会上乱集资成风,各界积怨甚深,且因管理不力,某些金融机构被卷入恶性诈骗事件之中,社会舆论哗然。   与此同时,制约国民经济发展的瓶颈却丝毫不见改善:钢材电力供应超紧,特别是铁路运输困难和资金普遍短缺,严重影响到企业正常生产经营,通胀的红灯也高高亮起,民众对于物价上涨的心理恐慌也越来越严重。   所以整顿金融秩序,特别是在党代会之前,整顿金融秩序,稳定物价更是有重大的政治意义,所以这一次整顿肯定是要动真格的。中央部署了专项治理,各级金融主管部门要监督个银行进行自查自纠,省督查室要对其进行专项督查。   而眼下没那一家银行的屁股是干净的,张谋宇通过张梦甜请沈如双吃饭,不外也是希望在接下来的督查中手下留情。   陆政东沉吟着,银行的乱象确实是该治理了,不过督查室督查的只是一般政策性的东西,不关乎什么原则性的东西,帮着说说也没关系,陆政东想了一下才道:“你也知道你表姐对我挺不感冒的,我也只能是试试看。”   张梦甜一听笑道:   “我看我表姐现在对印象是大为改观啊,最近和我打电话还说起过你,好像对你还有点意思……”   “瞎说,……”   张梦甜道:   “我可不是瞎说,表姐可从来没有这么关心一个男人,虽然嘴上听着对你无所谓,也就是问问你在长滩的一些工作情况,呵呵,实际是怎么回事我心里最知道,我可比你了解表姐,而且我以一个女人的直觉,可以肯定表姐对你有意思,你帮着说情,她肯定会来,就这样啦……”   陆政东默然,女人的直觉还真是很可怕的,张梦甜说着轻笑一声道:“政东你加把劲,争取把我表姐也拿下,省得我像做贼一般的,生怕被她发现……”   说完张梦甜就把电话挂掉了,陆政东不由挠了挠头,张梦甜确实一直担心他俩的事情被沈如双发现了会影响他的前程,不过那个女人愿意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人分享?更何况还是把自己男人推进别人怀抱?张梦甜估计也就是说说而已……   不过,既然张梦甜一定要请到沈如双,陆政东想了一下就给沈如双打了个传呼……   沈如双这几天放学就直接回家,她不敢住在学校,一是怕遇见陆政东,还有也怕别人看出她的异常。   住在家里让她挺不习惯了,空荡荡的屋子让她的心也是空荡荡的,青干班结业仪式一结束,大家都要各奔东西了,一想到这个沈如双心里更是怅然若失。   沈如双心情很是复杂和矛盾,她知道和陆政东继续下去是不对的,但是有的东西,知道是一回事,想要遏制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知道与陆政东一别,下才见面就难了,高塘到长滩路程不算远,可对于她来讲不啻是天涯海角,工作大家都忙,难得有时间,而想要找借口去见陆政东可不容易,越想心越酸,很想见陆政东可是又怕见陆政东……   正想着,看到陆政东的传呼,心砰砰直跳,既想回过去,又觉得这么做不对,沈如双在屋子里转着圈,心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心里十分的矛盾,可是就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拿起了电话……      第82章 冲突      “金行长,来,我敬您一杯。”   陆政东站起身来,端起酒杯,笑呵呵的道:   “张行长都发话了,我若是还坐着装疯卖傻,那可就是对领导不尊重了。”   张谋宇面泛红光,连连击掌,“政东说得对,陆主任敬你这杯,全心全意,你得干了。”   “老张,你有没有搞错?今天谁是主宾?那是沈处长和政东啊,矛头怎么指向我了,老张的酒量我还不知道?怎么,你看他这猪肝脸就放过他了?我告诉你,这叫脸红正喝得,你就是再敬他十杯八杯,他也是这个样子。”   张谋宇呵呵一笑:   “行行行,金行长您和陆主任还是第一次吧?就凭这,我作陪,咱们仨也得干一杯!”   场面上气氛很热闹,陆政东一饮而尽,让金永林和张谋宇都是咂舌不已。   张谋宇笑着说着:   “政东,你们开发区贷款的事情金行长可是大力支持了的。你怎么都要和金行长多喝两杯。”   沈如双虽然是应约而来,但是事先可是声明了不喝酒的,省建行的副行长金永林和张谋宇两人敬了沈如双几杯,都是喝白酒,沈如双喝饮料,这样喝着总是提不起劲头,这有些话也就不好开口,也就把矛头对准了他,希望他能带动起桌上的气氛。   “张行长说得是,资金是重要的生产要素,如果没有金融市场,政府也好、企业也好,就不可能具有对资金的筹集和运用的权力,也就没有对生产要素的选择和运用的权力;所以一个地方乃至整个国民经济的发展,都需要金融的支撑和保障,物价稳定,老百姓安居乐业也才有保障,金融业如此重要,所以上面也才会如此重视……”   陆政东顿了一下,换了一下口气说道:   “说实话,现在整顿治理金融业的措施,只是临时性的治标不治本,经济过热、供求失衡导致金融秩序紊乱、地下钱庄活跃,几乎没有限度的民间资金拆借率架空了官方利率,特别是各省地方官及各地银行行长为了本地经济各自为政,中央的宏观政策几乎变成了一纸空文,刹不住车招呼不动了,这已经严重危及改革开放的进程,特别是由此造成的社会稳定,现在统管金融业的领导眼睁睁的看着局面越来越恶化,却对此根本就无计可施,这样的局面持续恶化之后,要不了多久恐怕就是分管经济的领导兼任此职务,那可是雷厉风行,铁腕作风,估计到时候各金融单位的领导也要亲身请教了……”   金永林和张谋宇一听都面面相觑,陆政东所讲的,他们身为银行的领导对于金融业的乱象比局外人都清楚,他们也清楚中央负责经济工作的领导的作风:清理三角债的事情,全国都清楚,当时该领导用长途电话、传真、电报向全国各政府发布了一道口气极为强硬的命令:各地务必在规定时间以前,将拖欠注入资金情况,报至清欠办,如果做不到,请省长、市长和自治区主席直接向其报告,说明原因。   各地政府首脑收到命令,知道这一次是动真格的了,倍感压力均作出了快速反应,因为他们已经通过各种渠道获知,中央各家媒体已经得到通知,没有按照规定完成者,这些媒体会详细进行曝光披露。   陆政东说着低声道:   “在这样的压力下,国家下一步不得不把改革的优先选择和重点。我听说,金融领域的改革其实已经有些大方向了,金融改革治理就是要把央行办成真正的中央银行,不准再给实体公司和企业放贷款,不准自己办公司,追求盈利,专门搞宏观调控;把各个商业银行办成真正的商业银行,成立政策性银行承接几家商业化银行的专业业务。彻底切断了财政向央行和商业银行透支的传统做法,专业银行彻底与实体公司脱钩,与政治性业务脱钩……”   金永林和张谋宇都在消化着他所讲的话,陆政东笑着道:“我这是喝了就姑妄言之,两位财神爷也就姑妄听之,姑妄听之……喝酒,喝酒……”   陆政东的意思其实很明了,他所讲的这些东西,张谋宇可能不明白但金永林不可能不明白:不要有任何的侥幸,未雨绸缪,早作准备。   陆政东之所以抛出这些东西,也是觉得金永林还算是比较好打好打交道的人,在张谋宇面前也没什么架子,应该是一个值得一交的朋友,而且他这么讲了,沈如双也不太着难。   金永林见陆政东嘴上说着姑妄听之,神情却十分笃定,心里也是一动:“青干班,青干班,可真是藏龙卧虎啊,陆主任……”   金永林话尚未说完,就被陆政东打断:   “金行长,您比我年龄长,今晚你我和金行长也是一见如故,如果不见外,你就直接叫我政东好了……”   “行,老弟,我就喜欢爽快,老弟你够意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小张,倒酒,我们来个好事成双!”金永林喜欢结交朋友,但是并不代表他没有脑子。陆政东不简单,他虽然是省行的副行长,行政级别也不过以正处而已,而陆政东才二十出头,已经是实权的副处,可以讲是前程似锦,光凭这一点在座他就拍马也赶不上,说不定过得几年陆政东职务就在他之上了。更为重要的是陆政东话里无疑透露出他在京城有确凿的消息来源,说明背景不简单。   那个银行都不干净,被督查一下算个球,又不是纪委的来调查,能结识到陆政东、沈如双这样的人,那对于他今后的发展大有裨益,这才是最重要的。   张梦甜皱了皱眉,她可是心疼着陆政东身体,不想让他多喝,可现在这样的情绪她也不能有丝毫的流露,而且金永林是省行领导,她也又不敢拂逆金永林的兴头。   这酒才逐渐喝出了味道,陆政东见金永林如此爽气,也不会拉稀摆带,和金永林和张谋宇都干了两杯,金永林也没冷落今晚的“主宾”沈如双,也干了两杯。   言语间谈及金融系统现在的管理体制,金永林也是感触甚多,虽说省建行是属于总行垂直领导,但是有时候来自省里的压力更为巨大,这种体制对建行的约束甚多,经常做赔本的买卖,省建行也是受夹磨不少。   这大家敞开了说话,喝酒就有些刹不住车的感觉,陆政东今天气势惊人,连番挑战目标直指第一次见面的省建行副行长,而金永林也不时把张谋宇拉入战团,三人时而连横,时而合纵,最后张梦甜和沈如双为了保陆政东,结果自己都被搅了进来,一连喝下了好几杯,两人都借故先后上洗手间才算是躲开战火。   不过沈如双去过卫生间之后,回来似乎有些不大对劲,竟然主动敬了几杯,金永林和张谋宇都没想到沈如双后发制人,都有些吃不消了。   张梦甜见这副情形赶紧让服务生安排榨好的花生奶来让三人服用解酒,又坐了一阵一边聊天一边休息,才算是稳住了胃里的翻江倒海。   张谋宇也就让张梦甜去结账,张梦甜也看出沈如双有点不对劲,怕沈如双再喝酒,强拉着她出了门。   “哟,还真是沈大小姐吗?我还以为我眼睛看花了呢……”   张梦甜正在结账,听得一声阴阳怪气的腔调,抬头一看,站在他身边的沈如双脸色骤然一。变得有些灰白,望向自己背后的目光变得愤怒、痛楚、黯然还有悲伤,张梦甜从来没有见到过沈如双脸上一瞬间浮现出混合了如此多感伤的神色,这让她惊诧莫名,忙转过头,却见一名三十多岁的高大青年男子搂着一个妖艳的女子走了过来,一下就明白了——遇上了沈如双最不想遇见的胡一飞和他的那小明星了,难怪刚才沈如双出门回来在包间里就很异常。   “一飞,看样子沈大姐这些年过得不容易啊,要不你给她一点钱吧?好歹你们也夫妻一场……”   小明星眼光在沈如双身上逡巡了一番之后说道。   当年为了胡一飞,两人没有少明争暗斗,沈如双当年以正室自居,没少奚落她,但现在一切都倒过来了,她也可以好好奚落一下沈如双了。   张梦甜看到沈如双神情恍惚,知道这情景触动了她最伤心之处,也就准备反唇相讥,不过身后却突然有人说道:“哟呵,谁口气这么大啊,不就穿了套港台仿冒的衣裙,还就鼻子差根葱装像,这派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国内出了个女李嘉诚呢。”   陆政东和金永林和张谋宇在包间里坐了一会也就准备离开,出门之后,金永林和张谋宇去卫生间了,他听得外面张梦甜似乎和人起了争执,便走了过来。   小明星的目光落在来人身上。眼睛略略眯缝起,似乎想要看看来者究竟是何人,口气竟然这等张狂无比。   小明星走南闯北,高官富豪一样也见识太多,眼前这个斜睨着自己的家伙很年轻,穿着也就普普通通,看样子就是个穷得叮当响的小公务员。不由轻哼了一声道:“沈姐,这小伙子年轻是年轻,只是就你一人在政府拿点死工资养活一家人,看样子很难保证你的生活品质……”   小明星嘴上的话一副关心的样子,可那神情中的鄙夷显露无疑:也就找个没用的小白脸。   陆政东可真是被眼前这个倨傲的女人给气乐了,他和沈如双都在青干班学习,穿着肯定不算太差,但是也得主意影响,不至于穿着太好,没想到居然也沦落到被人视为吃软饭的小白脸一类的角色了,这可还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张梦甜赶紧低声道:   “那就是胡一飞和那小明星……”   陆政东本来不想和这种人斗嘴皮子,毫无意义,而且自降身份。但听得张梦甜说是胡一飞和小明星,看到沈如双那发青的脸色,当下也冷冷的道:“本来今天喝酒挺高兴的,没想到一出来便碰到一条乱叫的狗,你不过就一戏子,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不过就是靠着攀上个官二代,你有啥可得瑟的?……”   小明星是演员,公公现在也是外省的一厅级干部,也曾经是西河省政府的副秘书长,她和胡一飞出现的场合,都是众星捧月,没想到陆政东居然直接就把她比喻成狗,顿时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连话都说不出来。   “放肆……”   一边的胡一飞本来也就是在沈如双面前显摆显摆,当年沈如双送他的一句“没有好下场”让他耿耿于怀,他今儿个就是要让沈如双看看,他可是生活得很是滋润。他没喝酒,还是挺平静的,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却突然跳了出来,打狗还得看主人,见此人如此辱骂自己,不由得火冒三丈,:“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开上染坊了!你算什么玩意?”   胡一飞一副副秘书长公子的派头,满眼的鄙夷。   “哟呵,我放肆?我放肆了你又怎么的?你不过就是靠着点父荫当国家的蛀虫,你连玩意都算不上!”   陆政东本来就有些酒意,加之他知道沈如双以前的遭遇,更是对眼前这个原本形象还算俊朗的男子说不出的厌恶,言语中几乎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政东,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吃饭?怎么回事?”   陆政东扭头一看,却见着刚刚下楼的一群人中,有个熟悉的身影,却是葛正龙。   于是趁着握手的时候低声道:   “不是我有什么事,是有人想找沈处长的不是,哦,这位沈处长就是那次东强……”   胡一飞被陆政东这一顿等于是打脸的话弄得快要暴走了,可一听陆政东话的意思是清楚他的来历,还这么嚣张,就迟疑了一下,听到有人招呼也不禁抬头看了一眼。   虽然他这几年在外面发展,但是作为生活多年的地方,总有些关系,省城的副总捕头他还是认得的。看到葛正龙对陆政东挺客气的样子,而看向他的眼神相当的不友善,心里不由想着,这家伙这么嚣张,不会是省里什么领导的公子吧,想到这里不由就生生的把想骂出口的话忍住了。   小明星自然也发觉了情况有些不对,也不敢再开口。   胡一飞那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让陆政东看得也是摇头不已,他还以为胡一飞至少是个用情很专,对自己所爱的人会百般维护,至少还是有点可取之处,可看现在那样子,这印象立时破灭,根本就不值得他理睬了。   “政东,呵呵,这么巧?一飞,你们两个……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陆政东正和葛正龙打着招呼,张林忠带着曾藻也走了过来。   陆政东不由自嘲的一笑:   “看来世界真的很小,我好不容易出来吃顿饭,却尽碰上熟人……”   张林忠也呵呵的笑着,事实上,今晚是胡一飞请他和曾藻吃饭,想和他联手做点生意,他和胡一飞并不太熟,也就是之前在酒桌上见过几面,当初,胡一飞老子是省政府的高官,根本就没有把他瞧上眼,就是现在,胡一飞在他面前依然还有一些优越感,他也乐得看到胡一飞去撞撞南墙,所以发生冲突的时候他在那磨蹭着,看到事态基本不会再往坏的方向发展了,才走了过来。   张林忠正说着,张林忠看到金永林和张谋宇过来,看着陆政东点头示意着,看样子是和陆政东一起的,忙道:“咦,金叔叔,张行长你也在这里吃饭?和政东一起的吧?”   张林忠和建行系统的人可是惯熟,也就趁着这个机会把胡一飞的事情帮着回旋几句,不再闹腾。   胡一飞和他的小明星已经被曾藻拉到一边了,胡一飞看到自己的女人还气咻咻的想来上几句,找回点面子好走人,可他看到张林忠的态度知道事情已经不是他所能掌控的,忙制止住她。   就算是陆政东是省里的公子哥,胡一飞也咽不下这口气,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看到葛正龙在场,真要发生点冲突,吃亏的是他,所以他不敢妄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在高塘还是有些兄弟伙的,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找机会再好好修理修理这个嚣张的家伙。   然后眼睁睁看着一众人和陆政东打着招呼,然后各自散去,连看都懒得看他俩一眼,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屈辱和愤懑,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无视。   “这,谁这么嚣张?”   看到张林忠折身回来,胡一飞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全省最年轻的处级干部,而且还是非常有实权的,一飞,你对体制里的事情比我还熟悉,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   张林忠答道。   胡一飞和陆政东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孰轻孰重,张林忠清楚得很。   胡一飞在他老子的地盘上弄的动静太大,呆不下去了,又辗转外省,这几年混得并不怎么样,养着个小明星花销也大,赚的钱也没剩多少,在外省混不走了才回到西河想借着之前的叔叔伯伯们再做点生意,不过胡一飞的老子不在西河了,胡一飞在西河不过是个过气的公子哥,若不是胡一飞有办法弄出点计划内的钢材,张林忠才懒得理他。   而陆政东则不一样,不说眼下他在长滩承建的工程需要仰仗陆政东,就是陆政东现在这上升势头,他也肯定不会放弃陆政东这条线,所以回旋的话他可以帮着说说,得罪陆政东的事情,他绝对是不肯干的……      第83章 钥匙在你手上      陆政东自然就要送沈如双和张梦甜回去,从出租车上下来,陆政东有些犹豫是不是和两女一起上沈如双的家,张梦甜早已嗔了他一眼:“陆政东,我表姐不胜酒力,你别袖手旁观啊,赶紧搭把手扶她上楼……”   陆政东看了一眼沈如双,在出租车上吹了一阵风加上一番折腾,原本还强自支撑的沈如双走似乎浑身无力,陆政东也就赶紧下车,扶着沈如双一起上了楼。   沈如双住在七楼,两人几乎都是架着沈如双进了房间,一进房间,沈如双就在卫生间哇哇吐了起来。   陆政东刚才看到沈如双主动敬酒,一下子就连下几杯杯,而且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他还以为女人是自带三分酒量,不喝酒则已,一喝酒那就是海量,结果却是在这个时候发作起来。   沈如双吐了之后神智就清醒了不少,只是身体还有些瘫软无力,陆政东也进了卫生间和张梦甜一起把张梦甜扶到床上躺下休息。   张梦甜在房中帮着沈如双换着衣服,陆政东就独自坐在客厅里抽着烟,好一阵张梦甜才从卧室出来。   “她没事了吧?”   陆政东看看表,随口问道。   “没多大事,不过表姐她心里肯定难受得很,还得多陪陪。”   张梦甜和陆政东也有许久不曾亲热恩爱,也很想和陆政东共效于飞,不过眼下的情形肯定不合适,但适当的温存她也不想放弃,还有,她心里也有一个很是大胆的想法,想趁着这样的机会和陆政东认真的说说,于是便依偎入陆政东。   陆政东一怔,见张梦甜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低下头来看一动不动贴在自己胸前的丽人,陆政东也和张梦甜一样,心里也是火热得很,但是也知道时间地点都不合适。   怀里的张梦甜享受着这样的温存,好一阵才低低道:“胡一飞那混蛋和那小明星当年那么伤害表姐,今儿个还这样,也难怪表姐会那么难受……”   张梦甜贪恋的将自己的脸贴在陆政东厚实的胸膛上,任由陆政东的手指细细的捻磨着她的丰满,一阵酥麻感从胸前向全身扩散。   “政东,你去卧室好好安慰安慰表姐吧,你的安慰比我更管用。”   两个人就这么拥抱着,好一会张梦甜幽幽说道:“表姐其实和我一样,经历了一段永远也不堪回首的婚姻之后,对于婚姻本能的就有一种恐惧,对于接近身边的男人本能的抱着一种排斥的态度,表姐对你的态度反而说明很多问题,我能看得出表姐对你很是有好感,你可别说你对她一点感觉都没,表姐也是也真是苦命人,我也希望她能和我一样活得幸福快乐……”   陆政东明白张梦甜有点闪烁其词的话里隐含着的真实意思,看张梦甜不像是在故意试探自己,下意识的挠挠头:“梦甜,你……”   “其实男人没几个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也不是没动过她的心思,你别不好意思,你那点心思还能瞒得过我,我也知道你也没有打算瞒过我,你们男人啊,谁都希望尽享其人之福,可现在毕竟不是古代,这样的事情很多时候只会存在于幻想之中,没几个女人有那么大度,愿意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张梦甜双手缠绕着陆政东,柔软修长的双腿也贴在陆政东身上,轻轻舔舐着陆政东的耳边,轻声道:“其实我知道了表姐的心思之后,也捻过酸,吃过味,心里很不是滋味,还想过一定要如何如何捍卫自己的男人,省得被占了便宜,只是沉下心来的时候,却是有了新的想法,觉得自己之前那想法很有些可笑,你我皆情人,我岂不是也是和你将来的正牌女友……”   陆政东也明白张梦甜的意思,他们之间的关系只会是情人。   “既然已经和别人如此,我又何必执着于此?表姐能喜欢上你,那更能说明你是足够优秀,娥皇女英不也是共侍一夫么?今晚,你就好好的慰藉慰藉她,把她的身心都给填满……”   陆政东也没想到张梦甜真是深思熟虑的,心里也不由感叹命运对他是何其眷顾,居然让张梦甜能这么替他着想,心里也有些无法理解张梦甜奇异的心态,但是他知道张梦甜是出自真心并能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一点这就足够了。   “梦甜,你表姐醉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趁人之危,不然会对她造成更深的伤害……并且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表姐要打开心结,还是需要她自己走出来……”   “你啊,看来还是太不了解我表姐了,若不是你在场,即便是表姐受到的刺激再大,你以为她会喝醉吗?正是因为你,她才会喝醉,她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表姐的心结是需要她自己打开,不过钥匙却握在你手上……”   张梦甜说着轻轻起身,站直了身子道:   “你去安慰我表姐,我这身上出了一身汗,黏黏糊糊的,我先去洗个澡……”   张梦甜看陆政东神情中很有些别扭的样子,显然还是在乎她的感受,不想在她在场的情况下去“慰藉”表姐,于是轻哼了一声说道:“我就是让你去安慰表姐,你却想着干坏事,真是够坏的……”   说着轻拧了一下陆政东的腰,推了他一把,才袅袅朝浴室走去……   陆政东推开卧室的门,卧室的壁灯居然是亮着的,鹅黄色的灯光将床上这一具浮凸饱满的优美躯体映衬得更多了几分魅惑动人。   沈如双穿着一条真丝吊带睡裙,睡裙裙摆很短,正常情况下大概也是堪堪遮住大腿,颇有点儿情趣内衣的味道,只不过她似乎是在床上滚动过,睡裙裙摆早已翻了起来,乳白色的真丝内裤仅仅能包住腿间那一抹,最陆政东怦然心动是看着眼前裸露的雪白挺翘的丰臀,颤抖的玉腿,一对饱满圆润的丰满有节奏的一起一伏,微微敞开的睡裙领口将胸前那对惊人丰满挤压出来的显得深不可测的一道深深的沟壑,在柔和的灯光下是那么的动人心魄……   陆政东几乎是屏住呼吸般的靠近床畔,沈如双脸上眼角处似乎还有一抹泪痕,虽然紧闭着双眸,但那微微颤动的睫毛还有脸庞上有些异样的红晕都暴露了她其实根本就没睡着。   沈如双确实没睡着,她虽然吐得昏天黑地的,身子有一点发沉,但脑子却依然很清醒,今天在餐厅意外的碰到这一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这还不算什么。最让她感到胸口都喘不过气来的是小明星那副有男人疼爱的幸福劲。   沈如双知道,她现在就好像店面门口的招牌,非常显眼体面,大方优雅,却又高悬于店面之上,看着是冷若冰霜、高高在上,让人不能接近,但实际上她是正常女人,身心的那种落寞与疲惫却没有人知道,内心的深处也非常渴望得到心爱的人的慰藉,在心灵疲惫不堪的时候有一个有力的肩膀和宽广的胸膛让她靠着歇歇,让她能尽享安宁;在遇到风风雨雨的时候,有一个伟岸的身影替她遮风挡雨。   陆政东今天做到了,而且是在她在遭受那小明星蔑视和嘲笑之后痛快淋漓的做到了,这让她的心里感到非常的快乐,其实幸福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沈如双的头有点痛,但是一想到这里就有些亢奋,心里不由很是后悔在小河边的时候拒绝了陆政东。   想到这些沈如双心里就不可遏制的冲动,身体一下就热了起来,面对身体的诚实反映,沈如双觉得自己越来越清醒,忍不住悄悄把自己的手放到自己的身上,沿着陆政东曾经刺激过的部位悄悄的揉捏着,她紧咬牙关,强忍着身体传来的强烈快感,在心底里吶喊着。   颤抖的手指刚刚触及到大腿根部浑身就猛的一哆嗦,发出了让她自己听了都觉得骨头都会酥掉的低吟,听见自己发出这么蜚靡的声音,沈如双的脸上变得更加通红,修长的玉腿上阵阵的轻颤,樱唇儿赶忙轻咬着回头看了看,见外面张梦甜和陆政东正低声说着话,这才放下心来,动情的喘息着,不过,一想到陆政东刚才没进卧室心中竟然隐隐有一份失落。   就在她患得患失之间,心思恍惚之间,直到陆政东的脚步出现在门口她才发现,她慌忙之间也仅仅只来得及把睡裙拉扯几下,盖住要害部位……   陆政东见张梦甜已经把事情都说开了,所以也没有扭扭捏捏,坐到床边,把沈如双扶着,一只手从背后穿过去,环住沈如双的腰,把沈如双拥进怀里,让沈如双靠在他身上。   沈如双见自己假寐被陆政东识破,也就不做声,装着是被陆政东弄醒的,虽然被陆政东这样环抱着,能非常清晰的感受到陆政东那烫热的身体,那澎湃有力的心跳,心里非常的满足,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要沉浸其中不愿自拔,但是她知道表妹张梦甜就在外面,要是被她撞破两个人这样暧昧无比的样子,那她肯定会难为情死了。   所以她也忙扭着身子慌忙低声道:   “政东,放开我,我……我表妹还在外面……”   “她在洗澡,不会这么快就出来,你就安安心心躺一会……”   陆政东把自己的背靠在床头上让自己身子舒服一些,也让沈如双更舒服一些。   “如双,做人就得要拿得起放得下,就那样的货色让你这么耿耿于怀,你也实在是太抬高他们了;而且就为了那样的货色,还喝那么多气酒,闷酒,作践自己的身体,更是不应该,这可不是我所看到的沈如双……”      第84章 迎东怒放      沈如双觉得这个姿势过于暧昧,想要挣扎开去,但是根本没有办法挣脱陆政东有力的双手,何况从她内心深处,她也并不想离开陆政东的怀抱,知道张梦甜洗澡肯定有一点时间才出来,于是也就闭着眼睛,安静的靠在陆政东怀里,一边听着陆政东说话,一边注意着外面张梦甜的动静,直到听到浴室开门的声音才慌乱的离开了陆政东的怀抱,滚到床的另一边,嘴里催促着让他快出去。   陆政东笑了笑,这才起身出门,浴罢的张梦甜一头青丝梳得高高的髻儿,一袭薄薄的裙子,明眸浩齿素颜映雪,一种成熟的少妇风味令人心情勃动,看着张梦甜双颊红润丰腴、眼波流动含情、笑语如珠、心胸开朗,有了爱情的滋润,生活处处是阳光。再看看沈如双那暗淡的样子,这有没有男人从身心滋润,真是形成鲜明的对比。   陆政东想到张梦甜的大度,心里愈发的有些爱怜,搂住张梦甜。   “看什么看,又不是没看过……”   张梦甜宜嗔宜喜的说道,星眸含情、樱唇露笑,翠蓝色的紧身裙子显得腰身狭小,裹得曲线毕露,浅浅的领口短短的衣袖,露着雪白的粉颈及似藕的玉臂。那香软绸滑的衣衫内裹着纤适度的娇躯,搂在怀里令人神魂飘荡,陆政东贴着她的粉颊,一阵馥郁的幽香沁入肺腑,令人昏昏欲醉。   好一会张梦甜才抬起头说道:   “你脸上有点东西呢,你去好好洗一下,我陪表姐说话,一会就走……”   陆政东听得张梦甜的话是今晚想陪他,似乎打消了今晚就把他和沈如双进行拉郎配的活动,心里隐隐有些失落,但一想这样大家也没那么尴尬,心里也有些释然……   陆政东洗完脸出来,客厅的灯亮着,却不见张梦甜,于是就轻轻敲了下卧室门,然后推开门,卧室也没有张梦甜的身影,只有沈如双慵慵的靠着墙,听见动静也没睁开眼:“梦甜,陆政东走了?你就睡这里吧,陪我说说话……”   陆政东听到又是一呆,是不是张梦甜已经走了啊?沈如双说完话见没动静不由睁开了眼睛:“你……你怎么还在这里?梦甜呢?”   陆政东摊摊手道:   “没看到,我还以为她在这里陪你说话呢。”   “那她是知道你没来过这里,可能在门外等着送你出去……”   陆政东一听沈如双这么讲,心里虽然也不舍,可也没有理由再留下,也就说了几句告辞的话,然后出了卧室,就准备出门,只是怎么也扭不开门锁,发现门上有一张便条,忙取下一看:“钥匙我带走了,明早我过来开门。”   陆政东看着纸条,心里也是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张梦甜是不给他打退堂鼓的机会,这女人还真是……陆政东也不由想着,张梦甜在反锁门的时候,恐怕心绪也是非常复杂……   既然如此,陆政东也就说明都不想了。回身就进了沈如双的卧室。   沈如双一见他去而复返,有些心慌的问道: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门被反锁了。”   “她……她……怎么能这样……”   沈如双结结巴巴的说着。   难怪刚才张梦甜出去的时候,笑容有些古怪,原来是这么回事,沈如双也知道门被反锁了,孤男寡女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由神情之间有些慌乱,低声道:“那……那……政东,你就在客厅睡吧……”   沈如双也知道自己这安排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但是还是本能的说了出来。   既然张梦甜就做到这个份上了,陆政东也不会再辜负张梦甜的一番心意,既来之则爱之,于是就不由分说的在床边又坐下,轻声道:“我先陪你说说话。”   陆政东也知道沈如双心里想着什么,即便是她心里真有些想法,她也不愿意让张梦甜知道这样的事情——那怕她们是关系要好的表姐妹,出于女性的矜持,她也会有些心理负担。   陆政东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说着话,沈如双开始只是微微闭着眼睛听着,不过陆政东挺知道沈如双的一些心思,慢慢的沈如双的心情也逐渐放松了心情。   当陆政东把她半搂抱起,轻抚着她的长发的时候,沈如双并不太排斥,陆政东比这更亲热的事情她都让他做了,现在张梦甜已经不再了,她心理障碍也小了不少,于是顺从的靠在他怀里。   只是坐起之间,双腿微张着,将那两条白腻晶润的大腿展现出来,粉嫩的大腿散发诱人的浅桃红色泽,随着她的动作两腿根处的摆动,裙角摆动,更使陆政东几可望见她的股间。那柔软丰盈的美丽曲线,勾勒出让人心荡神驰的沟壑,只要他的手轻轻一动,就一览无余了。沈如双的娇躯温润如玉,下身的肌肤更是吹弹得破,大腿内侧的嫩肉像凝脂豆腐似的细软。她的肌肤很白,白里透着红。   陆政东忍不住喉咙里含糊地咕噜了一声,发出浓浓的鼻音。沈如双的身体顿时僵直,一动不动的停在那里,她不敢懵然回头,希望刚才听到的声音是幻觉,手上也悄悄的把裙裾往下拉了拉。   陆政东一只手揽住她,她觉得陆政东似乎很清楚她的意图,就这样慢慢一步步让她完全放开自己,陆政东抚摸着她的头发、抚摸着她欣长有脖子、抚摸着她柔若无骨的肩膀,然后小心翼翼的用嘴唇摩擦着她的脸蛋,一路亲吻到她的耳垂,含住那粉嫩的耳垂吮吸着,绕着圈,偶尔用牙齿轻咬一下,她开始小声呻吟起来,不禁用双手抱住陆政东的头,拼命的喘气。   看样子耳垂也是她的敏感部位,陆政东继续刺激着她的感官,然后双手毫不犹豫的再次伸到她的睡裙内,摸到柔软的隆起,轻轻揉搓时,沈如双好像电击一般,身体马上软了下来,心内深处的一丝清明使她的双腿紧紧的夹在了一起,试图减轻那只手给她所带来的冲击。但是陆政东很快抱住了她的身体,沈如双先是惊讶、不安,后是羞涩、茫然。   沈如双不由想到,曾经看到的一个说法:女人的胸部就等于是女人的开关,以前她总认为这是胡说八道,歪理邪说。现在她却深刻的理解了这句话,的确当她被眼前这个男人侵犯时,她才明白这话非常有道理。   更何况,按住这个开关的人是她心仪的男人,她全身的骨头一下就瘫软了,无法支撑自己,沈如双娇躯在床头上蠕动得更为厉害,这种挑逗式的抚弄使她浑身战栗,胸前的阵阵奇痒,刺激得她无法忍受,简直就是一种极度的折磨。沈如双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阵阵酥麻不住的袭入她的脑海,周身有如无数只蚂蚁爬过麻痒无比,一股炽热闷涩的难耐感,令她连呼吸都感到困难,四肢百骸的从骨头里面颤抖起来,紧紧的夹住男人的手,再也说不出话来……   沈如双羞赧得紧闭着美目,晶莹的雪肤染成了一片绯红,满头如云的乌黑秀发凌乱不堪,秀丽俏美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丝醉人的春意。此刻她服服帖帖的半靠在男人的怀中,顺从的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抚摸着。   当她意识到接触到的是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陆政东强硬的摁着她的手,里边包含的意味不言而喻。   “别……别……,政东……你说的只是抱着……说说话……”   沈如双的脸通红的一片,刚说出这句话就觉得自己这话完全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仿佛这句话不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的一样。此时此刻沈如双的心境是复杂的,一种从未有过的舒适和兴奋,她从未想到过会有这样的感受,尽管现在她的头脑中仍然充满了矛盾,但是却根本无法控制住身体的反应,感觉到手中的饱满柔软在他的抚摸下愈发的变大翘挺。今晚会发生什么,她也很清楚,但她的心里依然对走到最后一步有些顾忌。   “这是身体语言……”   陆政东含含糊糊的说着。   沈如双轻轻按住他的手,期期艾艾的说道:   “你……政东,不能……梦甜会知道的……”   “她已经知道了,知道你我之间的事情,帮着把门反锁就是想帮忙捅破那层窗户纸,反正都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何必又自欺欺人呢?反正今晚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不会放弃!”   陆政东说着猛然将她的身体转过来,沈如双大吃一惊不由一下睁开眼睛,看到胸前膨胀起来的丰满,仿佛夜间绽放的昙花,恣意的发出羞人的光泽,既靓丽可又是那么羞人,于是惊慌失措的赶紧闭上眼睛,不敢看他,手再次掩盖住自己的赤裸部位。   陆政东却不再管她,吮吸上去,含住那丰满的膨胀。她的手加大力量试图将他的头颅掰开,但一种无名的欲望占据了沈如双的大脑,瓦解着她的意志,情欲已经在她的体内涌起要求她放弃抵抗,但是理智和道德则要求她抵抗,惊惶地用小手无力地推拒着,嘴里急促地叫着:的语气让沈如双最后一点心理障碍也被破除掉,心境一松,身体顿时滚烫起来,背后男人霸道强横的气势如最好的激情药水让她全身都禁不住激动得颤栗起来,她转过身来让自己面对对方,对方坚定有力的目光让她忍不住想要捧住对方的头颅。   陆政东单手抬起对方的下颌,沈如双认命的美眸微闭,玫瑰色的丰唇微微翘起,犹如期待着被人采撷的娇艳鲜花。   陆政东吻上对方柔软清爽的唇瓣,撬开对方哆嗦的贝齿,追逐着对方欲迎还拒的细舌,香津暗渡,两条灵舌很快就搅在一起,陆政东贪婪的吮吸着对方唇间的芬芳玉液,一双手却毫不客气的让沈如双本来就不多的衣裙飞了出去,沈如双的娇躯在他眼前显露无疑。   强烈的刺激混杂着羞耻感,瞬间就让沈如双本已经绷紧的弦断裂了,剧烈的抽搐痉挛伴随着沈如双潮红的面庞,陆政东没想到自己这即兴之举竟然会促使对方如此早就体会了高潮的美妙。   沈如双娇慵无力地瘫软在床上,娇喘习习,乌黑秀丽的长发散乱的铺在床单上,好像上过油彩的绸缎,妖娆而美丽,红嫩的嘴唇像挂满枝头的鲜桃,散发着温馨和迷人的芬香,缕缕丝丝地进了鼻孔,撩拨着陆政东的心弦。   被陆政东灼灼的目光看着,沈如双还是娇羞难耐,她知道今天将是自己人生中的最重要的时刻即将来临,今朝终于要迎风怒放,这不再是春梦无痕,而是真正的灵肉交融……   “啊……”突如其来的入侵,霎时间,像刀割一般的火辣辣的疼痛,使得她的眼泪直流,她摇头挣扎,两腿本能地猛蹬起来——尽管她早有准备,但是身体第一次被异物入侵还是疼得她有些受不了。   陆政东也愣了一下,不再有所动作,他没想到沈如双居然还是第一次,这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胡一飞那混球难道是个“不举哥”?   沈如双显然也感受到了他的想法,似乎更是有些难为情……   不管怎么样,能够得到沈如双的完璧之身,这怎么都是一件让他欣喜无比的事情,陆政东把头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问道:“是不是疼?我会很小心的……”   “你……你小点力……”   沈如双根本不敢看他,俏脸上满布娇羞欲滴地嫣红,额头上凝着几点细细的汗珠……   接下来的一切对于陆政东来说简直就是一次天堂之旅,陆政东很温柔,沈如双很配合,当崎岖泥泞的羊肠小道逐渐能够供他的大车行驶的时候,沈如双便在他努力耕耘中一次次绽放……   一切回归平静,身下的沈如双是美丽娇艳的如同一朵海棠,似乎还没从初为人妇的兴奋中走出来,脸上依然是红晕一片,紧闭的双眼睫毛微微颤抖,因破身而带来的些许痛楚看来早被汹涌的高潮快感撵走。   陆政东给予她一个完美的性爱,一个完美的处子性爱。一切都如她平日幻想般的美好,刚开始时的痛楚很快就被如潮般的快感缩替代,良好的知识素质使她在她第一次性爱时就知道如何配合而不使自己痛楚加深,陆政东仅仅是稍微点拨,她就能领会到该如何让自己获得更大的快乐。   好一会慢慢张开了她的眼睛,微微扭过头,与他四目相对,满眼的柔情蜜意彰显无疑。陆政东也充满爱意的神情看着她。   陆政东将手垫在她的头下面,拥着她,吻了他一下,低声问道:“痛么?”   沈如双轻轻摇摇头,刚才那蚀骨消魂般的美妙席卷了她的整个灵魂,这种要死要活得感受是她从未享受过得,她没有想到男女之间的事情会是那样的使人陶醉,她心中在后悔没早一点把身子交给陆政东的同时却也知道自己已经痴迷其中,男女之情妙处自不可多言,难怪世上的男女如此不顾一切地追求!   沈如双凝视着陆政东道:   “痛是为了更好的铭记……谢谢你,陆政东,你让我很快乐……”   说着伸嘴在陆政东嘴上一吻,灿然一笑,顿时犹如百花盛开,沈如双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内心的阴郁就像是被晴朗的阳光彻底蒸发,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炫目的灿烂明丽。   “不过,我都结过婚,还……还是第一次……不准你笑话我……”   沈如双轻轻在他胸前抚摸着说道。如果是姑娘家,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处子之身,说明自己作风严谨,守身如玉,可她一个结过婚的女人还是处子之身,而且前夫还是一正常男人,这在别人的眼中恐怕就是很不正常的事情……   女人一旦和心爱的男人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总会显得很是依恋,陆政东一笑道:“傻子才会笑话你,你能把最珍贵的东西交给我,说明我是傻人有傻福,如双,过去了的就让他过去,珍惜今天和明天,快乐的生活才最重要……”   陆政东没问原因反而让沈如双有了诉说的冲动:“虽然我和他结了婚,但是他怕我不同意离婚,根本就不敢碰我半根手指头,而是想办法用各种变态的方式逼迫我,我确实是很恨他……不过现在我倒是应该感谢他,当时放过了我,不然也不会……”   沈如双脸上灿烂的笑容如冰山解冻,如雪莲盛开,让陆政东禁不住为之目眩神迷。看来男女之事真的可以改变一切,看到沈如双这样子,让陆政东更是心安。   “你能想开就好,想必你家人的事情也想过了吧?”   “我想过了,其实我也曾悄悄的去他们生活的地方看过他们,我父母都已经退休了,老得很快,看着他们步履阑珊的样子,我心里也挺难受的……”   沈如双调整了一下在他怀里的姿势,“虽然当初他们为了自己的前途,牺牲我的终生幸福,但就像你说的,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我的父母,他们也为了这事一直难以心安,我现在也想开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陆政东心中暗叹,沈如双虽然一直对父母耿耿于怀,但实际上从没有放下过自己的双亲,沈如双能打开这个心结,这就足够了。   而他眼下要紧的是要处理好的是和沈如双的关系,还有张梦甜,不能让这个女人再一次受到伤害,不过陆政东这个时候也不想去深思那些事情,车到山前必有路……      第85章 学习结束      两个人就这么窃窃私语,好一阵,两人都觉得不时的碰到湿湿的床单,很不舒服,两人就准备起身换床单,只是沈如双才刚一坐起身,忽然“哎哟”一声,满脸的痛楚躺了下来。   陆政东知道是她下面的疼痛让她如此。处经人事的她还未完全适应自身结构的变化。陆政东赶紧坐了起来,顺手将沈如双的睡衣裤照过来递给了她,沈如双只是默默的看着我忙活,将自己身体缩进被子里。在被子下面将睡衣穿好。慢慢的下了床,羞涩的看了眼床单上大片的水迹和零星的血迹,将床单卷起,从柜子里取出个新床单铺好。她做这一切,动作很是轻柔,陆政东默默的看着她做好这一切,什么都不想说就想这样看着。   看着眼前如雨后海棠般娇艳的沈如双,而他却无法给沈如双承诺什么,眼中有一丝歉然,沈如双一下就捕捉到了陆政东的目光,并不看陆政东,而是注视着他身后的某个角落,缓缓的说道:“政东,你无须有什么愧疚或者不安,我不同意的话,你根本就做不了什么。我已经是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我自已的选择,我所做的一切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这样已经十分幸福满足了,你不需要有半分内疚歉意,我无怨无悔……”   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沈如双竭力压抑着自己澎湃起伏的情潮,很认真的道:“真的,我和你在一起很快乐,很满足,我并没有其他想法,经历了那种刻骨铭心的伤痛之后,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独自生活,也没有再组建家庭的勇气,但我永远都只对一个男人敞开大门,只要你愿意来……”   陆政东心中微微一震。侧脸看了看隐藏在自己臂弯里的人影,虽然长长的秀发遮掩住了大半脸庞,但一双秀眸温润淡然,沈如双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是恬静,看得陆政东心中也是一阵感动。   好一个无怨无悔,这就是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付出和承诺!他忍不住将女人身体揽入自己怀中,想要让两人身体融为一体,就这样紧紧搂住,好一会陆政东才说道:“有些东西我无法给你,但是我会珍惜这一切,让你从今以后都会快乐的,我也不想说什么大话,豪言壮语说得再好听也不如实际行动……”   沈如双微微颔首,他清楚陆政东所讲的无法给她的是什么东西,陆政东并没有虚伪的回避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一些问题,也是真诚和坦然面对,这让她微微有那么一点黯然的心情也随着这句话飘散而去。   “政东,真的,我只想就这样,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因为有一个牵挂的人就让我感到很是快乐,长久的等候换来的相聚才最为动人,不然也不会有小别胜新婚的说法,当哪天你真的觉得我的存在会给你带来拖累,我会自己走开,这样大家也没有什么负担……”   沈如双也知道陆政东是前程似锦,又是雄心勃勃的想在仕途上有一番大作为,仕途上的晋升前景就要让一切都为之让道,虽然陆政东未婚,她也是独身,但是她已婚这个事实决定了两人只能保持一种非正常关系,不然今后伴随陆政东的就是无尽的流言蜚语。   两人身在体制中,这样男女作风的问题就不得不考虑。其实的和自己保持这种男女关系其实已经是为官大忌了,可感情这事情有时候也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有时候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好在自己在高塘,陆政东在长滩,和陆政东之间呆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这样的事情还是不容易被人发现端倪,而且很多人都曾经给他介绍对象,都被她婉拒了,周围的人都知道她因为婚姻的事情弄得片体鳞伤,已经对婚姻失去信心了,她是真的喜欢独身,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掩护。   但这也仅仅是现在,将来该怎么办,沈如双也一时没有头绪,未来如何,现在她也考虑不到那么多,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她只想享受这一段美好,至于其他,一切等到以后再考虑。   两个人就这么浅言细语说着话,然后相拥着睡去,直到被外面钥匙开动的声音惊醒,两人都知道是张梦甜来开门来了,听着门吱呀一声开了,沈如双羞得钻进毛巾被里。   陆政东也赶紧穿衣起床,门开了之后,张梦甜似乎并没有进屋,只是把钥匙在地上弄得叮当响之后,就关上了门。   陆政东到客厅的时候,张梦甜高跟鞋的声音渐渐往楼下而去,陆政东回头看到沈如双依然蒙着头,不由笑道:“你表妹不会那么不懂事的,肯定不会进来,不过,你脸这么薄,以后肯定少不了会拿这事笑话你的,到时候看你往哪里躲……”   沈如双这才从被子里伸出头,娇嗔着道:   “还不是因为你,谁像你脸皮那么厚?”   陆政东看着沈如双如同小妻子撒娇一般的儿女娇态,简直就是一种浴火重生的感觉,能够让沈如双告别过去的阴霾,重新恢复到正常的生活,这更陆政东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欣慰。   两个人说说笑笑,又是一番旖旎,若不是要去党校,两人肯定都不愿出门,临出门的时候,两个人都很是不舍,毕业在即,这一次相聚,不知道下一次又是何时,缠绵情丝萦绕在两人心间,离别的思绪挑动着两人心中的情愫,两个人紧紧的拥抱着,陆政东爱怜的拍了拍沈如双娇嫩泛红的芙蓉玉面:“我会常来的,可要记得洗得白白的等着我……”   沈如双被陆政东这一句打趣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心情似乎也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忸怩着扭动了一下腰肢,浑圆的丰满在陆政东胸前微微磨动,顿时就有着一股子难舍一样的感觉袭来。   陆政东在手指早已经滑入了裙子下的温香软玉里,文胸在他无比灵巧的手指下早已经滑落,把玩着那温润如羊脂玉般的丰满,沈如双粉靥如火,似乎沉醉其中,这其实也就是两人的告别仪式,虽然青干班还有毕业典礼,但那样的场合,两人都不能显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当陆政东先一步离开沈如双的房间的时候,陆政东能感受到站在窗口的沈如双的目光如同的舞台上的追光灯一般,粘着他的身影,久久的不曾放开……   陆政东并没有让管委会的车来接他,因为市委组织部专门派了辆丰田巡洋舰接三人回市,坐在车上,陆政东和郑道生、蒋伟军说了一阵话。   然后郑道生和蒋伟军就打着瞌睡,陆政东却是一点睡意都没,一夜的风流快活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精神,反倒是让他很有点顾盼生威的感觉,能采撷到沈如双这一朵如雪莲一般迎风傲立的人儿,那份畅快和得意足以让他兴奋一段时间了……   回到长滩市,负责接待他们学成归来的是组织部的副部长蒋一鸣,蒋部长笑着道:“欢迎你们学成而归啊,你们在党校的表现和成绩,省委党校已经通报到部里,很不错啊,陆政东同志评了优秀学员,郑道生、蒋伟军两位同志的成绩和表现也名列前茅,孙书记等领导很欣慰,我个人对你们取得的成绩表示祝贺。一会孙书记要接见你们,我就不多罗嗦,喝杯茶抽根烟稍事休息,我领你们去孙书记办公室。”   不一会,三人跟着蒋一鸣进了孙书记办公室,秘书站起来指指紧闭房门的里间说:“蒋部长,我去通知孙书记,请稍等。”   又冲陆政东等人微笑颔首当打招呼。秘书蹑手蹑脚敲了敲门闪身进去,一会又闪身出来,做了个请进地手势。   孙书记办公室里除了孙书记之外,市长肖清扬和人事党群副书记闵林东也赫然在座,陆政东一见这阵仗,还真是有点吃惊,看来市里是真重视他们三人,不然也不会这么高规格。   蒋部长做手势让三人坐到了孙书记正对面的沙发上,道:“孙书记,人都带来了,请您指示。”   孙书记微笑着点点头,眼睛却望向了肖清扬,道:“老肖,我们长滩这一次选拔上去的精英蛮争气呢,表现都很不错……”   肖清扬微笑着打量三人,最后目光却停在陆政东身上,然后才侧脸回应道:“政东,你不知道你这回去学习,听说省委办公厅要在青干班招人,孙书记可是捶足顿胸,生怕你被省里挖了墙角……”   孙书记呵呵笑了起来,道:   “老肖,你可别光笑话我,政东是把搞经济的好手,真要调走了,你就舍得?不过政东如果真有那样的想法,是到一个更大的舞台,有利于政东的发展,我们也还是会支持的,但陆政东同志能主动留在长滩在基层工作,这就更难得了……”   长滩经济开发区的效应逐渐显现出来,成为长滩市一个强劲的经济增长点,已经是确定无疑的事情,也难怪书记和市长都这么开心。   陆政东见被点了名,站起来道:   “感谢孙书记肖市长闵副书记何部长的栽培,感谢各位领导的培养和信任给了我们这样年轻人机会和发展的舞台,我能取得一点成绩,主要还是各位领导锐意进取,大胆创新,有这样的领导,就有干事业的舞台,我相信不但我愿意留下来,还会吸引很多有志于事业的干部到我们长滩来。”   陆政东刚讲完,副书记闵林东就哈哈一笑道:“政东这话有道理,在孙书记的领导和影响下,我们长滩在用人上,还真是敢于打破常规,不按资排辈,德才兼备,唯才是举,这不但会极大的调动我们长滩本地的干部,肯定也会对于长滩之外一些真正有才能却又没有一展身手机会的人很大的震动……”   孙伟阳听着闵林东的话微微颔首道:   “一地要发展,最重要的就是人才,你们三个是年轻干部的佼佼者,作为梯队后备干部,市委市政府很关注,特别你们又系统地学习了一些关于如何进一步推进改革开放和发展的知识,希望你们把学得的理论结合到实践工作中,把工作干好,同时要把学习的心得传授给身边的同志,带动周围的干部同事一起成长进步……”   二十一世纪的竞争就是人才的竞争,这话实在进入新世纪的时候才常常被人提及,但孙伟阳现在就能看到这一点,不得不说孙伟阳还真是有些超前意识,真正有着很敏锐的判断和前瞻性,确实是个人物,孙伟阳虽然这一次没能进步,但是这样优秀的人物迟早会被提拔到重要的岗位的……   就在陆政东想着的时候,肖清扬、闵林东都简洁地说了几句,然后这次召见就结束了。   郑道生和蒋伟军估计职务上都会有所变化,估计能够进入各自县里常委的行列,党校学习进步还真是快。   陆政东还是继续回管委会工作,职务没什么变化,主要还是管委会性质决定了,他已经是管委会的实际一把手,没得升了,但是想来在今后有更多提升的机会。   然后三人就出了孙书记办公室,一起出来的蒋一鸣道:“你们三个学习几个月也挺辛苦,回去之一边好好休整休整,一边把学习到的东西好好梳理一下,我给你们交代一个任务,就是把这次学习到的一些东西,结合长滩发展的实际,各写一篇关于长滩经济发展的思路文章出来,你们对这项任务可得严肃对待,这个一是孙书记等市委领导要作为今后制定规划的一个参考,还有一个市委党校也将作为资料让参加学习的学员学习……”   三人一听,这算是政治任务了,要是写得不好,领导不满意,这刚刚留下的好印象一下就飞走了不说,真要是写得不怎么样,也会被那些学员笑话,三个人自然不敢怠慢……      第86章 挂羊头的考察团      郑道生、蒋伟军今天就要回县里,临别之际三个人肯定要在一起吃顿饭。三个人在学校接触还算不少,陆政东和两人的交情虽然及不上杨一白、辛武山和沈如双,但是毕竟是一个市的交情也算是很不错的。   这一顿酒是喝得有滋有味,特别是郑道生和蒋伟军,两个人终于跨越了一道坎,成为常委、常务副县长,估计下次换届的时候,两人都是县长强有力的竞争者。   一顿酒吃了许久,直到日头西落,陆政东才把两人送上县里来迎接的车上。   虽然市里是安排休整几天,不过陆政东也就是去云雾看望了母亲一趟,在党校学习期间陆政东也曾利用周末去过两次,这回去的时候,蜡染店已经基本成型了,母亲显得极为高兴,看着母亲兴致勃勃的样子,精神头倒是比以前更好了,这让陆政东也就更放心了。   杨璐的生意也完全走上了正轨,杨璐确实是经商的料子,真是有这方面的天赋,他只需要在大政方针上给出方向,杨璐总能把事情办得非常到位,非常漂亮。张梦甜在省里参加工行的培训,陆政东这几日几乎就是和杨璐双宿双飞,得到滋润的杨璐更是喜出望外,做起工作来似乎都特别带劲。   陆政东看着悠闲,实际也一直在准备着组织部蒋部长交代的任务,他必须在市里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协搬迁启动仪式之前把作业交上去,不然到时候一忙,肯定就没时间了。   陆政东对此早有想法,也准备把四大家的搬迁作为这次文章的主要内容。   自从市里从搬迁几家工厂这样的腾笼换鸟上吃到了甜头之后,在这个事情上就一直非常的热心,一直在谋划着把市里四大家的办公地点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搬迁到市区才设立不久、最不发达的安桥区。   具体的办法就利用市中心和安桥之间的土地差价,由拿到这几片地的开发商出资修建新的办公大楼,将市区这些地方免费或者收取适当的土地转让费作为开发用地。   这是一个双赢的模式,也是像长滩这样财政收入不怎么样的不发达地区解决发展问题一个比较好的方式,对于市里来说,四大家的办公地点相互之间相隔不是太远,若是一搬出去,可以形成连片开发,可以把长滩市的核心商圈一下扩大不少,这也有利于拉动安桥区的发展,而且不出市里出资可以得到办公大楼。而对于开发商来说,可以拿到市区最好的地块,肯定也是大有利可图。   这个思路是不错,也是市里最大的一盘棋,靠搬迁行政中心带动一方发展的做法,陆政东是知道有不少成功地例子,但是摊子未免也扯得太大了,一旦银根紧缩,恐怕开发商就会遇到大麻烦,这一点恐怕要提醒提醒,而且安桥区的整个发展思路现在还不清晰,作为市区最落后的安桥区在本身的定位上至今尚无一个清晰的方向。   陆政东就以此作为文章的切入点,就长滩市城市发展作为主题完成了蒋部长交代的“作业”,然后就开始忙碌管委会的事情。   省工商联组织了一个以民营企业家为主的考察团要到开发区来考察,而且市里四大家的搬迁仪式要举行,省里不少部门都会来人,开发区现在是市里最拿得出手的东西,省里来人一般都要到开发区来参观考察一番,管委会必须要做好准备。   陆政东正忙着管委会的事情的时候,市委办又通知他,说孙书记有请,陆政东询问孙书记的秘书小周,小周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陆政东只好匆匆赶到市委,进了孙伟阳的办公室,孙伟阳示意他先坐一会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才抬起头说道:“政东,坐过来,别离着那么远……”   陆政东听孙伟阳说话就知道其心情不错,便坐在了他的对面,孙伟阳扬了扬手里的一份资料说道:“你写的这篇东西很好,里面提到的一些想法很有意思,所以我想找你谈谈。”   陆政东写的这篇文章比孙伟阳预想中的还要出色。紧紧把握住了谋发展的这个思路。   “市里设立安桥区的初衷是承接现在市区的一些功能,带动市区周边相对贫困的地方,但从目前来看,安桥区发挥的带动效果却远远不如开发区。你文章在安桥区提出了一些想法,我想听你具体讲讲。”   陆政东现在是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知道安桥区其实也就是市里的新城区,和开发区的作用也有异曲同工之处。他对于安桥区的发展速度和发展水平也瞧不上眼,于是委婉的道:“安桥区还有很强地潜力可以挖的。”   孙伟阳显然对安桥区的发展进度很不满意,一听他这话,淡淡一笑道:“政东,你这话里有话啊,有潜力可挖,也就是现在工作还不行。是不是这个意思?”   陆政东一听孙伟阳这话心里也是微微一愣,如果直接讲工作不力,肯定会得罪安桥区上上下下一竿子人,这样平白无故的得罪一大群人完全没必要,也有点骄傲自满的味道,于是道:“安桥区发展是慢了一些,这主要还是一些客观条件不具备造成的,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安桥区地理位置在市区比较偏,本来基础就十分薄弱,在投入上更不可能和开发区相提并论,现在客商不仅需要政策优惠。更需要有宽松地发展环境、良好地基础设施,安桥区与其他两个区相比。不但没优势,基础设施也要差许多现在连人气都不旺。   所以我建议安桥区在定位上,可以定位为以行政中心、文化、教育为主要发展方向,除了市里四大家,也可以考虑把在闹市区的两所省重点中学长滩一中和长滩二中搬迁到安桥区,这两所学校想扩大规模,却因为身在闹市,无法拓展开,有这样的意愿,并且在资金上他们自己也能解决很大一部分。后续也可以考虑把在市中心的财贸校、卫校、以及在市郊的师专、化工学院搬迁过去。这样以四大家的搬迁作为风向标,以这些学校几万人的人气作为提升人气的载体带动,能够形成一种声势……”   孙伟阳点点头:   “政东,你这意见很中肯,我基本同意你的观点,要把一地建设起来连人气都没有,遑论其他?还有你在文章中提到的经济过热,固定资产投资过快过大,国家肯定要加强宏观调控,而宏观调控的重要手段之间就是控制好货币和信贷两个闸门,这个认识也是清醒的,提醒也是及时的,现在各地都是一哄而上,中央肯定会踩刹车的,一定要未雨绸缪,不然事到临头才仓促应对,工作肯定会相当被动……”   孙伟阳听取了他对文章以及市里经济工作方面的汇报之后,转而说道:“你到管委会也有一年了,开发区现在已经成型了,基本走上轨道了,再过一两年开发基本就定型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陆政东没有想到孙伟阳会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道:“这个我还没有想过,先把本职工作做好。如果有可能,我还是想在基层锻炼锻炼。”   陆政东的想法是到区县去工作一段时间,县里的书记县长与局长地级别虽然是一样的,但是当书记县长是掌管全局,当局长只是部门领导。   有句古话叫着郡县治天下,郡县治则天下安,从这话也可以看出县这一级的特殊性,县级政权除了外交、军事、国防没有发号施令的权力外,拥有的权力几乎跟中央没有区别。而且由于相对独立,治下又有几十上百万人,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要由书记县长拍板,这样的锻炼机会绝对是局长之类的无法比拟的,以后要想走得远,必须得有掌据全局地经验。   “政东,你能主动回到市里,说实话,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也很欣慰,看得出来,你的头脑很清楚,很清楚自己的长处,你在搞经济上有一套,而且综合素质很好,大局观强,平衡能力也不错,再锻炼锻炼,应该是能胜任一地经济主官的……”   一地经济主官那不是县长就是区长,难怪这一次他学习回来就他一人没有提升,原来是孙伟阳早有打算,准备在明年区县换届的时候让他一步到位去当县长,这倒是好事一件……   孙伟阳谈了一会待他临出门的时候,说道:   “省工商联组织的考察团要到开发区考察,你一定要好好接待……”   ※※※   省工商联组织的考察团是孙伟阳亲自打了招呼的,陆政东自然也是不敢马虎,就直接打电话给长滩度假村的老总阳光要房间,带队的省工商联的领导总是要安排一个好一点的房间的。   长滩避暑度假村是长滩化工集团在安平山搞的一个准四星的宾馆,比市里原来最好的长滩宾馆设施更好,价格也不比长滩宾馆贵,管委会有重要的客人一般也都愿意往那里送。   阳光有些为难地道:   “陆主任,你也知道现在正是三伏天,市里热得受不了,房间比较紧,普通房间还好说,最好的房间,很难调剂。市计经委的周主任刚才打电话来,说是省里的客人来了,要了几个房间,最好的房间真没有了。”   陆政东也知道这天气热得难受,市里各单位的客人基本上都往山上走,一听道:“那你给周主任说说,看能不能匀一个出来。”   阳光为难的道:   “陆主任,我也不好开口啊,陆主任,要不你亲自和周主任商量商量?”   陆政东一想这事还是自己和周天放说比较好,于是立刻就拨了周天放的电话,请求老领导支持一下,周天放一听痛快的道:“没问题,我想办法调剂一下,换一间最好的房间给你。”   落实了这些事情之后,陆政东和管委会一干人就到路口去迎接,到了管委会,陆政东听到省工商联的负责人介绍着一干民营企业家,其中几位让陆政东心里一愣。   长滩开发区要招商引资,省城的企业肯定是一个重点,对于这些企业和企业家肯定有充分的了解,其他人不知道,但他却是知道这里面很多所谓的企业家实际上只是代言人,背后都有省里一些领导的影子,难怪孙伟阳会专门交代他……   陆政东马上就猜到了这个所谓的考察团到开发区考察不过是个名头来掩人耳目,开发区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值得这些人觊觎的了,他们真正的目标则是市里四大家搬迁工程,那可是大有油水的项目。   原来这帮子人对长滩根本就没看在眼里,但是开发区一搞出动静,而且通达集团利用长滩给出的地皮已经开始进行房地产的开发,这一下子就让这些家伙嗅到长滩搞房地产肯定是有利可图的,加上长滩距离高塘不远,交通还算方便,于是这些家伙也就抱团而来。   陆政东不由想到关于孙伟阳的流言,由于孙伟阳这一次没有能升任副省长,各种流言也就纷纷传了开去,流言主要集中在孙伟阳地去和留之上,多数人都认为他要挪动位置。   一种说法,孙伟阳到省里的委办任职;一种说法,孙伟阳要调到高塘任市长;还有一种更离奇的说法是孙伟阳这次没上去是因为屁股不干净,这屁股不干净是一个很含混地说法,又给人以无限遐想;甚至离谱一点的传言讲孙伟阳已经被省纪委进行秘密调查,这些恐怕都是空穴来风,若是那样这些家伙肯定是躲得远远的,绝不会趟浑水。   而且按照陆政东的观察,孙伟阳在经济上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因为真要捞钱,开发区就是最大的提款机,而在这方面孙伟阳从未给他任何暗示。   出现这样的声音肯定是原来站在孙伟阳对立面的人放出的风声,是希望孙伟阳早点离开,但是恐怕这些人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从孙伟阳的表现看,应该吃了定心丸的,准备在长滩再干两年,把这一届干满,再谋高就……   天气实在太热,考察团不少人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听取了管委会一番介绍之后,在开发区走马观花一圈就算完事了,陆政东了解了这些人的背景自然知道该怎么接待,其他两个副主任也有其他客人要陪,于是他就亲自带着客人上了度假村。   把省里来的客人安顿好之后,陆政东就跑到外面抽烟,把烟点燃,就见周天放也走了出来。   陆政东见到周天放,就开玩笑道:   “还是老领导好,够体贴够支持我这个老部下。这山上确实和市里就像两个世界,凉爽宜人……”   周天放却是摇摇头道:   “政东,咱们主要还是呆在山下,你是学习才回来还没来过,你不知道在这山上呆一会又下山进火炉这一冷一热的冰火两重天的滋味。”   现在长滩搞得不错,方方面面来的领导不少,他是来来回回山上山下跑,两个人一边说着,看看距离吃饭的时间还早,就到了宾馆的露天观景台,要了一壶茶慢慢地喝着。   正聊着,一阵莺莺燕燕之声传了过来,陆政东抬头一看,张林忠、曾藻和一群高挑靓丽的女孩走了过来,美女太养眼了,陆政东和周天放的眼光都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过去。   张林忠只顾着与几个美女说说笑笑,第一眼并没有注意到陆政东,抬头之间才看到两人,忙笑着道:“难怪今天度假村的房子如此紧俏,原来是两位领导有客人,我还怪阳光不给面子呢。”   说着又偏过头对陆政东道:   “陆主任,你可不够意思,说好在高塘一起聚聚的,结果你回了长滩也没聚成,回长滩了也不接待我一下,周主任,你评评理,好歹我也是外来投资者和建设者……”   张林忠要在长滩谋求大发展,周天放作为权重的计经委主任自然是要交往的,陆政东就更不用说了。从陆政东出任长滩管委会当以来,张林忠从来就没有轻视过陆政东,当然在之前,他也是带着一点点俯视的味道,但陆政东一进青干班,张林忠就知道陆政东的行情更是进一步看涨,对待陆政东的态度逐渐就由俯视变成平视,而那次吃饭看到葛正龙对待陆政东的态度之后,更让他看待陆政东的眼光变得微微的仰视。   周天放一笑道:   “开发区的工厂早一天投产,我们长滩就早一天见到效益,政东哪会不接待你?”   三个人说说笑笑,显得很是放松。   张林忠看到那边那群女孩子频频看向他们这边,陆政东和周天放也不时瞄上那桌几眼,于是就笑着道:“那些女孩子都是我女友的同事,应邀来参加长滩市四大家搬迁仪式演出的,晚上有空没有?我请两位吃饭。”   周天放瞅了一眼那边的一桌那些漂亮的女孩,还是有些心动的,虽然说不一定要发生什么,但是欣赏美好事物是人的本性,能和这样年轻靓丽的女孩共进晚餐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不过他晚上还得陪客于是笑道:“我在这里也是等着陪省里的客人吃饭。”   陆政东也笑着道:   “我也和周主任一样,也是陪省里的客人吃饭。实在是身不由己,不然哪敢不接待你……”   正说着,周天放看到下面的客人出门了,和两人招呼了一声就忙下楼去了。陆政东看了看时间,他的客人用餐还有一段时间,只好耐心的等着。   张林忠就笑道:   “政东,今晚我女友的同事们要在你们市里的精华迪吧表演,为明天热热身,晚饭后请你来捧捧场……”   陆政东笑了笑道:   “晚上的活动我可作不了主,还得看领导的意思。”   正说着,考察团的几个人也走了上来……      第87章 恶人      张林忠眼前一亮,他与其中的杨子安有交情,看到陆政东的目光,知道是陆政东的客人,于是笑着低声对陆政东道:“原来是他们也来了,呵呵。”   陆政东也微微一笑,两人都是明白人,话不用多说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张林忠其实也是为搬迁而来,但是他很清楚,四大班子的建设权工程量很大,省里市里的不少有实力的人都盯着,竞争很激烈,又太惹眼,弄到手的难度很高、打点的费用太大、搞不好就得罪人不说,最后落到口袋里的也没几个,所以他没有把做工作的重点放在那上面,而是紧盯着计生委、交通局、劳动局、计经委这些行局,这些行局都是长滩比较有钱的,又不像四大班子那么显山露水,很适合闷声发大财。这事已经张林忠已经有了些眉目,并不需要走帮着铺路搭桥。   “政东,这家伙可是个惹事的主,特别是喝了酒就把不住门,能多乱来就有多乱来……晚上表演的事情可不要给他们讲,省得麻烦……”   说着也直给对面的曾藻打眼色,示意她也注意。张林忠倒也不怕杨子安,只是这是在长滩,他还有重要的事情,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是退避三舍。   陆政东点点头,杨子安其实和胡一飞一样,都是老子曾经在西河工作过,只不过杨子安的父亲曾经是常务副省长,现在又在外省副书记,级别比胡一飞父亲级别高上不少,在西河基础雄厚,按理应该应该是有不少身价了,但是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泡美女喝名酒,做的项目不少,由于花钱如流水,口袋里实际上没有剩下几个钱。   杨子安酒量很浅,可是却又好这一杯,喝完就乱来,甚至不惜用强,在省城都很出名,人称“羊癫疯”……   “政东,我们一会就下山吃饭去,一会我上来接你去看表演……”   陆政东一笑道:   “算了,我还是看着他们,这几天市里事情不少,可不要在我这里添乱子……”   两人说着,一群人也慢慢走了过来,杨子安对着陆政东和张林忠微微点头,表示打了招呼,并没有随着其他人一起走过来,然后就径直走到女孩子那一桌,打着招呼,看样子也认识其中的女孩子。   陆政东也不由暗道,省青歌团若是不想办法,团里的这些个女孩恐怕都会被这些有钱人全部挖走了……   大家坐了一会,陆政东见时间差不多了,便陪着客人们进了餐厅。   进去不久就接到孙书记秘书小周打来的传呼,告之他,孙书记将会出席考察团的宴会,不过也就是露一下面,不会呆太久,让他有所准备。   孙书记确实是说到做到,坐一坐便是坐一坐,喝了三杯,秘书小周低声在陆政东耳边说道:“陆主任,孙书记让你饭后到六零一房间。”   孙伟阳与在座的企业家轮流碰了杯,便道:   “我代表市委市政府衷心欢迎各位企业家到长滩开发区来考察,长滩市百废待兴,对于在座的诸位也是一个大好的机会,热烈欢迎各位企业家在长滩投资,参与长滩市各项建设……”   讲完话之后把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说道:   “我还有事情,不能多喝,政东,你要陪大家尽兴。”   长滩明天要举行搬迁仪式,事情不少,市委书记孙伟阳能在忙碌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晚宴,已经给了在座诸人很大的面子,在座的人自然很高兴,簇拥着将孙书记送到了门外。   “政东,这些人都是不安分的角色,你得给我盯紧了,这样,明天让他们去宜蓝的宜山,让他们看看那里的旅游资源值不值得开发,你接待经验丰富,就你亲自陪着去,尽量不要惊动宜蓝县……”   孙伟阳本来想把这些事情交给秘书小周去办的,但是这两天他又离不开小周,而且和这些人打交道还是陆政东有经验,所以决定还是让陆政东代劳。   陆政东也大体摸到了孙伟阳的态度,这些人对于孙伟阳的升迁也许没多大用处,但不足败事肯定还是有余的,肯定是不希望得罪这些人,也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这些人的底细,而且来的都是些小祖宗,孙书记是怕这帮子明天在市里给他添乱,干脆采取了调虎离山之计,同时也不想这些人去骚扰宜蓝县。   宜山虽然在宜蓝境内,实际上就在市里和宜蓝县境交界不远处。风景优美、景色宜人,夏天宜避暑,冬天可赏雪,山上还有著名的历史古迹宜山碑以及一些文人骚客留下的墨宝,算是一旅游度假胜地,比安平山风光好多了,但是由于距离市里有一段距离,距离宜蓝县城也有一段距离,一直没有能开发出多大名堂出来。   “一路之上就把你在管委会搞的招投标给他们先吹吹风。”   陆政东一听孙伟阳的话心里就明白了孙伟阳让他吹风的意图,这些人想要在长滩做项目,孙伟阳肯定也不会拒绝,反正谁做项目都是做,也不缺这几个人,但是也还是弄了一些条条框框来框着的,一来是给这帮家伙打打预防针;这些家伙想要在长滩拿到项目,别想空手套白狼,必须得要拿出真金白银来,其二,孙伟阳也是在开发区的招投标基础上对土地交易和政府投资项目实行招投标,重大项目必须过常委会,突出公开、公正、公平,实际上永远也难完全做到三公,实际上交给谁还是市里的领导说了算,但是至少这样的制度建设,上级领导见了喜欢,也能堵住最大的漏洞,也不至于在“人情工程”等上太授人以柄……   陆政东领受任务出来,安顿好客人之后,自己也就在房间休息了,躺在床上,陆政东也在想着,孙伟阳对待他的态度也越来越亲近了。   陆政东也在想着孙伟阳为何如此,孙伟阳应该也是在这一次进军副省长的时候受到了打击,在官场上永远都没有失败是成功之母这么一说,失败就是失败,挫折就是挫折,一步落后就会步步落后,因为人的年纪总是有限的,特别是在提倡干部年轻化的时代,错过一次机会就意味着将来少进步的空间……   看样子孙伟阳也是想调整思路,进一步借助他背后家族的力量好助其一臂之力,当然肯定也有他的表现得到孙伟阳进一步认可这方面的原因。   不管孙伟阳是出于什么理由,这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好事,陆政东对孙伟阳还是非常尊敬,对于孙伟阳的能力和敢于做事的人格魅力也还是挺佩服的,他也乐于和孙伟阳进一步加强关系……   第二天,陆政东调来一辆性能不错的三菱越野车,加上考察团省里带来的沙漠王子,六七个人正好合适。   陆政东陪着大家吃饭之后就把今天的安排讲了,其他人听到孙书记忙完之后会专门和大家座谈座谈,这是他们这次来的最大目的,自然没有异议。   唯有杨子安心里挺不乐意的,他昨晚看到青歌团的那些靓丽女孩,他心里的馋虫都被勾了起来,吃饭时酒都没怎么喝就匆匆完事,急着去找那些女孩,只是那些女孩都不在,等到半夜也不见那些女孩回来才怏怏睡了过去。   不过想到白天青歌团要去表演,他也没有机会,一个人呆在宾馆也无聊之极,这才怏怏上了车。   陆政东亲自驾车在前面带路,车上坐着工商联的副主席葛永年和其他几个人。   出了市区上了到宜蓝的路就难走起来,一路颠簸得挺厉害。   宜蓝县和市里相邻,与阳河县、丽都县、贺兰县都环绕着市区,距离市区的路程也相差不大,但是到市里的时间却是有很大差距,主要还是一个交通建设问题,宜蓝的交通运逊于其他三县,这也基本反映了宜蓝县社会经济发展的差距。   宜蓝算是长滩的大县,人口和面积在全市七县三区中都位列第三,但是大是大却不是强县,在全市经济社会指标排行,三个区由于在市区,和县里相比,没有可比性,在七个县中,阳河县是当之无愧的老大,而且一骑绝尘,将其他各县远远地扔在脑后,排名第二的是丽都县,第三就是贺兰县。宜蓝虽然煤炭资源丰富,但是经济却不怎么发达,在这方面距离第三的贺兰县都还有很大距离,基本上也就和在其下游的安江在第五第六上徘徊。   这是两个方面综合因素造成的,一方面,阳河等地势更平,几乎和市区相连,地理和区位优势明显一些,经济历来要强一些,由于接近市里,领导干部开放程度也要高一些,另一方面,宜蓝、安江境内大山多,特别是到市里要过宜山,盘山公路既不好走又耽搁时间,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修隧道,但要拿出几千万出来,宜蓝又力有不逮。   车到宜山脚下的临山镇前面一辆三菱车慢悠悠的摇着,陆政东摁了两声喇叭,前面的车也是置若罔闻,既不靠边让他超车,也不提速,陆政东也没生气,他知道这乡镇的司机是最不讲规矩的,但这样持续了好几分钟,陆政东忍不住摇开车窗,瞧了前面一眼。   他这一看,前面的人似乎也看到他了,干脆就把车停在了路中间,一个头发长得都盖过耳朵的年轻人拿着个大哥大下车就朝他的车走了过来,嘴里骂骂咧咧的道:“你没有长眼睛吗,没看在打电话吗?”   陆政东看这家伙手拿大哥大,脖子上是粗粗的项链,手上十个指头都戴满了戒指,典型的暴发户模样,陆政东估摸着就是临山镇的煤老板,不然不会这么嚣张,只是他身上带有任务,车上坐的又是省里的领导和老板,不想跟这种人一般见识,淡淡的说道:“你打电话就靠边行驶,我们赶时间……”   陆政东这态度是够可以了,那长毛一听却不亦不饶,上前对着陆政东的车就是一脚,吼道:“妈卖X的,你赶时间关我鸟事,老子就不让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葛永年涵养颇佳,一直没有说话,这时见长毛实在不像话忍不住说道:“你这同志,打电话就打电话,不要影响交通啊……”   葛永年当了多年的领导,出口之间就多少带着点官腔,年轻人一听立刻将矛头对准了葛永年身上,冷冷的说道:“你以为是市里的就了不起,这是宜蓝,不是长滩,妈卖X的”   陆政东原本觉得和这样的人争执有辱自己的身份,可是此人欺负到了葛永年头上,他对则又当别论,见长毛嚣张的样子,也怕对葛永年不利,于是就下了车,脸一沉道:“你嘴巴干净些,我警告你,在纠缠不清,别怪我不客气……”   此时镇上的闲人也都来围观,看样子都认识此人,见他又欺负外乡人,就兴高采烈地看起热闹,几个混混模样的人也凑到年轻人身边,刘哥刘哥的叫着,看样子也是一道的。   “哈哈哈,还真有人敢在宜蓝威胁老子,这太阳还真打西边出来了。”   长毛看到帮手来了,似乎更有底气,同时又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就在自己的地盘上却被人警告,觉得很丢面子,怒极反笑。   陆政东也冷冷一笑:   “你还真以为你是宜蓝的老大?公安局的杨志和管得了你吧?杨志和管不了你,你们县委金书记,罗县长总管得了你吧?”   陆政东抬出宜蓝的三大巨头,也是希望年轻人能知难而退,陆政东是不想把事情闹大,闹得越大,就越是丢宜蓝的脸,丢长滩的脸。   “年轻人,不要太嚣张……”   葛永年在省里呆的时间不短了,虽然工商联也没啥实权,可是身份摆在哪里,走过之处多是笑脸和鲜花,哪里见过这些事情,所以也真有些生气了。   “老子就嚣张,老子要揍你个老不死的……”   年轻人看似乎挺反感葛永年说话的语气,或者是晚上吃柿子,尽往软的捏,挥起拳头就准备往葛永年砸去。   只是他的手刚刚举起,陆政东就一拳重重的击在他小腹上,陆政东这一拳揍得不轻,长毛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弯着腰半天直不起身。其他几个混混一见自己的老大挨揍了,也马上扑了过来,只是他们那身板更根本不是有功夫在身的陆政东的对手,也和他们老大一样躺在地上。   “宜蓝的名声就是被你们这群吃饱了撑着的混混给败坏了的,简直是害群之马!真是欠收拾!”   陆政东也是真生气,他抬出宜蓝的三巨头已经把身份几乎都摆明了,这帮家伙还不识趣,闹这么一出不但是丢他的人,更是都丢宜蓝,丢长滩的人——就这样的治安秩序,谁会到这里投资?   长毛的车停了下来,慢慢从边上还是可以绕过去,陆政东手一挥,让后面的车先走。   后面车上的杨子安也看到前面吵了起来,按照平常的性子,是巴不得有事情闹,这个时候早就下车去准备揍人了,只是昨晚没等到美人,觉没睡好,今天一点都不带劲,而且外面天气热,也就有些兴致索然。   后来看到对方来了帮手,他反而提起了兴致,他巴不得对方把陆政东和葛永年揍一顿,他们两个挨了揍,这事情才闹得大,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可没想到陆政东身手真好,不但没挨揍,反而是把对方给揍倒了,事情就这么结束了,这让他心情很是郁闷,车过长毛身边的时候,一口痰就飞出了车窗,直落在长毛的脸上:“小样,就这两下子也敢出来混……”   两辆车走后,过了一会,几个年轻人才把哼哼哈哈的长毛给扶了起来,此时长毛依然痛得泪涕满面,只是腹部的剧烈疼痛减轻了,想到不但挨了打,还被人吐了一脸的痰,气得快疯了,发着狠道:“赶紧多叫人,给县城打电话,给我围追堵截,我要灭了他们!”   陆政东等人出了临山镇,就折进了宜山风景区,一路之上,原本没怎么说话的葛永年似乎对他这么厉害的身手也挺感兴趣,也和车上其他几个人一样询问着他这身功夫是那里学来的。   一路说着话,两辆车就到了将近一千八百米的宜山主峰峰顶的宜山宾馆,宾馆的条件并不是很好,但是这里的餐饮很有特色,这里有绝佳的美味大鲵。陆政东也知道,若是没点拿得出手的东西,让这帮家伙跑这么远,这帮家伙肯定是一肚子的怨气。   由于大鲵肉嫩味鲜,所以长期遭到人们大量捕杀。特别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大量出口换汇,加之生态环境破坏,致使大鲵的数量急剧下降,很快就会被列为保护动物,以后想吃也很难吃到了。   众人一听,都笑逐颜开,也就不嫌弃这里条件不怎么样了,坐等美味佳肴上来。   正说笑着,陆政东听到宾馆外面传来一阵汽车的声音,忙伸出头一看,只见宾馆门前开来六七两车,二三十个人杀气腾腾的年轻人下了车,就往餐厅冲了进来。   陆政东知道宜蓝治安比较乱,民风比较彪悍,估计长毛有可能要报复,其实一直都提放着,看到这些人冲了进来,迅速提起两把木椅子挡在楼梯口……      第88章 乱象      楼梯口有一个遮挡,陆政东就躲在后面正好可以居高临下控制楼梯口,只要有人敢冲上来,他就可以动手,考察团的人见情况不妙也跑出两个人提着凳子和他站在一起。   葛永年作为考察团名义上的负责人,见事态紧急,也寒着脸布置着,团里一女老板胆子很肥,还拿着相机拍着下面拿着刀棍的人,陆政东一见叫道:“大家注意隐蔽,不要把身子露出去!”   说着对着大家比划了一下枪的样子。   这帮家伙带着刀棍他并不是太在意,他忌惮的是怕这帮家伙有枪,现在猎枪管制还不是很严格,像这样的山区,就是山中农家随便扯出一把猎枪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何况这些混混。   长毛手下的两个家伙有些不信邪,挥舞着棍子就准备往楼梯口冲,陆政东毫不迟疑地用椅子扫了过去,砸中了一个家伙的肩头,那家伙吃痛着,一群人赶紧退了下去。   陆政东厉喝一声:   “我是市政府的,再乱来后果自负……”   陆政东说这话一是威慑长毛等人,更主要的意思是让宾馆和风景管理处的人赶紧通知山下的派出所上来。   长毛见对方两辆车都是好车,有一辆还是挂的省里的牌照,心里多少也有点犯嘀咕,不过看到车上的人不像政府部门的人,更像和他是一样的有钱人,也是狐假虎威,拿政府部门来吓他。   “哈哈,龟儿子的,市政府的车牌都是圈圈打头,你以为咱们都是憨农民?你以为你冒充市政府的,老子就怕了你,哼哼,敢冒充市政府,那正好罪加一等!”   陆政东见这长毛倒还是有点见识,知道O牌车才是四大班子的车牌号,于是严词厉色的道:“你以为市政府的车都是O打头?让你们派出所来处理!我再说一遍,敢乱来,后果自负!”   长毛见陆政东这样说,反而是哈哈一笑:   “你以为派出所是你家开的,你让来就来?龟儿子的怕了就明说,你,还有那个死胖子,敢吐老子口水,下来给老子磕几个响头,等会老子下手可以轻点……”   杨子安虽然爱热闹,可看到刚刚开着农用车摩托车上来的一大群人手里都拿着刀棍,也有些害怕。但看到陆政东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样子,顿时也有了底气,一听长毛骂他死胖子,抡起茶杯就砸了下去:“你个小流氓有两个臭钱就骚冲骚冲的,想要老子给你磕头,下辈子都休想!”   两个人开始对骂着,宾馆和风景管理所的人在一边劝着,长毛等人根本就不听,陆政东见长毛等人虽然不敢贸然冲上来,但陆政东见长毛丝毫没有惧意,反而讲他们是冒充的,知道今天恐怕不容易脱身,赶紧趁着下面的人准备再次冲击的空挡拿出大哥大拨电话。   宜山是长滩周边的制高点,山上有无线电之类的基站,陆政东便试试能不能打通宜蓝县委办的电话,电话能打通,但估计下班了没有人接,陆政东又赶紧拨了宜蓝县委书记金忠平的传呼。昨晚知道要到宜山来,陆政东也怕有什么事情要麻烦宜蓝方面,从小周那里要了宜蓝县委办和金忠平的号码。   陆政东没有急着给孙书记打电话,这个时候孙伟阳肯定在陪客人吃饭,而且金忠平是孙书记很看重的人,两人算是一条线的,陆政东也不希望就因为这件事直接就捅到孙伟阳那里去。   陆政东连扣了几遍金忠平的传呼,看到下面的人又准备往上冲,也就集中注意力,准备应付长毛等人。   只是金忠平迟迟没回传呼,也不知道派出所的人会不会来,看样子对方冲不上来。还在准备叫人,真要是冲上来了,他倒是无所谓,可考察团有男有女,出了纰漏很麻烦,不得已只好给孙书记打电话,电话是小周接的,陆政东一讲,小周也不敢怠慢。   “孙书记和省委张秘书长正在谈话,这样,我让市公安局给宜蓝公安局打电话,让他们的人尽快赶到!”   有了援兵,陆政东也就有了底气,把手机交给坐镇指挥的葛永年,专心准备着对付楼下长毛等人。   楼下的长毛见冲也冲不上去,听到上面在打电话叫公安,心里也开始犯嘀咕了,虽然两辆车都是普通股牌照,但都是好车,眼珠子一阵乱转,同时将手里的刀藏在背后,其他手下纷纷将刀往后面传,最后几人用衣服包着刀,弄到车上去了,没一会,两辆警车和几辆警用摩托就呜呜叫着开了上来。   “蒋局长、吴所长,你来得正好,楼上有人殴打我,我要报警。”   叫吴所长的警察只给其打眼色,示意其安分点,领头的把眼一瞪,指着长毛等人道:“全部拷起来,给我蹲到墙角去!”   说着又对楼上的人道:   “各位领导,我是宜蓝县公安局副局长蒋默学,我来迟了,让大家受惊了。”   蒋默学正好带队在临山镇农村处理一件刑事案子,接到局里的通知,说是有省市的领导被一群杂皮包围,形势危急,让他火速过来,并强调这是市局的梁局长亲自指示,他自然不敢怠慢,立即就从农家回来叫上派出所的人直奔宜山……   蒋默学其实也认得那长毛,县委组织部长高士图的儿子高二楚,小时候长辈“高儿”“高儿”的叫,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被叫成了“高尔基”,当然别人叫这个外号,实际上是反过来念,所以在县里鼎鼎有名加上其父一路升到组织部长,就更有名了。若是寻常,蒋默学肯定是不会得罪他的,但是今天不一样,如何处置高二楚这些人,需要楼上的人发话。   陆政东也客气的道:   “我是开发区管委会陆政东,陪市里的客人到这里走走,遇到一点小纠纷,还惊动了蒋局长,麻烦蒋局长了。”   宜蓝的治安实在成问题,宜蓝的警察难脱其咎,陆政东对于宜蓝的警察自然也就没太大的好感,不过人家好歹是来救场的,所以陆政东还是比较客气。   不过考察团的那些人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杨子安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呀,蒋局长来得正好,也亲自体会体会你们宜蓝的社会治安,刚刚我还以为你们宜蓝变天了,不是党的天下了呢……”   蒋默学正上着楼,听到陆政东自称是市开发区的,觉得有点耳熟,想了一下便想起在和市局的人吃饭的时候听说的,市里最年轻的处级干部,孙书记面前的大红人。   想到这里蒋默学心里不由就有点腹诽,心说开发区的跑宜蓝来干什么,这不是给宜蓝来添乱吗?但这想法也只有在心里腹诽一下,不敢表露出来,又听到杨子安的话心里有些发苦,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因为他听到楼上的人正在打电话,看样子对方是在询问现在的情况,蒋默学听到打电话的人称对方为孙书记,想到这件事是市局吴局长亲自交代下来的,县里和市里姓孙的书记就一个,蒋默学马上就明白通话的对方是市委书记孙伟阳,看来这一行人中一定是有什么重要人物,心里更是发苦,出了这样的事情,不但局长要挨批,恐怕县委书记也要挨训了,听到杨子安的话也只有赔罪。蒋默学赔罪之间,就听得接电话的人说道:“小陆,你们孙书记让你接电话……”   陆政东接过电话,就听孙伟阳在电话里语气很严厉的说道:“金忠平个混球是干什么吃的,宜蓝成了混混的天下了?要不是你还有两手,今天考察团的人岂不是要吃大亏,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金忠平好好整顿整顿,把处理结果报给我……”   陆政东没想到孙伟阳居然爆粗口了,想来也是生气之极。也难怪,这帮人背后站的都是省里的领导,这事难免不传到领导的嘴中,本来还是想借机加点分,这下倒好,反而是失分了……   蒋默学一听,知道年长者估计是正主,而且身份绝不简单,于是说道:“首长,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作为公安局的一份子也感到非常的痛心,说明我们的工作没做好,请首长批评……”   葛永年一摆手道:   “你们宜蓝的治安确实是太差了,成天这样打打杀杀,没人心里能踏实。宜蓝要发展,社会治安肯定就要摆在重要位置上……”   陆政东接完电话,也道:   “蒋局长,你让你的人把那些人带走,我们也好吃饭,对了,处理结果给市委办报一份。”   虽然孙伟阳在电话里要金忠平如何如何,这话绝不能由他来说,他只是按照吩咐要求处理结果上报市委办。   蒋默学一扭头,严肃地对跟在身边的临山镇派出所长道:“这件事情要按照侯主任要求,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依法严肃处理,你们临山镇治安问题很多,县局屡次强调始终不见起色,你们也要做出深刻反省,拿出一个具体的整改方案出来……”   说着又赶紧对风景管理所的人说道:   “老周,让你们厨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菜弄好点,赶紧整上来……”   陆政东趁着催菜的时候向宾馆的人问清楚了长毛是何方神圣,高二楚不但是组织部长的公子,还是宜蓝两大煤矿的老板。   虽然眼下已经出台了干部不准经商的规定,但是在领导干部家属子女经商这一块能钻的空子还很多,实际上管不好这一块,领导不准经商就是一句空话。   宜蓝小煤矿不少,恐怕宜蓝县明里暗里经营小煤矿和参股小煤矿的干部乃至是领导干部不在少数,这些人编织了一张大网,没有点魄力能力,无法撕破这张网,这恐怕也正是金忠平调到宜蓝时间也不算短了,却迟迟打不开局面的主要原因。   正想着,蒋默学腰上的传呼呜呜的就叫了起来,蒋默学一看,招呼了一声,就赶紧去管理所回电话去了,估计是说情的到了。   过来一会,蒋默学苦着脸走了过来,在他面前轻声诉着苦道:“才把人关到派出所,讲情的人就来了,在县里工作就这样,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   蒋默学这是变相的为高二楚求情了,陆政东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天上,这事已经捅上天了,孙书记不发话,谁求情都没用。   蒋默学也只好干笑了一下,看到蒋默学是强作笑颜,知道蒋默学肯定也不想趟这趟浑水,恐怕没谁想得罪组织部长,但陆政东知道在宜蓝县没有更高级别的领导到之前,蒋默学就是硬着头皮也得顶在这里。   饭菜上的很快,闹了这么一出,都觉得他关键时候没有拉稀摆带,反倒是让考察团的这几个人和他熟络起来,陆政东要开车,就不沾酒,大家也不相劝,决定晚上回去好好喝喝。   他不喝酒,这吃饭就结束得很快,闹了这么一出,大家也就没有心思再呆在宜山,所谓的考察就更谈不上了,在宜蓝县领导赶到之前,一行人就打道回府了。   回到市里,孙伟阳抽出时间和考察团的人谈了座谈的时候,劈头盖脸的就将宜蓝一顿连他一顿严厉批评,陆政东也明白孙伟阳的意思,看着严厉实际是自己人为了给别人一个交代所作出的姿态,陆政东很清楚这个道理,所以对于孙伟阳的批评也就老老实实的受着,倒是葛永年看不过,帮着他说了话:“孙书记,小陆这小伙子很不错,难怪你敢用,今天这事完全是对方寻衅滋事,小陆是有礼有节,苦口婆心,简直太嚣张了……”   孙伟阳也就借势下台,谈完话,孙伟阳让秘书小周把其他人送出门,把他留了下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详细讲讲……”   听完整个情况,孙伟阳倒是没说什么,神情中显得有些疲惫,好一会才道:“今天若不是你身手不错,估计葛永年他们就会被人暴揍一顿,那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别人听说都会被笑死……真是无法无天了!”   孙伟阳重重的拍了一下扶手,接着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宜蓝的乱象其实我很清楚,根源就是煤矿,不但乱挖乱采,造成极大的资源浪费,并且为了争夺煤矿还收取保护费、打架斗殴,杀人放火等等事情弄得宜蓝是乌烟瘴气,本来让忠平去宜蓝,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整顿煤矿的秩序……”   陆政东迟疑了一下道:   “这不是宜蓝一个县的问题,应该是全国所有资源型地区都存在,基本都是没有规划的掠夺性的开采,更棘手的是恐怕有部分干部也参与其中,今天那个滋事的听说就有几个大煤矿,听说就是县里主要领导的子女,所以整顿起来……”   孙伟阳早已经从宜蓝县里得到了汇报,冷哼了一声道:“是啊,这是个大问题,既然组织部长的儿子搞煤矿,宣传部的有没有,公安局的有没有,乡镇领导有没有?县委县政府有没有?这些人参与其中,一整顿就涉及到他们自身的利益,肯定是千方百计的阻拦,如果这些人坑瀣一气,破坏力就更大,高二楚生意做得哗啦啦,他老子不知道?高二楚这样肆无忌惮的在县里横行霸道,他老子会不清楚?这回撞到枪口上了,那就正好把其作为突破口!……”   孙伟阳话里带着森森寒意,看来是早就想动宜蓝县的领导班子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高士图估计要到市里某个部门喝茶了。   陆政东没想到孙伟阳会在他面前谈论这样的问题,这样的事情恐怕通常也只有最知己的人孙伟阳才会透露心里最真实的想法,看来孙伟阳是真正把他当成嫡系心腹之人了……   陆政东谈完话出来,小周正好把人送了过来,小周大名周义华,实际上比他打好几岁,今年都三十了。   两个人都相视一笑,都带着庆幸,也都有一丝苦涩,陆政东递给小周一支烟,点上之后,周义华说道:“宜蓝可真是个烂摊子……”   陆政东也点点头:   “你联系过金书记没有?我给他打了好多传呼,他一直也没回……”   小周摇摇头:   “我也给他打了好多传呼,孙书记都急得差点骂娘了,也没见他回……”   陆政东点点头:   “估计下乡镇去了,传呼没信号,金书记躺着都会中枪,看来在宜蓝的日子很不好过啊。金书记摊上那副烂摊子,看来也够难的,孙书记的时间掌握在你手里,你老兄有时间还是安排孙书记去宜蓝走走……”   都是孙伟阳倚重的人,陆政东和小周的关系自然不会很差,金忠平也是孙伟阳一条线的人,肯定要同气连枝,不能让别人看笑话,这回金忠平差点出了个大洋相,说明金忠平在宜蓝是被人绑住了手脚,肯定是需要得到市里全方面的支持的,所以陆政东才有这么一说。   小周笑了一下:   “政东你啊,就喜欢开玩笑,领导的时间那会由我安排?不过,孙书记上个月就准备再去一趟宜蓝,临时有事耽搁了,这一拖就拖到现在,估计出了这事,孙书记怎么也要抽时间走一趟了……”   两个人就在走廊上,许多话不方便说,陆政东道:“恩,这就好,找个时间,叫上金书记,咱们好好聊聊……”   既然遇上了这样的事情,陆政东也想借着这样的机会交流交流……      第89章 机遇总是青睐有准备的人      陆政东虽然和孙伟阳关系也很密切,但是毕竟没在孙伟阳身边,周义华作为市里主要领导的秘书虽然位置很重要,可是手中并没有实际的权力,因此也必须通过其他人才能把这样的优势转化成真正的能量,而他这种地方实权派,也需要有领导身边人通风报信,双方互相需要,往往能成为很好的朋友。这对他肯定也有好处。   第二天考察团的人员就要离开了,陆政东到孙伟阳的房间外等候孙伟阳去送人,周义华看到他,忙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金忠平出事了,孙书记要开会,恐怕不能送考察团的人了……”   陆政东一听吓了一跳,难不成金忠平也被宜蓝的那些煤矿老板拉下了水?   周义华看他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又低声道:“昨天深夜接到宜蓝县委的电话,金忠平昨天到下面乡镇检查工作遇上山洪,连人带车都被冲走了,到现在还下落不明……”   陆政东更是吃惊,心里想难怪打金忠平的电话一直没回,原来是出了这档子事情,也就惋惜的道:“希望吉人自有天相,能够躲过这一劫……”   陆政东话是这么讲,实际上他也清楚,金忠平恐怕生还的可能性渺茫得很。他心里也有些纳闷,宜蓝虽然是山区,可是山洪把车冲走,他也是闻所未闻,不过看周义华没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他也不便相询。   周义华进去请示,陆政东站在门口等着,不一会,孙伟阳走了出来,眼睛布满了血丝,面色极冷,对着他点点头,轻轻挥了挥手道:“走吧,还是送一送……”   陆政东见孙伟阳那样子也没有再说话,和周义华陪着孙伟阳送走了考察团的人。   送走了考察团一行,陆政东也就真正正式投入管委会工作之中,不过陆政东依然还是关注着金忠平的事情,事实上他不想关注都不行。   金忠平的遗体很快就找到,市里的报纸电视都播送着金忠平的事迹,省报也刊发了一篇长篇通讯,介绍金忠平的生平事迹,看样子是准备把金忠平树立成干部的典型了。   陆政东看着报道,心里有几分索然,干部真要成典型和模范,往往都是在牺牲之后,这基本上成为了规律了,其实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人死之后,就不会再犯错误了。   陆政东坐在回市里的车上正想着,传呼却响了起来,一看是周义华打过来的,忙回了过去,周义华说道:“陆主任,孙书记要到开发区来转转,你在什么位置?”   这都下班了,孙伟阳要到管委会做什么?   陆政东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还是马上回答道:“我刚下班还没到市里,我马上回去。”   陆政东接完电话忙吩咐司机小宋调头回管委会,在管委会门口等着,不一会,孙伟阳的车就到了,孙伟阳并没有下车,只是摇下车窗对着陆政东道:“去小山包……”   陆政东见孙伟阳脸色的脸上没有笑容,看样子对于金忠平出了事情还没放下,到这里来可能是散散心的,也就赶紧上车示意司机小宋跟着孙伟阳的车。   两辆车开到开发区边上的小山上,孙伟阳俯瞰着开发区,举目看着已经矗立起一座座厂房的开发区,问道:“政东,开发区的几家大企业什么时候能投产?”   “通达的高级卷烟纸预计在十月下旬可以投产,省蓄电池分厂估计也差不多……最大的企业,通达玻璃估计要明年才会投产……最近还陆续有一批企业入驻,即将开工建设,只是规模有限……”   孙伟阳点点头:   “恩,看着开发区这样欣欣向荣,蓄势待发的样子,总会让人的心情都好不少。”   孙伟阳一边走着一边回头对他说道:   “政东,你调到市里办成了两件事,一件是开发区搞成了,这大家都知道,还有一件恐怕知道的人就不多了,也被开发区的光芒掩盖了,实际上我认为整顿煤炭市场所起到的作用并不比把开发区搞起来差,所创造的价值差不多等于又搞了个工业园区。正是有了整顿煤炭市场,解决了困扰非国营工业企业的瓶颈问题,全看似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实际是抓住了优化资源配置这个核心和关键,全市非国营企业今年发展这么快,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孙伟阳没等他回答,又道:   “不过有些人是不会这么看问题的,总觉得人年轻就不靠谱,先是质疑,后是无中生有,其心可诛,最近也是妖风阵阵,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陆政东再次觉得有些吃惊,孙伟阳是市委书记,说话绝对不会无厘头的,肯定是有深层次的意思在里面。陆政东并没有说话,当初有人举报他,明显也有冲着孙伟阳去的意图,特别是孙伟阳没有升任副省长之后,市里似乎是有一股暗流在涌动,有的人似乎觉得机会又来了。   陆政东能想到这些,但这些事情涉及到市里乃至省里的领导,孙伟阳不明说,他也就听着。走了一段之后,孙伟阳突然问道:“政东,你说说,你对宜蓝的发展怎么看?”   陆政东听到孙伟阳这么问,心里一动,孙伟阳让金忠平去宜蓝本来的目的就是让金忠平以整顿宜蓝的煤矿为契机,促进宜蓝社会经济的发展,现在金忠平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莫不是孙伟阳有意让他去宜蓝吧?   宜蓝的县长是申国中,陆政东并不是太熟悉,如果孙伟阳有意让他宜蓝,为了保持稳定,申国中估计会任县委书记,他则出任副书记、代理县长,继续完成金忠平未尽的整顿煤矿的事情,同时也发挥他会搞经济的特长,把宜蓝的经济抓上来。   如果孙伟阳真的让他去,这估计是最大的可能,还有一种可能是出任常务副县长主持县府的日常工作过渡一下,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只是申国中虽然不是宜蓝人,但是在宜蓝工作了将近二十年,也是树大根深,若是申国中也卷入煤矿的利益之中,事情办起来挑战就够大了,但是他一直想着去区县锻炼锻炼,孙伟阳这么问,虽然不一定就是属意他,但至少是宜蓝县的领导班子如何调整,孙伟阳还没有下决心,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能争取他肯定要努力争取。   于是沉吟了一下说道:   “孙书记,我对宜蓝的情况不甚了解,不过既然孙书记要考考我,我也就斗胆说说,不对的地方请孙书记批评指导……”   陆政东顿了一下说道:   “宜蓝要发展,就绕不过煤矿所产生的乱象这个核心的问题,这个问题再拖恐怕宜蓝就会越乱,搞不好就会出打问题,但真要解决这个问题,直接就从煤矿开刀,恐怕会欲速则不达……”   孙伟阳一听微微愣了一下,点点头道:   “恩……你继续说……”   陆政东想了一下才继续道:   “首先还是得先做好准备,比如先解决干部的问题,相关部门的人员配置等等,准备充分,解决这个难题也就容易得多,所产生的震荡也会小得多……”   陆政东从金忠平到宜蓝几乎没有什么作为就可以大体猜到其遇到的助力有多大,阻力主要来自哪里?主要就来自于干部,来自于领导。   孙伟阳站在那里远眺着,久久的没说话,好一阵才说道:“政东,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原本以为你人年轻,锐意十足,但现在看来,我这看法还是有些偏颇,事实上,通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你是看着锐意十足,实际上很多事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谋定而后动,很少打无把握的仗。   金忠平比你年纪大不少,但是比较起来,锐气比你还要足一些,能打能冲,勇猛有余,稳成不足,所以……”   孙伟阳对于金忠平之死一直耿耿于怀,金忠平和他共事的时间不短,一直都是他很欣赏的部下,对于他的意图总是理解得很透彻并不折不扣的执行,但缺点是有时候比较呆板,不讲求方式方法,孙伟阳也清楚自己喜欢用有冲劲有闯劲的干部,不过,这一次他也是低估了宜蓝的困难程度和复杂程度,金忠平不但在宜蓝没打开局面,而且还倒在了宜蓝,正因为此,孙伟阳才对金忠平之死一直不能释怀。   对于陆政东,孙伟阳心里确实有让陆政东去宜蓝的想法。   市里要找个干部去宜蓝县这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多数都只能当当“维持会长”,真要能打开宜蓝这样困难局面的干部却不多,本来他第一个想法是让周义华下去,周义华长期在他身边工作,对于他的思路领会比较透切,下去之后肯定会抓住这个中心,但周义华性格比较偏软,去应付这样的困难局面恐怕难以胜任。   而陆政东不一样,陆政东平常看着总是面带笑容,实际上性格还是比较要强的,在能力上也比周义华强,而且开发区已经基本上了正轨,萧规曹随,继任者只需要跟着已有的思路走就行,而且陆政东在经济上有一套,当然这里面的主要原因还是希望利用陆政东身后的资源和支持来改变宜蓝的局面,这样的优势其他人无法比拟。当然这其中也有他喜欢用能干的年轻人有关系,撇开其他因素,他对于陆政东这样能踏实干事的人有些偏爱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但是他又有些犹豫,陆政东的能力虽然得到他的认可,但经验是陆政东最大的短板,毕竟一县的工作和开发区是大不相同,头绪太多,弄不好就是一笔糊涂账,而且他也担心陆政东去了罩不住场子,被搞得灰头土脸的,重蹈金忠平的覆辙,他也不好交差,而且金忠平出事了,而且他心里总觉得金忠平的死有点蹊跷,这仅仅是一种直觉,他心里一直难以释怀,如果陆政东去宜蓝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他更是悔之莫及。   但陆政东这番话肯定事先是没有任何的准备,而且陆政东一直在党校学习,仅仅只是前两天去了一趟宜蓝,就仅凭这样只鳞片爪中,能够抓到最本质的东西,并能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这就是能力,这也基本能体现一个人的基本素质和格局。   有些干部老是抱怨老得不到升迁,事实上正是不具备这样的素质,到手的机遇也抓不如果没有这样的素质,那就要靠各种努力争取而更多的机遇,这两点都做不到,很多人也就只有碌碌一生。   想到这里,孙伟阳不由看了陆政东一眼,心道,陆政东有这样的能力,有这样的悟性,就是没有家庭的那种关系,不出意外也肯定是能在这条道上走得很远的。   想到这里孙伟阳心里不禁又讶然失笑,最开始有人请托关照一下陆政东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个心思,在他的心目中这样的人往往都是眼高手低不说,还是惹事精,所以对这样的子弟心里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不过陆政东调到市里将近两年以来,不但基本上没给他找麻烦,反而是办了不少大事,而且杨治中能上到省委书记的位置,应该也有陆政东身后的一臂之力,至于他自己,这回他所谓要升副省长根本就没那么回事,真实的事情是他很快就要去中央党校学习,学习完之后要不了多久就要离开长滩那才是真的……   在去党校学习之前,他必须要把市里的大事给先安排好,宜蓝是他的一块心病,他更是要让宜蓝安定下来才放心。   陆政东今天这番话又让他让陆政东去宜蓝的想法变得更坚定了一些,不过,陆政东到底去不去,能不能去,这件事还是要让陆政东征求下他家里的意见,想到这里孙伟阳便问一边的周义华:“义华,宜蓝的申国中什么时候来市里汇报工作?”   “后天下午三点钟……”   周义华一边说着一边飞快的拿出记事本翻着确认着。孙伟阳点点头,转过头对陆政东说道:“你把时间安排下,后天申国中来汇报的时候,你也听听,看看能不能对宜蓝的发展提供一点思路,有些时候,旁观者清……”   陆政东那还会不明白孙伟阳的意思,孙伟阳的意思是有意让他去宜蓝,暗示他征求下家里的意见……   ※※※   陆政东回到家里并没有急着打电话,而是细细的把孙伟阳的话梳理了一遍,陆政东也渐渐品味出孙伟阳话里的一些意思,孙伟阳对申国中的工作并不是很满意,这其中可能也有申国中在工作上和金忠平也不是很配合的原因,不然就不会有旁观者清这么一说,但申国中应该和煤矿牵连不大,不然在原来的班子搭配上,肯定不会让申国中和金忠平搭班子。   只要申国中没有卷入煤矿的利益纠葛,事情多少要好办一些,至于职务,陆政东猜测孙伟阳让他去宜蓝,肯定不会低于管委会主持工作的这个身份,多孙伟阳半是会让他以常务副县长暂时主持县政府的工作,看看他的表现后才会提升为县长,至于申国中即使做县委书记恐怕也是个过渡角色,一旦他站住脚了,申国中恐怕也就该让位置了,这值得干!   陆政东考虑成熟之后,才给小舅打电话谈起此事,在电话里陆政东也没有讳言宜蓝面临的难题,云江民迟疑了好一阵才到:“政东,你们孙书记我看不是孙伟阳,应该叫孙大胆,你这么年轻他也敢把你往那位置上放,这是不是冒险了一点,要去也去好一点的地方吧?”   “要说胆大,孙书记让我主持管委会的工作胆子不大?我还是把工作搞起来了嘛,并且搞得很成功,孙书记不是胆大,而是知人善任,当然,一县的工作复杂程度很定比管委会大,孙书记应该也是有顾虑的,所以才会征求我和家里的意见,我的想法是好地方也就难以起到锻炼的意义了,越是困难,越是锻炼人,对于宜蓝的工作如何开展,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陆政东把自己的想法讲了一下,然后笑道:   “最不济也会全身而退的,你就放心吧……”   云江民一听也道:   “看来你是下了决心了,只是你想去这也还是有难度,你这么年轻,恐怕常委会那一关不好过……”   陆政东呵呵一笑:   “那是孙书记操心的事情,就不是我的事情了。”   云江民见陆政东如此说,想了一下道:   “既然你已经下了决心,那我就全力支持,家里那边我会给你打招呼的。记住一点,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多和家里沟通,千万不要逞强硬撑,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有什么困难家里绝不会坐视……对了,还有一件事……”   云江民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道:   “你决定要去县里工作,那对象的事情就不得不考虑了,一县的父母官没结婚,总会让别人觉得你不成熟,让你马上结婚,这是难为你了,但是女朋友的事情你必须抓紧,国庆在忙你也得回京城一趟……”   陆政东苦笑了一笑,没有反驳,他虽然还没有找对象的打算,但是云江民的话也说得在理,到了那山就得唱那山的歌,这个问题不考虑是不行的……      第三卷 风云渐起   第1章 赴任(一)      陆政东第三天下午依约到了孙书记的办公室,进门以后才发现,“旁听”的远不止他一个,市计经委的周天放、市交通局的周局长,市财政局的梁局长、还有市委张秘书长等一屋子的人。   陆政东和申国中也就是在市里开会的时候见过几面,申国中身材不高,略略有点发胖,额头很光很亮。   申国中显然是没想到汇报会有这么多人,开始的时候显得有点紧张,孙伟阳看到他拿着稿子,便打断道:“基本数据不用说了,自然地理更不要说了,我在长滩时间也不短了,如果这些都不清楚,那说明我这个市委书记很不合格,你只谈宜蓝当前重要工作、存在的问题、下一步的思路,谈具体的措施,别放空炮。”   申国中看来也是进行了充分的准备的,开始时看到孙伟阳有些严肃有那么一点点磕磕巴巴,但汇报了没多久就能侃侃而谈了,孙伟阳特没有再打断申国中的汇报,而是认真地听着,等到申国中汇报完毕才问道:“你用一句话来总结,宜蓝一直发展不上去的症结在什么地方?”   申国中几乎没有考虑的说道:   “交通,制约宜蓝发展的瓶颈是交通,县里几乎都还是砂石路,加上煤矿不少,重车多,路就更烂……”   陆政东一听就是找市里要钱,只是市里的日子现在也才刚刚松动了一点,远还没到拿出钱的地步,宜蓝县的交通不便、县城破烂、农业没上去,二、三产更是一团糟、煤炭行业秩序紊乱,这样子的局面作为负责一县社会经济发展的县长,恐怕也难逃其咎,看着申国中侃侃而谈的样子,陆政东心里却是有些想法,看来申国中是教师出身,嘴上的功夫可以,实际的能力还需要进一步观察,不过孙伟阳对于经济事务挺熟悉的,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申国中想通过叫苦,争取市里的支持恐怕是一厢情愿。   果然孙伟阳一听一皱眉头,申国中一见孙伟阳皱眉头就忙道:“修路要钱,宜蓝去年财政只有四千余万元,是典型的吃饭财政,县里正在积极筹款……只是基础太弱,难度很大。”   孙伟阳道:   “宜蓝全县一年从煤矿得到多少税费?”   “按照去年的统计口径,在一千万上下。”   “你们一年的煤产量在两百万吨左右,一吨煤就是十元的税计算,也就是两千万,煤矿的税源明显偏低,你们县里将流失的这一部分税费收起来,增加个一两千万轻而易举。如果你们明年能从煤炭的税源中增加两千五百万,市里就想办法给你们再搞两千五百万,修路的钱就绰绰有余……”   申国中一听心里发苦,他深知县里煤矿很复杂,涉及太多利益,金忠平说是被山洪冲走,搞不好就是有人做了手脚,只是这做得天衣无缝,很难查实,金忠平死于非命多半就是因为整顿煤矿的事情,而孙伟阳这个表态实际是在给他施加压力,当他走出市委大院之是,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陆政东被孙伟阳单独留了下来,孙伟阳喝了一口茶,问道:“听了申国中的汇报,如果你到宜蓝任职,有什么打算?”   “我这两天也做了些功课,刚刚又听申县长做了介绍,大体有了一些印象,总的一点,要立足于发展,把宜蓝的发展始终摆在第一位,所有的工作都要围绕这个中心来进行,辩证的处理好稳定和发展的关系……”   “你能这么看待问题,就抓住纲了,整顿煤矿,打击黑恶势力,加强治安建设都是为了宜蓝顺利发展、为了创造一个稳定的发展环境,立足点也在发展,发展是本,稳定是保证,其他任务都是为了这个根本,但如何把握稳定和发展之间的分寸、能不能达到理想的效果,这就要看你地掌控能力了,宜蓝是人口近一百万的人口大县,这担子不轻,如果你真的能做到,你就能经得起时间考验,也能经得起组织的考验。”   孙伟阳讲完之后,突然问道:   “如果你到了宜蓝,主持全县的工作,怎么打开局面?”   陆政东一听孙伟阳这话,作为在体制中的敏感就清楚,孙伟阳所讲的主持全县的工作并不是县长之类的,而是县委的角色,不是县委书记就是主持县委工作的副书记,实际上就是代理一把手的角色,这和他原来所想的完全是两个概念。   陆政东不由想到,恐怕在西河敢这么用他的也只有孙伟阳了,毕竟这么用他一旦他出了纰漏,孙伟阳肯定也是要受到诟病的,但孙伟阳却是用人不疑,没什么犹豫的,真可谓是雷厉风行,作风硬朗。   孙伟阳其实也是挺了解陆政东的能力与性格的,陆政东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非常强,而且性格也如他自己一般,比较强势,适合做一把手,做副职多半会喧宾夺主,与其这样,还不如干脆一些,而且这样的安排只是平级调动,也好做其他常委的工作,主持工作的副书记也有点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的味道,这样的安排可进可退,万一陆政东难以胜任,也能随时做出调整……   陆政东听到孙伟阳的问话,微微有一点失神,不过也就是一瞬的事情,紧接着就回答道:“第一件事抓抓纪律,听说宜蓝党政部门的人上班时间比较散漫……”   孙伟阳一听陆政东的话不禁莞尔一笑,宜蓝干部比较野,作风比较散漫,陆政东所选择的这个切入点倒是很准确,这并不需要费多大力气就可以扭转党政部门的作风,还可以顺便撤掉一、两个工作拿着工资不干事的干部杀鸡给猴看,既树威,又不会受到太大反对。这个陆政东,还真是有点板眼,而且是花了心思的。   陆政东见孙伟阳还是赞同他的想法,也就提了一个要求,道:“宜蓝县委组织部长高士图,他的儿子高二楚就是宜蓝县最有名的煤老板,高部长继续在宜蓝,不大利于工作的展开……”   按照陆政东的想法,本来还想要求把宜蓝县公安局的局长也换掉,但他不清楚孙伟阳是不是有整体安排,还有就是一下换掉几个常委,这动作太大,估计也影响稳定,想了一下,还是只暂时要求把高士图调走。   孙伟阳点点头道:   “这事我早有考虑,你就不需要担心了。管委会那边,罗豫章这个干部怎么样?”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孙伟阳要他去宜蓝,管委会这边的工作肯定是有安排的,估计是有罗豫章接手的打算的,这么问他不过是例行的征询一下他这个前任的看法。   罗豫章以罗致芸的名义承包工程,陆政东是一直都记着,这样的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不愁第二次,开发区是孙伟阳的得意之作,陆政东也不希望出点事情把这个正面典型搞成反面典型,特别是如果把罗豫章放在主持工作缺少一定约束的副主任位置上,搞不好就会出问题,所以陆政东保持了沉默。   沉默其实就是一种态度,孙伟阳也知道了他的意思,微微点点头没有再问,说道:“今天就谈到这里,今天的谈话不要出去乱讲。”   陆政东点点头,虽然孙伟阳现在在长滩已经完全能够掌控局面,并且也下了决心,但是对于他去宜蓝主持工作,还是需要给常委们吹吹风,做做工作。   而陆政东也不希望组织上还没讨论就闹得满城风雨,有人对干部的调动有一个很形象的戏称:“二指干部”,一个干部的调动就短短的几行字,也就两根手指那么宽,这东西一天没下达,随时都会存在变数。   但陆政东也非常清楚,人事讨论是最难保密的,只要把讨论的议题一通知常委们,一下就会散布开。   好在孙伟阳动作也不想这次人事调整造成太大的震荡,动作也挺快,没过两天就召开了常委会讨论人事安排,陆政东没想到孙伟阳为了解决宜蓝的问题,力度之大超过了他的想象。   一直生病的市建委主任任副厅级巡视员,建委主任一职由市委副秘书长秦若接任;市煤炭工业局局长任市政府副秘书长,局长一职由工业局副局长安罗斌接任;周天放兼任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主持管委会的工作;陆政东调任宜蓝县委副书记,分管党群,主持县委工作;宜蓝县委常委、组织部长高士图任市人事局副局长,宜蓝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邱智慧任宜蓝县委常委、组织部长。   陆政东发现在这一次调整中,孙伟阳还是做出了一些妥协,里面有些人选和市长肖清扬和副书记闵林东走得比较近,这么做,肯定是为了争取这些人对于他出任宜蓝县委主持工作的副书记的支持,看来孙伟阳为了宜蓝是不惜血本……   ※※※   任命下来之后,熟识的人都纷纷祝贺,虽然是平级调动,但是这是明显的带有升迁的意味,陆政东临上任之前,专门去拜访了阳河文培元一趟,文培元不但是最先提拔他的伯乐,并且本身也是老资格的县委书记,有些经验也能够给他一些帮助。   文培元看着自己曾经的手下,很快就要和他平起平坐了,有些唏嘘也有些感慨,但见到陆政东一副恭敬的态度和虚心请教的样子,心里又有些欣慰,两个人坐在一起谈了许久。   按照惯例,县委书记、县长上任是由市委常委、组织部长送到任职地以示郑重,副职基本上由副部长送着上任,但陆政东太年轻了,为了表示县里的重视,所以由组织部长丘成云、副部长兰均两人同时陪送。   孙伟阳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陆政东等人上了车,心里想着金忠平倒在了宜蓝县,现在他又把这个很欣赏和喜欢的年轻人派到了宜蓝,心情有点复杂,想了一下对周义华道:“义华,宜蓝的事情你要多留心一点,有什么情况及时给我汇报……”   陆政东和丘成云坐在一辆车上,丘成云笑道:“政东才刚满二十五,这恐怕是全省解放后最年轻的主持工作的县委书记了,孙书记和市委市政府对你是寄予厚望,宜蓝基础不好,条件艰苦,但是要辩证地看问题,正因为基础不好,只要下功夫反而容易出成绩……”   丘成云一顿借着说道:   “要想改变贫穷落后的面貌,完成市里交给你的任务,干部的素质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市委党校准备对全市的后备干部进行培训,我建议你要多关注一下,名额的事情市委组织部可以给宜蓝倾斜倾斜……”   陆政东一听便道:   “丘部长,人才才是一地发展的根本,丘部长这么支持,那我就先谢谢了……”   丘成云也搞不明白孙伟阳为什么让陆政东到宜蓝来主持工作,陆政东确实是年轻干部的佼佼者,但毕竟太年轻,甚至他心里觉得孙伟阳这么做完全是拔苗助长。   但这也说明陆政东是孙伟阳绝对看重的人,前程应当很远大,趁着陆政东还羽翼未丰的时候,多栽点花,将来说不定还能对他有些帮助。即使陆政东最后发展并不是很顺利,对于他来讲也没有什么损失。   两个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宜蓝的地界,陆政东看到一辆警车以及一溜小车停在路边,知道是宜蓝县里的人来迎接丘成云和他一行人来了。   陆政东发现宜蓝县虽然穷,但县里领导的车都还不错,那辆沙漠王子肯定是申国中的坐车,人大和政协的领导也是京城出产的最新款的越野车。   长滩下面各县境内的路况都不是太好,加上越野车比轿车大气,所以下面县里的干部更为偏爱越野车。   看着一群人站在路边,心里想着前几天他还在这里和高二楚干了一架,没多长时间却成了近百万人的父母官了,饶是陆政东两世为人心里也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想着他现在就是宜蓝县委的主要领导人了,他的决策将和上百万的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不自觉的就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正想着,看到丘成云下了车,也赶紧跟着下了车,跟在丘成云后面。   丘成云作为市委组织部长,宜蓝主要的头头脑脑自然都认得,和宜蓝四大班子的人一边握手一边就把介绍着。   陆政东也就认得申国中一人,人大主任包春雷、政协主席陈树培、党群副书记安志秋都还是第一次见面。   和宜蓝四大班子的人一一握手。   申国中一握住陆政东的手就热情的道:   “老弟是搞经济的行家里手,在开发区是搞得风生水起,市里让老弟到宜蓝来,是对宜蓝的重视,一定会带来很多新思维新观念,县政府一定在县委领导下努力将宜蓝经济搞上去,彻彻底底打一个翻身仗……”   陆政东听着申国中的话,心里有点不舒服,虽然申国中比他年长不少,在寻常叫他一声老弟这也正常,但是他是来主持县委工作的副书记,又是在这样正式的场合,这一声老弟叫着就有点别有意味。   申国中能做到县长位置,肯定也是知道这些讲究的,但还这么叫,多半是没有当上县委书记心里不服气。只是陆政东也自然不会表露,也热情的道:“以后县委的工作还需要申县长大力支持,咱们一起努力……”   和申国中握完手,陆政东又和人大主任包春雷、政协主席陈树培、党群副书记安志秋一一握手,几人都中规中矩。   简单的寒暄之后,丘成云手一挥,大家都各自上车往县城进发,一大溜的小车在警车的引导下,想不引人注意都难,市委孙书记和肖市长却是都喜欢轻车从简,陆政东也喜欢实在一些的风格,陆政东也注意到丘成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估计对于这样的兴师动众也有点看法,但是估计今天比较特殊,所以丘成云也就忍住没说。   一路上司机已经开得够稳的了,不过还是颠簸得很厉害,丘成云忍不住道:“宜蓝的路怎么越来越烂了,幸亏是只有三十多公里路,不然人没散架,车先散架了?我前年来过宜蓝,也比现在好不少……”   陆政东也是深有同感,这路烂得实在是不能再烂了,也难怪申国中在孙伟阳面前一说就是交通的事情,路这么烂,他作为县长恐怕没少被老百姓咒骂,道:“宜蓝小煤矿多,拉煤的车全都是严重超载的,刨路挺厉害,养路段养护只是简单的填平,重车一刨又刨掉了,所以是坑越刨多、越刨越大、越刨越深,路就越来越烂,这样下去小车都没办法走了,得想办法找市交通局化点缘,把路好好维护下,不然市里的领导就是想到宜蓝来指导指导工作都来不了……”   丘成云一听不由“哈哈”笑了起来,道:   “政东,你还真是到那山就唱那山的歌,你这前脚才刚进宜蓝,就开始盘算着打市里部门的秋风,进入角色很快嘛……”   陆政东也呵呵一笑,他的想法不是光修路的问题,还想着在宜山修条隧道,这样到市里的距离就大为缩短,宜蓝的煤运到市里就更有竞争力,这路修起来才有意义。   他知道市里也穷,从是交通局也弄不到什么资金,真要想办成这事,还需要到省里乃至部委去化缘……      第2章 赴任(二)      从临山镇到县城三十多公里路,车队摇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摇到了县城,到了县委之后,陆政东跟着丘成云先跟县委常委先见了一下面,陆政东特别注意新任的组织部长邱智慧,邱智慧任组织部长的任命前两天就下达了,孙伟阳把高士图调走,并没有从外面调一干部出任组织部长,说明邱智慧应该值得他信任。   所以也特别多打量了邱智慧几眼,邱智慧是一个三十七八的女同志,不算漂亮但显得比较雍容大气,一头短发显得很是干练……   和常委们见面之后,一行人就走进了会议室,丘成云要在全县干部大会上宣布市里的任命。   全县干部大会除了县委常委、四大班子的正副职领导、县直机关、行局、各乡镇主要领导都参加,陆政东跟着丘成云、兰均走进来以后,大家便在申国中的带领之下鼓起掌来。   陆政东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听着如潮的掌声,心里也有一种激情在澎湃,难怪身在其中的人都拼命的往上爬,这样的感觉确实不错。   台上台下在座的都是在基层摸爬滚打了上十年的老油子,看见陆政东如此年轻都感到十分的惊讶,但看到市委组织部部长丘成云和兰均副部长联袂而到来,便明白陆政东这个主持工作的县委副书记份量十足。   于是下面上百双眼睛齐刷刷的集中在他身上,带着探究、好奇,就像X光一般,似乎要从他的样子上把他看得透透的。   坐下之后,就是常规的程序,申国中主持会议,丘成云正式宣布市委的决定,陆政东发现下面有不少人都在交头接耳低声说着什么,其实不但下面就是主席台上,坐在他后排的县里的领导也低声在议论着。   副县长杨建偏过头低声询问着身边的新任组织部长邱智慧:“陆书记名牌大学毕业居然主动到乡里工作,真是难得,在生产办和开发区成绩也很显著,由他来主持县委工作,说不定我们宜蓝真有希望打个翻身仗……”   邱智慧也是多年的老组织,又和干部打交道的时间很多,自然清楚这些领导的心思和想法,杨建这话是话里有话,明里是褒实则是贬,陆政东的简历中看似成绩不错,实际显得很苍白,在市里的工作主要也是条条块块的工作,比较单纯,并没有综合工作的经历。   邱智慧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同样有点疑惑,不过她更相信市委绝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而且她能从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上扶正多半还是因为陆政东的缘故。   因为她在市里并没有过硬的关系,只是因为做事比较有原则性,原来的县委书记金忠平比较看重,金忠平在的时候一直让她制约高士图,也有想让她取代高士图的想法,但一直没成功,金忠平出事之后,她反而扶正了,邱智慧也琢磨着市里这样安排的深意,最后得出的结论应该是为了陆政东更好的开展工作。   想到这些也就委婉的说道:   “市里对于宜蓝的发展非常重视,市委让陆书记到宜蓝主持工作,肯定是经过非常慎重的考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肯定有利于宜蓝的发展……”   杨建是分管工业的副县长,平常外出考察的机会很多,打扮比宜蓝其他干部要时髦些,穿了一件格子短袖,腰上扎着金利来皮带,皮带上挂着传呼,头发一丝不苟的往后梳着,打着摩丝,听到邱智慧的话,还是有点不甘心:“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陆书记看样子还没三十岁吧?”   杨建也曾经听说过陆政东的大名,也知道其很年轻,但是了解不多,具体的岁数却是不知道,邱智慧“嗯”了一声,脸朝着主席台,杨建还想探听点消息,这时候丘成云的讲话完了,听到申国中讲“欢迎陆书记讲话”,想了一下还是没再问。   陆政东听到申国中的话便站了起来,他也知道这是他在宜蓝的第一次亮相,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他对这个讲话也进行了精心的准备,作为主持工作的县委副书记这个身份是比较敏感的,讲话的内容就要好好斟酌,既要从容自信显示出一种气度,又不能过头;讲话的时间也不能太长,太长会让人反感;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不管前任干得如何,都要充分的肯定一番县委县政府的工作,然后再做个表态表个决心。   陆政东缓缓的开了口:   “尊敬的邱部长,兰副部长,宜蓝县的各位领导……”   陆政东讲话的时候,丘成云听得非常专注,他心里原本也有些担心陆政东年轻气盛心高气傲,初到一地就锋芒毕露,如果初到一地就锋芒毕露,弄不好就会带来不必要的助力,但陆政东在讲话中始终从容自如又不卑不亢,很稳重,讲话的内容也是中规中矩,演讲丝毫没有惊人之语甚至有点平淡。丘成云清楚陆政东不是不会讲豪言壮语,而是刻意保持低调,懂得藏拙这事件好事。   陆政东的讲话打消了他的疑虑,让他感觉很满意。   程序走完,也到了中午时间,吃饭的时候丘成云只是少量的喝了一点,送丘成云去房间的时候,申国中也就趁机挽留丘成云和兰均在宜蓝住一晚。   陆政东也知道申国中也是希望把丘成云和兰均都留在宜蓝住一晚,他也同样希望,所以和申国中一唱一和着道:“丘部长,宜蓝的路实在是太烂了,今天折腾个来回,真要是折腾散架了,嫂子也饶不了我和申县长的,还是明天再走吧,这样的机会,县里其他领导肯定也想给丘部长和兰副部长汇报汇报工作,两位领导也听听基层的心声……”   丘成云摇摇头:   “本来我也想借这个机会在宜蓝多走走看看,不过省委组织部的刘部长明天要到市里考察市里的党建工作,今天可以晚一点走,但今晚必须得回去……”   陆政东和申国中看丘成云确实有事只好作罢。   丘成云中午也没有午睡的习惯,也趁着这个机会给了宜蓝常委们表现的机会,听取了一下汇报,又和申国中和陆政东进行了单独交谈。   “政东,我的任务是完成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走之前有点想法想和你谈谈。”   陆政东知道丘成云肯定还是有话要单独和他谈,于是就道:“请丘部长指示……”   丘成云想了一下道:   “腐败问题是干部队伍中面临的一个重要的问题,特别是南巡讲话之后,国内掀起经济建设的热潮,这方面的问题日益突出起来,如何反腐倡廉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课题,虽然这部分人是少部分人,但却是典型的害群之马,一颗老鼠屎会坏掉一锅汤,中央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是非常重视,中央首长在中纪委二次全会上的重要讲话,表明了中央坚决反对腐败,加强党风廉政建设的一贯思想和坚强决心,表达了全党和全国人民的共同心声。   就在刚刚过去的八月,中央各媒体又发表评论员文章,强调全党要重新学习首长关于端正党风、加强廉政建设、反对腐败的一系列重要论述,以此统一全党思想,提高认识,牢牢掌握这个思想武器,以指导深入持久地开展反腐败斗争。这说明中央已经把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提到一个新的高度,这不仅仅是纪检监察部门的职责,也是组织部部门的职责,组织部门把好用人关,实际上是从源头遏制贪污腐败,省委组织部对此也是高度重视,很快就会进行这方面的工作部署,孙书记对此也相当重视,你作为主持县委工作的副书记,党建工作、反腐倡廉也是工作的一个重心,一定要在这方面有所作为……”   陆政东很清楚,丘成云这么讲肯定是有针对性的,市委对宜蓝有一个基本的判断,那就是在宜蓝存在比较严重的煤官勾结官商勾结,陆政东考虑了一下说道:“丘部长,我一定按照你的指示办,紧抓反腐倡廉,在这方面我想要从制度建设着手,从基层党组织抓起,把制度落实到实处……”   说着又道:   “这方面的工作是一个系统的工程,也是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我的想法是先准备充分,同时也要先进行试点,通过试点总结经验,再进行推广,宜蓝要做的工作不少,我也刚到一地,需要得到市里,特别是市委组织部的大力支持和指导……”   陆政东一听丘成云这话也是打蛇随棍上,对于基层来说,能得到上一级组织部门的指导和跟踪是一本万利之事,官场有一句俗话,叫做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凡是组织部门联系的点,其负责人与组织部门接触得多,也就越容易得到组织部门的了解,得到提拔的机会也就多。   陆政东作为主持工作的县委副书记,如果能为自己的部下尽量争取和上级组织部门接触的机会,为部下谋实在的福利,既可以增加自己的威信,也可以推动工作。   “市委组织部本身就有这个打算,政东你既然有主动性,那就放在宜蓝也搞一个试点,市委组织部将给你们进行指导,也将跟踪你们的试点工作。”   丘成云不禁笑了笑,心道陆政东还真是有悟性,他稍微一点陆政东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并拿出一个设想出来。   丘成云如此表态,也是担心陆政东长于经济事务,没有党务工作的经验,对于党委的工作不熟悉怕他难以上手,给他指出一条路,同时这也是对陆政东的支持和帮助,从孙伟阳对陆政东这样任命,他就看出孙伟阳对宜蓝县是非常重视,与主要领导在工作重点上保持一致,这是一个组织部长所应具备的基本素质。谈完话,陆政东和申国中又坚持把申国中一行送到县境,回到招待所已经是傍晚了……      第3章 要向组织靠拢      回到县委招待所,县委办主任涂明德陪着他吃晚饭又紧跟着上了房间,进了房间,就忙着检查着房间的卫生,似乎不太满意,就有点生气。   对于涂明德的认真负责,陆政东颇为不以为然,县委办主任就是县委的大管家,着眼点应该是如何协助县委书记开展工作,这些小事交代招待所的经理,招待所还会不重视?   不过,涂明德也许是见他初来乍到,想在他面前留一个认真的印象,涂明德这个位置很重要,还得认真观察观察,于是也说道:“辛苦涂主任了。今天累了一天,你也早点休息。”   “为领导服务,是我的本职工作,那陆书记早点休息,明天我来接书记……”   涂明德离开之后,陆政东躺在床上,本来还准备想想事情,不过今天在宜蓝的烂路颠簸了三趟,身子才挨着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陆政东一夜睡得很是香甜,醒来的时候,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陆政东起身洗漱一番,活动了一下身子,县委办主任涂明德就来到了招待所,陪着他吃过早饭之后,就到了县委。   “陆书记,这间办公室是金书记以前用过的,您看……”   涂明德看着陆政东问道,每个领导都有每个领导的习惯,不愿意做别人用过的东西,包括房子、车子,特别是金忠平是出事了的,一般领导都有些忌讳,涂明德也摸不到陆政东的喜好,所以也只有先问问。   陆政东打量了一下房间,房间是一套见房间应该装修没多久,就道:“这房间挺好的,不用换了,给我添置一台电脑就行了……”   涂明德一听忙点着头,在记事本上记了下来,心里想县里还没几个单位有电脑,也不知道陆政东配电脑能有什么用,不过见陆政东心情不错,看样子也挺好说话,于是就问道:“关于陆书记的专职秘书,我手里有个推荐名单,还有驾驶员,是在小车班里选一个,还是从外面调来?请陆书记定夺……”   涂明德这两天接到不少电话,希望推荐贴身秘书,有些还很难推辞,但这根本就不是他能决定的,只能以还摸不到水深水浅,先试一试,尽力而为作为托词。   按照规定处级干部本来是不能配备专职秘书的,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为了方便工作,一般情况下县委书记、县长都有一名专职秘书。   秘书、司机和领导接触得最为密切,这两人职位不高,却相当重要,他到宜蓝是要整顿煤矿的,这两个人选就显得尤为重要。   侯卫东本人当过秘,知道领导与两个人,一个是贴身秘,另一个就是驾驶员,只是他孤身一人到宜蓝县两眼一抹黑,根本没有合适人选,沉吟了一下道:“交通局出来的驾驶员技术都应该可以,司机就暂时用交通局的这个吧。”   金忠平的车被冲走了,在水里泡了几天又发生了碰撞,基本上是废了。陆政东现在的车是从交通局连车带人临时征用的。陆政东想暂时用一段时间,熟悉一下情况再说。想了一下说道:“至于秘书,先不急,你把名单先留下来,我先看看……”   涂明德忙把名单递了过去,又把需要县委书记处理的急件递给了陆政东才退了出来。   涂明德出去之后,陆政东坐在宽大的桌子后面,看着几份文件,打量着办公室,心里不由想到这是一个全新的舞台,也是真正腾飞的一个起点,心里不由的涌动起一股干事业的激情,一阵激情,不过转念又想到宜蓝的乱局,便将激情压了下去,细细地思考着可能遇到的难题。   陆政东一边翻看着文件,一边也细细的思考着文件中透露的一些信息,把手头的文件看完。   陆政东点上一支烟,看了一下表,时间差不多过去了一个小时,居然没有人上门。   这情况可不大对劲,看来虽然有市委组织部长压阵送他他来上任,但看来不少干部真是觉得他年轻,估计会被县里的一帮老狐狸啃得渣都不剩,很不看好他在宜蓝的未来啊。   这样的局面可不是他所想见到的,必须要尽快扭转!   正想着,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进来之人是组织部长邱智慧,陆政东站起来,没有等其中开口,便道:“邱部长,请坐……”   邱智慧坐定之后,道:   “陆书记,今天一来是汇报工作,二来请陆书记去视察下组织部的同志们,给同志们鼓鼓劲”   陆政东微微一颔首:   “就交流交流一下想法吧,组织工作非常重要,把好人事关是把一地工作搞上去的前提,昨天成云部长还谈了党风廉政、反腐倡廉建设的事情,成云部长同意我们宜蓝可以选择党风廉政、反腐倡廉建设进行试点,我也正想和你谈一谈……”   邱智慧刚上任的,也急需得到强有力的支持,才能在县里产生一定的影响力,在组织部打开局面,邱智慧来其实也是表明态度的。   邱智慧清楚上面正在传达这方面的精神,一听陆政东的话也明白陆政东是给了她一个展开工作的切入点。   陆政东扼要的把昨天和丘成云的谈话讲了讲,末了说道:“这方面你要和兰部长多请示汇报,让市里多指导,他负责跟踪试点工作……”   邱智慧来汇报工作,一是为了表明态度,其二也确实有一些人事上的事情需要汇报,看陆政东是否有马上调整干部的意愿,见陆政东的意思是压一压再说,也就没有提。   邱智慧见陆政东讲完,就欲起身,陆政东想了一下招呼道:“你先等一等,还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帮忙,你长期和干部打交道,特别是县里的年轻干部,你很熟悉,我想选个秘书,希望你帮着推荐下……不必局限在县委办,在全县范围内都可,要比较熟悉宜蓝的情况,能干一点,其他没什么硬性的要求……”   陆政东虽然只提了一点要求,但是他相信邱智慧应该知道他没说出的要求,选择秘书忠诚肯定是第一位的。   陆政东对邱智慧并不了解,但是他了解孙伟阳,孙伟阳如此安排肯定是有深意的,至少在他两眼一抹黑的时候,邱智慧比其他如涂明德等人更值得他信任,除此之外,陆政东让邱智慧来推荐秘书这个人选,也有其他考虑。   作为主持工作的县委书记,只要掌握了人事权,基本也就掌控了局面,而人事权需要常委表决,他需要争取大多数常委们的支持,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但在表决之前,有些人选和意图由他来提不合适,总是需要通过下来的人来实现,组织部长不但在常委上拥有一票,而且本身就对干部了若指掌,是最好的人选之一。   他把身边最重要的人员的推荐权交给邱智慧,这是一种最直接最信任的表达,这么做,邱智慧肯定会感动莫名,这样可以真正取得邱智慧最大的支持。   他在宜蓝孤家寡人,有一个铁杆支持者对于他来讲尤为重要。以一个随时可以调换的秘书换取邱智慧的最大支持,这怎么都是值得的。   即使推一万步讲,邱智慧推选的人不如他的意,或者邱智慧有其他心思,时机成熟的时候找个合适的理由调整,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邱智慧显然对此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看似在思考人选,实际估计是很有些踌躇,好一会才道:“陆书记,我对县里的干部确实还算了解,不过我对什么样的人当秘书真是不怎么在行……我就勉强推荐一个吧,县委办有个从组织部调过去的年轻人郑夏林,师大中文系毕业,文笔不错,在校也是学生会干部,也挺能干,你试试看……”   陆政东就拿起了涂明德交给他的推荐名单,里面有郑夏林的名字,就点点头,道:“恩,那等下我见见这些人再做决定……”   陆政东当然也不会让涂明德感觉到他对其不信任,肯定也会做做样子,对涂明德推荐的人重点看几个……   其他干部似乎都在暗中观望一般,邱智慧离开办公室之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进来汇报工作,能来他办公室汇报工作的,肯定都是宜蓝县排得上号的人物,陆政东也急需接触这些人,把这些人从抽象的名字符号和实际的样子结合起来,从而对全县主要干部有一个最基本的直观了解,因此对于来汇报工作的人都很客气,偶尔还会鼓励几句,快到中午的时候,他又和纪委书记、检察长、县城所在的宜关镇党委书记等人进行了谈话。   陆政东先前还觉得宜蓝的事有些棘手,但看到各路人马陆续在他面前露面,表明了态度,心里也轻松了一些。   陆政东也清楚这些人肯定是各怀心思,从某种角度来看,有些来汇报工作的人是墙头草,随风而倒,里面有些甚至是金忠平的嫡系,颇有点人才刚走,茶就凉了的意思。   只是换一个角度看,也就很正常了,若是人走茶不凉,都不愿意向组织靠拢,那新来的领导该怎么办?……      第4章 立威      邱智慧推荐郑夏林还是经过了认真思考的,郑夏林是农家孩子,社会关系比较单纯,分到组织部主要还是由于在学校表现好,而且这些年大学生很紧俏,几乎都不愿回县城,郑夏林能主动回县里,算是人才,所以在分配上照顾,至于郑夏林调到是县委办是金忠平到宜蓝之后的事情,看样子金忠平是打算重用他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最终没有启用郑夏林。   陆政东很快就把郑夏林定为他的秘书,陆政东这几天也没啥动静,基本上就是在办公室熟悉情况,郑夏林给陆政东留下的第一印象不错,但是是不是真的合适,陆政东还需要观察,但是该有的表示陆政东也肯定要做出一些表示。   几天后,陆政东就和郑夏林进行了一次谈话,然后把县里给他配的传呼递给了郑夏林:郑夏林忙站了起来,他有些疑惑地接过了盒子。   “传呼我已经有了,这个你拿去用。”   陆政东的大哥大交给了管委会,因为宜蓝根本还没开展大哥大业务,他就是带来也就是一摆设,他现在也是用着传呼,估计明年大哥大要换代,正式进入手机时代,他准备到时候买个小巧一些的手机。   传呼在市里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玩意了,但在宜蓝,由于县邮电局今年才开通传呼业务,县里配备传呼的几乎都是领导和有钱企业和个人,这个中文传呼对于郑夏林来说,这仍然是一个大礼物,不过他也没有推辞,道:“谢谢陆书记……”   陆政东了解郑夏林才结婚没多久,就笑道:“配了传呼并不是好事,有什么事情都得随叫随到,做秘书是一件挺辛苦的事情,你家里得安排好。”   郑夏林有点激动,涨红了脸,道:“陆书记,家里都挺支持我的工作,一定不会拖后腿的,请陆书记放心,我一定努力做好工作……”   陆政东笑了笑道:   “工作要做好,但也不能不顾及家庭……县里各部门上班比较散漫,这情况你了解不了解?”   “知道一些……”   郑夏林不会知道陆政东葫芦里卖的啥药,循规蹈矩的回答道。   “那你给我说说。”   郑夏林便把他所知道的情况讲了一讲。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那你有空的时候了解一下,特别是计经委、电力局,情况越详细越好……”   陆政东一直都盘算着这第一板斧要整顿县里的工作作风,要整顿,对象要选择好,既要有一定的影响力,又不至于引起太大的反弹。   计经委、交通局、煤管局、电力局这些稍微有钱一些的部门都没在县政府里面办公,而是在外面修的办公楼,这是最合适的。   但在这其中,交通局借人借车给他,他不好动,煤管局太敏感,暂时更不能动。所以他打算把第一板斧砍向计经委和电力局。   郑夏林是第一次接受陆政东交代的事情单,心里很激动,道:“我一定完成任务,请陆书记放心。”   陆政东严肃的道:   “有些事情本来不需要我交代,可是我还得再次强调纪律,保密是放在第一位,这一点你千万要记在心上。”   郑夏林拿着传呼机,回到了家里,他的女友卢晓玲见到传呼,“哇”地跳了起来,打开外包装,居然是市面上最新款的摩托罗拉,她早就想买传呼了,可是价格让人望而生畏,于是兴致勃勃地翻看着说明书,然后不由问道:“你能不能把传呼给我玩两天?”   郑夏林一听不由道:   “不行,这又不是玩具,这是陆书记的绳子,传呼一响,就像绳子一般把我拉到他身边……”   卢晓玲笑道:   “我不过是开玩笑,你以为我连这都不知道?我是高兴,陆书记给你传呼说明你基本过关了,你在县委办窝了两年多年,终于时来运转,成了县委书记的秘书,陆政东那么年轻能当上县委书记,肯定有来头,这两年你苦一些,等到陆政东高升,你也就出头了。”   卢晓玲越想越开心,道:   “你跟着陆政东好好干,陆政东来宜蓝多半是来镀金的,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调回市里的,到时我也跟着到你到市里去工作。”   郑夏林也被感染,县里新来书记,他心里还是有一点希望的,他的实力在一群秘书中算是比较拔尖的,但是他也没抱多少希望,毕竟这些秘书谁的关系都比他硬,没想到天上真的掉馅饼一下砸中了他,让他美梦成真了……   不过高兴之余,他也感到了不小的压力,说道:“伴君如伴虎,我还没摸到陆书记的脾气呢,得小心谨慎些,并且以后我的时间都不是自己的了,都得围着陆书记转,以后恐怕会经常加班。”   卢晓玲拿着传呼,从背后温柔地抱着卢晓玲,道:“只有我们有好前程,苦两年有什么关系。”   她胸前地柔软部门紧紧地顶贴着郑夏林,自语道:“以前看不到希望的时候,你还是天天加班,现在有了希望,我不怕你天天加班。”   郑夏林翻过身抱了抱卢晓玲,道:   “你先睡觉,我还有些事情要想一想。”   郑夏林并没有告诉卢晓玲关于陆政东交代他要办的事情,现在做了书记的秘书,就比不得从前,女人的嘴巴是最不牢靠的,今后回家尽量不谈工作上的事情。   陆政东交代的事情很简单,并且意图也不难猜测,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树立威信,从整顿干部的作风入手,其实就是要抓抓典型,宜蓝的干部上班太懒散了,确实也是该治一治了。   陆书记选择这样的事情作为突破口,还真是用了一番心思的,陆书记虽然很年轻,但比前任金书记要稳重一些,金书记到宜蓝没多久,就大张旗鼓的要整顿煤矿,结果搞得和其他领导势若水火,成了孤家寡人,最后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他在组织部工作几年,又在县委办工作了两年,虽然不是领导的专用秘书,但中枢这内,知道不少事情,原本担心陆书记年轻气盛,少年得志意气风发,重蹈覆辙,但现在一看,也稍微心安一些。如今当了陆政东的秘书,他自然也希望陆政东能不趟浑水就不要趟浑水,平平安安往上走。   郑夏林原本想找熟人去帮着了解一下,转念又想:陆书记如果要假手别人,何必要他来办此事?陆书记讲要越详细越好,就是要摸清这些部门人员那个时候最散漫,肯定是要一击中的。   郑夏林想办法摸到这些情况之后,就等着找机会给陆政东汇报。   宜蓝县委领导办公室与秘书办公室分设,两间办公室门对门,郑夏林估计陆政东这会空了才轻轻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请进,这才来到办公室。   “陆书记,我认真的了解了一下,县里不少部门上班很散漫,计经委的一些人喜欢在茶馆打牌,电力局的会议室在单独的楼上,没开会的时候,电力局的一些职工就喜欢在里面打牌……”   陆政东一听脸微微沉了一下,心里想宜蓝确实是乌烟瘴气得不成样子了,沉吟了一下说道:“你去请涂主任到办公室来一趟。”   涂明德匆匆而来,一进办公室就问道:   “陆书记有什么指示……”   “下午我准备去交通局看看,你安排一下,大家就坐县委那辆中巴车吧……”   陆政东不想一溜的小车让老百姓一看就反感,在老百姓中造成不好的印象。   涂明德赶紧去通知交通局,又赶紧通知了电视台,这是陆政东的第一次公开亮相,肯定要高调进行报道的。   午饭之后,分管工交的副县长闫玉明,交通局长耿长标亲自到县委来迎接,县电视台的记者也在县委办侯着,闫玉明就到陆政东的办公室,其他人就在会议室等着。   耿长标与涂明德很熟悉,他来到了涂明德办公室,道:“涂大主任,这可是陆书记第一站,还有电视台的,我可不想出洋相啊。陆书记到交通局想了解什么情况,你得给我交个底……”   涂明德双手一摊,道:   “耿局长,陆书记也是上午才通知,我是真不清楚。”   耿长标见涂明德那样子不像作伪,低声道:   “新来的老板还真年轻,不好侍候吧,这么年轻,应该是历害角色。”   涂明德想着陆政东对他一直都挺客气的,可作为县委办的主任被县委书记客气,那实际就是带着一点点的疏远,这个主还真是不好侍弄,不过嘴上却道:“陆书记肯定硬扎得很,陆书记第一站就到你们交通局,这可是大好事,你就好好做好分内的事情吧,不该想的莫去想。”   耿长标也想,陆政东如此多半是因为坐车和司机都是从交通局借调的,估计是司机小刘表现不错,心里也是暗喜,不过也没有在涂明德面前表露出来,而是略着苦恼的说道:“陆书记刚刚履新,估计是看宜蓝的交通太落后了,准备把交通作为一个突破口,只是县里没钱啊……”   两人坐在办公室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聊着天,不一会,交通局的副局长跑了过来,道:“陆书记和闫县长出来了。”   耿长标一听忙将烟屁股摁灭,同涂明德一起来下楼,上了中巴车。   陆政东在交通局看了看,然后在办公室听取了交通局相关领导的汇报,也谈了一点看法,提出了一些要求。   “宜蓝的交通确实很落后,我来上任的时候已经领教了,这主要是由于宜蓝的客观现实所造成的,但我希望交通局的同志们要克服一切困难,在目前的条件下尽可能的把路维护好,在这个基础上,要研究如何提升宜蓝主要交通干线如何升级的问题,特别是宜山隧道的问题,要把宜山隧道和提升全县主干道综合考虑,根据我了解的情况,你们之前和省市的专家也进行了初步的论证,这项工作要继续抓下去,要想富先修路,交通的发展事关全局,县委县政府一直都是高度重视,希望交通局的同志们要继续发扬少花钱多办事,发扬艰苦创业的精神,让全县交通在不久的将来要上一个新台阶……”   陆政东主要就是给交通局打气,整个考察和讲话其实并没有对交通局的工作作出任何实质性的评价。   事实上,到交通局只不过是陆政东的一个引子,他的目标是计经委和电力局,从交通局出来回县委的路上。   “这里是电力局吧,也去看看。”   他要去看看,其他人也不能反对,一行人就直接上了二楼的办公室,刚刚一进入办公区,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有的聚在一起聊天,有的在打瞌睡,还有几个办公室房门紧闭。电力局也是闫玉明分管,下面的情况他多少清楚一些,看到这样的情况,知道电力局肯定要挨训了,于是就赶紧让人引着去楼上的会议室。   只是让闫玉明大吃一惊的是,电力局大会议室里,空调呜呜叫着,屋里烟雾缭绕,桌子上堆着不少钱,一群人正在优哉游哉的诈金花,闫玉明看到这一幕,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闫玉明作为分管领导,犹如被人当面抽了一记耳光,脸上也是青一块、红一块,更让他郁闷的是居然是他自己带着陆政东来的,看到慌慌张张跑上来的电力局长杨中兴顿时也是怒不可遏,厉声喝道:“杨中兴,你们电力局搞的什么名堂!”   杨中兴刚刚在办公室眯了一会,被办公室的人叫醒还有点恼,不过听到主持工作的书记和闫县长来了,吓了一跳,现在看到眼前的情形,连跳河的心都有了,可现在跳河的机会都没有,一抹额头的汗水也叫道:“让你们研究工作,你们……你们竟然……”   说着又回过头:   “陆书记、闫县长,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我……领导不力……我向领导们检讨……”   郑夏林心里暗笑着,陆书记一说到电力局看看,他就知道陆书记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冲着电力局来的,本来是他应该想办法让一行人直接去会议室,只是闫玉明不清楚电力局会议室就是电力局的娱乐室,反倒是帮了他一个忙。   陆政东看了一眼把头几乎都垂在桌子上的人,这才开了口:“杨局长,请把你下面的干部职工介绍下。”   一个副局长、一个供电所长,其他几个都多少也带个一官半职,听完介绍,陆政东说道:“宜蓝的电力供应很成问题,我才到宜蓝几天时间,就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的停电了,我还以为主要原因是电力太紧张,电力局的同志们一定是在想方设法保证全县的电力供应,肯定非常辛苦,想来慰问大家一下,只是我今天看到的和我想象的相去甚远,电力供应关系千家万户,更关系到宜蓝的发展,县财政这么困难,也没有在你们的编制上做文章,但你们在做什么?上班时间居然在会议室打牌,这是什么性质?!而且里面还有领导干部带头!简直是闻所未闻!……”   被逮住了现行,杨中兴也无话可说,估计自己的局长帽子都要被这帮人搞脱了,这个时候也只有检讨了:“作为局长,没管理好,我在这里检讨,请求县里给我处分……”   陆政东看了一下,打牌的人边上确实还放着笔记本,便拿起了翻了翻,上面记录着要对周边进行电网改造的计划,看到这里才说道:“你这个局长布置了工作,下面的人却借机打牌,搞得这样乌烟瘴气,你这个局长肯定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不过,在县里对你的处分下来之前,你先协助纪委和组织部把参与打牌的人处理了再说,涂主任,你通知一下纪委和组织部负责处理此事……”   陆政东现在对县里的干部几乎没有了解,对常委会的格局也还没有摸到庙门,要调整说不定反而为他人做嫁衣了,所以无意在这个时候就调整像电力局长这样的正职干部,而是准备给其处分,让其“戴罪立功”。当然他对打牌的人肯定就是没有丝毫客气了,该撤职的就要撤职!   闫玉明听到陆政东的话,这时候也恢复了冷静。   陆政东应该不是专门冲他而来,确实是电力局的人自己撞到枪口上了,人证物证皆在,他也无话可说。   心里想陆政东正在找机会立威,肯定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这事还是要化被动为主动。想到这里也说道:“我也要向陆书记检讨。电力局如此,给我们敲响了警钟,虽然平常县里对干部职工的工作也抓得比较紧,但是总有一些人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忘记了自己是个干部、人民的公仆,一味的追求享受,导致思想堕落,不思进取,影响极坏,就应该严肃处理,我想其他部门恐怕也不容乐观,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我准备以此为契机,对工交系统的单位的工作整治工作,让整个工交系统的工作面貌有一个质的变化……”   陆政东也清楚闫玉明的心思,也点点头道:   “是啊,看到这样的情况,我的心情是既沉重又有些焦虑,宜蓝县的广大干部主流还是好的,但是这样的情况县里的其他机关有没有?下面的乡镇有没有?我看也难以避免的,我们宜蓝本来就比较落后,自身干部队伍不努力,那只有被其他兄弟区县越拉越远,必须要加强全县干部队伍的作风教育、党风廉政教育,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让全县的干部群众集中精力搞建设,全神贯注谋发展,只有这样,我们宜蓝才有希望……”      第5章 互相试探      几天之后,宜蓝县委县政府各部委、县级各部门和各乡镇、街道、企事业单位都收到了一纸通报。   通报上,电力局被全县通报批评,并且参与打牌的人员全部被取消年度评优、晋级、提拔资格,扣发年度工作性津贴。而电力局局长被行政记大过处分,副局长、县城所在的宜关镇供电所所长等四名干部除了党纪政纪处分之外,还被直接免职。   看着通报,不少干部的神情由轻松变得紧张——通报上讲得清清楚楚,为整顿全县的工作作风,县纪委、监察局以及县委组织部将根据县委县政府的统一部署,对全县各部门进行明察暗访,对发现的问题将进行严肃处理。   这消息一传出,全县干部都知晓这回是动真格的了,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全县许多老百姓都知道这事,宜蓝的老百姓听说县里来了一位不到三十岁的县委书记,都没有直观印象,这一下都记住了这个年轻的书记。   高二楚对于陆政东在宜蓝的一举一动也是分外的关注,当初在临山镇,高二楚被陆政东揍得不轻。   当得知打他的人居然市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高二楚不禁大感意外。在他的想象中,当都副处级了肯定是很讲究身份的,没想到陆政东脑子好使不说,动起手来也不含糊,此时,陆政东到宜蓝主持县委工作,高二楚本能地感到危险,也想办法从熟人手头搞到了一份处理通报。   “这个陆政东看样子是要杀鸡给猴看。”   翘着二郎腿坐在高二楚对面的林俊峰看完之后满不在乎的说道。   林俊峰伯父在宜蓝当过多年的组织部长和党群人事副书记,虽然伯父早已经退居二线了,但县里很多干部都是在其手上提拔起来的,高士图便是其中之一,并且和他伯父是干兄弟,两家的关系非常的亲,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伯父才不余遗力的提拔高士图。   他从小读书不行,很早就混迹社会,由于有伯父和高士图的关系照顾,虽然惹事不少,却也没有人敢在宜蓝动他,所以很快就成为宜蓝道上响当当的人物,等到后来高二楚发现煤矿是一本万利,两人就开始联手搞煤矿,高二楚负责搞定政府部门的人,他负责社会上的人,一边有政府部门保驾护航,一边用拳头抢夺煤矿,两人联手黑白通吃,很快就搞出一片基业,他也摇身一变,成了宜蓝数得上好的煤老板。   高二楚心情可没林俊峰那么轻松,他老爸调走,这对生意肯定有影响,他也知道林俊峰性子比他还要野,还要桀骜不驯,想到父亲的交代也道:“把陆政东调到县里,将我爸调到市里,就是釜底抽薪,也是调虎离山。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说不定就是冲着我们来的。”高二楚回想着父亲临走的话,最近父亲又几次打电话交代他,最近一定要小心一些,心里也有点烦闷。   实际上高士图比他更烦闷,这一次他的调动没有任何征兆,当宣布的时候,他愣没有反应过来。一张轻飘飘的调令,总共只有两根手指的文字,就将他由手握一县人事大权的组织部长变成了市人事局的副局长。   组织部长调到市级部门当副职领导,这属于正常调动,而且还算是部门不算差的人事局,高士图也无话可说。但他到人事局是做副局长,而不是局长,副局长和组织部长根本就没法比,他在县里上面虽然还有分管人事的党群副书记以及县委书记,但实际上在很多重要岗位的任命上,他的发言权不小。   现在当个副局长,大事小事实际上都是局长说了算,加上他在市人事局一点根基都没,根本就插不上任何手,而且局长安排给他的尽是些什么培训之类的繁琐事情,一天还忙得不可开交,这让他感到非常的窝火,而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市里这一回因为金忠平死掉而对宜蓝的调整。   孙伟阳竟然让陆政东这么年轻的干部去宜蓝当主持工作的副书记,这一点,高士图根本没想到,他相信恐怕除了市里的知情人,没有人会想到,作为多年的老组工,高士图肯定不会相信这是孙伟阳犯糊涂了,特别是金忠平等于在宜蓝是无所作为的情况下,还让陆政东这么年轻的干部到宜蓝主持工作,孙伟阳肯定是有深层次的考虑的,高士图第一本能的反应就是孙伟阳还是想利用年轻人的冲劲打开宜蓝的局面。   但心里也有些疑惑,金忠平就是冲劲十足,太钢易折,才给了县里和煤矿有关联的干部机会。金忠平在宜蓝显然是不成功的,孙伟阳不会不知道,为何还要做这样的安排?他就不怕陆政东重蹈金忠平的覆辙?   高士图想了许久,他能想到很多东西,但也有很多东西始终无法想透,加上他初到市里,对陆政东的了解也仅仅是道听途说听到一些马路消息,很难对陆政东是个什么样的人下个准确的判断,但他相信一点,孙伟阳敢于把陆政东放在哪个位置上,肯定是冲着宜蓝的乱象去的,所以也一再叮嘱高二楚,最近一定要安分,一定要观察观察陆政东再说……   高二楚还是相信父亲在官场行走这么多年的判断,觉得很有道理,也决定观察观察陆政东,再做打算,于是摇摇头,道:“陆政东这人好斗,看他一来就要整顿干部作风,这样的做派一看就是要在宜蓝搞点事出来。”   林俊峰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陆政东就是和咱们有点过节,就算是想针对你我,那也得有那本事,县里有多少干部涉及到煤矿,哼,他要敢对付我们,我们就把这水搅浑,他要搞,这些人立刻就会反对他,让他成为光杆司令,最后和金忠平一个下场。葛村矿,那也是个油水很足的矿,不吃下来实在太可惜了……”   高二楚其实和林俊峰一样,对葛村煤矿也是垂涎三尺,葛村煤矿是隔壁县一老板投资的,外地人好收拾,给点钱就强卖过来,确实是赚钱的买卖,但想了一下,还是压住了这样的诱惑,道:“俊峰,陆政东新官上任肯定要烧三把火的,这一段时间要避避陆政东的风头,最好不要去撞枪口。如今盯着煤矿的人多,让他们去折腾,吸引陆政东的目光,让陆政东三把火烧到他们身上,说不定还帮咱们一把,我们已经搞到好几个富矿,暂时缓一缓,还是先把这几个矿弄好再说。咱们的实力摆在那里,什么时候弄葛村煤矿都是小菜一碟……”   林俊峰还是不以为然的道:   “二楚,你太小心了,公检法、政府机关都有咱们养着的人,哼,他们不用出一分钱就能每年在我们的矿上分一大笔,他们就省得放弃?何况现在他们都被绑在我们一起,我们出事他们有跑不掉,若有风吹草动,他们肯定会给我们通风报信的,你别自己吓自己。再说陆政东刚到宜蓝,脚跟都还没站稳,他敢动,那肯定比金忠平还要惨,这其实是个好机会……”   林俊峰见高二楚还要说,也就摆摆手道:“好好,你别给我讲道理,我听你的就是,等等再说……”   高二楚和林俊峰在谈论此事的时候,陆政东也没闲着,他在理着县里干部的关系,只有理顺了这些,整个县里的权力结构才清晰。陆政东先是从常委们入手,了解相互之间的关系。   这其中县长申国中肯定是他研究的重点。陆政东要打开宜蓝县的工作局面,县长申国中是一道迈不过的坎,在整顿全县干部纪律问题上,申国中并没有拖后腿,但是也谈不上支持,申国中的态度很值得琢磨。   陆政东也查阅了一些之前金忠平主持会议的文件,发现申国中在许多关键问题上是态度模糊,基本上是金忠平做决定,能执行的就执行,真正要啃的硬骨头是能耍滑头就耍滑头,能拖就拖。   特别是整顿煤矿的事情,申国中总是巧妙的游离在整顿之外,是两边都不得罪。看样子是既没有和煤矿的利益没有太大的利益纠葛,比较干净,没有深陷于漩涡之中。   在宜蓝,申国中是既没有突出的政绩,也没有什么重大的失误,只是勉强维持着宜蓝县政府的运行。   陆政东也仔细了解了申国中的升迁轨迹,其实这方面陆政东已经颇有些心得了,每一个干部的成长,都是有一定的轨迹的,申国中能够走到县长的位置,肯定是受到领导的赏识的,陆政东仔细了解了一番,申国中能走到今天和原来宜蓝的老县委书记关系很大,只是现在这位老书记调到外市任市委副书记去了,申国中前进的脚步也就慢了下了。   申国中和孙伟阳、肖清扬关系不密切,老靠山不在了,新靠山还没找着,申国中的日子也不大好过,这和申国中的表现也相符合,由于背后没有强有力的后援,在县里,人事问题上有先后把持在别人手里,申国中力量在县里并不是非常强大,而煤矿利益纠葛大,牵涉的人不少,所以申国中也不敢去招惹那些人。   陆政东如剥茧抽丝一般,把申国中的情况一一分开,然后又一一合拢,这样分解整合,申国中的形象也逐渐在他脑海里丰满起来了,申国中应该是一个小心谨慎、明哲保身的人,但申国中毕竟才四十多岁,肯定也还是希望再进一步的,真要是一点希望都没有,说不定也就被那些煤矿老板拉下水了。   陆政东得出了一个初步结论,心里也有了一些想法:至少要稳住申国中,即便是不支持,也不能拖后腿,得找个时间好好谈一谈……   由于新来主持工作的陆政东上任,这段时间,申国中也忙得够呛,所以周末的时候也就关在家里好好睡一觉,醒来的时候看看表都九点多钟了,躺在床上还准备睡个回笼觉的时候传呼响了起来,拿起来看了一看,电话号码非常陌生,就对老婆道:“你去回一下,看是谁。如果没有特别紧要的事,就说我出门了,传呼忘在家里了。”   申国中的老婆把电话回过去,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年轻人的声音就道:“对不起,老申传呼忘在家里了,有什么事情明天上班再说吧。”   陆政东一听就知道这话有猫腻,不过也没有点破,就道:“哦,我陆政东,也不是什么急事,申县长回家了,麻烦他回个电话……”   申国中的老婆一愣:“哦,陆书记呀,好好好,他一回来就让他回……”   申国中老婆的声音一下热情洋溢起来,挂了电话就赶紧对申国中道:“是陆政东,声音听着真年轻……你还是赶紧回个电话吧,人家可是孙书记的红人……”   申国中想了一下道:   “原来这电话是招待所房间的电话,怪不得不熟悉……不忙回,睡一觉再说……”   申国中的老婆白了申国中一眼: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睡,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申国中的老婆对申国中的前途还是很关心的,申国中越进步,他也就越风光。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你少操心这些事情,该怎么做我清楚得很……”   申国中不耐烦的说道。   “我才懒得管你的事……”   申国中老婆也就气咻咻的起床了。   申国中躺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了,他是本地干部,对宜蓝县的事情知根知底,非常清楚宜蓝这一潭水实在很深。   当年金忠平初到宜蓝也是意气风发,金忠平有孙伟阳的支持,他也曾经想过和金忠平联手,但他建议要缓行慎言,可金忠平根本听不进去,采取的是大刀阔斧的策略,他一看到金忠平采取的措施太激进,太猛烈,他心知金忠平这么做情况不妙,赶紧明智的选择了明哲保身,结果果不出他意料,金忠平是碰得头破血流。   申国中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宜蓝一直发展不上去的症结所在,所以他也很清楚孙伟阳把陆政东派到宜蓝最真实的目的——最后还是要整顿煤矿。把陆政东这样一个年轻人派到宜蓝,把高士图调走,其实也表明了孙伟阳的决心,市里的支持肯定是全方位的,这一点申国中比县里其他任何人都看得明白。   但陆政东能不能如孙伟阳所想的那样,申国中觉得实在太不容乐观,陆政东实在太年轻了!想到这里申国中心里的那种郁闷也到了极点,心里也不由腹诽着,他都当了六年的县长了,金忠平出事了,县委书记的帽子就离他脑袋只差一公分,可孙伟阳宁愿派一小年轻,也不让他带上,他要多窝心就有多窝心。   但窝心归窝心,申国中冷静下来之后也明白,他是本地人也就注定了那帽子难以戴到他头上,想要解决宜蓝的问题,从外面派个跟县里没有任何瓜葛的人来这才是正解。   从这个角度讲,陆政东能够在宜蓝取得成绩,对他来说是利大于弊,他现在在上面没有得力的背景,这对于他来讲,想进步就等于是天方夜谭,而陆政东是孙伟阳的红人,只有宜蓝打了翻身仗,他也才能跟着打翻身仗——出了成绩,他作为县长协助有功,才有机会搭上市里领导的线,才有机会借着东风再上一层楼,不然他恐怕这辈子仕途的最高点就在县长任上了。   申国中认清了这样的现实,虽然心里也还是有那么一点疙瘩,但是很快也就摆正了位置,申国中非常清楚,只有摆正位置,才有机会,所以如何和陆政东相处,他已经有一个基本的想法了。   在整顿煤矿的事情上,他还是不想沾边,让陆政东在前面冲,他该配合的要配合,态度上要比对待金忠平要积极一些,也就一个原则,接近而不太亲近,既不出头,也不拖陆政东后腿,这样让市里的领导也挑不出什么刺,既可以保住这一届县长做满,由于和陆政东走得不太近,又不至于太得罪县里的那帮地头蛇。万一陆政东真的能在宜蓝扭转乾坤,他自然也是有功之臣,功劳少不了他一份。   只是县里缠绕进煤矿的已经成了气候,不但很多干部涉足其中,更棘手的是形成了以姻亲、宗族为纽带的庞大的利益集团,想要下手,不是那么容易,真要是万一陆政东也是沉沙折戟,他也依然能全身而退……   申国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坐了起来,看看十点都过了才给陆政东打过去:“陆书记,不好意思啊,刚才出去一趟,将传呼忘在了家里,陆书记,有什么指示?”   陆政东笑了笑道:“哪有什么指示?今天周末,不知道申县长有空没有?有空中午吃顿饭。”   这和申国中猜测的差不多,陆政东刚刚打传呼,真要是有急事,肯定是让他老婆赶紧找他,请他吃饭,应该也是想试探试探他的态度吧。这也是他所希望的,他也希望通过这样很私人的接触了解了解陆政东,于是也笑着应道:“好啊,不过县招就是那几个花样,早就吃腻了,我们换个地方。”“好,我还不熟悉情况,地方你定吧……”陆政东也知道申国中的意思,县招待所人多眼杂,不适合很私人的接触……      第6章 明修栈道      申国中找的吃饭的地方挺不错,就在县城边上不远的山中水库边一个叫年年鱼的馆子,坐上没多久,一盆麻辣鲜香的辣子肥肠鱼就端上了桌,坐在水库边,微风习习,空气清新不说,味道也着实不错。难怪除了过路车辆喜欢在此打尖吃饭,城里也有不少人来吃。   不过,今天是周末,单位来吃饭的人就少,两个人也不担心遇到熟人,于是就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吃着鱼,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   每人一瓶啤酒下肚,陆政东才谈起了正事,道:“申县长,宜蓝的交通真是很成问题,特别是到市里的主干道宜长路,上次丘部长送我来上任的时候,还开玩笑说人没抖散架,车快散架了,就这个交通条件,对县里发展的制约实在太大了。”   申国中一听也道:   “陆书记说的是,宜蓝的路太烂,只要是在宜蓝公路上体验了一回的,恐怕没有一个没骂过娘,我这个县长肯定是咒骂的对象,交通是宜蓝发展的瓶颈,打不通这个瓶颈,宜蓝要大发展只是空谈。修路是宜蓝老百姓和历届班子的共识,我是做梦都想修路,但是要修路那是倒了碾子砸了磨——石打石(实打实),得要资金。宜蓝财力紧张,资金缺口实在是太大,就算全县干部一年不吃不喝,也不够修到市里的路……说说实话,为公路的事情,我曾经被家里的长辈指着鼻子骂过,那滋味可真不好受……”   申国中给孙伟阳汇报的时候,孙伟阳就讲,只要他能从想办法增加两千五百万的财政收入,市里就想办法配套,这实际就是让他去打煤矿的主意,这绝不是他愿意的,他也怕陆政东为了修路打煤矿的主意,所以也堵着这条路。   陆政东点点头道:   “仅仅依靠自身确实困难很大,还是要在外面想想法子,我在管委会的时候跑外面多一点,和银行接触的时间比较多,认得一些银行的人,我的想法是举债修路,收费还贷,这样县财政的压力就会小很多,县里咬紧牙关挤出一部分资金应该难度就小很多……”   陆政东也非常清楚申国中的顾虑,所以把主要解决的资金的事情放在贷款上。   在陆政东的思考中,修路是一石多鸟之计。   陆政东这么做一是试探一下县里头头脑脑们的反应,另一方面,修路是宜蓝全县上下都迫切希望的事情,也是宜蓝发展最紧迫的事情,这是顺应了全县整个民意,其三,宜长路在宜蓝境内也就不到四十公里,若是不修隧道,投资额度并不是太大,除了银行贷款,陆政东有些话也没有讲,他还是想在京城想想办法,整体扶贫的路子弄点交通扶贫的专项资金,另外找其他部门化化缘,这方面陆政东已经有了一个通盘的考虑,他向来不打无把握之仗,既然陆政东干在申国中面前提此事,肯定是有一定的把握的。   他的想法是想办法从市建行弄到一个贷款计划,计划只是有贷款意向,款并没有真的贷出来,这样意向性的东西好操作,拿到贷款计划之后,就去找京城的关系,有这个计划,要资金也方便许多。   这事他已经和小舅招呼过,准备趁着表姐云熙娜国庆结婚的时候就到京城去办,多的陆政东不敢指望,但是绝不会空手而归。   只要能从京城要到一定的资金,想想办法在市里虎口拔牙弄一点,表明上面非常支持的态度,有了这些支持,加上和省市建行的关系不错,从银行真正贷到款的事情就水到渠成,真要把这件事情办下来,他在县里立足几乎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同时,他提出修路,也是让一直惴惴不安的煤矿既得利益者暂时放下心来,让他们放松警惕,这样才好暗中推进解决煤矿的事情。这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申国中最怕的就是陆政东紧盯着煤矿的事情,拉着他一起下水,现在陆政东将工作重心放在交通之上,修路千头万绪,若是把陆政东套在这上面,他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处理煤矿的事情,这让申国中心里稍安,顿时也是眉开眼笑的道:“陆书记,修路的资金主要要从省市想办法才行,涉及面又非常宽,特别是资金的事情,恐怕得由陆书记亲自挂帅才好办事,不然恐怕很难。”   要让陆政东在修路的事情上难以脱身,就要想办法劝说陆政东来领头。   陆政东也没推辞,就道:   “行,修路的事情,我来挂帅。”   申国中没有想到陆政东二话不说就把修路的事情扛在了肩上,心里也长松了一口气,道:“既然陆书记愿意挂帅,事情就好办了,具体工作我去办。只要打通了交通这个瓶颈,宜蓝就能迎来新一轮的大发展。”   县委做决策,政府执行,这是基本模式。他见陆政东愿意挂帅,心里也就踏实了,至于具体的事情,作为行政一把手,他没有理由推脱,也就一口答应下来。   两个人尽欢而散,回去的路上申国中也在琢磨,他原本以为陆政东要和他谈煤矿的事情,他心里也想好了怎么说,但是整个吃饭直到结束,陆政东却是对煤矿只字不提,申国中不由暗自点头,懂得迂回包抄,心道陆政东虽然年轻,但看来比金忠平要沉得住气,而且要做的第一件真正意义上的大事,也是先从他这个县长想干的事情着手,积极争取他的支持,从这一点上看,也比金忠平细心,更有心计……   书记、县长基本达成了一致意见,陆政东又给组织部长打了打招呼,就把修路的事情提到了常委会上。两人有了初步协议,议题就被摆在了常委会上。   陆政东首先讲了一番话,道:   “虽然我是初到宜蓝,不过整体的感受就是交通实在是太成问题,交通瓶颈已经严重影响了宜蓝的发展,宜蓝所有问题的核心就是交通,年内时间已经不多,宜蓝明年的工作如何安排需要有一个提前量,我想交通工作是我们来年不可忽视的一个重要问题,今天这次常委会议题就只有一个,研究解决宜蓝的交通问题。”   本来在常委会上,通常都是书记最后发言,也就是所谓的拍板,但陆政东今天却决定反其道而行之,一上来就定下了基调,这是他的第一炮,又态度鲜明,常委们就是有些不同看法,也不会反对得太激烈。   县委常委、武装部长毛一贵心道,陆政东到底年轻,一心就想出政绩,但他也是宜蓝本乡本土的人,对于宜蓝的交通是有切肤之痛,一直也希望修路,他在常委中排名靠后,于是主动道:“我支持将建设宜长路的建议纳入明年重点工程。关于交通的重要性,在坐的都比我还明白,我也就不多讲。”   组织部长邱智慧是新晋常委,在常委中排名也比较靠后,并且在之前已经得到了陆政东的招呼,见陆政东执意推行此事,也只好道:“宜蓝的交通条件确实亟待改善,提前做好规划,趁着省市明年的财政预算还没有开始计划,想办法先筹措到资金,为来年的工作夯实基础,打通宜蓝的大动脉……”   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贾志国在常委中排名靠后,和煤矿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也最怕陆政东紧盯着煤矿不放,见陆政东主动提出修路,自然也是求之不得,心道修路要是那么容易,县里早就修了,那会等到现在,陆政东放出了修路的话,若是搞个虎头蛇尾出来,就是孙伟阳再支持,陆政东在宜蓝也会颜面尽失,威信扫地,在宜蓝也就只有混日子了,想到这里也主动道:“我支持将宜长路纳入明年的重点工程。宜蓝的交通条件是长滩市里起个县最差的,如果不改变交通状况,宜蓝的发展就是空中楼阁,我完全赞成陆书记的意见。”   纪委书记钟慈斌迟疑了一下道:   “修路确实是件大好事,只是资金从那里来?县里没钱呀……”   陆政东点点头道:   “县财政确实困难,按照全县目前财政收入,想要完全依靠自身力量来解决交通问题,不要说全县的交通,就是硬化一条宜长路恐怕都不知道要等多少年,现在是沉舟侧畔千帆过,全国各地都在大发展,我们宜蓝已经落后了,再拖上些年头,那只会被越甩越远,我们等不起呀……我的想法是立足自力更生,争取省市支持,利用银行贷款,多渠道解决修路资金,贷款修路,收费还贷,这样才能借鸡下蛋,打破眼前的困局……”   副书记安志秋本来想要老成持重一回,从真正支持陆政东在宜蓝站稳脚跟出发,在修路的事情上给陆政东泼泼冷水,让陆政东不要太冒失,不过听到陆政东这一番话,知道陆政东是决心坚定,也就把反对意见给咽回去了。   安志秋虽然分管人事,在县里排名第三位,但是实际的地位并非如此,他乃是从其他县调过来,高士图是地头蛇,又有前任给其打的底子,在县里自成一派,在金忠平面前玩弄两面三刀的伎俩,除了金忠平以外,谁的账也不买,他也招呼不动,上面金忠平自行其事,下面高士图把他给架空,受过高士图的几次窝囊气,他这个副书记夹在中间成了个空心萝卜。   这一次金忠平意外去世,作为党群副书记,他也和申国中一个心思,也想争取再上一个台阶,也到市里跑了跑,但很快就知道无戏,便一心等着新书记上任。   看到陆政东如此年轻,心里也有些担心,所以态度上就有所保留。   不过,眼看着新上任的组织部长邱智慧积极主动的向陆政东靠拢,他心里也有些着急了,若是他还继续矜持着,恐怕又会重蹈金忠平时代的覆辙了。   陆政东如此年轻就到了这样的位置,能力是一方面,重要的是人脉,只要有人脉,陆政东就是在宜蓝碌碌无为一样有机会高升,便想着主动与陆政东搞好关系,摆脱在县里的被动局面。   众人表态完毕,虽然不少人心里有所疑虑,但基本也都是持支持的态度,众人都把目光看向了一直没发言的申国中,申国中喝了一口茶才慢条斯理的开了口:“修路是大势所趋,是众望所归,是老百姓的迫切愿望,也是县委、县政府一直想干而没有能干成的事情。我支持将宜长路列入明年重点工程。只是县里确实没有资金,还得需要大家群策群力,举全县之力,想法设防也要把这件事情办成。但是……”   申国中讲到这里来了一个转折:   “但是如果没有省里、市里的支持,仅凭我们县里,修建此路将困难百倍。陆书记以前在市里工作,与省市领导熟悉,和相关职能部门打交道多,这是先天优势,也是打破宜蓝困局的关键所在,宜长路建设只有在陆书记领导下,才能成功。我有个建议,宜长路筹备组的组长由陆书记亲自担任。”   能位列常委的都是人精,一下就明白了申国中的意图,申国中就是个老狐狸,话说得好听,实际却是耍滑头,将陆政东推向风口浪尖,他自己躲在一边优哉游哉。   只是更让常委们吃惊的是陆政东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申国中纠缠,而是说道:“现在不少地方都在提跨越式发展,所谓的跨越式发展是指一定历史条件下落后者对先行者走过的某个发展阶段的超常规的赶超行为。既然是‘超常规’,它就不是通过单纯地加快速度可以实现的。当然跨越式发展不是放卫星,而是全力挖掘自身潜力,创造发展的条件,充分利用外部环境带来的机遇,南巡讲话之后,全国都迎来了新一轮发展的机遇,宜蓝也一样,发展才是硬道理,围绕这一中心,如何深入领会和学习讲话精神,吃透中央政策,这对我们宜蓝来讲更有特别的意义,也是打破禁锢我们宜蓝发展的关键所在,我对宜蓝实现突破充满信心,这个组长就由我来担任……”   陆政东讲完心里也不禁感慨了一下,申国中还真是胆子不够大,魄力不够,也难怪宜蓝一直打不开局面。   若是过得几年,像这样的建设项目,一个个都拼命的争取当指挥长,当不了指挥长也要弄个副职,有的地方为了有财大家发,大家发财谁也不会盯着谁,甚至出现指挥长轮流坐庄的事情,无他,搞建设既是政绩,而且机器一响,黄金万两,凡是搞建设都是最好捞钱的。是面子里子都有了,谁不乐意?那还会像现在这样推三阻四的?   陆政东走了一下神,很快回过神,观察着众人的神情,这番话其实也是话中有话,希望常委们也要解放思想,跟得上他的步点,但是显然常委们的心思并没有在体会他话中之意,而是在想着他坦然接受修路筹备组的组长一职。   有的叹息,心想陆政东太想出政绩了,还是太嫩了,看样子在宜蓝也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有的则是暗暗欣喜,陆政东如此冒失,看来不久之后就会陷入麻烦之中,陆政东也就没有时间去搞其他事情,正中他们下怀;有的担忧,担心陆政东这一跟斗摔下去,在宜蓝就很难再翻身了;邱智慧就深深的忧虑,虽然陆政东之前就修路的事情和她沟通过,可这依然难以打消她的疑虑,陆政东坦然接受筹备组长这只是表象,她担心的是陆政东经验欠缺会被这帮老狐狸啃得渣都不剩,她也很想提醒提醒陆政东,只是陆政东是主持县委工作的副书记,人又年轻,一路走得很顺,肯定自尊心极强,如果冒冒失失,只会适得其反,还是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好好提醒提醒陆政东……   常委们的反应,其实陆政东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常委中真正为他考虑的恐怕也就邱智慧和纪委书记钟慈斌了,不过有些东西现在他也不好点得太透,等到他拿出一点东西出来,到时候他们自然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常委会结束之后,陆政东和申国中就召集分管副县长闫玉明以及于修路相关的部门开会,关于宜长路的硬化设计,之前省交通设计院已经有一个成熟的设计方案,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稍微取直一下即可,这样成本并不是很高。但陆政东还是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宜山隧道的问题,要进行研究。   申国中一听心里就暗暗发苦,宜山隧道虽然不长,工程量也不算太大,但是公路建设中隧道和桥梁成本是最高的,特别是隧道,那简直就是烧钱,要修宜山隧道起码要增加两三千万的预算,这还要工程进展顺利,还是在目前的物价水平,于是说道:“陆书记,在宜山修条隧道确实可以缩短上十公里的路程,做起来太难。但起码要增加两三千万的资金,县财政是空空如也,如果真的按这个方案来修,资金就更成问题了,陆书记,要不这样吧,还是分两步走,先硬化道理,修隧道的事情放在下一步。”   陆政东笑了一下道:   “这只是初步考虑,如果有条件就一步到位,当然条件不成熟,那就是下一步的事情了……”   陆政东说着一顿,又勾了一句:   “最好还是一部到位,长痛不如短痛……”   与会的人都看着陆政东和申国中,虽然两人的语气都很温和,但是显然两人在这件事上有不小的分歧……      第7章 黑金帝国      宜长路经过的乡镇领导也参加了这次座谈会,临山镇镇长冉启云也在其中,在宜蓝,临山镇的煤矿最多,煤矿也最好,他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家在煤矿有不少干股,每年收益可观。   所以他和高士图关系虽然极深,却一直没有挪窝升官,这里面既有县里其他人眼红,从中作梗,更主要的他非常清楚自己虽然头脑灵活,可文化程度不高,前程有限得很,一旦当上镇党委书记那就要全县轮换,一离开临山,那些干股也就打了水漂,他不想挪窝,高士图的心思也一样,让他在临山给高二楚保驾护航。   他在临山多年,县里每次整顿煤矿,他表面上是非常积极主动,实际上却是阳奉阴违,暗中通风报信,实际上县里要整顿煤矿,没有下面基层的配合和支持,那就是一句空话,而他在临山多年,方方面面都已经很顺了,镇里和下面村里他只要歪歪嘴,自然就有人知道该怎么做。   只是金忠平也还是有所察觉,也是恼火不已,已经准备撤换他了,但是还没来得及撤换他,自己先奔赴黄泉了,得知这一消息,他高兴无比,看来老天爷都让他继续发财,晚上一人在家痛饮了一番,醉酒之后,半夜都还笑醒了……   今天的座谈会上,陆政东和申国中虽然碍于公开场合,都显得很客气,实际上能够在公开场合显露出这些东西就已经说明很多东西了。   会议结束后,冉启云回到在县城的丈母娘家,关上门,就给在长滩的高士图打电话。   由于孙子的学校问题没解决,老伴还得在宜蓝带孙子上学,高士图就一个人只身到了市里,在市里也没啥熟人,他心情又不怎么好,这些天除了必要的应酬,晚上基本上就是呆在房里看电视。   正百无聊赖的不停的按着遥控器,漫无目的的翻看着电视,听了此事,立刻来了精神,翻身起床,拿起床头的电话,坐到了椅子上,道:“小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原原本本的给我讲一讲。”   高士图把过程了解了一番,也是欣喜无比,道:“陆政东人年轻,一门心思想出政绩,我在市里也大概了解他的做派,好大喜功,不搞则已,一搞就是大动静,呵呵,他在市里能成事,恐怕在宜蓝就水土不服啊,毕竟宜蓝的条件在那里摆着,他就是想大想快都难。   申国中这人一向保守,没什么魄力,这样两个人很难尿到一个壶里。党政一把手不团结,呵呵,陆政东恐怕大部分的精力就会花在如何和申国中勾心斗角上。”   冉启云也呵呵笑道:   “对,陆政东一边要对付申国中一方面又亲自抓修路这么大一个工程,剩下的精力就有限得很。”   高士图高兴了一番还是很快就恢复了冷静,他的位置不一样,看问题比冉启云还是要深刻得多,陆政东能在是开发区搞出一番名堂来,也不能小视,对付陆政东是要战略上藐视,战术上要重视,最关键是如何进一步绑住陆政东的手脚,让他陷在宜蓝的大泥潭里,想挣扎上岸都难,更遑论整顿煤矿了。   于是说道:   “先不要轻易下这个结论,还是要观其言察其行,小心驶得万年船。新书记想要政绩工程,你一定要支持,金书记最开始来也还是挺欣赏你的嘛。”   冉启云一听自然是心领神会,就是要和表现出和陆政东是一条心的,实际上在真正关键的时候,拖住陆政东的腿,让他的精力集中在修路上,于是笑着道:“我一定全力配合……”   高士图挂了电话又给其他宜蓝关系亲近的干部打电话。   钱是个好东西啊,高士图也清楚,人事局的副局长就是他仕途的顶点了,让高二楚趁着这两年煤炭行情好,再搞一段实际,赚够了养老钱,他就干脆下海算了,高二楚有了足够的本钱,不搞煤矿,搞其他东西一样能赚钱,想到这里他心里也是一阵烦闷,真要说县里有经济头脑,申国中算个球,他才是真正的有经济头脑,可惜老林始终没有干上县委书记,不然他就有机会当县长,肯定比申国中干得好得多……只是高士图忘了一件事,一个是往自己口袋里刨,一个是为一县发展通盘考虑……   转眼间陆政东来到宜蓝县也有半个多月,除了修路和因为上班打牌处理了电力局的一批人,陆政东几乎没有动作,宜蓝县各局行委办及各镇的干部大体上保持了平稳。   县里紧锣密鼓的研究着宜长路的事情,宜蓝县电视台一直在轰炸式地宣传宜长路,宜长路成为了成宜蓝的热门话题,原来金忠平一直推动的煤矿整顿也了无生息,渐渐地冷冷地被多数干部被遗忘。   但陆政东却是没有忘,修路是宜蓝的发展之本,但煤矿才是宜蓝的发展之根,有了本,如果没有根,这条路的价值就会大打折扣,宜蓝的发展依然是一句空话。   这些天借着修路的机会他也下去乡镇走了走,也找乡镇的干部汇报汇报,还有就是通过邱智慧以及金忠平之前准备调整的一些干部,对县里主要的干部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也基本上把县里煤矿的基本情况摸了个底。   临山、易岭、长洲、石铺四个乡镇煤矿最为集中,占到全县煤炭产量的八成以上,真正兴旺起来是八十年代中期乡镇企业大发展的时候,原县委副书记是临山镇的书记,最开始把煤炭作为一个乡镇企业发展的龙头来抓,之后高士图又接手临山镇党委书记,这时候私人大规模进军煤矿,原来很兴旺的乡镇企业煤矿在这个时候开始放慢了发展的脚步,并逐渐衰落,并逐渐被个体煤矿赶超,这基本上可以说明,高士图任党委书记的时候,林家、高家就开始大规模的涉足煤矿了。   陆政东看着手头自己亲手准备的资料,陆政东粗略的估算了一下,按照这四个乡镇的煤炭产量,保守的估计也有四千万以上的税收流失,差不多顶得上现在宜蓝县所有财政收入的六成了,这还是比较保守的统计,这实在是太惊人了。   小煤矿开采并不复杂,有些小矿的生产条件简易,以家庭为单位或是以几个人合伙为单位,收税很不容易,很多煤矿又是在偏僻的深山峡谷之中,税务人员很难搞清楚,产量大的则喜欢做偷瞒产量,里面手段多得很,但是以上都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还是即得利益在宜蓝形成了气候,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在县里有很多有实权的干部在煤矿都有股份,在农村就更不用说,很多乡村干部就是煤矿的参与者和既得利益者,上有县里干部保驾护航,下有乡村干部通风报信,甚至是抵触,这样的状况真要是能堵住税收的漏洞无异于痴人说梦。   陆政东更是注意到一点,在登记可查的稍微大一点的有案可查的煤矿中,林姓人家和高姓人家占了一半还多,产量更是占了全县六成以上,真正是控制了全县煤炭产业,说得不夸张一点,就是控制了全县的经济命脉。   既不用上什么税,开采的成本又不是太高,煤炭的行情又是一路看涨,简直就是暴利,真是名符其实的“黑金”,难怪会让人倾之若骛,也难怪县里的干部都纷纷被拉下水。   也正是因为如此,金忠平在宜蓝想要整顿煤矿,最终却是寸步难行。   让陆政东感到不容乐观的是,为了争夺煤矿资源,许多煤矿老板利用宗亲朋友和种种关系抱成一团,纠集了大量社会闲散人员作为打手,为了争夺煤矿资源,打架斗殴就是家常便饭,宜蓝县治安很乱,绝大部分的刑事案件绝大多数都是因为煤矿,隐隐出现了黑社会性质的雏形。   搞小煤矿一本万利,不但让本县的人倾之若骛,也吸引了不少外地人,这些外来户敢于到宜蓝来淘金,要么有非常硬的关系,要么有非常硬的拳头,不然也不敢来宜蓝发财,这不可避免的进一步加剧冲突,特别是不可避免的要和一直掌握、抢夺优质资源的林、高两家产生冲突。   煤矿的产量上升很快,税收的增量却很缓慢,但宜蓝的刑事治安案件却是跟着水涨船高,真正能反映出煤款的发展不是税收,而是刑事治安案件,这多少有一种黑色幽默的味道,如果不改变这样的状况,宜蓝是永无宁日,更谈不上发展。   而要扭转这样的形势,打击几个小鱼小虾肯定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必须得擒贼先擒王,必须得解决掉林高两家才是正主,而林高两家又是以林俊峰、高二楚两个人合伙经营的煤矿为主,相互支援,同气连枝,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黑金帝国。   物极必反,月圆则亏,林、高两家的力量足以影响到全县的运行,实际上已经预示着其走上灭亡不远了,金忠平拿他们没奈何,即便是他陆政东也搞不定,但还有李忠平,还有张政东,李政东,只要政府认真了,林高两家的黑金帝国走向覆没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林、高两家里面主事的人看来是不懂这样的道理,或者是懂得但舍不得,眼下搞煤矿就等于捡钱,这样的诱惑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拒绝的,贪得无厌、自视甚高,往往就是这样的人,赚钱就和做官一样,都是有瘾的,一旦上了道,就欲罢不能……   要解决林高两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林高二人曾当过多年的县委副书记、组织部长,掌握宜蓝人事大权近十年,在县里安插的亲信决不在少数,公检法系统、国土局、煤炭管理局,税务局、乡镇干部卷入其中的不少。亲朋故旧遍地,家族势力也很庞大。并且经营煤矿的也有些年头了,恐怕敛聚的金钱也不是个小数目。既有父辈营造的关系网,又有金钱开道,这张网实在是不小。   陆政东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林俊峰、高二楚营造的关系网理出了一个大概。陆政东首先盯上了国土局,国土局局长曾明高和高士图过从甚密。   现在房地产还没兴起,在市里的其他县国土局并不吃香,但是宜蓝国土局是例外,由于国土局除了土地外,还有一项重要的职能:依法管理矿产资源探矿权、采矿权的审批登记发证和转让审批登记;依法审批对外合作区块;承担矿产资源储量管理工作,管理地质资料汇交;依法实施地质勘查行业……审定探矿权、采矿权的评估资格,确认探矿权、采矿权的评估结果……   国土局是要搞煤矿的一个门槛,就这一项国土局的权力就非常大。   煤管局负责煤炭行业资格审批,安全监管等,可以决定煤矿的关停也一样是权力很大,至于乡镇的干部就更不用说了,那是地头蛇。   这些部门不可能就局长副局长还会有不少干部涉及其中,这么多部门那么多干部,他也不可能把人全部换完,必须得抓住关键。   公安局局长这是关键之中的关键,县里煤炭行业的乱象,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贾志国显然是难逃干系的,按照群众的反应和他的了解,贾志国也和煤矿牵涉不浅。   他真要想解决煤矿的问题,那就必须要让贾志国靠边站,只有把专政机构掌握在自己手里,要动林、高两家才有充分的把握。   由于贾志国是常委,其调整需要经过市里,这还需要孙伟阳的同意,陆政东决定趁着汇报修路的事情先在孙伟阳面前吹吹风,然后在年底正常的干部微调的时候给宜蓝调一位公安局长进来,这是他下一步的目标,待到这调整到位之后,他才会正式着手整顿煤矿的事情……   修路的正式方案出来之后,陆政东决定去市里和孙伟阳当面汇报一次。   汽车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行驶着,每走一次,似乎都在提醒着陆政东修路的紧迫性,这样颠簸了好半天还没到临山,前面却出现了一条车龙,司机小马嘀咕了一句“又堵车”了。   小马摇下车窗问了一下前面的司机,前面有车陷在坑里坏了。   路这么烂,堵车也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情,陆政东都有一点习以为常了,坐在那里闭目养神,想着给孙伟阳汇报的事情。   天气依然炎热,很多车都没空调,不少车上的司机和乘客都下了车,聚集在路边比较荫凉一点的地方从客车上下来的乘客聚在路边在议论着宜蓝大办交通的热潮,一位三十来岁的乘客愤愤地道:“这条路是长滩最差劲的一条路,县里那些当官的,实在是……”   旁边一人接口道:   “你知道为什么修路,是因为有钱人都买了高档小车,这样的烂路,那些小车经不起折腾,挂一下底盘,心里的痛一回,你以为是为了平头百姓”   货车司机和客车的乘客基本上就是平头百姓,这堵车了,本来就无聊得很,有人提起这话头,很快就有人响应。   “听说新来的书记才二十多岁,市里对我们长滩还真是,先来个冒皮皮冲壳子的牛皮大王,现在又来个毛都没长齐的,那些当官的就是混球,不把我们宜蓝折腾得干干净净不算数……”   又有看着像老师模样的人道:“这有什么办法?领导说你行,不行也行,领导说你不行,行也不行,反正那位置轮不到你我,遭殃的是咱们这些平头百姓……”   另一位说道:   “新书记年轻是年轻,不过总还算好,至少知道修路,金忠平还真是个耍嘴皮子的,到了宜蓝两年多时间,开会时说得天花乱坠,口水乱飞,却是一件事都没办成。”   “这些当领导的都是一个样,以前金忠平紧盯着煤矿,就是想卡着那些煤老板,让那些煤老板给他送钱,现在陆政东修路也是要得好处的……”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秘书郑夏林见下面的人越说越难听,看了司机一眼,就欲下车去制止,陆政东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堵是堵不住的,让他们说去吧,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只有做出来的事情让他们满意,你就是让他们讲坏话,他们也不会讲的。老百姓心里有一杆秤,公道自在人。”   陆政东说话的时候车流缓慢的往前挪动着,路边的司机和乘客也就纷纷上车了。   车流缓慢移动着,陆政东还在想着老百姓刚才的议论,其实让老百姓说你好话不难,绝大多数老百姓对于干部的期望并不是太高,只要你真心实意的为老百姓办点实实在在的事情,就能得到绝大多数的认同。   真正难的是既要得到老百姓的赞同,能得到老百姓的拥戴就有一个好官声,这对于官场升迁还是有所帮助;还要让周围绝大多数的官员也说好话,说明能团结人,有大局感;让领导满意,领导才会提拔。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难,也才是真正考验人的地方,好官很难,但并不是不可能,这就看掌勺的火候了,做人要八面玲珑,为官要八面玲珑,做人难,做官难,做个好官那是难上加难,这虽然说着不中听,但实实在在是为官的诀窍……      第8章 心思迥异      陆政东到长滩市里已经是午后了,洗漱吃饭之后就给孙伟阳的秘书周义华打电话。不一会,周义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让他立即到市委。   “义华,下午除了肖市长和秘书长,谁也不见。”   陆政东见孙伟阳这架势是要长谈了,能够享受这样的待遇,估计在长滩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孙伟阳对陆政东确实很有些偏爱,对宜蓝的事情也确实难以放心,接到陆政东的电话以后,就结束了和市里一位领导的谈话,排除其他干扰,安心听陆政东汇报。   修路的事情和煤矿的事情,陆政东之前已经通过电话和文件给陆政东做了一个初步的请示汇报,实际上是已经征得了孙伟阳的同意的,这一次来是详细的汇报,主要还是汇报他对全县工作的一个整体思路。   经过认真考虑孙伟阳已经坚定了态度,道:   “宜蓝的情况确实不怎么好,煤矿的问题我也大体有个了解,你的压力不小,但是你以修路为突破口这个策略和方针我很赞同,稳中求进,修路的资金、技术、管理困难看似大难题,实际上都是一些技术层面的问题,甚至修路放在整个工作中也是一件小事情,一个突破口而已,只要努力,不难解决,当今最关键的问题是如何排除干扰将即定方针执行下去,这是考验你应付复杂问题的能力,在眼下稳定是最重要的,你选择以修路作为突破口而不是人事,说明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眼下,不宜在人事问题上有大动作,稳定才是目前工作的重中之重。”   新一届党代会十月份要开幕,在这之前,稳定是当下全国各地工作的重心保证新一届党代会顺利召开是全国各地排在第一位的政治任务。   初次主政一方,陆政东就遇到了如此复杂的局面,宜蓝不仅有地方上盘根错节纵横交错的势力,还得考虑稳定的工作大局,陆政东也觉得肩上担重如泰山。但要解决煤矿的事情,人事的问题不提不行:“孙书记,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我曾经想过从外地多调干部到宜蓝,但是认真一想,我认识到从外地多调干部解决不了宜蓝干部队伍的问题,还是得立足于本地,我相信宜蓝的大部分干部是好的,这是一个工作的基础,从当地干部中找到人才,对个别坏分子,必须严惩,不能心慈手软,不能养虎为患,当然一些关键部门,比如公安局,我还是请求市里能在今后合适的时间有一定的调整……”   孙伟阳对陆政东的想法和态度很满意,道:   “邪不压正,自古如此,宜蓝干部的主流是好的,这是事实,不然也不用调你去,直接是纪委公安局检察院开进去了,在干部任用上立足自身这是一个基本的前提,作为一把手,不是靠你像堂吉诃德一想孤独的单打独斗,而是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调动全县的力量,能这样子想问题,说实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能全面考虑问题,注意掌握平衡,学会控制局面,能够做到这几点,你在宜蓝的工作就完全主动了,你基本上是按照这个思路在进行,你到宜蓝这一段时间,采取的策略和措施远超出我的预期……”   干任何事情,都需要悟性,这些东西只有靠自己去领悟,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自身,别人是帮不了忙的,显然陆政东在这方面悟性极高,这让孙伟阳感到用陆政东是真用对了。   陆政东也态度坚决地道:   “孙书记,您将宜蓝这幅担交给了我,这是对我的信任,给我一年时间我一定一定让宜蓝的局面有一个根本性的改变。”   孙伟阳听他这么一说,反而是温和的一笑道:“你对宜蓝的整个形势的判断也是进行了深入的思考的,宜蓝发展滞后,等不得,拖不起,但有一些结构性的问题不急在一时,一年不行就两年,关键是要方向正确,策略对头,在具体事情上一定要脚踏实地,深入到第一线,掌握一手情况,这样才能真正做到有的放矢,有针对性意见解决具体问题……凡事操作起来,都需要掌握尺度分寸,锐气不足,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很难成事,但锐气十足,太钢了,也不可取,刚易折,强易断,忠平就是性格太钢了……   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遇到不明白的,处理不了的,可以先缓一缓,多想一下,多问一下,思虑周全之后再行动,还有你作为一把手,既要掌握第一手的情况,也不要事必躬亲,该放手给其他人的要放手……”   陆政东也细细体会着孙伟阳这番话,显然不是有感而发,而是经过思考的,孙伟阳显然还是对金忠平在宜蓝出事不能释怀,所以也是在进一步提点他。   为官之道——一个‘拖’字很有讲究,要拖得恰倒好处,拖得人家无话,特别是作为一把手,做决策责任重大,也为自己赢得思考和准备的时间,当然这东西也是有个度的,特别是今后进入网络时代,信息时代,信息的传播非常快,不要说拖,就是动作慢了,就会处于非常被动的局面。   ‘推’顾名思义就是打太极,踢皮球的意思如何玩好个‘推’字,也大有学问,特别是作为一把手,要谨慎,须知有的事情能推,有的事情却万万推不得,一旦推了——那责任,过错什么就都找到你头上来了还有一些事情是一定得推,不推——不但得罪人,搞不好连头上的乌纱帽也保不住。   实际上有背景的子弟从政的一大把,但是绝大多数并没有什么作为,很多人最后都纷纷从这条道上抽身,从商的从商,下海的下海,官场只有官场的规则,如果过分挑战那个规则,那也是匹虎难敌群狼,这些道理陆政东明白,但是该怎么做,他也没有任何经验,需要在实践中慢慢摸索,验证……   孙伟阳之前在他上任的时候在这方面谈得不多,但这个时候谈这个正当时,他有了一些切身的体会,这些东西讲起来就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孙伟阳见陆政东仔细的听着,领会着,又道:“我对你在宜蓝的要求就两点经济发展,社会稳定。这两点,看似简单,实际上很难……你真要能做到,那你就算是通过了一次大考……”   陆政东自然明白孙伟阳话里的意思,经济发展就是政绩,是官员晋升的敲门砖,社会稳定是保障,让人不至于失足落马,对于其他人来说,还需要学会在领导面前溜须拍马,而对于陆政东来讲,这一点他需要考虑的相对要少一点。   陆政东也清楚孙伟阳所讲的大考是什么意思,正职的县级干部在整个官场系统不算什么,但是否做过一把手确是真正意义上的官场奠基石,是衡量一个官员从政资历的重要标准,也是往上走的一个最坚实的基石……   由于陆政东准备充分,修路的事情,还有宜蓝从外面调一个公安局长的事情孙伟阳都没有怎么谈就同意了,谈的基本上都是大方向以及如何开展工作的思路。   有了孙伟阳这样的表态,他在宜蓝就可以基本按照自己的思路工作,从容的采取迂回包抄的办法来整顿煤矿,来个釜底抽薪,把阻扰宜蓝和他前进的东西统统粉碎,直至最后达成目的……   就在陆政东和孙伟阳谈话之时,宜蓝县委组织部的副部长任长杰正在高士图在长滩的临时住所谈话:“部长,陆政东也到了市里,肯定是找市里汇报修路的事情。”   高士图满脸笑容的道:   “陆书记人年轻,冲劲足,干劲大,你们一定要好好配合,和县里其他领导同志一道把握好人事关。该支持的一定要支持……”   任长杰点点头,高士图实际讲的是不该支持的就要想办法拖后腿,而且还是和县里其他一些实权派联手。   但现在组织部毕竟不是过去高士图当家的时候,他想要有所动作也难逃邱智慧的眼睛,所以任长杰迟疑了一下道:“邱智慧现在贴新来的书记贴得很紧啊,这女人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高士图淡淡的说道:   “邱智慧积极和新书记靠拢也是正常的,毕竟她才刚当组织部长,底气不足,急于站稳脚跟,可以理解,这个同志我还是了解的,心气比较高,相处的时候要讲究策略……”   任长杰点点头,作为副职,不能和邱智慧搞得水火不容,有些事情还是要讲求方式方法,该退一步的时候就退一步,保全自己才能打击对手。   是高士图提拔起来的部下,他能够一步一步由普通干部当上组织部长,与高士图的大力提拔分不开,他没有参与煤矿的经营,而是采取入股分红的方式,当然,每年的分红也不是一小数目,数十倍于他工资,所以也是非常担心整顿煤矿。   由于在煤矿有股份,高士图突然调到市里,这让任长杰心里有些犯嘀咕,这一次来主要的目的就是探探高士图的态度,如果形势不对,他也准备抽身,高士图的这番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意思还是表达得很清楚的,陆政东有点货,但是还不至于在宜蓝掀起大波澜,有了高士图这个态度,任长杰心里也就有了底……   高二楚殷勤地给任长杰的茶杯满上,道:   “任叔,金忠平实就是一毛糙的鲁智深,纯粹是瞎搞,各个煤矿企业为宜蓝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如果按他的搞法,哪家煤矿都要被他搞死,希望县里的领导能帮着陆政东能吸取教训……”   高士图听见儿子又在攻击金忠平,摆摆手:   “不管金书记以前做过什么,人死万事休,你还讲这些干什么,人一死便一了百了,也就盖棺定论,现在全省都在学习他的先进事迹,他是宜蓝的县委书记,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殉职,县里更应该宣传,你们煤矿虽然不是国家企业,但在这股宣传热潮中,你们也是应该有所作为的,这是一个态度问题,人杰,你说是不是这样?……”   任长杰摸了摸下巴,笑道:   “二楚,当初金书记在县里那是动不动就呵斥下面的干部,可你爸对待金书记却是这般,你爸是宰相肚里能撑船,胸襟和气度在宜蓝甚至在长滩都是第一流。如果你爸当宜蓝县委书记,宜蓝肯定是政通人和。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可惜……”   高士图举着茶杯,摇着头道:   “长杰,这话可不要乱说,我到市人事局就是等着退休,江山代有才人出,老了,世界是属于陆政东他们这样的年轻人的。”   高士图到市里也有些时间了,心态也逐渐调整了过来,到了他这个位置,想要再进一步,必须得要市里的一二把手点头才行,看样子孙伟阳对他已经有看法了,只要孙伟阳在长滩一天,他想从副处变成正处基本上就不可能,看样子孙伟阳这次没调走,怎么也还要在长滩呆两年,时间不等人,他已经这个岁数了,就是拿钱去走关系也就没啥希望了,虽然心有不甘,但现实如此,所以上进的心思也就淡了,也就准备做个富家翁算了。   三个人又说了一番话,任长杰离开以后,高士图才沉着脸看着高二楚道:“金忠平在位的时候是犯了众怒,搞得怨天尤人,但终究是没奈何任何人,你再拿他说事,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怎么回事。如今市里依然是盯着宜蓝的,媒体因为金忠平死了,看着宜蓝,现在宜蓝依旧还是处于虎视眈眈之下,特别是还有个把月就要开党代会了,从中央到地方都绷紧了弦,在党代会之前保持社会的稳定是当前头等的政治任务,的肯定也不会有动作,但是你们也千万不要有动作,否则一旦出事,那就是吃不了兜着走,这个时候千万要小心谨慎,约束住手下的人,别捅篓子……”   高士图知道他回县里显得太碍眼,所以专程把高二楚叫到市里来,就是要好好交代一下高二楚该如何应对他调走之后煤矿的事情。   高二楚对高士图这话有点不同意见,陆政东到宜蓝也有些时间了,看样子并没有准备拿煤矿开刀,眼下煤炭行情大好,在林俊峰的鼓动下,他也动心了,两人都跃跃欲试,准备再想办法夺个外地人的煤矿过来。   高士图看到高二楚心有不甘的样子,一顿之后又继续说道:“你别被陆政东现在的假象给糊弄了,他的来意不善,不要在煤矿的事情上和他硬顶,围魏救赵、声东击西,攻其必救你懂不懂,现在他自己给自己弄了一个套子,就要好好利用这个套子,利用他想出政绩的心思把他套上,用一些既不过激,却又行之有效的办法让其他人暗地在修路的事情上多给他找些事情,就像牛皮糖一般粘着他不放,让他为这事焦头烂额去吧,这样煤矿那边才真正安全……”   高二楚从小是含着金钥匙出身,从小生活环境优越,没受过半点委屈,现在生意又做得很大,身家早已数千万,上回被陆政东揍了一回,心里一直都是怀恨在心,加上这些年和县里那些官员打交道,除了父亲的影响,他多半都是以钱开路,对于父亲的话他心里有点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像金忠平那样的傻子不多,对付陆政东真正的办法还是用钱把他砸下来。   如果用钱砸不动,逼急了那就让他消失,新仇旧恨一起报!   高士图很了解自己的儿子,见其表情,就知道他没有完全听进去,而且这些年没受过挫折,又和林俊峰在一起,是胆大包天的角色,林俊峰和其还动过把金忠平干掉的想法,甚至金忠平这一回死,别人觉得只是意外,但因为有两人那么一嘀咕,高士图觉得很有些蹊跷,不过金忠平死得干干净净,连市里也没有怀疑,他也就没有多问,但是如果陆政东来了,两人还是有用那样手段的想法,那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于是厉声道:“你个混球,陆政东这么年轻,想要政绩的心思比金忠平还要强,你以为钱就能摆平?还有,千万不要用黑手段,这套对付那些地痞流氓有用,但是对付陆政东,搞不好就是死无葬身之地,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同归于尽,那赚难免多钱用不上又有何用?完全是得不偿失!你千万要谨记这一点,也要把峻峰给管住住,乱来不得的……”   高二楚见父亲如此严厉,也才静下心来。   高士图沉着脸想了好一会才说道:   “你现在安安心心把手头现有的煤矿搞好,主要精力就盯着公检法、税务这些部门,陆政东真要对煤矿有所动作,必须要通过这些部门,只要在这些部门有关系,陆政东就是想搞突然袭击也不行,然后静观其变,先看看陆政东的表现再说,说不定也和金忠平一个德性,别自乱阵脚……”   高士图不愧是做过组织部长的人,对政府运作的一套非常熟悉,所采取的策略也非常的老辣,但是他忽略了一点,毒瘤始终是毒瘤,无论他如何掩盖都改变不了本质,这就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第9章 得适应地位的变化      陆政东从市委出来就给建行的行长张谋宇打电话:“前几天托老兄说的事情,孙书记已经点头了,我特意过来一趟,谈一谈具体情况。”   张谋宇正主持会议,接了电话,对下属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拿着大哥大快步出了会议室,行长大人一走,建行会议室便轻松起来,喝茶的,抽烟的,站起来伸懒腰的,让办公室活跃起来。   “陆书记,我在建行大厦找个安静房间,一起聚一聚。”   张谋宇原本还是想称呼“政东”,可是话到嘴边,想起陆政东此时在长滩的地位,便将“政东”改成了“陆书记”。   挂了电话,张谋宇两年前陆政东还在乡里当干部,即便是陆政东在生产办和管委会,张谋宇依然觉得他还是能够在陆政东面前有平起平坐的资格——虽然按照行政级别,他只是正科,但毕竟手握数亿资金的调配权,这让他有这个底气。   可转眼间,陆政东已经是主持一县工作的副书记,距离县委书记也就一步之遥,他心里的那点小心思顿时也淡了,除了震惊以外就只剩下感慨。   在建行大厦顶层最高档的雅间。透过落地玻璃可以俯瞰到整个长滩的市景,服务员已经按照张谋宇的吩咐准备好。   陆政东走出电梯,就见到张谋宇笑容满面地恭候在电梯口。   张谋宇伸出手来。道:“陆书记,什么时候回长滩的?”   陆政东笑道:   “下午刚到,给孙书记汇报完就来找你这个财神爷了。这地方真是不错……”   张谋宇也笑道:   “这大楼刚刚才启用,当初还是你建议的地址,呵呵,陆书记就是眼光独到,现在这一带已经成为市区最繁华的地段之一了。”   陆政东笑了笑:   “我只是建议,还是张行长你有魄力,敢拍板……”   略作寒暄,陆政东就奔向主题,道:   “宜蓝县立刻要启动成沙公路,我是领导小组的组长,还请张行长多多支持。”   张谋宇有些奇怪地问道:   “你在主持县委工作。怎么由你来任指挥长,这个职位应该是县长来担任。”   张谋宇作为建行行长经手过很多重大工程,对这里面的东西很熟悉。   陆政东拿出烟递给了张谋宇一只,烟雾袅绕以后,他才慢条斯理地道:“宜蓝交通实在太烂,市里也把此作为改善宜蓝落后面貌的一个重要举措,市里孙书记和肖市长亲自抓,所以我也就只好勉为其难了,而且宜蓝县里穷得叮当响,我在市里和省里熟人多一点,也好四方化缘……”   陆政东自然不能把宜蓝的实际情况讲得太透。   “张行长,上回在省城里吃饭的时候,我讲建行最终是要走商业化的道路的,那网点建设就很重要,一定要未雨绸缪,宜蓝财政虽然穷得叮当响,但是由于煤矿不少,有钱人还是不少,而且路修通之后,宜蓝也会迎来一个大发展,欢迎建行到我们宜蓝县设立分行。”   建行并不像农行、工行一样全市各县都有网点,仅仅是在市里和两个好一点的县设有机构,还有四五个县还没设立机构。这面显然太窄了,市建行会在今后和农行、工行,乃至中行的竞争中全面处于下风。   张谋宇也明白陆政东的意思,这是陆政东伸出的橄榄枝,如果建行在宜蓝设立分支机构,陆政东会在各方面予以照应支持。   张谋宇从上回在省城吃饭之后,一直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也打听了一下,上面真的有把国家投资这一块剥离出去,成立国家发展银行,如果真的把建行把国家投资这一块剥离出去之后,建行的各项业务肯定要受到很大影响,特别是吸纳存款方面,由于受网点制约,要大大落后于其他银行,而存款又是放贷和开展其他业务的基础。当然陆政东肯定也是希望得到建行的贷款支持。   这个交换看着很吃亏,但是这件事市里的主要领导下了决心,建行最终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不过陆政东还是会做人,没有强压,而是采取了交换,宜蓝现在虽然条件要差一些,但有陆政东的支持,打开一定的局面不成问题,而且他也可以通过这个机会,通过陆政东的关系向市里提出在其他几个县也展开分支机构的设置。   在这方面先行一步的话,将来在省行领导的印象也要加分,至少在行长的位置上能多呆几年,甚至在接下来的改革中能再进一步,而且从陆政东上次透露的消息看,陆政东在京城金融管理部门有关系,而且陆政东前程远大,若是搭上这条线,那是包赚不赔,何况陆政东现在只是希望先做一个计划,还没有到真正要贷款的事情,这份人情他得给……   陆政东是做好了张谋宇会提出一些要求的思想准备,没想到张谋宇这么痛快,心情也挺高兴,这一顿饭两人都没请别的人,清清静静,话说得不少,酒喝得不多,吃完饭,张谋宇提议去建行大厦的歌厅唱唱歌,见陆政东婉拒,他也就没怎么坚持,毕竟陆政东才刚在县里主持工作,今天回市里肯定有不少事情要办。   陆政东今晚公事已经没有了,这一趟回来他还要找周天放和何子东谈谈工作上的事情,不过约好了明天才见面的,他晚上只有私事了。   “就在前面那三羊开泰雕塑那里停一下,明天八点在这里来接我。”   陆政东回到市里肯定是不会去住宾馆的,他才到市里就给郑夏林和司机小马讲了,郑夏林和小马都清楚他是从市里调到长滩的,自然也不会问,不过他也不会让司机直接送他要去的地方,就在市里一路口下了车,张梦甜还在省城培训,倒也不让他纠结去哪里,他招呼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就去杨璐那里。   杨璐俏生生的领着他上了办公室的楼,杨璐住的地方陆政东还是第一次来,上次来的时候还没装修好,陆政东打量了一番,房间的颜色以酒红色为主,还放着舒缓的音乐,显得很是浪漫,陆政东心里不由一笑,这几乎是杨璐一贯的风格,最是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制造些浪漫的氛围,也许是少女时代拖着妹妹,连生活都成困难,想浪漫却与浪漫根本不沾边,现在有机会了总想着要弥补当年的遗憾……   看到小几上还放着一张财务报表,看样子是等着他来的时候在打理账,不由笑道:“这个时候做账恐怕是都是稀里糊涂账……”   杨璐一听娇嗔了他一眼道:   “谁还会在这个时候做账啊,这是准备给你这个老板准备的,你怎么也得看看……”   陆政东见杨璐说得郑重其事,也就接过来认真的看了一下。然后笑道:“不错不错,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杨璐轻轻依偎在陆政东的怀里,吐气如兰:   “我的大书记,人家还算争气吧。”   得到陆政东的肯定,杨璐喜滋滋的说道,事实上杨璐让陆政东看报表也是有些心思的。   对陆政东去宜蓝,杨璐心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自从她到市里开了公司之后,接触的人也多了起来,肯定也不乏追求者,但是她都会暗示自己已经是名花有主的人了,让对方死心。   不是这些人不够优秀,只是他们根本无法和陆政东相提并论而已,不说陆政东年轻轻轻就身居高位,就凭陆政东敢把上百万的资金交给她,还几乎不闻不问这份气魄,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就冲着这份信任,她也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了,而且自从有了陆政东,她心里非常的踏实。   而且陆政东前途无量,她欣赏有事业心的男人,希望自己喜欢的男人能够顶天立地,对于曾经长期生活在战战兢兢的她,这能带个她极大的安全感。   陆政东在床上很强悍,她喜欢陆政东那种带着极度侵略性的强悍,从骨子里透出的血性还有霸道,像罂粟花一般吸引着她。他霸道无比地开凿着她的身体,进入她身体时的那种充实感,驰骋在她身上时那种激荡,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揉进他身体里。甚至有时候她觉得整个灵魂都在颤抖都在臣服,从心到身的臣服。   男人却要征服了世界才能征服女人,女人征服了男人就可以征服世界,她很欣赏这句话,陆政东现在在仕途上打拼,去宜蓝就是努力进行征服世界,证明自己,她也希望陆政东能飞得更高走得更远。   但陆政东去了宜蓝,也就意味着彼此见面的机会更少了,见面的机会少了,也就难免有些生疏,而且短短两年时间,陆政东已经从她开始认识的乡长到现在的准县委书记,陆政东一路走来的步伐很快,差距越拉越大,这更让她心里惴惴不安。   她也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不至于被陆政东拉得更远,她能做的也就是在公司的经营上做得更好,得到陆政东的认可,所以她想用公司这个纽带,让陆政东更关注她一点,想用自己在生意上的才能让陆政东更关注她。   陆政东感受到了怀中女人的迷乱,陆政东有些得意又有些惊醒,不由笑道:“某些小女子又在开始胡思乱想了。我不姓陈,和世美同志也不熟……我说话从来是算数的,只要你不觉得委屈,你还是做你快乐的妖精吧……”   杨璐一听娇媚的一笑:   “妖精也只是你一个人的妖精……”   杨璐知道陆政东看穿了她的那点小心思,实际上她也没有真正掩饰这份小心思,这样的小心思说白了也就是争宠固专,无伤大雅,只要陆政东不反感那就是闺房之乐,但杨璐也提醒着自己千万不能因此恃宠生娇。   陆政东越是走得越高越远,也就越是容易引起别人的侧目,相处时得时刻注意,有外人在时,还是保持一定距离的好。   看到杨璐的神情陆政东不由就想到了林冬荷,或许是同样有过艰难岁月的缘故,在他面前多少都有些不自信,看来随着地位的变化,她们的心里也会发生微妙的变化。   但陆政东并没有多讲,虽然他才二十出头的人,但几年宦海沉浮下来,让他也更清楚很多事情并不需要说太多,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当他地位的变化成为一种习惯的时候,她们应该去调整自己的心态适应他的变化……   “你妹妹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   陆政东不想纠结于这样的问题,于是问起杨雪的情况。   “进步很大,已经能说一些词语了,但要说上一整句话,还需要一段时间,毕竟她过了最好的学习语言的机会,想要和正常人一样说话,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这已经是够好的了……”   杨璐见他问起杨雪的情况,也是兴致勃勃:   “她可是老在我面前念叨你,很想见见你。只是我也不知道你今晚什么时候来,所以没把她从学校接回来……”   “既然恢复了听力,能不能到正常的学校上学?当然首先得要考虑她的感受,毕竟在聋哑学校大家都一个情况,不存在歧视的问题,这方面你得多考虑一下,别让她再次受到伤害,实在不行,就给她请家教,直接辅导,等语言能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去普通学校……”   “恩,我也是这么考虑的。”   陆政东笑了一下道:   “我也挺喜欢那个小家伙的,只是这段时间很关键,我明天下午就得回宜蓝,等这段时间忙完,就陪你们好好玩几天……”   “你才刚到,什么都要熟悉,不忙才是怪了。”   杨璐也清楚陆政东是难得有闲暇时间,只有要这份心她也就满足了,于是笑着点点头,站起身来:“政东,跳支舞吧,没你这个舞伴,都没跳过舞了。”   幽暗的灯光映衬着杨璐的脸庞显得格外楚楚动人,陆政东也点点头,陆政东轻握着杨璐的纤腰,轻抚着裸露的背部,在熟得诱人的娇躯、光滑如昔的肌肤上轻轻的摩挲着,然后慢慢又抚摸上裙子,及地长裙中似乎再无一物,质地柔滑的面料能清晰地感觉到裙内地光滑与细腻,杨璐身体紧靠在他的身上,两个人就这样轻轻的摇着。   虽然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彼此都积蓄了太多的情欲,但开始之前,有这么一种浪漫的感觉其实也不错。   不过杨璐却靠在他的胸前,解开他衬衫的扣子,轻轻地吻着,然后抬起头来,水润晶莹的唇彩,很亮很湿润,看着非常的诱人,陆政东凑上前吻,先是试探性的,唇瓣一触即分,软软的,很饱满。   凑上去,继续,杨璐却躲开了,似乎想玩捉迷藏。这才是杨璐,在他面前总是妖精一般,陆政东不甘心,干脆右手按住她的头,狠狠咬住她的唇,杨璐这才认命一般的双手却紧紧环住了他的颈。   陆政东见杨璐那样子便道:   “先洗一洗,下午在孙书记办公室出了不少汗。”   “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杨璐挑逗地舔了舔他的耳垂,让陆政东更是心猿意马。   不过陆政东还是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出来时,杨璐整个人已侧趴在床上,一条腿蜷着,柔软的裙子紧紧贴着肌肤,更勾勒出臀部饱满高耸,裙子的后摆紧紧贴着臀沟,勾勒出一道亮丽的风景。   见到这样一副美景,陆政东也就不客气了,身上还穿着衬衫的他趴在杨璐身上,紧紧贴住杨璐的裸背,带着淡淡烟草气息的嘴唇,狂热地吸住杨璐的颈,顺着脊一路轻咬。杨璐的背很迷人,充满着青春的弹性而又有着成熟女人的味道,吻在上面感觉很好。   裙子的上部是纽扣式的,不用脱掉裙子也完全可以将胸部解放出来,而且之前杨璐是里面穿戴得整整齐齐,这一次里面什么都没穿,完全是真空上阵。   “哦……”   杨璐畅快的娇吟了一声,那种纯粹的欢愉的感觉直接刺透陆政东的骨髓,杨璐总是知道怎么样最能撩拨到他心里最痒痒的地方。   和杨璐在一起,从裙子装扮到音乐选择,再到言语之间,每一次杨璐总是会用十二分的心思准备,全情投入,陆政东不由想,杨璐也许天生就是做情人的胚子,陆政东这想法丝毫没有贬低杨璐的意思,完全是有感而发……   陆政东再也忍不住,撩起裙子就提枪上马。   “政东,我都差点被你捣碎了!”   杨璐低声说着回过头痴迷地望着他,陆政东没说话,只是用力着,杨璐黑亮的长发从颈上滑了下来洒在床单上黑黑的一片,在床上不停的扫动着,高耸白皙的丰满在他手里变幻成各种形状,杨璐的双手则抓着床单仿佛要把床单捏碎一般……   良久之后,房间内回荡着狂暴过后的喘息声,陆政东依旧保持着趴在杨璐背上的姿势,杨璐则半转了身侧卧在床,一只手紧紧握住他。   陆政东用嘴猛力吮吸着杨璐已被蹂虐的通红的丰满,杨璐双目紧闭,嘴咬得很紧,但鼻腔里出的浓重呻吟还是出卖了她此时万分满足的感受。   陆政东也是畅快之极,每一次和杨璐在一起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可每一次都是那么酣畅淋漓,那么的完美……      第10章 折服      清晨,陆政东还是习惯性的早醒了,想着昨晚杨璐如此痴缠,陆政东也不由想着,工作很重要,其实生活也很重要,人不能把自己绷得太紧,不然就会像弹簧一样失去弹性,劳逸结合才有效率,才是最佳的工作方式,有机会还是要多陪陪她们……   “想什么这么出神?”   杨璐显然也随时关注着他的动静,察觉到他了醒,看到陆政东凝然不语的沉思着,年轻的面庞透着一股山一般的沉肃,沉思中的脸色不由支起身子轻声问道。   “想你……”   “我不是就在你身边……”   说着便欲起身,陆政东拉了她一下:   “再躺一会儿,就这么躺着很舒服。”   杨璐整个人蜷在床上,外面只披了薄薄的纱,在晨曦之下,她的胴体明暗起伏,充分散出肉体光泽和无穷诱惑力,薄薄的轻纱遮盖不了她身上的旖旎春光。   美得让所有男人欲火沸腾的身躯体酥胸半露,粉色的红樱桃正散着成熟的气息,等君品尝,一对修长亳无半点瑕疵的光滑美腿全露在外,一荡一荡动人心魂还有她那粉嫩雪白,浑圆微翘起的玉臀,即便上昨晚连盘大战,陆政东此时还是不能忍受如此的尤物,如此香艳的诱惑。   “好看吗?”   杨璐娇媚的笑着把头轻轻枕在陆政东的胳膊上。陆政东让杨璐平躺下来,把脸贴着她的胸,轻轻地厮磨。   陆政东手环过杨璐的腰,让人心醉的线条里是不失弹性的柔弱无骨,陆政东的手显得不那么安分,绕过杨璐的身体放在她突起的双峰上来回的揉着,杨璐的脸红红的,似乎残留着昨夜的余韵。   见陆政东地的双眸紧紧盯在她的身上,杨璐妩媚一笑,甜润地声音宛若从天外飞来。说话间,她越挪越近,呼吸时吐出的如兰气息拂到陆政东的脸上。   陆政东没说话,放在腰上的手顺势就伸进了股沟,杨璐虽然不像林冬荷那边高挑丰满,但是股沟一样也是深不可测。   一阵沉默之后两人的鼻息较之前粗重许多,陆政东的指间轻轻划过,杨璐的睡衣扣子迎刃而解,薄薄地几片衣衫滑下的身子香滑饱满,圆润坚挺,雪白细腻得令人心惊,陆政东虽早已熟悉了杨璐身上所有的秘密,但每次一见到,陆政东总免不了再次感叹,真是世上难得的极品。   扑鼻而至的是诱人体香,双手触摸到的是细致滑腻,有如羊脂般娇嫩的肌肤,耳畔听到的是诱人心魂的呻吟,眼前看到的是胸前双峰的跌宕起伏,还有——还有吐气如兰的檀口喷出来的阵阵热气……   四周暗香浮动,少不得又来了一次晨运两人才起床。   起床之后,杨璐问道:   “你今天下午要回宜蓝吗?太晚了就别走了……”   陆政东一笑,没回答。   杨璐一边梳妆着一边回过头说道:   “你笑什么呀,我虽然舍不得你走,但也知道正事重要,我是听说到宜蓝的路烂得要命,人也挺野的,杂皮多,送货的都不愿意,晚上不安全……”   陆政东点点头,心里不由也想着,宜蓝的某些人完全是自欺欺人,其实宜蓝的乱象在民间知道的人都很多了,还想捂住盖子,闷声发大财,真是做春秋大梦。   公事陆政东一般也不想多说,也就道:   “今天还要去跑一些部门,能不能回县里还两说,真要是晚了,就后天一早回去……”   “你也多注意安全……”   现在距离国庆已经没几天了,陆政东本来也想直接去京城,不想再在烂路上又折腾一次,但现在是特殊时期,他必须得回县里,安排妥当之后才能安安心心的去京城。   “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陆政东从后面抱了抱杨璐,杨璐这样像小媳妇的关心和叮嘱让陆政东感觉很舒服,杨璐很喜欢被陆政东拥抱的感觉,她把头靠着陆政东的胸膛,温存了好一阵才让陆政东出了门。   陆政东坐上车,司机小马专心开着车。陆政东睁大着眼睛看着公路两旁的风景。脑子里天马行空,想着杂乱无章的事情。   秘书郑夏林还是沉默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他其实比侯卫东还大几岁,但是官位地差距远远却是和年龄的差距成反比,他在陆政东面前很有些小心翼翼,生怕一步走错,给他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别人只是看到秘书容易升官,但是其中的辛劳却是只有自己知道。对于郑夏林,陆政东用了这么一段时间,总体还是很满意。   到了市计经委,周天放破例走到了门口,与上楼的陆政东握了手。   陆政东原来是周天放的部下,现在陆政东摇身一变成了宜蓝县委的副书记,而周天放则兼任了他的开发区管委会的职务。   陆政东刚喊了一声“老领导”,周天放就打断道:“政东,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这么叫着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我就叫政东。我比你痴长几岁,你就叫我一声老哥就行了。”   周天放这样讲实际上已经是把他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了,周天放的变化在陆政东的意料之中,让周天放兼任开发区副主任,虽然是孙伟阳拍板的,但陆政东也是功不可没,而且在如何处理管委会的事务上,陆政东也是给周天放不少建议,特别是他在罗豫章的事情上给周天放点了一下的。   在管委会,罗豫章想办法搭上了肖清扬的线,已成了市长肖清扬的嫡系,他本身又是管委会的开朝元老,在管委会还是有些根基的,只是之前一直被陆政东给压着,没翻起大浪,现在陆政东走了,罗豫章本来觉得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而且在这个问题上,肖市长也是倾向于他上,并且孙伟阳也几乎是首肯了此事的,罗豫章心里也是欣喜异常,主持工作不但意味着大权在握,也意味着收入肯定大幅增加,但最后还是功亏一篑,所以对周天放的到来比当初陆政东到来心里是气得不行——当初陆政东来的时候,管委会还是草创,现在却是大不一样,什么都走上了正轨,周天放来就是来捡落地桃子的。   所以他表面上对周天放挺尊重,其实暗中使了不少绊子。   周天放对于他兼任管委会主持工作的副主任的缘由也是心知肚明,他实际上是孙伟阳和肖清扬妥协的产物,得到陆政东的提醒便对罗豫章起了戒心,到了管委会,确实感到上下都有些牵绊。   罗豫章又与肖清扬关系密切,这让他地工作很被动,后来孙伟阳找他谈了话,他便寻个借口调整了几个和罗豫章走得很近的科室的干部,这才把罗豫章的嚣张气焰给打了下去。   他到开发区要不了多久肯定就能出成绩,这实际上陆政东的功劳,最后他也落下了大大的好处,有了开发区的成绩,副市长那才是真的不是梦。   这样的关系,陆政东也没讲“假话、套话、官话、大话”,那些没营养的话没有多少意义,直接了当的讲想对宜长公路进行立项。   听了陆政东的来意,听说陆政东修路的贷款已经有些眉目了,而且还准备把隧道一并修了,这么大手笔,这么快也让他有些意外,周天放也算是孙伟阳派系地人,又长期跟副市长何子东在一起,对宜蓝的事情敏感地很,陆政东于是说道:“昨天已经给孙书记汇报过了,孙书记原则同意县里的方案。”   周天放见他如此说,就爽快的笑道:   “既然是孙书记都同意了,那还有什么话说,立项的事情到时按正常程序走就行了。我会盯着的……”   谈了正事,陆政东欲告辞,周天放笑道:   “我知道你还得去交通局中午就不留你,何市长正好在市里,我马上给他打电话,晚上一起聚聚。”   何子东是常务副市长分管财政,他还盘算着从市财政多给宜蓝争取些资金,这心思周天放肯定很清楚,这样的聚会显然是很私人的,陆政东以前在这样的私人聚会上还是属于边缘人物,但现在有身居要职,也就有了资格,长滩绝大多数干部,不管如何努力,都没有资格坐上这样的酒局上。陆政东现在有了这样的资格。   活动安排在计经委定点的地方,两人在顶层包间闲聊一会,不一会,周天放就接到电话,说何子东市长到了,陆政东、周天放就一同到电梯口迎接。   酒至三巡,管委会副主任罗豫章举着酒杯不请自来,看样子管委会的接待也跟着变在计经委接待的地方了,他恭敬地就给在座地各位领导敬酒。   周天放专心吃菜,眼光并不瞧罗豫章,当罗豫章过来敬酒之时,他捂着酒杯笑道:“今天敬领导,我们天天在一起,就不用敬了。”   罗豫章又劝,周天放仍然不接招。   何子东见罗豫章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也不希望场面太尴尬,道:“今天大家一视同仁,老周,别赖酒。”   周天放这才与罗豫章碰了酒。陆政东暗道,看来罗豫章在管委会闹腾得不轻,不然周天放决计不会如此耿耿于怀,为此闹情绪,影响了工作,那说明政治素质还有问题,肯定是要倒霉的,而周天放也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何子东没啥,落在其他领导眼里肯定也是不善于团结同志,罗豫章根本就不和他在一个档次上,实在没必要公开这样的分歧。   既然有管委会的客人,周天放还是要去露个面喝杯酒,席上就他和何市长两人,陆政东正准备敬何子东的酒之时,何子东却道:“政东,你到了宜蓝,工作开展得不错,市委对你地评价很高。”   陆政东摇摇头:   “宜蓝基础实在是太差了,宜蓝财政是吃饭财政,而需要办地事情太多,手长衣袖短,困难不小,还是需要市里大力支持。”   何子东点点头,轻轻拍拍陆政东的肩膀,道:“宜蓝确实是比较落后,想要迎头赶上,发展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你一定要把握这一点,孙书记将你派到宜蓝去,就是让你从困局中杀出一条血路。……”   说着又问道:“宜长公路筹备得如何?”   “我的想法是还是要负债经营为主,我与市建行的行长张谋宇商谈过一次,有意向性的货款协议,主要的修路资金问题应该不大。”   何子东点了点头,道:   “只要解决了主要的资金,事情就好办了。有些事情还是要敢想,敢下决心,就是要更新观念,不怕欠债,只要能提高成津发展水平,发展水平提高以后,还债能力能力自然水涨船高……”   何子东沉吟了一下道:   “但也需要量体裁衣,量力而行,不要把摊子扯得太大……”   陆政东也清楚何子东是担心他要修隧道投资太大了,想了一下说道:“能一步到位最好是一步到位,不能一步到位我也不会勉强,我还准备去省里和京城跑跑……”   何子东一听不由呵呵一笑,指着陆政东道:   “政东,你可是狡猾狡猾的,做出这么一个规划方案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人家见那么大数字,给少了似乎也过意不去,我可先说好,这一套可不能用在市里,市里也是手长衣袖短……”   陆政东也笑着,何子东的话让他也安心。市里的情况他也清楚,市里财政要有一个井喷式的发展估计也得明年下本年了,他也没有指望从市里要多少,何子东这已经是变相的同意还是要从财政资金上予以一定的支持,这已经足够了……   陆政东第二天一早才回了线,这一趟回市里事情办得非常顺利,一想到修路的事情真正有点眉目了,回程的时候似乎觉得宜蓝的路也不那么颠簸了。   郑夏林也同样感到高兴,事情办得顺利,领导心情好,他也才心情会好,回到家,卢晓玲就忍不住问他去市里的情况,他早已经给自己定了一个原则,工作上的事情能不讲就不讲,于是就轻描淡写的讲了一下去市里的见闻,卢晓玲靠在郑夏林肩膀上,道:“听你这么说,陆书记就是运气好,如果当年你去乡里锻炼两年,说不定县委书记的位置就是你的了,你在这个位置上,做得也不会比他差。”   郑夏林摇了摇头,道:   “小玲,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以前我不得志的时候,心里确实也这么想过,总觉得县里的领导都是酒囊饭袋,换着自己会如何如何,但是真正深入了解有些事情,真正身临其境,才知道,议论容易,做实事难,要真正让宜蓝旧貌换新颜那不是一般的困难。千头万绪,纷繁复杂,就是要理顺关系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现在想想县委书记主政一方,即便是在人们最认为没能力的实际上肯定也是有其特长,岂能是酒囊饭袋?也难怪人们长讲屁股决定脑袋,这些事情我以前的位置根本就看不到,现在到了一定的位置眼界一开阔才能看到这些,陆书记虽然还比我小几岁,可我感觉比金书记还要历害些,他前途不可限量,我根本不能和他相比……”   郑夏林是真的有感而发,他跟着陆政东到市里,见陆政东到市委市府如履平地,畅行无阻,不但很受孙书记的器重,市里其他领导对其也是很不错,与何子东、周天放还有一些市里的部门关系都不错,特别是在县里看来比登天还难的银行贷款,陆政东一顿饭的功夫就搞定了,而且本来是求对方办事,还是对方请客,敬畏之心不禁油然而生。同时也把陆政东当做他前进的目标,自然也不能让卢晓玲贬低陆政东,想了一下对着卢晓玲道:“陆书记肯定还在进一步我,在市里的有些活动都没让我和小马参加,我还得加把劲,争取早日得到陆书记的真正的信任……”   陆政东虽然对郑夏林的印象确实不错,但郑夏林的位置实在太重要了,他不得不小心从事,这也是他的策略,对于郑夏林这样有些能力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折服,只有折服,那才会真正的跟他一条心,至于效果,他还需要再好好的观察观察。   第二天,陆政东便把申国中请到了办公室,把和建行谈的情况和他交流了一下,申国中一听心里是既喜又惊,喜的是这修路的事情那是真有希望的,惊的是陆政东还真是够硬扎,这么快就初步搞定了这事,心里也不由有几分失落,当初他和金忠平也没少为修路的事情找过市里的银行,但是银行的那帮人喝酒吃饭是亲热得很,可真一谈到大额贷款的事情,一个个都是左右而言他,不要说贷款计划,就是连一句靠谱的话都没有。朝中有人好做官啊,看来孙书记对陆政东支持的力度比金忠平还要大,而陆政东在市里的关系也比金忠平要广很多,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要强许多。看来陆政东真还有可能在宜蓝搞出点名堂出来。想到这里便道:“呵呵,还是陆书记厉害,一出马便手到擒来,只要落实了建行的贷款,公路的事情就可以上马了。”   陆政东摇摇头:   “市建行真正的贷款额度不会有计划上的这么多,资金还是有不小的缺口的,特别是要搞隧道,还差不少,我准备趁着国庆的时候再到京城和省里跑跑,能多争取回一分,那县里就少一分的压力,县里的事情就要辛苦你了,党代会之前这段时间是关键,容不得有任何闪失。”   这话申国中爱听,他就怕陆政东想方设法从县里来想办法,那就是逼着他从煤矿想办法,既然陆政东都这么交底了,他也不能无动于衷,于是说道:“请陆书记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盯着的,把大后方给稳定住……”   陆政东点着头道:   “有申县长在,我是一百二十个放心……”   陆政东找申国中交流过,又请来了其他两位副书记安志秋和党中文以及组织部长邱智慧等人交代了一下工作,几天之后带着准备好的资料就到京城了……      第11章 上流社会圈子      云维娜的婚礼婚礼选择的是一家内部宾馆,像这种层次的婚礼必定是贵客云集,放在一般的酒店宾馆举行,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并且地点也并没有放在京城里那些在国人心目中耳熟能详的宾馆,而是选在了在京城近郊的一家宾馆,请的客人只是云家的至亲和知交好友。显然云家是刻意的保持着低调。   因为她选择的日子实在是不是时候,党代会开会在即,作为经历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经历了那么多年政治上起起落落沉沉浮浮的云家老太爷,对此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   云家不需要用一场晚辈的婚礼来彰显云家的地位,更不需要用一场盛大的婚礼来撑门面,那是那些正在走向衰败的家族需要做的事情,云家正是势头强劲走上坡路的时候,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艳羡、眼红嫉妒,越是风光越是要想到盛极必衰,现在京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浓浓的政治味道,全国的目光都聚焦京城,得意不能忘形……   但即便云家如此低调,宴会的规模和档次却是一点都没降低,这家京郊的宾馆虽然地理位置偏了一些,但却占地很大,景致优美,各项设施在京城也是一流,另有一番雍容的气度,其实也挺适合云家的,即便是云家刻意的保持低调,但是京城政商甚至军界的不少大人物依然在此齐聚一堂。这些客人基本上都是和云家有着深厚的渊源深厚,不少人都是跺跺脚地都能抖几抖的角色。   从侍者的托盘中拿了杯红酒,陆政东微微尝了一小口,只觉浓郁的气息在嘴里流淌,口感甘甜,没有一丝涩味。   这一杯酒恐怕就顶得上他半个月工资了,这就是所谓的上流社会的生活吧。   而呈现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个圈子——云家的圈子,也就是所谓的上流社会的圈子……   新娘云维娜还没露面,招呼客人的是新郎何煜嘉和其父,以及女方的父亲云江华和兄弟云维熙,何煜嘉一身黑色礼服,精致典雅,衣袖处滚烫的金边,显得特别的精神。   何煜嘉的家里是医道世家,其父看着也风度翩翩的知识分子模样。   按照通常情况,今日新郎新娘自然是来宾关注的焦点,但是今天显然和寻常不大一样,招呼客人的云江华和云维熙却才是焦点中的焦点,云江华显然也有借着这样的机会,进一步向云家这个体系里的所有人发出云维熙就是云家未来掌舵人的信号。   虽然很多女方的来宾都对新郎父子致意问候,不会显示对男方的轻视,但陆政东依然能感觉出某种味道。   不过新郎似乎对此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在意,人都是需要舞台的,何煜嘉醉心于其医学研究,显然是认定了医学是其人生的舞台,根本就无意于仕途,无欲则刚,所以也许在很多人看来简直就是白白的浪费大好的资源。   不管在别人看来是如何如何,而在新郎看来,他找的是志同道合的爱人,不是看云维娜的家世,甚至云维娜的家世,或许还或多或少对其生活造成一些困扰,但却也是能容纳着不适,无欲则刚。或许正是这份心性,才会让云维娜如此执着没有放弃。   趁着婚宴还没开始,不少客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着话,显然也把这场婚礼当作是同一体系众人进一步交流,互通消息的一个媒介,增进相互间的感情的机会。   同时不少来宾的目光依然还在不停的逡巡着,显然是看看云老太爷会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只是云家既然做这样低调的安排,云老太爷肯定是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估计会让一些人心里微微有些遗憾……   陆政东正站在那里想着,看到云江民向他示意了一下,于是走了过去,云江民也是今天受到瞩目的人之一,自从他外放升职之后,在江家的地位也隐隐超越的小妹云江红。   “政东,这是曾选林,家中排行老三,你就叫三哥吧,在财政部农业司扶贫处工作,这是赵一芒,在家中排行老四,你就叫四哥吧,在经济研究会上班;胡长林,在对外友协工作……”   这些人的祖辈父辈都是云老太爷的部下,相互都认识,所以也就扎堆坐了一桌,这些人几乎都在部委工作,虽然职务不高,但是都还是有些实权。   云江民介绍完,笑着说道:   “政东在基层贫困县工作,困难不少,你可得多陪这些当哥的多喝几杯,争取你们这些当哥的得多多关照关照……”   陆政东觉得自己现在只是游走在这个圈子的边缘上,这一次回京,陆政东是带着任务的,一是想办法从京城为县里争取到资金,还有一个就是外公一家交代的任务:和介绍的对象接触接触。现在看来小舅还有一个打算——让他逐渐真正融入这个圈子。   陆政东倒也没矫情,一个好汉三个帮,在这条路上奋斗,单打独斗终极是难成大事的,能够运用的资源那就一定要充分的利用。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不过一桌的人应该早就知道了陆政东的存在,虽然在云家的小字辈里,他不像云维熙那般在京城星光灼灼,但是一桌的人也自不会小看陆政东,他们家里祖辈父辈的职务和权力也就马马虎虎,在云家的体系中也就是属于不上不下的位置,到了这一辈,各自的发展也都参差不齐。   云维熙主要还是看着这一辈领头的人,能给他们的机遇不多,陆政东的身份虽然和云维熙正宗的嫡孙相比总是隔了一层,但是陆政东在年轻一辈里的势头也越来越猛,照目前这个情形发展下去,将来在云家的分量恐怕也不会轻,甚至会出现两虎相争的局面。   但那不是现在,而是以后,在看不清形势之前,在云维熙那里下注肯定是不用说的,但在陆政东作为云家这一辈的佼佼者之一,该投资的也得投资,云家的家事云家自己去了断,他们不能掺和,也不会掺和,两边下注,将来不管谁最终胜出,都不得罪谁,这是家里的长辈们通过分析之后,拿出的应对策略。   一桌的人坐着聊了一会天,婚礼仪式便正式开始了。   礼乐奏响,新郎新娘在伴郎伴娘的扶持下,来到了宴会厅的中央。   担任婚礼主持人的自然也是国人熟悉的新闻脸,而且婚礼也算得上是中西合璧,陆政东看到这场景心里不禁一笑。   云维娜的婚礼采取中西合璧的婚礼方式,这在之前根本不敢想象,搁在以前,作为保守派的代表之一,云家肯定是正正经经的中式婚礼。   但此一时彼一时,婚礼本来只是婚礼,但是身在这样的家庭,婚礼难免就会被赋予一些政治含义——在全国掀起改革开放的热潮之际,中西合璧,洋为中用,这是主流的思想,云家也想借此传达出一些信息,这场中西合璧的婚礼却是正当时。   台上的一对新人正在交换着定情信物,彼此都脉脉温情着,其他的一切似乎都视而不见,看到云维娜找寻到其终身幸福,陆政东也在心里衷心的为这个表姐送上了最真挚的祝福。   一桌子的人多在三十出头,就陆政东年纪最小,陆政东倒也没有扭扭捏捏,爽快的敬了一圈酒,酒真是一很好的润滑剂,几杯酒下肚,感觉距离一下就拉近了不少。   曾选林,是这次陆政东主要想要找的人,财政部农业司扶贫处就是专门管理扶贫资金的,他这次来京城争取资金的名义就是以交通建设推进全县扶贫攻坚。   但有些话是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讲,其实许多话根本就不用讲,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曾选林肯定会在这方面给他提供不少便利的。从京城争取到资金,这是毋庸置疑的,唯一还不清楚的只是能争取到多少而已。   陆政东要做的不拿捏着架子以势压人,而是让帮着办事的人感到舒心愉快,这才是经营人脉和自己的关系网之道。   这样的场合喝好不喝醉是铁的原则,看到有人开始退席,大家也就不再喝了,留下联系方式相约有时间再聚,也纷纷告辞。   赵一芒稍稍落了一步,似乎迟疑了一下道:   “政东,你是学经济的,今晚正好有一个经济沙龙,有一位经济学界的重量级人物要到场,有没有兴趣参加一下?”   赵一芒在经济研究会工作,这实际上是个事业单位,在这一桌子人中算是最不起眼的。但其实介于这样的政界和理论研究,也有其独到之处,陆政东对于经济方面的事情很感兴趣,不过他还是顿了一下,说道:“谢谢赵四哥,我是非常想去见识见识,不过我得看看家里有没有安排,到时候给你电话……”   今天到场的客人不少,而且小舅所讲的要见的对象,整个婚礼都没见到踪影,陆政东不清楚小舅云江民是不是有其他安排,所以即使想去见识一番,也不能说得很肯定……   “小舅,刚才赵一芒邀请我去参加一个经济沙龙……”   云江民一听一笑:   “我知道他们捣鼓的那玩意,说是经济研究会搞的,实际是穆家的老三和几个在商海中折腾的子弟资助的,不少子弟都喜欢去凑凑热闹……反正你那小女朋友借口有事溜到外地,放了鸽子了。”   陆政东一听倒是如释重负了,虽然小舅夫妻俩都卖着关子,没讲是京城那家的闺女,但是却是告诉他,对方还在京城大学上学,还美名其曰,现在是趁早,不然大学毕业之后,竞争激烈。   说着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送客的云维熙,点点头道:“你去吧,开开眼界也对你有好处……”   陆政东看到云江民的眼神就知道云江民让他去的用意,云江民让和那些地位不怎么高的体系内的同辈坐在一起,现在又让他避开云维熙,去参加这样的经济沙龙,其实也就是释放一种信号,表示他无意挑战云维熙在家里的地位,专注于经济领域,无意于云维熙所在的党务领域,其实不管哪个领域,最后都是殊途同归,到了一定的位置,都是一样的,这么做只是不想太刺激云维熙而已……   ※※※   陆政东和赵一芒到王府大街时已经接近八点一刻了,王府大街的格局有些味道,现代的建筑与不远处明清时候的老胡同掺杂在一起,形成强烈的对比。   就在老建筑群里,一座高耸的围墙和红红的大门的四合院,通体的建筑没有招摇过世的霓虹灯,显得极为低调不凡,唯有一个个简单的门牌号——王府路一号,却彰显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   进去之后,里面更是别有洞天,房间里,古董陶瓷、老式家具,浸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怀旧情绪,地上是大青砖,踩着上面的踏实感就仿佛是回到了过去那充满权利和欲望的王府一般。   “欢迎欢迎,政东,你可是稀客,怎么样,这地方还马马虎虎吧?”   身后传来一个亲切沉厚的声音,陆政东知道这就是赵一芒口中的穆先生,穆先生和云江华等人同属一辈人,作为京城太仔党中最早下海的一员,早已经是属于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并且在今后的若干年成为国内赫赫有名的资本大鳄。   “很不错。”   穆先生也很矜持的笑了一下,引着陆政东往里走,跟着穆先生转了几个弯来到王府的后花园,偌大的一个后花园被打造成一个多功能的地方,可容纳上百人的聚会。   能在京城有这番规模的地方,这不仅仅是用钱就可以办到的。   穆先生引着他坐进了一个房间里,坐在厚重而又充满历史感的大椅上,穆先生拿出一个精致的雪茄盒子,递给了他和赵一芒各自一只。然后笑道:“政东可真是了不得,如此年纪就闯出了一番名堂,当年我像这般年纪的时候可是还懵懂无知,看到政东,我才知道我真的已经老了……”   陆政东笑了下道:   “穆先生过奖了,我也就是在下面折腾折腾,也弄不出大格局出来,看形势的发展,资本才是推动发展的决定性因素之一,并且资本在经济生活中的地位也会愈发的重要,引进外资其目的也不外如是,随着民族资本的发展,民族资本当然也要扮演更重要的角色,穆先生正是大展雄风之际,何言老矣……”   陆政东也跟着赵一芒的称呼,手烟头亮过,惬意地吐出一团绵长的烟雾,一阵带着浓郁香味的烟雾随风散开,既然到了这个氛围,他也就入乡随俗了,适应着这个圈子的方式。   穆先生眯起的眼睛精光一闪而逝,雪茄的前端猛然亮,氤氲的烟雾升腾而起,道:“政东虽是身居偏远之地,却是深知大势,一芒,政东是真正的明白人啊……”   陆政东笑着摇头不语,他之所以这样讲,其实道理很简单,人赚钱,赚不了钱,钱赚钱,才能真赚钱,国有企业改制的问题已经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了,穆先生这样的人岂会错过这样的盛宴?   “老板,时间差不多了。”   正说着话,一位很迷人的职业女性走了进来,三十出头,身上带着一丝久居高位的从容,但漂亮的衣裙以及过七公分的细高跟高鞋,又让她显得有那么一丝另类。估计是穆先生事业和生活的助手吧,陆政东如是想。   陆政东和赵一芒随着穆先生走进了聚会的地方,里面倒还有熟人——曾怀德。   曾怀德也是搞经济出生的,能出现在这样的地方,陆政东一点都不意外,但是他出现在这里让曾怀德眼中一丝讶色一闪而过。   陆政东没有理会曾怀德的讶然,施施然的坐下,听着台上的经济学家吴教授的演讲。   在场的人听得都很专注,但陆政东却有点走神,吴教授的很多观点在场的人都觉得很新鲜,但是他觉得是老生常谈,比起其他人关注宁教授演讲,他更关注的是到场的这些人,不但有政府官员、理论界的精英还有不少企业界的人士,可以讲是群英荟萃。   宁教授讲完之后,一个优雅的女人走向了讲台,顿时让一直都在走神的陆政东集中了所有的精力。   主持沙龙的人员介绍着剑桥大学经济学博士、客座教授、国家经济研究所研究员一系列的头衔。不这些头衔交相辉映的是其那份美丽高贵的气度。   陆政东望着眼前优雅高贵地女人,一袭在初秋时节格外引人注目地宽袖长裙礼服,如水流淌的丝绸质地尽显品味,紧束的腰肢,黑色的领口更显肤色如雪,她往那台上一站,总让人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衬托她的炫目骄傲容颜,陆政东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所拥有身姿,背景,荣光,头衔融合在一起的气质会轻易地让人感觉到自惭形秽,在这样熙熙攘攘,一众女性精心打扮,浓妆淡抹让人眼花缭乱的聚会中,她依然是最吸引目光的女人,仿佛所有的一切存在,都只是为了衬托她的风姿……      第12章 上流生活      女人保养极好,看不出实际的年纪,精致的面容上很难看出其真实年纪,虽然看着和煦可亲,但是那微微翘起的嘴角显示着她实在的冷傲,这种傲气不在表面,而是深藏在骨子里头,由内而外,自然而然形成了一种高人一等的气质。   而在这冷傲中又带着无比的妩媚诱人,妩媚是那包裹在量身定做的高档衣裙之中那熟透的身子,完全是冰与火的完美结合……   在场的人除了穆先生无比,在场的人都被其美貌震撼了一下,对于女人,特别是一个美丽到极致的女人,首先想到的是容貌,其次才是才学……   当主持人报出演讲者的姓名的时候,场下的人都一副久仰其名的样子,陆政东也一下明白是何人了,周毓宁,被许多境外媒体形容为亚洲最具全球视野的女经济学者,不过陆政东也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像周毓宁这样才貌俱佳的人物一向都是媒体的宠儿,但陆政东却从未在媒体上见过,异乎寻常的低调,或许是因为背景的关系吧……   就在陆政东揣摩之间,周毓宁已经开始了她的演讲,题目便是资本的力量。   周毓宁似乎已经习惯了成为这样的焦点,对于台下如同激光一般的目光似乎熟视无睹,从股票、证券等资本市场的形成,以及资本在国有企业改制中的重要作用等等。   陆政东暗道,他是过来人对于这些东西很清楚,而周毓宁现在阐述的一些理论,在不久的将来便会真正付诸实践,这个周毓宁确实是有几把刷子,都说女人的容貌与智慧往往成反比,看来在周毓宁身上是个例外。   在演讲中,周毓宁特别强调了国外资本经过长时间的积累,不但在资本上极为雄厚,更重要的是在操作上有着丰富的经验,一般都是着眼于长远,而国内很多经济主管部门、企业对这方面的东西非常欠缺,只注意眼前,很容易就掉入对方精心设计的陷阱。   然后又讲到在国有企业的改制中,主要是要运用政策进行引导,利用最小的资本来解决国有企业存在的结构性问题。   陆政东发现周毓宁的这段讲话让穆先生眼神一亮,陆政东多少也能揣摩到穆先生的心思,蛇吞象的游戏,最适合在国有企业改制中进行,其实就是利用待改制的国有资产的所谓经营不善或者负担对价格低估至少是不高估,而对于已经到手的国有资产价格高估,形成价差,再加上市场庞大的推力,以此获得成数量级般放大的收益,这才是高明的办法,同样是圈钱,这样的圈钱就显得格外艺术。   陆政东不由叹道,周毓宁的出发点是让国家以最小的代价实现最大的目标,不过,在下面的商界中人的理解却是与她的初衷相去甚远,这一点,恐怕是在台上侃侃而谈的周毓宁还没想到的……   周毓宁的演讲并没有只谈高深的理论,而是结合了许多实际的东西,深入浅出,只要是有一定经济方面的知识就完全能听得懂。   演讲结束后,周毓宁只是淡淡的和在座的人招呼了一声,和穆先生点头致意了一下,便离开了。   “政东,你对这演讲感觉如何?”   “挺好的,把握住了经济发展规律性的东西……”   笑着对陆政东说道:   “呵呵,这还不是她最好的状态,她刚从国外归来,时差都没有能倒过来便被拉到了这里。明天才是正式的交流,她明天下午还有一场演讲,经过一晚的休息之后,绝对会比今天更精彩的,明天的活动比今天安排得更丰富多彩,政东要是有空,不妨再来……”   穆先生东能感受到穆先生对他的热情,也多少明白穆先生热情之后的潜台词。   穆先生虽然也是大家子弟,但是父母的位置毕竟不是太高,死得太早,影响有限,不然穆先生也不会早早就投身商海,而且老人们这一届党代会之后就全退了,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老人们依然还能保持不同程度的政治影响力,但却逃不过死老病死的自然规律,穆先生想要在商界有更大的作为,得在中生代、新生代中找寻更多的助力。   穆先生这不是冲他而来,而是冲着他身后的云家而来。在这里面就赵一芒一人算是云家一系的人,但是毕竟层次太低,很难提供实质性的助力,而他不一样,虽然在云家的地位看着不如云维熙,并且他还远离中枢之地,穆先生也肯定不甚清楚他对经济对发展的见地,但是至少也是云家新生代中的翘楚,像穆先生这样的人恐怕最擅长的便是放长线钓大鱼,希望能从云家也得到一定的助力。   看这样子穆先生的心气可不是一般的高,气魄也不可谓不大。   陆政东对此也并不是太反感,他要在仕途上有所作为,也需要利用资本的力量,这是各取所需,想必与会的曾怀德也是怀着这般心思吧,但谁能在其中获得更大的利益,就要看各自的手段了。   “有这样学习的机会,我一定不会错过。”   “这只是交流,大家都可以畅所欲言,政东你一样也可以发言的。”   陆政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恐怕穆先生也想通过这样的交流掂量掂量他的斤两,甚至在座的其他人也一样,不过想想也是,什么叫上流呢?就是这么个小圈子,玩来玩去,也就是这么些人,难得有他这样一个新人加入,自然是格外引人注目一些……   第二天上午,虽然云维娜两人举办完婚礼之后就到外地去度蜜月了,但是云家依然还是有些忙碌,云江民也在帮着招呼一些从外地到京城的客人,小舅妈陪着母亲等人去逛街去了。陆政东也就安安静静的偷了半天懒。   还没到中午,赵一芒就开着车来接他了,陆政东和赵一芒到时,穆先生正和周毓宁还有穆先生的那位美女助理坐在一起闲谈。   见陆政东进来,穆先生主动把周毓宁介绍给他。   周毓宁一听便展颜一笑,带着一丝审视探寻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道:“陆政东,久闻其名了,以后多多联络。”   陆政东一边讲着客套话,一边暗忖他和周毓宁根本不熟悉,周毓宁那审视的目光是什么意思?   周毓宁主动坐在陆政东不远处,本来她是准备下午来的,今天中午过来吃饭,一是出于穆先生的邀请,更主要的是因为她听说云家的这位后起之秀今天中午要来赴宴,才临时决定过来的。   “还请三位再坐一会,志远正堵在路上……”   穆先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作为主人,客人由于交通原因迟到,与他的失责不无关联。   穆先生也拿出雪茄,陆政东和赵一芒都摆摆手,见有周毓宁在场都不抽烟,就让侍者倒上了红酒,周毓宁也接了过去,一边浅饮慢酌,一边说着话。   赵一芒笑着对陆政东说道:   “尚志远,这家伙一向都不怎么守时的。”   赵一芒明的是在说尚志远,实际是在介绍着来人,尚志远也是商界的一风云人物,与穆先生一样也是在资本市场搏击的人物,不过尚志远重点是在股票证券这一块,在股票市场那是赫赫有名,在浦江上市的小丫,在熊市中大放异彩便是此君的杰作,这也是最看得出实力和背景的。   尚志远并不常住京城,而是在国内的金融中心浦江那边。估计也是趁着国庆回京城走动走动,毕竟很多政策性的东西都是从京城出炉的。   “现在你们一个个都是腰缠万贯的大老板了……”   周毓宁笑着说道,看样子和穆先生还有尚志远都挺熟悉。   陆政东注意到周毓宁套装最上方领口微微张开,里面露出一截明晃晃的白腻肌肤,偏她说起话来又没有演讲时那种强势和睿智,完全是另一种风格。   “毓宁,看你说的,我和你志远大哥现在日子都不好过哟,我都打算去搞搞房地产这样的实业了。真要说做事,还是政东这样的身份好,成就感更强烈。”   陆政东一听笑道:   “行行都有行行的难处,其实都是做一行伤一行,我头都是大的,真要说做事,还得要敢吃螃蟹,沿海就不说了,有其区位优势,但在内地,现在其实各地的差距也显露出来了,这实际是一个思想观念的差距,就像穆先生做投资的,一个行业的发展初期那就是进入的最佳时机,如果连媒体都在长篇累牍的报道的时候,实际上利润已经变薄了,因为利润会被不断进入的竞争者分摊,拉扯,规则也在这样的竞争中迅速缩短完善。后入者相对于最先进入的肯定是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所以要说日子不好过,我才是真正的日子不好过,我工作的地方那就是穷山恶水,你们几位要是去了一趟,这辈子绝对不想去第二趟……”   陆政东这话其实也还是有所针对性。   “陆政东你也别叫苦,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苦尽甘来的……你们这些男人实在是没劲得很,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放松时间,又谈到正事上去了……”   或许在其他人眼里,这样在贫困地区工作经历,也就是镀镀金,过渡一下,周毓宁恐怕也一样,陆政东笑了笑,大家都是这一圈子的人,陆政东也懒得解释什么,所以只是笑笑没说话。   穆先生听得也是莞尔一笑:   “还是毓宁张弛有度,该拼命的时候比谁都拼命,该放松的时候就是彻底的放松,倒是我等着相了。”   周毓宁套裙下美腿修长白皙,伴随着酒杯中那香醇欲滴的红色液体,还有那淡淡的幽香,慵懒地窝在充分历史的椅子上,裸露在外的皮肤在其映衬下也更加细腻,就像敷上了一层流动的珍珠粉一般。   和这样美丽的女人一起这样喝红酒的感觉,非常美妙,那种融合着优雅、风度、性感各种小资情节的元素弥漫在空气里对男人来说是一种绝妙享受,对女人来说又何尝不是?   这种小憩最是惬意,沐浴在阳光和微风中,品味着醇香的红酒,简直就如同梦境一般。   “陆政东,预祝你早日脱离苦海……”   周毓宁主动和陆政东碰了一杯。   陆政东笑了笑,看着周毓宁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胸口那抹白是诱人,甚至还隐约可以瞅见br的颜色,看来周毓宁不愧是喝过洋墨水吃过洋面包的,其实是挺小资的一个女人……   正巧这时,穆先生的那位美女助理引导着那姗姗来迟尚志远。   “告罪,告罪”   尚志远进来后对着众人直拱手。   穆先生也没啰嗦直接道:   “那大家就入席……”   午宴的桌子也是很有历史的红木桌,椅子上软垫手枕等等一应俱全,这才是真正“腐朽”的资本主义生活,才是真正的上流社会的生活。   菜上得不多,但样样精致,即使桌上的不少人吃遍天南地北,也不禁交相称赞。   尚志远由于迟到,被众人好是罚了几杯,看样子尚志远是海量,根本就没有推辞,由于周毓宁有话在先,酒桌上大家也就只谈风花雪月。   饭后,穆先生和尚志远、周毓宁在一边商量着下午沙龙的事情,陆政东和赵一芒坐在那里聊着天。   “……说实话,尚志远的经历够写一本自传的了……”   赵一芒看样子知道他对尚志远不甚了解,所以介绍着尚志远的情况,然后有些感慨的说道。   和穆先生相比,尚志远显得更慢条斯理一点,似乎天塌下来也不会着急,脸上总是带着和煦的笑容,若不是陆政东事先知道,还以为是那所大学的教书先生,和想象中在股市上呼风唤雨果断杀伐的资本大鳄的形象大相径庭。真正是人不可貌相。想到这里陆政东也点着头道:“商场如战场,特别是股市,就是在刀尖上跳舞,大浪淘沙,能活下来就不错,活得还不错,那就是能耐……”   两个人坐在那里聊着天。穆先生三人也很快商量完毕,走了过来,说道:“政东、一芒,下午活动结束之后,晚上就在这不远的王府路八号继续活动,呵呵,我折腾了个地方,弄了个还算马马虎虎的会所,本来是准备国庆前营业的,不过手下的人办事不力,今晚才准备试营业,请各位去给我捧捧场……”      第13章 越奢靡就越让人堕落      王府的后花园绽放着秋日最美丽的景致,熟透了的黑红葡萄零落地跌下,绽放出香甜的汁液,葡萄香勾引了一只只勤劳的蚂蚁,费力地把碎果肉拖回蚁穴。   金黄的橘子依然挂在枝头,闪烁着灿烂金色,沉甸甸地让橘子树摇摇欲坠地摆动着。   这样的秋日午后沐浴着暖暖的阳光,在这样的地方品着香浓的咖啡,实在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毓宁,最近俄罗斯那边轰轰烈烈的,盖达尔的私有化是不是可以挽回俄罗斯改革的失败?”   距离聚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商量完事情的尚志远坐下之后问道。   “秋后总是有些渴睡,这样的天气,若真是躺在藤椅上,摇摇晃晃地睡着了,真得会受不了那份冷。”周毓宁晶莹白皙的手臂撑着窗棂,和风扶起她垂下的发尾,侧脸映照在阳光下。散发着圣洁地温暖,而在下一刻,周毓宁无力地伸展了一下身体,慵懒中透出妩媚。   穆先生恨恨的瞪了尚志远一眼,显然穆先生也在尽情享受着这份美景,却被尚志远这家伙破坏殆尽。   尚志远口中俄罗斯轰轰烈烈的东西就是俄罗斯以“自由化、稳定化、私有化”为核心内容“休克疗法”第三阶段经济改革——私有化改革。   九一年底,苏联解体,苏共下台,俄罗斯联邦独立。新国家继承了原苏联的大部分家底。其中也包括原苏联没有解决的一系列问题:一大堆生产难以为继、濒于破产的国有企业;大规模的外债等等。俄罗斯总统叶利钦认为,苏联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以来的改革,零打碎敲、修修补补,不仅没有解决问题,反而使问题越来越严重,结果断送了苏联的前程。俄罗斯要避免重蹈覆辙,应该大刀阔斧,进行深刻变革。   此时,才刚刚三十五岁的盖达尔被叶利钦任命为政府总理。盖达尔几乎是完全套用了“休克疗法”方式,制定了一套激进的经济改革方案……   周毓宁正享受着这份惬意,听到尚志远的问题有点小无奈,品了一口咖啡,优雅的放下之后才说道:“很难,俄罗斯的休克疗法从一开始就先天不足,俄罗斯对困难太乐观了,根本就没有准备好,就仓促上阵。   休克疗法的第一步棋是放开物价。俄罗斯政府规定,从一月起,放开百分之九十的消费品价格和百分之八十的生产资料价格。与此同时,取消对收入增长的限制,公职人员工资提高百分之九十,退休人员补助金提高到每月九百卢布卢布,家庭补助、失业救济金也随之水涨船高。   物价放开的头三个月,似乎立竿见影,收效明显。购物长队不见了,货架上的商品琳琅满目,习惯了凭票供应排长队的俄罗斯人,仿佛看到了改革带来的实惠。可没过多久,物价像断了线的风筝扶摇直上,到了四月份,消费品价格比九一年十二月月上涨近七十倍。   政府原想通过国营商店平抑物价,不想黑市商贩与国营商店职工沆瀣一气,将商品转手倒卖,牟取暴利,政府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市场秩序乱成一锅粥。由于燃料、原料价格过早放开,企业生产成本骤增,到六月份,工业品批发价格上涨惊人,如此高价令买家望而生畏,消费市场持续低迷,需求不旺反过来抑制了供给,企业纷纷压缩生产,市场供求进入了恶性循环。”   “对此,俄政府似乎早有准备,走出了休克疗法的第二步棋,财政、货币‘双紧’政策与物价改革几乎同步出台。财政紧缩主要是开源节流、增收节支。税收优惠统统取消,所有商品一律缴纳百分之二十的增值税,同时加征进口商品消费税。   与增收措施配套,政府削减了公共投资、军费和办公费用,将预算外基金纳入联邦预算,限制地方政府用银行贷款弥补赤字。紧缩的货币政策,包括提高央行贷款利率,建立存款准备金制度,实行贷款限额管理,以此控制货币流量,从源头上抑制通货膨胀。   可是,实际发生的情况与预想的完全两样。由于税负过重,企业生产进一步萎缩,失业人数激增,政府不得不加大救济补贴和直接投资,财政赤字不降反升。紧缩信贷造成企业流动资金严重短缺,企业间相互拖欠,三角债日益严重。政府被迫放松银根,在印钞机的轰鸣中,财政货币紧缩政策失败了……”   “这些失败还是没有让俄罗斯放弃,盖达尔认为,在只有计划与市场这两个工具、而计划这一工具已被证明无效的情况下,俄罗斯唯一能走的只有市场化这一条道路。而市场化改革之所以不能达到预期效果,主要原因在于俄当时的企业基本是国有企业。竞争机制对国有企业不起作用,市场与国有企业不相容,使用市场工具的前提是实行全面的私有化……”   周毓宁应该是非常关注俄罗斯的改革,如数家珍一般对俄罗斯的事情娓娓道来,说起正事来,又恢复了她那种演讲的强势和睿智。   但现实无疑是残酷的,陆政东也接过周毓宁的话头说道:“俄罗斯的休克疗法已经完蛋了,私有化也改变不了这一结果。   俄罗斯为了加快私有化进程,在年初采取了无偿赠送的办法。经有关专家评估,俄罗斯的国有财产总值十五万亿卢布,刚好人口是一点五亿,以前财产是大家的,现在分到个人,人人有份。于是每个俄罗斯人领到一张一万卢布的私有化证券,可以凭证自由购股。但是私有化现在才刚刚启动,现在俄罗斯老百姓到手的一万卢布连一双皮鞋都买不到,私有化证券大大贬值,也就被一小部分有钱人以极其低廉的价格收入囊中。最终结果是落入寡头之手。   这些寡头最关心的不是企业的长远发展,而是尽快转手盈利,职工既领不到股息,又无权参与决策,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生产经营无人过问,企业效益每况愈下这就是必然的结局。   而由于俄罗斯的投资环境和极低的生产效率更让外部资金望而生畏,俄罗斯所期望的、原来外国投资者承诺的投资都成了泡影。   在这样糟糕的局面下,俄罗斯在科技开发支出全面减少,在投资上严重不足,对创新完全顾及不上,使得俄罗斯在国际市场上具有价格和质量竞争力的产品越来越少,特别是在民用科技产品市场上受到外国竞争对手的排挤,俄罗斯产品份额会进一步被压缩……   内忧外困,俄罗斯的休克疗法最后只能是让自己休克,没有数十年的时间很难翻过身来……”   俄罗斯的休克疗法对于这些权贵资本来说,充满了期待,如果能成功,国内肯定也会在这方面采取更大的步骤,事实上不管是所谓的平均分配还是其他方式,最后这些东西都是资本雄厚者的囊中之物,这是他们都乐意见到的,但现实是残酷的,陆政东很干脆的打消了尚志远等人尚存的幻想。   看到穆先生和尚志远都有那么一点遗憾的神情,显然这个结果他们也早已经想到,只不过是想通过周毓宁这样的权威确认一下。   “俄罗斯经济临近崩溃,特别是生活必需品的奇缺,这对于国内的一些企业和商界人士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陆政东笑了笑,要不了多久,一位用滞销的罐头换飞机的人物就会神奇诞生,其实整个流程一点都不玄乎,它既不像媒体报道说的那样神奇,也不像后人批驳时讲的那般忽悠人,它是一个完整而复杂的商业模式,由很多繁琐的细节一环扣一环地串联而成的。但即便是如此,罐头换飞机的商业模式曾经震撼了一批商界精英,包括在座的两位一向自视甚高的商界风云人物,从而掀起一股边贸热,在他们的眼中,所看重的并不是这笔生意赚了多少钱,而是一种思维方式……   “老板,时间差不多了,可以进场准备了……”   进来通知的依然是那位很迷人的助理。   几个人也就走进了聚会的地方,看样子今天才是正式的聚会,在周毓宁之前还有几位经济学界的人物发言,周毓宁还是压轴出场,主要是讲股份制的问题,从九二年开始,股份制改革开始步入正轨。准确地说,政府真正开始考虑用股份制改造国有企业,开始考虑用股份制解决中国经济体制改革中的核心难题——国企改革问题。   实际上对改革方法论的争论非常大,这种争论不仅表现在国企改革上,而且表现在资本市场的发展上。是遵守‘休克疗法’还是选择渐进稳定的逐步转轨,是按照国情探索一条适合自己的市场化道路,还是用休克疗法一步过渡到西方的现代企业制度和自由化的市场经济更是争论的焦点。   周毓宁还是倾向于保守一点,并不赞同休克疗法,实际上谈论俄罗斯的时候周毓宁已经流露出来了,很精彩,但是由于陆政东是过来人,感受没有其他在座的那么震撼。   周毓宁发言完毕之后,就是大家自由发言的时候,陆政东看到曾怀德施施然开了口:“对于企业的股份制改制问题,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是国有企业改革的方向,股份制是现代企业的一种资本组织形式,不能笼统地说股份制是公有还是私有,关键看控股权掌握在谁手中。股份制则成为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并存的混合所有制经济的主要实现形式。   我认为对于国有单一股份的企业,完全可以实行国家控股,一股独大,其他资本参股的方式,保证国有企业的国家控股,由于对企业有绝对的控制权,这样保证了国有资产的流动,而不是流失,这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也是发展的必然选择,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国企的问题。”   在陆政东旁边的赵一芒在陆政东耳边小声说道:“在上面发言的是曾家的曾怀德,现在是体改委外资司的副司长,目前负责股份制改革的一些基础性工作……”   陆政东焉能不认识曾怀德?点点头:   “哦,准备得还是很充分,听说最近在京城我知道听说在京城里风头很劲……”   赵一芒说着呵呵一笑:   “曾怀德算是有一些本事,在体改委里面名气是一天大过一天,政东,我刚刚听过你对俄罗斯的情况的见解,很有些味道啊,怎么样,也讲讲?”   曾家和云家一向关系都不太好,作为云家体系中人,赵一芒也是心知肚明。   赵一芒心里也在比较着,陆政东和曾怀德都是年纪轻轻却都已达到了相当的级别,特别是他们背后的家族,更是属于能够呼风唤雨的那种。   一个人的级别再高,终有尽头;但一个大家的强盛,却绝不是一代两代所能撼动的。而一个大家要保持兴旺,在政治上站得正确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得要有人才。   在这方面曾云两家都是不遗余力,现在看来云家是更胜一筹,想到这里,赵一芒不由说道:“曾家恐怕是全力推曾怀德上位了。不过还别说,曾怀德的确还是有两把刷子,难怪上面那么爽快。”   赵一芒啜了一口咖啡,苦涩与香醇两种味道在口中交融,他这是隐隐提醒陆政东,曾怀德虽然比他年长几岁,但却是其强劲的竞争对手,到了一定的层次,高层在任用上肯定会拉出来作比较。   经济研究会实际上就是个咨询机构,既没有在正式的党政部门那么多清规戒律,也不像企业那么具体,清闲悠闲,挺适合他这样没啥大追求的人。但和陆政东搞好关系,这也是非常不错的一个选择。他无所追求,但是他也得为自己的后辈考虑,所以才如此的不遗余力……   陆政东明白赵一芒的潜台词,不过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而是淡淡一笑道:“发展才是硬道理嘛,现在就差懂经济的。”   陆政东听了几个官员的发言,曾怀德的发言在其中是思路最清晰的,曾怀德后来在四十多岁就步入部级高官的行列,如果肚子里没点货,那也不可能。但是曾怀德把股份制当成包治百病的药方那就出现了很大的偏差,显然是和他自身的知识结构和经历有关。   陆政东本来没打算在这样的场合讲话的,但看到在一干政府官员之中就曾怀德最出彩,而且这其中也不乏上达天听的人物,换了其他人,陆政东也就罢了,但是既然是曾怀德,他就绝不会让曾怀德专美于前。   在曾怀德发言结束后,在穆先生的示意下,陆政东先做了一下自我介绍,然后才说道:“通过股份制改革国有企业产权制度,使国有企业转换经营机制,使国家拥有终极所有权,企业拥有法人所有权,真正实现两权分离,建立现代企业制度,让企业真正成为市场经济活动的主体,从而为搞活企业、搞活经济注入了生机。这是发展的必然,但是股份制股份制并不能解决全部问题,全国国有企业数以万计,如果胡子眉毛一把抓,结果是那头都没有抓好,对于国企的改革,股份制是必然,而抓大放小也是必然……”   对于国企的非国有化改革,很久之后就还有极大的争论,甚至有的学者认为中小国企非国有化的改革实际就是国有资产的大流失,甚至讲出决定采用这样方式的人就是犯罪!   陆政东对此很不以为然,不可否认,在非国有化的过程中,国有资产肯定有流失,并且这个数字还不会太小,可是国有企业不非国有化,国有资产就不流失了?   有这样论调的人显然是没有在国有企业呆过,一是在非公有经济高歌猛进之际,有着体制束缚和背着历史包袱的国企每况愈下,不但不能创造利润,反而还要拿纳税人的钱去倒贴。   而更大的问题是除了生产效率低下外,连个普通办事员去买点办公材料都要想办法虚高价格,把实际价格和虚高的差价揣入怀中,这在企业是司空见过,至于供应部门吃回扣,销售部门玩花样那也是不胜枚举,企业的领导层就更不用讲了,当这样的事情蔚然成风,绝大多数企业最后的命运还是垮掉,与其这样,趁着还能卖几个钱,总还是卖了几个钱,不然到时候不但一个子都变不出来,加上财政补贴等等,流失的远远比非国有化还要大!   陆政东的观点和曾怀德几乎是针锋相对:   “所谓抓大,是着力培育实力雄厚、竞争力强的大型企业和企业集团,使其可以成为跨地区、跨行业、跨所有制和跨国经营的大企业集团,保持国有经济的主导地位,继续让国有经济在关系国民经济命脉的重要行业和关键领域占支配地位。同时也保持国家经济生活保持相对的稳定,减少社会震荡。   放小是放开搞活国有中小企业。放小既可收缩战线、改变国有经济分布过宽的状况,提高企业的经济效率和效益,又有利于减轻社会震动,有助于渐进式改革的推进……”   陆政东从抓大放小的可操作性和利弊得系统的进行了分析,发完言,全场静默了好一阵消化着他的话,好一会才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曾怀德朝着他所坐的位置凝视了好一会儿,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讲得这么精彩。   其他人也都探寻的看着陆政东,曾怀德能够讲一通关于国企改制的事情众人都不奇怪,毕竟曾怀德长期在京城的大国企工作,现在又是在负责这方面事务的部委工作。   而陆政东,这一番言论,思路清晰、非常系统,比之曾怀德的发言高出不止一筹,高下立现,而陆政东可是一直在西河的蛮荒之地工作!这才是最震撼在场的人的。   特别是在部委工作的人心里都暗自有些幸灾乐祸,曾怀德在这圈子里的风头实在是太劲了,他们就成了陪衬其英明神武的配角,完全被曾怀德的光满所掩盖,有这么一号人物杀杀其威风,也真是解气……   而周毓宁的感受更为强烈一些,本来她演讲完毕,也没什么心思听其他人发言,坐在一边和穆先生的助理在那轻声聊天,但陆政东的发言却是把两人的注意力一下就吸引了过去。   本来陆政东在饭后关于俄罗斯改革的想法就让她觉得有点惊讶,现在这一番即兴的发言更是让她吃惊。   她对云家是了解比较多的,云家本身的人上上下下都是在党务一块,没有人在高层经济部门工作,这样的想法不可能得到他家里的指点……   周毓宁若有所思的看着陆政东,心里也默默的道:陆政东将来也会是京城一风云人物,通过这两天的观察,陆政东的各方面都足够优秀,在这之前她根本没想到,但是正是太优秀了她反而有些担心——雪玉要是真成为陆政东的妻子,一定会被他的光芒完全笼罩住,陆政东实在实在是……实在是太优秀了……   ※※※   黄昏时候的王府路八号黄昏,在一圈充满历史的房屋之中并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但里面却是另一番景象,一个不小的停车场简直就是名车的博览会。   穆先生笑了笑说道:   “政东,你就真打算这么干坐着?”   “刚从县里来,还有些不适应,我就坐着欣赏欣赏吧,你去忙你的,这么多客人,不用管我……”   来捧场的人基本上都带有女伴,即使没有,作为主人穆先生也都做了周到体贴的安排,不过陆政东却是婉拒了。   陆政东清楚穆先生的安排,他算是见识了这个圈子的奢靡,人就是那么奇怪,哪里越奢靡腐朽哪里就越吸引人。无论凡夫俗子还是满口仁义道德的正人君子都难抵御这样的诱惑,但是总是要有个度,特别是像他这样的官员身份,沉溺其中,搞得过分了,肯定就会出问题,那怕其靠山再大。——靠山总有下台的一天,所以他还是采取保持适当距离的方式。   今天来捧场的人不少,但穆先生依然在陆政东身上花费了不少的注意力,这才是他今晚重点照顾的对象。对于他来讲,生意到了这个层次,钱自然不是问题,但钱以外,很多东西都是问题。小打小闹,不是他这的风格,要弄自然就弄大的。   这个圈子水太深,真要从背景上讲,他根本就不算什么,比他硬扎的海了去了。云家看着在经济方面的影响力很小,但是作为这个圈子的一员,他更明白有些东西,搞经济的干部总是需要组织提拔考核,而云家在这方面的实力绝不容小觑,但是他和云家一直没有什么交集,一直没寻觅到合适的机会。   而陆政东居然在经济上更有着不错的功底,这给了他一个接近陆政东的绝佳机会,所以他也专门为陆政东准备了女伴,但显然陆政东还是很谨慎,用了一个很充分的理由婉拒了他的提议,不过陆政东能够答应来,这已经足够了,对陆政东,他有足够的耐心……   穆先生告罪了一声,才去招呼其他的客人,陆政东坐在那里,一边慢慢浅酌,一边欣赏着台上的歌舞表演,年轻而又动感,将女性的青春靓丽性感动人演绎得淋漓尽致。   台上的演员表演完,退台的时候向一个地方致意的时候特别一点,陆政东也不禁跟着目标看了过去。   陆政东非常意外的在曾怀德身边看到一个挺熟悉的身影——张子宜。   张子宜看样子也是第一次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有点小兴奋似乎又有些不大适应这样的氛围。   陆政东不由暗道这个世界还真是太小,偌大一个京城居然也能遇到故人,随即陆政东又不由感叹到,张子宜当初所谓的想深造不过是一句话,奢靡的诱惑还真是难以抵挡,人一旦走出堕落的第一步,就很难收住脚步。陆政东有些玩味的看着曾怀德和张子宜,曾怀德脸上带着微笑,笑得很是矜持,显然,张子宜今晚是经过精心打扮的,胸前的项链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镶嵌在晚礼服下摆的均匀细粒的小钻同样引人注目,曳地的长裙微微露背,裙子纤细紧束地腰带更衬托出极富弹性而又灵活柔软的腰肢,发髻垂下来随意地扎成束,坠垂在腰臀之间,更让人难以将目光从她那丰满翘挺的臀线上移开。胸前黑色的一抹,却反衬出肌肤的细腻,微微转身之间,陆政东看到张子宜的晚礼服是袈裟样式,裙子从锁骨向下穿过腋下,在白净的腋下做足了文章,视觉感受上突出强调了胸前的丰满以外的又一敏感点。   在众人的女伴之中,张子宜也算是艳冠群芳了,看来曾怀德下午被他盖过了风头了,想在晚上找回些面子。   陆政东端起酒轻轻喝了一口,这才是真正的曾怀德,真实的东西都隐藏在那看似笑眯眯的笑容下面。   陆政东不由暗自一笑,如果曾怀德要是知道张子宜在西河已经在声色犬马的地方陪酒卖笑,不知道他那脸上的微笑还会不会挂得住?      第14章 需要形成政治风格      陆政东正想着的时候,看到全场的目光都朝他这边看来,心里也微微一愣,不过一阵淡淡的有点熟悉的幽香从身后传来,他便知道全场不是对他行注目礼,而是对着他身后的人——周毓宁。   周毓宁虽然换了一套衣裙,但也没有刻意的盛装打扮,简简单单的装扮,款款而来就犹如风中绽放的鲜花,摇弋生姿。   修长地身形有着惊心动魄的曲线,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背间,衬托出完美的腰部曲线,几缕发丝斜在胸前,顺着翘挺的胸前流淌着,腰间系着白色的绸带,修长的美腿没有穿丝袜,充分地展示了剔透晶莹美感,惹人遐思的比例,毫无瑕疵的彰显着成熟和诱人地气质。   男人讲究气势内涵,女人讲究风韵气质,就像穆先生哪怕是坐老到掉渣的轿车,一下车依然会比其他商人有上位者风范,而周毓宁哪怕就是这样简简单单,不穿戴一件名牌,依旧要让盛装而来的张子宜相形见绌,更不用说其他女性了,这就是气场。   “陆政东,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坐着?”   周毓宁坐到他身旁的椅子上,晃着杯中的红酒问道。   陆政东笑了笑:   “你也不是一个人吗?”   周毓宁也笑了笑,朝后面看了一眼,陆政东看到穆先生那迷人的助理和熟人打完招呼,正朝这边走来,只是在半路又被人拦截了。   “陆政东,听说你工作的地方条件很艰苦?当初为什么会有那样的选择?”   周毓宁也没有再拿他一个人独坐说事,而是问起了这个。   陆政东感觉到周毓宁对于他的事情似乎很熟悉一般,说道:“也不能说艰苦,比援藏援疆干部去的地方好了许多。”   陆政东沉吟着说道:   “选择去基层其实也就和那些投资人一样,经济界流传着一个法则,投资是投资未来而不是投资过去,凡是大兴土木修建豪华气派办公楼的公司不值得投资。这时候通常正值公司业绩高峰或者股价高峰。从发展看,建造豪华办公楼是一项不会产生附加值的投资,并且还会占用巨额资金,使公司的财务战略丧失足够地机动性。这类公司,即使不走下坡路,但也已经过了‘黄金成长期。’……”   陆政东确实对周毓宁很不了解,除了那一串经济方面的头衔,陆政东对于她的其他方面所知有限,但有一点他很肯定,周毓宁不是什么红色子弟,但是却能在这个圈子中如鱼得水,显然也非寻常之辈。这一点,从周毓宁坐到他身边,周围的人不时的往这里看着,但是并没有登徒子过来搭讪就可以看得出来。   周毓宁对他很关注,这一点,从那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陆政东就感受到了,今晚周毓宁又是这样更是让他确定,当然陆政东并没有自恋到认为周毓宁是对他有什么想法的地步,但不管怎么样,这让陆政东心里多少有些疑惑,所以回答也就言不由衷。   陆政东这话说得其实不隐晦,就是那样的地方容易出成绩,周毓宁也听出了陆政东的言不由衷。同时也一下回过神来,她忘掉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对陆政东其实是非常熟悉,所以自然而然的就说起来了这样的事情,但陆政东应该是不知道她,肯定是认为有种交浅言深的味道。   她其实留下来也是因为陆政东,陆政东在沙龙上惊艳的发言,想必也是受到很多人关注,雪玉和陆政东的事情恐怕就要定下来了。看到陆政东并没有接受穆先生的女伴,而是独自坐在这里这也让她心里多多少少感到心安一些——她实在是太了解这圈子中的男人的做派了,周林东这么做,至少还是知道分寸的。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风轻云淡的说着话,张子宜自然也看到了他,不过却是刻意的故意不朝他这边看,反倒是曾怀德不时朝这边看着。显然曾怀德今天的光芒完全被他给笼罩住了。   周毓宁也注意到了曾怀德逡巡的目光,淡淡的道:“陆政东,恐怕你下午的发言有人是会发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想法了……”   陆政东摇摇头道:   “应该不至于吧,我不过是有感而发,把一直思考的东西表达了出来……”   正说着,陆政东包里的大哥大响了,陆政东给周毓宁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便道一边接着电话。   “政东吗,还在外面?”   陆政东一听是小舅云江民的声音,道:   “恩,有事吗?有事我马上就回来……”   “哦,若是能抽开身就早点回来吧,明天我也得去省里了,想今晚和你好好聊聊。”   “我早想走了,现在正好。”   陆政东挂了个电话,走到周毓宁旁边道:   “不好意思,家里有点琐事,我得先走一步了。穆先生那里……”   周毓宁也站起身来:   “穆先生那里不用招呼,这样的聚会都是来去自由。一起走吧,你没带车来,我顺便捎你一程……”   周毓宁看到陆政东微微愣了一下道:   “我知道你住在你小舅家,有什么疑惑问问你小舅就知道了……”   周毓宁笑了一下,还是将谜团给解开了。   陆政东心里多少猜到一点,一听周毓宁这么说一下就释然了,笑道:“我说怎么对我的情况了若指掌呢,原来如此。”   两个人就悄然出门,车是去年才刚进入国内市场的捷达车,车内女性化的布置说明是周毓宁的私人坐车,九二年能有这么一辆私家车也算是挺不错的了。   舒缓的音乐一路响着,周毓宁专心致志的开着车,很快就到了。   陆政东谢过周毓宁上楼,小舅云江民开门之后坐在沙发上,精神相当的不错,丝毫没有应酬忙碌之后的倦态,看到他进门就关掉电视,说道:“我明天也要回省里去了,趁着这个时间和你好好谈谈……”   云江民轻轻吩咐了一句,房中,云江民简单询问了一下陆政东在县里的情况,便把谈话引上了正题:“政东,这两年,你在西河主抓经济,效果还是不错的……”   云江民详审视着陆政东的脸庞,不过短短两年,陆政东已经是执掌一县了。   陆政东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得意,他知道小舅找他谈话肯定不会是谈他在长滩取得的成绩的。   云江民看到陆政东稳成的看着他,并未表露出沾沾自喜的样子,欣慰地点了点头:“比以前是沉稳多了,但还是有很多地方需要努力,其实人生有时候就如牌局一样,手里有一手好牌,有的人只能小赢,有的人却能酣畅淋漓的大赢,这就是境界上的区别,毕竟能拿到好牌的时候不多,不然也就不称其为好牌了。你总体来说,发挥得不错,但是打法过于的单一,在技巧方面也有待改进……”   云江民迟疑了一下道:   “特别是去县里工作,这一手牌还值得商榷,在我得知你要去主持一县的工作的时候,我非常的担心,认为还是操之过急了。   就是现在我也还这么认为,你这个岁数就位居如此高位,实在是太过年轻了,一个不小心栽个跟斗,就会成为诟病,落为别人的口实,对你今后的发展会相当的不利。   党内对于红色子弟从政的看法很多,特别是对于红色子弟官位普遍高升的现象十分不满,现在有些东西还没完全显露,但以后就难说了,盛极必衰啊……”   陆政东点点头,由于过渡更迭,需要得到大佬们的支持度过最困难的时候,一大批大佬的后代已经被放在了部级、副部级的位置上,不管是不是真有实权,但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别人占着了就没有自己的份,这引起了不小的反弹。   这也是为什么在即将举行的党代会上不少人在选举中央委员的时候名落孙山,在几年之后,这些人想在现有位置上再进一步,却遭遇最惨痛的滑铁卢,几乎都一蹶不振,虽然还站在舞台上,但是已经沦为配角了。   云江民位置不高,反倒是比在高位的人看得更清楚一些,已经看到了危机。   “小舅,我去县里的事情我是做好了最困难的打算,也还是有相当的把握,不然我也不会去冒那个险。”   云江民点点头:   “既然去了,那就没有什么可说的,唯有踏踏实实的干好。”   说着又问道:   “听说你下午谈了谈国企改制的事情?”   陆政东不禁一笑,看来云江民消息还挺灵通的他,下午在沙龙上发言的事情这么快就知道了。云江民沉吟了一下道:“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能有那样的发挥,有行家认为也算是不俗了。”   不过云江民话锋一转:   “不过这未免会给人造成锋芒毕露、急于求成的印象,我知道曾家和我们家一向关系都不怎么样,你在曾家最擅长的地方给拿小子上了一课,解气是解气……”   云江民“呵呵”笑了笑:   “只是,没必要执着于这些,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谁能笑到最后,那才是真正的赢家……”   陆政东点点头,他知道云江民的意思是没有必要意气用事,也知道讲那样的话是有利有弊,但是如果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什么都不讲,也许以后好长一段时间都会耿耿于怀。但小舅是不清楚他和曾怀德之间曾经的那恩恩怨怨。所以陆政东也就没说话。   云江民见陆政东若有所思,继续道:   “你想在经济领域展,这个心思我明白,现在整个形势已经明朗了,懂经济的确是越来越重要了,连你小舅我都正儿八经的在经济方面进行充电,进行恶补,今后不说要精通经济,至少要懂,不然真的是寸步难行,从经济领域一步一步升迁上去,的确是一条正道,但就你的表现而言,有能力有冲劲,在经济发展特别困难的时候肯定会想起你,让你去冲锋陷阵,很多时候你就是一救火队员,这不是一件坏事。   但你要记住,体制内的事情的复杂程度绝对不是其他可以想象的,经济与政治从来都是密不可分的,政治决策可以影响到经济发展,经济发展同样能左右一个时期的政治决策,只在一方面下工夫,这是远远不够的,而且你冲劲十足,度过了最困难时候,你该怎么办?……”   陆政东听着云江民的话,谈话的内容比较深层次,涉及的面也非常的广,很有深度,陆政东发现云江民自从外放到省里工作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   这番谈话,云江民本来打算在春节再和陆政东谈,那时候陆政东在县里工作时间长些,体会会更深刻些,可是他听到陆政东下午的表现,思虑再三,最后还是决定今天和陆政东深入地交谈一次。   陆政东正处于一个关键的时期,这对他来说是一道不小的坎,需要用心才会跨越过去,才会真正在政治上变得成熟起来。他自己的女儿还小。即使大了,若是没有这方面的天分,也难有作为,并且他深知这条路的艰辛,从他内心深处也不希望女儿踏进这条充满荆棘的路。所以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陆政东身上了。   云江民让陆政东消化了一会他的话才继续道:“越是往上走,影响面就越大,就越是看重一个人最基本的东西——稳重,所谓稳重,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保守。保守这个词虽然不大好听,似乎和僵化就是同义词,但是纵观历朝历代乃至放眼世界,保守派一向都是优势明显,就像号称世界上最民主、开放度最高的美国,保守的共和党当权的时间也远远比民主党长,这就很说明问题。我们云家向来以保守著称,和曾家在建国初期基本上是旗鼓相当,但是时至今日,曾家却被远远的甩在后面,这里面的东西值得你好好的思考……”陆政东认真的思索着云江民的话,好一会才说道:“小舅的意思是要把握好保守与开放,稳重与冲劲之间的辩证关系?”   云江民见陆政东如此问,显然是对他所讲的领会得非常的透彻,点着头道:“是的,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的目标不是做个县长市长,你有更高的目标,所以在这上面必须有更清楚的认识,现在你毕竟年轻,就是冲得猛一点也没啥,这些想要一下改变很难,需要你慢慢的在工作中去体会,逐渐形成一种政治上的风格……”   云江民说着看了他一眼:   “好了,就谈到这里了,我也就是给你提个醒,你慢慢去体会……对了,你见着了周毓宁吧?”      第15章 修路      陆政东见云江民问起周毓宁,点着头道:   “恩,还是她把我送回来的,小舅和她很熟?”   云江民摇摇头:   “不是很熟悉,不过……她和准备介绍给你的对象很熟悉,呵呵,那丫头看样子也不乐意这样子的相亲,所以直接放了你的鸽子了。其实那丫头真是不错,当然主要还是要你们年轻人要合得来,以后再找机会见见面,看看有没有感觉。”   陆政东没说话,小舅如此说看来对给他介绍的对象应该非常看好,不然也不会让他屈尊等候,虽然他也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拉郎配”,但他很清楚,成家立业,这是一个永恒的话题。特别是他现在已经到了这样的位置上,没有任何可推脱的余地。   “你在下面工作,这事总是有些不方便,不过也是有好处的,从现在的情形看,你在下面一直工作远比在京城好,若是在京城,恐怕也很难到达现在的位置,并且今后两年在京城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很好过……”   陆政东听着云江民的话,好一阵没有言语,良久之后才说道:“已经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需要采取平衡,防止某些力量过分坐大……”   云江民赞赏的点点头,陆政东若是到了京城,不说云维熙心里有想法,恐怕其他人也有想法,道:“互相牵扯,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才是治国之道。”   云江民说着又道:   “你就安心好好在下面干一段时间,今天和你的谈话既是我的意思,也是你外公的意思……”   两个人一直谈到深夜才各自歇息,陆政东回到了客房,微微梳洗了一下,半躺在床上。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陆政东需要好好的梳理一下,特别是云江民和他的谈话,他看似把握住了很多东西,但是真正核心的东西还是有些模糊。   现在的他,在老一辈的眼里,或许才刚刚步入仕途,根本算不上在政治上有所作为,陆政东也认真的想了一想,之前能够如此顺利,这其中多半是利用自己所了解的发展方向,在经济上有所作为,实际上多少都有取巧的嫌疑,而现在处在主持一县工作的这个位置上,实际对于自己是一个全新的领域,很多东西都需要自己去摸索……   陆政东到京城要争取项目、资金的事情,两人都没有提及,这根本就不用讲,能争取到的,肯定不会拉下。   接下来几天陆政东白天主要就是游走在京城的各大部委之间,晚上就是在饭局上喝酒言欢。   陆政东来京城要钱,除了利用家里的关系,自己也做了充分的准备,把那条主干道最烂的地方都拍成照片和录像带,不但那些个和家里有些关系的叔叔阿姨大哥大姐看到他在这样的地方工作不忍心,连其他人看着也只摇头,这对他要到项目资金也是帮助不小。   虽然陆政东是准备充分,但这已经到了年底,想要资金没那么容易,他是遍地撒网,目的就是盆大刮得来稀饭,聚少成多。忙碌数日,终于有了些斩获。   由于出来十来天了,虽然陆政东每天几乎都要和县里通电话,但心里到底还是不踏实,所以连省城也没去,直接坐每周一班到长滩贺兰县军民两用降落的飞机直接回市里了。   不过陆政东是归心似箭,也还是希望能给孙伟阳汇报汇报工作,所以下飞机的时候就给周义华打了电话。陆政东来到了市委办,孙伟阳的秘书周义华见到了陆政东,立刻站了起来道:“陆书记,孙书记书记在小会议开会,他让你等一会。”   这一回一边从柜子里拿茶叶给他泡茶,一边与陆政东闲聊着:“按照预定时间估计还有半小时左右就结束……”   “孙书记。我今天还是汇报下宜长路的事情。”   陆政东顿了一下道:   “去了一趟京城,跑了跑部委,由于临近年底,也就落实了千把万的资金,估计侠义财政年度还能多少落实一点,加上市建行的贷款,资金上的事情虽然还有些缺口,但如果市里再支持一下,也能够开始启动了,接下来就是实施了……”   陆政东简明扼要汇报了最棘手的资金问题之后,当然他话里也打了埋伏,虽然今年由于到了年底,他跑了许多单位只要回了千把万,但明年肯定还能要到一些,陆政东对待资金的事情是韩信将兵,多多益善。   他没有在这上多着笔墨,马上就转了话题,道:“孙书记,我有一个建议,关于制度建设方面。”   孙伟阳点点头:   “你讲讲。”   陆政东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市里面搞了重点工程招投标制度,这是从源头杜绝腐败的重要制度建设,从实践来看效果很好。我建议在县里也可以采用这个制度。”   “金桥银路草房产”,修路就是一块肥肉,盯着的人一定不会少。   陆政东看到孙伟阳在市里四大家搬迁的时候拿这个作为挡箭牌,他希望将这个制度推广到县里,用制度来婉拒说情者。尽管任何制度都具有可操作空间,但是有制度总是胜过无制度,至少在拒绝说情者之时,多了一个借口。   孙伟阳一听呵呵一笑,道:   “你这想法不错,我完全赞同,你在开发区搞过,有经验,宜蓝先作为试点。”   陆政东喜出望外,道:“请孙书记放心,我一定将试点工作搞好。”   孙伟阳呵呵一笑:   “我当然放心,你能够主动提出此事,就说明你是心底无私心自宽。关于资金的问题,市里也不能一毛不拔,也会想办法尽量对宜蓝在资金上倾斜一下,宜长路修成了,你在宜蓝也就真正打开了局面……”   陆政东一听笑道:   “有孙书记和市里的支持,我就更有信心了,还有一件事就是关于煤矿的问题,我的想法是就按照现有的省市出台的文件,从规范煤矿的安全生产和环境保护以及税收等问题着手,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先碰一碰……”   陆政东决定采取和金忠平不同的方式来解决宜蓝的煤矿问题。   金忠平是把宜蓝煤矿的问题进行了认真的总结,然后采取了集中力量进行大刀阔斧的整顿,想毕其功于一役。   陆政东则按照发现的问题,逐个击破的策略,先扫清外围,削弱对方的力量,总之,他想尽可能的淡化整顿煤矿这个提法,绕过煤矿问题来解决磷矿问题,最后才直捣核心。   孙伟阳思索了一下才回答道:   “这样的策略我认为最符合宜蓝的实际,我一直讲要抓紧,但不能操之过急,忠平就是太着急了……”   和孙伟阳谈完话,陆政东就直接回县里了。   陆政东在颠簸的路上,过了临山,见到公路旁边有个大院子,看到公路边上挂在村里的两委会牌子,有许多人都聚集在空坝子里。   陆政东在乡里工作了几年,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在开社员大会。   陆政东心里一动,心里想修路的事情资金是有眉目了,但是修路是件好事,同时也是难事,特别是接下来的实施中多少还要占一些老百姓的土地,这可是一件很复杂的工作。他走之前就布置了这工作,他也实地了解一下,这项工作做得怎么样。   陆政东想了一下,便对司机小马道:   “停车,咱们也下去看一看。”   “陆书记,是不是让小马去前通知凤凰镇里的领导过来?”   陆政东摆摆手:   “不用。”   说着就大步朝前走去。   村委会支部书记杨珍林坐在大门前,抽着烟。   村里的水库没承包出去,现在是枯水季节,不知道那个挨千刀想偷水库的鱼,电死了许多鱼,被住在周围的老百姓发现了跑掉了,今天召集村民来就是分鱼的。   杨珍林是老支书了,办事踏实认真,每一次村里有啥事总会亲自到场,眼见着村民们抓着阄,心里也想着,这农村虽然生活改善了,但也难得吃一回鱼,这也算是改善伙食了,想着中午让老婆子好好弄一弄,得好好喝一杯。   杨珍林正想着,看到一轿车停到路边,三个人走了过来,杨珍林做村支书几十年了,一看那样子就知道来的肯定是干部……   “请问你是村里的干部吧?”   郑夏林看到杨珍林正在指挥,赶紧往前走了一步,问道。   “我是村里的支书,有啥事?”   “这是县委陆书记,来看看大家。”   杨珍林一愣,他是听说过县里新来了个年轻的书记,在镇上赶集的时候,在兄弟家的电视上见过,还真是县委书记来了,心里感叹到,这书记是真年轻,不过也有点疑惑——县委书记要来,怎么没有镇里的干部陪同,事先也没打招呼?   陆政东看到其神情,微微一笑道:   “我是陆政东,看到这里这么多人,所以下车来看看乡亲们。”   杨珍林连忙点头,道:   “我是凤尾村的支书杨珍林,陆书记请坐,今天正在分鱼,乱糟糟的。让陆书记见笑了……”   说着对着正闹哄哄的人群吼道:   “大家都安静点,县委陆书记来看大家了……”   只是在场的不少人显然不大相信杨珍林的话,一个妇女就嬉笑着道:“杨二哥,县委书记会来我们村?你又吹嗒嗒滴了,是不是昨晚错进你家那新媳妇的房,还没回过神来?”   “兄弟媳妇,我这是正儿八经的说正事,陆书记就站在这里,这还能假得了?别再那里说那些荤七素八的玩笑话,都文明点……”   陆政东听着这些人开着有些荤素不忌的玩笑,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山和乡工作的时光。   说话间,村干部都围了过来,脸上带着兴奋的微笑,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还没有和县委书记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过,即便是杨珍林也就是有一次到县里开会,坐在台下见过县委书记。   杨珍林有些拘谨的把手里的大缸子递了过来,陆政东对于如何和这些村干部打交道熟悉得很,大方的接过来很自然的喝了一口,看到杨珍林有点手忙脚乱的找烟,笑着道:“杨支书,来来,抽我的……”   说着把缸子递给在县里,从口袋里取了一包烟,团团地散给大家,大家就兴高采烈地抽着陆政东递来的好烟。   陆政东也就指着公路笑着问道:   “县里下决心要把这条路修好,大家有什么看法?”   陆政东非常清楚,要修路,沿线的老百姓的意见和态度是非常重要的,不然阻力不是一般的大。   杨珍林道:   “这路实在是太烂了,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进个城人都抖得要散架了,早就该修了,修路是件大好事,镇里已经组织村里开了会,大家都是很支持的。”   杨珍林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陆政东,见还是很好说话的样子,便说道:“只是有一件事情,我要向陆书记反映,不知行不行。”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   “有什么尽管讲,我就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杨珍林这才说道:   “我是农民,没啥水平,肚子里没啥弯弯绕,我就实话实说,说错了,陆书记宰相肚子能撑船。”   陆政东微笑中,杨珍林虽然是说没啥水平,实际上还是很有经验的,说话之前先作了铺垫,给自己留足了充分的余地。   其实这样很乡土的干部,肚子里多少都会有点货,在村里还是有些威信的,不然也不会干这么久的支书。   杨珍林见他如此说才道:   “这次修路要扩宽路面,要占我们村里不少田土,修桥铺路这是大好事、大善事,老百姓都支持,可是也得考虑考虑老百姓的实际情况,能不能让村里的人在工地上做做工,供应点碎石什么的?上次镇里和交通局的人下来,我给他们说了这事,他们没说个准话。”   陆政东笑着,宜蓝本身都是山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石头,修路肯定是在农闲时候,老百姓闲着也是闲着,赚点钱拿更不错,这个村支书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是脑子还真是转得快,一下就想到为村里的老百姓谋点实打实的好处。难怪能一直这么多年当村支书。   凤凰镇没有什么矿产,这个凤尾村虽然在公路边,但看样子老百姓的生活也不算富裕,现在有这样的机会,肯定心里都有些想法的。   一位围观的妇女道:   “是不是真的能修哦,这路都说了一万年了,结果都是光打雷不下雨。”   陆政东掷地有声的说道:   “请大家放心,这一回县委县政府是下定了决心,修路的资金也基本到位,肯定要修起来的,并且要尽快修起来!”   陆政东说着又大声说道:   “杨支书,你的意见我知道了,恐怕这也是村里大多数人的想法,你们有这样的想法也可以理解,不过这修路也不可能需要太多的人,还有碎石质量是否符合要求等等,这些都需要和相关的部门、单位协商、考虑,这样吧,我回去后,让交通局等相关的部门下来与村里同志一起商量,拿出一个大家都满意的方案。你们这些村干部也要再好好想一想,不能因为修路干活和碎石的事情,村里闹得不可开交,总之一句话,国家修路也是为了方便老百姓,也是为大家致富奔小康创造条件,不让大家吃亏,也不能让国家吃亏。”   人群中又有一名妇女的声音:   “要占了我们的田地,连做点小工都不让,那这事搞不成。”   又一人道:“不让我们干活,我的田土不会拿出来。”   杨珍林一听骂道:   “你们以为修路就像你们家里垒个猪圈那么简单?修路这么大的事情,县里肯定要通盘考虑,陆书记不是说了嘛,不让大家吃亏,你们这群憨婆娘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村里的干部一边观察着陆政东的脸色,一边招呼着大大咧咧随便说话的村民。   陆政东又询问了一些村里的生产生活情况,坐了约莫以一个小时,陆政东便欲告辞。   杨珍林忙道:“陆书记,您您可是我们盼都难得盼来的贵客,您看看,这鱼都是现成的,中午就在这里吃顿饭……”   为了能让陆政东留下来。杨珍林又发动其他人相劝,陆政东笑着拱拱手说道:“我离开县里十来天了,确实有事,改日我一定专程来看看大家。”   杨珍林见陆政东这么说也不好再劝,临走之时,又对杨珍林说道:“杨支书,村里和镇里的工作看来还是做得挺扎实的。”   陆政东今天到凤尾村看看是随意之举,这样摆明身份,又绕过镇里,那就不是微服私访了,镇里的头头脑脑恐怕心里也会有想法的,陆政东不希望在他立足未稳的时候就让这些人离心离德,所以还是勉励了一番。   说着又叮嘱道:   “俗话讲,要想富先修路,修路为大家创造了一个更好的致富条件,希望你们村支部和村委会充分发挥带头作用,带领大家一起致富奔小康……”   陆政东今天下车的主要目的是了解交通局和镇里对修路地动员情况,从今天掌握的情况来看,交通局和镇里的宣传工作还不错,至少村里的同志都知道了此事。另一方面,硬化宜长路也存在着各式各样地问题,沿途数十个村,凤尾村的问题绝不是个案,其他各个村应该都有不同地难题。   老百姓要觉得人对头了,大鱼大肉,倾其所有招待客人也不眨下眼睛,但是也许为了一颗树一拢菜,为了田边地角,争得不可开交,甚至动手动脚也不稀奇。   农民既有善良淳朴,也有小肚鸡肠,奸巧狡猾的,这些人的工作都得做通,这是一项繁琐的工作,必须要耐心细致的做好工作。   大方向定了,细节决定成败,陆政东一路想着回到了县里。   分管工交的副县长闫玉明,交通局长耿长标已经在小会议室等候。   陆政东进了会议室,知道两人等了好一会了,客气的道:“让两位久等了。”   坐下以后,陆政东就道:   “闫县长,耿局长,有个好消息先给你们讲一下,修路的资金问题已经基本落实,我跑了一趟,争取了一些扶持资金,最快就在这几天到县财政的账上,修路的启动资金已经解决了。”   闫玉明和耿长标一听都是喜形于色,虽然陆政东是信誓旦旦的要修路,风声也已经放出去了,这事肯定是有几分把握的,但是两人心里都还是有点怀疑陆政东是不是能搞到那么多资金,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资金到位。   闫玉明到:   “耿局长,你谈一谈修路当中可能遇到的问题,技术上的事情今天不谈,隧道的事情今天也不谈,今天主要谈谈实际干起来,可能遇到的困难,对这些我们要先有个思想准备,尽可能的做到心里有数。”   耿长标是老交通,修公路容易出现什么问题他是了如指掌,道:“虽然公路的硬化基本就是随老路走,但是还是要占用一定的土地,最大的问题还是由于要拓宽路面占用农民土地的产生的问题。”   陆政东点点头:   “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农民们对此看得非常重,这事一定要高度重视,就请耿局长具体谈一谈。”   耿长标清了清嗓子道:   “比如临山镇。”   陆政东听到耿长标谈得很空,眉头微微一皱道:“从县城到临山的公路沿线沿途要经过四个镇,十六个行政村,具体到每一个村都有什么问题?”   耿长标当了交通局长连一寸公路都还没修过,他这个交通局长可以说是县里被人骂得最多的,窝囊得很,这一回终于有希轮到他大显身手的时候,所以为了修宜长路,从市交通局到各镇,着实做了不少工作,但是他以及交通局的工作基本都是做到镇这一级,对于村这一级,按惯例都是交由各镇去做,侯卫东所提出地具体问题,他确实答不出来。   闫玉明是分管副县长,见耿长标有点尴尬,连忙打圆场,道:“老耿这一段时间主要在跑市里和省里,确定最后的线路,陆书记也知道,省里的人对我们县里的人都是那态度,现在这个方面的工作基本也落实了,下一步就要集中精力跑具体线路。”   陆政东道:   “我也知道耿局长和交通局的同志们是连轴转,辛苦得很,但这是县里的第一号重点工程,交通局又是这一工程的主要协调单位,耿局长更是修路的主要指挥者,既要总揽全局,又要把工作做细,情况一定要掌握得更详尽,这样一旦开动起来,才不会手忙脚乱。   修路的事情很繁琐,这一点我原来在乡里工作的时候就领教过,修一条机耕道都是要协调方方面面的关系,更不要说这么大的工程了。我看还是要像战争年代打打仗打恶仗一样,要靠前指挥,下面村的情况,交通局即使不能全程参与,但也必须要做到心中有数,镇里要把情况掌握到组甚至一些棘手的个人,现在你要完全进入工作状态,我给耿局长十天时间,把这些情况摸清楚,拿出解决的方案,解决不了的要提前向县委县政府提出来,我们要把能想到的困难都想到前面……”   闫玉明和耿长标一听这才原来陆政东在乡里还修过路,难怪说起修路来头头是道陆政东虽然没有批评,可耿长标背上却已经有些发湿了,挺起胸膛保证:“陆书记放心,我一定把修路的事情办好。”   陆政东点点头:   “恩,我们宜蓝县已经多年不曾修过一条像样的路了,这一时之间难免有些手生,这就更要辛苦耿局长了。宜长路只是个开始,县里要争取在两年内让主要道路有一个大的改变。耿局长你是县里的专家,有你的用武之地……”   耿长标一听连连点头,心里想陆政东的气魄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陆政东说完又对闫玉明道:   “闫县长,你是修路的实际总指挥,千军万马都归你调遣,你的事情可比耿局长更多,这是我们宜蓝的腾飞路,为宜蓝的社会经济发展会产生极大的影响,不但是功在当代造福子孙的事情,市里的领导也是非常的关注……”   闫玉明一下就听出了陆政东话里的意思,市里领导盯着,实际上就是这条路要是修成了,他也是有功劳的,县里会搞经济的真要说起来,也就申国中和他了,若是在修路上表现出色,说不定还能再进一步,加上陆政东扶上一把,兴许还能从从副县长到常务副县长,这可是大好事,于是也表态道:“这修路陆书记才是总指挥,我充其量就是个先锋,还是廖化一类的角色,但是陆书记把这个担子交给我,请陆书记放心,我一定兢兢业业,不负陆书记的重托……”   陆政东见说得差不多了,正准备端茶送客的时候,县长申国中也推门走了进来……      第16章 什么意思      陆政东讲那番话也是为了收拢住闫玉明的心,他要让下面的人为他卖命,总得要让下面的人有些盼头。申国中进来之后,闫玉明和耿长标又坐了一会才起身告辞。   陆政东笑眯眯地道:   “这些天申县长,你辛苦了,喝口茶。”   申国中就笑道:   “我有啥辛苦的,这段时间县里基本稳定,还是陆书记辛苦,陆书记出马一个顶俩,这原来县里千难万难的资金问题现在就基本解决了。”   陆政东在京城和申国中还是经常保持着联系,申国中应该是县里最先知道最近有资金到县里的人之一。   申国中把前段时间县里的情况扼要介绍了一下,陆政东也把关于修路的一些想法讲了一下,着重讲了讲招投标等制度建设。   陆政东在宜蓝没有任何根基,陆政东也想调人来,但是从市里到县里,特别是像宜蓝这样交通不方便的落后县,恐怕愿意调来的人实在不多,调一两个人来也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修路是腐败的高发领域,若是路修完了,质量问题成堆,关进监狱的干部一串串,再好的事情也要变坏事,贪污腐败,在嘴巴上叫得再凶,有人还是会不以为然,还是会铤而走险,所以他特别看重制度建设,也有了一整保证质量,预防行贿受贿的办法,这需要得到申国中的支持。   而且要修路,他是总指挥,申国中是副总指挥,陆政东肯定不会让申国中置身事外,而且若是没有申国中的配合,这路修起来肯定也是很艰难。   申国中听着陆政东的介绍,心里也想着,申国中也为自己划了一条底线,不管陆政东在修路上要搞招标投标还是其他,只要不去动煤矿,什么事情都好谈。   而且修路确实是全县的心声,现在陆政东也基本上解决了资金的问题,他若是还袖手旁观,那全县的干部群众都会把他看扁了,所以他没有理由不配合。   两个人又谈了下公路标段的问题,两个人都赞同搞六个标段,就不到四十公里路搞六个标段,实在是有点多,但是两个人都明白肯定会有不少人打招呼,特别是省市部门的,所以多弄一点标段也好少得罪点人,两人又谈了一下接下来的工作打算,陆政东和申国中才离开了会议室……   陆政东刚刚才走到办公室,秘书郑夏林就说道:“陆书记,刚刚有个叫张林忠的打了电话,说是你的老朋友,说等会再打来。”   陆政东点点头,心里想这个张林忠的嗅觉还真是灵敏,显然是知道修路的资金落实了,肯定也是想来搞一段路。   恐怕这几天各路神仙都会找上门来……   ※※※   忙忙碌碌之间,时间就到了十一月,这是激荡人心的一个月,新一届党代会圆满闭幕,不但产生了新一届领导集体,确定了党的基本路线,还正式确立了市场经济体制的改革目标,并对经济发展速度作了大幅度的调整,决定将余下的九十年代原定的国民生产总值平均每年增长6百分之六调整为增长百分之八到九。   这些国家大事,对于地处山区的宜蓝县来说十分遥远,除了作为谈资以外,并没有多少干部对于这样新的提法对于自己来讲有什么机会,依然是按部就班的过活着。   对于交通局长耿长标来说更是如此,眼下他满脑子都是修路的事情,上回给陆政东汇报的时候,差点出了洋相,所以他也是格外的注意,这些天真是拼了老命了。   进了陆政东的办公室,看到陆政东招呼着忙道:“上次陆书记提出的和承建单位协商,用一些当地的农民和碎石,这个交通局和下面镇里和村里协商已经拿出了一个具体的方案。……”   耿长标说着把汇报材料递给了陆政东,陆政东一边看着一边点点头:“恩,争取做大几方都满意,这样阻力就笑很多。”   一边说道:“只是罗山镇……我和交通局的同志去了一趟,总体情况还不错,只是,镇里的态度有些让人琢磨不定。”   陆政东微微点点头,耿长标这么说就是罗山镇主要领导的态度问题了。   陆政东见过一次罗山镇的党委书记苏定忠,在陆政东的印象中,苏定忠就和他在山和时工作的搭档很类似,是熟悉乡镇工作的老手,能力尚可,开拓不足,但胜在稳妥。   这修路是好事,苏定忠态度消极,这是个什么意思?   陆政东想了一下,问道:   “罗山镇里的领导对修路是一个什么态度?”   耿长标迟疑了一下才道:   “罗山镇在开会时表态倒是积极。只是吃饭之时,说起修公路要占双河镇不少良田熟土。很有些顾虑,提了不少困难,我估计以后恐怕镇里的工作不会很得力。”   耿长标也知道他说这话若是被罗山镇的主要领导知道了,肯定会对他有意见,但是现在他满门心思都是修路,若是把这事搞砸了,陆政东肯定也饶不了他,考虑再三,他还是实话实说了。   陆政东微微点点头,他为了修路,对公路沿线的地方都很熟悉,罗山本来就多山,熟田熟地多集中在山脚沿河两岸,而公路在罗山镇境内基本上是沿河边走,沿线都是熟田熟地,基本上是旱涝保收,这就意味着有了土地让全家人生存的保障,苏定忠有这种顾忌也是正常反应。   耿长标观察着陆政东的脸色说道:   “我这次到凤凰、罗山和临山三个镇去摸了底,按照您的要求,直接先到了村组,再到镇里,凤凰、临山两个镇地发动工作都不错,就是罗山镇的情况要差一些,几个村支书都是只知道有修路这件事,至于具体的情况,村里都是一问三不知,这与县里的布置和要求不符合。”   耿长标之前心里多少还有些有些觉得陆政东让他掌握到村有些小题大做,但是这一下去才真正发现问题,这些情况若是没掌握,到时候一开工,路挖得稀烂,却无法施工,那就麻烦了。   陆政东脸色这才凝重起来,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在成沙公路建设动员会上讲得很清楚,要高度重视,要充分动员,苏定忠是老书记了,这轻重缓急他应该能分得清楚,这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没什么动静?”   耿长标也搞不清原因,他和苏定忠也就是认识,并没有深交。   陆政东想了一下道: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   说着又抬起头道:   “耿局的工作搞得很扎实。耿局,这一忙起来,恐怕家里都顾不上了,嫂子没意见吧?”   耿长标笑了笑:   “我爱人是县医院的医生,县里的路这么烂,平常她也没少听别人的冷嘲热讽,特别是有一回,她的一个病人本来还是有救活的希望,就是因为路太烂,生生的颠簸坏了,没救过来,这事她是一直耿耿于怀,这一回听说县里下决心修路,她挺支持的。”   陆政东点点头:   “我们这些干部真要做点事,除了自己要拼死拼活,家属孩子肯定也要做出不小的牺牲,军功章也有他们的一半。这样吧,我在宜蓝也就一个人,好久有时间叫上嫂子孩子一起聚一聚,忙里偷闲一下……”   陆政东对耿长标的表现和干劲还是比较满意的,总体印象还不错,虽然到底如何还需要进一步观察,但他才到宜蓝不久,要做事得要有人实实在在在下面给他撑着,这就需要稍微拉近一些彼此的关系……   待到耿长标出去之后,陆政东敲着桌子认真的想着苏定忠的事情,邱智慧把市委组织部防腐倡廉加强农村基层组织建设的试点也放在了罗山镇,想来也是对苏定忠有所了解。   陆政东想了一会就给邱智慧打电话:   “邱部长,这一段时间忙于修路的事情,没有来得及过问反腐倡廉试点的事情,事情进展如何?”   邱智慧正在部里安排年终总结的事情,接到陆政东的电话,挺是意外,道:“前些天我陪兰部长和市委组织部的肖科长一起去了趟罗山,兰部长对罗山镇的条件很满意,工作已经全面铺开……”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这一次市委组织部能够将试点工作放到宜蓝,是对县委最大地信任,对我们就是极大考验,试点镇的书记就是关键,我初来宜蓝,对干部也不是太了解,罗山镇的苏书记是否能够胜任这个工作?”   陆政东有意侧面了解一下苏定忠的情况。   邱智慧听了此语倒是楞了楞,为了挑选合适的试点镇,她费了不少脑筋,选的地方既不能偏远,要利于市里下来考察,还要保证不能出什么问题,煤矿产地的乡镇肯定不合适,经济条件太好的镇,也不大合适——大搞建设就容易出问题。   罗山镇是距离县城不是太远,从市里来也方便,并且很重要的一点,没有煤矿,算是最符合的镇了,而且苏定忠也是老基层了,在下面干过副乡长镇长,镇党委书记,基层经验丰富,与组织部的关系亦很好,最后,权衡再三,她就将试点任务交给了罗山镇。脑筋飞快地转动着,她将苏定忠的情况简明扼要地进行了介绍,又道:“宜蓝交通不便,所以基本上就放在了县城靠市里这一线的乡镇,是不是……”   陆政东一听邱智慧语气里有些不安,便道:   “这事丘部长送我来上任的时候是亲自交代过,我也得多关心关心……”   邱智慧正琢磨着陆政东话里的意思,陆政东又道:“这样吧,明天你没什么急事,就陪我一起到罗山村看一看。不要通知镇里,我们直接到村里去看看,然后再去镇里……”   县委书记有要求,再有急事也得靠边,邱智慧道:“好,好,我明天陪陆书记下去……”      第17章 软磨暗顶      早上邱智慧还没下楼,邱智慧已经在下面等着了,小马开着交通局的沙漠王子,早就等到前院,郑夏林站在车门外,手里提着陆政东的提包。   邱智慧看到陆政东出来,里面一件银灰色的衬衣,外面一件夹克,下身是质地很好地西裤,这虽然基本上是县里很多干部最为普通的打扮。可陆政东这样穿着却显得非常的精神,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在里面。   陆政东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就上了车,邱智慧也上了自己的车。   一辆越野,一辆京城吉普很快就出城,一路上陆政东都在想着苏定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   修路,这是他这个主持工作的县委副书记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把火,这把火也并不是烧干部们的痛处,苏定忠这样温吞吞的到底是能力问题?还是思想、态度上的问题。   很快就来到了罗山镇的地界,不过陆政东没让小马停车,而是一直往前开,过了罗山镇。   一路之上陆政东都非常认真的观察着公路沿线的情况,公路两侧确实密布着不少人家,虽然公路也就是拓宽一点,占不了多少土地,但是涉及到的户数却是不少,这无形中就增加了不少工作难度,看来罗山镇要是工作没做到位肯定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情。   陆政东直到要出罗山地界了才让司机小马调头,看到路边有一家人正在地里干活,便让小马停了车。   地里忙活的人看到路边停了两辆小车,一边忙活着手里的活,一边有些好奇的张望着,却并不招呼。   陆政东打量了劳作的三人,老者年纪大约六十,还有一中年男子和小姑娘,看样子是祖孙三代,于是主动招呼道:“老大爷,你这是种油菜吧?怎么现在才开始种,有点偏晚呀。”   陆政东一边说着一边给老者和中年男子递过烟,在农村,烟就是最好的投石问路的道具。   老者这才直起身杵着锄头的把子道:   “家里前些天出了点事,耽搁了。”   陆政东笑着,看着小姑娘说道:   “小孩怎么没上学啊。”   “早上起来喊肚子痛,这都大上午了,去都快放学了,下午去上学。”   陆政东笑道:   “恩,那就好,做长辈的还是要多供孩子读点书的好。”   “是啊,我们还是愿意供的,只要她能考得上什么学校,我们就供,幺儿,听得没有,不好好读,将来就只有在家修地球了。这面朝黄土背朝天,不好过哦。”   陆政东看这老人还有几分见识,在农村,重男轻女的现象十分严重,有不少的家庭总觉得女孩将来要嫁人,那就是泼出去的水,不愿多送女孩上学……   几句话的功夫,陆政东就和祖孙三人拉近了关系,陆政东见这才问道:“老大爷,你家有多少田地啊?”   “我们村在河边,人多地少,人均不到九分地。”   陆政东又道:   “宜长公路很快就要改造,道路要适当加宽,你们的土地恐怕要被占一些,你们清楚这事吗?”   陆政东看老者和中年男子都看着公路上的小车,估计在猜测着他们的身份,老者迟疑了好一会才说道:“修路肯定好事,不过我们的土地没多少,只要把公路上的坑填平就行了,用不着扩宽,那些当官的没当过农民不知道土地的金贵。”   陆政东笑了笑道:   “土地确实很金贵,不过要让土地更金贵,那就得把路修好,要想富,先修路,老大爷,还有这位老大哥,路修好了你们这样的土地完全可以种植一些经济作物,那效益肯定比种粮食好。就是跑点运输,做点买卖,路修好了,那也才有机会,这不但可以造福你们,也为子孙后代造福,就像这小姑娘,将来说不定考上镇里的中学,或者县里、市里的中学,那每次来回都要坐车,就这样又窄又烂的路,你们会放心?……”   那中年男子看样子不大爱说话,不过听到陆政东这么说,也瓮声瓮气的说道:“修路的好处我们都晓得,看我们都要吃饭,吃不上饭,那还有工夫送孩子上学?我管不了这么多,要占河边土地,那就不行。”   老者看样子平常都是抽自家种的旱烟,那东西比雪茄还冲,抽惯了那个,陆政东的烟就是在不错,老者似乎也觉得过不了瘾,抽完他给的烟之后,自个卷了一袋烟,一边吧嗒着,一边看了中年男人一样,训斥道:“话不是你这样说的。”   说着又对陆政东说道:   “修路这是好事,照理说我们都该舍小家顾大家,支持修路,但政府也不能让我们这些背朝黄土面朝天的苦哈哈太吃亏吧?”   邱智慧见陆政东直接插到村里,问起这些情况,见陆政东神情严肃眉头紧皱,也大体知道陆政东昨天打电话询问罗山镇的党委书记苏定忠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听到老者和中年男子都不乐意让出土地,便问道:“老人家,修路这是全县的大事,是为了全县的发展,肯定也不会让沿线被占用的老百姓太吃亏,这次扩宽公路的事,镇里有没有来宣传过,村里有没有开过会?”   那老者道:   “镇里村里都来人讲了一下这事,村里组里补的土地要比这差很多。有谁愿意将这么肥的土地拿出来?”   陆政东听完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老者话里其实也不是不支持修路,虽然这仅仅是一个姿态问题,真到关键时候,老者也不一定就会像现在这么好说话,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态度,只要耐心细致的做做工作,方法得当,措施得力,还是很有希望把思想工作做通……   肯老者谈了一会,陆政东由于不是很了解具体情况,肯定也不会在这样的问题上有什么实质性的表态,一行人沿着公路走走停停,所了解的情况都大同小异。   通过与公路沿线几户村民的交谈,陆政东发现罗山镇和村里也不是没做下面群众的工作,但是显然只是流于形式,敷衍了事,陆政东的心里对罗山镇的领导更有一些看法:罗山镇并没有真正把这个事情当成当前意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来抓,按照全县统一要求,此时已经进入了调整土地或是征用土地的实际工作中,看这副样子,罗山镇的工作确实落后了。   沿着公路走走停停,在十点多钟的时候来到了罗山镇政府。罗山镇政府还是一楼一底的青砖房子,院子里种着几株大树,显得有些老旧。   镇里的领导得到通知都在镇政府等着,苏定忠站在镇政府的大门口微弯着腰,胖脸上全是笑意,道:“我说昨晚做梦满山都是成熟的谷子,早上还想着今天肯定是有贵客来,没想到是陆书记您亲自来镇里视察工作……”   陆政东点着头,和镇里在家的领导握手之后才上了二楼,等大家坐定以后,陆政东开门见山地道:“我早就想专门到罗山看看。我从罗山路过了不少次,不过由于县里有事,并没有至爱罗山停留过吗,我早就先专门抽时间到罗山看看。今天终于抽出了时间,所以没有事先通知你,两件事情,一是听取基层组织工作试点的汇报,二是听取成宜长路在罗山段的一些工作情况。”   对于试点工作,苏定忠讲得头头是道,对于邱智慧的提问同样是对答如流,但对于修路所涉及到的群众工作,苏定忠汇报地的时候就一脸苦相。   陆政东只是听着,很少插话,等到苏定忠汇报告一段落,他才道:“苏书记,宜长路不但是县里的重点工程,关系着宜蓝的发展,而且同样是罗山镇发展的要进一步发展的基本条件,既是从这个意义上讲,这也是罗山镇当前最重要的工作之一。”   苏定忠见陆政东神情严肃,话里有话,心里也有些吃不住,觉得背上的汗都出来了,道:“我们罗山镇党政也是高度重视宜长路建设,制定了详细措施,配齐了力量,只是镇里沿线都是传统聚居地,人多地少,对于占用土地,群众接受不了。”   陆政东看了一眼苏定忠道:   “县里修路的方案实际上基本就是沿原路,适当拓宽,这是县里最主要的一条干道,总不能修成机耕道那么窄,已经是占用土地最少的了,下面的村组干部和群众不了解,你们镇党委政府的领导应该是最为了解的。”   苏定忠点着头,确实是了解这些的,只是他曾经受惠于县里原来的林老副书记,而且和林俊峰交情也不错,林俊峰提出要他在修路的事情上拖一拖。   苏定忠深知林俊峰就是个又愣又横,翻脸比翻书都还快的杂皮,就是宜蓝说一不二的一混世魔王,看林俊峰那样子,若是他不搞点名堂,林俊峰指不定会怎么对付他。   当然他也更清楚陆政东是县里主持工作的副书记,他要是在修路的事情上没有作为,陆政东肯定也不会放过他,所以他就是一夹心饼干,必须要小心应对,不然他就会被夹成个人肉干……   陆政东站起身来,对苏定忠道:   “苏书记,希望镇里的工作抓紧,我还准备到其他镇看看,我先告辞了。”   苏定忠就怕陆政东逼着他表态,见陆政东要走,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口里却道:“陆书记,这都快到中午了,吃了中饭再走吧,你是第一次专程到罗山镇,镇里的同志们都希望……”   “下次吧,今天还有事情,邱部长不走,你们一起认真研究试点的事情。”   陆政东与苏定忠握了握手说道。   陆政东对罗山镇的工作是相当不满意,但是目前他在人事上基本上还是“无为而治”的策略,不想立足未稳就进行人事调整,所以再不满意也还是给了苏定忠机会的……   若是苏定忠还是依旧软磨暗顶,不拿他这个县委书记不当回事,那他更是会后悔一辈子的!      第18章 摆平“潜规则”      陆政东在宜长路沿线跑了一趟,除了罗山镇,其他几个途径的乡镇对修路的工作都开展得不错。县里也是在全力推进此事。   “陆书记,我来汇报一下公路招投标的事情。”   闫玉明敲门走了进来,陆政东见闫玉明愁眉苦脸,便丢了一枝烟给闫玉明,问道:“马上就要进行招投标了,是不是压力很大?”   闫玉明点上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才道:   “这一段时间来找过的人实在太多,县里的市里的都有……”   按照计划,公路的招投标工作即将开始,陆政东的传呼几乎都成了热线,这里面也不乏市里的一些领导打招呼,而且有些公司也就是趁着今年经济发展提速刚刚搭起来的草台班子。   陆政东也是头大如斗,一方面,宜长路是他到宜蓝要办的第一件实事,他自然是希望把任何的风险都降到最低,但另一方,对于这些打招呼的领导,他也不得不重视。   其实在体制内行走,最需要的是人脉,但最害怕的是人情,能够在这种事情在他这里开口说情的,肯定都是平常和他关系还过得去的人,特别是一些领导开了口,这要拒绝了,有的领导就会认为他翅膀硬了就翻脸不认人,就会得罪人,难免在今后的工作中就不给他穿小鞋。陆政东虽然也不惧怕别人给他穿小鞋,但是能不那样自然是最好的。   两人正说着话,办公室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又是市里的一位局长,这位局长在电话里谈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并没有提及修路要开标的事情,但是之前已经打了一次电话了,此时不说修路的事情却是无声胜有声,陆政东身在其中,自然明白这位局长的潜台词,一边的闫玉明也是多年负责工交,对这类打招呼的事情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两人相视苦笑一下。   陆政东不由想起曾经听到的一个笑话:一个人和他的美国女朋友在纽约街是闲逛,看到红灯就闯了过去,女朋友说,你连红灯都敢闯,什么违法的事情不敢干?就与他拜拜了。   他回到北京,和中国女友逛街,见了红灯就老老实实地等着,女友不高兴地说,连红灯都不敢闯,还能干什么事情。也与他拜拜了。   这个笑话或许一点也不好笑,但说明一个不容回避的事实:社会对法律、规则的漠视根深蒂固。在国人眼里,善于规避规则是一种“能力”。超越规则的行为归纳为一种规则,叫做“潜规则”。   在某些人眼里,再好的规则都是人制定的,都需要人去执行,只要是人办的事情,那就会有漏子可钻。商人们是深喑此道,绞尽脑汁在这方面想办法。打招呼的领导就更不用说了。   人一旦上了一个台阶,权力越大,掌握的资源越多,相应就可以交上许多有分量的关系,但是在结交一些关系的同时。也必然要得罪一些朋友: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不管手里掌握多少资源,优质资源总是有限的、极度稀缺的,而希望在其中分一杯羹的又太多,在多的资源也难以满足所有的人的胃口,而且这些工程也还要考虑县里一些国营和集体的建筑公司,不然县里的其他人也会说三道四,就是把这六个标段再分一下也是不够的,所以并没有一口就答应下来,但是也没有拒绝,而是谈了谈他现在在宜蓝的处境困难,也谈了市里这回把宜长路作为招投标试点,他只能在原则之内尽力而为。   在这条路上行走,同光和尘还是有必要的,不然就会成为孤家寡人寸步难行,但他现在主政一方,若真要走得远走得长,必须得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否则就会在其中完全沉沦,迷失方向,这样肯定也难以成大器。   这真是一个两难的问题,陆政东的内心交战良久,最后还是坚定了自己的做法: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陆政东自认自己不是君子,也没想过要当什么包青天,但必须还是要坚持自己的定下的底线。   只是陆政东也不由想到,这些打招呼的人虽然不少是领导,但都不算是非常重量级的人物,对于他的影响有限,若是像孙伟阳或者肖清扬这样重量级的人物打打招呼,他还能坚持得住吗?对此,陆政东心里也说不准,心里也不由揶揄了一句:官大一级未必压得死人,那仅仅是大一级的官分量不够而已……   陆政东看到闫玉明那样子,沉吟了好一会才说道:“闫县长,我知道在你那里打招呼的也不在少数,我和申县长这里也就不用说了,这些关系户要都照顾到,这根本都是不可能的事情,还是坚决按照议定的招投标执行,这样对上上下下也有个交代,不然更会一得罪就是一大片。   市里把我们县定位招投标试点县,我也认为,招投标制度在我县的建立和完善,是一套极好的制度,用制度来规范县里的建设,好的制度让坏人做好事,而坏的制度让好人办坏事,这实际上也是对广大干部的一个保护,让干部尽可能的少犯错误,市里又把反腐倡廉的试点也放在了我们县里,也是对县里抱有很大的期望……”   陆政东缓缓说道:   “我看这样吧,你安排个时间,把建设口的同志们召集在一起开个短会,强调一下这方面的问题,必须要严肃一件事情,统一一下思想,那就是要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严格落实质量责任制,质量责任制必须要落实到人头,让广大干部自醒、自警、自励,奖惩要分明,有成绩的要旗帜鲜明的奖励,有问题的要严惩不贷,杜绝建设领域的腐败现象生。”   陆政东下了决心,也就没有任何的犹豫,事实上他也没有时间和机会犹豫,但是他也一直在想办法让把这件事对他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陆政东在建设口的会上讲话之后,招投标就如期召开了,由于招投标是市里的试点单位,陆政东请到了市里的媒体,原来在开发区和省商报的记者虽然开始有些不对付,但是后来相处得挺愉快,特别是开发区引进数家大企业一飞冲天,省商报几乎是独家报道,加上招投标制度虽然在长滩已经搞了一段时间了,但之前也算是摸着石头过河,并没有过多的宣传,在全省也算是很有意义的新鲜事物。   因此陆政东在招投标会议上讲话之时,下面的闪光灯不断,这也正是陆政东苦思冥想想出来的不是办法的办法。   把宜长路弄成是招投标制度建设的第一步,估计全省都能看到这条新闻,这样也让那些打招呼的人知道他不能在这项工程上做手脚,只有按照规则来办事,这一招既能堵住那些打招呼的人的嘴,也不至于太得罪那些人。      第19章 人事布局      招投标顺利完成,县里有三家企业中标,张林忠不出意外的中了一个标段,这在陆政东的意料之中,张林忠的企业实力在那摆着。   市里也有两家企业中标,都是老牌的道路交通建筑企业,县里中标三家都是国有或者集体建筑企业,这多少带有些地方保护色彩,不过,这样的结果让陆政东比较满意。   在长滩,高士图和高二楚父子俩也看到了宜蓝县公路招投标的新闻。   “陆政东在开发区已经把荷包赚得满满的了,这个时候充正经……”   高二楚几乎没半月都要到长滩和父亲见一次面,这是高士图的要求,高二楚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在高士图一贯的威压之下,他不得不来。   高士图听完高二楚的话,慢条斯理的摸出一支烟,抽了几口才回答道:“你只是看到了表象,陆政东初到宜蓝这么做,不仅仅就是玩玩花架子,陆政东这一手其实也是为了堵住说情的人,尽可能的少得罪人,这一手还是有点意思的。”   高士图在体制内工作多年,知道到了陆政东这样的层次,每一个决定绝不是无的放矢。高士图是一直都高度关注着陆政东在宜蓝的一举一动。   陆政东想要政绩,那煤矿就是绕不过去的一个坎,但陆政东一直在煤矿的事情上没有任何动作,是因为立足未稳,说着又看着高二楚道:“陆政东还是很有几把刷子的,这回这么短的时间就为修路弄到上千万的资金,能弄到资金,这修路的事情就好办,这说明陆政东在上面的关系也很硬,看他在宜蓝的动作,由于能弄到资金,这就不是冒进了,而且看他的其他动作,实际上是稳扎稳打,比金忠平难对付,他沉得住气,你也要沉得住气……”   高二楚对高士图的话有些不以为然,觉得陆政东现在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修路上,正是机会,道:“峻峰还是想再搞一个煤矿,你也知道,峻峰倔起来,有时候我也不一定招呼得动。”   高二楚不好直接和高士图说自己想再弄一个,就把林俊峰给抬了出来。高士图岂不知道高二楚的想法?冷哼了一声道:“你是你,他是他,他要是不听招呼,就由他自个去吧。峻峰性子太野了,起步阶段还成,但你们现在不一样了,都是身价过千万的人了,打打杀杀就显得很不合时宜了,很多事情都要讲策略了……”   高二楚正说着,房间里的电话响了起来,高士图拿起电话,示意高二楚不要出声,接完电话,脸色有些凝重:“贾志国不再兼任县公安局长,市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陈国庆任县委常委、公安局长……看来我判断的没错,陆政东只是不想立足未稳就对煤矿有所动作,原来如此啊!看来市里要解决宜蓝煤矿的决心一直都没动摇过,山雨欲来呀!”   虽然每年春节前都会对人事进行微调,但是多年组织工作的高士图还是很敏感的,一下子就判断出了市里这次人事调整的意图,这些年宜蓝的治安确实是市里最乱的,但这样的乱象,煤矿是诱因之一,整治治安,不可避免的要涉及到煤矿。   高二楚这一下面色也才有些凝重起来,高士图仿佛看清了高二楚的心思,道:“你下面那些人,不太干净,赶紧打发走……还有,明面上不要和公检法的那些关系再往来,但是暗中一定要进一步密切关系,要动用这样的关系,要在最关键的时候用,明白吗?……”   高士图非常清楚宜蓝煤矿的现状,只要稍微上了一定规模的,手下都养有一批社会闲杂人员,里面不少人都有案底,不然根本就保不住煤矿,高二楚也不例外,甚至为了争夺煤矿搞死过人。这也是他一直都放心不下的最主要原因。   高二楚见高士图神情凝重,知道是要完全转入地下活动,迟疑了一下道:“明白……”   高士图父子俩谈话没多久,陆政东也见到了新上任的县公安局长,两个人也进行了一番深入的交谈。   陈国庆在临走之前被市局的领导专门找去谈话,他也是带着整顿宜蓝治安和为煤矿整顿的任务下来的,对于调到宜蓝县心里也是有些顾虑的,陈国庆的顾虑主要就来自于眼前这位年轻得离谱的主持工作的县委副书记,但是组织上做了决定他也不能不来。   为了不给陈国庆造成压力,陆政东开门见山的阐明自己的观点,道:“宜蓝的治安状况很差,但这只是冰山一角,并且宜蓝的整体情况很复杂,公安系统恐怕也不容乐观,要想有所作为,就不能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先熟悉熟悉情况后再说,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得先立住脚跟才能谈得上其他,当然当前的形式也不容许我们慢条斯理,明年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我能解决的一律绿灯……”   陈国庆清楚宜蓝的情况,宜蓝煤矿涉黑的问题很突出,他最大的顾虑就是担心陆政东急于求成,急功冒进,他没想到陆政东反而担心他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太急,听了此话,陈国庆提着的心才往下放了一点。这让他原本准备好的说辞都没派上用场。陈国庆想了一下才说道:“陆书记,根据我的了解,县局恐怕有不少干警和煤矿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等我熟悉情况之后,恐怕还要调些人进来。”   陆政东知道,陈国庆就是孙伟阳给他派来的左膀右臂,于是干脆的道:“我这样说一句话,只要你需要,都可以调来。县委县政府是你的坚强后盾,你只管放手工作……”   陈国庆也凛然道:   “既然组织上将这幅担子交给了我,我在这里表态,一定将成津县的黑恶势力连根拔起,还宜蓝百姓一个郎郎睛天。”   新任公安局长陈国庆刚刚离开了办公室,罗山镇的党委书记苏定忠又出现在门口。苏定忠也非常清楚陆政东找他是什么事情,为了修路的事情,这边是陆政东强压着,那边有林家从中捣鬼鼓动老百姓提出一些非分的要求,他夹在中间是左右为难。苏定忠在进门之前,忍不住在心里牢骚了一句:自己就是风箱里的耗子两头受气。   陆政东找苏定忠谈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公安局长陈国庆到位了,整顿煤矿的序幕就拉开了,要整顿煤矿,组织人事就必须先行,在人事上进行布局,他这几天准备与所有县委常委都作一次谈话,第一个要谈的就是组织工作,就要涉及到各镇班子,陆政东已经基本掌握了下面乡镇干部的情况,也准备趁此机会进行一些微调。   修路的事情在陆政东强力推动下,有了不小的进展,却也遇到了不少麻烦,这其中罗山镇的土地调整和征地工作,依然进展不大顺利。   陆政东的着眼点在接下来的整顿煤矿的事情上,苏定忠能不动就不动,免得打击面太宽了,所以决定单独找苏定忠谈一谈,如果苏定忠依然不换思想,那他也就必须要换人了。   他已经是做到仁至义尽了,他要把苏定忠拿下,也在情理之中,不至于引起太大的反弹。   待到苏定忠坐下之后,陆政东说道:   “这快到年底了,事情不少,加上今年要修路,镇里的同志们今年就更忙了,肯定很辛苦的吧。”   苏定忠忙道:   “这都是我们份内的事情,不辛苦,目前很大一部分农民的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就是还有些钉子户还是有难度,下面最大的反映都是补偿标准太低了……”   这几年像罗山公路沿线这些自然条件比较好的村,入赘的、嫁进来的人不少,死的人不多,村里组里原来预留的土地都使用殆尽,没有土地进行补偿,只有进行征用。   陆政东一听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公路沿线的有些人见识比那些深山的农民要多,脑子也活套些,知道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但是任何事情都有个度,陆政东在制定补偿标准的时候,是专门了解过的,于是说道:“土地的征用标准,我们在全市都已经算是高的了,我这里有一份材料,都是最近其他几个县的土地征用标准,都比我们宜蓝低。”   苏定忠也知道那些人纯粹就是狮子大开口,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下陆政东递过来的东西,然后说道:“确实是比较高了,这些人心是不足蛇吞象,我们镇里一定继续加紧做工作,争取在春节前把修路的工作做通……”   陆政东见苏定忠这样的态度,觉得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于是道:“目前其他三个镇都已经开工了,那我就静候苏书记的佳音了。”   苏定忠从陆政东的办公室出来,心里也是只发愁,陆政东明显对他已经是不耐烦了,可是下面由于林俊峰暗中唆使那些农民暗顶,他拿那些农民没办法,更不想得罪林俊峰。   这事不好好想个办法,肯定是不行的了……      第20章 等于是天塌下来了!      苏定忠回到镇上的时候,心里已经想好了对策。   晚上特别吃了不少酸辣肝腰合炒,他老婆和i絮絮叨叨一番,却被他一眼给瞪了回去。   苏定忠自从检查出来有高血糖和高血脂,戒掉吃动物内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越是戒掉越是嘴馋,这一回是大朵快颐了一番。   第二天上班之后,他就召集镇里的干部开会,会议还没进行多久,他突然捂着头,对开会的乡镇干部道:“我身体不对劲,快送我到医院。”   镇里的同志手忙脚乱地将苏定忠送到了镇医院,一测量,苏定忠的血糖血压血脂全部超高,心律也出现了问题,镇医院根本没法治疗,急忙就往县医院送。   县医院又是一番检查,马上就下了住院通知。   陆政东很快就听说了苏定忠因为操劳过度,忧心工作住院的这个消息,也来到了县医院,听医生汇报了病情,见苏定忠脸色苍白,萎靡不振,便安慰道:“苏书记,这一段时间你太辛苦了。”   苏定忠吃力地睁开眼睛,道:“我这也是老毛病了,没有想到这个时间发作。”   陆政东心里也暗道,昨天才刚刚谈完话,今天就病倒了,这苏定忠还真是病得是时候,陆政东心里也有些怀疑,苏定忠是不是压力过大真病了,毕竟他听说并见识过干部生病的讲究,当年在山和乡他当上乡长的时候,有位副乡长不服气,就“生病”许久,最后看到位置快没了才赶紧“病愈出院”。   虽然心有怀疑,可听到医生如此讲,他也不能说什么。反而是亲切地安慰道:“苏书记,别挂着工作上的事情,安心养病,身体才是革命地本钱。工作上地事情别再担心,让镇里其他领导多分担一些……”   陆政东温言慰问了一番才离开。   等到陆政东离开,苏定忠暗自得意,这两头受夹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他就干脆自己把自己放倒,这烫手的山芋让镇长杨明接着,他看看情况再说……   陆政东在医院才刚下楼,他和秘书郑夏林的传呼几乎都同时响了起来,陆政东一看是申国中打来的:长洲的云山煤矿发生透水事故!   “小马,回县委!”   陆政东匆忙上楼,县委办主任涂明德和政府办主任楚明生都已经在他办公室门口等着了:“陆书记,出大事了,长洲的云山煤矿发生透水事故,三十多名矿工被困井下……申县长正从周路乡往长洲赶……”   “三十多人?!是确切的死亡数字还是……”   陆政东豁然一惊,宜蓝多小煤矿,陆政东对于煤矿的各种事故已经比较了解,煤矿透水和瓦斯爆炸伤亡大,很难逃生,往往造成较大事故、重大事故,甚至特大事故。   “还在救援当中,还没有伤亡情况报上来,镇里已经前往救援,于县长和公安局陈局长已经和消防的一道出发了,具体伤亡还不清楚……”   涂明德和楚明生扼要的介绍着,死亡十人以上就属于重大安全事故,必须要上报国务院,死亡三十人以上属于特大事故,那就更不用说了。   真要是三十人……   陆政东的心里也不寒而栗,到宜蓝这样煤矿比较多、小煤矿私挖乱采很猖獗的地方工作,发生矿难,他心里还是有一定思想准备的,这也正是他要整顿宜蓝小煤矿的原因之一。   但是宜蓝多是小煤矿,发生这么大的安全事故,一次有这么多人,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在陆政东的印象中,年初某地客车倾覆死亡四十三人,算是最大的一起安全事故,三十六人,这么大的事故在全国都排得上号。   真要是那样,不但县里分管领导和相关部门的干部搞不好就要负刑事责任,就是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肯定也要受到严厉处分,甚至市里省里的相关领导也跑不掉,对于陆政东来说,即便他再有来头,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陆政东深深的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现在第一位的是救人,陆政东深吸了一口气:“立即通知公安消防煤管卫生电力等部门组织更多力量投入救援,另外请求市里这方面的专家在技术上提供支持,请求市消防增援大功率的抽水机,凡是县里有功率比较大的水泵和发电机的都组织过去……现在要不惜一切代价救人,那个部门敢在这事上马虎,要严厉处分!……”   陆政东强硬地责令不惜一切代价将被埋人员解救出来。   但光蛮干也是不行的,透水事故的抢险救援,排水是根本前提,最快最安全地排水成为关键,所以陆政东特别要求了这一点。   陆政东快速的发了一连串的指示,然后就上车直奔长洲,坐在车上,陆政东也是心急如焚。   度日如年,不外如是。   汽车一路狂奔一路颠簸,陆政东觉得就像过了漫长的一世纪一般才终于到了云山煤矿。   只见矿井外,一派忙乱景象,两台水泵已经开始向外排水,副县长于长海、公安局长陈国庆以及长洲镇众多干部以和周围许多老百姓都到了现场,不少矿工都是周围比较贫苦的人家,家属也都到了现场,他们也在井口外焦急地等待着。公安人员拉起了警戒绳。   见到了陆政东,副县长于长海等人就围了上来,于长海满头大汗的报告道:“煤矿把地下一个溶洞挖穿了,里面有三十六个人,生死不明。”   于长海脸色也是焦急万分,他是分管安全生产的副县长,安全生产的具体领导,如果要处理,他就是第一责任人,所以心里也是惶惶不安。   陆政东心里也知道这些人是凶多吉少,但是此刻他什么也不能表露出来,现在一分钟就可能是一条人命,此刻他就是所有人的主心骨,是这里的最高指挥者,此时他就像是在战场上的指挥员,一个决定也许就决定一条人命,于是说道:“我在这里讲一个总的原则,既然生死不明,那就要抱着这三十六名被困人员还有生还的可能,在有效的时间内,尽最大努力,一切为了排水,一切为了救人,要不惜一切代价,调动一切力量,一切为此让路,要人给人,要物给物……”   陆政东看了看两台水泵功率太小,而且煤矿的入口很窄,也难以摆开更多的抽水设备,必须要想其他办法,道:“这样不行,必须要加大排水的速度,我已经请求市里增援,县里组织大功率的水泵,长洲就近的其他煤矿还有其他大功率的抽水机没有,赶紧组织过来……”   陆政东安排完之后,又提取了相关技术人员的分析,又说道:“于县长,你组织煤矿方面和安监煤管的技术人员,进一步研究如何加快排水进度,如何为里面打通通风口;涂主任你负责后勤保障;陈局长你要把煤矿的矿主和技术人员控制在你之下……”   陆政东进一步对救援指挥部的救援工作进行了分工和明确。   不一会,县长申国中也急急忙忙赶到现场,与陆政东见面了解了大体情况以后,就问道:“陆书记,此事上报市委市政府没有?”   陆政东道:   “这么大的事情,谁敢不报?现在重要的救人,那怕就是有一丝希望也不要放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样即便是万一,也是给遇难者家属一个交代,给人民一个交代……”   申国中点点头,他也知道这么大的事故的严重性,陆政东才上任不久,对宜蓝情况还没完全熟悉,他就不一样,伤亡越大,他要背负的处分就会越严厉。这个时候也只有尽人事以安天命了。   两个人都明白,这不仅仅是透水事故,等于是天塌下来了一般,一切都后果不要想了,想也没有用。   两个人也就紧张的忙着救援的事情,抽水的效率不高,抽了几小时的水,井内积水相比之前还要深一些,积水已经淹没巷道顶端。   对此,据熟悉井下没被困住的矿工称,早在井外的矿工非常悲观,他们分析说,即使里面有没有被水淹到的地方,但里面已被水隔开,是个真空地带,不说别的,缺氧就可能要了他们的命。   排水工作进展缓慢,这令矿工们的家属也非常着急。   出事矿工的家属被镇政府和矿上的人拦在外面,随着时间的延长,已是哭声一片,有激动的家属想冲进来,一名妇女噗通一声就跪在了警戒线外,大声哭叫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真是让人难受。   长洲镇的党委书记骆长松只有三十六岁。是宜蓝县最年轻的乡镇党委书记,此时他头发散乱着,嗓子也是嘶哑着。一边拦着往里冲的家属,一边苦口婆心地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矿井这么窄,挤到矿井边,要影响抢救工作,你们的心情我理解,请配合救援工作,就在这边等着……”   一边的技术人员也抓紧准备着新的救援方案,救援指挥部技术组一套新方案,一是从井下直接向井外排水,另外通过钻孔直接进行排水。但是要钻孔就需要进行钻探,这要请在附近进行作业的石油勘探队才行,陆政东二话没说,马上就让人去请……   县里组织的大功率的水泵也运到了,几十位手拿各式工具的矿工,他们默默地站在外面,只要有安排马上就会冲上去抢抬水泵发电机,铺设水管等,由于里面人都是熟悉的朋友们,他们就远比其他救援人员要疯狂。   这样抽水的速度终于快了起来……      第21章 救援      根据技术人员分析,如果井下有人活着,肯定会在井下地势高的地方,救援人员现在的抽水位置与被困人员所在的位置中间有一个低洼的地方,这个空间形成一个凹形,两面高中间低,而这个低的地方正是积水多的地方。挡住部分被困人员出不来的地方就是这段积水巷道,而现在挡住救援人员进去的还是这段巷道。只有先排这个地段的水,才能打开通道。   排水的速度加快之后,但是难题也随之而来,随着水位的下降,水泵以及水管都要往下延伸,而运送水泵、管道等排水设施的巷道很长,且倾角很大,工作最大断面只有约不到十平方米,给正常施工造成影响。   就在这样的环境中,要与时间争生命,电缆、变压器、水泵都要进入,其中最重的泵重达几吨吨,全靠人扛肩抬,而且要把这台泵分拆后运到井下再进行安装,抬一节重数上百公斤左右的泵管,从人站在上面都有下坠感觉的斜坡抬下去,困难可想而知。更为复杂的是,交叉作业,又使狭小的空间显得更为拥挤,这样按部就班根本就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技术组建议,由于矿井外面就是山崖,这是一件好事,在矿井的蜂腰部位通过石油勘探队的钻孔实施小规模爆破,再通过爆破面进行钻探排水,这样速度才会更快,但是这个措施的风险也是非常之大,若是爆破出现了坍塌,冒顶之类的,不要说救人,连尸体都找不着,那更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陆政东听完汇报之后问道。   “市里怎么讲?有没有可靠的科学依据作为支撑?”   县安办的副主任、县安监局负责安全的工程师卢志国道:“市里……他们认为采取爆破手段风险有一定的风险,主要是怕引起次生灾害造成矿井壁坍塌,那样连其他救援的措施也没有了。他们认为通过井口排水是最好的途径,不过他们也不了解具体情况,具体如何还是要根据实际情况决定,我的想法也是仅供参考……”   陆政东摆摆手:   “不管有什么想法,都提出来,既然按照常规的办法根本不行,那现在需要的是创造性的方案。你们提出的任何方案采纳之后不管出现什么结果,这个责任我来负!卢工你只管大胆的讲!”   卢志国是六十年代毕业于国内名牌大学动力系的老牌大学生,原来在大型矿上企业工作过,和县交通局的局长一样,由于老婆孩子都在农村,为了解决两地分居才回到县里工作,在县里就是这方面的专家和权威,对于这个年代的大学生来讲,多少还是有些知识分子的责任感,所以还是提出了一个新方案,但是市安监局没有完全赞同,显然也担心到时候这方案出了问题,责任会落在他头上。   而陆政东对这个根本是外行,在这个时候必须要听取这些专业技术人员的意见,而且这个时候更要给他们打气,让他们充分的表达出意见。   卢志国听到他如此说,飞快的在纸上画了一张草图,介绍着:“云山矿井外的山体基本是坚硬的岩石,爆破的受力面……”   陆政东根本就不了解这些,但是他听得出来,这个办法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只要下面的人还活着,那还是有希望的,听完之后,沉吟了一下,问道:“市里的领导和增援的队伍到哪里了?”   电话线已经架设到井口附近的指挥部,以便随时调集救援器材物资和随时和市里和县里保持着联络。   “临山一辆大煤车坏在了路上,贺副市长带领的市里的增员队伍被堵在了临山,正在想尽一切办法疏通车辆,另外贺副市长已经步行通过堵车的地方,然后想办法转车先到县里再到矿上。起码还要四五个小时……”   负责对外联络的政府办主任楚明生汇报道。   陆政东忍不住擂了一下旁边的树:这条烂路真是要命,市里是指望不上了,陆政东和申国中、陈国庆、于长海简单碰了一下头,分析了一下利弊,如果不能尽快为井下打开了一道通风的通道,连理论上存活的希望都没有,至少采取爆破还能有那么一丝希望,但是究竟采不采取爆破措施,大家都看着他。   陆政东清楚,这个决心必须要由他来下。   权力和责任往往是对等的,权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这一刻,陆政东是深刻的体会到了。陆政东也是沉思良久,才终于说道:“我的意见是采取爆破措施,把方案报到市里……”   申国中把手里的烟头狠狠的抽了几口,然后用力的在树上摁熄,也说道:“我同意……”   这全部在井下死掉,而且都是附近的村民,想打埋伏都打不了。宜蓝小煤矿众多,申国中在如何处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来处理矿难上其实也有不少经验,灾难等级是按照死亡人数来划分,比如把人先送到医院抢救,就可以往上报成受伤,不算当场死亡,而且尽全力抢救,是人道主义的体现,无论从哪方面都说得过去,或者上报失踪,在计算死亡人数方面有着细小却很重要地差别,但是这一回这些小伎俩都派不上用场,这个时候也只有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陆政东下了最后的决心之后,心情反而平静了不少。   石油勘探队的人钻探很专业,煤矿也不缺少雷管炸药,爆破的准备工作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准备就绪。   “开始吧……”   陆政东讲完,死死的盯着爆破口,其他人也都死死的盯着,一声闷响之后,蜂腰部被炸开了一道很深的豁口,技术人员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有其他次生问题。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石油勘探队的工人很快就在豁口钻开了两个排水口,又想尽办法把排水口扩大,这一下排水的速度大大加快,水位很快就下降了不少。   早有准备的其他救援人员也开始准备下井了解情况,陆政东也不由分说,进了黑咕隆咚的矿井,公安局长陈国庆暗中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陆书记,你是总指挥,你不能在这里,赶紧出去……”   于长海见陆政东下了矿井,犹豫了片刻,还是跟着进去,进去也劝道:“陆书记,你快出去,这里危险……”   卢志国也道:   “陆书记,你出去吧,这里面这么窄也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下矿的人看到县委书记能够跟着进来,已经觉得不错了,陆政东看呆在里面确实有点碍手碍脚的,陆政东在大家的劝说之下还是退出了矿井,陆政东在矿洞的时间虽然很短,但由于里面黑黑的,陆政东摸着石壁沿着拉煤的小轨道前进的时候,手上全是黑灰,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黑黑的了。   参与救援的人员也累得不行了,全部坐在地上,接过旁边递过来的水,也不管手是不是干净,咕咕隆隆就下了肚,大海碗转眼便空了。   等待,这个时候也只有等待奇迹的出现了……   ※※※   西河省会高塘。   省委、省政府召开年度全省目标责任考核总结表彰会议,长滩市在各方面都完成得不错,获得年度考核优秀奖励,这可是省里最重要的一项考核。   与会的长滩市委书记孙伟阳和市长肖清扬虽然脸色平静,内心都是满心欢喜,但在会场外,孙伟阳和肖清扬的秘书周义华和小杜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   看到孙伟阳出来之后,连忙就跑了过去,低声道:“孙书记,宜蓝煤矿出事了……”   孙伟阳一听也不禁愣了一下,忍不住大声道:“多少人,你再说一遍……”   孙伟阳的声音太大,以至于随着他一起出来的其他地市的领导都侧目看着他,在不远处和其他地方打着招呼的肖清扬也听到了,抬头望这边一看,看到自己的秘书小杜急着给他打眼色,忙走了过来。   “老肖,市里有事情……”孙伟阳沉着脸,低声说道:“市里来电话,宜蓝县出了矿难,透水,三十多人被困井下,现在全部生死不明……”   肖清扬一听也是吓了一大跳,他原来就是搞火电的,对于透水事故实在是太了解了,大型的煤矿还好一点,会有一些安全措施,像宜蓝那种小型煤矿透水事故基本上就意味着死亡。   肖清扬也面色凝重的说道:   “万一……那就是今年全省乃至全国最大的矿难事故……”   两个人的心里都不是滋味,这刚刚在全省拿了一个大奖,这马上就是出了这么个大事情,心里要多堵就有多堵,大喜大悲,不外如是!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道:   “此事须尽快向省委省政府报告,我去找杨书记,市里已经组织了救援队伍前去增援,但还堵在路上,你是专家,赶快回去宜蓝组织抢救,尽量减少负面影响。我随后就回来……”   在这种大事面前,肖清扬也不敢有丝毫怠慢,道:“我马上就回去。”   两个人碰了下头,就赶紧分头行动……   云岭煤矿,陆政东也在紧张的等着下井人员的消息……   突然,矿洞里传来一阵狂呼,很快,一名矿工飞奔出来,口里狂叫:“还有活着的,还有活着的。”   陆政东一跃而起,他抓住这名飞奔地矿工,道:“有多少人活着?”   “有声音,肯定不止一个人活着,具体情况还要等一会。”   陆政东也忍不住道:   “那就好,那就好,有活着的就好……”      第22章 不幸中的万幸      云岭煤矿救援现场,陆陆续续有矿工被救了上来,陆政东的心里也才真正踏实了很多。   “通了。”   此时孙伟阳已经来到了省委办公厅,他刚刚给省委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卢向河打电话,省委书记杨成功和其他省领导从会场直接去西河宾馆会见外国友人,他就只得在杨成功办公室旁边的小会议室里等着,而他的秘书周义华则在楼下等着。   孙伟阳和杨成功私交甚笃,办公厅的人员都与他极熟,但是实在不巧,今天到了办公厅,熟悉的人要么还在会场没回来,要么跟着杨成功去了西河宾馆,一个熟人都没有。   守在办公厅的是一位面生的年轻人,听来人自我介绍是长滩市委书记,却并不过多寒暄,给他泡了一杯开水,就将孙伟阳丢在了一旁。   孙伟阳也没心思去找熟人,虽然他自己唱讲每逢大事须静心,泰山压顶不变色,但真正事到临头,他心情还是很烦躁,三十六条人命,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心头。   孙伟阳不由想着当初把金忠平派到宜蓝是一大败笔,出现这样的事情,从根本上讲是金忠平在宜蓝没有把实现他预定的整顿小煤矿的目标,而把陆政东派到宜蓝或许是更大的败笔,陆政东恐怕是难以应付这样复杂的事情。   不但是用人,在对待宜蓝煤矿的问题上,为了发展的全局,他一直希望是以最小的代价来解决宜蓝存在的问题,而没有采取断然的手段,现在看来策略上也有问题。   真不知道陆政东会怎么处理,孙伟阳看了看手头的电话,云岭煤矿此刻的电话就是热线根本就打不通……   这时,他拿在手上的大哥大突兀的响了起来,他想都没想就接了电话,是陆政东急切的声音:“孙书记,云岭煤矿透水事故被困三十六人,已经救出来三十来人,还在继续救援之中。根据了解的情况,暂时只有一例死亡……”   孙伟阳一听心里的一块巨石总算是落了地,道:“好好好,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孙伟阳询问了救援细节,指示道:   “要不惜一切代价继续救援……”   指示完又道:   “我正在省委,准备向杨书记汇报此事,肖市长正赶往宜蓝赶……你下一步有何打算?”   陆政东沉思了一会道:   “我对宜蓝煤矿的问题已经进行了深入的了解,私挖滥采严重,绝大多数的煤矿安全措施几乎是形同虚设,这一回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是这样的状况,出大问题也是迟早的问题,这件事是坏事,也是好事,给很多人敲响了一记警钟,也会让有的人惊醒,这样阻力也会小些,我的想法是趁着这个机会,开始着手治理整顿煤矿……”   孙伟阳原来心里的那些负面东西已经完全丢到爪哇国去了,听到陆政东这么讲,道:“宜蓝煤矿的问题看来已经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看来解决这件事是宜早不宜迟,你能这样看待问题,能变坏事为好事,很不错。”   孙伟阳讲完,又交待道:   “善后事情必须要处理好,另外我会和市委张秘书长和宣传部的同志打招呼,要大力宣传救援工作,同时全市要掀起大力整治安全隐患为主题的活动。”   陆政东明白,孙伟阳这才是真正的把坏事变成好事,市里大张旗鼓的宣传整治治安隐患也能为他创造一些整顿煤矿的条件。   孙伟阳还准备交代一下,看到省委副秘书长卢向河走了进来,也就挂了电话。   卢向河满面春风的道:   “孙书记是不是心情大好,要请老弟我喝酒啊,什么事,这么急。”   两人关系不一般,孙伟阳也就没有绕弯子,直接道:“原本是天大的事情,刚接了以电话,现在稍为松了一口气。”   卢向河听孙伟阳介绍了宜蓝云岭煤矿的情况,也是吓了一大跳,连道:“好险,如果真是死了三十多人,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老兄,长滩现在发展得很不错,千万不要因为这样的事情影响到发展大局……”   孙伟阳点点头,有些感慨的道:   “是啊,任何事情都不能掉以轻心,幸亏县里处理得很及时,行动也非常坚决有力,一直没有放弃,硬是创造了奇迹,不然……”   卢向河这才道:   “快进去吧,杨书记等一会还要见部委下来的领导,只留了几分钟的时间听你汇报。”   ※※※   陆政东挂了电话,没多久,井下被困人员都救了出来,一人身亡,五人受伤。   看着拉着伤员的救护车呼啸而去,陆政东的心也终于踏实了不少。其他领导也都一样,几个人也不顾记者在一边照相摄影,都一屁股坐在石坎上。   先前谁都没心思吃饭,都专注在救人上,现在这一松弛下来,一个个都是又累又饿,长洲镇的党委书记骆长松还是考虑得比较周到,在得到被困人员大部分都还活着的时候已经安排妇女主任下山去弄些吃的上来了。   吃的也很简单,就是馆子里现成的包子馒头。几个人也就不顾形象的蹲在那里,用手拿着就着开水就开吃。   简单吃了点东西,陆政东接了个电话,和申国中商量了一下,就把把陈国庆和于长海招呼到周围,说道:“于县长,贺市长和市里相关部门的人员快要到云岭了,你就留在长洲镇,负责协助市里相关部门对这次事故的调查认定,而是解决事故善后工作,不要留下后遗症。”   于长海整个人都变成了黑炭一般,虽然显得很狼狈,而且背心一直都是湿的,一半是因为紧张忙碌出汗所致,而另一半则是冷汗,但是这个时候,他的心情却是已经平静下来。   原本以为三十六个人全军覆没,作为分管安全生产的领导,他很有可能要去蹲监狱,这一点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现在救出来三十五个,已经是超乎他想象的好,一死五伤虽然在县里这个层面也是重大安全事故,但在产煤县这也算不了什么,这意味着他不但不用去蹲大牢,连现在的位置都保住了。   听了陆政东的安排,他点头道:“陆书记,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陆政东说完又对陈国庆说道:   “云岭煤矿的老板以及相关责任人你一定要控制住,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该怎么处理就要严肃处这帮家伙该怎么惩处就怎么惩处!”   申国中也道:   “谁要敢求情,就严肃处理谁!”   交代完这些事情,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下下一步的工作,没一会,贺兰敏等人才姗姗而来,这边的救援工作已经基本结束,这时候天已经渐黑,肖清扬也没必要再到煤矿上,一行人就回到县里开会。   陆政东和申国中等人跟着贺兰敏走进县委会议室的时候,肖清扬已经到了,由县里其他常委陪着,脸色依然冷峻,声音不大,口气却异乎寻常的严厉:“你们怎么搞的?一个小小的云岭煤矿,一次性要是三十六个人都……你们负得起这个责吗?你们宜蓝我看煤矿安全问题严重,你们安全生产都抓到哪里去了?侥幸心理会害死人的!”   差点出了天大的事故,肖清扬就是批评得再严厉,陆政东也只有听着,何况陆政东在生产办的时候也是在市政府直接领导下,虽然和肖清扬关系不是太密切,可肖清扬那也是正儿八经的老领导,这个时候响鼓用重锤,陆政东也只有低头听着。   申国中的心情比陆政东还复杂一点,煤矿安全生产问题严重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是肖清扬的看法,这从肖清扬不时从他脸上扫过的目光都可以感觉出来。   肖清扬没说其他已经是给他留了面子了,所以他同样也无话可说。肖清扬严厉批评了一番之后,听完陆政东和申国中的救援汇报之后,脸色才渐渐松弛下来——不管怎么样,才一人身亡,这结果不知道比预想的要好上多少倍,有这样强烈的反差,大家都庆幸着。   开完会已经是八点多钟了,所有的人都还没吃晚饭,趁着吃饭的时候陆政东再次检讨道:“肖市长,这一次云岭煤矿出现矿难,县委县政府有责任,三十多条人命啊,现在想起来还是汗水倒竖。”   肖清扬也道:“责任肯定要追究的,至少县安监局领导要背处分,不过,追究责任不是目的,更关键是要吸取教训,不能再犯类似问题。”   肖清扬停了停,道:“别说你们,我想起这事也是不寒而栗,孙书记也是不可置信,接到你们的报告马上就是找杨书记汇报检讨了……但真要是出了事情,那可是人命关天啊!那就不仅仅是检讨的问题了。”   陆政东点点头,说道:   “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平时安全意识不够,肖市长讲得好,人命关天的事情,容不得半点马虎。特别是距离春节也不是太远,安全生产就更容不得有任何闪失,我的想法是必须要马上亡羊补牢,明天一早,全县在家的县级领导、所有二级班子主要领导、乡镇主要领导以及各相关企事业单位,部分煤矿企业,要在县委大会议室召开安全工作会议,通报这次矿难,同时布置安全整顿工作……”   陆政东看了一眼肖清扬,说道:   “如果肖市长和贺副市长能到会强调,肯定效果会更好。”   宜蓝的路实在太烂,堵车都是家常便饭,贺兰敏今天已经是堵了一回,晚上就更麻烦,大哥大没信号,真堵上了那是叫天天不应,所以没打算回去,陆政东也是希望两人能出席这个会议……      第23章 出手      第二天早上所有走进会场的干部都感到了气氛的凝重,看到市长肖清扬和副市长贺兰敏以及其他市里相关部门的领导都出席这个会议,这样的高规格,这样凝重的气氛,顿时让人感到了一种强烈的风雨欲来的架势。   会议首先通报了云岭煤矿发生的事故,其次由县长蒋湘渝布置下一阶段安全生产大整顿的工作。其次由县长蒋湘渝布置下一阶段安全大整治工作。   申国中布置完,陆政东也发表了讲话:   “云岭煤矿就是血淋淋的教训,如果不是市里大力支持,如果不是县里果断采取措施,如果不是云岭煤矿恰好有采取多种救援的方式,那么这场事故就完全是另外一个结果。那种后果的严重性,不用我多讲,大家也清楚!   我们如果对违反安全生产的行为再有任何的姑息,那就是渎职,就是犯罪!对违规行为进行重拳出击。”   他话里话外都是杀伐之气,道:   “我把话摞在这里,凡是有安全隐患的煤矿以及其他企业,必须停业整顿,不能达标就关闭,谁讲情谁下课,如果涉及县级领导,县委就要向市委市政府如实进行汇报。”   会场格外安静,只有陆政东发狠地声音。   郑夏林坐在一边看着陆政东讲话,在平常,陆政东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和气的,至少没有纪委书记钟慈斌那么严肃,但今天一见陆政东那样子还真是威势逼人,让人不自己就有些畏惧,郑夏林心里也是被大大震撼了一把……   陆政东了一番狠话,贺兰敏从分管市长的角度也讲了一番,语气也比较严厉。   “下面,请肖市长作重要讲话,大家欢迎。”   这才将市长肖清扬抬了出来。   肖清扬就站在市委市政府的角度,对安全工作再次进行了要求,肖清扬的讲话虽然没有陆政东那么杀气腾腾,但是措辞也很严厉,加上其市长身份,对县里干部来说,那更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谁都清楚,这一次云岭煤矿的事故实在是太让人后怕了,果真是死了三十多个人,肯定会处理一串人,这让市里县里都下决心要动真格的了,这一次会议给参会人员很大的威压。   在长滩,高士图在得到云岭煤矿事故之后县里的动作之后,第一时间就把高二楚交了回来。   “云岭煤矿这一回把动静弄得太大了,这样的机会陆政东绝对不会放过,其实换谁也不会放过这样绝好的机会。”   高二楚也点点头道:   “这一回,宜蓝县的煤炭行业肯定要重新进行洗牌。”   高士图摇摇头道:   “你啊,还是看得太近了,这岂会是煤炭行业进行洗牌那么简单?我告诉你,这一次安全治理整顿事关不少人的官帽子,不听招呼的就要被调整,陆政东一定会利用这样的机会对宜蓝县政治格局进行重新洗牌,只是洗牌的力度大小而已,或者是能否达到陆政东想要的目的而已……”   高士图一针见血的说道,下面的干部不管是想进步或者保住眼下的位置,县委书记的意见极具分量,县委书记在人事上拥有最重的发言权,这才是真正的杀手锏,想到这里,高士图不由说道:“你还是安安心心的进行安全整改吧,三十多人差点报销了,这就敲响了警钟,市里肯定是急红眼了,市里动了真格的,陆政东要是整顿不下去,还会派其他人来的。”   高士图抽了一口烟,看了一眼高二楚才继续说道:“不要再抱着侥幸心理,你还是要下定决心对煤矿进行安全整顿,这样也好,三个煤矿只要搞好安全,不出大的安全事故,赚钱就很稳当,也省得让我替你提心吊胆的……”   “爸,您是不知道,真要达到县里的要求,起码要投入一千万以上,何况这些年没按县里的要求搞也没出事,要不,我和安监局和煤管局的人……”   县里的煤矿其实绝大多数都没有什么章法,甚至有的煤矿连保证安全的保护煤柱都挖掉了,原来根本就不注重这方面的事情,现在要改,那难度是真大,更何况,治理需要的资金那是已经到手的利润,高二楚心里实在是肉痛得紧。   高士图把脸一沉道:   “你和峻峰煤矿规模最大,是树大招风,不但其他煤矿盯着你们,县里肯定也盯着你们,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那谁就会倒霉,何况你魏叔现在是自身难保,哪还敢管你们的事情?峻峰是峻峰,你是你,他要是实在不听那也没办法,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照规定办。”   高士图口中的魏叔就是煤管局的局长魏一章,这一回云岭煤矿事故,煤管局是首当其冲被市里点名要处分的,魏一章肯定是逃不过的,高士图想了一下说道:“只是陆政东能不能真把煤矿整顿下来,是不是真的能够成为宜蓝的一把手,那就要看他的手腕了,县里要整顿煤矿安全生产,那也是九父子十条心,各有各的打算,能不能真正整顿下去,那也很难说,但不管如何,你若是整顿好了,那就是支持配合了县里的工作,县里那些个领导都是心知肚明的,也给你捞到了足够资本,这一回很多实力弱小的煤矿根本就没那个实力,肯定有不少小矿主会被淘汰出局,那岂不是机会?二楚,你要记住一点,你老爸我现在没在宜蓝工作了,很多事情就变得微妙了。你真是铁了心的要继续干煤矿,跟着政府的政策走才是最明智的,跟着政府对着干,那是螳臂当车,这一千万是花得再值不过了……”   高二楚这才明白了高士图的真正意图,要消除安全隐患就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很多煤矿肯定是不愿意拿出这笔钱或者不愿拿出这笔钱的,这些煤矿肯定要被强制关停一部分,这一回他若是积极配合政府进行安全隐患治理,那就是捞取了一定的资本,有机会把这些煤矿给接过来,这确实是一个机会,虽然心里还是很不情愿,但看到父亲都讲到这个程度了也只好答应……   不得不说,高士图不愧是在体制内混了这么多年的人物,对于领导干部的心态还真是把握得够准的。   申国中就是其中之一,这一回云岭煤矿事故,他知道整治煤矿是必然的,但是他就怕陆政东顺势把这个任务推到他身上,由他出头来办这件事,这是他最不愿意干的事情,所以在送走市里的领导,和陆政东单独相处的时候试探着说道:“陆书记,这一回要治理煤矿安全隐患,是必须的,但煤矿要真正达到国家规定的标准,真正要做到排除隐患,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陆政东清楚申国中的心思,在整顿煤矿的事情上,申国中就想当缩头乌龟,陆政东原本也没想这么快就着手整顿煤矿,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也就调整了策略,借着这件事直面来解决煤矿的问题。   陆政东的策略其实很明确,大张旗鼓的进行检查,但是检查到的问题全部由县里督促整改,全部胡子眉毛一把抓,这根本是力有不逮,真要能将检查转化为治理,就必须集中力量于一点进行突破,必须要抓典型,并且还要抓块头比较大的煤矿,谁跳得最凶就拿谁开刀,得杀猴给鸡看,让其他众多的小煤矿心生畏惧之心,看到比自己大的煤矿都整改了也不得不动,这样阻力才会真正小得多,从而以点带面来解决问题。   申国中虽然不愿意出头,可只要不拖后腿,这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陆政东于是也就很平静的说道:   “我也知道整治煤矿安全隐患会有阻力,但是云岭煤矿的事故已经暴露了很多问题,咱们不敢拖,也不能拖,这个时候采取措施,也是师出有名,阻力还相对小一点,当然,在具体操作上要高度重视,要充分宣传、充分重视……”   申国中见陆政东并没有要让他独自担纲的意思,也点着头道:“陆书记有这个决心,由陆书记把关,那事情就好办。”   县常委会通过安全隐患大检查的决定之后,数支检查组在县委县府的调度下很快就组建了起来,各自奔赴各自负责的那一片进行检查。   由于检查组的到来,长洲镇党政领导齐聚在会议室里镇党委政府一班人也终于从云岭煤矿的事故中恢复了过来。   负责长洲镇的检查组组长是纪委副书记蒋福海,看到人到齐了,便道:“这一次县委县政府抽调精兵强壮的干部组成不少检查组,是下了决心的,要对全县安全生产问题进行彻底整治,由于云岭煤矿刚刚出了事,所以长洲镇将是重点。”   等到蒋福海介绍完毕,党委书记骆长松道:   “这次安全生产大整顿的重要性、必要性,县里反复讲过,陆书记也强调过,我们大家也都经历过云岭煤矿那种煎熬,我就不重复了,现在我们就谈谈具体该怎么检查怎么整顿。”   骆长松顿了一下说道:   “是从小的开始检查还是从大的开始检查,如果从小到大,那些小煤矿就会看着几个大煤矿,如果从大到小,恐怕一开始就会遇到巨大的阻力……”   骆长松原来是县劳动局局长,是全县最年轻的科级干部,前途也是很被看好的,但骆长松人年轻,一直顺风顺水,也多少有点傲气,而且一张嘴讲话也比较刁毒,金忠平到宜蓝后,骆长松一次酒后也说了一点诛心的话,被传到金忠平耳中,弄得金忠平很恼火,就把他从城里调到长洲镇,虽然是做党委书记,但是长洲镇有个大刺头林俊峰,而且从城里调到这偏远的长洲镇,实际上是发配。      第24章 擒贼擒王      长洲镇最大的煤矿就是林俊峰的黔峰煤矿,林俊峰与其说是出生官宦之家、与其说是所谓的企业家,那都是扯淡的,实际上就是一混社会的,骆长松当初到长洲镇的时候,也想对骆长松采取点措施,让其多交点税,骆长松却没把他放在眼里,根本不予理会,而他自然也瞧不上林俊峰。   这一回真要把长洲镇的煤矿安全生产治理下去,林俊峰就没办法绕过去,林俊峰性格暴躁,江湖气息非常浓不说,手下还养了一大帮人,那家伙很操蛋,镇里的干部都是吃公家饭的,整治煤矿的事情,那是公家的事情,干得好坏也影响不大,可惹怒了林俊峰,那危险却是实实在在的,被其暴打一顿那都是轻的,搞不好就是断胳臂断腿,犯不着为了公家的事情,自己个人却冒那么大的危险,这不但是长洲镇很多干部的想法,恐怕也是全县很多干部的想法。所以宜蓝这些煤矿老板才会如此嚣张,全县的煤矿问题才会如此突出。   骆长松到长洲之后,也没去招惹林俊峰,而在骆长松看来,如果不动用公检法的力量把林俊峰给控制起来,所谓的治理煤矿安全生产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所以他一开始就把这难题直接摆了出来。   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片沉默,谁都不说话,蒋福海在宜蓝工作多年,对长洲镇的情况以及林俊峰是知之甚深,知道骆长松也有将他军的意思,而且这一回县里是给每个检查组都下了死命令,想要走走过场是不行的,便也回将骆长松一军道:“与其绕弯子,还不如就从大的煤矿入手,现在全县都在搞安全整治,我就不相信谁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顶风作案,但我们只是检查组,负责发现问题,督促问题的解决,具体如何落实还得靠你们镇里和相关职能部门。”   蒋福海也知道骆长松人年轻有点锐气,是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倔驴角色,这样的人物只有激上一激,才会往前走。   骆长松见蒋福海如此说,也道:   “那就从大的开始查,只要查出那个煤矿有问题就坚决要纠正……”   大家商量好方案之后,吃过午饭之后就出发直奔长洲镇最大的林俊峰的黔峰煤矿,但黔峰煤矿大门紧闭,空无一人。   镇里的工作人员叫了老半天,才有一叼着烟、一头长发、穿着一条肥大军裤的吊儿郎当的小年轻慢悠悠的走到门口,道:“干啥?”   “我们是长洲镇政府的,来检查安全生产……”   老头站在门里面并不开门,而是说道:   “还检查啥,我们老板讲了,这煤矿停产了,不搞了,准备卖了。”   一行人一听都是一愣。   小年轻看了这些人一眼就扬长而去,心里冷哼了一声,查个球,连林哥的煤矿也敢查,简直是自讨苦吃。   事实上,上午检查组和镇政府开会研究检查方案刚一结束,林俊峰就得到了要从他的黔峰煤矿开始检查的消息,所以就和几个煤矿管事的人离开了煤矿。   林俊峰也深知这个时候是在风头上,所以想着停产几天,等风头过了再开,这样远比进行整改划算得多。   一行人都是明白人,知道所谓的停产不搞了这完全就是胡说八道,其实就是避风头。过了风头就卷土重来。   小青年扬长而去,把一众人凉在了煤矿的门口,一众人脸上也不大好看。   这一回下决心而来,但是林俊峰却玩了这一手,这就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着不了力。   蒋福海感叹道:   “这个黔峰煤矿还真是不得了,居然不把当地政府放在眼里。”   蒋福海说着看了骆长松一眼,蒋福海也深知这一回检查恐怕要遇到很大的阻力了,如果得不到骆长松等镇里领导的大力支持,这检查眼看就进行不下去了,于是又刺激了骆长松一下,骆长松听了很不是味道,脸色青一阵黑一阵,他抑制住怒火,对蒋福海道:“蒋书记,我们耗在这里也没有意思,既然他们要停产那就让他们真的停产。”   回到了镇政府,骆长松就冷着脸,道:   “通知供电所,从明天开始停掉黔峰煤矿的电。”   蒋福海沉吟了一下道:   “骆书记,你凭什么停掉黔峰煤矿的电?”   骆长松道:   “黔峰不是主动停产了吗?还需要用电干什么?煤矿既然停产拒不接受检查,那就让他真停产。”   骆长松冷哼了一声道:   “接下来不管哪家煤矿在哦何种理由不接受检查,都照此办理,咱们就真的按照县里的要求来硬的,我要断他们的电理由多的是,春节前后保障居民用电、冬天是枯水期电力紧张,真要让他们停产,我有一万种办法……结案这帮家伙是狗坐轿子不识抬举,那就来点硬的,看看是政府厉害,还是他们厉害……”   骆长松有文化,但是性格却是像驴又像狼,既倔又爱记仇,惹毛了也不怕事,说起话来却是很刁毒,本来一件严肃的正经事,一经他的嘴就变得不伦不类,金忠平自己是个严肃的人,最不喜欢骆长松的这副德性。   陆政东一直都关注着检查的进展,很快就得到了检查组在长洲镇检查受阻的消息。   陆政东一直都在琢磨如何解决煤矿问题,县里稍微大一点或者是在某方面比较有代表性的煤矿主他都是了然于胸,这一回就等着看谁跳出来。陆政东原本以为高二楚会最先抵制,没想到林俊峰先跳了出来。   事实上不管是林俊峰还是骆长松都低估了陆政东的决心和手段,陆政东也深知宜蓝的这些煤矿企业或多或少的都涉黑,深知不在这方面打掉其嚣张气焰,这整顿就是一句空话,所以早就着手在打击黑恶这方面进行准备。   陆政东看了一眼正在谈事情的陈国庆问道:   “陈局长,你那边有什么进展?林俊峰是个什么情况?”   陈国庆道:   “为了不过早的暴露目标,一直都是在秘密进行调查,只是县局里敢用的人还是太少,没掌握林俊峰及其手下涉嫌犯罪的确凿证据,不过他手下的一些人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少,只是没掌握林俊峰的事情,不好打草惊蛇,所以一直没有轻举妄动,而且林俊峰现在不在宜蓝,而是跑到了省城,看样子是想采取拖延战术,陆书记的意见是……”   林俊峰就是宜蓝一霸,所以陈国庆调到宜蓝之后就盯上了林俊峰,对于林俊峰的行踪比较了解。   陆政东想到林俊峰到了省城,心里不由一动,轻轻敲击着办公桌,好一会才问道:“陈局长,林俊峰在省城的主要落脚点你掌握不掌握?”   陈国庆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道:   “大体已经掌握,林俊峰这家伙是嗜赌如命,到了省城必然去高塘煤运码头和那些做煤炭生意的老板赌博……”   “恩,这就好。如果林俊峰在省城个把星期半个月回不来,你有没有把握突破他下面的人?”   林俊峰嗜赌如命,到了省城肯定要大赌一番,陆政东的想法就是通过葛正龙、葛东强的关系,以抓赌的名义把林俊峰先控制住,宜蓝这边再对林俊峰的那些马仔动手,这些家伙群龙无首,陆政东希望这样来突破林俊峰。   陈国庆一听问道:   “到了省城肯定也是手痒得很,陆书记的意思是就利用这个把林俊峰控制住?”   陆政东点点头,陈国庆想了一下说道:   “只要陆书记有把握把林俊峰控制十天半个月,我就有信心把他的事情弄个底朝天!”   陆政东点点头:   “那就这么办,高塘那边不需要县局出面,你这边就只负责提供林俊峰的相关资料和落脚点,那边就完全让高塘的干警出面,等高塘那边林俊峰一被控制,这边你就动手,这样压力也会小很多,不过你这边千万要注意做好保密工作,实在不行就向市局请求支援,还有理由一定要充分,一定要有这些家伙确凿的证据,一点程序上一定要注意,这帮家伙是有钱有势的人,别让人鸡蛋里挑出石头……务求一击中的!”   陈国庆也点点头:   “我这边就以春节将至的名义对所有娱乐场所进行扫荡,一整肃治安为掩护进行行动……”   陆政东这方案还是考虑得很周全的,不管林俊峰在省城或者是市里被控制,只要不是在宜蓝,这直接针对林俊峰的意图就淡化很多,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也不至于把陈国庆完全推到风口浪尖上。   他是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要让林俊峰没有翻身的机会!   而林俊峰日子依然过得有滋有味。他这一回对县里的安全生产检查来个软抵抗,他对这事也没太在意,在他看来政府那些人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他在外面逍遥一段时间回去,再找那些人喝喝酒,软硬兼施一番,这安全检查的事情也就算完了,这些年屡次大检查他都是这么过来的,根本就没想到大祸就要临头了。   林俊峰之所以出了宜蓝就直接跑到省城,是因为赌博金额大,这才够刺激。   虽然他是外乡人,但是参赌的都是比较熟悉的煤炭老板,他也是道上混的,他也不担心别人耍老千或者黑吃黑。   几个人就在煤炭码头搞煤炭贸易的朱老板货场内居住的地方摆开了战场。这地方在货场里,外面有货场的人看门,里面也很宽敞,不担心会警察来抓赌。林俊峰在这里打了好多次牌,都没出过事。   六个人诈金花,一百元的底,一千元封注,翻倍看牌。这一场下来没个十万块是根本就不能上场……      第25章 擒贼擒王(二)      就在林俊峰兴致勃勃的打牌耍钱的时候,长洲镇的党委书记骆长松也接到县委办的电话,通知他下午五点到县委办谈工作。   骆长松也不清楚县里找他有什么事情,想了一下,估计是云岭煤矿善后的事情和安全生产检查和整顿的事情,在赶往县里的时候把这事给过了一遍,下车之后就直接到了县委办。   刚上楼就遇到委办主任涂明德。   “长松,云岭煤矿真是万幸啊。”   骆长松也道:   “要不然估计这个时候我已经在看守所或者是纪委里呆着了。”   说着也问道:“涂主任,不知道召见我是什么事?”   涂明德道:   “是陆书记召见你,快去吧,去了你就知道……”   涂明德也不清楚陆政东召见骆长松真正的目的是什么。陆政东到了宜蓝之后,他虽然是绞尽脑汁的想和陆政东把关系处得更近一些,虽然陆政东对他也还算亲切,但是他总能感觉到陆政东对他总隔着一种看不见的东西,他并没有真正进入陆政东的核心之列,这让他有点不是滋味。   其实陆政东的想法很简单,在他没弄清楚县里那些干部和煤矿老板有关系之前,他对谁的态度都是有所保留的,这一回召见骆长松,是因为骆长松在长洲镇的安全生产大检查动了真格的,在陆政东看来,骆长松敢于动真格的,说明骆长松和煤矿的关联不是太大,这是他最为看重的。他现在正是需要和煤矿没什么关联的,却又能干点事的人,所以也想再当面了解一下骆长松的态度。   “云岭煤矿的善后工作处理得如何了?”   等到骆长松坐下之后,陆政东也没有太多的客套,直接就问道。   骆长松亲自负责处理善后工作,对情况非常熟悉,几句话就把情况介绍得清清楚楚的。   陆政东点点头道:   “对于云岭煤矿的事故原因你怎么看?”   这问题问得很明了,但却有些不好回答,骆长松想了一下,斟酌着用词道:“云岭煤矿事故那么多人被困井下,有其偶然性,但是从管理的角度看,问题不小,发生事故也是必然的。”   骆长松见陆政东这么问,估计陆政东找他谈话就是如何推进安全检查整顿的事情,特别是在林俊峰那里受阻的事情,骆长松其实也把林俊峰的事情梳理了一遍,暗自想到,林老书记早已老迈已经管不了太多事,高士图已经调到市里,对宜蓝的事情也是鞭长莫及。至于林、高两家在宜蓝的其他关系,只要陆政东下决心,那都顶不上大用,可叹林俊峰根本就没有看清形势,只要陆政东真有决心,解决一个林俊峰那是轻松愉快的事情。   陆政东这是在了解他的态度,他其实也在琢磨着陆政东的态度,虽然他看着是对煤矿采取了严厉的措施,但实际上他也不是一点退路都没给自己留,如果陆政东态度暧昧,他还是有机会调头的。   陆政东点了点头,道:   “长洲镇煤矿比较多,安全生产形势严峻,你具体有什么想法?”   骆长松说道:   “严格按照安全生产相关规定执行就绝对没有问题,但问题是这些措施能不能贯彻落实。黔峰煤矿是长洲最大的煤矿也是问题最大的煤矿,要想解决这个问题,这个坏典型就绕不过。我已经豁出去了,请陆书记也要多多支持,最起码,我要是不明不白的死了,起码也得弄得烈士……”   骆长松在陆政东面前这样说话,也从陆政东话里听出一些倾向性,他也是细细的揣摩过陆政东内心的真实想法,陆政东是年轻县委书记,前途远大,最需要的是政绩,要政绩就不能不整顿煤矿,而要整顿煤矿,这就必须要有人干事,但是困难他也必须摆出来。毕竟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他就是想往前面冲,后面也没有人跟上来。   陆政东心里也不禁暗道,骆长松这张嘴还真是有点臭,这好好一件事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怪味十足。   骆长松也想到要杀鸡给猴看,这与他是不谋而合,骆长松不但有好的想法,而且于在林俊峰这个太岁头上动土,有能力的人往往都有点个性,关键还是领导是放大其优点还是放大其缺点。陆政东更欣赏骆长松的锐气和能力。   于是说道:   “这天下是谁的天下?那是党的天下,还能任由那些宵小横行?对于整顿全县安全生产,县里是下定了最大的决心的,不达目的就不会收兵,谁敢你只管放开手脚大胆地干,县委县政府就是你最大的后盾。”   骆长松一听陆政东讲县里下定了最大的决心,实际也就是陆政东下定了最大的决心,这话心里也有了底气,也下了决心,离开陆政东的办公室就往长洲镇里赶,回去进一步落实整顿安全生产的事情……   林俊峰的手气不错,赌局才开始就赢了五万多,这时候手里的大哥大响了起来,林俊峰一听在长洲镇的煤矿被停电了,虽然赢着钱心情不错,但一听这事也是顿生不快,有些不耐的道:“这样的小事你们不知道怎么办?还要来烦我?!告诉供电所的人不马上给煤矿供电,后果自负!”   花几百上千万去搞安全治理,他又没有发疯,他才不会花那个冤枉钱,镇里那帮人根本就不敢把他怎么样,所以说完之后就把大哥大关掉了,安安心心的打着牌。   林俊峰今天的手气真是不错,吃过晚饭之后,他的手气比下午还要好,这一手林俊峰终于拿了一手好牌三条Q,也就三条K和三条A能大过他,赢面非常大。   对面的张老板似乎也是一手好牌,不紧不慢的跟着他的牌。   诈金花也就是考验心里素质,刚刚林俊峰捉了两手鸡,还是装着捉鸡的样子慢慢逗引着张老板跟着。   林俊峰全神贯注于牌局,不知道朱老板的货场外一栋不起眼的小楼里,几个便衣正用望远镜观察着货场内小楼的动静,这些人都在这里观察许久了,一直等着天黑。   “都快九点了,里面应该是打得正起瘾的时候,可以采取行动了。”   “恩,不过那两条狼狗一定要放倒,不然还没进院子就会被发现了。”   在迷倒两条狼狗之后,十来个悄然翻进了院子里,很小心的接近打牌的屋子。   屋里牌局已经渐渐到了高潮,桌面上已经堆起了高高的一堆钱,少说也有十几万了,林俊峰就喜欢这样的感觉,这样子比那种换筹码的赌局更刺激人。林俊峰看了看张老板手上就剩最后一叠钱了,要是赢了这一把,今晚的牌局就提前结束了。   就在这时候,门突然被撞开了,口里叫着:   “不准动,警察!”   林俊峰看到冲进来一群人,脸上戾气尽现。   “你们搞毛?就玩点小钱还不讲规矩是不是?”   林俊峰根本就没想到来的是公安,他今晚大杀四方,赢了不少,他还以为是这帮人输不起,给他玩花样,这样的事情,他遇到过,所以顿时就发作了。   只是他话没说完,进门的几个人眼睛一扫屋中,就重点照顾他了,他两只手被两个大汉一左一右狠狠的一击,顿时就吃不住劲,林俊峰平常也自诩自己是个人物,但是根本就还没来得及动作,一双手就被反剪着被反拧在背后,头被死死的摁在牌桌上,只有气急败坏的吼着,只是嘴被桌上的钱贴着,发出的声音完全含混不清。   林俊峰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进来的警察当中可不全是管治安的民警,由于从宜蓝得到的消息是林俊峰有枪,担心林俊峰把枪带在身上,前来抓赌的人都带着枪还有特警。   只是让警察们有点失望的是,林俊峰身上并没有带枪,但是看到桌子上那么多钱,完全够得上聚众赌博了,真要是认真起来,犯罪都够得上了,拘留十五天那是绰绰有余了。   葛东强很快就将林俊峰赌博被抓的消息传了过来,陆政东知道事情成了,便通知陈国庆在县里展开行动。   第二天晚上,陈国庆亲自指挥全县大行动,这也是他到任公安局长之后的第一次大动作,所有局里和派出所都全部出动,扫荡全城,一时之间,全县的茶馆娱乐场所、宾馆旅店都被公安清查,无数打牌的、打炮的男女都被带走。   陈国庆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不停被带进来的男男女女,却没有太多的成就感。   虽然他在行动之前采取了很多措施,行动之前干警的通讯工具基本上都被收缴了,但是从汇报的情况看,他希望能逮住的县城里一些真正犯事的人和场所在这一次行动中基本都漏网了。   这无疑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这些人都在行动之前得到了消息,能透露消息的估计是开会布置的时候,这说明局里内部有内鬼,而且级别不低。   陈国庆也庆幸这场扫荡仅仅是为了逮住林俊峰手下而发出的烟幕弹,但是他也有些担心抓捕林俊峰手下的行动是不是进展得很顺利也不禁又几分担心……      第26章 抓捕行动      陈国庆清楚,陆政东就是把林俊峰作为打开整顿煤矿的一个突破口,林俊峰在省城被高塘警方被控制,而且被控制的消息也被严密封锁住,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这一次对林俊峰手下的突袭失败,那会打乱陆政东对于全县工作的部署。   陈国庆也感到压力不小。   就在县城展开扫荡的同时,县刑警队的精干力量和市刑警队的支援力量组成了三个突击组分别对林俊峰在长洲、临山以及林俊峰的住所展开了突击行动。目标是林俊峰手下的重要头目和林俊峰手里的枪。   从之前秘密侦查的情况看,林俊峰手下的头目涉嫌故意伤害、非法拘禁、非法持枪、强奸等等犯罪活动。而且这些帮人一般都居住在林俊峰的几个煤矿上,正因为如此,陈国庆才有信心动手。   前往煤矿的两个行动小组为了保密,都没有通知当地的政府和派出所。   现在行动已经展开,陈国庆也只有等待结果。   陈国庆为了尽早得到消息,一直都在办公室呆着,凌晨一点,三个行动小组终于传回来消息,前往煤矿的两个小组收获挺大,但是前往林俊峰住所虽然也有所收获,但是却没有发现突击小组最希望的东西:林俊峰非法持有的枪支弹药。   其实陈国庆也没完全掌握到林俊峰的所有住所,林俊峰是宜蓝是一霸,坏事做得不少,特别是在争夺煤矿时,结了不少仇家,那都是大梁子,不容易就那么消除的。   所以除了在县城和老家有房子外,另外还有两处处落脚点,办得很是隐蔽,只有他家里的少数人知道那个地点,其他人甚至是他的那些个手下都不知道,为了防止仇家对己不利,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林俊峰还是相当注意的。所谓狡兔三窟,也就是这般。   陈国庆在一张想要逮住的重要人物名单上打着钩,这些重要头目除了一人临时有事漏网之外,其余基本都束手就擒,至于林俊峰有枪的事情,这事也就是传闻,具体情况并不完全掌握,这结果已经比陈国庆预想的要好了许多,这一次行动虽然不算完美,只要逮住了林俊峰手下的重要头目,枪的下落迟早都会发现,就是找不到枪,只要能让林俊峰干的那些事情就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也达到了目的。   眼见着夜已深沉,陈国庆迟疑着是不是要给陆政东打个电话,办公室的电话却又响了起来。   “国庆局长,有消息了吗?”   昨晚陆政东交待了任务以后,原本以为会睡不着觉,岂知挨着枕头以后,居然就睡着了,只是在睡梦中,他成了警察,正带着人马在黑暗中摸索,被几声狗叫惊醒了过来,一看时间才不到凌晨两点,估计公安局对林俊峰手下采取的行动已经结束了,想了想,他估计陈国庆估计还在办公室,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果然,陈国庆还坚守在那里。   “陆书记,还不错,想要逮住的人绝大多数都被逮住,现在还在继续抓捕漏网的,明天高塘警方就会通知林俊峰的家属林俊峰被刑事拘留的事情,我的想法是派人协助高塘对林俊峰也进行审讯,我正准备向你请示汇报一下……”   陆政东很顺畅地将“陈局长”变成了“国庆局长”,可陈国庆作为下级就不敢随意改口,他依然称呼着“陆书记”,并没有因为陆政东改口而跟着改口。   林俊峰在高塘警方已经呆了四十八小时,陆政东一听基本达成目标,笑道:“只要有利用案件的顺利推进就行,办案你才是专家,你自己完全可以自己决定……”   陆政东也认为把林俊峰留在高塘比把林俊峰带回宜蓝更有利,林家人就是在宜蓝树大根深,却也是鞭长莫及,同时也让林家人无暇顾及他们的这些“护矿队员”,让其压力更大一些。   和陈国庆通完话陆政东也有些兴奋,他也很想知道宜蓝的上上下下对于林俊峰在高塘被抓以及林俊峰的手下在宜蓝被控制是个什么反应……   高二楚很快就听说了林俊峰以及手下人被抓的消息,这一刻他也嗅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   有些事情在电话里也不好讲,这一回没有高士图的召唤他就连忙就往长滩市里赶,要和高士图商量对策。   “这事你林伯伯已经来电话了,我已经知道个大概了。”   高士图说着脸色凝重的问道:   “在昨晚的大行动中,你手下要紧的人有没有人被抓?”   搞煤矿能发财,大家都一窝峰地去搞煤矿,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争夺这发财的资源,自然免不了许多争斗,高二楚虽然有他保驾护航的天然优势,逐渐控制了几个最好的煤矿,但同样也做了不少砍手断腿的事情,真要是被弄了出来,那也是需要费很大的功夫才能摆平。   “没,你不是说让他们避避风头吗?我就让他们去南方给一个朋友帮忙去了。”   高士图一听这才点点头:   “峻峰这孩子……唉,你我包括他父亲也是该讲的都讲了,他就是不听,峻峰实在是太狂妄了,任何事情怕就怕认真二字,只要政府认真了,你就是再横,那也是不堪一击。”   高士图说着又皱着眉头问道:   “你和峻峰到底有多少事情有牵连,这事你现在得给我说实话……”   高二楚迟疑了一下,他和林俊峰虽然煤矿是分开的,但是其他很多事情都是合力办的,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个时候想要完全切割谈何容易。   “和峻峰主要都是一些小事互相帮忙……”   高士图知道所谓的小事就是没有没有重伤,轻叹了一声道:“看来还是有些麻烦,越是这样,在这一回的安全生产整改上你就越是要上心。这才是真正的出路……”   高二楚虽然已经表态要配合县里的要求加强对煤矿安全生产的整改,但是他也是准备走走形式,做做样子,毕竟真要完全按照县里的要求,那投入的钱也实在是太多,所以对于高士图如此紧张这事有些不以为然——陆政东就是再大能他也不肯能下井意一一检查去,反正安监局、煤管局、还有所在煤款地的政府这些关系他都是打通了关节的。   高士图见高二楚不说话,沉着脸说道:   “二楚,陆政东绝不是善茬,而且市里也是非常支持,陈国庆就是来给陆政东保驾护航的,来势汹汹啊,林俊峰手下的那些人被抓绝非偶然,甚至林俊峰在高塘被抓也很难说,至少陆政东和陈国庆是从高塘方面得到了这个消息,利用林俊峰在高塘被控制了这个机会果断出手,这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拿林家或者我们高家来敲山震虎。二楚,树大招风啊,你这回要不是态度还算可以,恐怕抓进去的就是你……”   高士图见高二楚还欲辩解,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别说那些,我就问一点,矿上的税你真按规定交齐了吗?有没有暴力行为?政府铁了心要收拾你,有的是办法,就像这一回。很多人都能想到陆政东会拿云岭煤矿做文章,但是恐怕没谁会想到陆政东出手会如此准、狠,对峻峰下手之前连一点征兆都没有,而且峻峰下面的那些被抓的人。其他人根本都不知道一点情了解任何情况。”   高士图将陆政东来到宜蓝的事情一件一件串了起来,也渐渐分析出了一下眉目,高士图也是确确实实感到陆政东和陈国庆对林俊峰采取的这一手实在是老辣之极,不管林俊峰在省城因为赌博被抓是不是陆政东或者陈国庆布置中的一环,但是眼下的局面是林家人明知陆政东和陈国庆盯上了林俊峰,却是根本就束手无策,完全就只有听凭宰割了,而陆政东只要拿下了林家或是高家,这煤矿的整顿就大大往前推进了一步,陆政东也就达到了其战略目的。   陆政东能够有这样缜密的心机才是最可怕的。   高士图一想到这里,心里也愈发的感到担心,高士图知道儿子这些年虽然他也从煤矿中赚到不少,但是绝大部分又投入新的煤矿之中,手里的现金并不多,放弃煤矿,高二楚自然是绝对不甘心的,想了一会才继续说道:“陆政东比金忠平厉害,金忠平那个人是闯劲十足,做事雷厉风行,又太性急,总想一步就把事情做到位,毕其功于毅于一役,那么搞得罪的人太多,阻力很大,可这个陆政东看着年轻,比金忠平却是老辣了许多,就抓典型,就抓这个时候跳得最凶的、最不配合的。这打击面要窄得多,陆政东也好集中力量,而且打击面小些,阻力自然也小得多,这样子逐个击破,若是你不真正整改,下一个轮到的就是你了,金忠平充其量也就是个张飞一类的杀神,而陆政东才是真正的瘟神,很难缠……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投入资金认真整改,陆政东显然也不想把局面弄到他无法掌控的局面,见好就收,你若是完全配合,也就不会过分追究你,经过此次大整顿,我们高家也许就可以高枕无忧……”   高二楚一听父亲说道这份上,于是说道:   “既然爸您这么说,那我就按照您的要求,安安心心做好整改……”   高士图点点头:   “二楚,做事情不能用拳头,要用脑子,打打杀杀那是最下乘的,也是最容易出事的,这一番整顿之后,其实也不需要你再去打打杀杀的,你也好借此机会上岸……”      第27章 渐入佳境      就在高士图父子商议着今后对策的时候,长洲镇党委书记骆长松也得到了黔峰煤矿“护矿队”骨干被抓的消息。   骆长松细细的想了一番,想想陆政东前两天和他的谈话,又想了一番,已然明白公安局的行动肯定是陆政东和陈国庆一起导演的一出好戏,也不由暗赞陆政东这样子操作,实在是太妙了,心里的底气也就更足了。   只是这仅仅是个开始,不管怎么样,这肯定是戳到了不少人的痛处,有人肯定要负隅顽抗。   这一点陆政东也是有着清醒的认识,想要拿下林俊峰乃至县里其他的那些有问题的煤矿主,这难度其实并不大,难的是党政部门那些和煤矿有着千丝万缕的人,这些人肯定也有了深深的危机感,兴许会狗急跳墙。   陆政东习惯性地抽了一枝烟,淡淡地青烟升起,又被风吹散,飘向天空,最终无影无踪。   他到了宜蓝以后,渐渐地陷入了日常事务中,千头万绪的工作几乎将他的手脚缠住,把林俊峰一控制,他突然心胸一阔,许多问题就清晰起来。   煤矿问题其实是个伪命题,在煤矿发展中存在极大安全隐患、偷税、刑事案件以及腐败等各种各样的问题,不同煤矿存在不同问题,聚合在一起就很严重,分开就是个案,只要各个击破,其实也不难解决,解决煤矿问题其实也就是仅仅解决了一个拦路虎,宜蓝的最大问题还是发展问题,除了煤矿问题,宜蓝需要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   陆政东想了想,他要抽时间将宜蓝近期工作向孙伟阳汇报一下。并且把明年的打算也和孙伟阳汇报下。要到年底了,市里有些政策要出台明年的财政资金要做计划,陆政东也还是想在这方面多为宜蓝争取一些。   很快,他就从凝思中抽身而出,先给孙伟阳的秘书周义华打了电话,问了问孙伟阳的安排,便直接给孙伟阳打了电话过去。然后起身,对郑夏林道:“到长滩,准备一下,马上出发。”   到了长滩,原本孙伟阳是让他下午汇报工作的,但孙伟阳临时有要紧的事情改在了晚上听取他汇报。   临近年底,县里事情真是不少,陆政东原本是准备给孙伟阳汇报完了就直接回长滩,这一下有一下午的时间,张梦甜依然还在省城学习,想了一下,给杨璐打了个电话,杨璐既高兴又有些失落,迟疑了好一会才试探着问能不能一起去看看他在滨江花园买的房子。   陆政东犹豫好一会,买房的事情是他的主张,这时候的房价实在是太便宜了,不管是出于投资还是出于居家,在物价飞涨的时代,用闲钱买个一两套摆在那里比存银行划算多了。   陆政东也知道杨璐对于他不能在长滩过夜有些失落,他在宜蓝是步步小心,这方面根本就不敢想,也是三月不知肉味,何尝不想亲热一番,可杨璐的卧室就在办公室上面,这正上班,肯定是不行的。   至于到宾馆,则根本不能考虑,在长滩熟人太多,只要出行,就难免不遇到熟人,人在获得权力和实现自已意志的同时,也失去了一般人拥有的自由。   甚至于就是这样去看房,其实也指不定就遇到熟人,毕竟在市里熟人不少,遇见了总是一件麻烦事,但这么久了也没见过面,虽然不能真做点想做的事情,可都想一慰相思之苦,还是答应了下来。   吃了午饭,陆政东便让秘书坐下来和司机小马回宾馆,他则到了和杨璐约定的地方。   冬日午间的阳光柔和地照耀着路边还来不及掉光的法国捂桐,显出了令人愉快的金黄色,杨璐穿着一袭暖色调的合身长裙,全身罩着金光,恍若仙子一般。   杨璐为了让他陪她去看房又怕他被熟人认出来,也是给他做了充分的准备的,给他准备了一顶帽子和围巾,一见面就先把他给乔装打扮上。   陆政东的手里里拿着杨璐塞给他的一张通达集团开发的楼盘宣传资料,一边走一边听着杨璐叨叨不停地说着。   杨璐极为潇洒的朝路中央一截,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是去看楼的吧。”   司机有些饶舌地问道,杨璐问道:   “你怎知道?”   “当然,那地方,这些天所纸上电视上都猛做广告,看你小两口的样子,是准备卖房子结婚了。”   司机喋喋不休地搭话,杨璐的脸上绽开了笑容,尽管她知道她就是一地下情人,可听到别人这么讲,她依然很高兴。   她突然将脑袋靠到了陆政东的肩膀上,并迅速地在他的脸上琢了一下。   “这楼盘很高尚也很贵的,那可是电梯房啊,长滩独一份,先生看得出是位成功人士。”   司机头没回说,陆政东没说话,长滩的房地产才处于起步阶段,其他一些市里的开发商根本就不敢搞电梯商品房,通达集团就成了吃螃蟹的,电梯房自然要比其他商品房价格要高,一般人还真买不起,不过长滩毕竟是地级市,有钱人还是有的,听说房子卖的还不错。   陆政东感觉到杨璐膝盖碰了他一下,然后她的手顺势就搭在他身上,陆政东就如一堆干柴,一下也就被点燃,陆政东就慢慢地将手搭在她腿上抚摸着。   杨璐双眼盯着聚精会神开车的司机,将双腿挪动了一下,那只抚摸她的手受到了她静默无声的鼓舞大为振奋,隔着她黑色的侯丝袜缓缓而温柔地揉刮,丝袜触手细滑,刺激着陆政东的感官,也刺激着杨路的感官,使她有了冲动,她摆出了一个更为舒服地姿势,她特别享受着陆政东这小小的激情和出其不意的爱抚,不动声色地放纵着这突而其来的愉快感觉。   不知不觉地便到了地方,杨璐一边掏着钱给司机,一边有些慌乱地理理了长裙。   由于还没有最后封顶,开发商还没有交钥匙,杨璐去找开发商的管理人员拿到钥匙,两个人就进了电梯。   很快就进了房间,已经完工了的楼房,房间看来不错,还没经过最后的装饰,到处都是水泥灰土,门窗倒是装好了的,只是玻璃幕墙上的铝合金还没有撕掉表面的封皮。   进了屋扑在陆政东怀中,她双手紧紧抱着陆政东的腰,泪如雨下。   “你这是怎么了……”   “我想你了,这么久没见到你总觉得心里空空的……”   陆政东没说话,杨璐在生意上已经是渐入佳境,也算是长滩一不大不小的老板了,有房有车,外人看到的是其成功的光环,但陆政东却是知道她也真不容易。   杨璐平时总是精明强干的形象,这一刻,包裹在着脆弱的外表就如同被蚁穴掏空的一般,条件合适,那种心境就如洪水决堤一不可收拾,陆政东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也不劝解,让其尽情地哭了一会,然后仰起头道:“吻我……”   两人舌头搅在一起,努力地吸吮着,身子就如两条正在交配的蟒蛇,拼着命地纠缠在一起,此时两人就如沙漠中缺水旅人,都将对方当作一盆清水,渴望着将这盆水融入自己的身体。   热烈的亲吻持续了数分钟,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才分开,陆政东出气有些重了,双手便奋力从杨璐的腋下把她压在了阳台的栏杆上,杨璐惊呼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抓着粗砺的水泥柱子。   西边的天空,太阳毫无热量地像个不经意的摆设,高楼的下面,是乱七八糟还没完全建成的配套设施,不时地有客车、轿车把看楼的人带了过来,底下的人对着高楼仰着脖子指手画脚。   但这一切好像与她都无关,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刻,她好像就只为陆政东而存在,她浑身燥热,一阵阵难忍的快意冲荡全身。   杨璐仰起了脸,斜阳将她的双眸照得如此灿然,她线衣的领口微荡,露出了白皙的锁骨,很是诱惑。   陆政东的手在她身上游走着,杨璐穿着长裙,神秘而性感,但是由于下摆收得比较小,陆政东在其后背游走了一会,却找不到突破口。   “你应该换一件衣服过来……”   陆政东隔着衣服揉着两团柔软,很快就将丰满释放出来,用手揉了一阵,又用嘴衔着,当陆政东用牙齿轻轻地咬着胸前的花蕾之时,她感到下身已经泛滥成灾了。   “真笨……”   杨璐娇嗔了一声一回手,如变魔术一般,就将长裙的扣子解开,撩了起来,把个丰满肥厚的臀部呈现到了陆政东的跟前,陆政东从她的后面强悍地进入,陆政东感到了她激烈的反应,里面似有一股暖流迅速地包容着,并伴有不规则的蜷缩,她的那里温热让他那家伙在她那狭隘的地方左冲右突恣意伸张,以从未有过的新奇和亢奋,放纵着他们汹涌澎湃的欲望。   杨璐浑身轻快,很想放纵自己到一个收不拢时的感觉。她把一个身子弯曲着趴在栏杆上,恣意地摇摆那条柔软的轻盈的纤腰,陆政东就像一头狂放的雄狮在他身后狂野地冲撞着,栏杆上的尘土在震动之下一点点地洒落下来,他们的身体一刻不停地运动着,一次次激荡的欢乐淹没在膨胀如海的欲望之中。   直到他们两人将身上的激情掏空,当浑身大汗都已经渐渐被身体吸干,两人才感到了寒风的凛冽,可两个人从身到心依然都是热得滚烫,都为刚才的狂乱而会然一笑。   虽然门反锁着,但看房的人和装修的工人不时在外面走动,两人都有些紧张,这种特殊的环境反而让人感到加刺激……      第28章 入界宜缓      杨璐慵懒的挂在陆政东身上,她是久旱逢甘雨,身心都是极端舒服,纠缠在陆政东身上,不愿意分开片刻。   休息了好一会,才稍稍恢复了元气。   杨璐不停地用丰满的身子蹭着侯卫东的胸膛,娇嫩肌肤与强健肌肉的亲密的触碰,让她感到很放松很享受。   此时杨璐如安静的小猫缩在她怀里,眯着眼,享受着短暂的宁静,根本不管外面世界,这就是做小女人的幸福。杨璐满脸红润,皮肤比平时更显水嫩,一看就是被男人滋润过的,陆政东也就不忙着出门。   “政东,宜蓝的事情不大好办吧?”   好一会,杨璐低声的问道。   “也没想象的那么难,已经渐渐走上正轨了。”   陆政东也知道杨璐之所以真没问,也是因为到他到市里的次数太少了,于是说道:“等路修好了就好了。”   杨璐却是摇摇头:   “市里又在传孙伟阳要调走,你得赶紧趁孙伟阳调走之前将副字去掉,以防夜长梦多啊。”   陆政东一听不禁一笑:   “你从那里听来的马路消息?”   “客人那里,市里有不少干部家属在我这里买床上用品,听她们说的。”   孙伟阳何去何从陆政东是清楚的,孙伟阳暂时是不会离开长滩的,不过春节过后,孙伟阳就要去中央党校学习,而学习结束之后,多半是另有任用。   两个人依偎着说了一会话,等待到两人的心身渐趋平静后,杨璐就安静地开始整理着他的衣服以及她自己的裙子。   好一阵两人才走出了房间,心里想,今天还真是有些孟浪,如果宜蓝县委副记和和女人在这毛坯房里偷情被人曝光,绝对是能够轰动长滩的大丑闻……   从滨江花园出来,陆政东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到宾馆和郑夏林和小马汇合,简单吃过晚饭,在房间里看了一会电视,周义华就打电话来让他去楼上。   孙伟阳看样子喝了一点酒,等到陆政东坐下之后就说道:“晚上时间充裕一些,所以就把你的汇报安排到了晚上。”   孙伟阳喝了一口茶才接着说道:   “春节就要到了,春节后我就要去党校学习,市里的事情得安排妥当,说实话,我心里一直最挂着的就是宜蓝的事情。到了党校听说管理也挺严格,很难估计到宜蓝了,所以我要和你长谈一次……”   陆政东把身子朝前倾了倾,把宜蓝这段时间的工作以及打算汇报了一下,当然作为孙伟阳最关注的煤矿整顿的事情,陆政东也汇报得更翔实。并且也提出了利用宜蓝煤矿较为丰富,想在宜蓝建设一个中型的火力发电厂,这样运费很少,发电的成本就很低。   孙伟阳听完之后微微一笑,说道:   “这办法真是不错。并且你能考虑到把整顿煤矿纳入只是作为发展的一环,这很不错,修路也好,整顿煤矿也好,归根结底的目的就是为了发展,只要抓住了这个最主要的东西,也就抓到了关键。   政东,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你能够将宜蓝的整个发展基本上搭起了一个架子,你的表现已经证明你完全能够胜任县委书记的职务。看来你是越来越成熟了,不过,整顿煤矿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有的人不会善罢甘休,这就好,这样的事情有的人肯定是会困兽犹斗很难一帆风顺的,把困难考虑得充分些,事到临头的时候心里才有底气。”   孙伟阳听到陆政东的汇报,心情很是不错,陆政东在宜蓝的表现比他预想的要好很多,在他原来的计划里,估计陆政东起码要一年左右时间才能达到这样的程度,但陆政东紧紧不到半年就已经大大超过了他的预期,而且对于宜蓝整个县的发展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思路,陆政东总是能给他一些惊喜,如果宜蓝能在他去党校学习之前就能够,但是他也担心陆政东太轻敌,所以也还是严肃的提醒着他……   谈话逐渐变得轻松起来,一直谈到快十点,孙伟阳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谈话。   从孙伟阳的房间出来,坐到车上,陆政东并没有太兴奋。他已经敏感的意识到孙伟阳到党校学习结束之后,多半是不会回长滩了。   这孙伟阳学习期间,虽然重大的事情肯定还是需要孙伟阳点头,但毕竟孙伟阳在京城,很多事情都鞭长莫及,而且很多人都会揣测谁会是下一任市委书记的人选,甚至也有可能孙伟阳在学习期间长滩市委书记都有可能易人,如果肖清扬按部就班的接班还好,若是从外面调一个市委书记来,这对他未必是一件好事。   一朝天子一朝臣,市里的其他人都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他也更是如此,他算是孙伟阳嫡系,新来的书记未必就一定会卖他的账,不管怎么样,市里的局面就有些微妙了。陆政东不由想到下午杨璐所讲的,还真得认真考虑,最好是在孙伟阳去党校学习之前能把副字去掉,不然孙伟阳去党校之后变数很大。   而要尽快把副字给去掉,整顿煤矿和修路的事情就还要加加油。   早上上班之后一身警服的陈国庆就出现在陆政东的办公室,陆政东发现陈国庆不管是到县委汇报工作还是出席常委会从来都是身着警服,而在公安局内部的会议上却喜欢身着便服。   陆政东暗道,陈国庆虽然是刑警出身,看着冷峻,但实际上还是有些政治头脑的,到县委身着警服是为了突出其公安局长的身份,在公安局内部身着便服,在满屋警服中独树一帜,用来突出了其县委常委地身份。   陈国庆这么做是为了尽快树立起威信。   “陆书记,林俊峰的那些手下还是对林俊峰抱有一定的侥幸心理,牵涉到林俊峰的事情,嘴巴咬得很紧,我们对林俊峰和其的手下进行了突击审问,进展不是很大,林俊峰还是很嚣张,很不配合,对于任何事情都拒不承认。我和高塘的葛警官进行了沟通,高塘方面准备对林俊峰刑事拘留,我也赞同,通过这样的方式进一步打掉林俊峰和手下的幻想……”   陆政东点点头,林俊峰等人聚众赌博的金额很大,这件事可大可小,可小,其实完全也可以罚罚款,拘留几天,可大,林俊峰也完全够得上赌博罪。林俊峰只是一莽夫而已,这个时候还在嚣张只是加快其覆没的脚步而已,陆政东更关心的是林俊峰钩织的一张保护他的关系网。   于是问道:   “有没有发现这伙人后面有政府部门的人撑腰……”   “有,我们在林俊峰的住处发现了一个本子,里面有一些干部的名字……”   陆政东接过小本看了一看,名字后面还记录着一些东西,比如苹果三斤,腊肉一块之类的,按照陆政东的推断这些实物实际并不是实物,实际应该是代表送的什么钱物。虽然陆政东和陈国庆都能猜到本子上的东西代表的含义,但是如果林俊峰不开口,那么这个本子根本就不能成为这些人受贿的证据。但就是这样还是对他掌握全县干部的基本情况以及在人事调整中起到很大的参考作用。   陆政东想了想,道:   “光凭这个这些说明不了问题,关键还是在林俊峰身上,并且这里面涉及的干部不少,一定要谨慎,不能流出去,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还有这么一个本子,否则会造成干部队伍的思想混乱。”   这个小本子虽然最多对陆政东还是有很大的参考价值的。   陈国庆道:   “本子的内容就具体负责经办的刑警队的人以及你我知道。”   陈国庆见陆政东凝思着,又继续说道:   “根据我的调查和观察,在公安局内部也存在很大问题,有不少人与社会上的闲杂人员、煤矿从业人员和老板关系不正常,这一回县城的治安整治活动也暴露了这一点,但对林俊峰的活动轨迹没有能够完全掌握,所以这一回没有发现林俊峰和县里重要人物关系的证据,这样的局面不能继续下去,我想发展一些内线,单独掌握。”   陈国庆是外来者,对于原有的那些掌握内线的人难以放心。在公安局里,有专门掌管内线的民警,这原本是公安局破案很关键的力量,但是若是掌握不好,掌握内线的民警也很有可能被对方所利用,成为对方在公安局的内线。   陆政东道:   “恩,队伍的建设和整肃很重要,这一点你要立足于长远,仅仅是用运动式的打击违法犯罪活动这是不够的,要对犯罪分子保持高压态势常态化,这是公安局的职责,同时想要全县的治安形势有一个根本性的转变,还要全县其他部门共同参与,共同努力,才能真正营造出安居乐业的局面。还是那句话,县委县政府对你充分支持,你尽管放开手脚干,凡是和煤矿有不正当利益往来的就是涉及到公安局的副职,该调整的我这里一律绿灯!具体细节我不管,凡事你按照有利原则办理就行……”   等到陈国庆离开后,陆政东就开始认真琢磨着,陈国庆给他看的东西虽然人数并不是很多,但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政法委书记贾志国,政协副主席张观云、副县长于长海、国土局曾明高、县委办涂明德、罗山镇党委书记苏定忠、临山镇镇长冉启云等赫然在册。   看到这些名字,陆政东的神情有些凝重,这仅仅是冰山一角,林俊峰一向自视甚高,普通一些的干部估计也很难进入他的法眼,即便是这样都有这么强大的关系网,比林俊峰更狡猾一些的高二楚所构织的关系网肯定就更大更广,还有其他众多的煤矿主,这是多大一张网?   陆政东不由想到一句围棋术语:入界宜缓。所谓“入界宜缓”,实际上就是一个“慎战”的原则,意为打入对方阵势要徐徐图之,不求一击而得逞。   虽然有时围棋在进攻中也需要暴风骤雨般的速度,但前提是一定要在时机成熟时才可以进攻,否则就可能由于进攻失败而导致将全局拖入被动的局面。   典型的例子就是碰上对手的大模样阵势总是迫不及待地深深打入,妄图一举掘掉对手的地盘而大胜。但结果往往是事与愿违,一块孤棋左冲右突,狼狈逃窜,历尽艰辛后终于活了。但为了活棋也付出巨大代价,边边角角自己的势力范围惨遭对手搜刮。棋虽活,但全局大势已去,再也无力抗争,俗称“安乐死”。金忠平就是犯了这样的错误。   陆政东也清楚的认识到,虽然是已经打入了对方的大阵势之中,但现在就谈胜利是言之过早,其实,对付对方将成未成之际对其浅削,使对手围又围不上,吃又吃不到,这才是上策……   一定不要贪多贪求速胜,一定要紧紧扭住林俊峰这条线不放,集中火力先把林俊峰这件事中暴露出来的人和事情这完全处理消化掉,特别是暴露出来的这些干部,不管最终林俊峰会不会把这些人供出来,都要想办法剥夺他们现有的权力,在接下来的人事调整中让他们靠边站,把这些绊脚石扳开,只有这样,他才会在宜蓝的一盘大旗当中逐渐占据上风,最终赢得胜利……   陆政东想了许久,对于人事调整终于有了一些想法,将县委办主任涂明德找来,道:“要到春节了,市里和省里相关部门和领导总还是要尽到礼数,县里底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土特产。”   “宜蓝主要的特产就是煤,这东西当然拿不出手,山上还有些野味,不过都没有包装,实在是拿不出手。陆书记您看,是不是就送点红包?……”   送红包,也亏涂明德想得出来,不过陆政东都也没有多说,只是和颜悦色的摆摆手道:“送红包多了,领导们收着烫手,少了,又拿不出手,还是送土特产好,至于包装的事情这好办,我们自己想办法包装一下就是……”      第29章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陆政东和涂明德谈话的时候郑夏林也在一边也跟着想土特产的事情,等到涂明德出去之后,他灵机一动,道:“长洲镇山高林深,那里山中农家腌制的腊野味味道特别好,一般人吃不到。”   陆政东一听当即表态道:   “恩,那东西不错,你给骆长松打电话。让他尽快弄点来,越快越好。”   郑夏林在这个时候提到骆长松,其实也是知道陆政东的心思,陆政东对骆长松观感不错,而且骆长松在长洲镇整顿煤矿的力度最大,看样子是准备提拔使用的,所以郑夏林也就让陆政东有机会再多观察骆长松一下。   其实县里最近要进行人事调整的传言不少,但他作为陆政东的秘书,别人一般都不会和他讲这些传言,而是想办法从他嘴里套东西,从他嘴里说出的消息甚至比组织部长更管用。   郑夏林获知传闻的地方主要在餐厅和厕所,看来人是满足自己最基本的生理需求的时侯心情是最满足的。因为食物的进口和出口在被占用的时侯,满足的心理让平日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平常在大脑里过三五遍而不敢言的一些话,此时却轻松的随着口里饭菜的香气或某个地方释放的臭气一起出来,既解决了生理的需求,又缓解了心理的压力。   对于此类信息,郑夏林是听则听之,但从不传播。因为不管传言是如何的确切,终究是传言,组织部调令没来之前即使是所有的领导拍胸脯保证,也是靠不住,毕竟有些工作安排还是很敏感,很微妙的,一个位置的任免可能是各种权利关系协调,斗争,妥协的结果,越是关键的位置,最后的任免应该越保密,他作为秘书,在事情还没定下来之前一定要把自己的嘴巴管紧还不够,还要做好陆政东的耳朵。   人事调整总是一件敏感的事情,即使是同时升职,级别一致,但职务的变化可能对其他人没丝毫的影响,但谁不眼红呢?甚至部门的好坏甚至分管的业务的多寡肥瘦都可能让人产生不同的反应。这样的反应应该反馈给陆书记。   等到涂明德和郑夏林出去之后,陆政东正准备处理一下手头的事情,电话又响了起来。   电话是张林忠打来的,陆政东一听就问道:   “张总,我听说你那标段进展很慢啊?是怎么回事啊……”   张林忠叫苦不迭,道:   “陆书记,你可就是冤枉我了,我知道你是大忙人,给你打电话也是反映这事。对于我们工程方,拖了工期意味着增加成本,我们当然不原意,特别是现在雨水少,又是农闲时候,正适合搞建设,可是现场阻工很严重,我们正准备向县领导反映这事……”   陆政东对修路的进展是相当的关注,其他标段还好,基本上已经拉开了架势,想在春雨到来之前把地基之类的基础工作做好。但是在罗山境内,沿途只看见几处挖掘过的痕迹,不见施工队伍,张林忠的标段就在罗山镇,那么问也颇有点先下手为强的意思。   陆政东和张林忠又说了一会,让张林忠的收下弄个书面报告给他,才挂掉了电话。   然后点起一支烟想着,一个涂明德、一个苏定忠,前者用着不顺手,陆政东挺别扭,后者在修路的问题上依然是嘴上说的一套,实际做的又是一套,隔三岔五就去医院泡病号,现在林俊峰已经被控制了,似乎还是很笃定林俊峰不会把他给卖了,依然是继续玩那一套,这家伙要么就是畏惧林俊峰,不敢得罪林俊峰,陆政东心里不禁冷哼一声,苏定忠畏惧林俊峰,那又把他这个县委书记置于何地,老虎不发威,还真是被人当病猫了。   陆政东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将他拿下,一来是为了修路能顺利展开,二来也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果。在他的计划中,罗山镇的少得罪,县委办主任涂明德、这几个位置重要,而且态度暧昧,和林俊峰走得极近。   陆政东思索了一阵就给县长申国中打了电话,道:“申县长,有空没有,有空一起坐一坐,就在县委招待所……”   孙伟阳要去党校学习,这让陆政东也有了紧迫感,这边又要对林俊峰牵涉到的干部动手,他就必须要团结县里其他可以团结的力量,申国中肯定是要他争取的第一个对象。   陆政东给申国中打完电话,想了一下又给组织部长打了个电话,不一会两个人就到了,陆政东招呼两人进屋,道:“现在县里事情不少,有些工作的进度有些缓慢,我们必须要想办法提高队伍的战斗力、凝聚力,只有这样,各项事业才能有序的发展。”   “事在人为进度才会加快,申县长你说是不是?”   申国中笑道。   申国中不知道陆政东把他请来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也就不好表态,这句话其实是一句放之四海皆准的废话,但在很多场合都很管用。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我有一个想法,基层反腐倡廉试点工作放在了罗山镇,而且宜长路罗山镇也是一块硬骨头,罗山镇的苏定忠身体很不好,精力也不济,得找个年富力强、思想敏锐的人来担当这副重任,你们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邱智慧对此并不觉得意外,宜长路罗山段进展极不顺利,陆政东数次提出过批评意见,话里话外已有换人地意思,但是陆政东当着申国中的面征求意见,显然是有想法的。   于是在脑海中把合适担任罗山镇党委书记一职的人选过了一遍,特别是县长申国中比较欣赏的干部也理了一理,才道:“罗山镇的担子重,确实需要一个能挑大梁的,县委组织部杨文哲或者是政府办的郑为民,都是合适地对象……”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问申国中,道:“郑为民工作水平如何,申县长最有言权,你的意见?”   申国中能从最底层地乡镇干部一路打拼到县长的位置,自然也是极为极为聪明之人,陆政东询问郑为民实际上就是让他提出罗山镇党委书记的人选。   人事一向都是书记说了算,这是书记最大的发言权,之前他同两位县委书记共过事,两人在这个问题上都是看得紧紧的。   陆政东能够大方的让他提人选,肯定是因为林俊峰,或者说是准备对林书记和林俊峰这些年在宜蓝经营的盘根错节的关系,为了把这股势力打下去甚至是连根拔起,这才是釜底抽薪之计,只要实现了这个目的,才真正是打开了宜蓝工作的局面,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陆政东肯定是要多方动员,他以及党群副书记安志秋等原来和林老书记、高士图没什么交情的常委都是陆政东争取的对象,然后集中这些力量发起猛攻。   申国中在心里权衡着,他深知陆政东在市里是深得孙伟阳的信任,特别是跟着陆政东去向孙伟阳汇报工作以后,他知道陆政东在孙伟阳心目中的地位,便决定全面与陆政东合作,但是申国中的原则是不出头,陆政东在前面冲,他愿意在后面跟着。   申国中作为县长,已经有许久在提拔重要位置的干部上没发出过声音,这对他来说很不利,任何人都清楚,一个领导特别是像他这样的二把手,如果在人事权上没有任何影响,那实际上地位就尴尬得很。此时见侯卫东主动征求意见,就顺水推舟地推荐了县府办的副主任郑为民。   陆政东征求了申国中邱智慧的意见,便一语定乾坤:“郑为民在政府办这样的地方工作视野开阔,又有一定实践经验,是合适人选,在下一次常委会上,由组织部提出此事……”   申国中原来受了不少夹,县委书记、党群副书记、组织部长一条线把人事权控制得死死的,他在人事上的发言权极为有限,可以讲是实打实的弱势县长,为了此事,和他关系比较近的,对此有不少腹诽,只是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申国中对此心知肚明,一时也无法改变现状,今天陆政东直截了当的就同意了他的意见,心中不免高兴,回到办公室之后就把郑为民叫到办公室给点了一下。   郑为民听到这样的消息是又惊又喜,他没想到这一轮调整居然会有他,可在欣喜之余,心里也有点忐忑:县里下决心修宜长路,而村民们却不愿把土地给拿出来,罗山正处于矛盾的焦点,在这个地方当书记,搞得好就是政绩,搞不好就永无翻身之地,最后也就步苏定忠的后尘。   但是这个时候有这样的机会也只有拼搏一回了,于是说道:“谢谢县长,人生能有几回搏,与其在机关养老,不如在第一线去闯荡一番……”   申国中是何许人也?自然听出了郑为民心里的担忧,淡淡一笑道:“县里下决心修路,这事任何人都阻挡不了的,何况罗山镇是市委组织部试点镇,市委组织部的领导少不了到镇里……”   郑为民一听也确实是如此,忙点着头,喜滋滋的离开了申国中的办公室。      第30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骆长松接到郑夏林要他搞点野味去给省里、市里的部门拜年,动作很快,没两天就组织了一批。   骆长松在陆政东那里汇报完工作之后,临出门的时候,陆政东握握了骆长松的手,道:“骆书记,很不错。”   骆长松一听心情也不错,送了一些腊味,得到了一个“很不错”的评语,这让骆长松觉得很合算,出了门他又给组织部长邱智慧打了电话。   既然是作为给省里市里部门的春节礼物,骆长松也就正大光明的给县里的领导都准备了一份。   中午,将一些野味亲自送到了邱智慧家中,自然在一起吃午餐。吃过饭,邱智慧的爱人老夏知道他上门有话要说,也就回避了。   “邱部长,陆书记下一步有什么安排,我有没有机会调回城里?”   骆长松以前当过劳动局局长,是县里的少壮派,是组织部重点培养起来的后备年轻干部,当初邱智慧正好负责,所以两人接触多,加上他原来在学校上班的时候,邱智慧的丈夫原来又是他工作学校的领导,邱智慧夫妇把年纪比他们小几岁的他当小兄弟看待,关系挺不错,所以说话也比较直接。   骆长松原来也是心气挺高,这几年受挫不少,锐气也被磨掉了一些,他现在的想法也不多了,既然难以进步,那就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吃饭之时,就提了自己的想法。   邱智慧倒也没多绕弯子,问道:   “那你想不想到县委办试试?”   骆长松眼前一亮,道:   “县委办?”   县委办主任是县委书记的大内总管,最容易得到提拔,而且县里陈国庆来了之后,常委的人数是双数了,肯定要提拔一个常委,县委办主任最容易进入常委,如果真要是能坐上县委办主任的位置,那就最容易到副处,那真是产房传喜讯——升了。   骆长松迟疑了一下说道:   “估计陆书记不会同意的,我这一张嘴刁毒也是名声在外,在那个位置上和上面的领导接触比较多……”   骆长松有些喟然的轻叹了一声,自嘲的说道。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县委办主任就是负责上传下达的,上上下下方方面面都要接触,恐怕陆政东也不放心把他这张臭嘴放在这么关键的位置上。   邱智慧淡淡笑了一下,在陆政东初到宜蓝的时候,邱智慧担心陆政东会冒进,不过通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观察,陆政东在宜蓝的动作是有板有眼,邱智慧觉得自己是看三国流眼泪替古人担忧。   她既然这样和骆长松谈这事肯定也是清楚陆政东的心思的,陆政东对涂明德一直都不大感冒,这一点她是早就从陆政东在很多场合都不带涂明德就可以看出端倪,陆政东在谈到罗山苏定忠的调整的时候,已经给她提及了要她帮着物色一个有能力的委办主任。   骆长松是属于那种优点很突出,缺点也明显的比较年轻的干部,不过陆政东一句话让她感触很深,没有不好的士兵,只有不称职的将领,一头狮子就是带一群绵羊那都是嗷嗷叫的,一个绵羊带一群狮子那也是软绵绵。事实上就是一个领导艺术的问题。   邱智慧见骆长松那自嘲的口吻,于是说道:   “你自己能够清楚这一点,那就最好,人总是要学习、思考、反省,从而不断的累积进步,在今后的工作中克服自己的不足,如何扬长避短,把工作做得更好,这才是你更应该思考的问题。你不要犯经验主义的错误,陆书记的思维方式和工作方式和原来的县委书记是大不相同的……”   邱智慧这是有感而发,陆政东对这一次人事调整应该是思考已久,显得非常果断,给常委们吹完风,马上就要在常委会上表决。   吃过午餐,骆长松兴致变得极好,有组织部长邱智慧的大力推荐,又在关键时候在整顿煤矿的事情上有所作为,这就让他看到了到县委办工作的希望。   人事调整,一向都是有人欢喜有人忧,骆长松、郑为民都是实打实的要升了,而涂明德不但没能当上常委,反而调到了县委农工部,县委农工部是县委农村工作部的简称,负责对全县农业和农村工作的组织领导、综合协调、监督指导。部内下设农村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等若干小组。算是全县农村工作的一个最重要的机构,不过涂明德基本就是个空壳,权重根本无法和县委办主任相提并论。   而苏定忠就更不用说,苏定忠“身体不好”,重新安排的工作就更为清闲——调到了县科委,宜蓝县就一偏远贫困县,实在没有可以科技的东西,就是一喝茶的部门,虽然科委的办公地点也是在县委县府大院里,不过却是最角落的,办公条件自然也不敢恭维,办公桌还残留着“宜蓝县革委会”的字样,破旧得都可以进博物馆了。此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苏定忠在林俊峰被高塘警方被控制之后也虚惊了一场,不过他从林俊峰那里直接收取的好处不多,而且林家人讲林俊峰被抓仅仅是打牌的事情,高塘警方折腾林俊峰,就是想多弄个点钱,只要大家齐心协力,要不了林俊峰就会出来。   苏定忠也听到出来,林家人这话是透着些威胁的味道——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不然林俊峰便会把事情抖出来,更不要想搞名堂,那林俊峰出来绝没有他的好日子过。   实际上他并不清楚,林家人不但对林俊峰在里面到底是如何都不知道,就是林俊峰的手下被控制后,连一点消息都无法打听得到,这么做不过是为了稳住和林家有关联的这些人,不让这些人添乱和落井下石,为处理林俊峰的事情赢得更多的时间。   苏定忠心里也有些发苦,林家人现在就是耍无赖手段,林俊峰就是一杂皮,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虽然心里对和林俊峰走得太近有些懊恼后悔。   但是上船容易下船难,苏定忠心里也有些惶惶不安,也还是担心东窗事发,但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已经很难抽身,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走。   他心里也有些侥幸,林俊峰和其手下若是把这些关系捅出来,对林俊峰他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林俊峰等人肯定也会紧咬着,只要从林俊峰那里得到好处的事情不暴露,这事情就好办。   苏定忠也认为只要他在修路的事情上稍微积极一点,陆政东暂时不会把他怎么样,毕竟陆政东到县里时间不长,立足未稳,而且修路和市委组织部的试点才刚刚开始,临阵换将这是大忌。   但是陆政东却是比他想象的要果断很多,从县里传出确切的消息是要动他了,苏定忠终于慌神了,一得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往县里赶,希望能够在最后时刻能挽回这个局面,但陆政东出手很快,一切都为时已晚。   苏定忠心里不是滋味,就和要好的不怎么得志的铁哥们一起喝酒解闷,苏定忠喝了酒更是酒入愁肠化为辛酸泪,对着铁哥们大骂道:“我老苏在罗山为了修路的事情操了多少心,拖着病体鞍前马后地卖老命,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可倒好却被陆政东给发配到科委,我老苏不就是没像某些人那样无耻的去拍马屁卖乖,没去舔陆政东的沟子,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同样是镇党委书记,骆长松一飞冲天做了县委办主任,眼看着就要一步登上县里主要领导的行列,而他却到了门可罗雀的科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让他心里更是不平衡,喝了一会苏定忠想不通又骂道:“陆政东以为自己的屁股有多干净,他在市开发区管委会贪得多了去了,到了宜蓝,更是变本加厉,他以为别人不知道,哼,投到罗山镇的那个建筑公司就是他捞钱的幌子……”   苏定忠说完还犹自不解恨,恨恨的说道:   “陆政东就是卖煎饼的赔本——贪(摊)大了。”   苏定忠的铁哥们一听也是直笑。却也没有说什么。   苏定忠骂得痛快,酒醒之后才觉得自己有些孟浪,苏定忠也知道陆政东对他下狠手主要原因还是在修路的事情上演戏演得过头了。   现在宜蓝是陆政东当家,他这些骂人的话要是传到陆政东耳中,更没他的好果子吃,如果抵触着不去上任恐怕连科委主任的位置都轮不到他了,还是灰溜溜地到了县科委去报到。   只是苏定忠没想到,很快他那所谓的铁哥们就把他那晚酒后之言传到了陆政东的耳朵里。还气愤地道:“涂明德也太不象话了,成天喝酒唱歌,却老说身体有问题,这还不算,身为领导干部,还能说出那样这样没有党性和原则的话……”   林俊峰极其手下被控制,这等于是斩掉了林家最强有力的一只手,而林家所网织的关系网被搞得七零八落,没被搞掉的,眼下肯定是力求保住自己,肯定是无暇顾及林家的事情了。   林家在宜蓝的势力就要完了,很多人都清楚了这样一个事实,所以这些人才会改弦更张,向他靠拢。   陆政东对苏定忠这位铁哥们甚至比对苏定忠还要鄙视,这家伙完全就没有品格,更不要说政治品格了,为了自己的前途,连最好的朋友都可以出卖,还有啥不能出卖的?   所以从古至今,告密者最终都没有啥好下场。   可鄙视归鄙视,有这样见风使舵的,他才能顺畅的开展工作。这也充分说明他的策略奏效了……      第31章 折服      虽然有人打苏定忠的小报告,但陆政东并没有打算继续吧苏定忠怎么样,苏定忠是一条死狗了,根本就翻不起任何浪。更何况,苏定忠这样层次的干部,根本就不值得他专门又去针对。   他现在是盯着林俊峰案子的进展,林俊峰这家伙还真是够狠,一直都没吐露给县里的干部送礼的事情,陆政东对此也没有太在意,林俊峰不讲,也许并不算是一件坏事,毕竟一下子要是咬出一大串县里的干部,那绝对是一次政坛的大地震,要处理起来也更为棘手。   不管林俊峰交不交代和这些干部的关系,其实已经无关紧要,只要清楚是那些干部,他就已经有了防范措施,已经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了,他有的是办法在今后逐步消化。   林俊峰不开口讲这个,但纠结社会闲杂人员涉黑的问题,这就由不得他不讲,陈国庆已经在林俊峰手下那里取得了不小的突破,不少故意人身伤害、聚众斗殴、非法拘禁、私藏枪支弹药,林俊峰都是其中的主谋,这事既然开了头就不能虎头蛇尾,一定要有个结果。   他现在更关注的把林俊峰拿下之后,高家是一个什么反应。   林高两家原来是互为援助,这一回他动林家,动作很突然,没给高家多少反应的时间,而且为了稳住高家,他这一回调整并没有动煤管局的局长魏一章。高家有可能乖乖的配合,但也不能排除高家觉得危险临近,兔死狐悲,也会想尽办法以图自保。   此时的高二楚心情很不好,林俊峰被高塘警方控制之后,林家人也想把林俊峰捞出来,但事与愿违,不但没有把林俊峰捞出来,林俊峰反而是被刑拘,这让他嗅到了一丝不祥的味道——对于这类赌博行为,只要肯花钱,一般都能大事化小,林家这个时候是肯定舍得花钱的,但是花钱都不奏效,这就说明高塘警方控制林俊峰,恐怕就不是赌博那么简单。而他和林俊峰之前原来是同气连枝,虽然他心机要比林俊峰深一些,有些大事不该让别人知道的连林俊峰都没讲,但是高二楚非常清楚,林俊峰干过的很多事情,他同样干过,林俊峰的今天也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他的明天,唇亡齿寒,这已经让他有些心烦了。   这还不算,更让高二楚感到胆战心惊的是杨龙要回来了!   杨龙是林俊峰手下黑二的亲哥,兄弟俩一个给他做事,一个给林俊峰做事,两兄弟感情极好,杨龙这回回来就是想把黑二给捞出来的。   高二楚绝不愿意杨龙回宜蓝,因为当年为了争夺煤矿,他和杨龙一起弄出了一件命案。   弄死那人是他的主意,由杨龙具体实施,然后他给了杨龙一大笔钱让其在外地生活,但是今天听杨龙的口气,是要他出钱出力把黑二给捞出来。   高二楚此时想和林俊峰撇清关系都还来不及,那还愿意主动往上面凑?   可杨龙语气里那一点要挟之意也是显露无疑,虽然这件案子已经成了一桩悬案;虽然这件事情就他和杨龙知道,但是杨龙的存在一直对他是一种极大的威胁,杨龙就是埋在他身边的一个定时炸弹,公安现在肯定也是紧盯着他,若是杨龙被公安盯上,那说不定他也会步林俊峰的后尘,他肯定也完蛋,他就是有再多的钱也无福消受,他在电话里把杨龙稳住了,但杨龙如此,让高二楚有种强烈的不安。   高二楚阴沉着脸,坐在那里一支烟接一支烟的抽着,想着应对之策,想来想去,高二楚觉得,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让杨龙从人间蒸发,他才能真正的解脱。让杨龙从人间蒸发的心思,当年他也曾有过,但是当时没那条件,他也仅仅是想想而已,现在既然杨龙送上门来,那就顺水推舟。   想到这里。高二楚的眼睛里冒出了狠戾,干脆就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这样和林俊峰撇清关系,那件案子也死无对证,才算是弄得干干净净,他才可以安安心心的继续打理他的煤矿……   高二楚下了决心之后,第二天就到了长滩等着杨龙回来。高二楚之所以到长滩,是因为在长滩并没有多少人认得杨龙,这更方便他办事。   高二楚早就想好了托词,宜蓝警方对林俊峰的手下控制得极严,只有从市局和市检察院想办法,这样杨龙也不会怀疑。   高二楚道了长滩一边做着准备工作,一边等着杨龙的到来,等到杨龙到了之后,就亲自把杨龙接到了他在长滩新购置的房子里。   两个人一边谈着事情一边喝着酒,杨龙心里有事,两人把一瓶五粮液喝完,杨龙已经有些醉意了,高二楚便指了指茶叶筒,示意杨龙自己泡茶。   高二楚并没有在酒里做什么手脚,他也知道杨龙肯定也对他有所防范,但是高二楚知道杨龙有个最大的习惯,喝了酒喜欢喝那种浓浓的沱茶解酒。   所以他在开水中整整倒了大半瓶安眠药,沱茶那苦涩的味道完全可以让安眠药那苦味不会被觉察。   杨龙一杯茶下肚,很快就睡到在沙发上了,高二楚坐在杨龙对面,盯着杨龙看了好一会,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一种东西,最后还是一狠心,又扳开杨龙的嘴,灌了杨龙两杯放了安眠药的开水。   然后见杨龙不可能清醒过来,才半架着已经昏迷不醒的杨龙上了车,然后开车直奔贺兰县。   到了贺兰境内并没有到贺兰县城,而是停在了贺兰县进城之前的山上的一条岔道,将事先在长滩准备好的防滑链和铅块绑在杨龙的尸体沉到了水库里。   贺兰县是长滩到高塘的必经之地,这条路高二楚跑过不少次,知道这个水库很大水很深,丢在这里面很难被发现。   办完这些事,高二楚没有回在长滩的落脚点,而是连夜回到了宜蓝,当站在浴室里,高二楚任热水从头顶淋下来。似乎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同时又一种担心和恐惧在心里升腾而起。   高二楚在心里默默的说着:   “杨龙,走到这一步都是你自己被逼出来的,你要不死,迟早有一天两个人都得死,与其两个人都一起下地狱,还不如你一个人下地狱……要怪就怪你自己实在是不知死活……”   高二楚似乎要让滚烫的热水把杨龙的影子和味道全冲他身上给驱赶走一般,但是当他关好所有的门窗,躺在床上,只要一合眼,他的眼前就会出现他扶着软绵绵的杨龙的影像,高二楚从来都认为自己是胆大之人,可世道临头,他才知道打打杀杀是一回事,真要在自己手里结束一条人命,这感觉还真是可怕,这样的心思就一直在他心里萦绕,让他一宿都不敢合眼。   这一个秘密是永远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真相了,但是他心里依旧有些担心杨龙的事情东窗事发,他心里祈求着杨龙的尸体快快被鱼吃掉和腐烂,这样即使被人发现也不会有人认出杨龙来,他才真正可以安心,这样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   高二楚度日如年,骆长松却是喜气洋洋,从镇里交接完工作之后,在家里收拾了一番,便上陆政东的住处去汇报工作。   其实汇报工作是一借口,他是来表示感谢的。   不过骆长松也有些不自在。   他也不是没送过礼,但是一般都是烟酒或者土特产之类的,可这一回不一样,他是实打实的升了,思前想后一番之后,他还是在礼品中夹带了一万元现金。骆长松由于没去煤矿搞三搞四的,这一万元对于他们两口子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来到了陆政东在招待所的房间,骆长松把镇里整顿煤矿的事情汇报完之后,其实已经没有其他需要汇报的了,其实有些东西完全可以等他上任之后再给陆政东汇报,他在这里东拉西扯地,实际上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说送礼的事情。   在陆政东住处蘑菇了好一阵,临走的时候才精美的礼品盒子取了出来,随手放在桌上,道:“陆书记,听说您母亲身体不大好,这点小礼物不成敬意……”   陆政东见骆长松根本就没啥事情,却在这里扯了半天,神情也不太自然,心里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接过礼品盒子,随手就打开包装,看到里面除了补品外,还有一大叠钞票,他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只是淡然的看着骆长松。   骆长松显得很不自然,下意识的扭了扭身子,渐渐地,在无形压力之下,骆长松觉得背上开始流汗,解释道:“陆书记,我……”   陆政东抬手打断了骆长松的话,道:   “我调你到县委办,首先是因为你自身表现出来的素质,是看中了你的能力,你今后是县委的大管家,从职务上、工作上来讲来讲,大家是上下级关系,大家今后要长期接触,从这方面来讲,大家也是接触频繁的朋友,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应该建立在这样的东西之上……”   尽管已经是冬天,尽管骆长松也有陆政东不会收的心里准备,但是陆政东的话还是他背上汗如泉涌,额头上也是津津汗水。   陆政东拿过礼品盒,把补品拿出来,说道:   “你给我母亲送的东西,这是人之常情,这我就笑纳了……”   骆长松见陆政东收下了补品,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进肚子里,他将钱收了起来,心里充满着对陆政东的佩服与感激。   说实话,在这之前,他一直认为陆政东是机遇好,遇到了孙伟阳的赏识,才会爬得这么快,但现在看来,陆政东确实有过人之处,至少就处理他送礼这件事,没有收他的钱,却又没让他感到过分尴尬,甚至让他的心里感到一阵滚烫,就这一点,他自愧不如。      第32章 意外之喜      骆长松有在煤矿比较集中的乡镇工作的经历,对于煤矿这一块很熟悉,县委办有了骆长松,陆政东就可以把煤矿安全整顿的协调了解工作交由骆长松来负责。   煤矿问题涉及到太多的利益纠葛,想要结束县里煤矿这样无序混乱的状态,规范安全生产、打击涉黑整顿治安,只是第一步,之后还得在税收、审批等方面做文章,想要解决煤矿问题不可能一蹴而就,但有陈国庆和骆长松,陆政东也可以腾出手来了。   当然,陆政东的收获远不止于此,陈国庆和骆长松先后进入常委,加上邱智慧,九个常委中,他的绝对支持者已经有了四个,已经能够把握住常委会的局面了。   这应该才是他最大的收获,这样天时和人和这两样他都占到了,从真正意义上讲,这才算是在宜蓝真正初步站稳了脚跟。   陆政东也可以腾出更多的时间来关注经济发展的事情上。   农民增收的问题,这也是一个大事情。   对于农民增收,陆政东也有了不少想法,由于改革开放的政策在党章和国策中予以确立,加上国内廉价的劳动力,南方沿海的三资企业,特别是劳动密集型的三资企业呈现出井喷式的发展,需要大量工人。   陆政东已经让县里采取措施,宣传动员家里有富裕劳动力的家庭的年轻人外出打工。还有就是充分利用宜蓝多山的优势发展养殖业。   宜蓝由的腊肉在全市都非常出名,陆政东准备把这作为一个突破口,促进县里的生猪养殖,还有一个就是宜蓝多山,油菜种植面积较广,山中多野花,适合发展养蜂,这也是一个增收的渠道。   另外烟叶也是长滩市的一个传统产业,宜蓝适合种植烟叶的面积也不少,这方面也需要加强。   修路自然就不用讲,是眼下工作的重点,还有一个重点就是争取火电厂项目纳入全省的能源规划。   虽然市里新修的电厂刚刚已经投产发电,但是也仅仅是勉强能满足市里的用电需求,而市里的经济发展是高歌猛进,电力的发展却远远赶不上全市经济发展的需要,电力现在不但是市里急需的,就是全省全国缺口都极大,所以他把这个项目上报到市里,得到了市里的大力支持。   市长肖清扬乃是电力系统出身,有这方面的资源,省电力厅的厅长郑旭河是其同学,就准备把郑旭河请到长滩,陆政东当然也不敢怠慢。   市里除了宜蓝,还有丽都也是产煤县,即便是能够争取到这个项目落户长滩,花落那个县,这就很难说。   陆政东得到消息就往市里赶,路过罗山的时候,陆政东准备下车去了解了解情况。   郑为民到了罗山镇工作也很积极,为了修路的事情,郑为民把镇里的工作人员分成若干小组,采取分片包干的责任制,深入村组展开工作,确保宜长路的顺利推进。   态度决定一切,基层工作不是什么高难度的问题,而是琐碎而又庞杂,需要有耐心和韧劲,郑为民有了这样想要解决这个难题的态度,虽然现在罗山还是面临不少问题,但是和苏定忠在的时候拖拖踏踏,一步三摇的情况完全是一番景象。   陆政东得知镇里的人都下村组了,到了罗山就直接去了下面的村组,对等候在此的郑为民问道:“你们罗山这段路,什么时候能够进场施工,你们镇里有没有一个具体的时间表?”   郑为民有些为难的道:   “我们现在是全镇动员,镇领导亲自带队,各自负责一块,连我也不例外,从掌握的情况看,大部分村民还是支持修路,只是有少数刁滑的家伙要么是狮子大开口,要么是心疼土地油盐不进。”   陆政东摆摆手道:   “修路是件大好事,这个老百姓肯定都是知道的,在我们看来征用一点土地是小菜一碟,但在农民看来,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自然是看得很紧,关键还是如何协调解决好修路涉及到的农民利益的问题,如何把思想工作做通的问题……”   郑为民见旁边有些老头探头探脑想听他和陆书记的谈话,也知道这么说有些偏颇,忙道:“请陆书记放心,我们一定加大思想工作力度,合理调整集体用地,将补偿款足额放到每一位村民手中……”   从村里走出来,陆政东见没有了外人,就道:“对那些顽固的要多管齐下,如果确实是合理要求,尽量满足,如果真是胡搅蛮缠,也不能手软,县委县政府就是你的坚强后盾,当然,也不能蛮干,要对每一个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总之一个原则,做到有理有节,不能把矛盾激化……”   陆政东其实心里也清楚,不管是城市还是农村,都有善良淳朴的,也同样有奸狡巨滑、胡搅蛮缠之徒,征地是一项复杂的事情,在保证农民的合理诉求的同时,不多管齐下很难奏效。   郑为民点着头道:   “我们镇里是坚决按照陆书记这样的原则方针在办……”   说着又吞吞吐吐地道:   “陆书记,还有一件事情想给你汇报,我到罗山镇也有点时间了,罗山镇在县里算是经济中等镇,但是财政情况也不容乐观,这次分组包片以后,干部们倒是没有怨言,只是提出春节前能补发一些工资……”   拖欠工资的事情在乡镇其实是家常便饭,当初他在阳河县的山和乡,这个问题也是比较突出的,像罗山镇这样没有煤矿的镇,这些镇里的干部和普通工作人员收入恐怕也有限得很。   要想让马儿跑还得要让马儿吃草,何况总得让大家有点钱过年,就说道:“征地的补偿款这绝对不能动,这是红线,不能逾越,谁敢从中截留,不管是谁,都要不打折扣地严惩。至于你所讲的问题,我也非常清楚在基层的同志非常辛苦,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给县里打个报告上来,……”   郑为民一听心里暗喜,陆政东做事还是挺爽快,也还是挺体恤下面人的辛苦,不象有地领导说话总是弯弯绕,只提要求,不管下面的死活……   陆政东到了市里,市委书记孙伟阳和市长肖清扬正在接待省电力厅的几位领导,陆政东则耐心的在周义华办公室等着。   等到周义华忙完,就剩两个人之后,陆政东问道:“孙书记就要去学习了,你是怎么个打算?……”   孙伟阳学习结束之后肯定要高升,这一点陆政东和周义华两人都知根知底,所以也就没有绕弯子,周义华点点头,抽了一支烟道:“还没打算呢,孙书记还没和我谈这事。还是看孙书记如何安排,不过到时候若是没有人收留,还请你多多关照……”   周义华做孙伟阳的秘书也有些年头了,估计孙伟阳调走,周义华多半是外放,外放不外是两个选择,留在市里,做个副局长之类的,或者到县里任副职。听周义华的意思还是想留在市里,陆政东就笑道:“那需要关照,你的去处,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正说着,市委市政府的其他领导也到了,一行人都到了会议室,等着书记市长以及电力厅一行人的到来。   没多久,一行人就鱼贯而入,孙伟阳和肖清扬就介绍着长滩方面的人,当介绍道陆政东的时候,电力厅郑旭河显然有点惊诧。   孙伟阳就开着玩笑说道:   “郑厅,不要看政东同志年轻,这个同志还是有两刷子的,我们市里的开发区,清扬和子东统筹指挥,政东同志负责实施的,我和清扬的意思是,既然是他把我们市里的电力需求缺口搞得这么大,那还是得辛苦他来弥补这个缺口……”   肖清扬也道:   “政东同志不但在管委会工作突出,到了县里工作也是有色有色……”   陆政东一听谦虚了几句。   寒暄片刻,座谈会正式开始,领导们也收起了刚才的轻松,经过简单开场白,郑旭河厅长道:“长滩的经济发展迅猛,特别是工业企业的发展,全省都有目共睹,所以电力的需求也就特别大,省里也是高度重视这个事情,我们电力厅自然也是责无旁贷,肯定也是要大力支持地方经济建设的。”   郑旭河应该是和孙伟阳和肖清扬已经达成了一个基本的意向,所以也就没有含含糊糊的。   孙伟阳道:   “我们长滩市里能够有今天的成绩,离不开电力厅和郑厅长的大力支持,市里刚刚落成的发电厂,那可是及时雨啊,不然我们市里要唱空城计了。”   肖清扬也表了态:   “感谢省委省政府对长滩的关心,感谢电力厅郑厅长对我们的大力支持,关于火电厂项目的事情,我市将组织强有力地班子,由常务副市长何子东牵头,办公室主任由陆政东来担任,此次会议以后,我们市里一定会抓紧准备前期工作。”   座谈会程序走完,大家神情放松了下来,这么轻松就拿到了火电厂的项目对陆政东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   陆政东也揣摩着,事情这么容易就搞定,恐怕还是孙伟阳和肖清扬都在省里使了劲的。   孙伟阳要高升,肖清扬肯定也是希望竞争市委书记一职的,孙伟阳显然也愿意肖清扬接任,毕竟两人搭班子配合还算是比较默契的,而且肖清扬搞经济确实有一套。这也是肖清扬愿意把火电厂项目放在宜蓝的主要原因——肖清扬在上面的人分量不够,争取到孙伟阳的积极支持对他至关重要。   但孙伟阳在这个问题上只有建议权,最终的决定权在省委,现在长滩发展势头很好,想必省里和其他地市也有不少人盯着这个位置,如果能够再争取一座电站落户长滩,无疑对肖清扬争取市委书记一职有所帮助……      第33章 惊变      这样的会议也就是务虚,只定大的原则和方针,具体如何做,根本都还没涉及,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开完会,自然是要吃饭的,论喝酒,市里的两位党政一把手都不怎么在行,不过两人都是频频举杯,喝了不少。   晚宴结束。孙伟阳和肖清扬亲自将电力厅一行人送到宾馆,孙伟阳和肖清扬还将郑旭河送至了房间。这个举动让郑旭河着实有几分感动。同时也对孙伟阳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他能这么爽快多半是看在肖清扬的份上给肖清扬撑场子的,而孙伟阳这么做,也是给足了肖清扬面子,作为封疆大吏,能做大这一点不容易,而且一二把手面和心不合,甚至是暗地里互相拆台的,他也见过不少,能够相处到这样的份上,算是真的不错了……   第二天陆政东本来还想找孙伟阳和肖清扬汇报一下工作,但是两人一早就被通知到省里参加紧急会议,陆政东在何子东、周天放以及市里一些部门转了一圈,就准备打道回府了,不过还没出发,市委办公厅就通知他开会。   原来孙伟阳和肖清扬被紧急招到省委开会,是因为副省长姚志光违法违纪被免去职务了,省委传达对姚志光采取措施的决定!   姚志光是从京城空降而来的干部,分管省里的工业和外贸,和省里驻港的华河旅行社一女人有染,女人的兄弟也就靠着这样的关系在西河挂靠在一个空壳的国营企业做起了外贸生意,为了逃避关税将进口的一千台电视机整机报成零部件,在特区海关被扣押不说,还做出了处罚五十万的决定,还要抓人,这姐弟俩顿时都吓得目瞪口呆,这钱还没赚着,反而要陷进去!   兄弟女人的兄弟滞留在港不敢回来,可是在港日子也不好过——港商为了货款的事情也是对其采取了手段。   出了为了兄弟的事情,女人在姚志光面前哭哭啼啼,在女人哭哭啼啼的枕边风一吹之下,就打包票说没事,就让省对外技术合作办给特区某海关去函,这还不放心,又让省驻特区办的人去找海关说情,不过海关是海关总署垂直领导,根本就不买账。   姚志光见一计未成,又生一计。他要高塘海关关长打电话找海关总署去求情,“照顾照顾西河”。为了加强说服力,他还利用自己原来在京城的关系,找经贸系统的帮助去海关总署去说情。但也被拒绝。   他想了又想,指示省计委和银行,给香港某公司付出一千台录像机的外汇。撒谎说,是该国营公司在经营活动中遇到了一些问题,请支持他们解决这些困难。   事情到此结束,本来也没什么事情,但是坏就坏在姚志光觉得海关的人太横,他堂堂一副省长,海关一点面子都不给,说了些不该说的狠话,海关是啥部门?向来只有他威胁别人,就没有别人威胁他的份,结果一下就把这事给捅到中纪委。   姚志光这是撞枪口上了,从时间上看,姚志光干这事正是党代会期间,这完全是顶风作案,而且由于经济发展加速,干部特别是中高级干部在经济上出问题出现抬头,党代会上还专门表示要加强这方面的工作,姚志光这个时候出事,肯定要作为杀一儆百的反面典型。   姚志光出事了,孙伟阳出任副省长的希望非常大,从背景上讲,有省委杨书记的鼎力支持,从政绩上讲,长滩是全省发展最快的地市,加上杨成功任省委书记时间不长,中央出于维护其权威性,多半也会同意省委建议的人选。   这对孙伟阳是一件好事,也许对肖清扬也是一件好事,但对陆政东来讲,却是喜忧参半,如果肖清扬顺利接任孙伟阳的市委书记,对其影响不大,但若是换个市委书记,那就有些麻烦了。   自古就有一朝天子一朝臣之说,在孙伟阳眼里他是人才敢大胆使用,换了个人,只怕未必,何况每个领导各有各的工作方式。   但是不管怎么样,也只有他去适应领导,他还没有强悍到新来的领导要来适应他的工作方式的地步……   回县城的时候,陆政东坐在车上也沉思着,由于姚志光事出突然,不管新任副省长是从上面调下来还是本身提拔,都将很快产生……   两天之后,市委组织部行文,陆政东的县委副书记终于变成了县委书记,虽然之前他主持工作,是实际的一把手,但毕竟挂着一个副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也存在着不少的变数。现在正式任命之后,他才是正儿八经的市委委员、县委书记。   陆政东见自己的副字去掉,也就清楚孙伟阳离开长滩的日子已经进入倒计时,不过这一次肖清扬是功亏一篑,没能争取上市委书记一职,省里的意见倾向于从其他地方调一干部到长滩市任市委书记。   市委书记的变动牵动着众多人的心,陆政东是其中之一,高士图也是其中之一。   高士图毕竟在组织部门工作多年,现在依然是在人事工作这一条线,不乏这些消息的渠道。   得知孙伟阳离开长滩之后,也是弹冠相庆,高二楚更是兴奋异常。——陆政东是孙伟阳的嫡系,虽然孙伟阳是高升到省里,但是毕竟隔了一层,而新来的市委书记肯定对孙伟阳的嫡系是有所防范和保留的。陆政东日子不好过,他们的日子才会好过一些。   “爸,听说新来的市委书记是高塘的副书记,不知道此人如何?”   高二楚美美的痛饮了一口酒之后问道。   高士图品了一口酒沉吟了一下道:   “不是很了解,还需要再好好观察观察才能了解其禀性,但不管是谁,总比孙伟阳在长滩的时候要好。只要新来的市委书记在工作上对陆政东支持力度不够,陆政东在宜蓝的日子就很难过……”   高二楚点点头,想了一会才说道:   “这个陆政东还是有两刷子的,人虽然年轻,做事却还是有章法的,很有几分手腕,留在宜蓝始终是个祸害,最好的办法是把他弄走……”   高二楚对陆政东在宜蓝采取步步为营、各个击破的办法还是心存忌惮的。   高士图摇摇头:   “这总是需要时间的,陆政东才刚刚扶正,新来的书记即使就是对陆政东不感冒,也不会很快就下手,因为那样会让原来孙伟阳的人感到紧张,势必会会产生强烈的抵触情绪,这绝对得不偿失,在新来的市委书记立足未稳之前,肯定不会在比较敏感的人事上做调整……”   高士图说着抬起头道:   “所以这段时间你还是要安分些,该配合政府工作的要配合,至于要让新来的市委书记对陆政东留下一个很恶劣的印象,这样的事情只适合暗中操作……”   高二楚微微点点头,并不接腔,此时他已经有了一些新想法。   高二楚把杨龙弄死的事情虽然过了这么久也没被发现,心里估计着杨龙的尸首恐怕都被鱼吃掉了,就是被发现也认不出是谁,现在心里的担心也淡了不少。   只要杨龙的事情没有问题,他完全就可以轻松上阵了,所以对于煤矿的安全整改也就没有之前那么热心了,毕竟整改要花费上千万的资金,这几乎是他所有的流动资金了,所以他现在也是来了一个干部们长使用的招数——态度很好,真要做的事情却是雷声大雨点小,他用上了拖字诀。   现在陆政东的最大后台调走了,陆政东整顿煤矿的事情搞不好就要寿终正寝,所以他就更要拖了,对于高士图要他配合的事情就没有怎么往心上去。相反,陆政东的这些搞法,显然是挡财路的,所以高二楚更希望想办法把陆政东早日赶走……   陆政东也感到了县里主要干部情绪上的一种变化,虽然这样的变化其实很小,但是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的。   如县长申国中,之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申国中坐着的时候总喜欢微微往前倾着身子,而现在却是把头靠在椅背上,其实这表现出申国中的一种在他面前更放松的心态。这显然和孙伟阳调离长滩有关——申国中原来感受到的压力主要还是来自于孙伟阳……   显然县里不少人对于他失去最强有力的靠山之后会如何还是拭目以待,县里的干部心理发生变化,势必对于县里的工作产生一定的影响,特别是整顿煤矿的事情,如果不想办法,肯定又要增加不少的阻力……   就在众人心思复杂的想着这事的时候,中央正式批准孙伟阳出任西河省副省长。   “中央批准”和“中央决定”看似只有两个字不同,但实际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中央批准”是表明中央采纳了省委的任用建议,“中央决定”:中央最终决策的结果和省委提出的建议并不完全一致,或者省委没有提出建议则中央直接决定,就用“决定”二字。   这“批准”二字证实了陆政东的判断,孙伟阳是由省委提名向中央和中组部建议的。   市委书记孙伟阳正式离开了长滩,在离开之际,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部长来到了长滩,给长滩市四大班子领导们进行了集体谈话,高度评价了孙伟阳在长滩的工作和成绩,宣布了中央和省委的决定。   同一天,省委组织部宣布任命高塘市委副书记刘建中为长滩市委书记。   长滩,已经进入后孙伟阳时代……      第34章 积极应对      新的市委书记上任,陆政东自然要去出席市里的干部大会。   等待刘建中的时候,陆政东对身边阳河县的县委书记文培元道:“文书记,有机会我可得到阳河来取经……”   陆政东虽然和文培元一样的级别,但对文培元很尊重,当年他在阳河是文培元力排众议将他提拔到乡长位置上,才有他一飞冲天的机会。   文培元接过陆政东的烟点上,笑着道:   “我昨天还在县里讲,宜蓝现在是发展势头很猛,我还盘算着到宜蓝走走看看……”   文培元顿了一下道:   “政东,我这可不是客套,我是清楚的,你在搞经济上是非常有一套的。”   陆政东道:   “阳河是市里的老大哥,宜蓝是小兄弟,能有什么经验,而且,我对阳河很有感情,即使真的是有点教训心得,也不会瞒着文书记的……”   正说着,省委组织部的领导和新任市委书记刘建中在肖清扬等人的簇拥下进入会场,刘建中是典型的少壮派,年纪才四十五岁,进门之时一脸严肃,冷脸冷面,倒有些官威。   主持会议的是市委的张副书记,他环视了会场,对着话筒道:“这些天,大家就期盼着温部长领导和刘书记的到来,现在温部长和刘书记终于到了,我提议,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温部长和刘书记的到来……”   顿时掌声一片,省委组织部的温副部长笑着点点头,而刘建中只是微微笑了笑,抬了抬手,往下压了压,表示谦虚。   温部长例行的讲完话之后。   张副书记又道:“下面,请建中书记作重要讲话……”   其实这只是个形式,也就是在市里登场亮相,真正的施政纲领或是观点总是要在熟悉全市的基本情况之后才会逐渐表达出来。   但第一印象是,刘建中这个人应该是比较严厉和强势的人。   陆政东心里一边想着,一边也看着主席台上的肖清扬,肖清扬虽然看着很自然,但看似距离市委书记一步之遥,可这一步却难以跨越,想必此时的心里也是酸涩得很……   送走省委组织部的领导之后,第二天上午,刘建中主持召开了市委常委扩大会议,所有的市委委员以及各区县不是市委委员的县委书记均参加。   刘建中抿了一口茶,才说道:   “由于我才刚到长滩,还没有进行调查研究,没有调查就没有言权,所以今天我就不务实,先务虚讲一讲……”   一般情况之下,新任职的官员都要讲一讲自己的基本基本执政思路,这其实就是他的施政的纲领性的东西,所以与会的人君都屏气凝神地听着。   “要坚持发展为先,续写更好更快的时代篇章。当前,长滩经济社会发展正处在一个十分关键的时期。继续保持强劲的上升势头,实现更大更强,是省委省政府和全市人民的热切期待,也是对我们执政能力和领导水平的现实检验。要紧紧扭住经济建设这个中心,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放松、不动摇,聚精会神搞建设,一心一意谋发展。当前和明年重点是要按照刚刚结束的全国党代会的精神,加快提升经济综合实力……”   刘建中讲到这里环视了一下会场的人才继续说道:“为了发展经济,就必须做到以下几点:   要认真深入学习和领会中央和省里的精神,用最新理论成果武装头脑、指导实践、推动发展,不断提高思想政治水平,坚定理想信念,站稳政治立场;一定要与党中央和省委省政府保持高度一致,坚决执行认真落实中央、省委省政府各项方针政策和决策部署,确保上级指示精神在长滩得到全面贯彻、坚决落实;要讲纪律、讲大局、要不折不扣的执行市委的各项决策……   我相信同志们一定会倍加珍惜组织对我们的信任和厚爱,倍加珍惜全市干部群众对我们的期待和厚望,以强烈的事业心、使命感和责任感,恪尽职守,殚精竭虑,努力创造无愧于时代和人民的新业绩……”   刘建中的具体情况,陆政东已经从葛正龙那里了解得比较透切了,刘建中在任高塘市副书记之前曾做过宣传部干事、县委副书记、县委书记、市委组织部副部长、部长,基本上是在党委一条线工作,不愧是政工干部出身的,口才极好,理论素养看样子也非常不错,虽然面前放着稿子,但基本都没看就讲了好一阵。   陆政东也认真的听着,讲话看似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内容,但是里面隐含的内容才是陆政东更看重的。   刘建中才履行,自然不会很明明白白的讲狠话,刘建中讲话也就两个基本点,一是如何发展,二是如何领导发展。但是实际上通篇讲话最后都落脚在不折不扣的执行市委的各项决策,也就是要执行他这个市委书记的决策,指示。只要把握住了这一点,也就是把握住了主动权。   陆政东细细琢磨了一番,刘建中是初到长滩,所以是绵里藏针,心里也不禁有些感慨,能够坐上市委书记位置的绝不是善于之辈……   开完会,陆政东就马不停蹄的往县里赶,一路之上陆政东依然在揣摩着刘建中的讲话,也希望能够根据刘建中的讲话结合宜蓝的实际,做点事情,看看刘建中是个什么反应。   宜蓝要做的事情很多,但现在能出彩的地方不多,一个修路,一个整顿煤矿还有一个就是火电厂了。   修路这已经是宣传过了,再炒冷饭也没什么意思;而整顿煤矿,这只是孙伟阳的想法,刘建中是一个什么态度,陆政东暂时还摸不清;火电厂倒是一个亮点,但要拿这个来做文章却更棘手,因为里面牵涉到肖清扬,这一二把手的东西素来微妙,特别是刘建中刚到,操作不好搞不好就会让刘建中心里有想法,看来还是要从大处着手……   回到县里,陆政东也召开县委常委扩大会议传达了市领导干部大会和是常委会扩大会议的精神,传达完之后,专门把宣传部长金立江和委办主任骆长松留下来交代着:“县里的报纸电视台,连续刊登和播放刘书记的讲话,这是我整理的刘书记讲话精神,你们以此为蓝本,组织理论水平高的同志,吃透精神,并结合宜蓝现实和整体发展思路,写出一系列有水平的文章,集中在媒体上刊登……”   说着又道:   “省商报的记者要下来,你们好好接待一下,这要到春节了,人家还跑一趟不容易……”   省商报的记者是陆政东邀请的,陆政东邀请省商报的记者下来并不是为了给他自己添光增彩,而是为了给刘建中看的。孙伟阳的离去,陆政东必须要进行必要的调整,他不奢望刘建中对他青睐有加,但是也不希望成为刘建中的靶子。   实际上,陆政东最希望的是能在西河日报上能出现宜蓝的文章,那是省委的机关报,刘建中更容易看到,但是时间紧,他和西河日报没啥关系,也就退而求其次。   官场历来的敏感的,内在的关系是最复杂的,市委书记的变化就会发生一连串的连锁反应,直接影响到他在宜蓝工作的开展。   特别是整顿煤矿的事情,现在安全整顿都才刚刚开始,这只是手段,整顿的目的一是规范小煤矿,二是要堵截住偷税漏税,增加县里的财政收入。   陆政东虽然也能从外面争取到一些资金和项目,但是内因才是决定性的因素,整顿煤矿,增加县里的财政收入,这是宜蓝发展中的重要一环,也才是真正实打实的可持续的财政来源。   接下来春节之后在税收等方面的治理那更是要戳到某些人的痛处,这就是矛盾。   其实这里面的问题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大家都捂着盖子,谁都不揭而已,然而他真正要在宜蓝打开局面,整顿煤矿的事情就决不能半途而废。   矛盾,说穿了,其实就是权力问题。利益分配不均,利益受到侵害,矛盾就出来了。这其中也是一门深奥的哲学,如果大家都做老好人,遇到问题就掩盖,往下压,势必会造成更大的矛盾;如果想解决,势必会得罪很多人,最为难的就莫过于是否下定决心整顿了。   所以得到新来的市委书记刘建中有限度的支持就显得尤为重要。   陆政东安排完这事,不一会,郑夏林就进来汇报说,慰问离退休老干部的时间到了。   陆政东就起身出门在院子里和申国中汇合了。   申国中脸绷着,看样子心里是有些不情愿是见那些老干部的,但是作为县长,申国中是不得不去。   陆政东也清楚原因,这些老干部资格老,退下去之后闲着发慌,心态也难免有些不平衡。   这在那个县都一样,只要是老干部们集中在一起,基本上都是对在任的进行批判,轻则是对县里的党委政府指桑骂槐,发发牢骚,搞不好就是直接骂娘。   去慰问的县领导挨骂也得受着不说,还得酒好菜地招待,还要意思个红包。   县里的老干部活动中心在县财政局大院里,之所以设在这里是因为财政局的二号家属楼实际上就是县里主要老干部和一些局长、主任干部居住的地方。   申国中是做好了挨骂的思想准备,但是走进活动中心的时候,几十位老干们都鼓掌,那热情劲儿让申国中感到很纳闷,他当了几年的县长,每年都要被骂得狗血淋头,今天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第35章 积极应对(二)      申国中对于老干部们的热烈很意外,但陆政东却是一点都不意外。   都说老同志是党和社会的宝贵财富,当然得敬起来。但实际情况却根本不是这样,现在大多数县财政都挺困难,老干部的待遇也就那样。   其他人都认为退下来的老干部就是天津的包子,陆政东却不这么看,这些人多少在市里省里有点熟人,在基层有点威信,争取到这些人的支持,其实也是争取到不少人的支持。从他到宜蓝上任伊始,他对这些老干部都很尊重,有什么好事也没有忘掉了这群人,加大对老干们生活福利的保障,可以说现在老干们待遇比之前高了不是一点两点。   特别是孙伟阳调走,他更是需要得到这些老革命的支持,所以这次茶话会陆政东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其实做这些事情花钱不多,可老干部们退下来之前都是有职有权的,在乎的是这份尊重、重视和关注。   加上这些人一贯都认为修路是好事,盼了不少年都没有见宜长路修好,陆政东一到宜蓝就着手把宜长路修了起来。自然对他还是有几分好感。   申国中很快就明白现在这些老干部为啥都这样高兴了,心里想到陆政东可真是会见缝插针,不由有些酸溜溜的,又有些有些懊恼,他作为县长,其实想要拉拢这些人,比陆政东更方便。——县长管财权嘛!   只是他以前老在县里呆着,这些已经不在位置上的老人在他眼里是熟视无睹了,引不起他半点波澜了,现在看来还真是失策,今后可不能再疏忽了……   开完老干部的茶话会,陆政东第二天又被刘建中召见到市里。   刘建中上任之后就单独召见下面各区县的一把手肯定也是想在春节前摸摸底。   第一次正式汇报工作关系到在新来的书记心目中留下第一印象,肯定是马虎不得的,陆政东也是思虑再三。   陆政东到了市委,刘建中没用原来孙伟阳的办公室,而是临时用了孙伟阳隔壁的办公室,至于刘建中今后要用的办公室还在装修之中。   刘建中暂时用的秘书,陆政东并不熟悉,坐在那里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便打量着房间,心里想着,换一次领导就装修一次办公室几乎已经渐成一种趋势,有时候有的办公室由于领导换得勤密,一年两年一装修也是家常便饭。   人走政亡,一个道士一手法,前任的一些做法,不管好坏,通常是束之高阁,取而代之的是新花样,不然似乎都不能显示继任者的能耐。   等了大半个小时,终于才轮到了陆政东,陆政东进了办公室之后,刘建中示意他他坐下,先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一下再说。   不少领导人都喜欢用这一招来体现权威,特别是他这样年轻的干部,往往在领导的心目中都属于心气比较高一类的,为了打压打压,往往最容易享受这样的待遇。   陆政东对此心知肚明,就很沉稳的坐着。眼角余光瞟了瞟埋头处理文件的刘建中。   差不多又过去了一刻钟,刘建中才抬起道:   “政东同志,你可是全省甚至恐怕全国最年轻的县委书记,年轻好啊,朝气蓬勃,想必宜蓝的各项工作一定也是欣欣向荣……”   陆政东知道刘建中刚到长滩,给他的汇报时间不会太多,陆政东摸不清刘建民的水深水浅和具体想法。所以在汇报工作中尽量不提孙伟阳的观点,尽量客观,扼要的宜蓝县里的整体现状和目前的工作以及今后一段时间的发展方向和大体安排做了汇报。   听完介绍,刘建中道:   “宜蓝的整体情况还是不错的,宜蓝虽然现在起步比较晚,但资源丰富,还有很大的潜力可挖,如何实现宜蓝跨越式的发展,主要还是要把握住大方向,要有政治敏锐性,更要有应付复杂局面的能力,只有这样才能把工作做得更好……”   每个领导的风格不同、理念不同、阅历不同,对于事物的看法自然也就千差万别。虽然刘建中只是泛泛而谈,但是陆政东还是听出来刘建中对于宜蓝的工作抱有相当保留意见。   可陆政东不但要听着,还要表示要进一步干好。——因为解释就是掩饰,解释就是顶撞,那只会让事情朝着更不好的方向发展。   离开了刘建中的办公室,陆政东心情也不是太好,坐在车上闷着声不想说话。   坐在前边的秘书郑夏林见陆政东上车之后没发话,看了小马一眼,然后才转过头小心翼翼的问道:“陆书记,接下来去哪里?”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我打个电话……”   春节将至,下面的县委县政府肯定是给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准备了礼物的,宜蓝也肯定不能标新立异。   但给领导送礼,肯定也少不了刘建中一份。   陆政东也有些拿不住,想了一下便拨通了周天放的电话,然后说道:“今晚就住长滩,明天一早回去。”   长滩市里的景风酒楼是新开张的一家餐馆,秘书郑夏林、司机小马和周天放的司机,三人坐在外面的大厅,点了四、五样特色菜,有滋有味地品尝着。在里面的包间,则是陆政东和周天放两人。   两人都是孙伟阳的嫡系,曾经的上下级都已经早已经完成了角色的转换,成为平起平坐的关系。   现在孙伟阳离开之后,都不约而同的感受到了一种压力,这样的压力无影无踪,但是却又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着。   两人喝着长滩酒厂最好的风塘陈酿,在长滩人看来,这酒实际上不比五粮液差,若不是待不相熟的客人,都爱喝这玩意。   “呵呵,政东,幸好你没有莽莽撞撞就去撞枪口,送礼的事情你可悠着点,昨天贺兰县的就挨了批评……”   陆政东笑了笑道:   “我这不是先来老领导这里探探风,贺兰县富裕,估计出手太大方,礼物太重,我们宜蓝穷得叮当响,真正就准备了点土特产,也就是点腊野味之类的东西,挨批也批不到哪里去。等会让你的司机带点回去,算是我孝敬嫂子的……”   宜蓝县里其实也还是准备得有其他东西,但是既然贺兰县挨批了,陆政东也就打算只送点土特产了。   陆政东清楚,即便是以县委县政府的,名义送礼多半是要挨批评的。但该送礼还是得送,但若是不送,批评是不会挨的,但是谁去送过礼刘建中或者不记得,但是谁没有去送过礼,刘建中肯定记得,那比批评还厉害——这是一个态度问题。   周天放呵呵一笑:   “刘书记长期工作在大机关、大城市工作,严于律己,眼界宽,理论水平高,这对长滩很有好处。”   官场中人说话向来讲究个意会,周天放只提刘书记眼界宽、理论水平高,对于实践能力如何不置一词,不褒不贬,很客观,对于刘建中到底如何,还有需要暗暗观察的意味。   陆政东今天留下来和周天放一起吃饭,也就是想交流这方面的事情,周天放在政府办公厅工作的时间不短,看待很多问题的角度肯定和他不一样。   陆政东听出周天放的弦外之音,喝了一口酒道:“刘书记看来对发展还是抓得很紧,宜蓝是个烂摊子,我的想法是万变不离其宗,还是要紧紧抓住发展这个关键,稳中求变,实现突破,对于市委的决定要执行。”   长滩的经济发展势头很猛,不管谁来做书记,肯定是不敢在这个问题上怠慢的。   周天放点点头道:   “你这个判断和我基本一致,发展是关键,可这关键的关键是如何发展,刘书记终于成为一方封疆大吏,恐怕也是想干出一番大名堂出来,你的宜蓝还好一点,我可是兼着开发区的主任……”   周天放的压力不比陆政东小,特别是他是一肩挑两担,开发区现在在市里又是炙手可热,也就更容易成为靶子。   “不管怎么样,想要有所作为,还是要实打实的做出政绩来,有了这个基础很多事情才好办,如果只是一味的迎合着领导的口味,不过是一随波逐流的浮萍,最终会被雨打风吹去……”   周天放也深知孙伟阳的调离对他也意味着什么,他原本想争取副市长的事情也变得悬乎起来,交好陆政东,说不定会对其今后有不少裨益,现在大家是难兄难弟,所以也就掏着心窝子:“当然,对于市委的决定,这得必须执行,这是组织原则。刘书记初到宜蓝工作,现在也是两眼一抹黑,他身上的担子也不轻,想要尽快打开局面,就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争取最广泛的支持。   这段时间是真正关键的时候,一定要多动动脑子,争取取得刘书记的支持和信任,这对工作开展有极大的好处。当然在实际操作中还是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有所为有所不为。”   周天放不愧是在办公厅呆了这么多年,还是非常有见地的。   不过这毕竟是上不得台面的问题,争取在主要方向上和刘建中保持一致,正大光明,这才是正解。   周天放所讲的东西和陆政东是不谋而合,但更系统和全面,实际就是在对待刘建中的事情上采取一种什么策略的问题。   两个人在这个非常现实和棘手的事情上取得了一致的意见,心情都不错,浅饮慢酌,慢慢交谈着……      第36章 春节礼多      陆政东和周天放谈了一晚上,对于如何和新来的市委书记处好关系心里更有底了,只是省商报那边出了点问题。   由于春节前各种花大价钱报喜的文章太多,版面紧张,县里的这篇文章得春节之后才能发表。   陆政东想了想,干脆就让延后到节后上班之后再发表,现在大家都在忙着过春节,真正关注的人不多,说不定节后发表的效果还更好。   眼看春节就要到了,陆政东几乎一直都是忙碌着,也很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放松一下,去省里给盛东明、葛正龙等人拜拜年,见见党校的那些同学,当然最主要还是去见许久不曾见面的沈如双以及留在京城和沈如双一起过年的张梦甜了。   之后到云雾接上母亲去京城,去京城还有事关终身大事的事情,陆政东不由笑了一下,春节本来放假,可实际上行程一样很紧张,不比在宜蓝轻松。   只是他这个计划才刚刚出现在脑海中很快就被扼杀了。——市委和市政府办公厅联合下发了关于春节期间工作安排和值班通知。   现在还没开始禁放烟花爆竹,元旦云雾市居民放鞭炮引发大火,造成重大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春节就更怕出事,所以市里明确要求春节期间区县一二把手必须轮流值班。除去值班的时间,假期已经所剩无几了,跑一趟京城时间基本都没时间了,陆政东也只好放弃了在假期到京城的打算。   除夕之夜陆政东也就在招待所吃过晚饭,不一会,申国中等常委都在招待所集中,除了政法委书记请假之外,其余常委全部到齐。   而宜蓝县城又老又旧,还有不少木制结构的房子,县城街道是又窄又乱,不出事则已,一出事,那就是大麻烦。   陆政东先是给常委们传达市里的紧急防火通知,为了预防市里突击检查,把各常委定点分配到县里地重点防火单位及易发火灾的特殊地点,他自己就同申国中作为巡视员到重点防火单位进行检查。   安排各常委具体任务,陆政东和申国中又去县委机要室给各乡镇行局开了个电话会议,再次传达了市里的紧急防火通知,要求各乡镇一定要加强值班,一定要严防死守,务必不能出现大的灾情不能死人!陆政东和申国中从县委楼出来,已经听到街道上零星地鞭炮声,申国中看了看表,道:“还有一段时间才到零点。听说现在有的地方已经在研究禁止在人口密集的居民区燃放烟花爆竹,我看这事可行,省得每年都要提心吊胆一次。”   陆政东点点头:   “你说得很对,每逢春节,由于燃放鞭炮而引起火灾,炸伤手臂、面部或眼睛地事故屡见不鲜。”   陆政东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实际上心里想的却是就算禁放烟花爆竹,就宜蓝这状况,依然还是提心吊胆,真要不提心吊胆,还是要对这拥挤、凌乱的城区进行改造和扩张。   但这需要时间和资金,眼下宜蓝还不具备这样的条件,所以这话陆政东也就没有说。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上了车,直奔石油公司的油库而去。   本来县石油公司的油库修在城郊的,不过那是六七十年代修的,现在差不多成了城区,周围不少居民区,所以每一年过春节,油库区域简直是如临大敌,还特意加派了公安民警执勤。   两人进了油库库区,在大队人马陪同下四处检查,凡事领导格外关注地,下面人也好歹不敢马虎,足足围着库区转悠了半小时,走得背心都出汗了,才算转完,给油库负责人又上了几道紧箍咒,这才换下个地方。   两个人坐着车在城里来回转悠着,原本稀疏的鞭炮声逐渐激烈起来,直到搅一锅粥,大量的烟雾很快笼罩在县城五光十色地夜空,新年地钟声响起,新地一年到来,陆政东眺望着远方,心情也不由信马由缰,新的一年,等待他的又是什么呢?   鞭炮渐渐稀疏了下去,大家才回到办公室,坚守到凌晨一点,全县各地的情况陆续汇报上来,都没发生火灾事故,大家才回去睡觉。   大年初一之后,陆政东住的地方来拜年的人就络绎不绝。毕竟是过春节,谁也不可能空手上门。   其实上门的人也不想带着东西上这里,可陆政东家不在这里,至于长滩的家连庙门都摸不到。   这些来拜年的人中,数临山镇的镇长冉启云最舒服,他所送的东西和钱,实际上他一分钱都没掏。   这些东西都是高二楚给他准备的。   春节前后,高二楚专门上他家谈了一次,谈到县里的事情,两人都认为春节之后,陆政东恐怕会进一步进行人事调整。   高二楚讲,原来做不做党委书记是一个样,反正镇里实际是他说了算,镇党委曾鸣华在很多事情上没有他点头根本就没办法办,但高部长调走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是让他争取一下镇党委书记,如果能争取下来,等于是又争取了三、五年时间。即使争取不上书记的位置,只要保住镇长位置,花这点小钱值得。   现在曾鸣华见高部长调走了,曾鸣华也开始蠢蠢欲动,不能坐以待毙,冉启云想了一想,也觉得有道理,决定还是要来给陆政东拜拜年……   只是冉启云不知道,高二楚所想的和他所想的出发点完全不一样。   自从市里换了新的市委书记,陆政东的后台没了之后,高二楚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通过自己原来的关系一直都注意着陆政东的一举一动,得知节前陆政东到乡镇检查工作,对于乡镇孝敬的好烟好酒和红包都是欣然笑纳了,也就动了这样的心思。   高二楚的想法是,只要掌握了陆政东收受贵重礼物和钱的事情,他既可以凭着这个告陆政东个贪污受贿,把陆政东从宜蓝赶走,或者不赶走关键时候亮一亮,陆政东就只有乖乖的就范,他完全就可以进退自如……   冉启云躲在暗处,看着提着礼品进去,空手而出的人,心里不禁暗笑,钱财可是个好东西,没有人不喜欢。高二楚说得对,陆政东搞什么招投标就是想既当婊子又想立贞洁牌坊。陆政东不收礼,只是有的人送的东西太小儿科了,根本就瞧不上眼。   看到送礼的人走了,冉启云也忙从暗处往陆政东的住处走去……   陆政东住的地方柜子里几乎都装满了烟酒茶叶,去一趟乡镇,再穷的乡镇也会送上几条好烟和一箱风塘陈酿,这是慷公家之慨,陆政东清楚这是“惯例”,其他领导下去,估计也都会有,只是档次和数量上估计有所不同。   私人来拜年的,起码也得两条好烟两瓶好酒,就是这些礼品,起码也得值三四万块钱。看着琳琅满目的一大堆礼品,陆政东不由轻叹了一声:“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即使是不贪赃枉法的清廉知府,一任三年下来,仅例所应有的各项陋规收入也有十万两银子的进项。如果是黑心贪黩的知府,那就不知要捞多少了。   古人的话实在是太精辟!   这还仅仅是过个年,宜蓝也是所谓穷得叮当响的县,要是再生生病,端午中秋过过节,过过生日,一年小二十万就不在话下了。这都不算是贪污受贿,甚至连灰色都算不上。   也难怪一旦有些官员一犯事,财产来源不明的部分也是一大笔,恐怕就是这样累积下来的……   对于私人送的,陆政东每一个份礼物都打开了仔细看了看的。   这里面的道道他清楚得很,有些有想法的人会把贵重东西或者钱藏在其中。   其实不用打开也能看出来,由于不是送到家里,这些人也怕他贵人事多,顺手就把这东西给送人了,那等于是白白的浪费了,要么是故意露了点口风,要么是在东西上故意露了点破绽。   虽然这部分人不多,但里面夹带的基本上都是五千起步,最多的是临山的冉启云的一万。这些人肯定都是希望在人事调整上希望他能照顾照顾。   这部分钱更是烫手,可真要退回去这些人心里肯定是惶恐无比,那就会马上把这些人推到他的对立面,若是在平常,这也无所谓,关键是市里刚换了新的市委书记,这时机不对。   陆政东考虑良久,最后决定这些钱还是不退回去的好,就让他们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   当然这些东西陆政东肯定也不会揣进自己的口袋,他准备把这些礼物都变成钱,至于这些钱的去向他也想好了,就用来慰问县里的弱势群体或者春节坚持上班的一线基层工人……   春节也就六七天假,很快就过去了,高二楚一直关注着冉启云给陆政东送礼的事情,听到冉启云讲陆政东一直没有把钱退回来,心情那就一个舒畅,高兴的样子让周围的人都有些诧异……      第37章 一年之计在于春      春节七天假一晃就过去了,初七正式上班,实际上在长滩,初九还是个重要的日子,俗称上九,过完了上九,春节的假期才算是真正结束了。   陆政东这个春节除了去了一趟云雾看望了一下母亲之外,哪里也没能去成。   初十上午,陆政东才把县里主要的领导召集到办公室里碰头,商议近段时间的工作安排,实际上也就是常委会之前的预备会议。   “市里今年给我们县里下达的财政指标不低,要完成任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件事必须要高度重视,今天大家先讨论一下……”   陆政东谈完其他一些常规议题之后,把这事给提了出来。   现在还没有实行分税制,在财政上实行收入递增包干办法。就是参照近几年的收入增长情况,确定收入递增率和留成、上缴比例。在递增率以内的收入,按确定的留成、上缴比例,实行县级与市级分成:超过递增率的收入,全部留给县里;收入达不到递增率,影响上缴的部分,由县里用自有财力补足。   宜蓝县县财政连自身吃饭都成困难,现在基数又增加了,这就更困难。说得直白一点,那就是关系到全县各项支出,乃至全县吃财政饭的能不能按时拿到工资的问题。   陆政东抛出这个话题,实际上是有针对性的——那就是煤矿的税收流失问题,这也是整顿煤矿的一个主要目的和重要环节。   “我看还是在煤矿上做做文章吧,一方面既要堵住煤矿税收流失的口子,另一方面要提高煤矿的准入门槛。之前很多煤矿只是象征性的给煤管局和国土局交一点管理费和土地使用费就可以开采,不少煤矿连工商执照都没办理。……”   县委办主任骆长松见没有人开腔,于是首先开了口。   申国中一听骆长松这话就闷着头喝水,他可是很清楚,骆长松的话实际是陆政东想说的话,只是这话由陆政东嘴里说出来,没有回旋的余地,于是就借助于骆长松之口,两个人一唱一和,想要达到治理煤矿的目的。他看到陆政东的目光从他面上扫过,是希望他也发表一下意见,申国中也不是不清楚煤矿这一块税收流失很严重,但是税收在某些人看来就是他们的纯利润,这等于是虎口夺食,真要严肃认真起来,肯定要得罪很多既得利益者,这比整顿煤矿的安全难度还要大,得罪的人还要多。   “煤矿是我们县里一个支柱性的产业,为县里的财政和税收增收贡献力量这是必须的,但是还是要采取循序渐进的步骤逐渐增加,措施过激了,煤矿受不了都关门了,那就是杀鸡取卵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政法委书记贾志国沉吟了许久说道。   贾志国现在不兼任公安局长了,在常委会的地位也就直线下降,心里也是憋闷得很,这虽然是市委的决定,但是账他却是记在了陆政东头上。   得知孙伟阳调走的消息,他也是在家痛饮了一番。   现在陆政东底气不足了,所以他也就敢于在这事上表达一下不同的看法。——再说,他在煤矿里是有利益在,真要是照章纳税,那一年下来收入也要少一大截。   “堵住煤矿税收的缺口,并不是突击征税,而是要求煤矿主照章纳税,我想这不会影响煤矿的正常生产,不说远了,就是同在市里的丽都县,他们的小煤矿也比较多,地理条件和我们县里也差不多,但是他们的煤炭产量还比我们略低,而他们一年在煤矿的财政收入上足足是我们的三倍,他们的那些煤矿还一样能赚钱……”   几个和煤矿有点关联的人一听骆长松这话就知道这件事是进行了充分的调查研究的,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一时也不好反驳,而其他事不关己的人也都坐在那里不说话。   屋里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一屋的人都低着头抽着烟或是喝着茶,这毕竟是经济方面的,申国中和分管财政的常务副县长蒋以任不说话,加上又不是正式的常委会表决,邱智慧和陈国庆作为门外汉,也不好在这个问题上发表意见。   屋里沉默了好一会,骆长松正准备再补充一下的时候,郑夏林敲门问道:“陆书记,市委刘书记的电话……要不要接进来?”   陆政东点点头,示意大家噤声,才拿起桌上的红机子,然后恭敬地道:“您好,刘书记,我是陆政东,请您指示。”   “我看了今天的省商报,介绍了你们宜蓝去年一年的成绩和在新的一年里的发展蓝图,很有些水平,你们县里一定要抓紧,争取新年新气象,有一个良好的开局……”   刘建中表扬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陆政东听到刘建中这话心里一块石头顿时落了地,省商报的文章通篇都没有他陆政东一个字,主要目的就是突出刘建中的讲话精神。实际上就是表态,就是投石问路。   刘建中专门打电话来,说明刘建中对他的这个表态还是比较认可。   办公室的其他人虽然表面都抽着烟,喝着茶,实际上耳朵都是竖了起来恨不得要挺清楚电话里的每一个字。   放下电话,陆政东对众常委道:   “刘书记刚才表扬了宜蓝县的工作……也对我们今年的工作提出了希望。”   说着又侧过身对身旁的申国中道:   “刘书记很关心我们宜蓝,要在近期当面让我和申县长汇报今年的工作打算,我们还得认真合计,看从什么角度来汇报。”   申国中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孙伟阳调走之后,申国中觉得陆政东对他的压力小了不少,他还琢磨着,陆政东是孙伟阳的嫡系,恐怕要在刘书记那里失宠,这一回他也有机会了,心里也琢磨着想什么办法和刘书记搭上关系,但他没想到陆政东春节期间就在宜蓝呆着,也没见去刘建中那里走动,可却这么快又和刘建中搭上了关系。不由暗道,这个陆政东还真是角色,心里更是有一种感觉——此人前途真是不可限量。   谈了此事,陆政东又言归正传,道:   “现在继续开会,一年之计在于春,刘书记刚才也讲要开好局,今天得把最近一段时间主要的工作安排研究透,大家要作好打持久战地准备。接下来还是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议题……”   陆政东说着看了大家一眼道:   “同志们不要怪我嗦。确实有这么多事情。今天不一鼓作气地消化这些问题,还得再开一次会,今天累就累一些,免得重复开会。”   众常委也是心思各异,县里现在就陆政东和申国中、安志秋一正两副三个书记,还缺副书记,宣传部长沈东风、政法委书记贾志国等人都紧盯着这个置位,虽然副书记和常委的级别一样,可是按惯例,副书记可比一般常委又高了一个层次。   有了这事,众常委的心思就活泛起来,他们各显神通,通过各种渠道到市里甚至更高层联络沟通,同时,也暗自观察着失去了孙伟阳靠山的陆政东是否还如以前一般能够得到市里的强有力的支持。   刚刚市委书记刘建中亲自打电话表扬了宜蓝县的工作,其实也就是表扬了陆政东的工作,说明市里新来的这位老板还是很欣赏陆政东的,这让常委会心里再次发生了微妙地变化。   “县里的煤矿很多还处于起步阶段,确实存在着不少困难,但是照章纳税是每一个公民和企业应尽的义务,这两者并不冲突。只要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征收说款,煤矿的生产发展是能够得到保障的……”   沈东风想了一下说道。   县里出缺的是分管宣传和意识形态的副书记,作为宣传部长,沈东风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和其他几个常委相比显得更有优势,但是这样的事情也说不准,陆政东在这样的任命上有推荐建议权,因此取得陆政东的支持就显得很重要。   “恩,我觉得要堵住煤矿的税款流失是可行的和必要的……”   常务副县长蒋以任也说道。   蒋以任分管财政,知道财政任务完不成,他是要第一个挨板子的,对于加强对煤矿的税收是举双手赞成,但是他也深知煤矿这一块是雷区,申国中不敢去碰,他这个副县长在这样的事情上要是逾越了,那日子也会很难过。   可刚刚刘书记打电话来,要申国中和陆政东一起去汇报工作,作为县长,负责具体负责一县的社会经济发展,那申国中肯定也得拿出一点实打实的东西来。财政问题就是绕不过去的一个坎。而要想在年内财政有所突破,煤矿自然是第一选择。申国中已经流露出这样的意思,所以他也就敢于这么讲。   很快在这个问题上意见就基本上统一了,陆政东本来也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的,但刘书记一个电话让他少费了不少口舌。   陆政东见到这样,也就没有多讲,而是说道:“煤矿是上天赐予我们宜蓝的礼物,煤矿业的发展肯定能推动全县经济的发展,但是煤矿业的发展也会带来很多问题,特别是私挖滥采等无序发展造成的问题就很多,很容易造成土地塌陷,植被破坏,山体滑坡等一系列自然灾害和环境问题,这些问题现在已经逐渐显露出来,金书记实际上就是因为遭遇洪水泥石流在工作岗位上殉职的,如果不认真对待,将来还账的时候付出的代价比我们现在取得那点好处会大得多。”   说着微微扬起头道: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不谋万事者不足以谋一时。要站在全局的高度来思考问题。在全国经济大发展的背景下,如果做到全县经济又好又快健康有序的可持续发展?”   陆政东说着举起手强调了一下:   “要讲规矩,要按照规律办事,就是要按照法律法规规章制度办事,只要掌握了这个大原则,就掌握住了主动……”   陆政东根本就没有提及煤矿税收流失严重的事情,实际上所谓的流失就是偷税漏税,是违法犯罪的行为,只不过是在玩文字游戏而已,这样的问题还要在常委会预备会上讨论,这也是经济转型期的特色了……      第38章 逐鹿之始      从市里给市委书记刘建中汇报工作回来,申国中也感受到了压力。   刘建中的意思很明确,全市的各项目标已经确定,任务也已经下达到了个区县,宜蓝不能拖全市的后腿,言外之意就是对宜蓝的发展现状不大满意。   申国中心里也不由想到,孙伟阳算是敢想敢做,刘建中比孙伟阳更好大喜功。   可想归想,既然刘建中已经表达了意图,他也不能怠慢,所以在堵住煤矿税收流失和提高煤矿的门槛这件事情上也正式表了态。这件事就正式开始实施起来。   陆政东从市里回来也感觉到了一种压力,他和申国中的感受又有所不同,这样的压力主要是来自于县里空缺的副书记的安排。   陆政东还是将县里几个合适的候选人上报给了组织部,但是最终刘建中并没有采用县里报上去的人。而是将市委宣传部的副部长郎光思派了下来。   陆政东从组织部得到的消息是郎光思是市委常委、市委宣传部长杨凯麟向市委书记刘建中推荐的,这让陆政东心里嗅到了某种不寻常的味道。   一把手最大的权威就是掌握着人事权,陆政东的建议没有被采纳,这总是会对其有所影响。   而且更重要的是,孙伟阳在长滩的时候,杨凯麟在市里基本上属于边缘角色,当年在市生产办的时候,他和杨凯麟的儿子杨振功是上演了一出龙虎斗,最后是以杨振功惨败结束。但现在看样子有咸鱼翻身的迹象,杨凯麟真要为刘建中所信任,就难免不在刘建中面前给他上点眼药,这对陆政东来讲绝非好事。   陆政东接完市委组织部的电话,心里有点堵,正在这时候,骆长松敲门匆匆走了进来。   “陆书记,税务稽查局和临山镇税务所以及镇政府组成的税务检查组进行执法检查的时候遇到阻挠和殴打。税务部门和镇里多人受伤……”   陆政东心里正有火气,听到这消息,顿时脸也沉了下来,不过随即就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越是在这样的时候,越是这样的事情,必须得沉住气。   堵住煤矿税务流失的缺口,这事肯定会遇到抵触,这一点陆政东心里其实清楚,他也是有所心理准备的。陆政东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缓声问道:“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   “检查组去了镇里的一个小煤矿查账,对方讲他们是给镇里和村里交了钱的,还讲有的煤矿连营业执照都没办,为什么不先去查这样的煤矿,检查组的人解释这矿主依然拒不接受检查,争执之下就发生了冲突……”   小煤矿?   陆政东心里沉吟了一下,临山镇煤矿不少,规模最大的就是高二楚的两个煤矿,其实只要拿下高二楚,临山煤矿税款流失的现象就能得到根本的扭转。   县里的原则也是和安全检查一样,是从大到小查,但是显然下面的干部也有些忌惮高二楚,在这件事情上耍了滑头。   既然是这样那就杀鸡给猴看,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纵观世界各国,那个国家不对矿藏资源征税?长松,看来有些人的脑子还是很迷糊,以为这煤矿是自己挖出来的,那就是他自个家里的,真是无知者无畏,既然有人这样胆大妄为,暴力抗税,你给陈局长通报此事,让公安机关尽快地介入此事。”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对于那些无证无资质私挖滥采的小煤矿决不能姑息,整治煤矿事关全县大局。绝对不能让这股歪风蔓延。你马上通知纪委、公安、监察、煤管局、工商局的领导在县委开会。你记一下主要内容。”   “由县委办、纪委、公安局、煤管局和工商局成立联合调查组,由分管副县长任组长工商局和煤管局为主体,对于那些无证无资质私挖滥采的,让煤管局和工商部门会同公安进行查处整顿,凡是不改正的,要坚决关停!这事就从临山镇查起,这件事你盯着,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报告……”   陆政东也知道现在煤矿整顿才算是真正进入攻坚阶段,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不能退缩,不然对方肯定会疯狂反扑,那就会前功尽弃。   很快,相关领导和部门的负责人来到了县委办会议室。   陆政东谈完具体工作,主要强调了几点:   “一、目前为止,成津煤矿问题不少,特别是税收流失严重,这一次对煤矿税收的检查和整顿对于全县今后的发展至关重要,必须事倍功关,所以,必须坚决的把这些私挖滥采的煤矿整顿,必须把偷税漏税这股歪风压下去,态度坚决,决不手软。”   “二、要对这次暴力抗法事件发生的原因进行分析,在税收检查中这是第一起暴力事件,但绝对不是最后一起,借着剖析此事,可以教育干部,整顿队伍,找出更好的办法,为下一步整治工作奠定基础,二是要公安、税务、工商等诸多方面多管齐下,严历惩处肇事者和私挖滥采者,杀鸡儆猴,必须要树立反面典型,给个别违法分子以雷霆震慑。”   “陆书记,这些小煤矿都是当地有影响的人,有的甚至是一个家族参与,靠着他厂里吃饭的村民也不少,如果不注意,我担心会……”   等到会议结束,分管工交的副县长闫玉明单独来到了陆政东办公室,他知道此事棘手,那些小煤矿的矿主多是在当地有些势力的地头蛇,这事稍微一不注意就容易出大事,所以专门找陆政东,想摸清陆政东到底是一个什么态度。   陆政东态度很明确,道:   “我讲了,原则就是要有理有节,只要有充分的证据表明其是违法开采,偷税漏税,就理直气壮,该抓人的抓,该罚款的罚款,这一点决不含糊。”   见陆政东态度坚决,闫玉明心里就有了底,回到自己办公室,他给正在市里开会的县长申国中打了电话,沟通了此事。   申国中是巴不得陆政东冲在前面,就呵呵笑道:“陆书记定下来的原则,我就一句话,坚决执行。”   县里一二把手都态度坚决,闫玉明也就没有推脱的余地,带着调查组很快就到了临山镇政府,在临山镇党委曾书记的办公室里,他首先与镇委曾书记单独见了面。   曾书记脸上肿起老大一个包,特别显眼,周福泉问道:“曾书记,脸上的血迹是怎么一回事情?”   曾书记很气愤地道:   “阳沟煤矿太猖狂了,公然组织了黑社会的打手围攻检查组,我这伤疤就是在现场被人抓的。”   闫玉明追问道:“打人的是老百姓,还是黑社会?”   曾书记解释道:   “闫县长,阳沟老板原来就是社会上地混混,手下长期都有一帮闲杂人员,平时就横行霸道。真以为有了几个钱,政府就管不了他们。”   聊了几句情况,闫玉明就道:   “陆书记高度重视阳沟煤矿的事情。成立了以我为组长的调查组,工作组从两方面做工作,一是依法严惩暴力抗法者,这方面工作就是公安局张副局长牵头,临山镇、税务配合,要做到证据确凿,定性准确。”   曾书记道:“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闫玉明又道:“另一方面,要对无证无资质的煤矿进行清理整顿,这方面由煤管局和工商局牵头、镇政府镇、公安局和派出所配合。”   闫玉明交代完,这才问道:   “你们镇长冉启云呢?怎么没在?”   曾书记一听闫玉明这么问,脸上也是一丝闷气闪过,他在临山镇可是没少受冉启云的排挤和打压。   确实是打压,虽然他是镇党委书记,但是实际上,他这个书记根本就没有权威性,就像征收提留统筹这样的事情,他这个书记布置得再好,若是没有冉启云给村里打招呼,休想收到多少。   冉启云就是靠着为不少煤矿保驾护航,成了很多村领导的哥们兄弟。正是因为这样这一次对煤矿的税务检查,冉启云早早的就溜号了,让他一个人去面对……   不过作为党委书记,作为一把手,他还是不愿把这些和两人的不和赤裸裸的暴露在上级领导面前。——他是一把手,在镇里却处处受制于镇长,那只会显露出他的无能。   现在县里的态度非常坚决,那也就是他翻身的机会,这一回就是要给冉启云搂个底朝天!   高二楚也是非常关注着这件事,虽然镇里没有煤矿协会,虽然平常各煤矿老板都是勾心斗角甚至是大打出手,但是在这个时候,大家都是同病相怜,都不自觉的抱成一团,大家还是不约而同的都问他拿主意,打了人的阳沟煤矿的老板也给他打电话求教。   高二楚很清楚这一次县里大动干戈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真要是照章纳税,那一年得多上不少的税,特别是他这样规模最大的,一年下来少说也得多上几百万的税,那可是纯利润啊!想想就让人肉疼。   于是就在电话里告诉阳沟煤矿的老板一定要顶住,并给他支招,就咬住上了税的、还讲检查组的人私下找他要钱私了、让他死死咬住那些私挖滥采的,转移目标和方向,并说事情已经闹到这一步了,如果不坚持,那最后的结果肯定是煤矿都要关门了,与其坐的关门,还不如拼死一搏,怂恿他先下手为强,化被动为主动,先到市里去告状,这样县里的检查组是黄泥巴滚裤裆不是屎也是屎,很难说清楚孰是孰非。   并表示只要他顶住,矿上蒙受的损失,他会组织镇里其他煤矿一起给他补偿。   高二楚这是一石多鸟之计,一来,那些私挖滥采的是对他们这样有执照有资质的煤矿最大的威胁,真要是政府把这部分治住,这对他们有好处。   二来,敢于不办手续就采煤的,那都是强悍的地头蛇,政府拿这些人办法不多,很难治理下去,只要治理不下去,那就有推脱的理由。   第三,真要是阳沟煤矿能挺过去,那大家都得利,大家负担的阳沟煤矿的那点损失只是毛毛雨而已。   高二楚觉得现在是胸有成竹,当然他也没有对此掉以轻心,他也做好了县里强硬的采取措施的准备。   不过他也没有太担心,一来镇里有冉启云给打掩护,二来陆政东已经收了冉启云的钱,这就是他最大的依仗,只要觉得形势不对,他随时都可以把掌握的陆政东的这个炸弹拉响,将陆政东给炸得粉身碎骨。   这也是他父亲高士图的想法,当初高士图得知陆政东收了冉启云的钱之后,也是仰天大笑道:“陆政东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自去,这东西得要充分运用,最好的办法就是引而不发……”   高二楚也明白其父的意图,就是以此为要挟,把陆政东拖下水。   不过高二楚却是深知自己所做的事情早就超出了其父亲的掌控,所以在如何行事上也就有了大大的不同,他可是杀了人的,虽然这件事他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是这始终是他的心病,犹如一块巨石压在他心里。   高二楚最害怕的是公安局长陈国庆,在别人眼里县委书记是厉害,但是在他眼里,陈国庆才是真正的杀神,那可是市里有名的刑侦专家,若是杨龙的家人报了失踪,高二楚很担心陈国庆会怀疑到他头上——毕竟两人曾经过从甚密。   而且陈国庆行事很谨慎,他虽然在县里关系很多,但是却没有掌握住陈国庆半点东西,他也只有在陆政东身上做文章,他想着利用陆政东收受钱物的事情把陈国庆也卷进来,让陈国庆和陆政东都灰溜溜的滚出宜蓝,这事他已经想出了一些眉目了,只是需要等一个合适的契机……      第39章 多管齐下      闫玉明在临山呆了两天,事情有了些眉目之后就来到县里,将调查材料交给了陆政东,道:“临山煤矿的基本情况我大体已经摸清楚了,税务检查组还是比较注意工作方法的,主要还是阳沟煤矿叶老板不想交税打伤多名政府工作人员,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公安机关已经采取了相应的措施,拘留了几个肇事者。只是矿主溜了没有逮住,不过他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陆政东摇摇头:   “他不是溜了,是跑市里告状去了,只是才刚到市里就被发现,陈局长让人把他给控制住了。”   陆政东一边翻看着材料,一边说道:   “虽然这件事主要是由于煤矿矿主无理取闹,但是检查组的工作方式还是有瑕疵的,至少在选择突破口上是不准确的。当然这是人的素质和能力决定的,说到底还是干部队伍的一个素质问题……”   虽然陆政东并没有讲该如何选择突破口,但是闫玉明却是清楚陆政东话里的意思,所谓的突破口,要么是选择最容易的,从易到难,要么是选择最难的,速战速决,一战定乾坤。选择这样既没有代表性又是硬骨头是既费马达又费电。   闫玉明生在宜蓝长在宜蓝,对于宜蓝干部队伍的情况知之甚深,也跟着感慨道:“上面一直要求提高干部队伍素质,改变干部队伍的结构,要实现干部队伍的四化,这说着容易,真要实现,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陆政东翻看了一边关于打人事件的报告之后道:“检查组根本没有进入煤矿,就在矿外双方就发生了冲突,是不是这样?”   “对,阳沟煤矿的老板很嚣张,不仅不让进煤矿查账,还在门口就大打出手。”   “这样说来,查账根本没有来得及实施,检查组的人就被打了?”   “对。”   陆政东笑了笑道:   “这阳沟煤矿的老板还是很愚蠢啊,税务检查,每个公民和企业要配合这是税法上有规定的,现在税务检查还没实施就打人,他就是告到国务院,那也是没有道理的。不过……”   陆政东顿了一下道:   “就是这样一个情况,阳沟的老板还准备恶人先告状,这里面的很多东西就有些耐人寻味了。看来是有人指点想要混淆是非,把这一潭水搞浑,或者是烂船就当烂船划,困兽犹斗……”   陆政东讲完又翻开关于私挖滥采的情况汇报,看了一下说道:“临山在这方面也很突出啊……”   闫玉明点点头:   “是啊,不少都是打着村办企业的旗号,实际上……”   陆政东摆摆手道:   “不管他打什么旗号,按照规矩办事就行,一个原则,该办的手续得办,该完善的设施必须要完善,该交的税要交,必须置于政府的管理之下,不能成为谁也管不着的独立王国……”   陆政东说着脸色也凝重了起来,沉吟了好一会才说道:“看来临山的问题不少,特别是煤矿的问题,应该是积重难返,明县长,临山不但是煤矿税收检查的重点,还有宜长路,你肩上的担子不轻,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说道:   “整个镇里的领导班子要加强……”   陆政东对冉启云并无好感,之前一直没有调整冉启云主要就是因为冉启云在修路的事情上没有拖后腿,但是冉启云与临山的煤矿勾连过深,陆政东有所耳闻,并且这一次大检查,冉启云的表现也说明了这一点。   煤矿整治工作真正拉开帷幕,冉启云再留在临山,只会是障碍了,所以也就促使陆政东下了决心要把冉启云调离临山,他也是在闫玉明面前吹吹风。   闫玉明听得陆政东如此说,知道冉启云恐怕是逃不了被调整的命运,他被一语点醒,想了一下道:“那我就去整理一下材料,重点在检查组检查税款情况和安全,以及对私挖滥采的小煤矿整顿中发现的问题。”   下路相逢勇者胜,越是在这样胶着的情况下,越是不能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他必须趁着刘建中现在对他还有限度的支持的情况下,把这件事办好,想到这里陆政东点头道:“很好,就以此为基调形成一份比较翔实充分的材料,送市委市政府备案……”   阳沟煤矿的老板想恶人先告状,虽然没成功,但也给陆政东提了个醒,所以他这样做也是防患于未然。   闫玉明离开之后,公安局长陈国庆又匆匆而来。   陈国庆虽然个头不高,但是一张冷脸和一双随时似乎都怀疑的眼神总给人一种煞气,进了办公室坐下之后,陆政东开门见山的问道:“就目前了解的情况,阳沟煤矿老板够不够得上刑责?”   陈国庆摇摇头道:   “局里的同志给我做了汇报,被打的几位同志都是轻伤,想要判刑有些勉强,我让局里的人正在对阳沟煤矿的老板杜志凯进行侦查,看看他以前有什么事情能够上刑责没有……”   陆政东点点头,这个时候还没有妨碍公务罪,但以其他罪名将阳沟煤矿的老板抓起来,这有些牵强,陆政东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越是在这样较劲的时候,这样的事情就越要经得起考验。想到这里陆政东说道:“要证据确凿,如果似是而非,那也就罢了,就认真查税,只要查实了他偷税漏税的行为,那抓他就没商量……临山煤矿众多,是县里的第一大镇,又地处市里和县里的交接地带,我看这样,临山派出所的工作要抓一下,警力要加强一下……”   对镇政府领导班子的调整,这只是一方面,如果派出所不配合,镇里的很多事情还是不好办。   陈国庆点点头: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我打算把临山镇派出所的所长和其他乡镇进行对调,县局对临山镇派出所也进行了加强,真正起到对临山发展保驾护航的作用……”   陆政东布置好这些之后,专门召开全县大会,对于煤矿治理工作再进行强调,在会上,副县长闫玉明通报了阳沟煤矿打人事件的调查情况县委县政府处理意见。以及检查组查证阳沟煤矿老板存在重大偷税漏税行为,阳沟煤矿老板被刑拘。   而就在这之前,县委组织部正式行文,调冉启云到长洲镇任人大主席,还有临山镇派出所的所长调到义安镇当教导员,都是贬迁,原因自然是在整治煤矿的事情上,与会的乡镇党委书记和镇长乡长在开会之前就听说了,大家脸上的表情就反应不一,复杂得很。   陆政东最后讲话,他讲了两个方面的重点,一是在整治工作中,各镇各部门必须严格做到有法必依,坚决按照规定的程序办事,打铁还得自身硬,各部门一二把手要严格把好此关,二是对于敢于违法犯罪的人,不管是任何人,县委县政府决不手软,坚决依法办事。   申国中坐在陆政东身侧,听着陆政东的讲话,心里也不禁想着,临山煤矿问题多多,他是心知肚明。   但陆政东却是采取了软硬兼施的措施,软的一面是只要煤矿按照规矩纳税、私挖滥采者完善手续,就可以继续生产。   而硬的一面是震慑。   阳沟煤矿老板被抓,煤矿被查封,这是震慑住那些还抱有幻想的煤老板和私挖滥采的人员。   冉启云在临山的煤矿乱象中起到了很坏的作用,而且这一次对煤矿税务检查中态度消极,冉启云被调整则是明确的警告在座的党政干部。   陆政东是不动手则已,一动手那就是又狠又准,临山镇这么一调整,既是警醒在座的乡镇的头头们,同时把冉启云这个关键人物搬开了,临山整治煤矿的事情就顺利许多了。   陆政东还真是不敢小觑,陆政东说是大学生,但真要动起手来,却是麻利得很,申国中不由在心里把金忠平和陆政东进行了一番比较,金忠平是嘴上说得厉害,刀子看着是举得高高的,看上去很吓人,但是真正准备砍人的时候却是瞻前顾后,摇摆不定,不像陆政东,平常都没见说什么狠话,但是遇到事情却是果断无比,直接就下杀手,捅要害。   而且陆政东选择税收作为突破口,这也实在是老辣,皇粮国税,这是维系国家机器运转和公共事业发展的基础,没有那个干部敢于明面上对抗,而且税收问题本是县政府应该着力抓紧之事,他根本没有理由推脱。   虽然他推出了分管财政的常务副县长出头,但是毕竟陆政东也还是把他给生生的拉进了整顿之中,他想置身事外都不可能。   陆政东这一番措施效果还是明显,原本因为遇到极大阻力举步维艰的税务检查和对私挖滥采行动大大加快,这也让陆政东身上的压力顿时轻了不少。   春节就像流水一般,匆匆而过,阳春三月已经来临,陆政东回到办公室站在窗台边看着窗外院子里烂漫的春花,电话又响了起来,陆政东一听是孙伟阳的声音忙道:“孙书记……孙省长,您好……”   “恩,听说你在宜蓝干得不错,后天省里有个关于经济发展的座谈会,你准备一下,到时候来参加……”   话筒里传来孙伟阳熟悉的声音,让陆政东也有些兴奋。本来他现在是正儿八经县委书记,但是孙伟阳的调离,实际上他的处境也没有比之前作为主持工作的副书记好过。   即便是现在他的处境依然很微妙,这个时候想起孙伟阳之前对他大力支持,心里也是感触良多……      第40章 面见省委书记      陆政东到了省里,座谈会主要是听取一些经济界对全省经济发展的看法,陆政东也是去当听众的,座谈会结束之后,周义华过来和他招呼了一声,说孙省长要见他,让他一会去西河宾馆的七号楼。   西河宾馆的七号楼实际上就是一栋独立的别墅,陆政东到了之后,看到楼梯的入口处有人把关,周围还有拿着对讲机巡逻的便衣,心里不由暗道,就孙伟阳这样的副省级,这么搞似乎架子有些大。   门口沙发上坐着两位干部,他们原本是低声说笑着,见有人进来,脸上表情整齐划一的变成了没有表情的样子。   其中一位人带着点警惕的味道问道:“你是谁,有什么事情?”   陆政东从这两人的穿着以及气质来看,应该是省里的干部于是礼貌的说道:“我是宜蓝县县委书记陆政东,孙省长通知要找我谈话。”   问话的人是随员,主要职责就是负责来访的人员,看到陆政东这么年轻就自称是县委书记,不禁多打量了他两眼,然后说道:“请出示你的证件……”   陆政东从钱包里掏出身份证和工作证递了过去。   陆政东是县委书记,从级别上讲不会比坐在那里的两人底,但宰相门前七品官,作为省里领导的随员,在他这个县委书记面前自然就带着居高临下的味道。   “张处,这个县委书记是真正的年轻啊,什么来头?”   等到陆政东进去之后,另一位人不由低声问道,他是公安系统负责安保工作的,对党委政府序列的人不熟悉,见到这位县委记如此年轻,心里也是大大的惊讶,忍不住问道:“长滩来的,应该是孙省长欣赏看重的干部吧。”   张处长实际是省委办公厅的一个副处长,他也不清楚陆政东的情况,似是而非的说,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有一些郁闷,在省委办公厅机关里,副处级干部多如牛毛,虽然是在领导身边工作,不过平日里他跟本没有接触省里主要领导的机会,省里的主要领导根本就对他没有任何印象。   虽然他可以带着一种俯视的态度面对陆政东,但是从现实角度来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实际上就是省里领导的保障服务人员,根本没有县委书记坐镇一方一言九鼎的权威,而官员不能一言九鼎那还算是官员吗?   陆政东上楼之后,在一边的周义华忙迎了上来,低声在他耳边道:“你快进去吧,一会孙省长要陪着杨书记接见参加座谈会的部分同志。”   陆政东一听心里的疑惑才顿时释然——外面兴师动众,原来是省里的老大要来这里。   陆政东进去之后,寒暄两句之后,陆政东就把县里的工作扼要介绍了一番。孙伟阳点着头道:“看来你在县里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一个地方的发展,关键还是要看主要领导的作为,主要还是看主要领导的魄力和领导艺术……”   孙伟阳说着顿了一下,口气也变得更为严肃的道:“县委书记手中权力很大,用好这个权力,既可以为人民做事,也可以为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架设一个桥梁。用不好这个权力,既有可能阻碍一个地区的发展,又可能让自己走进死胡同。还有一点就是,如果心思不正,那么权力可以用来交换利益,那更会把自己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这其中的关键,在于要有清醒的头脑和认识,在于你的正确选择并持之以恒……”   对于孙伟阳的话,陆政东是感触颇深,围绕住整顿煤矿,各色人物都粉墨登场,陆政东深切地感到了利益纠葛的厉害。   两个人坐着没谈多久,周义华就敲门进来:   “杨书记马上就要到了……”   孙伟阳也就站起身来:   “走吧,政东你也随我去迎接杨书记……”   在楼下和杨书记汇合,陆政东还是第一次在电视之外见到这位省委书记,杨振功身材魁梧,但是看着还没有发福,一身藏青色的西装让其显得年轻了几分,带着眼镜,整个人显露出一种知识分子的书卷气,如果不是眼神随时透露出一种睿智和精光,很容易让人联系到大学里的教授。   一行人进了小会议室里,陆政东看到会议室里只有寥寥几个人,便明白,他能出现在这里,多半是孙伟阳给争取来的。   坐下之后,杨书记的目光就从众人的脸上一闪而过,这只是习惯性动作,但是陆政东却能感觉到杨书记的目光很有些犀利。   “党代会之后全国各地都在开展解放思想,积极谋划发展的大局,但我们西河受旧思想、旧观念束缚比较多,传统的产品经济思想比较浓厚,改革开放的步子迈得不大,财政收入有限,经济发展现在中央又在酝酿税制改革,对于中央从大局出发作出这样的决定,我们是完全拥护,不过我们也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调整和优化我省的产业结构,以发展求增长,在对国家做出贡献的同时,使全省人民尽快地富裕起来……”   陆政东听着杨书记讲着话,心里也在想着,看来中央已经开始向各省吹风,实行分税制是箭在弦上了。中央这么着急也是实属无奈。   从八零年之后,中央财政和地方财政实习分灶吃饭的财政大包干体制之后,中央财政发现日子过不下去,很快便向地方借款,但第二年又说借的款不还了,等于是中央赖账,并且还要把借款这部分加到以后包干分成的基数里。但日子还是过不下去,不得已先是开征交通能源重点建设基金,把所有企业的专项基金、税后留利的百分之十五也切下来上缴中央政府;但即使如此,中央财政还是不够用,于是开征预算调节基金,又追加了百分之十。   到去年,中央已先后三次向地方借款,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所以说,分税制改革也是中央财政困难“逼出来”的改革。   分税制的改革实际上就是增加中央财政收入的比例,中央的收入多了,也就意味着地方政府可以动用的财政收入比例减少,这对于个地方政府,尤其是西河这样西部欠发达省份来说,对于即将到来的变化压力不小。   说到这里,杨书记顿了一下说道:   “今天到场的有基层一线的同志,也有市里和省里的同志,请你们来,主要就是想了解一下你们的想法和看法……”   说道这里,杨书记逡巡的目光就停留在陆政东身上,道:“这位就是陆政东同志吧,全省最年轻的县委书记,你就来打头炮,谈一谈县级城市的发展问题和财政增收的问题……”   陆政东没有想到他会被第一个点名,不过这些东西是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在肚子里已经是滚瓜烂熟,倒也没有慌乱,他心里清楚,孙伟阳给他争取了一个在省委书记和其他省领导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但能不能把握住,这还得靠他自己。   陆政东迅速想了一下杨书记刚才讲话中的主要观点,略略组织了一下措辞道:“我到宜蓝之前,在乡里当过副乡长乡长和市生产办、市开发区的副主任,如今到宜蓝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   陆政东还是把自己的任职经历简要的介绍了一下,才转入正题:“对于县域经济的发展,我认为可以概括为——立足农业求稳增、工业求发展、三产求突破、应地制宜的四句话方针……”   “西河多数县份都是农业县,工业和第三产业相对落后,农业的稳定增长对于全县经济的发展起着基础的作用,没有这个基础,工业和三产业的发展那就是空中楼阁,而工业和第三产业的发展,也会进一步促进农业的发展,所谓应地制宜,就是要把准全国发展的脉,对本地优势有基本判断,比如宜蓝县,地处内陆,交通不便,这是最大的制约条件,优势在于劳动力成本低,土地价格低,矿产资源丰富,因此,宜蓝县的发展在现阶段还得偏重于这些优势比较明显的方面,并且还要深入的挖掘这样的优势。”   “比如说宜蓝多小煤矿,宜蓝很穷很落后,不挖煤不行,但是光挖煤也不行。宜蓝交通不便,我们琢磨着与其卖煤还不如卖电,把煤炭就地转化为电力大量外输,不仅可以减轻运输压力,支援全市和全省的经济建设,而且可以大大提高煤炭经济效益……总之就是在整体上做好发展规划,在实施中注意细节,这样有重点的全面推进全县的工作,经济发展了,财政收入自然也就水涨船高,这样就能加快强县富民的步伐……”   当第一个就点到陆政东,这让孙伟阳有几分紧张,他之前在杨书记面前吹了两次风,才让陆政东有机会参加之前的座谈会,而杨书记今天找这些人谈话只是临时决定,他根本来不及给陆政东有任何指点,但听完陆政东的发言,他禁不住露出了笑容,看来陆政东在宜蓝这一年又有进步了,陆政东的观点基本上是和杨书记的观点不谋而合。   杨成功对陆政东的发言也是暗暗点头,很有些兴致,注视着陆政东,又询问了一些具体的做法和打算,心里也暗道,他原本以为孙伟阳这样使用陆政东是因为陆政东家庭的关系,总有一种拔苗助长的感觉,可眼下这年轻人的表现让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偏颇,这个年轻人还真是肚子有货,难怪孙伟阳敢于这样用他……      第41章 越堕落的东西越诱惑      整个座谈会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太长,但陆政东发言的时候,杨书记提问最多,并得到了其的充分肯定,这让陆政东有些兴奋,全省厅级副厅级的干部都是一大串,这些人当中许多人恐怕省委书记都会没印象,而他一个处级干部想要进入省委书记的视线就更难,这一回肯定是在杨书记那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意味着什么是不言而喻的。   陆政东本来想和在高塘工作的杨一白等几个党校同学聚一聚,无奈都各自有事,不过这也并没有影响他的心情。带着兴奋的心情,陆政东在入夜时分就到了沈如双的住处。   进了屋,陆政东一把就把她带进怀中。   沈如双本来还是想矜持一些,但是感受到陆政东的狂喜,沈如双也被陆政东的情绪感染着,只象征性的微微退缩了一下,就屈服在强有力的拥抱下,下意识也搂紧了他,沉浸在喜悦中的天仙一般的容颜,散发着别样的光芒。入夜的凉风吹在身上将沈如双阵阵幽香侵入鼻端,缕缕发丝拂过面庞。   陆政东就这样抱着静静的体会着别离之后的这份温馨,好一阵陆政东用手抬起她的脸蛋,那张交织着羞涩和娇媚的容颜就停在陆政东眼前两寸处,虎目对凤眼,胆翼对琼鼻,灼热的目光和撩人的体香勾起彼此内心最狂野的欲望。   陆政东嘴唇在她在光洁的脸蛋上和脖子上遨游着,最后移到耳根,尽情的吸吮着她的耳垂。   陆政东的手很自然的顺着她的领口滑了进去,隔着丝质的衫衣摸着丰满,摸上去滑滑的,充满了肉感,再次接触到她滑润的肌肤时,心中似火烧一般,沈如双那温热的娇躯紧紧贴在他身上,隔着衣物所透出来的柔软,更使得陆政东感到兴奋,轻摸着手上传来的温香软肉,充满着弹性。   陆政东激情无限也强烈的感染着沈如双,她也死死的搂住陆政东的脖子,就像一只布袋熊一般挂在他胸前。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简单得多了,特别是像沈如双这样长期压抑着自己情感的女人,一旦那感情的闸门被打开,那就会奔涌而出,看着在自己怀中扭动,轻吟的沈如双,肌肤又红又烫,像快要燃烧起来似的,挺拔的胸脯在急剧的心跳下猛烈地震荡,夹杂着满足和快乐的呻吟声不断从鼻腔中传出,那双美腿用尽力气夹紧着,同时快速扭动她的纤腰,不住地抬起头胡乱的摆着臻首,仿佛暴雨之前探出头急切想呼吸氧气的鱼儿。   陆政东能够感觉到其体内激荡着。   没一会,沈如双酥软得好像没有骨头一般,软绵绵的挂在身上,原本卡在头上的秀发也松散开来,如云的秀发披散着,薄薄的春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凌乱,白皙的身体若隐若现,她穿着一套黑色的内衣,非常性感,薄薄的衣料根本包不住鼓鼓涨涨的丰满,两只雪白的丰润,在胸罩里,圆圆的,挺挺的,带着几分朦胧。偏偏在关键处,布料稍厚,遮住那一对诱人的蓓蕾头,让人不禁心生遐想,让人忍不住欲破衣而出,想裂衣而入寻芳探幽一番。   娇嫩的肌肤,被黑色的内衣,衬得白净如雪,晶莹如玉,再配上艳丽羞红的脸蛋,粉颈和胸脯也泛起了性感的桃红色浑圆的丰臀以至修长的美腿,形成绝美的曲线,肌肤上遍布因为激情而微微渗透出的细小汗珠,散发着清幽的体香还有那欲拒还迎,又娇又羞的眼神,一切都是那么诱人。   满面潮红的女人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是罗衫半解,飞快地爬起身来,想要遮挡住自己的身体。   但这却是提醒了陆政东,陆政东轻轻的把薄纱一样的乳罩推了上去,她伸手想遮挡,但是被推开,那天晚上沈如双是第一次,娇羞无限,根本就没有让他仔细打量,陆政东还是第一次真正打量她的身体,那发育成熟的玲珑双峰,堪堪盈握,洁白尖挺充满了弹性,娇媚地微微向上挺翘着,羊脂美玉般的无瑕肌肤细嫩娇滑、吹弹得破,陆政东忍不住地上去咬了一口,沈如双那俏丽的小脸早就已经羞得火红一片,站在那里眼睛娇羞的闭合着,双峰急促地起伏不定,陆政东刚一接触,沈如双就吟哦着,整个身子一下收拢着形成一个充满了女人味的曲线……   陆政东凑在沈如双胸前时轻时重的动作,沈如双原本就是象征性的抵抗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了,推着陆政东肩头的小手顿时变换了位置,一只插进了浓密的头发里,将陆政东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另一只胡乱地在背上游走,双腿紧紧绞在一处,身子更是火烫。   嗅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幽香,啜着滑腻而又香甜的紫葡萄,抚着仿佛最上等的丝缎一般的光滑肌肤,听着女人宛如天籁的轻声娇吟,陆政东一时不知是在天上还是在人间。   沈如双似乎再也经受不起这般的轻啜慢吸抹复挑,鼻息越来越重,身子也不安分地扭动起来。弄得她连呼带喘飞霞扑面,美目之间仿佛要滴出水来。沈如双闭着眼睛不住的追吻着他的嘴唇,脸上满是梦呓般似痛苦似满足的神情。一双玉臂则紧抱着他的头颅,不住地磨擦着他的头发,那对坚挺的丰满随着两个人的动作,不住地磨擦着他的胸肌。可就在陆政东刚解开她的裙带,手还没来得及插入她裙子的时候,她突然向下一滑,藕臂方缠住陆政东的脖颈,身子一僵,然后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她居然就小丢了一次了。   沈如双虽然有些恨自己不争气,可她也是难以自持,自从第一次欢好后,陆政东在自己心底留下了难以消灭的烙印,这些日子脑海中都是他的影子,自己的身体老是不争气地想和他纠缠在一起,那销魂的滋味确实令人留恋。她是一个女人,深知性爱的秘密,尤其是体会到男人的粗暴和霸气后,更是时刻想融化到他的身体里边。   女人的娇吟就是战场上催人奋进的号角,让陆政东热血澎湃,陆政东抱起沈如双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卧室,将沈如双放在床上。   沈如双紧闭双眸,清雅脱俗的脸上满是动人的颜色。似乎是羞不可抑,她把螓首深埋着,挣脱了束缚的丰满更加坚挺地向前伸展着,如同羊脂玉雕成的艺术品,昏暗的灯光下映射下着朦胧的玉色光泽。纤细的腰肢弯成一个柔柔的曲线,双腿优雅的叠架在一起微微的晃动着。看着这个妩媚的女人,白嫩的脸上早已经脱去少女那种青春和稚嫩,却隐含着一种少妇特有的成熟韵味在眉眼间流露,谈笑间眉角那一瞬既逝的媚意,让人不由得怦然心动……   小别胜新婚,已尝到情爱滋味的沈如双竟是如此不堪挑逗,也变得大胆,似乎是许久不见的情绪累积,今夜显得特别的疯狂,甚至大胆的翻身在上按照陆政东的指示扭动着欢腾着。   男人最快乐的,莫过于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自己的指挥下,一步步地登上巅峰……   云雨初歇,陆政东紧紧搂着心爱女人颤抖的娇躯,感受着彼此间巨大快乐,心里说不出的温馨满足。   沈如双还在低低地娇喘,洁白嫩滑的娇躯像是一朵绽开的鲜花,高潮后全身玉体更是香汗淋漓,满头如云的乌黑秀发凌乱不堪,秀丽俏美的小脸上还残留着醉人的春意,一条浅浅的臀缝若隐若现之下更是刺激着陆政东的视觉神经,看着她那丰腴的臀部,陆政东由衷地在心中发出了赞叹。或许是心有灵犀,沈如双也正好转过头,见到陆政东盯着她那里,脸顿时一红,连忙低头将脸扭到他怀里,低声的哀求着他,让他把薄被覆盖在她身上。   陆政东却是慢吞吞的一边伸手去拿丢在一边的被子,一边打量着沈如双,沈如双的身体在柔和的光线下变得极为鲜艳,像是涂了一层胭脂,白里透着红,比熟透的水蜜桃还要鲜艳几分,高潮过后的人儿,整个人都流露着一种妩媚的春意,转动之间,莹莹晶晶,像驻着一泓清泉。   看到沈如双那羞涩的模样,陆政东心中暗笑,不过说实话,他确实很喜欢看到她端庄脸蛋上羞红得模样,其实男人都这样,越是端庄冷傲的女人就越是想看到其娇媚放荡的一面,就像初出校门的女生在办公室最容易受到逗弄一样,很大一个原因是她们总是在受到男同事们含荤带色的笑话时面红耳赤,那样子就如自己做了坏事一般,而许多怪大叔见到年轻女生面红耳赤的羞态,总觉得特别满足,这也算是男人们的恶趣味之一吧……陆政东一边轻抚着沈如双的长发,一边看着怀里沉醉满足的沈如双,心里也不禁想着,沈如双和张梦甜是表姐妹,而现在他和两人都保持着这样的关系,张梦甜他倒不是太担心,他和沈如双还是她促成的,可沈如双不一样,想要大享齐人之福,那就要好好想办法,找机会,让沈如双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第42章 东窗事欲发      陆政东春节被套在县里,省里的一些关系都没能去拜年,趁着到省里开会这个机会,陆政东也去拜访了盛东明、葛正龙还有杨一白等人,以及电力厅、体改委、财政厅等部门的人员,才回到了宜蓝县。宜蓝县整顿煤矿私挖滥采和税务检查虽然遇到的阻力不小,但还是一步一步往前推进,火电厂的事情有杨书记的表扬和孙伟阳的支持,和肖清扬的关系,进展也非常的顺利。   陆政东想把这些理顺之后,就交由政府那边负责,他好腾出手来解决其他事关全县全局的事情。煤矿治理行动向前推进,高二楚的日子就过得不是那么快活了。他的煤矿安全措施只是做了点表面功夫,税务的事情也被他用讨价还价的办法拖延着,县里这些人还算给了他点面子,并没有立即采取措施,但是有陆政东的强令在前,这样的面子也有限得很,县安全办和煤管局已经给他下达了整顿通知书,告之他若再不认真采取安全措施,就将那就要再次采取停产整顿的措施。   而税务方面,那语气就更加严厉,若是他在税务上不配合,那就是新帐老账一起算。但对于这些,高二楚也并不是很担心。陆政东收了冉启云的钱,这就是他最大的筹码。   高二楚原本是想趁着陆政东收下冉启云的钱找机会把公安局长陈国庆也勾连进去,然后把陆政东和陈国庆都拉下马。不过,杨龙死后一直都风平浪静,他考虑再三,也改变了主意。   而且陆政东收了冉启云的钱居然把冉启云给贬了,这不但出乎冉启云的意料,也出乎高二楚的意料,若不是看冉启云那样子,他还真以为冉启云吞了那一万块钱。   高二楚也不由心里暗道,这个陆政东还真是够狠,完全就是吃人不吐骨头,收了一万元就当没那回事一般,而且胆子也真是够大,冉启云给一万还被贬了,那说明其他人远比冉启云送得多。   陆政东这样逼煤矿,就是想让煤矿老板多多给他进贡,高二楚如是判断。陆政东喜欢钱,这事情就好办多了,只要陆政东收钱,事情就好办,陆政东现在看着凶神恶煞的整顿煤矿,到时候就会在煤矿的事情上打打雷,下下毛毛雨就了事。   而杨龙的事情,只要陆政东不再煤矿上做文章,陈国庆自然也就不会老盯着煤矿上的事情,等再过个三五月,杨龙的尸体就会腐烂得变成鱼饲料完全在水库中消失,那他就彻底的安全了。所以这些天他一直在想办法如何搭上陆政东的线,把陆政东给拉下水——这也许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把陆政东拉下水,换一个县委书记来估计还是要拿煤矿开刀,煤矿赚大钱这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这天高二楚去省城办事,路过贺县,汽车行驶在沉掉杨龙的水库边的时候,高二楚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很想了解了解情况,只是他没有选择水库边的馆子,而是选择了半山上的一家供过往车辆吃饭的馆子那里停了下来。   ——因为水库边的那些馆子用的水库的水,那里面可有杨龙的冤魂,他肯定是连汤都咽不下。高二楚刚下车走进馆子的门口,只是看到门口张贴的一张纸,高二楚的心里一悸——那是一张贺县发布的征集尸体辨认工作的布告。   虽然那尸首已经完全变形,但高二楚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尸体就是杨龙的。高二楚顿时心如鼓擂一般,于是便没进馆子的门,转身就上了车,一边开着车,一边朝公路边上的水库张望了几眼,心里始终有些想不明白,他可是用防滑链给杨龙尸首上绑上了铅块的,怎么会浮上水面被发现呢。   其实高二楚是猜错了,杨龙的尸体并没有浮出水面,而是由于今年春旱,水库大规模的放水抗旱,水库的水位下降不少,水位下降了,水库就进行捕鱼,由于杨龙的尸首就在岸边不远处,结果拖网把沉底的杨龙也给拖了上来……这一变故让高二楚如同惊弓之鸟,他担心杨龙的事情会东窗事发,第一反应就是跑路。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产业,若是这么一跑那就完全泡汤了,舍不得的同时心里也还存着一份侥幸,希望警方不会查实杨龙的具体身份,高二楚想来想去,决定还是暂时回长滩隐藏起来,其实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即使真的怀疑到他头上,就躲在长滩,比跑路还安全。   高二楚于是立刻返程,把车子进行了一番伪装处理之后,停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才悄然的回到了他新置办的没有其他任何人知道的新的落脚点……   高二楚的担心确实是有道理的,得到水库管理部门的报警,贺兰民警赶到现场一看,其面部、脚部分别被人用胶带纸和皮带捆绑,双手被反绑,背上还绑着一块大铅块,就立即认定这是一起杀人抛尸案。   对于贺兰这样的普通县城来说,这样的命案并不多见,而且这样的案件往往会越传越邪乎,引起老百姓的震动,一时人心震动,所以贺县警方也非常重视,长滩市公安局也非常重视,负责刑侦工作的市局副局长专程赶到贺县指挥破案。   对侦破此案作出了明确指示:“要破此案,搞清死者身份是关键。专案组全体民警必须通过多种措施,兵分多路,迅速查清死者身份。”   按照这一指示,民警不分昼夜全力查找尸源,可死者已经严重腐烂,虽然身上还有一些显著特征,其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右手小臂上一个斧头纹身,于是就在县里社会中的闲杂人员中进行清查,但一时无法查清,摆在民警面前的是一桩无头命案。   贺兰警方一连数日都一无所获,转机出现在尸体里面的一件有些老旧的背心上,背心是参加篮球比赛等体育活动的,只是上面的字迹已经变得非常模糊了,警方辨认数日由于一直都集中在贺兰的各单位,一直都没有辨认出,但负责痕迹的法医琢磨了数日,终于觉得其中一个字是宜,于是就大胆的推论是不是宜蓝。这样的推论得到了领导的支持,于是贺兰警方就请求宜蓝警方协助调查……   杨龙也算是有点名气的社会闲杂人物,宜蓝县公安局将尸体的照片下发到县里个乡镇之后就很快有了结果……      第43章 早有准备      高二楚在长滩,一方面对于自己的安全做好了周密的防范,一旦风声不对,就可以立即逃走,另一方面,他也通过在宜蓝公安局里的老关系了解着杨龙一案的进展。   警方已经确认了杨龙的身份,但是对于杨龙的死还没有一点头绪,这让高二楚心里略安。   高二楚这些天也不止一次的想到逃跑的事情,他现在几乎绝大多数的资金都砸在几个煤矿里,一跑,就意味着这些年费劲九牛二虎赚到的钱都打了水漂不说,还把几个等于是印钞机的产业拱手丢掉了,一想到这个,他的心里就如同刀在割一般,并且只要一跑那所有的事情都全暴露了,肯定会被全国通缉,那肯定就是惶惶如丧家之犬成天东躲西藏,即使这样都很难说那一天不被抓住,唯一的一条路也就只有逃出境外了。   可要逃出境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没有护照,只有偷渡,想要偷渡就得找路子,就需要大笔的钱,这方面他有所准备,但是想要在国外生活,这点钱是远远不够的。还得想办法先变现一部分。   高二楚在那里呆坐良久,终于露出了狠戾之色,在高二楚看来,他被逼到今天这一步,都是陆政东搞出来的,于是咬牙切齿的道:“陆政东,你要老子不好过,老子也要让你不好过!”   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一大叠早已经写好的关于陆政东收受贿赂的材料,看了一看,然后悄然出门,把举报材料寄给了省纪委、市纪委以及省市的主要领导。   高二楚是干部家庭出身,对于体制内的事情很熟悉,匿名举报的信件,相关部门也就是有关的工作人员看一看便丢在一边束之高阁,就是实名举报,像陆政东这样的县委书记作为重要岗位,省纪委的领导还得要研究之后才会决定是转给市里调查还是省纪委进行调查,至于市里,更得通过市委主要领导研究决定是否进行调查。   所以高二楚的材料准备得非常充分和翔实。   市委书记刘建中放下了电话,拿起面前厚厚一叠的检举信,内容直指宜蓝县委书记陆政东。   刚刚所接的电话是省纪委的杨副书记打来的,讲的也是这是,看着检举信中陆政东的名字,刘建中有点腻烦,心里也不由想着,也不知道孙伟阳是怎么想的,把这么一个年轻人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出问题也是在所难免。   刘建中拿着文件沉吟了半响,才把市纪委书记梁诗正叫到了办公室来。   “诗正,陆政东原来也是在市区工作,你对这个同志了解如何?”   梁诗正一听心里便明白刘建中是为何事把他叫到办公室来的,因为他也收到了举报陆政东收受贿赂的举报信,沉吟了一下道:“陆政东这个同志,年轻有想法有冲劲……”   梁诗正原来是纪委副书记兼监察局长,纪委的老书记退了之后,扶正的时间还不长,由于摸不透刘建中的真实意图,所以说话就很注意措辞,年轻有冲劲,这话也不得罪陆政东,但是也隐含着年少权重风头太劲,没遭遇过挫折,就很容易飘飘然,找不准自己的位置。   刘建中意味深长的看了梁诗正一眼,这才把手里的材料递给了梁诗正,道:“这些材料想必你们纪委肯定也是收到了的,刚刚省纪委也来电话了。说说你的看法。”   梁诗正已经把举报材料仔细的研究了一番,见刘建中如此问,便道:“刘书记,这检举信能说出具体时间、地点、受贿过程金额,我看很有可能是当事人也就是行贿者没达到目的而采取的报复举措。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梁诗正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   “不过,陆政东同志在管委会就遇到过此类举报,当时是省纪委和省监察厅对其进行的调查,最后查实的结果是诬陷……”   刘建中心里想着难怪省纪委的杨副书记在电话里语气有点奇怪,让市里面先根据举报的线索进行调查,原来如此啊!   刘建中琢磨了好一阵才说道:   “此事牵涉到一位县委书记,本来不能仅凭一封来信就动干戈,但是这封信不但我们市里的各大机关和各位领导有收到,省里的各大机关和主要领导都收到了一份,这就不是小问题了,此信涉及到的事情主要有两个问题,一是春节收礼的问题,二是买官卖官的问题,这上面都说得清清楚楚的,你们纪委进行调查吧,对了,我们的领导干部在工作中难免得罪人,也难免就没有人诬陷抹黑,在工作中还是要注意,不要搞得满城风雨,调查清楚,还陆政东同志一个清白,这样吧,我让陆政东到市里,你和陆政东谈一谈,看看他是一个什么说法,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   刘建中很快就为这件事定下了基调。   梁诗正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抽屉中关于举报陆政东的检举信拿了出来,他也觉得这一次的检举比开发区要靠谱一些,虽说举报信没署名,可反映的问题有理有条,时间、地点乃至受贿金额都很具体,还点出了贿款是放在何种礼品里面的,还有每个乡镇所送的烟酒的品种数量都一一罗列了出来的。   能够知道得这么详细,估计是对政府机关非常熟悉的人甚至是陆政东身边的人干的。   但凭他在纪委工作这么多年,阅人无数,并且又参与了之前那次对陆政东的调查,对陆政东还是相当的了解,他总是有些怀疑这份举报的真实性。   陆政东在宜蓝的工作情况他大体还是知道一些,陆政东才到宜蓝时间不长,又正在宜蓝整顿小煤矿,想来不至于在这个时候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多半是因为整顿小煤矿触及到了一些人的利益,估计是被人给算计了。   梁诗正想了一下还是组织了人员前往宜蓝进行调查。   下午,陆政东到了市里,梁诗正并没有在纪委的办公室和陆政东谈话,而是很策略的选择了在市委的招待所房间进行谈话。让其他人就当是关于宜蓝的一些纪检监察工作上的事情是最好的办法。   陆政东跟着市委的杨副秘书长走进房间看到梁诗正,其实心里已经多少知道一点是怎么回事。   “政东,听说宜蓝正在整顿小煤矿,进展怎么样了?”   梁诗正点起烟之后问道。   陆政东笑了笑,他之前是尽量避免提整顿小煤矿,但是这三板斧砍下去,谁都清楚了是怎么回事。于是道:“宜蓝的小煤矿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现在正在对煤矿征收税款进行整治,宜蓝小煤矿不少,但是每年对财政上的贡献却是十分有限,一边是县财政穷得叮当响,一边是税款的大量流失,不治理就根本谈不上发展了……只是涉及到利益就盘根错节,想要完全理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事关全县的发展大局,就是再难也要继续推进下去……”   陆政东知道梁诗正找他谈话绝不是谈这些不关痛痒的事情,但梁诗正既然不谈正事,他也就难得糊涂了。   梁诗正也呵呵一笑道:   “听说你春节都一直坚守在宜蓝,春节你肯定都忙得不可开交,呵呵,你新到宜蓝,恐怕不少人也利用这个机会和你这个县委书记沟通沟通感情,这也是人之常情……”   陆政东一听梁诗正就知道是开始进入正题了,不过既然梁诗正用轻松的口吻,他也就用轻松的口吻对待,笑着说:“是啊,春节呆在县里,不少人都上门,过年大节的,来访者肯定也不会空着手,很多人都趁我不备把礼物留下,一个春节下来,收到的礼物不少……”   梁诗正没想到陆政东倒是非常坦然的承认了此事,倒是免费他不少口舌,于是就道:“哦,有多少?”   陆政东喝了一口茶道:   “具体多少我不清楚,总之是不少,从腊月到正月,烟酒茶之类的恐怕要值个几万吧,还有些怀了其他心思的人,烟酒茶里面还夹带有现金,也有几万吧,过个春节,我这个县委书记比一年的工资津贴还多……”   梁诗正听到陆政东如此说,完全就放松了下来,靠在椅子上问道:“那这些东西和钱你是怎么处理的呢?”   陆政东道:   “我让慈斌同志和县委办主任和我的秘书把那些东西变成了钱,我也不清楚是那些人东西里夹带现金的了,所以全部拿去慰问了困难家庭和困难的军烈属还有武警中队……”   慈斌是宜蓝县纪委书记慈斌,陆政东既然让向明山参与此事,那这件事就没有问题了,不过梁诗正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不上缴县财政……”   “主要是考虑到既然要慰问,那就得赶在元宵节前,在财政上转一道,那肯定就过了,说起来惭愧,县武警消防中队在抢救那次吓人的矿难事故的时候是出了大力的,可春节的慰问也就是人到人情到,我想起心里都不安……”   陆政东这其实是找借口,其实他是不想把这事弄得沸沸扬扬的,成为众矢之的,同时他也清楚,真正没在煤矿里伸手的人,就靠那点工资实在太少,这方面他也得要考虑。要让马儿跑还得要让马儿吃草,何况下面各单位给领导送的烟酒,那是公家送的,怎么都说不上行贿受贿。   梁诗正一听,看了陆政东一眼,他对陆政东的心思也是心知肚明,陆政东这是不想让下面的干部难做人,也不想让同僚难堪。   谁说年轻就嘴上没毛办事不牢?陆政东办起这些事情来很是老练,完全是面面俱到……      第44章 道高一丈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这些东西在春节上班之后两天内就被处理了,距离现在多一个多月了,并且还有有处理记录,有购买东西的发票,有充分的证人,前往宜蓝的市纪委调查组很快就完全核实了陆政东所讲的情况完全属实。   梁诗正把这结果汇报给了刘建中,刘建中也专门给省纪委的杨副书记做了汇报。   省纪委的杨副书记道:“上回因为调查你们长滩市开发区的时候,我对陆政东这个同志有所了解,陆政东同志虽然很年轻,确实是个有能力的、又能脚踏实地的干部,长滩市开发区能有现在的规模和档次,与这个同志的努力分不开。”杨副书记又道:“这封举报信是事出有因,从你们反映上来的情况看,主要还是因为整顿煤矿的事情,这里面牵涉的利益太多,矛盾很激烈,这样的检举应该和整顿工作有极大关系……建中同志,你刚到市里不熟悉情况,对于这样能干事的同志既要严格要求,也要多关心关心,保护好这样能干事肯干事的同志。”   刘建中表示了几句才放下电话,但杨副书记的话他并没有听得太进去,相反,在他看来,孙伟阳把陆政东放在县委书记那样重要的位置上真是值得商榷,这一次检举信虽然查明陆政东没有问题,但是却也是给他提了个醒,陆政东能力是有的,但是确实太年轻了,这件事实际上是给他提了个醒,把陆政东这样的年轻人放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实在是一件不能让人放心的事情,等过段时间还是把他调整到市里的行局,行局的工作毕竟单纯一些……   每一个领导都有各自的用人风格和原则,陆政东并不清楚刘建中心里所想,他正接着县公安局局长陈国庆的电话:“陆书记,据阳沟煤矿的老板交代,高二楚暗中鼓动他去市里闹的事情,并且还给我们反映了一个重要的情况,在贺县的一件命案的死者杨龙当年是高二楚手下的得力打手,后来估计是干了啥事情,才离开了宜蓝。据贺兰方面讲,他们去了一趟南方,了解了一下杨龙的情况,据知情人讲,杨龙这次回来主要是想把替林俊峰做事的弟弟捞出来,走之前还讲要找高二楚帮忙。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高二楚恐怕脱不了干系,我和贺县的老张沟通了一下准备找高二楚协助调查……”   陆政东听着陈国庆的汇报并没有急着说话,陆政东明白陈国庆所讲的所谓协助调查实际上就是先控制起来。这样的刑事案件本来陈国庆一般是不会给他这个县委书记汇报的。但是高二楚不是普通人,一来是因为有高士图这层关系,二来高二楚算是宜蓝第一号富翁,属于县里有些些社会影响的人,采取措施之前给他这个县委书记打个招呼也说得过去。   当然陈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高二楚的煤矿在安全整顿的事情上是一步三摇,在税务整顿上也是耍奸取滑,完全就是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成为推进小煤矿整顿最大的障碍。   这样不管高二楚是不是和杨龙之死有关,可对于推进小煤矿的工作肯定是有帮助的。这算是一条捷径,不过陆政东沉吟了好一会还是说道:“这事还是按照正常的程序办,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要经得起方方面面的检验,他要真的犯事要办就办成铁案!”   整个全县的煤矿整顿工作已经上了轨道,大势已定,高二楚还在负隅顽抗,实际上是螳臂当车,根本不可能改变结果,何况高二楚的父亲毕竟是人事局的局长,对于很多程序上的事情了解,采取哪些不规范的手段,搞不好倒惹麻烦……   此时在长滩秘密落脚点的高二楚也是神情惶惶,满脸的不甘心,他已经知道对陆政东的调查结果了。此时的他就像一疯子一般在屋里一边捶打着练习拳击的沙袋,嘴里不住的咒骂着,陆政东实在是太狡猾了,居然把收到的钱物这样处理了,让他一番心思完全白费了……   要扳倒陆政东已经是没有可能了,心里也有无数个念头在激烈地碰撞着:“杨龙的死我干得干净利落,就是怀疑到我头上,他们也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是我干的,我怕什么?”但心里同时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万一要是他们知道点什么呢?就像杨龙的尸体这么快就被发现,之前就根本没想到,早知道就不该把杨龙扔到贺县,随便扔进宜蓝那个废弃的矿洞里也不会这么快就被发现……”   高二楚犹如困兽一般在房间里乱转着,时而悲观,时而懊恼,良久才颓然的倒在沙发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桌上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这是他买的新手机,知道这个号的人也两个人,是他用来保命的,听到手机的铃声,高二楚一把抓起手机,手机里传来了公安局内线的声音:“二楚,贺县的人去了南方一趟,听说杨龙在离开之前就给人讲回来就首先要找你,现在你也被列入重点怀疑对象。”   高二楚竭力装作满不在乎,道:“高哥,我真是冤啊,你也知道,陆政东还没到宜蓝,我和他就结下了梁子,他是早就想把我置之死地了,为了这个,搞安全、查税都是冲着我怕来的,只要跟我沾得上边的,他肯定是要把所有的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   对方却没有听他解释,焦急的道:“二楚,不管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现在你被盯上了,你最好是躲一躲风头……”   高二楚哈哈干笑两声:“我躲,我为什么要躲?我要去京城搞御状去!”对方一听情绪一下就失去了控制,怒骂道:“高二楚,你个混球,想死你就去吧!老子收你点臭钱被你害惨了……”说着,呯的一声吧电话给砸了。   高二楚听到对方气急败坏的声音,却是笑了,笑得歇斯底里,似乎很解气的样子……   笑完之后,高二楚提起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包,走出了落脚点。高二楚自然不是去什么京城“告御状”,而是直奔距离边境最近的邻省南滇而去,这些天他呆在长滩想尽办法通过原来在社会上的关系认识了省里一个专门吃偷渡这碗饭的人,早就做好了偷渡出境的准备。到缅甸这样的地方不是高二楚的目的地,太近了国内的警察说不定还会找上来,依然还不安全,他是想从缅甸然后再去欧洲。   到了滇南省会,高二楚被弄上了一辆半旧不新的小面包车,同车的还有七八个人,从省会出发,往边境方向开去,一路之上走走停停,从滇南省会到要偷渡的边境距离其实并不远,但是躲躲藏藏耽搁的时间不少,显得很是紧张,吃的那东西那叫难吃,住的地方那叫难一个难住,他出身在干部家庭,那曾吃过这样的苦,这一路下来,可是让他受够了。难怪人们都把这叫亡命天涯……   这样过了几日,才到了临近边境的一个小城市,歇息一晚,第二天凌晨四点多钟,一行人这才向边境出发,快到边境的时候,汽车再一次停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组织偷渡的人员前去接头摸情况。   高二楚养尊处优惯了,到滇南之后,连胃都不大适应,昨晚吃了点东西,肚子一直不舒服,但怕错过了逃出境外的时机,在车上的时候只得强忍着。现在看看去前面的人还有一会才会回来,就给看着他们的蛇头讲了一下,跑到远处去方便。   高二楚蹲在那里正痛痛快快时,突然听到停车的那边传来厉喝之声:“不许动,都举起手来!”高二楚一听吓了一大跳,提起裤子一打滚,就躲进了旁边的灌木从中,高二楚简直比惊弓之鸟还要惊弓之鸟,第一反应就是警方来抓他来了。但是由于距离不是很远,天又还漆黑着,他也不敢跑,只是爬在灌木丛里往深处爬去,只是整个人太紧张了,浑身都没有力气,就是爬也有些爬不动。   高二楚爬到灌木丛深处,趴在那里就像一条快热死的狗一样,直喘气,好在来抓人的似乎没有发现他这个漏网之鱼,把面包车上的人抓到了开来的警车上,就离开了……   等那些人走了,高二楚就在灌木丛昏昏耗耗的熬到了天亮,这一番惊吓差点没把他灵魂吓出窍,边境他是不敢去了,何况蛇头也被抓,他也没办法去了。   但呆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很容易暴露,高二楚想了想决定还是往回走,找个地方先隐藏下来……   贺县和宜蓝警方在掌握了杨龙一案和高二楚一定的线索之后,准备找高二楚谈话,哪知道高二楚电话不通,人也不知道去向,警方从银行了解到之前高二楚取出了不少的现金,判断其已经出逃了。本来警方也仅仅是怀疑高二楚和杨龙被杀一案有关,但是并没有任何证据,可高二楚这一逃,显然是做贼心虚,警方自然就把他列为了第一号嫌疑对象进行通缉。对于陆政东来说,高二楚不过是癣疥之疾,抓不抓得到已经不重要。   林俊峰被抓,高二楚出逃,实际上已经让全县所有的煤矿主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小煤矿的整顿推进得异常顺利。不但如此,在这过程中,宜蓝县公安局连番以整治宜蓝的治安秩序的名义整肃,始终保持着高压态势,连番多次对宜蓝渐成规模的黑恶势力进行打击。弄得那些社会上的杂皮流氓等社会闲杂人员鸡飞狗跳,这些人见宜蓝风声太紧,都纷纷离开宜蓝,到其他地方另谋发展。   原本被境外媒体评价为国内十大暴力县城之一的宜蓝,社会秩序出现了前所未有地好转,虽然说不上夜不闭户,但也成为长滩治安最好的县之一……      第45章 让人挠头的机构改革      高二楚的事情加快了小煤矿整顿进程,回到宜蓝,陆政东心情异常平静,作为县委书记。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火电厂这是重点,建成之后,不但能给市里姐燃煤之急,而且也给县里增加一个发展的助推器。   京城那边今年修路的资金又下来了,这笔钱不算多也不算少,陆政东打算把县里其他两条干道也进行硬化,这样全县整个公路干线都上了一个档次。   他没有出面资金就源源不断的到位了。这些人够意思,但是做人还是要厚道,别人帮了忙,总是要表示谢意,他还得抽时间去一趟京城。   把路修好只是为宜蓝的发展创造了一个更佳的发展条件,真正要让宜蓝的经济实现大发展,还需要在很多方面进行努力。   发展个体和私营经济这是一条必有之路,这是他在整顿煤矿的时候就已经提出来了,也是希望从事煤炭生意的一些资源能够转到其他方面。   但宜蓝受自身条件限制,民间从总体上属于贫穷落后,光靠这一条是远远不够的,大力发展乡镇企业,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选择。   在眼下时机也很合适,国务院在二月做出了《关于加快发展中西部地区乡镇企业的决定》,要求把加快发展乡镇企业作为中西部地区经济工作的一个战略重点来抓。这实际上是掀起了乡镇企业发展的又一轮大高潮。   乡镇企业,是在特殊的历史时期、特殊的宏观环境条件下,形成的一种特殊事物。   乡镇企业的蓬勃发展,不仅对国民经济增长、农村经济结构调整、经济体制改革做出了贡献,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乡镇企业的出现,在全国传统的城乡分割的二元经济结构中,发挥了一种介于计划体制和市场体制之间特殊的资源配置通道的作用。   走工业化的道路,以农村工业化来增加农民收入,从而推动农业产业化和农村城镇化,是解决“三农”问题的重要途经。   但是乡镇企业在发展实际上问题也不少,国人干什么都喜欢一窝蜂的上,为了赶上这趟政策的快车,不管条件合不合适,对于企业的效益、前景等等并没有充分的调查研究,就盲目上马,加上乡镇领导干部的眼界和素质局限,加上乡镇企业的领导者的能力局限,结果很多内地的乡镇企业亏损严重,不但没有成为拉动经济发展的动力,反倒是成为了累赘,特别是许多建设乡镇企业的资金都来自于农村基金会,农村基金会除了管理问题实在是太大,漏洞实在是太多之外,不少地方乡镇企业的失败也是导致后来的农村基金会大面积出现问题的诱因之一。   陆政东在这一点上有着很清晰的头脑,农村基金会必须要下大力气进行规范,乡镇企业要上,但是在项目的选定上,在企业管理人员的配置上等等方面一定要尽量把关。   陆政东的想法很清晰,既然他做了宜蓝的县委书记,那肯定是不满足于就在煤矿上多收点税,不说要创造出功在千秋的伟业,至少在发展经济上,宜蓝要加快进度,虽然在短时间内追上阳河这样在市里头一二名的强县,但是超过河源等排在宜蓝前面的县份还是不是什么难事。   宜蓝的事情在春夏之交终于走上了正轨,但是一个消息又让县里人心浮动,人心惶惶起来。   中央二中全会上做出了《关于党政机构改革的方案》的决定,省里和市里已经在研究具体的改革实施方案。   这次改革的重点就是转变政府职能,按照政企分开和精简、统一、效能的原则,下决心对行行政管理体制和党政机构进行改革,综合经济部门的工作重点要转到加强宏观调控上来。撤并某些专业经济部门和职能交叉重复或业务相近的机构,大幅度裁减非常设机构。精减机关人员,严格定编定员。中心是抓好转变政府职能,切实实行政企职责分开。   陆政东也清楚,机构已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   目前,党政机构臃肿、层次重叠、许多单位人浮于事、效率低下、脱离群众、阻碍企业经营机制的转换,已经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有些机构,仅仅是因为上一级政府设立了,便不管是否真正需要,有没有多少业务可办,都一概以加强组织建设为名,而要求下一级政府也要设立。下一级政府也并非完全是出于工作需要,而往往是从安排人员的角度出发迎合上级部门。   双方一拍即合,基层机构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增加起来了。   还有一些机构,是在特定的历史和社会条件下成立的,在当时有一定合理性,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它们存在的合理性渐渐失去了,应该及时撤消,然而却由于种种原因,例如人员无法安排,或者上级没有文件等等而没有撤消。没有人研究过这些机构是否该撤,反正它年复一年存在着,也就让它继续存在着吧,只是每月照样要花去一定数额的办公费,人员要从财政上领取一定数额的工资和补助。   另有一些机构,机构十分庞大而业务量又实在太少,四五个人干一个人就可以做的工作,按照实际需要和机构改革的精神,完全应该撤消或与其他部门合并。但是,每次机构改革几乎都对这些机构难以下手,即使暂时撤并了,过不了多久便又会恢复原状。实质性的问题是,撤掉一个机构容易,原有的人员却难以安排消化,为了使这些人员继续有“皇粮”吃,也为了“保稳定”,只好让这些机构继续存在,即使这些机构早已没有存在的必要。   每一个机构或部门都片面地强调自身的重要性,都把自己看成或装扮为基层政权机器或社会组织中十分重要和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谁要是认为它们可有可无,应该把他们撤消或合并,就会引起这些部门的人员上下一致的不满和抵抗。   认为自己所在的部门十分重要的观点和心态,从这些部门上下来往的文件中可见一斑,这些部门的文件甚至把它们实际上只是辅助或补充性的工作,渲染得比经济建设这个全党、全国的中心工作还重要十倍,让你觉得若把它们撤并了会是一个错误。   行政机构设置得过多过全过细,与经济布局上的“大而全”、“小而全”所带来的弊端相类似,造成了资源、人力、财力的巨大浪费,也造成了行政机关的“大锅饭”,以及难以克服的低效率和官僚主义,这些机关松弛的纪律和粗放的管理,还有工作人员的无所事事和养尊处优,都在观念和行为上误导了社会其他行业的人们,想尽一切办法朝行政机关这块衣食无虑、旱涝保收的“福地”上流动,就像一首顺口溜所讲:机构改革,强调精简。   折腾机构,增减人员。   三改为六,六改十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分分合合,步履维艰。   七姑八姨,裙带系栓。   亲朋故旧,血肉相连。   领导亲信,不能怠慢。   张三有人,李四有钱。   王五高校,赵六大专。   看看名单,都不简单。   裁员裁员,裁谁都难。   老虎屁股,大象鼻尖。   稍有不甚,自难保全……   由于存在着上述主要的原因,结果机构改革改来改去,总是没有跳出“精简—膨胀—再精简—再膨胀”、“分开—合并—再分开—再合并”、“上收—下放—再上收—再下放”这样几个怪圈。越改越臃肿……   所有常委以及市四家班子领导、法院检察院、各县(市)区主要领导及市直、区直驻长滩有关单位负责人参加了会议。   市委书记刘建中、市长肖清扬分别在会上作重要讲话。   会上,市纪委书记梁诗正宣读了省委省政府批复的《长滩市党政机关机构改革方案》。市委杨副书记宣读了《长滩市机构改革实施意见》。   刘建中和肖清扬的讲话,下面的人更关注的是这次改革的要求和原则。刘建中强调在党政机关机构改革中,要坚决做到“六个不能乱”,即干部职工的思想不能乱;财务和国有资产管理不能乱,严禁乱开支和滥发钱物;干部管理不能乱;编制管理不能乱;日常工作秩序不能乱;社会治安不能乱。努力做到“四个不能减”:抓经济建设、打漂亮仗的工作力度不能减;经济建设的人力、物力、财力的投入不能减;经济发展的速度和效益不能减;年初确定的经济发展指标任务不能减。   肖清扬对机构改革进行了动员部署,党政机关机构改革必须坚持有利于发挥党的政治、思想和组织领导以及依法规定职能、按程序办事情的原则;坚持政企分开的原则;坚持精简、统一、效能的原则;坚持责权一致的原则;坚持实事求是,从实际出发的原则……   两个人的讲话最后都落脚到一点,这次改革要在五十天内完成,显然是想快刀斩乱麻。   下面各行局的头头脑脑一个个都苦着脸,心里都清楚,如果不改革,不任用富有朝气的干部打开局面,推进工作,会影响自己的政治前途。   但是虽然这是一次自上而下的改革,难度相对于自己单干要小,任何形式的改革都是一次利益的调整,在产生既得利益者的同时,将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矛盾将把决策者推上风头浪尖,这是一场硬仗恶仗,稍微处理得不好就会惹出大风波……      第46章 迎难而上      会议结束之后,陆政东也就准备起身,但是市委书记刘建中的秘书何忠诚却走过来叫住他:“陆书记,刘书记请你去一趟……”   何忠诚的声音并不大,但是他是市委书记的秘书,一举一动肯定都是被关注着,在场的其他人看到何忠诚走过来一个个都是全神贯注。   听到陆政东被刘建中召见,显然是圣眷正隆,一个个都有点吃味。   但是被召见的陆政东却并没有高兴的感觉,刘建中一边招呼着他坐下,一边问道:“政东同志,县里的各项工作进展如何?”   “县里整治小煤矿的工作进展顺利,财政增收稳步推进之中,火电厂项目的论证和选址工作基本完成,一期工程马上开工,宜长公里的建设也基本进入收尾阶段……”   宜蓝现在的整体发展情况不错,特别是煤矿整治,极大的改善了县里的财政收入状况,所以陆政东汇报起来也还是有些底气的。   刘建中静静地听着,又问道:   “这次机构改革你是怎么考虑的?”   陆政东一听就敏锐的意识到刘建中对他能不能顺利完成县里的党政机构改革有些担心,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所以陆政东也还是很仔细的斟酌了一下才说道:“我的想法是按照市委市政府的指示,结合宜蓝自身的一些实际情况展开工作,保证保质保量的按时完成任务……”   刘建中又道:   “你是县委书记,是带领宜蓝几十万人走向正确道路的领路者,要学会把握重点。当前县委很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搞好党政机构改革,这方面你要多投入时间,千万不可懈怠,这是你面临的头等大事……”   刘建中又讲了一番注意事项之后才结束了谈话。   陆政东看着车窗外,一轮洁白的皎月高空悬挂,几丝白云向天边飘逸,黄昏下的夜空纯净如洗,本来这样的景致挺不错的,可陆政东却提不起精神来。   索性摇下了车窗,清凉的空气迎面扑来,他深吸一口气,却依然难消去陆政东心里的一种烦闷。刘建中道长滩已经有段时间了,严格的讲已经完成了初步的磨合,但是显然对他这个县委书记能否胜任态度很保留。   心里想着,刘建中和孙伟阳在用人上完全是两个风格,刘建中看着锐气十足,实际上在用人上还是很保守,不像孙伟阳那样大开大合,不拘一格用人才。   对于机构改革,陆政东自然是深知其重要性,而且时间紧,任务重,宣传、实施验收都得在五十天内完成。   而且陆政东感觉到这一次机构改革的表现好坏直接关系到自己的位置——刘建中到了市里还没有大动作,这一次若是出了差错,恐怕刘建中就会让自己挪窝了。   而这一次党政机构改革,是真正动真格的,宜蓝县里现在县委有十九个部门,县政府工作部门五十三个,加上人大政协人武部,一共不下八十个。   按照市里的要求,改革后,县直党政群机关设置机构四十五个,新建三个,实际撤销机构三十余个,一些和经济相关的职能部门如粮食局转为经济实体,服务实体和事业单位。乡镇下面的部门也要根据这个精神,进行裁减少。   裁减三十多个部门并不是困难的事情,困难的是裁减三十多个部门也就意味着有三十多个部门的正职副职要重新安排岗位,这还不包括下面众多的股级干部,以及下面众多的普通工作人员。   虽然这些人员中,年纪大的内退,临时工清退,借调人员从那里来,就回那里去,但是即便是这样,分流的人员也还有很多,难度还不是一般的大。   人事无小事,人事调整往往牵动着干部最敏感的那根神经。虽然说这次的机构改革是至上而下的改革,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情,但陆政东清楚围绕着机构改革中的人事调整,各种利益集团形成了强大的暗流。   这是一场狩猎,官员是猎场中的猎犬,职位是猎物。围绕着职位的有无和变化,官员们的鼻子比猎犬有过之而无不及。围绕着猎物展开的争夺早已开始。各种猜测、流言蜚语满天飞,告状信会像雪片一般飞来飞去。   这涉及到党政部门人员自身的饭碗和帽子,一天不定下来,谁心里都不会踏实,人心惶惶之下县里就像一锅开水胡乱翻滚着,谁也不会安心做事,拖得越久越麻烦,陆政东也决定采取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尽快拿出一个实施方案,这样一边做思想工作一边也好逐步实施……   陆政东回到宜蓝通报了市里的会议精神之后,对着邱智慧道:“机构改革,人事调整是重点,是核心,组织部和编制办要按照市委市政府的部署立即着手进行,在本周内拿出成熟的方案。”   邱智慧接受任务后,对包括撤并单位在内的负责人选,进行了全面权衡。她始终把握自己的位置,所提供的初步方案,首先考虑融入书记的意志,然后充分平衡各方面的利益。   邱智慧接受任务后,对包括撤并单位在内的负责人选,进行了全面权衡。她始终把握自己的位置,所提供的初步方案,首先考虑融入陆书记的意志,然后充分平衡各方面的利益。   组织部和编制办拿出了一个初步的方案之后,就准备在书记碰头会上进行了讨论。   会议定在晚上八点召开,邱智慧在会议之前主把草拟的人事调整方案给陆政东过目。   邱智慧很清楚,这很多东西看着是组织部决定,但是实际上在这些干部如何安排上还是书记发了话才算数。   可干部们往往都不那么认为,保住位置的人自然不说什么,没保住的估计账都会记在她头上,她现在实际上是处在风口浪尖上。   陆政东看到邱智慧,问道:   “晚上的会议准备好了没有?”   邱智慧说:   “我过来就是向陆书记当面汇报的。”   陆政东认真看着方案,不时就某个人的情况问一句。   方案中所列的都是单位的一把手,陆政东对他们了然于心,见邱智慧基本体现了他的意思,对于这样的方案基本满意,就让郑夏林请申国中过来,在会议开始之前,听听申国中的意见。一二把手也好先统一一下看法。   陆政东并没有透露邱智慧对调整部门的主要负责人的安排,而是问申国中有些什么想法,并特别强调:“政府是你主管的工作,要体现你的意见。”   “党委管人,政府管事,我们听陆书记的……”   申国中呵呵笑着,话锋一转,说:   “被撤销的部门有几个同志,我看工作不错,可以考虑。”   陆政东微笑着,语言和行为所表达的就是政治权术,申国中表面上对人事安排满不在乎,私下里已经把自己的人选酝酿了无数遍,陆政东心道,这家伙还真是个老狐狸老滑头,知道党政机构改革很烫手,这个时候他陆政东需要他申国中的支持,这个时候提出一些不是太出格的人选,他很难拒绝,这家伙挺会把握时机的。   陆政东没有把方案拿出来,也是不想让申国中多心,申国中一旦看到组织部都把方案拿了出来,心里自然生气——都安排好了,还讨论干什么?……   两人在一些重要的事情上达成基本一致之后,书记碰头会八点准时在小会议召开,小会议室的门关得严严实实,办公室主任骆长松担任记录。与会的除了陆政东、申国中、党群副书记安志秋、组织部长邱智慧、组织部副部长、县编制办副主任、人事局局长老姜外,还有一个平常不会出现在研究人事的碰头会上的人也出现在其中,那就是纪委书记钟慈斌。其他人都不禁看了陆政东一眼,陆政东就道:“这一次党政机构调整的范围很大,对很多人意味着什么,我不讲大家都清楚,所以组织纪律要严格,纪委要全程参与这次机构改革,发现有违纪违法的行为,严惩不贷!……”   陆政东说着抬起头道:   “我们今晚召开这个碰头会,就一个议题:讨论我县机构改革方案和人事调整方案,我得强调一下,讨论的内容事关宜蓝改革和发展的全局,请各位认真做好保密工作,下面先请邱部长和老姜同志介绍情况。”   老姜先宜蓝在新一轮机构改革中的机构设置和机构定员的情况,以及需要精简的人数。   虽然之前都有了一定的心里准备,但是一听说具体的数字分流的数字达到几百人,都情不自禁的皱了一下眉头。   申国中忍不住道:   “撤掉这么多部门,这不是为难我们吗,撤下来的主任、局长们往哪里摆?”   陆政东看了一眼申国中,如果只是从表面上理解申国中的意思,那就大错特错了。   申国中这时候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无非是安抚退职者的意思。因为谁都知道,涉及到人事的保密工作做得再好,那也不可能真保密,书记碰头会和县委常委会讨论人事,最后的讨论意见都会流向坊间。失意者听到县长关心他们的进退去留,自然心存感激。   这样至上而下的改革,陆政东自然也不愿做恶人,也叹了一口气道:“是啊,但是这次改革有硬性规定,是政治任务,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必须坚决完成。我们能做的就是让这些撤销的部门一些干部,特别是部门领导,一定要按照整体人事布局不大动干戈,又要让这部分按照人尽其才的原则进行妥善的安置好,你们组织部是怎么考虑的?”   “围绕着机构改革方案,我们部里拟定了一个不成熟的人事安排意见,下面我把这个意见向各位书记汇报。”   邱智慧说道:   “按照从县委到政府,再到人大、政协、群团的顺序,下面的部门一个一个的定,先定正职再定副职,最后排定领导班子成员。”      第47章 老谋深算      人事安排便从县委办开始,县委这边主要以陆政东的意见为主,重要行局也基本由陆政东点将,或由陆政东和申国中商量确定。   在国土局长和煤管局的两个局长职位上,国土局张曾明高和煤管局长魏一章,这两人在煤矿的问题陷得很深,陆政东早就想把这两人给拿下了,这一次有这样的机会,陆政东绝不愿意放过。   申国中对于这两个人选拿下没有意见,但是对于谁出任这两个位置,却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这样两人出现意见分歧。   陆政东也非常清楚申国中在这两个位置发出声音并非一定就是想让自己的人上,而是以此作为交换条件,在其他位置上讨得便宜。   陆政东心里有些不快,刚刚两人在商议的时候,申国中并没有讲这事,现在提出来,得尺进丈了。   从刘建中出任市委书记以来,申国中的态度就在悄然发生着变化,申国中看来是感觉到了刘建中对待他的变化,觉得底气足了,想法也就多了起来。也希望在县里争取到更大的话语权,甚至不排除有争取取他而代之的想法。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陆政东深知以妥协求团结则团结亡,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他虽然现在需要申国中的支持,但是现在县里他已经能够完全控制局面,所以也不会无原则的让步。   而且陆政东对申国中这个人也比较了解了,这个人在有机会的时候,心思多,但是在骨子里属于比较软弱的人,一遇到压力或者强势就会本能的选择退让或变通,为了让申国中安分一些,不要想着得陇望蜀,他必须得好好的回击一下申国中了。申国中既不想出力,又还想大大的分享胜利果实。天底下哪有什么事情便宜都占完的?   于是说道:   “申县长的考虑也有道理,但是煤矿的治理刚刚才有起色,这两个位置很重要,不但要业务素质过硬,还必须要有过硬的作风和品质,这样吧,这两个位置的人选暂时缓一缓,安书记、钟书记,你们也想想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其他位置的候选人选钟书记你这里也要好好把把关……”   陆政东说得委婉,实际上是完全否定了申国中在这两个位置上的任何意见,甚至还警告着申国中如果心思太多,原来议定的事情也要作废——现在他这个县委书记对常委会是有绝对的掌控权。   果然,陆政东这么一说,申国中也就顺势下坡,没在这两个人选上再出言语。   这两个位置就暂时搁置下来。   改革方案以及大部分部门正职以及一些重要部门的副职的安排基本议定之后,其他一些不太重要的部门正职和副职就没有在会上进行讨论。   这实际也是预留出一定的空间,机构改革,干部调整是重点,是核心,就是一块大蛋糕,围绕着这块大蛋糕展开讨论,所谓的讨论,不过是根据各人的地位和影响力,对这块蛋糕进行切割,肯定还要给其他县委常委留下一定量的蛋糕……   讨论完人事问题,几个人又讨论了一下,把定机构、定职能、定编制的三定方案给出了一个原则性和指导性的意见。   然后又决定为了尽快完成机构改革,把不稳定因素消灭在萌芽状态,最大限度地减小来自各方的阻力,会议确定从组织部、纪委、县委办、人事局抽调干部组成若干个机构改革小组展开工作……   会议结束之后,夜已经有些深了,待众人都走之后,陆政东在招待所的院子里独自沿着幽暗静寂的路上漫步着,虽然总体安排已达到了他的预想,但申国中的态度还是让他有所警惕,陆政东也不敢保证申国中就不会采取其他办法来迂回,越是这个时候一步走错,就越是有可能被人利用,越是这个时候就必须越要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这个时候必须要让申国中规规矩矩的,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念头……”   陆政东又沉思了好一阵才回到房中休息……   第二天下午,陆政东正看着手里关于这次机构改革的材料,组织部长邱智慧敲门走了进来。   “怎么了,工作遇到阻力了?”   陆政东看邱智慧情绪不高,就问道。   邱智慧点点头:   “事前我对来自各方的阻力也是有很充分的准备,但是现在看来阻力远比预想的大。今天从上班到现在,要么是说情的电话,要么是本人找上门来,我连做事的时间都没。不但县里的这些部门领导都来找我,连市里不少部门的领导都来打招呼……”   陆政东微微点点头,机构改革之所以难,难就揽难在盘根错节的关系上,能在这些部门工作的谁又不认识几个领导?就是招聘的临时工,没有关系能当上临时工?   这些人中,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的,也就死了这条心,对自己前途最担心的,是两种人,一种是有关系,能力不咋样的,这样的关系无法完全保证其这回能安全渡劫成功,还有一种人是没有什么关系,但自身能力比较突出,希望能在这条道上有所作为的,这两类人是闹腾得最厉害的……   邱智慧说着,见陆政东只是若有所思的听着,迟疑了一下说道:“陆书记,昨晚开的会,现在满世界都知道会议的内容,这工作怎么开展啊。”   陆政东淡淡的道:   “自然界要发生灾难一样,动物们都能提前预感得到,都会提前逃跑求生,现在就要发生危及自身地位的变化,不需要通气,他们也会提前感知。”   其实给陆政东打招呼的市里的人也不少,有的甚至暗示若是自己打招呼的人安排不到位,今后宜蓝想要得到该部门的支持那就不可能了。对于人事安排不能保密,陆政东已经是见怪不惊了,对于为何研究人事的会议很难保密,陆政东甚至专门思考过,人事任用的后面总会站着某一个可以代表组织的人,而这个人在这个组织中,肯定又属于某一个山头。讨论的对象顺利通过,提名者会把讨论的意见通报出去,让被提拔者心存感激,从而夯实自己的政治基础。而提名竞争者的失败中,也会向自己所提名对象通报信息,不是我没尽力,而是有人从中作梗,从而坚定提名者继续跟着努力,以便增加反敌制胜的力量和概率。这就是为什么讨论人事问题常委会如同公开会的重要原因。   不过这些事情他不能讲,而是对邱智慧说道:“但凡是改革总是要触动一些既得利益者,阻力那就不可避免,但不能因为来有阻力,就影响机构改革的工作大局,影响宜蓝的发展进程。”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这样吧,改革的三定方案主要就让编制办去制定,机构改革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问题,必须要全县一盘棋,我会给申县长打招呼的,他是编制办的主任,就让他召开编制办全体会议,通过之后再上常委会研究。”   邱智慧一听,愣了一下,不过旋即知道了陆政东的意图,陆政东这么做是让申国中也要分担一些压力。   邱智慧对于申国中也是很有几分意见,申国中是看到困难就缩头,看到好处就上,典型的一滑头,也对申国中这样小动作不断为陆政东担心,看来陆政东早就是洞若观火,这一回也不会让申国中只摘桃子不出力……   陆政东见邱智慧意会了他的意思就继续说道:“机构改革,成败的关键还是人员分流和其中领导干部的人事安排。人事安排是各种力量博弈的结果,当各种力量在相互搅动,搅起一团浑水时,就会把我们推上风头浪尖,一个合格的组织部长要能够平衡各种力量,最终形成一种和谐的局面,这是最高境。但是这一次情况有所不同,需要分流的人员很多,需要安排的干部不少。”   “关于这方面的问题,我有一点想法,在这个问题上组织部要抓大放小。所谓的抓大,就是组织部重点要放在这些领导干部的安排上,就是这样,你面临的困难也不少,这一回是按照年纪一刀切,许多老干部必须退下来,又非心甘情愿,那么就要在待遇上做做文章,如何内退,内退享受生命待遇,这恐怕是这些人最为关注和看重的,在这方面你要多下功夫,还有就是撤掉单位的一些年轻干部,要保留一些能做事肯做事的优秀干部,这些干部一部分充实到县里其他部门,一部分充实到乡镇基层作为后备干部,我们宜蓝有一个观念,就是打死都不想去乡镇工作,如何调动其积极性,是你需要思考的问题。其他一些无法安排的年轻干部,那就送出去培训……”   考虑问题临近下课的老同志已经了解了其政治生命行将终结这一事实。但用流行的一句话说,就是不愿退出历史舞台。   这些老同志一个个说话潇潇洒洒,说船到码头车到站,愿意把权力移交给年富力强的同志。   但是真的事到临头,一个个都是各自有充分的理由不下,比较讲他们方才五十多岁,在中央一级还是年轻同志,在地方上只能算是人到中年,要求领导再给他们干革命的机会。   这些老同志工作这么多年,关系肯定是有一些的,他们动用掌握的各种资源,尤其是行政资源,想借助别人的手来扶住自己行将倒塌的大厦,通过方方面面打招呼,想再发挥一下余热。这部分人有一定的能量,不注意就很容易给工作带来被动,所以必须要解决好。   而对于年轻的干部,陆政东是有所想法的,每一次机构改革裁掉的人员实际上多是没什么关系又是在实际工作中挑大梁的,这是最为现实的问题,这也是每一次为什么精兵简政之后,要不了多久,人员又重新臃肿起来,并且人员比之前更为臃肿,主要原因就是,真正该精简的人并没有精简多少,而这些精简了的人离开之后工作就要受到影响,不得已又要重新招进这样的人,而在进这部分人的同时,又一批关系户也会搭顺风车进入。这也是机构改革,人员精简无数次,却根本就没有取得实际效果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催生了党政部门招聘人员实行公务员考试,但是越是时代发展,公务员这个既体面又实惠的职业就越吃香,就是进行公务员考试,各地因人设岗,定向招聘,篡改成绩等等徇私舞弊乃至为了把关系户弄进党政部门不惜以身试法成为阶下囚的报道都屡见不鲜,由此也可见要裁掉这部分关系户有多难,在这样的大背景下,陆政东也只有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多的保留一些人才……   陆政东讲完抓大,接着又谈起了放小:   “放小,就是各部门的人员分流,由各部门以及部门的归口部门或者分管领导负责,把工作细化下去,明确各个领导和部门的责任……”   末了陆政东还是面色凝重的说道:   “这一次机构改革的力度非常大,就是采取再多的措施也只能是尽可能的减小化解矛盾,不可能完全消化掉,你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邱智慧担任组织部长的时间不长,对于这样困难而又浩大的任务,心里既有几分忐忑,如何完成机构改革任务,用了许多心思,对于如何开展工作,心里也有一些腹稿,不过却没有陆政东这么系统,按照陆政东所讲,就把矛盾分解到下面,她以及组织部的压力就小了许多,听完陆政东所讲,心里也是豁然贯通,整个思路都清晰了起来。   邱智慧也不由暗道,申国中看样子是不安分,但是申国中和了看重的比起来,格局还是小了很多,只会耍点小手段,陆政东却是善用阳谋,这很多撤掉或者变为企事业单位的是政府部门下属机构,一转移下去,县里包括申国中在内的领导承担的责任就更大,这样又是进一步把申国中这样有些想法的人套得死死的,申国中等人若是在机构改革这个事情上不作为,那领导责任就是在申国中等人那里,若是有什么不好的想法,那就是不顾全大局,市委市政府的板子第一下就会落在申国中等人身上,这样是让县里的主要领导都动了起来,既有利用机构改革的顺利推进,也让申国中等人根本就不能拿这件事做文章,陆政东也是当县委书记不久,但是处理起这样的事情来是举重若轻驾轻就熟,显得手法很老道,还真是老谋深算……      第48章 虚惊一场      机构改革的事情,已经轰轰烈烈的展开,陆政东也就很少呆在办公室里,一来是这事一旦展开,求情的、不服的等等各色人等都会找上门来,他也是不胜其烦,还有一点,机构改革,势必要对县里的工作产生一些影响,他也就在下面跑的时间多一点。   望月乡是宜蓝最偏远的一个乡,陆政东上任之后还没去过,这一回从部里要到的资金到位了,到望月的路也要修成柏油路,乡里还有两条机耕道要修,陆政东觉得这想法实在是太对了,因为一路之上颠簸得极为厉害,陆政东早上六点半出发,到望月乡都快中午了,一百公里出头的路跑了五六个小时。   陆政东才刚刚到乡政府,迎上来的乡党委书记姚庆三等人一边把他迎下车,一边说道:“陆书记,组织部邱部长来电话讲,市组织部丘部长到了宜蓝,正在镇里考察试点工作,请您到了之后给他去个电话……”   望月乡实在太偏僻了,不但手机没信号,就是传呼也没有信号。陆政东也就赶紧给邱智慧打手机:“市里没通知啊,丘部长怎么突然到了宜蓝?”   邱智慧道:   “丘部长是在丽都县检查机构改革之后临时决定过来看看的,陆书记,丘部长情绪不大好啊?”   陆政东一听问道:   “试点有什么问题?”   陆政东听到压低了声音:“试点的事情丘部长还是比较满意的,不过丘部长在镇里考察时去了一个村了解情况,结果被村民围住,村民们反映了不少情况……”   陆政东一听也是一激灵,问道:   “修路征地的事情我们是做了充分的工作的,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还反映什么情况?”   邱智慧道:   “主要是反映都农民负担的。”   陆政东一听也是默然,农民负担问题是一个全国性的老大难问题,陆政东在乡里工作了两年,是太了解这个了,在长滩市,除了要求农民上交的税费除了农业税、农林特产税、屠宰税和提留统筹以外。还有以资代工的积累工、义务工等等。这些都是正规的税费,其他还有各种说不清的搭车收费多不胜举。   而粮食收购价就几大毛一斤,扣除了采购农药、化肥等基本成本,每亩农田的收益也就堪堪持平甚至为负数。绝大多数农民们剩余的也就是能留下一年的口粮。   虽然中央三令五申不准增加农民的负担,但是财力有限,为了维持一地政府的正常运作,增加农民的负担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陆政东作为县委书记对宜蓝的情况也了解,宜蓝之前在这方面就更突出,为此陆政东也采取了不少手段。可是现实如此,他作为县委书记在县里是最高领导,但是在共和国的整个体制党政却是最基层的官员。没有制定和修改政策的权力,亦就无法彻底解决此问题。他所能做的事情就是尽量遏制乱收费。可是。就算没有乱收费现象,正规的税费也让种田的村民没有多少收益。   其实这样的事实不管是县里还是市里,乃至省里都很清楚,但是因为要维持政府正常运转,大家也就心照不宣了。   陆政东想了一下才说道:   “邱部长的主要目的不是来了解农民负担的。你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尽量回到试点建设这个主题上来。”   陆政东说完又道:   “这一路颠簸,车出了点状况,弄好之后我马上就往回赶,不过回来也是傍晚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把把丘部长留在宜蓝……”   陆政东放下电话之后对望月乡的领导道:   “本来今天来是想好好的和大家谈谈,并去下面村里看看的,但县里有急事,我得尽快赶回去,这样吧,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汇报……”   陆政东一边说着一边道:   “人是铁饭是钢,我们就在这里边吃边谈……”   姚庆三搓着手道:   “这哪能成?我们望月乡偏远,陆书记难得来一回,这成什么样子啊……”   其他几个乡干部也都附和着,陆政东摆摆手,温言道:“我知道同志们的心情,也理解大家的心意,我也知道同志们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工作,是真正意义上的艰苦奋斗,不容易,觉得我这个县委书记来了机会难得,都希望能和我说说心里话,说说乡里的困难。我非常理解,但今天确实是有事,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还会再来……”   陆政东眼神从众人的身上扫过,继续说道:   “望月乡作为全县最偏远最贫困的乡,这是现实,我们必须要正视这个现实,这从一个角度看,是不利条件,但是换个角度,这也是有利条件,越是艰苦的地方越是锻炼人,越是落后的地方,发展的潜力也越大,县里对你们这样偏远贫困的乡镇也是高度重视,你们看这一次修路,你们都是优先考虑的,这是为像望月这样的乡镇创造发展的条件,路修好了,发展的机遇也就更多了,大家的工作开展起来也就更有成效,希望大家要把握这样的机会,把望月发展上去,这比吃什么都重要,也比吃什么都让我高兴,你们的努力工作,县委县政府肯定是会看在眼里的,我也相信同志们是金子在任何地方总会发光的……”   陆政东的一番话让乡里的所有干部都有些激动,望月乡实在是太偏远了,乡里这些干部都记不得上一次县委书记是什么时候来的了,乡里的干部有时候自嘲的开玩笑望月乡就是被县里遗忘的夹皮沟,自生自灭,陆政东不但要修路,还亲自前来,这已经让他们感动莫名了。   一人一碗饭上面弄了些菜就在会议室里开始了汇报,陆政东这次来主要也是了解望月这样的偏远贫困的乡镇的修路准备情况以及考察一下望月乡的生产省生活情况,当然,刚刚得到丘成云在了解农民负担的问题自然也是要了解这方面的情况的。   望月乡多年受困于道路,这一回不但到城里要修柏油路,乡里两条机耕道,乡里主要自然村的出行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所以乡里从上到下积极性非常高,但是望月实在太穷了,提留统筹几乎没有哪一年完全收齐,乡里吃财政饭的政府工作人员和老师的工资一直都是个大问题,陆政东听完汇报沉吟了许久才说道:“你们乡里的主要任务是带领农民如何增收,我看有这么几点,一是要因地制宜带领农民发展副业,比如可以适当的养些牛啊羊的,也可以补贴家用;二是要充分利用公路修好的机会发展适合本地的一些农业产业,第三在组织富裕农民出去打工这个问题上你们的动员工作还要进一步加强,这一点你们一定要高度重视,宣传好动员好……”   外出务工在陆政东看来是改善农民收入的一条最主要的捷径,陆政东早就指示县里要大力开展这方面的工作,但是望月乡太偏远,老百姓的意识很落后,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走出过大山,对外面的世界本能的有一种畏惧,虽然很穷,但却总觉得故土难离,对外出打工的积极性不高。   陆政东没有批评乡里的干部工作没做到位,而是鼓励了乡里的干部一番,又提出了具体的要求,作为长期在这样艰苦条件下工作,并且工资随时都没有保证的地方,鼓励肯定要比批评更让他们有干劲,交代完这些,陆政东才赶紧往回赶。   汽车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颠簸狂奔,下午六点过,陆政东才回到了宜蓝县里的小招待所,邱智慧在院门口等着,也不寒暄,见他就道:“我和邱部长也是刚回来,丘部长沿路了解了不少农民负担情况。”   陆政东摆摆手道:   “你能把丘部长留下来,这就好,这就好。”   只要丘成云留下来,他就有机会说服丘成云。   邱智慧有些担心的道:   “丘部长脸上不太好看,能留下来多半是要兴师问罪的,你得注意一些。”   陆政东早就有心理准备,道:   “农民负担是大问题,在今年之前,宜蓝的乱收费乱摊派在市里应该是比较严重的,但在今年,我们应该是最轻的。真要切实减轻农民负担,至少的从省一级开始,事关整个国家的大政方针,我们县级城市根本无法作主,只能执行。”   陆政东一边说,一边走进了招待所里。   “丘部长,实在对不起。不知道您要来,去了县里最偏远的地方,紧赶慢赶,现在才赶回来。”   丘成云的神情虽然严肃,但是还不算阴沉,指了指旁边的沙发,道:“我下来是工作。不是增加你们的负担,你能深入最基层的地方了解情况,这是好事,没有必要这么着急就赶回来。”   陆政东道:   “邱部到宜蓝来了,是对我们宜蓝的重视,我也想当面听取丘部对我们工作的指导,我怎么能不回来?我虽然没有当过兵。立正稍息还是懂的。”   丘成云沉默了一下才道:“我以前知道农民负担重,却不知重到这种程度。”   他直视着陆政东道:   “宜蓝县农民负担问题的情况你知道吗?”   陆政东老老实实点头,道:   “知道。”   丘成云叹了一口气,才开口道:   “我询问了不少农户。几乎每家都是一年忙到头,除去种子、农药、化肥等,最后就剩一家人的口粮了,有三家人,一家的堂客生病,花了五百多,现在还欠账,另外还有两家有孩子在上学,也是入不敷出……”   说完两眼炯炯的盯着陆政东道:   “你觉得这样的情况是不是具有普遍性?”   陆政东点点头道:   “是的,实际上宜蓝有不少地方比罗山更糟糕,罗山镇农民主要集中在山谷里,旱涝保收,自然条件算好的,收入算是不错的,像我今天去的望月乡,农民的日子更难过,很多家庭的小孩能读完个小学就算是不错的了……”   “那农民还种什么的?致富奔小康,就是个这么奔法?你们这些当领导的。想过办法没有?”   丘成云提高了声音,脸色罕见的严厉。显然是极为震怒。   陆政东没有想到丘成云会如此生气,不过见丘成云的生气不似作秀,陆政东对丘成云好感倍增。   底层官场政治讲手段,高层政治讲权谋,但不管是高层还是基层,政治人物本身还应当讲品格,任何非道德的政治权术,从小的方面说,会葬送官员的政治生命,从大的方面说,会葬送大好的事业。   而对老百姓有感情,这是一个干部应该具备的最基本的品格,但是在现实的政治生活中,决定干部帽子的不是老百姓而是上级领导,所以这一点被不少干部早就抛在脑后,丘成云能够做到这一点,难能可贵。   陆政东于是也说道:   “宜蓝县对农村负担很重视。今年只收农业税、提留统筹等正儿八经的税费,严禁搭车收费和乱收费,但即便是乱收费被杜绝,按照粮食的收购价格和农民的收成一计算,老百姓所剩几何是一清二楚。事实上对于很多老百姓来说,勤劳未必就一定能致富……”   丘成云见陆政东没有收收藏藏,而是坦然告之,也沉默着,他知道陆政东所言是实,他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好一会才自语道:“靠勤劳都不能致富。政策肯定有问题。”   陆政东也说道:“是啊,这一回机构改革精兵简政,主要目的是转变政府职能,另一个原因也是为了削减开支,减轻负担,但这样的措施还是不能解决根本性的问题,要想扭转这样的情况,一是在国家的政策层面上要进行调整,只是这些国家规定的税费都是大政方针,县里是作不了主。   我们所能做的事情一方面要从其他渠道增加县乡两级财政的收入,为严禁农民不合理负担创造条件,这也是我到宜蓝之后就抓煤矿这一块的主要原因之一,第二是积极为农民创造多种增收渠道创造条件,为此,我是想尽一切办法把县里的交通条件进行改善。在减少农民的负担的同时,更重要的是要农民增收,只有这样,这样的情况才能得到根本性的改变……”   “我们宜蓝是典型的山区,土地贫瘠,分散,完全要靠种植粮食来致富这不现实,还是只有因地制宜,发展经济作物,比如罗山镇和临山镇,罗山距离县城近,可以发展蔬菜种植,供应县城,临山发展蔬菜种植供应,而在山区,可以发展养殖业、果树业,养蜂等等,这些肯定比种植粮食收入更高,能增加农民的一定收入,但是这也仅仅能够改善一小部分家庭的经济状况,要想在短时间内改善全县大多数农村家庭的收入,只有一条捷径可以走,那就是以工带农。”   “宜蓝本来就推贫瘠,人多地少,这么多人困在土地上也难有大作为,而要实现以工代农,一是大力发展县里的工业、大力发展乡镇企业和第三产业,转移一部分劳动力,但是这是渐进地过程,需要有一定条件。更主要的还是要让富裕的劳动力去沿海地区打工……”   丘成云一听眼角微微一扬,饶有兴趣的问道:“打工就能扭转这样的局面?”   陆政东点点头:“应该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南巡讲话之后,境外的投资者也吃下了定心丸,国内的劳动力成本很低,大量的劳动密集型企业进入,这些企业对基层普通员工素质要求不高,只要能吃苦耐劳,服从管理就行,绝大多数年轻农民都能胜任。”   陆政东说着:   “我们县里就是动员十万人员出去务工,对于农业生产也不会有大的影响,这十万人就算每个人一个月能有存一百块钱寄回家里,一年就能有一亿多的收入,一个多亿,那就是两三亿斤粮食,这一个多亿平均到县里六十万人每个人头上,那就是人均增收两百,我们宜蓝要增产两三亿斤粮食,要从土地上刨出人均增长两百块,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丘成云一听陆政东这么讲,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道:“政东,你说的这是要是真能实现,那真是为老百姓办了一件大好事。不过,说起容易做起难。真要是有这样好的事情,恐怕其他县都是争先恐后的把富裕劳力给输送出去了……”   陆政东笑道:   “这事的关键是能够和沿海的一些用工企业取得联系,我们在这方面走在前面。我们和沿海一些这类企业比较集中的政府和用工较多的企业取得了联系,出去之后,农民们的工作有基本保障……”   陆政东说着又道:   “为了带动全县的劳务输出,我们县里采取的方式是以点带面,先组织动员每个乡镇每个村的一部分人出去,只要这些人赚到钱了,后面的就不愁了,肯定是呼朋唤友,招呼自己的亲朋好友赶紧过去,这后去的一部分人有熟人介绍,有个暂时落脚的地方,心里也踏实。县里在春节后已经动员了几批人出去,最早的上班也有个把月的时间,我相信很快就有更多的人会出去……”   丘成云听完不由呵呵一笑道:   “政东,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倒是一个好办法,看来宜蓝县在这方面的工作做得很扎实,劳务输出、修路提供机会,大力发展三产,机构改革,这一系列的措施下来,相信会极大的促进农民们的增收,再加上不增加农民的负担,这样下来,农民的日子肯定要比以前好过……”   说着又偏过头道:   “我是从农村读书出来的,对农村有感情。看到这个情况,心里就憋不住,没完全搞清楚情况就……”   陆政东见丘成云神色完全缓和下来,连忙道:“丘部长,我们一定会秉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态度吧这件事踏踏实实的做好……时间不早了,其他工作的事情饭后再谈吧?”   丘成云点点头站起身,道:   “晚上我还要听取你们机构改革的情况汇报,酒就总量控制一瓶,我先给你吹个风,丽都县那边问题不少,都挨了刘书记的克了,不知道你们县里情况如何……”      第49章 策略体现水平      市委组织部长来了,县里的常委们没谁不想套套近乎?所以晚上吃饭的时候,陆政东让在家的常委们都参加了。   常委们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之前都看出了丘成云情绪不好,心里也在揣测着宜蓝的什么工作让邱部长很不满意,不过待到陆政东和邱部长谈完,邱部长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心里都暗自疑惑:也不知道陆政东给丘成云灌了什么迷魂汤,丘成云的情绪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看来陆政东还真是有办法。   陆政东却是没那么想,如果能够有机会在刘建中面前畅谈这些事情,应该还是不错,但是他几次邀请刘建中道宜蓝来指导工作,刘建中都还没有踏足宜蓝,而且每次给刘建中汇报工作的时候,刘建中也并没有兴趣听取这样一些实际的事情。   其实丘成云在市里的处境也比较微妙,组织部长看似掌握着下面广大干部的生杀大权,但是那必须要建立在和市委书记保持良好关系的基础上。   对于市委书记来说,一个贴心的组织部长也才能更加容易实现其人事意图,所以一个组织部长、一个市委办公厅秘书长,往往是要安排自己最贴心的人。如果这三驾马车良性运行,市委书记的意图就更容易贯彻下去,这个市委书记当起来才更顺手。   但眼下的情况显然不是,丘成云从大系统来说,也还是属于孙伟阳的贴心人,对于这样重要位置的“前朝遗老”,刘建中未必就很放心,看刘建中的作为,丘成云搞不好就好挪挪窝……   这样的饭桌一般都不谈正事,虽然丘成云有言在先,只喝一瓶酒,不过丘成云心情不错,最后还是喝了两瓶白酒几瓶啤酒。   晚饭之后,陆政东就把丘成云迎进招待所的小会议,汇报关于机构改革的事情。   丘成云的脸上也恢复了严肃,虽然陆政东在如何提高农民生活水平上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对于宜蓝的机构改革,丘成云也不敢乐观。   机构改革事关众多人的将来和切身利益,这么多人所谓的发扬风格,顾全大局,这基本上是不可能。   这样的情况下其困难就可想而知,但是作为上级领导,丘成云肯定不会提困难,而是要提如何克服困难的问题,如何克服困难,实际就是一个策略的问题,有一句经典语录,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下面的干部对此的通俗解释是,困难是用来克服的,只要愿意想,办法总比困难多,为了实现政策意图,往往会采取各种策略。而采取合适的策略,那就是考验个领导者的水平的时候。   对于这次机构改革,为了最大限度的减小改革对正常工作的不利影响,下面县里几乎不约而同的都采取了快刀斩乱麻的方式,谁都清楚,拖得越久,压力就会越大,但是如何快刀斩乱麻,这也是费城考验人的。   丽都县在机构改革上就是在这个问题上惹出了风波,丽都县委动作是又快又猛,制定方案之后很快就确定了调整、分流措施。但是由于在策略上出现了失误,麻烦就接踵而至。   不少离退休的老干部的子女亲戚当年照顾进了党政部门,这部分人文化水平低,综合素质和能力也偏下,县里为完成市委市政府下达的目标,把这部分人也作为主要的清退对象,这引起了早已经退休的老干部们的强烈不满。   这也就罢了,丽都县里拿这些人开刀,肯定也是找的退了没什么影响力的这一类人开刀,但是丽都县又犯了一个错误,对于整体转为企事业单位的主要领导过早的公布其单位主要领导不变,也变成企事业单位的人。   从行政单位变成企事业单位,这些单位的领导虽然嘴巴上说,服从大局需要,虽然企事业单位一样还有机会往上进入党政部门,但起步都比别人低了,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会有那么一点希望,心里都觉得非常失落,对机构改革工作就显得比较消极,甚至还有个别的很抵触。导致各种工作没做到位,就留下了隐患。   还有就是分流安排上照顾关系太多,又太过集中于现任领导的关系,一些有能力没什么关系的年轻干部几乎是一刀切的去很差的单位。这也引起了这些干部的极度不满。   虽然在高压政策下,这些人不敢公开反对,但是却都是憋着一肚子气,和普通的工作人员全都站在一条战壕里,拧成一条绳子抵制着。   老干部不满,年轻干部不满,分流的人员本来就不满,这几股力量一汇集在一起,那就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老干部们都退了,无所畏惧,就给省里市里告丽都县里的领导在机柜改革中徇私舞弊,普通人员就更不用说,反正结果已经不能再坏了,也就豁出去了,跑到省里市里上访。   结果闹出了不小的风波,事实上市里的其他几个区县以及市里都在这次机构改革中出现了不少的问题,丘成云也担心宜蓝出现这样的状况,不过,随着陆政东汇报的深入,丘成云却是越听越惊喜。   其实宜蓝面临的机构改革难题和其他县都差不多,但陆政东显然在策略上更有针对性。   就主要抓住几个关键点,一是稳住整体撤掉单位和整体转为企事业单位的主要领导,这方面,陆政东采取的策略是,把这些单位的有影响力的主要领导也纳入其他党政部门领导的候选名单之中,能够在候选人中胜出主要就是看他们在机构改革中的表现。这对这些人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虽然这些部门的领导也清楚,他们能调离本单位的机会很渺茫,但是总还有一线希望,有这么一点希望,肯定还是要努力去争取的。   其二就是在最难处理的领导的关系户问题上,陆政东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每个地方的关系户都不少,要把这些人完全按照要求六亲不认的精简掉,就是陆政东想这么干,下面肯定也会阳奉阴违,即便是陆政东采取极其强硬的措施实现了这一目的,但后果可能就是陆政东这个县委书记今后的工作就得不到足够的支持了。   这些关系户陆政东不得不有所考虑,但是陆政东还是考虑到要任用和提拔有能力、富有朝气的干部打开局面,推进工作,表示要从组织部的考核和各部门推荐的人中选拔一部分人充实到一些党政部门之中,这既是从宜蓝的发展大局和宜蓝工作的全局考虑,同时也是给给那些有能力的年轻干部和工作人员留了一条路,让他们也能看到一线曙光。   宜蓝的改革也是快刀斩乱麻,但是快中有慢,急中有缓,把矛盾分化、缩小,加上又让大家看到纪委是实实在在的参与到这次机构改革中来。若是有人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不安分,那纪委绝不是用来威慑,而是会采取严厉的措施的。   开始的时候,丘成云还以为陆政东这么只是因为这个,直到听到陆政东要大力动员政府人员下海经商之后,才回过未来:宜蓝县里煤矿多,原来有不少普通干部和工作人员和煤矿有牵连,经济状况应该不错,在这个时候恐怕也为那些分流的人员所嫉恨,与其被人捅出来,还不如主动腾位置,而且这些有下海经商的资本。   即便没有人检举揭发,让纪委全程参与机构改革,恐怕也是想利用这样的机会把这些人清除出党政部门,这也是一种特殊的“动员”党政机关人员下海经商的方式吧。   这样让这些人腾出一些位置,陆政东也就有更大的活动空间了。   一手软,一手硬,这样两手抓,而且陆政东还很有策略的把压力和矛盾分解到分管的副职身上,当然为了调动这些人的积极性,也给了他们推荐权,既让这些分管领导在有压力的时候有动力,同时依然牢牢的掌握着人事任命的绝对主导权……   刘建中最担心的就是陆政东在宜蓝给他捅出大篓子,虽然宜蓝没有反映什么,刘建中依然让他走一趟,显然是非常不放心陆政东,现在看来,几个县中只有宜蓝的情况却是最好的。   这从他到宜蓝县里来并没有在其他县里看到那般乱糟糟的样子,县里的干部也没找上门来找他告状,就可以充分的看出陆政东这些策略是很有效果的。   丘成云不由暗道,他原本以为还算是比较了解陆政东的,原来孙伟阳力主提拔陆政东,在他看来主要还是看重陆政东在经济方面的能力和富有开拓精神,但是其劣势也是很明显的,就是人年轻,在老成持重上肯定是有些欠缺的,这样的缺陷是一个干部要走上重要领导岗位的死穴,不过现在看来,他的这个想法,包括刘建中的这样想法都是很偏颇的。   陆政东这几招还真是够老辣的,很有政治手腕,若真要论起老成持重,比之其他几个县委书记还胜出一筹,而要论起开拓精神和做事的能力,那就更胜其他几个县的县委书记不止一筹了,这一趟宜蓝之行还真不虚此行,让他对陆政东有了更深的了解……      第50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丘成云把宜蓝的情况了解之后,第二天就离开了宜蓝,陆政东倒没有丘成云所想的那么轻松,凡是涉及到人事的问题,那都是大问题,县里的一些干部的牢骚他也不是没听见,不如县里讲机构改革是腾笼换鸟,有的干部就讲什么腾笼换鸟,就是原来一个笼子养一只鸟,现在一个笼子养几只鸟,大家都是鸟局长、鸟主任,这样的情绪只是憋着没有完全表露而已,但是这样的情绪只要存在,陆政东就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虽然在策略上奏效了,但是如果不注意细节,仍然有可能功亏一篑……   县里的机构改革按照陆政东的思路稳步推进着,送走了丘成云,第二天,市里就通知产煤县的书记县长到市里开会。   两辆小车在县委大院碰了头,申国中走到陆政东身边问道:“书记,市里把我们召集去开会,是个什么主题?”   陆政东也摇摇头:   “我也不清楚,问市政府办公厅通知的人员,他们也不知晓,反正估计是煤矿那档子事情吧……”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各自上车,到了市政府,陆政东就像市政府的熟人打听,也没有问出个眉目。   于是两人就只好走进了会议室,不一会,市长肖清扬和另一位带金丝眼镜的中年人并排着、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小会议室,后面跟着市计委主任周天放、国土局局长安玉山。电力局局长杨和学等相关部门主要负责人。   坐定以后肖清扬介绍:   “省计经委副主任罗金山同志专门到我们长滩调研,大家欢迎……”   待掌声过后,肖清扬介绍道:   “金山同志是我省能源问题专家,他将站在更高的角度来谈能源的问题,在座的各位都是市里主要产煤的县份主要领导,这是你们一个非常宝贵的学习机会,如果有问题可以向金山同志请教……”   陆政东看着罗金山,与其说是罗金山是官员还不如说是一位学者更恰当,罗金山以前曾在煤矿和电力企业工作过,又在煤炭学院当过多院长,属于典型的学院派官员,对电力和煤矿的情况比较熟悉,罗金山谦虚的摆摆手道:“长滩发展很迅猛,这在全省都是有目共睹,不过越是发展迅猛,能源在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就越突出,大家一起交流交流吧……”   电力、煤矿、天然气这三样现在是支撑长滩经济发展的助推器,如果不解决这个瓶颈问题,长滩的进一步发展就会受到制约。   客套完毕,肖清扬就道:   “下面请金山同志给大家讲一讲全省能源的现状与相关政策……”   罗金山也就没有再客套,说道:   “我从三个方面作了一个交流,谈谈我谈的想法,主要是宏观一的谈一谈,希望具体负责的同志对能源问题有一个全局性了解……”   “电力对于工业的发展重要性,我想大家都非常清楚,目前我们国家的电力供应主要来源有凉两块,一是火电,一是水电,并且火电在其中真有非常大的比重,今后在水电、核电、风力发电会有所发展,从而改变全国的电力结构,但以火电为主的局面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存在,而煤炭与电力是密切相连的上下游产业,电力企业煤炭消费量占全国煤炭消费量的一半以上,今天我主要就这个问题谈谈我的一点浅见。   煤炭是我们国家能源的主体。   当前,煤炭市场正处于供求变化的关键时期,全国经济的发展,势必要求增加煤炭的供应量,全国的煤矿是一哄而上,我们西河也不例外,尽管国家和省里出台了相关的政策法规,力图规范和恢复有序的煤矿开采,但是我们西河省煤炭行业的无序状态,和各种乱象并没有从根本上得到遏制。   私挖滥采、采富弃贫、采易弃难的现象非常突出,一些地方和矿主采取毁灭性挖掘我省煤矿,对于贫矿和富矿混杂在一起许多煤矿只开采富矿,对于难易混杂的煤矿,只开采容易的煤矿,贫矿难矿全部抛弃,我省有的地区每采一吨富矿即要丢弃吨近吨贫矿,煤矿资源毕竟是一种不可再生资源,这样开采造成了极大的资源浪费,这么开采,恐怕要不了多久,我们省里就要从外地调煤了。   还有更为严重的是,煤矿开采本来就有不小的副作用,私挖滥采和这样不规范的开采,更是进一步加剧了这样的副作用,地裂缝、地面塌陷、地面沉降、滑坡、泥石流、植被破坏、耕地无法耕种等等地质灾害和环境灾害时有发生。这些灾害威胁着地上的工厂、学校、村庄等等,地质灾害不仅威胁着广大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也制约了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如果不引起大家的高度重视,挖得这点煤矿的钱,还够不上治理的钱,那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罗金山这番话倒是让陆政东颇为感兴趣,现在能够考虑到煤矿会带来一系列问题,对此有这样清晰的、带有一定前瞻性的官员不多,但是这样的观点在眼下某些人眼里显得不合时宜,特别是在下面的政府层面,一切都是围绕着GDP这个指挥棒转,只要能贡献GDP、能贡献财政收入,这样的粗放式的开采大家也都睁只眼闭只眼了,所以国家和省里的政策并没有真正得到落实,不过这也让陆政东来了兴趣,于是就认真的听着罗金山侃侃而谈:“这是目前存在的一大问题,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火电企业的布局问题,从国家层面来讲,长期以来西煤东运、北煤南运,在省里也存在这样的情况,比如不产煤的工业重镇云雾市、高塘市都是从外地运煤,一旦遇到运输高峰,拿不到车皮,连电煤都无法保证,从省里到市里都着急。   可由于资源的布局无法改变,要改变阶段性能源供应紧张的情况,必须运用市场机制解决煤电矛盾,推进煤电一体化建设、推进产业融合。煤电联营模式可以多种多样,如在煤矿所在地建立火电厂,改‘输煤’为‘输电’,加快发展特高压输电,提高煤电就地转化比例,减轻电煤运输压力。其次,煤电企业之间还可以签订长期煤炭供需协议,进行煤电战略合作。再次,大型煤炭企业和发电企业之间可以通过相互参股,形成煤电一体化的企业。最后,使煤电企业通过资产重组、联合上市、兼并收购等多种形式,促进煤电企业的战略合作……”   等到罗金山讲完,肖清扬也点点头道:   “金山同志讲得非常有道理,政东同志,我看你听得很投入,有什么想法,也谈一谈……”   陆政东对罗金山能够有这样清晰的思路和敢于把这件事讲得这么透切的勇气,还是很佩服,而且他也大体明白罗金山就是煤电就地转化的铁杆拥泵,宜蓝这一次由省财政投资兴建火电厂这么顺利,这里面肯定也有罗金山的功劳,于是由衷地道:“听罗主任的讲话如饮甘泉,受益良多,很有启发,胜读十年……”   罗金山摆摆手道:   “政东同志太客气了……”   说着转过头对肖清扬道:   “我可是久仰政东的大名,我听说政东同志在宜蓝对煤矿进行了一系列的整顿改革,能够有这样的想法,并能够实现基本的预定目标,这充分的说明宜蓝班子很有水平和战斗力……”   一句很有战斗力,也说明了罗金山并不是只知道阳春白雪,也清楚煤矿牵扯到复杂的利益纠葛,虽然出身学院,但是也不是个书呆子。   而肖清扬这么慎重其事,陆政东也大体猜到了其一些想法,肖清扬这么做,要么就是对罗金山在长滩建设火电厂的谢意,要么就是还盘算着在长滩再建火电厂,就地转化电煤,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   陆政东谈完,肖清扬又询问起市国土局局长:“玉山同志,煤矿等矿产资源,你们是主管部门,你们有什么想法?”   安玉山道:   “罗主任将电力和煤矿的问题谈得很透,为全市的经济建设提供更多的口粮,是我们国土局的职责,不过正如肖市长和罗主任的观念一样,地下的矿产资源是上天恩赐给人类的东西,毕竟是有限的,这方面我们已经是高度重视,一方面我们加大了煤矿等矿产资源的勘探力度,另一方面,我们也加大了执法力度和矿产资源的准入门槛,要求包括煤矿在内的矿产采选企业必须依法办理采矿权证和各种相关手续,并在采矿权范围内按规划有序开采,并在这方面做出了详细的规定……”   在座的几个县长对此事都了解一些,道:   “市局召开工作会以后,我们县里也进行了部署,采选行业准入标准已经在实施……”   安玉山发言完毕,电力局局长杨和学也谈了谈煤电就地转化的问题。   陆政东暗道,还真让他猜中了,市里还在争取再建一座火电厂,而让他和申国中在会上做主要的发言,其实也就是因为宜蓝在这方面做得不错,想以此打动罗金山,计经委在立项的时候好偏向长滩……   会议开到十一点才结束,与会的人都表了意见,总体来说此会开得很扎实,将煤矿问题谈得很透,想来其他县在这方面也会采取一些行动,原来就是宜蓝一县在整顿,这么做,也让陆政东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吃饭完,陆政东和申国中就准备分别去财政局和交通局,不过,申国中才走,周天放出来就拉住陆政东,低声道:“政东,走,上跟我去坐一会,我和你说点事情。”   陆政东跟着周天放到了不远处的一个茶楼,进了包间就问道:“什么事情?”   “邱部长是不是到你那里了解农民负担的问题了?”   陆政东点点头,看到周天放很认真的样子,不由问道:“怎么啦?”   周天放摇摇头道:   “邱部长这一回有麻烦了……恐怕也牵扯到你……”   陆政东愣了一下,宜蓝县农民负担这件事没什么问题呀,怎么他也有麻烦,周天放见他疑惑的样子说道:“邱部长对这事极为上心,就把了解的农民负担的问题作为一个主题在组织部的内部刊物上发表了,邱部长的本意是提醒下面县里的主要领导要重视这个问题……”   陆政东听周天放讲了好一会才明白。丘成云把这事刊载在内部的刊物上本来没有什么,不过省西河日报驻长滩记者站的站长不知道在那里看到这篇文章,就跑到阳河县的一个镇去进行了一番调查。   这个记者详细了解了阳河县西关镇这方面的情况,数据非常详实,西关镇确确实实存在乱收费乱摊派,增加农民负担的事情,然后写成了一份《动态清样》交了上去。   而在文章的后面又把从市委组织部看到的这份关于农民负担的问题也加了上去。微观的调查加上宏观的结论,一下就把长滩市农民负担重存在的问题暴露无遗。   《动态清样》就等同于内参,是省里主要领导了解下面敏感事情的一个渠道,很快就摆到了省委书记和省长的案头。   省委杨书记看到了这篇文章之后,马上就给刘建中打电话,表扬了长滩市委敢于自揭其短的勇气。   周天放说着摇了摇头道:   “刘书记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弄得满头雾水,好不容易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当时就把丘部长叫到办公室谈话,然后在常委会上还表扬了邱部长,不过表扬归表扬,其他的就难说了……”   陆政东点点头,周天放做过秘书长,对领导的心态把握得很到位,他也有这样的政治敏感性。   丘成云的出发点也是好的,如果农民负担过重的问题不引起下面各级党委政府,搞不好就会闹出大乱子,从这个角度讲,丘成云的这个文章没有错,省里和市里都要表扬,能够引起省里主要领导的重视,本来这是一件好事,但是丘成云捅破了那层窗户纸,那就是破坏了一些大家心照不宣的东西,更为重要的是,丘成云可是大大的得罪了市委书记刘建中——把这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捅出去这还不是什么大事,更重要的是这件事市委书记刘建中根本就不知情,落在刘建中眼里就是目无领导的无组织无纪律行为。   或者说是丘成云一不小心,被人利用了,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只要有合适的机会,刘建中肯定要好好的收拾丘成云。   恐怕丘成云自己也想不到他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发表的一点意见和看法会走出长滩引起省里的高度重视,从而给自己惹来无端的麻烦……   周天放说完,问道:   “政东,农民负担的事情,你为什么不给刘书记汇报啊?”   陆政东苦笑了一下:   “我到刘书记那里汇报的次数说起来也不算少,但是每一回去,基本都是汇报几分钟,刘书记叮嘱一大堆,我的很多想法和实际工作根本刚一汇报就被打断,再说,这样还没完全落实的事情也不可能大张旗鼓,不然稍微出点纰漏,爱出风头好表现好大喜功这样一顶顶帽子就扣了下来……”   周天放点点头:   “还好这件事对你的牵连也不是太大,至少也是给刘书记增光添彩,不过,邱部长估计就有点烦了,这一回机构改革,省里马上要对下面地市进行适当的调整,邱部长出这样的问题可真不是时候啊……”   陆政东笑了笑,周天放这话纯粹就是安慰他,他本来是孙伟阳的嫡系,虽然他也努力的想和刘建中把关系处得更近些,也收到了一定的效果,但是这件事一出,加上宜蓝火电厂又是肖清扬一手促成,刘建中恐怕对他已经是打入另册了。   但事已至此,也只有面对现实了,积极的想办法才是正道,所以陆政东倒也没有显露出什么,也就问起了市里人事调整的事情。   周天放道:   “市里这一回调整的幅度恐怕不小,人大周主任要退了,估计林书记出任人大主任,杨凯麟接他的党群人事那一摊子……”   陆政东沉思着,行局和区县里的机构改革已经接近尾声,看来市级班子的调整就在眼前。   周天放这么讲,肯定不是空穴来风,刘建中能到长滩来担任市委书记,主要就是走的省委分管党群的于书记的路子,像这类省管干部的调整,刘建中的建议一般省里都会通过,陆政东想了一下问道:“那市里调整的幅度岂不是很大?”   周天放点点头:   “市委秘书长周东汉可能去宣传部,何市长估计是分管经济的副书记,邱部长闹这么一出,去哪里现在还看不清……”   陆政东听到这里,也大体明白了周天放找他说话的原因——常务副市长何子东当副书记了,如果是副市长顺位递补,那就空出一个副市长的位置了,周天放肯定也是想争取再进一步,市里班子的调整这事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又是一番龙虎斗……   周天放见陆政东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也就没有遮遮掩掩,道:“政东,真人面前我也不说假话,我是有些想法。   我估计开发区主任也不会兼任了,而且我不像政东你啊,我这个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再蹉跎几年,年纪也就成了最大的问题了,年龄是个宝,大了提不了,现在干部年轻化越来越严,这一次对我来说恐怕是最好的也是最后的机会,我想试一试……”      第51章 未雨绸缪      陆政东点点头,陆政东没想到周天放说得这样直白,但是周天放的话确实没错,他到宜蓝才不到一年时间,想动也动不了,而且平级调动到其他位置也没意思,他没调动的想法,周天放也就好开这个口。   现在开发区正红火,这是周天放往上走的重要筹码,一旦不再兼任,就凭计经委主任一职,在长滩目前的政治环境,想要再进一步实在太难,更何况这一次调整之后,距离下一次调整恐怕有很长一段时间,那变数就更大。   周天放喝了一口茶,看着他道: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孙书记虽然在省里是在政府这一块,不过若是能在杨书记面前帮着说一句话,这件事倒不是什么难事。”   周天放争取的只是副市长,这难度比争取常委要容易不少,孙伟阳出面,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周天放摇摇头:   “何市长就是走的孙省长的路子,现在何市长和刘书记关系也不错,有孙省长一句话,又得到刘建中首肯,估计问题不到,但是在孙省长那里,可一不可二,我的事情孙省长再出面,恐怕也不妥,省委组织部这边我倒是有点熟人,不过我心里没底气,所以,政东,你得帮哥一把……”   陆政东一听周天放这话里有话啊,何子东原来算是孙伟阳的绝对嫡系,走孙伟阳的路子是理所当然,但是一句和刘书记关系不错,这话里又有很多值得玩味的地方,原来孙伟阳在的时候,既是孙伟阳的嫡系,但是和市长肖清扬的关系也相处得非常不错,孙伟阳还没意见,说得好听一点就是何子东这人情商足够,能够很好的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左右逢源,典型的官场不倒翁,何子东和刘建中拉近关系,为了避嫌,势必就要和原来同属于孙伟阳一系的人适当的拉开距离,以免刘建中有什么想法,看来周天放对何子东这样的做法心里也有些不齿,在这里提醒着他……   这些念头从陆政东脑海中闪而过,见周天放目光殷殷的看着他,便道:“周主任,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   周天放这才说道:   “听说你在党校学习的同学辛武山与你的关系挺不错,他现在是省委组织部刘振强部长的秘书,不知道能不能走他得路子,如果走得通则成功得机率就大……”   陆政东和辛武山的关系,长滩知道的人不多,看来周天放是真的志在必得呀,连这关系都挖了出来。在这关键时候,找上了他。   不过,这也让陆政东颇为难他和辛武山的关系还算不错,当初辛武山能进省委办公厅,他确实是出了力的,但是这条线是他的暗线,他还没有进行充分的经营,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好到可以大事相托的地步,何况现在辛武山的位置变了,能不能卖他的账,这也挺难说的。   可周天放在他初到市政府生产办的时候,在关键的时候给他扶上马送了一程,给了他大力的支持,若是没有周天放的鼎力相助,他也不会那么快就到开发区,也就不容易到现在这个位置,这些都是人情,该还的时候必须要还的,而且周天放再进一步,陆政东在市里也多一个有力的支持,这在眼下来说,也是他所急需的,这对他也是一件好事。   陆政东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和辛武山是党校同学不假,但是还没有相处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也从来没有让他办过事,这方面确实也摸不到深浅,这样吧,我抓紧时间约约他,先探探口风……”   周天放见他说的是大实话,也就真挚的道:   “那就多谢政东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尽力了也就无憾了……”   周天放的语气里也有点怅然,显然这个副市长的竞争非常激烈,除了长滩之外的竞争对手,就是市里还有市政府的秘书长和几个县的书记,都有不容小觑的实力……   和周天放谈完话,陆政东出来的时候也想着,周天放压力不小,而陆政东同样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   陆政东也仔细的检讨着,表面上看是丘成云的那篇文章导致的结果,但是仔细一分析,那只是结果,而不是原因,造成当前被动局面的主要原因还是自己是孙伟阳的嫡系和年轻,由于这两个原因,他很难赢得新任市委书记刘建中的彻底信任,刘建中对他的态度始终保留。   两人关系始终处于普通的上、下级领导关系,从客观上讲,这样的关系算是最正常的关系,但是从实际上来讲,这种不温不火的关系,就让人挺头痛了,作为县里的一把手,得不到市委书记强有力的支持,工作的阻力和难度就会增大不少。   而市长肖清扬那里,陆政东也不能走得太近,虽然刘建中初到长滩的时候,肖清扬心里也颇为不服,暗中较量了两回,但肖清扬在玩政治上显然不是刘建中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他若走得太近,肯定会成为刘建中打击的对象。   而何子东刻意的保持距离,让他也无从下手,本来刚刚搭上关系的丘成云,现在是自身难保,前途未卜,他在市里就没有强有力的后援了。   这还不算,最让陆政东感到如鲠在喉的是杨凯麟。   因为在生产办和杨凯麟儿子杨振功的矛盾,他和杨凯麟是结下了很大的梁子,这个结很难解开,虽然杨凯麟不会明的对他怎么样,但是暗地里使使绊子,拖拖后腿,这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党群副书记管组织人事,杨凯麟又和刘建中关系亲近,在很多人事问题上,杨凯麟的建议刘建中肯定听得进去。而他作为县委书记、一把手,手上最重要的就是人事权,县里的副职属于市管干部,但作为县委书记有极大的建议权,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建议恐怕很难得到采纳,在县里的副职的任命上完全失去了建议权,那就失去了一个最有效的致命武器。   陆政东不由想到,幸亏在把骆长松调到县委办的时候就及时的为他争取到了常委一职,不然现在就很难说了。   而且市里这一次调整,这么敏感的人事消息,他之前没有从市里得到任何消息,而是从周天放口中听到,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说明他在他已经很难接近核心了,也就难以获得市委的动向和关键的信息,而一个县委书记不能掌握市里的动向和关键动向,那就显得极为被动。   想到这里,陆政东也不禁想到,各地都有背景及其深厚的世家子弟从政,但是绝大多数人在到一定位置上都是沉沙折戟,原因有多种,但是一个主要原因不能忽视:县官不如现管。   这些世家子弟虽然家里背景不简单,但是有时候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再有背景有时候也鞭长莫及。   当然陆政东现在的境遇还没有到那种地步,让外公家里给省里市里打个招呼,他在县里的日子肯定会好过不少,不过,外公把他放在下面,目的就是为了锻炼,越是困难局面也就越锻炼人,这个招呼肯定不会打,就是陆政东自己也不想为这点事就让家里打招呼。   人生也好,仕途也罢,就像攀登那些高高的大山,可以需要诸如拐杖、登山用具等必要的辅助工具,但是要登顶成功,一览众山小,最主要的还是要靠自己的体力和意志品质。   越是这样越是激起了陆政东的斗志,就算是泰山压顶,他也要杀出一条血路,陆政东恶狠狠地为自己鼓劲……   宜蓝县里的机构改革机构虽然吵吵闹闹,不过还算是平稳,也让陆政东把精力腾出来,以去协调火电厂项目的事情到了省城,到省城之后,陆政东就给辛武山打电话,陆政东这么做,一来是答应了周天放,二来也是在目前市里的这样的情况下,他也需要把目光放得更高远一些:“武山,上次到高塘你有事,也没有见上面,什么时候有空召见我这个基层的人员啊?”   辛武山一笑道:   “什么召见不召见的,只是现在跟着领导,有时候确实是身不由己……你在高塘能呆多久?”   “估计下周回去吧……”   陆政东这次到省里来主要就是联络感情的,陆政东虽然没有马上就进步的压力,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这可是官场大忌。   “那就好,这样吧,我估计后天晚上有时间,暂时定在后天咱们聚一聚,不过也只能是暂定,你也知道最近调整比较大,到时候如果领导有事,那也是无可奈何……”   陆政东呵呵笑着,他自然也知道像这样的专职秘书,时间都是属于领导的。辛武山肯定也知道他这个时候找他,肯定也是来跑这些事情,能答应下来,来省城主要的事情也多少有点眉目了。   于是陆政东又给周义华打电话:   “周大哥,老板晚上有空没?”   “晚上孙省长要接待电子工业部的张副部长,不过,孙省长现在刚从高塘开发区考察回来,暂时没有其他事情,我去问问……”   周义华作为孙伟阳的秘书,是知道陆政东背景为数不多的人,而且也深知陆政东在孙伟阳心目中的地位,所以也就没来那些虚的。   “好,我就在省政府附近,孙省长有空我就马上上来。”   周义华没隔几分钟就打电话过来让他到办公室。   到了地方,周义华早就等着他了,陆政东笑着低声问道:“周大哥,你跟着孙省长也有几年了,这一回有没有机会放单飞啊……”   周义华微微笑了一下:   “孙省长有这个想法,只是去向暂时还定不了……”   “那就恭喜周兄了,我还要在省里呆几天,什么时候有空聚一聚……”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孙伟阳的办公室。   孙伟阳的办公室很宽敞,只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奢华,办公室最醒目就是一面大大的国旗。   “政东,坐吧,算算时间,咱们也有大半年没见面了,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吧?”   孙伟阳调到省里,陆政东也经常打电话,但是真正见面的时间不多,陆政东便把县里的工作情况汇报了一下。   孙伟阳点点头:   “不错,不错,宜蓝的煤矿走上了正轨,宜长路也修通了,宜蓝也算是走上了发展的快车道,也总算是圆了我的夙愿,忠平同志泉下有知,肯定也会感到欣慰……”   孙伟阳对于金忠平之死看来至今都是难以释怀,陆政东忙道:“这都是靠孙书记的大力支持和关心,我才能在宜蓝有点小作为……”   孙伟阳呵呵一笑,道:   “主要还是你自身的素质所决定的,我看人是比较准的,用人也比较挑剔,如果你没有那个能力,我肯定不会把你放在那个位置上。”   孙伟阳说着又问道:   “你们县里机构改革进行得怎么样了?”   “基本已经结束了,还算顺利。听说市级班子要调整了?”   陆政东见孙伟阳问起这事也就顺势问道。   孙伟阳一听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才道:   “你是不是对这次调整有什么想法?”   陆政东见孙伟阳误会了他的意思,忙道:   “我没啥想法,宜蓝才步入正轨,能做的事情还不少,我还准备沉下心在宜蓝干两年,争取宜蓝面貌有一个大的改变才会再考虑哪些事情,我问这个只是了解一下,在县里工作起来才更主动。”   孙伟阳点点头,说道:   “长滩市里的班子调整我也听到一些风声……”   孙伟阳似乎是斟酌了一下用词才说道:   “政东,成云那篇文章写得不错,你在宜蓝所做的,我很欣赏,古人还知道丙吉问牛,闻过则喜,还有一个词叫父母官,父母官这个词有人认为用在现在不合适,现在大家都是公仆嘛,但是从现在意义上的父母来讲,我认为这个词很贴切,现在的父母都是把孩子当成掌中宝,为孩子付出的远少于孩子的回报,干部真要能做到这一点,那就已经不错了,作为一名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对人民没有感情,不关心群众的疾苦,算哪门子的领导干部?粉饰太平,毕竟只是粉饰,终究还是要露出真相的……”   孙伟阳谈兴颇浓,在陆政东面前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自从调到了省里,陆政东能感受到孙伟阳整个人在气质上的变化,整个人看问题的角度和在市里有了很大的改变。虽然这样的转变,在常人中看不出来,但是作为对其比较了解的人,陆政东还是感到了其中的变化。   孙伟阳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继续说道:   “政东,不管市里如何风云变幻,你都不要为之所动,该请示的请示,该汇报的汇报,能够得到市里主要领导的支持,这还是非常重要的,其他的你只要紧紧抓住发展经济这一点,就居于主动,现在宜蓝已经上了正轨,煤矿理顺,火电厂开工,凭你的能力再把经济抓一抓,你在县委书记岗位上苦干两年,宜蓝的GDP排名冲到市里前三甲不是什么大问题,在现行体制之下,这就是你最大的功劳,这样实实在在的东西没有人能抹杀得了,这将为以后踏上更大的舞台打下基础,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陆政东点点头,孙伟阳是何等人物,自然是听出了他在宜蓝现在压力不小,日子不大好过的,孙伟阳这话就是说他的位置暂时还是不用担心的。   陆政东也就心里踏实了,说道:   “省长,宜长路也通了,从省里到宜蓝的路也好走了,宜蓝现在是百废待举,整个发展尚在规划之中,我也是摸着石头过河,这些决策事关一地的发展,必须要慎重对待,省长什么时候有空到宜蓝来指导指导小陆的工作?”   孙伟阳没有拒绝他的邀请,说道:   “我也很想到宜蓝走一走,看一看,不过眼下不行,这事还得等省里消停下来了再说。你能抱着这样的心态,这好很好,处在你这个位置上,就要有清醒的头脑,只有到了县委书记这个位置,才算是真正入了门,在我眼里,省直机关有很多处级干部,说起来和县委书记平级,但在我看来,这些人只是幕僚,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官员。   为什么这样说?因为县委书记手里有权,有实权,一句话能决定一个干部地荣辱升迁,一个决策能左右一地的发展好坏,关系到几十上百万人的安居乐业,有了这样的权力,成天就会有一群吹鼓手在身边阿谀奉承,有的人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飘飘然;有这样的权力,各种各样的糖衣炮弹也就来了,一不注意就会被击中;有的人觉得什么事情都是自己说了算,老子天下第一,真把自己当成是土皇帝,就失去了制约,自我意识开始膨胀,你还年轻,走的路还长,不要学这些人,要恪守着为人为官的基本准则,这样才能走远……”   陆政东点点头,深知的道:   “孙省长的教诲,我记下了。”   孙伟阳笑着摆摆手,站起身来,伸出手说道:“别弄得这么郑重其事,这不过是我的一些感悟罢了,我要去宾馆了,以后有时间在好好谈谈……”      第52章 予人玫瑰,手有余香      陆政东从省政府出来,又去了盛东明和葛正龙等人那里拜访了一圈,第三天的时候,陆政东就等着和辛武山见面,沈如双又去外地督查去了,电话中说今天不一定回来,陆政东想了想就给张梦甜打了个电话。   由于省建行业务增长比较快,需要有精通业务的骨干支撑新开展的业务,张梦甜业务拔尖,在省里学习完毕,就暂时借调到省行工作了。   电话里张梦甜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明快,她压低声音但难掩喜悦的说道:“政东,你在高塘?你可想起给我电话了,我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   两个人真是有段时间没见面了,彼此都思念得紧,陆政东笑了笑道:“我到长滩你到省城,我到省城你到长滩。这可不能怪我……”   陆政东这说的是实话,他每次到长滩,张梦甜都在高塘,他每次熬高塘,张梦甜就在长滩。   张梦甜笑着道:   “今天我可是在的,表姐出差也不知道回不回来,我正愁晚上一个人不好安排生活呢……”   “晚上约了人,吃饭恐怕得你一个人了,吃完饭我给你电话……”   张梦甜和沈如双住在一起,这么说实际就是暗示他可以直接去沈如双住处,不过陆政东和辛武山约了一起吃晚饭,他得等着,要过去也得饭后。   和张梦甜通完电话,陆政东正准备和和辛武山联系,倒是辛武山打来了电话,说晚上有空,让他到省委附近的一个餐厅。   到了地方,陆政东等了好一会,辛武山才匆匆而至,两个人坐定之后,辛武山就告罪道:“政东,不好意思,实在是有事,部里正在起草学习贯彻总书记在纪委二中全会的讲话精神,说不定一会还得回去……”   领导秘书看着很风光,但里面的辛劳也是可以想见的,时间就是领导的,不管是深夜还是什么,只要领导一召唤,立马就要赶过去。陆政东理解的点点头:“现在形势发展很快,暴露出来的问题不少,纪检工作的力度肯定是要加强了,组织人事在这方面肯定也要有所动作……”   中纪委二中全会刚刚结束,随着改革开放的力度加大,经济发展的提速,让防腐倡廉的形势也就更加严峻,为了加强纪委的工作,中央作出了提升纪委在各级党委中的地位。原来纪委书记基本都只是常委,现在要逐步过渡到副书记。   辛武山点点头:   “是啊,要结合这次讲话精神加强干部队伍的建设,恐怕动作不会小,连大秋庄的老禹都被抓了起来,这就是一个信号啊……”   陆政东心道,辛武山还是挺有政治敏感性的,随着改革开放的发展,干部队伍中存在的一些问题也日益突出,这次讲话实际是拉开了两年后著名的讲学习,讲政治,讲正气的三讲活动。   大秋庄,此时号称国内第一村,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全国唯一的实行“从摇篮到坟墓”福利制度的农村村庄,大秋庄的“领头人”老禹,拥有绝对的权威,他在大秋庄的统治结束于一次偶然事件。   他的四个手下将一个可能与贪污有牵连的普通业务员殴打致死,但老禹决定包庇他们,于是他将前来取证的六名检察院人员非法拘禁十几个小时,期间还不给这些人不给吃喝。   随后,前来执行公务的公安干警又被设卡拒之庄外。   骄傲的老禹将此视为对他的侵犯,而对他的侵犯,就是对全体农民的侵犯。   于是当数百名全副武装的武警封锁了通往大邱庄的所有通道,老禹下令上万村民武装起来,除了棍子锄头之类的之外,此时大秋庄私藏了数十支自动步枪和几千发子弹,与武警全面对峙。   被人顶礼膜拜的天下第一村在擦枪走火的边缘一直抵抗了三天三夜,老禹才勉强“缴械”,而此刻,他已经把自己推到了一条万劫不复的路上。   就在中纪委第二次全会结束的第二天,一个传奇性人物、一个中国农村改革的“神话”走下神坛,成为阶下之囚。   陆政东点点头:   “老禹这个人思路还是挺超前的,能够在七十年代就开始大搞企业,把大秋庄搞到眼下这样的规模。毫无疑问,老禹是做了很大贡献的。   但是现在没有功过这么一说,不管在那个国家,都绝不会允许独立王国的存在,老禹在鲜花和掌声中找不到北了,居然想和绝对的权威相对抗,一个人自我膨胀得太厉害也就决定了他最后的悲情色彩……”   陆政东一边居举着杯子一边说道:   “当有些人成为典型之后,就忘掉了自己最真实的身份,出事也就是迟早的事情,其实这样的事情在我们身边也不少,就像在我们宜蓝,有两个煤矿老板,之前都是什么全省全市优秀青年企业家,实际上却是杀人越货,这些人之所以胆子这么大,实际上当地党政部门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那就是对这样的典型,总是惯着,这些人就像是被宠坏的孩子,等到有一天发现这些人尾大不掉的时候,才警觉过来,才采取行动,只是这时候,当事人已经走得太远,对各级党委政府的威信和声誉也已经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辛武山也点点头:   “是啊,在这一次机构改革中,也发现了干部队伍的不少问题,所以部里才这么兴师动众……你们县里情况怎么样?”   陆政东要求辛武山的事情也有点难以开口,虽然也知道辛武山身不由己,随时都有可能离去,但还是一边小酌着,一边天南海北的谈天说地,找着机会准备说要办的事情。这时候见辛武山主动开口,又见辛武山并没有因为位置的变化在他面前假打,也就试探着说道:“还算平稳,不过,在基层工作不容易,听说市里的班子要调整,不知道是个什么风向?”   辛武山笑了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政东,你是不是想进步进步?”   陆政东摇摇头:   “我在宜蓝地盘都还没踩热,那敢想那些事情?只是问问而已……”   辛武山一听点点头,其实他心里也猜测着陆政东找他的目的,见陆政东不是为这个,估计陆政东就是打听长滩班子的调整,陆政东原来的靠山是孙伟阳,孙伟阳调到市里,陆政东的处境就有些微妙,想来是想在新的班子成员中寻找自己的靠山,想了一想,就把已经在组织部部务会上已经研究通过的长滩市委常委新成员透了一点。   陆政东一听心里也是一惊,丘成云果然也在调整之列,新的职务是省农发办的第五副主任,不管各地对农业重不重视,但是涉农的机构还真不少,农委、农经委、农发办等等皆是,不过农委、农经委属于常设机构,农发办属于临时性机构,就是由省委秘书长牵头组织涉农机构共谋发展的这么一个协调机构,所以在这一次机构改革中,并没有被撤掉。   其他四个副主任都是农委、农经委、林业厅和农业厅的一把手,辛武山这个第六把手并没有在涉农部门兼职,其权重自然无法和市委组织部长相提并论。   至于副市长人选,暂时还没定,但是听辛武山的意思,市里建议的是贺县的钟书记,陆政东一听,觉得周天放的事情就有些不好办了,在省里没有提出人选,市里的建议人选通过的可能性就极大,第一次出面“运作”就要无功而返了?   陆政东倒是有点不信这个邪,沉吟了一下说道:“武山,还有其他候选人没有……比如周天放?”   辛武山点点头:   “你们市政府秘书长和周天放都是候选,我听到干部二处的龚处长提过一嘴……”   陆政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周天放肯定是走了路子的,不过刘建中和省里分管人事的副书记关系深厚,周天放走的这个路子还不足以和刘建中抗衡,辛武山话的意思没有说完——实际上这两人都是陪太子读书的角色。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周天放争取争取,有没有机会?”   陆政东见辛武山看着他不说话,有点无奈的笑了一下道:“周天放是我的老领导,当年我也受益良多,不知道他从那里得知你和我是党校同学……周天放在经济上还是有一套,长滩市的开发区,我是具体负责,他是协调者,现在开发区就是他在负责,长滩开发区能有今天,他也是出了不少力气的,只是机遇不好,没赶上点,并且这人人品能力绝对没有问题。”   辛武山沉吟着没说话,周天放恐怕是孙伟阳准备提拔的人,只是孙伟阳突然离开,这事就黄了,陆政东这话其实已经说得很明了,就是受周天放所托来跑关系的。   “政东,既然你都这样说,那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辛武山犹豫了好一会,道:   “不过,部长这个人还是很有些原则的,并且我到部长身边的时间不长,人轻言微,直接说这事,恐怕是适得其反,我也只能试一试。你那边想办法让他把经济上的一些成绩往上面弄一弄,希望能引起部里的领导的兴趣,我这边再旁敲侧击一下,看看能不能起到作用……”   陆政东见辛武山虽然有些犹豫,但是还是应承了下来,心里也一松。   陆政东暗道,辛武山还算是比较好说话,看来当初在辛武山进省委办公厅的时候,他帮了辛武山一把,难怪有人讲,要多栽花,少种刺,辛武山是记着这份情的。有时候不经意的帮别人一把,也就给自己争取了一个机会。   这也算是予人玫瑰,手有余香吧。   其实辛武山感受也和陆政东差不多,陆政东看样子在他面前托办这样的事情也有些别扭,但陆政东还是讲了,周天放虽然是陆政东曾经的领导,但陆政东现在地位变了,对于所托的事情其实完全可以推掉,陆政东却没有那么做,这说明陆政东这个人还是挺有情有义的,辛武山长袖善舞,结交的人不少,但是他心里其实也清楚,只有这样的人在关键的时候才真正会帮自己一把,这样的人才值得交往……   两个人坐的时间并不长,辛武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辛武山接完电话,摊摊手道:“政东,老板的电话,今天就只能到这里了……”   陆政东也就起身,和辛武山一起出了门,送走了辛武山,陆政东就给周天放打电话,把情况介绍了一下。   周天放一听自己在报上去的候选人中最靠后,语气显然有些失落,不过听到辛武山答应帮忙试一试,又燃起了希望……   陆政东很快就到了张梦甜那里,张梦甜是晚妆初罢,一头柔细秀发,衬着如花般的脸颊,秀丽妩媚,露着如米酒一般糯醇的笑容,黑眸清澄犹如秋水,樱唇红润,惹人垂涎。   淡蓝色的套装窄裙,诱人地短到大腿根部与膝盖中间的地方,在她丰润健美的俏臀下露出的那双雪白修长的大腿近在眼前,两腿晶莹如玉,雪肤滑嫩,柔若无骨,肌肤细白毫无瑕疵,浑圆迷人的腿上穿着薄如蝉翼般的高级水晶透明肉色长筒丝袜,使大腿至小腿的线条如丝缎般的光滑匀称,她足下那双黑色三寸细跟高跟鞋将她的圆柔的脚踝及白腻的脚背衬得细致纤柔。   每个女人总是希望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自己最心爱的人,陆政东正准备给张梦甜来个大大的熊抱,张梦甜却弯腰从桌上端起两个杯子道:“香醇美酒装满杯,在此欲饮无人催,看你这样子晚饭也没有喝什么酒,这么久都不见我,罚你喝酒……”   陆政东一听她巧篡诗词,就是暗示沈如双今晚肯定不会回来。   对于张梦甜太罚酒的事情,没有争辩,他虽然没有刻意的回避张梦甜,但是因为沈如双,他多少还是对张梦甜有点愧疚。而张梦甜显然对此也有那么一点不适应,这毕竟是沈如双的住处,张梦甜是知道他和沈如双也就在这里发生的关系,所以是借着这个来调和气氛,或者是用这个来麻醉自己吧,虽然当初是张梦甜把他锁在里面玉成了他和沈如双的好事,但是没有那个女人是不吃醋的,张梦甜虽然之前“大公无私”了一把,但这并不代表她心里就一定好受……   这样的事情还是要靠默契,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两个人一连干了三杯,张梦甜的脸上也泛起了红晕,显得更加的迷人,陆政东见她还欲喝,关切的看着她。   张梦甜道:   “最后一杯……”   说着把两杯斟满,没等陆政东端起酒杯就一口喝了个干净,舒爽的笑了,说:“政东,今儿个真高兴。”   说着就靠在陆政东身上,陆政东顺势结实的抱住了她,四片浸满酒香嘴唇紧紧的咬合在了一起。   将手伸进情人的衣服里,是男人的本能,不管女孩子衣服有多复杂,都经不过这一双手地进攻。   或许是久别,张梦甜来得很疯狂,特别主动,解开陆政东的衣扣就贴在他身上,贪婪的嗅着陆政东的味道,用身体有意无意地摩擦着已经昂扬的巨龙,还用手指轻轻地捏了捏。   很快两个火热的、燃烧着酒精和欲望的身体紧紧的融合在了一起。沙发的宽度不足以激情的释放,伴着两人狂野的冲动,两人差点滚落到地上,陆政东干脆就站在地上。   沉重的喘息和着娇呼荡漾在空空的客厅之中,张梦甜的鼻尖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兴奋的粉霞在鼻翼的煽合下似乎在脸上冉冉跃动,本已靓丽的面容也越发娇艳起来。   她紧紧的抱着陆政东,似乎要把陆政东全部都挤进入她的身体,陆政东那呼出的气息炽热着她的耳朵都有点颤抖,也灼烧着她那奔腾不已的心。   也许是怕陆政东累着,张梦甜终于让陆政东坐着,她在上面侍候着,一对丰满象山峰般在他面前跳跃着,陆政东双手托住峰顶,把脸深藏于那透着芳香气息的峰谷之中。在她浓浓的柔情蜜意笼罩下,浑身感觉到了一种酥软的极美享受。   她激情如烈火,柔情似水,就像那印度舞娘一般在他身上尽情舞动着,那绝妙的肢体语言把女人的特性发挥到了极至,也撩拨的陆政东愈发的激情四溢。   陆政东刚想翻身在上,搁在沙发后面角落上的电话铃声突然想了起来,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两人看了一眼电话,犹疑了一下,没有起身而是继续运动着,但电话不依不饶,张梦甜还是起身走了过去。看着她那光洁的大腿和性感的臀部,本已激情的陆政东更是不能自己。   陆政东迅速站起来,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已接起电话的她,那稍有凉意的臀部更显滑爽和舒韵,不由的让他贴的更紧了,以至于影想到了她接听电话语气。   电话是沈如双打来的,这让陆政东更是兴奋莫名,不由就往前一顶,张梦甜忍不住娇吟一声,张梦甜赶紧说道:“被蚊子咬了一下……我正洗澡呢,刚抹泡沫,浑身黏黏的,就这样吧,……”   或许是怕怕沈如双发现异样,或许也是亢奋难耐,张梦甜慌忙挂掉了电话,转身把陆政东紧紧的抱住,并做了一个下身前拱的动作。   陆政东已再也控制不住了,把她抱起来放到了扶手上,张梦甜似乎没想到他会选址在那里,也似乎是沈如双的电话唤起了她心里那些别样的情绪,张梦甜嗷的一声发出了荡人心魄的吟叫,也是给陆政东吹响了战斗冲锋的冲锋号原始的撞击伴随着搁在沙发旁边的报纸杂志等小物件的散落声,汇成了一曲壮烈的交响……   张梦甜瘫软了,在陆政东身下也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似乎享受着重压下的快感。   良久之后才在他面颊上吻了一下,脸上带着潮红,一幅满足和幸福的模样。陆政东也笑着望着她。   “是我好,还是她好……”   张梦甜用稍有羞色、又坏坏的眼神看着他,也充满了期待。   陆政东知道张梦甜嘴里的她是谁。   女人啊,总是有嫉妒的天性,张梦甜即便是玉成了他和沈如双的好事,可在这些方面依然还是较真,可这就和两个女人掉河里一样先救谁一样是一个两难的陷阱,“两个都好”,这是最简单的答案,但是也是最让发问者不满意的答案,所以陆政东想了一下才说道:“春兰秋菊,各有所长,正是因为这样的各有所长,也就才会……”   陆政东的话意思是一样,但这么表达出来,显然就好听得多。张梦甜也笑了笑:“我才不信呢,刚才打个电话就那么兴奋……”   “那只是一种特定环境的特定的刺激和暗示,你不是也特别的兴奋吗?……”   张梦甜听他这么一说,笑了一下才抬起头道:“我说不过你,不过若论先后顺序,我可是排在她前面……对了,政东,这事你得要想想办法,不然这样下去,迟早要被表姐发现,表姐已经经过了一次打击,再来一次,恐怕她也受不了……”   陆政东心里不由暗道,张梦甜性格已经算是相当温柔的了,可还是有这样想占个先的念头,若是沈如双知道了他和张梦甜的事情之后,又会怎么样?   鱼和熊掌要兼得,那就的要想出一万全之策来,其实这事陆政东早就已经想过,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意外”,在“意外”的情况下和张梦甜发生“关系”,又让沈如双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比如三个人一起喝醉了酒,结果胡天胡帝的等等。   只是这需要找三个人在一起的机会,陆政东沉吟了许久才道:“你和如双什么时候两人有空的时候,和我联系,争取早点解决这个问题……”   陆政东说着问道:   “这段时间你怎么这么忙,我想见你一面还真是很难……”   这个话题陆政东知道这个话题说得越多也不好,于是很快的就转移了话,转移话题,指东打西,这是政坛人士必备的技能。   果然,张梦甜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上面,她抬起了头,秀发漫过光洁的额头,若隐若现的遮住了一对迷情的眼睛,那神态宛如从春梦中初醒的羞女一样迷人,说道:“我也得努力才行,不然只会原地踏步,估计借调一段时间,我就会正式调到省行业务处负责人员培训这一块了……”   张梦甜说着把头埋在他怀里,身体呈S型,紧紧的抱着。陆政东抚摸着她如锦似绸的滑润的后背,欣赏着如水晶一般的造型,心里也漾起绵绵情思。   原来张梦甜如此拼命是因为他,陆政东把她揽到怀里,紧紧的抱了抱她,陆政东没有再说什么,此时无声胜有声,传递着彼此相悉的感动……      第53章 织网      陆政东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和煦的阳光从窗外倾泻进来,就好像让整一个卧室充满了淡淡的轻纱。窗外,小鸟在吱吱喳喳地叫个不停,一只只在欢快的笑着跳着。显然就是这些鸟雀惊扰了他的美梦。   陆政东看着身边还在沉睡的张梦甜显得十分的恬静和安谧。昨晚两人是久旱逢甘露,加上陆政东又有些别的心思,自然是特别的疯狂。张梦甜就像长江里的大浪是一浪高过一浪,虽然是极度的满足,但是一旦松弛下来,肯定是很疲惫。   陆政东看着张梦甜乌黑亮丽的秀发披散杂雪白细嫩的粉颈以及香肩之上,那精致的五官上挂着欢好之后的余韵,那红霞一直蔓延粉颈之上,纤瘦的香肩包裹着突起的锁骨,薄薄的丝被掩盖不住那玲珑曼妙的身体曲线,反而使之更加的凹凸柔和,纤细的柳腰随着曼妙的曲线连接着高挑的身姿,贴身的丝被让两座玉峰更为突出,隐约还能够看到雪峰之上的两点微微突起,丰满傲挺,含苞欲放,一晃一晃的,煞是诱人!   一阵幽幽的体香扑入陆政东的鼻中,他的心神不由得一荡,慢慢地伸出双手搂住她那柔软如柳的腰肢,把脸贴慢慢地贴近她的脸颊。   张梦甜珑浮凸的娇躯左右扭动,直到他的魔爪伸向她浑圆的臀部的时候,张梦甜才微微皱了皱眉头,嘤咛一声,睁开朦胧的眼睛,却发现一双黑亮的眼睛在深情地注视着自己。   看到陆政东那专注的眼神,她的心中不由得泛起阵阵漪涟,芳心仿若花开般欢喜,张梦甜白腻的香腮不禁晕红。   张梦甜水汪汪的双眸中尚遗留着昨晚激情的痕迹,妩媚中透着娇情。艳丽娇媚的玉颊酡红迷人还有些倦意,但经过性爱滋润的她,粉脸上焕发着美丽逼人的光亮,渗着春意的桃晕,成熟娇媚的花信少妇的中添了不少少女的娇嫩。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特别美,那是因为表情及全身散发出的愉快所造成的,因而肌肤也跟着美丽起来。因为爱着也被爱着,所有的一切都只想给对方看到最好的,故对自己的妆容衣着就分外的注意,挑着自己最美的衣服打扮着自己,留着最美的发型,时刻注意仪态是否得体人只要衣着得体,谈吐文雅,自然就显得比平常精致多了。   因为被甜美爱情陶醉着,自然表情生动丰富。人只要面部表情丰富就会变得更加亲切柔美起来。或许经常在回忆着那曾有过的美好细节,于是眼睛变得如泓湖水,或灵动或恬静,面部线条变得分外柔和,整个人也都变得鲜活起来。   这话一点也不假。不过,相比爱恋,欢爱过之后,得到了男人的滋润,女人这个时候才是最美丽的,真的是风情万种,柔情万千!   感觉到陆政东的手依然在她身上肆掠,张梦甜腻声道:“政东,别……人家现在全身都还发软……”   张梦甜一双秀目紧盯着陆政东的双眸,眼神中闪耀着迷离朦胧的蜜意柔情。   张梦甜见陆政东没有停手的意思,嘤咛一声,反手把环上他的颈项,眼睛微闭,小嘴微微向前嘟着。   这样的她充满了娇艳,那楚楚之态,益增妩媚,格外动人,宛如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艳花,等待着在阳光的照耀下绽开吐艳。   “政东,真不成了,每一次都是让人家要死要活的,没一个星期都不能复元,人家还要上班……大不了以后和表姐联手……只是表姐那里你得解决好……”   张梦甜说话的时候埋着头,爱情都是自私的,她也知道自己只能算是陆政东的红颜知己,不会成为其正牌女友,但一想到跟其他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会感觉到不舒服,可她也不完全清楚自己为啥就要成全陆政东和表姐,是表姐和她都是同病相怜,对表姐的同情,或者是陆政东在这方面太强,潜意识里不想肥水流了外人田?   总之她是当时心情很复杂,但是看到表姐和陆政东都有那个意思,最后还是帮着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不过,捅破之后,她的心情也是愈加的复杂,陆政东多一个女人,那陆政东的感情就分薄了一份。   不过,在这一刻张梦甜想明白了许多,往事一幕一幕如烟飘过,那些独特的情感如风轻轻掠过,所有已沉淀的往事,在这时浮现的特别清晰。人生不能假设,也无法重来,很多人都会是生命中的过客。也许有个别相知相交的,可大多只是擦肩而过。   现实中追求纯洁情感的人少了,精神世界被金钱代替了,更被利益所屈服。可得到这些就一定会幸福么?   人生总是痛苦与快乐并存,那就让快乐更多一有些,其实分享也好,独享也罢,人生苦短,重要的是在一起要快乐,微笑着面对生活,只要大家在一起,能达到这个目标,这就足够了。   她的第一段感情不是独享么?可带给她的却是无尽的苦痛!   陆政东感受着张梦甜的心思,知道张梦甜是把那过去的一页翻了过去。那份曾经压抑的柔情更加炽热。   只是女人心,海底针,张梦甜到底是怎么想的,陆政东也无法完全猜透。   其他女人在这样的事情上充其量就是装糊涂,故作不知,能做到张梦甜这一点的女人还真不多,而且张梦甜和她之间也很纯粹,并无意在他身上图取物质上的东西,最难消受美人恩,张梦甜越是如此,陆政东心里也就愈发的觉得珍贵……   两个人依偎着喁喁私语,直到张梦甜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时,才惊叫了一身,坐了起来慌慌忙忙的下了床,整个一条美人鱼赤裸的暴露在陆政东的面前,那白如羊脂的亮色,那凸凹精致的流线,让陆政东惊叹异常。还有那腿间黑黑的一抹在被白嫩光滑的皮肤烘托着越发更显黑亮了。   张梦甜见他盯着她的身子,娇嗔了他一眼,抓起毛巾被挡在前面,慌忙转过身在衣柜里拿上衣服就直奔卫生间,那娇媚的神态和极富诱惑的背影让陆政东再次感觉到了一股暗流的冲动,若不是张梦甜要去上班,那种诱惑会让陆政东再进行一次晨间运动……   张梦甜匆匆去上班,陆政东一会也出了门,等到张梦甜开完会打电话的时候,陆政东已经到了长滩了,正和周天放说着话。   陆政东的消息肯定可靠,周天放肯定也从其他渠道得到一些消息,对于这件事的前景不是很乐观,好一会才说道:“其实争取副市长的位置比争取市长还难,市长的位置太高,加上其稀缺性,要求也高,这让不少人都望而却步,反而没有多少人垂涎,副市长位置的竞争就很激烈了,就是市里,有条件竞争这个位置的处级干部至少就不下二十人,更别说省里的那些部门,处级干部一抓一大把,搞不好,就会蹦出一个搅局者来……”   周天放说着轻叹了一声道:   “最关键的还是刘建中的态度,刘建中和分管人事的省委副书记关系挺深,加上他又是从事过多年的组织人事工作,他推荐的人选,更容易被接受,我看这一回贺县的老钟是志在必得呀……”   陆政东不是大嘴巴,并没有把辛武山所讲的全盘透露给周天放,但是周天放根据自己的政治敏感还是做出了准确的判断,周天放得到他从省城传递过来的消息之后,肯定也是想了很多,显然比之前实际了很多。陆政东也不好多说什么,他也清楚辛武山虽然答应帮忙,但辛武山毕竟只是秘书,这件事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也就只有说安慰道:“你不是说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吗?不管怎么样都要尽力,该准备的你还是要认真准备……”   陆政东心里也想着,不管这回帮周天放之事成不成,今后都要想办法进一步加深和辛武山的关系,不说辛武山在他的进步上有啥帮助,就是能从辛武山那里得到一鳞半爪的消息,那对他来说也是极有帮助的。   在这条道上行走,必须要耳聪目明,不然就会抓瞎,处处被动,这一回市里的人事调整上,陆政东是深刻的意识到了行走在这条路上的许多人都是一条条的线,那一个个官位就是水中的鱼,聪明的人便是渔夫,会想办法把这一根根线串联起来,编织成一张大网,撒网捞鱼,不然就只有成为渔网中的线成为工具,或者就只能站在水边,望鱼兴叹……   周天放点点头道:   “那是自然,都到了这份上,怎么也要放手一搏……”   两个人说着话的时候,就在不远处,市委组织部的部长丘成云也正在去市委书记刘建中的办公室。   丘成云的步履有些沉重,农民负担问题上了动态清样的事情,外界所知道的是刘建中还表扬了他,实际上是他在刘建中办公室被狠批了一顿,只是之后刘建中并没有再说什么,但这段时间丘成云心里很不踏实,特别是关于市委领导班子要进行适当调整的风声一阵一阵刮过,作为长期的老组织,丘成云对于刘建中这次找他谈话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当丘成云走进刘建中办公室,看到刘建中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心里就有些拔凉拔凉的,这笑容他太熟悉了,他也经常会有这样的笑容,这样的笑容一般都是为了安慰那些人事调整不如意者。   果然,他才坐下,刘建中就说道:   “祝贺老弟,刚才我接到省委组织部的电话,他们向我了解了你的情况,我估计老弟很快就会到省里高就了,到时别忘了在长滩一起战斗过的同志们,有什么好事可要多多关照长滩。”   刘建中满面笑容,仿佛是真心祝贺他高升一般,可实际的情况是,他根本就没有去活动过,事先根本就不知情,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不会发生。   丘成云看着刘建中的笑容,觉得特别的憎恶,但是他还是极力的忍着没有表露出来,问道:“刘书记,我到省里哪个部门,定下没有?”   最后一句话,就带着轻微的嘲讽意味。   刘建中似乎没有看到那一抹讥讽,依然是春风满面,道:“省里的农发办,这是由省委主要领导挂帅的部门,你去做副主任,省里的主要领导很欣赏你,特意点名让你去的。”   这个机构丘成云知道,其他副主任都要兼职,他没有兼职,完全是掉在半空中的一上不挨天下不着地的空心萝卜。   丘成云暗暗的调整里一下呼吸,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很清楚这次跳动就是刘建中操作的,丘成云对刘建中这么做感到很窝心。   刘建中就是觉得他在农民负担问题上犯了错误,容不下他,大可以给他穿点小鞋,让他自己想办法卷铺盖卷走人,可刘建中却来了这一手,这完全是突然袭击,刘建中实在太阴险狠毒了。   刘建中心里也是对刘建中恨得咬牙,不过他不想在刘建中面前表露出来,丘成云也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西河是农业大省,农业是根本,不重视三农工作,不解决好三农问题,迟早是要出问题的,刘建中看不到这一点,那是他水平的问题,省里的领导站得高看得远,自然能看到,到省里工作接触省里领导的机会就多,说不定这一次还是塞翁失马,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谁能笑到最后,那才是最后的胜利者,风水轮流转,说不定那年就到我家,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丘成云对刘建中深深的怨恨埋在心里最深处,丘成云努力的安慰着自己,嘴角抽搐了一下,或者说是笑了笑,他不想在刘建中面前表露出自己的失落,说道:“刘书记言重了,我这水平,那会有领导欣赏,我是从农村出来的,对农村农民有感情,组织上让我去这样的岗位工作,也是圆了我的一个夙愿……”   刘建中见丘成云说得情真意切,似乎也挺高兴,很罕见地主动给丘成云递了一支烟,点上以后,才笑着道:“邱部长,你以后就是省里的人了,和省里主要领导接触的时间多,省里有什么政策,可千万要给长滩多争取争取……”   长滩是我生活和战斗多年的地方,只要是用得着我丘成云的地方,刘书记尽管开口,我是责无旁贷……“恩恩,好好,我已经让秘书长安排了,市委班子集体先喝一杯为你祝贺祝贺,等到正式文件下来,再给你践行……”   两人如多年之交一般亲热,似乎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发生哪些什么一般,但淡淡的烟雾在办公室中升腾着,让两人的面孔都似真似幻……      第54章 远虑      陆政东回到宜蓝,申国中听到他从省里回来,也就上门在他办公室坐了一会。   申国中现在是火电厂项目的指挥长,这是一个在市里都拿得出手的项目,所以申国中对于火电厂项目很是上心。   陆政东把去省里跑的情况讲了一下,申国中就笑着出了门。听着申国中的脚步声远去,陆政东不禁对着对面的骆长松问道:“申县长有什么喜事啊,我看他心情挺不错的。”   骆长松笑了笑道:   “申县长的老领导荣升苗安市的市委书记了,这可是我们宜蓝走出去的第一个正儿八经的一把手正厅级,听说两人一向都关系不错……”   陆政东点点头,任何一次人事调整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申国中的老领导当上了市委书记,并且一向关系不错,也就意味着申国中多了一条可以选择的路了,这就难怪了。   接下来的几天市里很是热闹,市委领导班子的调整进行得如火如荼,杨凯麟、何子东任副书记,丘成云去了省农发办,省宣传部文教处的处长高萌任秘书长,市委常委、秘书长潘志高任宣传部长,省委办公厅人事处处长姚志德任组织部长。至于周天放希望争取的副市长,省里想必在常委们到位之后,很快就会着手进行。   常委当中,虽然人员变化看似只有两个人,但是整个权力结构和体系却是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势必对今后长滩很多事情的走向产生深刻的影响。   但陆政东对新来的市委常委没有任何的了解,也不能现在就有所行动,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冷静的观察,只有了解新来者的禀性,从而才能采取有针对性的措施,不然就像无头苍蝇乱撞,只会适得其反。   但是在县里,陆政东还是有所行动,市里是黑云压城城欲摧,那么县里就要尽可能的求稳定。   陆政东把因为修宜长路省交通厅支援的两辆崭新的越野车拨给了人大和政协,又提出了机关事业单位进行集资建房的动议,县里免费出土地,其他建设资金由个人集资,或者把一些单位有小金库的给挤干净。   住房,这是宜蓝不少单位的职工普遍希望解决的问题,这个事情陆政东调研过,县里科级以上的干部,住房条件相对好一点,基本是两室一厅,但是副科和股级干部的住房基本就只有一室一厅,很多干部都是从农村上来的,拖家带口,就是想尽办法,把一室一厅改造成两室一厅,但是住房显得非常的局促,至于普通的工作人员就更不用说了,能分到单身宿舍已经算是幸运的了,不少人还是单位租民房或者在亲戚家中打游击。   这个举措肯定能得到广大的干部群众的欢迎,当然前提是要组织协调好方方面面的关系,不然好事也会变坏事……   回到招待所的陆政东依然还在想着这件事,手机却响了起来,号码很是陌生,陆政东本不打算接,不过迟疑了一下还是拿起了电话,问道:“你好,我陆政东,哪位?”   陆政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遇到这样的电话就已经变成了现在的口吻,从容中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政东啊,我丘成云……”   “邱部长啊,您有什么指示?”   “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部长了,更谈不上什么指示,是这样的,我要去省农发办工作,上次在宜蓝,听了你关于农民增收的事情,很受启发,组织上给了我几天时间处理私人事务,我想到宜蓝和你谈谈,不知道你最近方便不?”   陆政东听得出来,丘成云平缓的语调之中隐藏着的那一丝失落,忙道:“哪能让您跑一趟,我到市里给您汇报吧?”   有的人相识一辈子,还是形同路人,有的人相见一次,也许就会惺惺相惜,陆政东觉得和丘成云这样,虽然丘成云本意是准备批评他,但是却是不打不相识。   不管丘成云在别人眼中是什么,但陆政东对于丘成云忧心百姓的疾苦这样的情怀还是非常认同的。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眼下丘成云算是蹉跎,所以陆政东依然是保持着足够的尊重。   何况,农村这一块在下面是喊得凶,实际并不是太重视,但在高层就不一样,农村几亿人,三农的稳定才有国家的长治久安,还是相当重视的。   “我现在是无官一身轻,还是我下来走走,下面的空气比市里新鲜,我也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丘成云的话里似乎有所指。陆政东也就装着不知道,说道:“好的,我就在宜蓝静候邱部长……”   搁下电话,陆政东也陷入了沉思当中,这些天他一直都在思考着结网的事情,结网,实际上也就是建立一个大的圈子,这个圈子的人或多或少会对自己有所帮助,或者是互利互惠,陆政东对于官场上的各种和领导相处的人际关系也进行了总结,简单的阿谀奉承、拍马屁,那只能算是下乘;能领会其他人的意图,做领导其的事情,这算中等;以利益为纽带的关系,这又进了一步,利益纠结起来的关系,常人看来,那是最实际的,最简单的,最能够代表一切的。   但其实不然,利益纠结只能满足一般官员的需求。如果志存高远,光靠利益的纠结,那是远远不够的,相同或相近的政治理念,那才是正道。   陆政东天马行空的想着,在上面,不用说,自然是外公一家的力度最大,这其中又以外公的态度最为重要,这两年外公看似把他扔在下面不管不问,进行锻炼,实际上也是在进行考察。   但外公年事已高,即便是他重生之后,扭转了外公一家的命运,让外公整个人的精神都大不相同,陆政东自然是希望外公能健健康康的多活些年头,但生老病死这事自然规律,谁也逃脱不掉。   外公在世,一切都不是问题,外公一去,也就是小舅能坚定的支持自己,不过小舅虽然迈开了一步,但毕竟难以和大舅相提并论,在大事上,小舅也就力有不逮,若不早做准备,那一切都是问题。   孙伟阳算一个,盛东明算半个,盛东明主要还是级别低了一点,不过孙伟阳也算是依附在云家外围的人马,真正要在他和云维熙之间做选择的时候,态度就很难说了。除非孙伟阳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超越云江华,事实上这只有理论上的可能……   至于周天放、丘成云等人,虽然现在级别和他持平或者略高,在一定时间内能帮得上自己,但他很快就会超越他们。   下面的人,京城那些依附于云家的小家族的子弟,这些人需要自己去进一步交流,在宜蓝,邱智慧、骆长松、江夏林算是比较贴心的,这三个人中,邱智慧更多的是因为孙伟阳才站在他一边,而且性格上太保守,能力上也有所欠缺,这就决定了她很难走得太远,真正发展比较好的也就骆长松和江夏林。骆长松干事有冲劲,同时因为那张臭嘴受了不少打磨,不但管住了那张嘴,做事也更讲究方式方法了。   江夏林人年轻,头脑聪明,爱学习,勤思考,在他身边熏陶着,学到不少东西,在为人处世方面受他影响极大,应该是个可用之人。   到宜蓝,这也算是收获之一吧。   这只是指大的圈子,他现在是县委书记,在往上走一步就进入中高级干部的行列。   在下面,有些时候必须要用贴心人的时候,要拉得出来人;在上面,在最需要支援的时候,能够找得到最坚定支援的人,那样前进起来才会顺畅得多。   在那个位置,就需要自己的班底了,真正要建立自己的小圈子,那标准就大为不同,必须要选择志同道合的人。   这问题陆政东也是思考了许久,官场上的志同道合其实和朋友之间的志同道合大体相同,却又有所区别。在政治生活中,志同道合包含着这么几重意思:政治理念相同或相近;经济发展的理念相同或相近;人生的追求和目标相同或相似!   这几点都很重要,但总的来说,最后一点总领着前面两点,因为一个人的目标和追求在很大程度决定着他的政治和经济理念,从而也是影响一个人、一个干部人生走向的最决定因素……   而作为班底的人更是要慎重,很多人沉沙折戟,都是栽在手下坏事上,这一点陆政东是很清醒,陆政东梳理着自己交往的这些人,这些人中间,真正能够纳入他这个小圈子的少之又少,但这东西是可遇不可求,得一步一步来……   陆政东坐在那里呆呆的想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把骆长松叫了进来,让他去安排接待丘成云的事情……   县委的会议室,县委相关的人员都在等候着,丘成云在陆政东申国中和市人大副主任兼农工委主任老高的陪同下进来,陆政东就带头鼓起掌来。   丘成云微微愣了一下,显然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涉农部门的负责人都在场,而且县里四大家的领导都在,县委几大常委基本都在场,这让他有些感动,不过多年养成的气度让他很快就平静下来,抱拳冲着大家拱拱手,感谢了几句才回过头对陆政东等几个县里的主要领导道:“政东,我也就是要履新,心里没底,宜蓝的农村工作搞得不错,拖着高主任想来摸摸情况,怎么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呀……”   丘成云和高主任联袂而来,恐怕不是因为丘成云和高主任关系不错,而是费了一番心思的,让市委组织部的人陪着,不合适,让市农委或者农业局的人陪,可他还没到省里上任,高主任是人大的,级别也一般,就把很多东西淡化掉。   陆政东笑着道:   “省里的领导和市里的领导都来了,我们自然要热烈欢迎,邱部长,以后请多到宜蓝来指导工作,高主任也一定要经常来,现在路修好了也方便。我们宜蓝还比较落后,迫切需要领导和各界人士给予指导和真知灼见。市人大在这方面有着不可比拟的优势,这件事包主任要负责多联系。”   县人大主任包春雷忙点头称是,高主任一听也呵呵的笑着:“我早就听说政东同志非常重视人大政协的工作,果然名不虚传,两三年没到宜蓝来了,变化不小,宜蓝的工作搞得不错……”   大家都乐呵呵的样子。   这是陆政东要的效果,除了没到县境去迎接之外,陆政东还是依照接待组织部长的高规格接待丘成云和高主任,丘成云是明升暗降,若是在平时或许还不会注意这些繁文缛节,但是在这个时候肯定是特别的敏感,在特别在乎这个。   若是丘成云前脚还没走,就把规格降下来,丘成云肯定是心里会很复杂。而高主任属于退居二线的老干部,人大平常也就是举举手,也特别在乎这个。   当然,也得要考虑市里新来的市委组织部长和刘建中的感受,所以陆政东就没有安排去县境迎接,这样的礼节也不算是逾越,上上下下的人也都不会说什么,毕竟丘成云是到省里的部门工作,搞好关系,也许就会对宜蓝这方面的事情予以关照。   任何内容都必须借助于形式,繁文缛节就是礼,是官场必不可少的程序,若是搞错了,稀里糊涂的得罪了人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座谈了两个小时,中午酒足饭饱之后,人大主任就拉着高主任去人大看看,高主任兴致也挺高,便高兴而去,丘成云的司机就抽了个机会,悄悄对陆政东道:“陆书记,邱部长心情不太好,你这边有没有风景优美的地方,轻轻松松的谈点事情……”   陆政东甚少去游山玩水,不清楚县城附近哪里有这样的地方,招手让骆长松过来问了一下,骆长松想了一下道:“那就去城外不远的扬子乡的梅子河,我去过,个拐弯处形成了一个挺宽阔的小湖,边上是郁郁葱葱的大榕树风景不错,去的人少,既清静也比较凉爽……”   “可以钓鱼吗?”   陆政东倒是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才去和丘成云商量,丘成云略微沉吟了一下就同意了。   陆政东又交代骆长松和人大主任包春雷联系一下,若是高主任在人大那边结束了,有兴趣也过来。   一行人略事休息之后,就出发了。   一行人到的时候,早就有扬子乡的人喂好了窝子,准备好了鱼竿鱼儿,在那里迎候着了。   岸边没有整治,杂草丛生,不过几颗硕大的榕树繁茂的枝叶就犹如巨大的华盖,在树下不但凉爽宜人,显然增色不少,丘成云打量了一番周围的景致,挺满意的样子。   丘成云,陆政东申国中等人就在乱石粼粼的岸边架起鱼竿,一边说着话一边静等着鱼儿上钩。   丘成云心里有事,其实来这里也就是散散心,并不是真有兴致钓鱼,一边说着话一边想着事情。   从今天这样的安排来看,陆政东在县里现在还是很强势的,一句不敬酒了,县里的领导都不再敬酒,看来陆政东在宜蓝班子里挺有威信。   人大主任包春雷面上看着有些粗,不过肚子里的弯弯绕绕也不少,政协主席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还有滑不溜秋的申国中,这些都是从基层打拼上来的,都是一块豆腐可以雕花的角色,当初金忠平到宜蓝是被这些家伙弄得头破血流,可陆政东却是把这些人拾掇得服服帖帖的,陆政东还真是有些手腕……   想了一会,丘成云眼睛盯着湖面,口里道:   “政东,刚上午座谈的时候,你们统计有八万多人出去打工去了,这个有水分没?”   陆政东笑着道:   “我们宜蓝的工作向来都是实打实的,这方面申县长比我更清楚……”   申国中也笑着道:   “陆书记和我对下面都是这样要求的,华而不实的东西我们不搞……”   丘成云点点头:   “八万多人,一个人一个月寄两百回来,一个月就是小一千万啊,这可是个不小的数字啊……”   申国中笑道:   “按照县邮局的统计,上个月已经超过一千五百万了,这里面可能要刨除其他一些不是农民工的汇款,但是恐怕也刨除不了多少……”   申国中喜滋滋的说道,由于大规模动员富裕劳力出去打工,今年县里的提留统筹款比那一年都顺利,而且加上煤矿的整顿,煤矿的税款增幅也非常明显,他这个穷怕了的县长,今年也终于阔了起来,手头比哪一年都宽裕。   丘成云听到这个也颇为高兴,三个人轻声交谈着,其他人都识趣的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由于三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谈话上,第一个钓起鱼的人是骆长松,是一条两三斤的胡子鲶,胡子鲶味道极美,营养又纪委丰富,不过,就是挺难钓,吃钩时看样子又凶又痴,实际上鲶鱼是敏感性强且刁钻,挺不容易钓上来。   骆长松呵呵的谦虚着,不过大家也都来了兴致。   不一会,几个人先后都有所斩获,申国中政府那边有点急事需要去处理,就匆匆告假而去。丘成云看着申国中的背影道:“申国中是宜蓝的本土干部吧,按照新规,须得异地任职……”   陆政东一听微微一愣,他脑袋转得很快,看丘成云的表情,这绝不是丘成云还没有完成角色转换,而无意说出的话,显然是有所指的……      第55章 近忧      干部异地任职制度、干部亲属回避制度才刚刚提上议事日程,还没有严格执行,何况就是严格执行,也经常有例外。   陆政东不由就揣测着丘成云话里的意思,是市里要把申国中调走,还是刘建中要借着干部异地任职的新规对县里的重要副处级干部进行调整?   于是陆政东试探着问道:   “宜蓝的工作才刚刚有点眉目,国中同志是好同志,宜蓝可离不开他呀,市里可不能把他调走……除非是提拔……”   申国中虽然是滑不溜秋,遇到难事就缩头,但是总体来说,只要他把难题解决,申国中还是会努力的去完成,两个人配合得不错。   而换一个县长来恐怕就难说,所以陆政东不希望申国中调走。   丘成云看着湖面也不回头,淡淡的道:   “国中同志的老领导上去了……”   丘成云的话到此就戛然而止,而是又说起了三农的问题了。   陆政东心里已然明白,申国中估计是要去投奔他的老领导了,由于是跨市的交流,肯定是通过了丘成云那里的,估计丘成云也给予了一些方便,难怪这次丘成云下来,申国中也是很重视的样子,而且既然丘成云特别提起这事,事情肯定是大体已经有眉目了,丘成云这是给他提醒一下,让他有思想准备。   难怪最近申国中情绪一直不错,原来如此啊,这家伙的保密工作可是做得够好的,事前县里根本都没有听到一点点风声。   虽然陆政东不希望申国中调走,但但这也由不得他,丘成云也不再说此事,说起了乡镇企业的事情,陆政东心里也清楚组织富余劳动力去南方打工,这是实实在在为农民办实事、办好事,但是从政府和政策层面来讲,毕竟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丘成云要在农发办有所作为,在这方面有所作为还远远不够,见丘成云不说这事,也就把申国中的事情压在了心头,想了一下说道:“除了农业产业的发展之外,乡镇企业这一块是农村经济发展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增长点,不过在大力发展乡镇企业的时候,除了选定的乡镇企业本身要在市场中有一定的竞争力之外,绕不过去的就是农村基金会,还有就是分税制已经箭在弦上,国家实行新的财税制度之后,必然会包括农村乡镇在内的整个全国产生极为深刻的影响……”   农发办的全称是农村综合发展办公室主要职能是推动农业发展方式转变的有效手段,采取综合措施发展农业、繁荣农村、富裕农民。多渠道多方面促进农业技术进步和农村经济发展。   在目前,乡镇企业又是其中最主要的工作和任务。而乡镇企业的发展肯定离不开金融和资金的支持,农村基金会就是其中最最主要的保障。   但农村信用合作社的直接领导并非是农发办,而是各级农经委,实际上的真正领导都是当地政府党委,如何协调指导各级农经委和各级党委政府,加强农村基金会的管理和资金使用,把资金用在最有前景的油脂乡镇企业项目和发展农业产业上,这就显得尤为关键。   由于中央下发了关于进一步加快发展乡镇企业的通知,乡镇i企业进入一个蓬勃发展的时期,各类非公经济也发展迅猛,同时各地政府也不顾实际情况,开始盲目兴建乡镇企业。   一些地方政府由于迫切希望破解地方经济建设投融资困难,采取“饥不择食、寒不择衣”策略。在农村合作基金会上,不当的行政干预横空而出,“准入”之关形同虚设,各种成份泥沙俱下,有的甚至是在各种黑暗的钱权交易中被少数腐败分子当成了发财致富的手段,结果使得基金会从一出生便是一个充满恐惧感的“畸形儿”。   在内部管理上,基金会根本就没有一种监督机制,几乎所有的机构都是假股份所有而真非法集资、假互助合作而真高息揽储。而且,绝大多数基金会没有真正的会员和股东,通过高息揽储和非法集资的手段骗来的巨额资金成了法人代表的“囊中之物”,基本上无人监督,任意挥霍。在日常运营过程中,基金会放任自流,监管滞后,非法集资、高息揽储等行为畅通无阻,最后酿成巨额呆帐死帐和一本“糊涂帐”。许多基金会还在农村“圈钱”,然后投入证券市场“炒股”和到大中城市“炒房”。   农村合作基金会不仅吞噬了储户的血汗钱、救命钱、养老钱,严重地侵害广大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而且,它以不正当的手段和违法违纪的方式,与国家正规金融机构抢夺资源,拥挤市场,极大地干扰了金融工作运转的正常秩序。同时,也使中西部地区经济建设和事业发展所必需的宝贵的资金资源被大量地浪费和遭受到巨大损失。   而现在这样的情况已经在全国抬头,距离国家从鼓励倡导到规范整顿已经为时不远,但由于糜烂不堪,鬼法整顿都无济于事,最后被完全关闭,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但由于任何种类的金融组织突然被宣布关闭的时候都必然发生挤兑危机和动荡局面,因此农村合作基金会造成的剧烈震荡,让各地政府是焦头烂额……   而分税制对于地方财政收支和事权产生的影响就更不用说了,如果能够结合分税制改革在农村合作基金会的健康发展上提出一些好建议和好措施,这既是抓住了眼下省里主要领导对分税制这个关注点,又让省里主要领导能够提高农村合作基金会存在的种种弊端引起高度重视,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丘成云也很容易引起高层的重视……   丘成云显然对此兴趣更浓,两个人也就如何策略的提出这些建议,既不让农经委感到难堪,又让现在分管三农的领导能欣然接受而交谈着……   入夜,陆政东就主要用下午掉到的鱼来招待丘成云和高主任,其中一道鱼汤是用鱼头和豆腐熬制而成,丘成云看着雪白如牛奶一般的鱼汤,接连喝了两碗,连呼过瘾。   夜宴之酒是用丘成云喜欢的长滩特酿,丘成云在桌上似乎一扫阴霾,兴致高昂,频频举杯,包括高主任在内的其他人都很奇怪,不由都想着陆政东到底和丘成云谈了些什么,让丘成云会如此……   丘成云几人第二天就离开了宜蓝,陆政东的心思也都放在了申国中要调走的这件事情上,陆政东既然得到丘成云的暗示,在县里也不动声色的抢先进行了一些布置,但是不管如何布置,也要看新来的县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在市里面前微妙的局面下,那才是真正的考验……   而在市里,市委书记刘建中也在思量着,看着坐在旁边的杨凯麟道:“国中同志要交流到苗安,这事虽然突然一点,但是国中同志是到苗安下面县里做县委书记,属于提拔使用,这是好事,市里自然是大力支持……不过,国中同志离开,政东同志人年轻,宜蓝县长一职不能出现真空期,我的想法是配一个比较老成持重工作能力强的县长,才是搭档才更有利于宜蓝工作的开展。”   杨凯麟很会揣摩刘建中的心思,在刘建中眼里,陆政东太年轻,一直是不太放心,但是孙伟阳和省委杨书记关系挺近,而且又是在任的省里领导,刘建中是既想消除孙伟阳在长滩的深刻影响,建立自己的威信,却又有些投鼠忌器,暂时没准备动陆政东。   而申国中这个人太软弱了,找工作上基本上都是按照陆政东的意思办,实际上刘建中恐怕心里早就有了把申国中挪挪窝的想法,但对于申国中事前没打招呼先斩后奏式的“不辞而别”心里显然是有些看法的,不过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样的事情,申国中若是反对,那就会让下面的人寒心,所以刘建中就是心里对申国中有点看法,却也没有任何阻挠。   杨凯麟清楚刘建中这些心思,心里也就有了底,默想一会,道:“政东同志虽然能力突出,但太年轻了,大事大非面前,市委还是不能很放心,我这就去与姚部长商量,提一个宜蓝县长的候选人名单,请朱书记决断。”   刘建中沉吟了一下又道:   “陆政东人年轻,有冲劲,做出了许多成绩,这一点还是不容忽视的,当然人无完人金无赤金,有点有时候也就是缺点,如何搭配好班子这是大学问,你去好好琢磨,尽快把方案提出来。”   刘建中显得有些婆婆妈妈的说道:   “对了,还有副市长的人选问题,你也要多和省委组织部沟通沟通沟通……”   杨凯麟点着称是,心里想着,组织部长姚志高才刚刚到任,对市里的干部不太熟悉,这一次宜蓝县长的人选主要还是看他的意见,于是就把自己认为合适的人选过了一遍,就给姚志高打电话:“志高,宜蓝的事情你和组织部考虑得如何?建中书记倾向于老成持重一些的,你下午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咱们一起好好商量一下此事。”   姚志高虽然到长滩时日还短,但是对长滩的事情还是下了许多功夫的,知道宜蓝班子的现状和刘建中的心思,初来乍到的他自然不会在这个人选上有啥想法。   两个人商议了一番之后,杨凯麟和姚志高一起来到了刘建中的办公室。   两人拟定的推荐名单有五人:   市委组织部副部长薛立国、阳河县常务副县长苏东强、宜蓝县常务副县长蒋以任、市财政局副局长徐和平副主任、安明区常务副区长张政隆。   刘建中看了名单,除了市委组织部副部长薛立国以外,其他四人都没有太深的印象,薛立国倒是和他有那么一点渊源,但他对其却是印象不太好。   刘建中一边翻阅着几个人的档案材料一边也想在其中发现些什么,只是看完之后,觉得几个人都是各有所长,又各有所短,十分中意的人选没有,他一时拿不定主意,道:“凯麟,你是老长滩,你对长滩的干部最熟悉,有什么想法?”   杨凯麟实际上是早就做了充分的准备,在这几个推荐人选中心里早就有了他最中意的人选,对于他所心仪的人选,他相信刘建中一定会心动,却故意思索了好一会才说道:“组织部拟定的这几个人选,总体都还是不错的,不过这也要看宜蓝的具体情况,才能更有针对性。”   这话刘建中中听,于是点点头示意杨凯麟继续。   “在我们长滩,阳河县经济条件历来都是龙头,而宜蓝县基本上就是在倒数几位徘徊,这几年,由于经济发展,煤炭需求量大,宜蓝也迎来了机遇,经济发展很快,百废待举,是机遇同时也是对宜蓝任职的主要领导的挑战,从这个角度来说,宜蓝县新的县长应该选基层经验丰富,能够应对复杂局面又有一定政策水平的同志,薛立国同志理论丰富,也有基层实践的经历,唯一比较欠缺的是对经济事务的不熟悉;徐和平各方面都可以,就是资历浅了些;宜蓝县常务副县长蒋以任,对宜蓝的情况熟悉,工作上能够迅速上手,不过在魄力上稍嫌不足,张政隆……”   杨凯麟一一分析着,刘建中也就把几个人的材料一一进行着对应,最后把目光集中在阳河县常务副县长苏东强身上。   阳河是市里经济最强县,照理,阳河县的干部是最容易得到提拔的,不过,刘建中仔细梳理了一下,似乎市里班子成员中,从阳河走出来的却寥寥,仔细想了一下,这问题还是出在阳河县县委书记文培元的身上。   刘建中对于市里最强县的县委书记还是很了解的,文培元的能力以及思路都还是不错的,还有丰富的实际工作经验,照理是应该有上升的空间的。   但有三个致命的地方制约中文培元的上升空间,一是年纪偏大,其二是文凭太低,其三是性格倔强。   其实第二点对于干部来说很好解决,可文培元不知是受到什么刺激,一直都没有去弄个文凭,这也印证了第三点性格倔强,身上带刺,也就是文培元最大的问题,也是文培元一直不尴不尬的坐在县委书记上不来的最重要原因之一。可阳河在市里又很重要,市里也不想轻易换将。   文培元上不来,挪不开,那就压着阳河县里一大批干部动弹不得,刘建中看了看苏东强在阳河县的工作时间都已经有五六年了,基层经验丰富。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陆政东当年就是在阳河下面的山和乡工作,可以讲是苏东强曾经的下级,这更是让刘建中心里为之一动……      第56章 该来的来了      阳河县常务副县苏东强有些心神不宁的坐在办公室里等着市里的消息。   他在常务副县长的位置上年头不短了,长滩已经开始流行一句话:年龄是个宝,大了提不了,他要是不想办法上个台阶就很难上去了。   这一回听到宜蓝申国中要调走的消息,他心里也是一动,宜蓝的县委书记陆政东,他当然是知道的,想到这个他心里就五味掺杂,他当常务副县长的时候,陆政东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副乡长,他当常务副县长的时候,陆政东还是乡长……   而现在陆政东早已经是县委书记了,他还是常务副县长,陆政东是快马加鞭,青云直上,而他却是一直都原地踏步。   苏东强五味掺杂的时候,虽然去宜蓝当县长是位居原来的下级之下的二把手,但是就是想要和自己曾经的下级一起搭班子,那也还要考他自己尽最大努力的争取才有希望。   苏东强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展开了行动,他也是在杨凯麟身上下足了本钱,自然是希望能够有所斩获,他和杨凯麟原本也认识,但真正和杨凯麟建立起良好的关系还是在认识杨凯麟的儿子杨振功之后。   虽然他也知道杨书记现在在市里颇受刘书记信任,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只要杨书记肯为他说句话,他这次希望还是很大的,但是人事上的事情向来是复杂得很,变数极大,不到尘埃落定之时,谁也不敢保证……   苏东强眼看着下班时间已经过了许久,还没有消息,也就有些黯然的站起身来。   刚刚准备出门回家,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里面传来杨振功的声音:“呵呵,苏县长,恭喜恭喜啊……”   苏东强一听知道事情是有了眉目了,心里一阵狂喜,不过还是尽量掩饰心中喜悦,道:“振功,大恩不言谢,这样吧,要不晚上咱们兄弟俩聚聚?”   杨振功从市生产办调到了市广电局做办公室主任,从级别上来讲还是正科,级别比他低,从手头的权力讲,也比他小,但是他还是刻意的放低身段,曲意结交。   杨振功一笑:   “这段时间不行,咱们之间不用客气,吃饭有的是机会……”   苏东强该打点的已经打点了,知道杨振功是为了避嫌,也就没有再坚持,又说了一堆客套话,等到杨振功挂了电话,才收起了电话……   人逢喜事精神爽,苏东强虽然也是在仕途中沉浮多年,可依然也是兴奋得一夜都没睡好。   第二天下午刚过,苏东强就接到市委办的电话通知,让他到市委办刘书记办公室。   作为副县长,苏东强之前连市长单独召见的机会都没有,就更不要说到市委书记办公室去聆听指示了,苏东强一听就知道宜蓝县长的位置基本上算是到手了,他心中一阵狂喜,赶紧就直奔市区而去。   到市委办的时候,刘建中的秘书何忠诚看了一下表,矜持的伸出手,略略带着一点调侃的语气道:“苏县长你可来得够快的……”   苏东强稳住了心神,道:   “刘书记召唤,我哪敢耽搁片刻……”   何忠诚微微一笑,与苏东强握了握手,压低声音道:“这一次机构改革任命的正处干部不少,刘书记今天是破例,足以说明对苏县长的重视。”   何忠诚给刘建中当秘书也有一段时间了,渐渐也悟出了一些心得,他虽然是“天子近臣”,但很多东西都是以刘书记为载体,想要将自己的这种地位的优势转化为实际的能量,就要交好市里的这些实权派。   苏东强弯了弯腰,堆着笑道:   “以后还请何主任多多关照。”   苏东强到了市委办,见到了何忠诚暂时连市委办综合科科长都还不是,但按照惯例,一把手的秘书一般都是挂办公室副主任兼综合科长的职务,苏东强也是有提前祝贺之意。   两个人正握手致意的时候,周天放提着包也上了楼,他是来给副书记何子东汇报开发区的工作的,看着两人握手致意进了刘书记的办公室,心里也是微微一动,瞄了一眼刘书记的办公室才转身进了另一头的何子东的办公室……   何忠诚带着苏东强走进刘建中办公室之时,刘建中坐在新装修的办公室里背靠着大班椅,刘建中虽然没有用看文件读报的方式来对待苏东强,不过还是保持着冷面和严峻,并没有马上开口谈话。   刘建中之前听说过苏东强的名字,到阳河视察之时也与苏东强握过手,可是他一般关注点也就是在县里的书记副书记上,他对这位阳河县的常务副县长并没有什么印象,他有了想法之后,又专门了解了一下苏东强的情况,还有些不妨先,所以才会有今天这次谈话。   此时近距离观察苏东强,见此人相貌堂堂,宽阔的国字脸上有两道剑眉,按照他多年从事组织人事的经验,这样的相貌骨子里是属于比较好强的人,这就让他放心不少。   刘建中到了长滩任职以后,一直在对市级班子成员和重要部门一把手进行微调,陆政东是他最想调整的,但是在种种原因之下,他也不好马上就动陆政东,于是就想在宜蓝县长的人选上做做文章。   想扶持一个能制衡陆政东的县长,县委书记和县长闹得太历害,“一把手没有容人之量,不能团结人”就是调整陆政东的最好理由。   不过,在这个问题上,他和市长肖清扬的观念发生了冲突,在书记碰头会上,肖清扬也表达了不同的看法,希望宜蓝继续维持一强一弱的格局,不过在机构改革的时候,肖清扬提的市工业局的局长他没有反对,他把苏东强调到宜蓝当县长,肖清扬就是有不同意见也不好太反对。   刘建中就这样看了苏东强一会,见苏东强微微有些局促的样子,这才开了口,道:“宜蓝县的申国中同志已经交流到了外地,组织上有意让你到宜蓝去任接替申国中同志,你本人有什么意见?”   苏东强忙站了起来,道:   “我坚决服从组织安排。”   刘建中微微颔首,道:   “坐吧,今天是个别谈话,你也不要那么拘谨。”   说着又道:   “你去了以后,还要走程序,但是你不能因为选举而畏手畏脚,早日进入角色,推动工作开展。”   苏东强挺直了腰,道:   “我到了宜蓝以后,一定全心全意扑在工作上,一心一意谋求宜蓝的发展,决不辜负刘书记和组织的信任。”   刘建中严肃的道:   “你不仅要对组织负责,更要对宜蓝几十万百姓负责,更要对宜蓝的历史负责,长滩九县三区县阳河的经济一直排在第一,在这方面,你也做了不少工作,宜蓝的经济情况相对落后,不过这几年也逐渐有所起色,工作压力和复杂性丝毫不逊于阳河,你要有艰苦奋头的思想准备……”   苏东强毕恭毕敬的听着刘建中的讲话,心里琢磨道:“刘书记把我找来谈话,应该不会单纯是为了工作,看来市里一些人所讲的刘书记对陆政东不放心,所言非虚。”   刘建中在谈了一番工作上的要求和期望之后,话锋一转道:“在具体政治生活中,要讲民主,要讲集中,要讲光明正大,要有话当面说,这样才是真正的维护班子的团结。不讲原则的迁就和退让,那不是团结,那是对组织的不负责任,东强同志,你作为县长,即要对人民负责,也要对上级负责,市委相信你们能团结一致,将宜蓝发展好。”   刘建中越讲越严肃,也明白刘建中话中所指的是什么。   从市委出来,苏东强将刘建中的谈话细节进行了回味,刘建中的意思是要他能够在宜蓝起到制衡的作用,这恐怕也是杨凯麟的意思。   杨振功和陆政东在市生产办共过事,然后才调到广电局,虽然杨振功对此事讳莫如深,在他面前也从来没有提起过陆政东,但苏东强从其他渠道听说过,杨振功和陆政东原来在生产办发生过一些矛盾,估计杨振功对此很受伤,他也就故作不知。   不过,眼下倒了这一步,他怎么做,不但市委书记刘建中看着,恐怕杨家父子也都看着,而陆政东在宜蓝已经有些时日,他属于后来者,想要在短时间内就打开局面和陆政东抗衡,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此时苏东强也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   周天放从何子东那里出来,回到办公室就赶紧给陆政东打电话通报此事,末了还补充了一句:“听说苏东强和杨振功关系不错,估计他是走的杨书记的路子,否则怎么也轮不上他到宜蓝来……”   周天放对苏东强并没有什么交情,但当时是市政府的副秘书长,对于他和杨振功之间的杯葛一清二楚,知道陆政东和杨凯麟父子有一些心结,所以也就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组织上的决定,我只能无条件服从,不能讲价钱,只能是即来之,则安之,苏县长也算是我的老领导,工作经验丰富,能够和他搭班子,这是好事。”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谁来都是一个样,陆政东早就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你的事情,市里是一个什么反应?”   “市里已经提上议事日程了,市委和组织部已经正式向省里建议了,听贺县的朋友讲,老钟最近心情很是不错……”   周天放虽然没有明说,不过也觉得自己希望不大,辛武山那边虽然说辛武山逮住机会提了提周天放在长滩市开发区的功绩,但是这毕竟是属于敲边鼓,而且陆政东还没得到辛武山最新的反馈,也就更不敢轻易的承诺什么。   安慰着道:   “再等等吧,省委组织部的考察还没下来,就还有一线希望……”   周天放感慨的笑了笑道:   “卫东,难啊,市委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这事恐怕无力回,难为你这么尽心尽力,谢谢政东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只是想争一争没有了希望我也就死心了,踏踏实实当我的计经委主任……”   周天放感慨了几句才挂了电话,陆政东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虽然陆政东和苏东强没有任何的交情,但是这也改变不了他曾经是苏东强手下的兵这一事实,现在人苏东强屈居他之下,搭班子,苏东强的感受,陆政东就是不用想也能猜得出来,何况这里面还有杨凯麟的影子,杨凯麟这是在往宜蓝掺沙子,先是分管宣传的副书记,现在又送来了一个县长,这就由不得陆政东不重视,杨凯麟这就是要恶心他,不,应该是借刘建中的手报复他,这就注定了他的多事之秋已经到了。   但陆政东无法推翻市委的决定,而且还必须要保证苏东强在接下来的选举当中顺利过关,这是政治觉悟问题,也是一把手统筹全局的能力问题,若是不能保证,这肯定也是罪状一条。   陆政东正想着,委办主任骆长松匆匆进来:   “陆书记,到火电厂里支路的事情又遇到了麻烦,老百姓嫌补偿过低,又不让施工了……”   陆政东皱了一下眉头:   “这补偿已经够可以了,怎么有人又反悔了?到电厂的这条支路也就一两公里长,才涉及几家人,应该采取果断措施处理下去,绝对不能影响竹火电厂的建设,这是原则问题。”   骆长松自然也清楚火电厂项目的重要性,道:“火电厂支路占用的只是荒地,这几家人想按照熟田熟地进行补偿,有个刺头领头就闹了起来,这家伙打的注意就是闹一闹兴许就能捞更多的好处,这本来也没多大的事情,不过,以前申县长是项目的指挥长,他调走以后,没有新的指挥长,就群龙无首了……”   “指挥长走了。还有副指挥长。怎么能让工作瘫痪?”   陆政东的语气一下严厉起来,声音也大了几分。不过旋即想到副指挥长是蒋以任,此时正在长滩市里进行攻关,想到这里,陆政东沉吟了一下,放缓了语气道:“就让蒋县长当指挥长,你给蒋县长打电话,让他回来算了……”   骆长松微微一愣,然后才问道:   “市委已经定下来了?”   骆长松也多少清楚市里现在的局面,申国中离开之后,陆书记肯定希望蒋以任能够当上县长,这对他有利得多,所以陆书记是向市委推荐了蒋以任。但陆书记的表情显然表明蒋以任已经出局。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大体已经定了,阳河县常务副县长苏东强。”   骆长松忍不住道:   “陆书记为宜蓝的发展花了多少心血,我最清楚,宜蓝能够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市里于情于理也应该征求一下我们宜蓝的意见吧,否则就是对宜蓝的不负责任。”   陆政东听到骆长松的话不由一笑,上级领导征求下级的意见那叫礼贤下士,不征求下面的意见也是理所当然,至于责任,就是出了问题,也轮不到领导头上,这些负面的东西陆政东不想在骆长松面前流露太多,于是说道:“领导的决定自有领导的考虑,做好工作才是正道……”   陆政东一边说着一边端起杯子喝着水,思考着有些事情是不是要点一点骆长松,考虑了好一会,还是决定缓缓再说……   苏东强的任命下达得极快,申国中前脚刚离开,苏东强在市委组织部部长姚志高的相送下到了宜蓝,陆政东率领党委、人大、政府以及政协四大班子一班子人,到宜蓝与长滩交界处迎接。   组织部长姚志高一手拉着陆政东,一手拉着苏东强,道:“政东和东强曾经在一个地方战斗过,如今在一起搭班子,可谓是最佳搭档,市委对你们寄予了厚望。”   众人都点着头附和着,不过心里却想着,一年前前任组织部长送来了强势的陆政东,一年后新任组织部长又送来了苏东强,都是超出一般规格的待遇,一向在市里不怎么受重视的宜蓝似乎一下子在市委的领导那里变得非常重要了,看来又是有一番龙虎斗要上演了……   当欢迎午宴结束以后,姚志高又将陆政东和苏东强两人请到了房间,进行了一番例行的交代之后,才打道回府。   陆政东等人自然要十八相送,下楼的时候,苏东强就客气向陆政东请假,道:“走得匆忙,都没来得及和原来县里的领导和同事告别,今天晚上文书记和几位常委要给我饯行,我想请几天假,把阳河的工作交待清楚以后,在下个星期正式过来上班。”   陆政东笑道:   “苏县长这一段时间的酒局肯定不会少,阳河的同志要饯行,宜蓝的同志要接风,你可千万得悠着点,注意身体,能少喝就少喝。”   陆政东将姚志高一行送到了宜蓝边界,目送车队远走,然后和苏东强站在路边说了一会话,估计姚志高一行已经走远了,苏东强才上车往长滩方向绝尘而去……      第57章 曲径通幽      苏东强回到阳河县,确实是县里的领导给他践行,不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想好郎光思好好谈一谈。   郎光思原来在长滩二中教书,那时候苏东强在地区教委当干事,两个人熟识,现在加上杨凯麟的关系,那就是一条线上的人了,自然是希望两人能同气连枝,所以他在百忙的酒局之中专门抽出时间和郎光思聚一聚。   几杯酒下肚之后,苏东强酒气有些上脸,点起一支烟问道:“听说陆政东在宜蓝县里是一言而决,有没有这回事情?”   郎光思点点头,介绍道:   “陆政东在宜蓝还是搞了些事情的,在群众中威胁比较高,至于在干部中,陆政东本来整顿煤矿的时候,还是让不少干部心里有意见的,但是他利用机构改革的机会让这些人基本靠边站或者是彻底的下课了,加上又搞了一些干部们希望解决的实际问题,加上申国中又是个滑不溜秋的见风倒,现在在县里基本上没什么反对者,虽然还没有到一言而决的地步,但也差不多。”   苏东强身材高大,相貌也是属于不怒自威,很有几分官相,一听之下也不由问道:“陆政东那么年轻,申国中也算是在这里面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真就愿意像面团一样,陆政东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郎光思笑着摇摇头道:   “申国中自然也是不想做面团的,和陆政东扳了几次腕子,但是常委会上他是势单力薄,发现是徒劳的,也就乖乖的断了那样的念头……”   郎光思说得轻描淡写,不过苏东强从中却听出了陆政东的强势,而且这样的强势是在常委会上得以体现,这就说明陆政东把县里的关系已经理得很是顺溜,即便是加上郎光思,在常委会上还是显得势单力薄,不改变常委会的格局,那很多事情他就是想和陆政东扳腕子,也是必输无疑,这让他心里不免有些压力,不由有些感慨的道:“想当初陆政东在阳河的时候,当个副乡长征收提留统筹款出了人命,都差点被双开了,最后不知道怎么翻了身,没想到几年之后,居然就当上了县委书记,真是人生无常……”   郎光思也听出了苏东强话里挺不服气的意思,当初他刚到宜蓝的时候也一样,雄心勃勃,觉得陆政东不过是愣头青一个,根本就没怎么把陆政东放在眼里,结果到了宜蓝,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他也就赶紧明哲保身,见苏东强如此,也就提醒道:“你和陆政东没怎么接触,恐怕对陆政东还不是很了解,他早非阳河县的吴下阿蒙了,陆政东现在手眼通天,能耐很大,而且虽然年轻,但是做起事情来,还是有两刷子的。”   郎光思还觉得没有把陆政东的特点表达出来,想了想,又道:“陆政东能够坐火箭一般升到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固然有孙书记的偏爱,但孙书记是什么样的人物,若是没有点本事,会把他放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   郎光思知道他这话有点长他人威风,灭自己人志气的味道,但是他也清楚杨凯麟让他到宜蓝当副书记的缘由,他和苏东强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蚱蜢,苏东强能够有所作为,他自然也是能跟着受益,所以不想苏东强犯轻敌的错误。   苏东强当然听出了郎光思话里是什么意思,也明白其好意,他现在是代理县长,要摘掉代理的帽子,还需要走人大的程序,不宜太早就闹得过僵,想了一下道:“多谢光思的提醒,我到了宜蓝还是要入界宜缓,到时候还请光思老弟多多支持……”   如果有其他选择,苏东强也不愿意去趟这趟浑水,但是既然已经成了事实,他硬着头皮也得上,心里想着,陆政东就是有两刷子又如何?他就不相信他这几十年是白混的!   苏东强到宜蓝走马上任,省委组织部考察组也来到了长滩市,带队的是干部二处的处长,考察组到了长滩市委以后,二处处长单独与市委书记刘建中进行了谈话,谈话结束以后,周天放很快就得知消息,他和贺县的老钟被列为了考察对象。   得到这个消息,周天放强作冷静,好一阵,他给陆政东拨通了电话,道:“省委组织部考察组来了,确定了两个考察对象,我和老钟。”   陆政东一听也呵呵笑着:   “恭喜恭喜,这可是大好事……”   周天放之前只是排在最后的候选对象,市里也仅仅只推荐了老钟,现在临时增加周天放为考察对象,这显然是省委组织部对市里推荐的人选有不同意见,那就是辛武山的吹风在关键的时候让天平往周天放这边倾斜了,那周天放的希望就大大增加!   周天放谦虚道:   “这只是考察,最终结果还说不清楚,谢谢你,政东。”   陆政东挂了电话之后,心里也是感慨着,周天放这一回上去可真是不容易,其实越到上面谁都越不容易,官场是一个金字塔,底层人多,越往上走人数越少,长滩七八百万人口,副市长也就那么几个,就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般,那是挤下无数的处级、科级干部才冲过去的……   省委组织部考察组离开以后,小道消息是满天飞,但大多数人都逐渐从看好老钟变为看好周天放了。就在这沸沸扬扬之中,增补副市长的事情在考察组到来之后不久就尘埃落定,市计经委主任周天放被任命为副市长,等人大履行程序之后就正式上任。   辛武山那里,周天放自然是要表示感谢的,只是陆政东打电话联系的时候,辛武山陪着省委组织部部长在京城开会,并告诉他一个消息,根据中组部的安排,省委组织部正在筹划一赴新加坡学习考察团,正让各市推荐,然后在全省范围内进行遴选人选。   南巡讲话之后,国内掀起了经济建设的高潮,同时为了更好的建设,全国也掀起了学习先进经验的热潮,主要采取的就是走出去和请进来的办法,所谓走出去就是组织干部出国学习考察,请进来就是邀请国际上一些知名学府或者人士到国内讲课。   亚洲四小龙现在正在腾飞之中,其中的香港和新加坡由于地理位置和历史渊源让国内对到这两地学习更容易接受,而总设计师在南巡讲话中提到要向新加坡和香港学习,特别是新加坡的一些治国理念和高层有相近的地方,所以更受高层青睐。   这样的学习考察是为期几周到几个月的短期培训,和一般的出国学习考察不同,这是一项正式的官方行为,要目的是打开官员眼界和思路,不少学员在学习期间或毕业不久即被提拔使用。   这样的机会在眼下确实很难得,若是以前孙伟阳在的时候,这样的好事肯定有他的份,而现在,出国这样的好事几乎是轮不上他了。   苏东强到宜蓝县走马上任。将例行的迎来送往程序走完,慢慢地进入工作状态。   苏东强还是县委副书记代理县长,这个特殊身份让他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在人大会召开之前的这段日子里,他只能做些县政府日常事务,当维持会长,正式选举县长以后,他才能出自己的声音。   苏东强也在观察着陆政东,陆政东似乎也没有特别针对他,并没有特别的举动,对政府这边的事情甚少插手,这让苏东强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陆政东该采取的主要动作由于事先得到申国中要调走的消息已经在苏东强到来之前进行安排,只要苏东强不针对他,他自然也不会动作。   至于政府这边的事务,他初到宜蓝的时候,宜蓝乱糟糟的,他这个县委书记大包大揽,或者说是插手了许多本来应该由县政府来管的事情。   在逐渐理顺之后,整个全县的经济发展的大方向确定了下来,谁当县长也不可能完全跳出这个大方向,他已经逐渐调整了策略,该放手的在申国中走之前已经放手了,新县长苏东强到了位,陆政东也尽量不去干预县政府的工作。   日子就在两个人互相试探、观察、磨合中前行,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进入九月,陆政东突然接到市委组织部的通知,让他赶紧将身份资料报省里办理出国手续,然后到省委组织部报道,到新加坡学习考察。   陆政东之前根本就以为这次学习考察根本就没他什么事情,得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不是杨凯麟等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不过很快他就得知,市里确实是没有推荐他,他的名额是由省委组织部直接决定的。   这一趟出去进行为期两周的学习加上路上耽搁的时间,估计得小二十天,为此,陆政东也专门和几个副书记和常委交代了期间的工作,特意请苏东强进行了一次谈话。   苏东强到了宜蓝以来,两人多是在正式场合见面。两人单独在一起喝酒吃饭,还是第一次。两个人都浅饮慢酌,都摆开了谈心的架式。   “苏县长,我要走小一个月,县里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   “请陆书记放心。宜蓝现在的整个发展已经完全走上正轨,没有什么大问题,我一定看好这个家。”   选举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即便是陆政东不在宜蓝,苏东强在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什么大动作,继续当好他的维持会长。   当然,苏东强也不是什么事情也不做,比如和县里其他领导处好关系,还有在经济发展上陆政东在宜蓝还确实是做了不少事情,想要不一直生活在陆政东的阴影之下,他也要着手准备一些自己的措施,准备提出一些经济发展的思路和想法,在当选县长之后,再进行实施。   准备,积蓄力量,这是他目前能做的事情。   两个人也交流了一下县里的工作,以及一些工作上的思路和想法,不过苏东强对此中规中矩,显得有些保留,陆政东也就转移了话题,和苏东强谈起了共同都熟悉的阳河县的事情,在这样轻松的话题下,气氛渐渐好了,说话更加随意了。   两个人从阳河的烤烟谈到了红塔集团,从故宫谈到了白宫,从白宫踌躇满志的新任总统克林顿吹到克里姆林宫渡劫成功的叶利钦,气氛是极为融洽,尽兴而归……   但是陆政东清楚,苏东强是对他抱着深深的戒备,真正有用的话,谈了一晚上他也不曾听到,其实苏东强什么都不讲,其实也让陆政东摸到了他的心态……   几天之后,学习考察团就准备出发。   学习考察团由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元林负责,全团共二十人,都是处级干部,多为县里的一把手,陆政东在全团年纪最轻,但是职务不算最低,团有还有六位县长,以及省政府和省直机关经委等部门的五位处长。   所有人在省委组织部集中之后,就被一辆大巴拉到了机场,陆政东都没机会去找辛武山说说话。   从西河到滇南转机之后,经过长途飞行,到了新加坡,这一路折腾了将近十个小时,一行人才终于入驻了此次学习的目的地——南洋理工大学。   这所国际上综合实力排名前五十位的世界知名高等学府,今后国内不少干部将和其结缘,因为不久的将来,两国政府将正式签署协议让其为国内培养具有国际视野的政府决策型人才和企业高级管理人才,这里在将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将是国内官方对干部培训的主要海外培训基地之一。在后来久负盛名被誉为当今国内乃至世界最卓有成效的“市长班”,便是出自于此。   入驻了南大社会和人文学院后,团长元林将团员们召集在会议室,再次宣布纪律,第一条纪律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外出必须请假,并且两人以上同行。   休息一晚,第二天院方就安排大家参观游览,高楼大厦林立、其间绿树鲜花环绕,街道干净爽洁、路上行人匆匆但秩序井然,河畔波光粼粼,水质是国内少有的纯净。   团长元林不禁有感而发,低声道:   “真不愧是花园城市,看到这里的景色,再想想咱们西河的乌烟瘴气,不能说外国的月亮比我们国家的圆,但是他们确实是暂时走到了前面,差距客观存在,你们能有机会睁开眼睛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一定要珍惜这样的机会,对将来的发展思路有极大的好处……”   浏览结束之时,元林和团里其他人员在和学校方面接触之后,又把大家召集要一起,道:“这一次到这里来培训,无论站从组织角度讲还是从个人能力的角度,同志们都要把精力集中在学习上,这次学习和考察的表现将纳入组织考核之中……”   随后,元林宣布了作息时间。   “根据和校方商量确定,上午六时,起床锻炼,七点整,早餐开始,上午八时到十二点,下午两点到五点为学校安排的学习时间……”   元林见团员中不少人都苦着脸,抬起头道:   “我可得先把有些话说在前面,你们这次出来和其他考察是完全不一样。能到这里来培训的都是干部中的精英,但是绝不会因为你们是精英,是处长、县委书记县长,学校就会在要求上网开一面,学习不合格,那就是不合格,另外,还有一点我也可以告诉你们,从八十年代开始,国内就有干部在此进行学习和培训,至今还没有一个在学习或者培训之后获得不合格的评语,我不希望西河省来开这个头……”   这一番话一说出来,顿时就让还沉浸在花园之城魅力的官员们一个个都紧张了起来。   一行人入驻在南洋理工大学校园里的教师公寓,都是套间,三到四个人住在一起,吃饭与普通学生一样,这让习惯了出差一个人住,还有其他生活问题都由秘书代劳的这些人多少有点不适应。   与普通的食宿条件相比较,教师阵容却可称得上豪华,有学院的院长,退休的高官,也有知名的教授,采用中文培训课程,进行新加坡模式的介绍,经济管理、企业管理与公共管理方面的培训。   虽然有元林先给打了预防针,不过培训真的一开始,很多团员都是叫苦不迭,每天上课的时间少则几小时,最多的一天甚至到了十二个小时,但团员们都希望每天都上十二个小时,因为上几小时也就意味着要进行这一天有“作业”,作业有可能是讨论、总结分析,需要把现在所学到的知识进行升华,并要将以前工作中的自认是优点实际是缺点的东西挑出来,进行总结和分析,并集中进行发言。   培训相当讲究理论联系实际,作业有可能是学习的知识和现实世界发展变化的紧密衔接,不久前刚刚发生的国际国内重大新闻事件可能就成为作业,要结合这样的重大事件进行分析,如果缺少对相关知识深刻、准确和熟练的把握,根本不可能顺利通过。   这实际就是一次次综合考试,作业的难度大,要求也非常严格。   每个人的表现不但在同僚的眼中,更是在组织部门的眼皮子底下,由不得大家不认真。   于是二十个人仿佛又回到了高考冲刺之前一般,总觉得时间不够,晚上十二点之前宿舍基本没人熄灯,学习到凌晨两三点钟也是家常便饭。   陆政东虽然是过来人,对这些东西有点浅显的了解,但是也是第一次直观的接触这些东西,也有极为浓厚的兴趣,他并不像其他学员那样一味埋头学习,遇到一些问题有不同意见也乐于和老师们进行交流和辩论。在他的带动下,其他团员也都纷纷效仿。   在这之前,南大也培训过不少其他大陆官员,负责此项目的人士总结道:“西河这次培训班是近年来很成功的培训班,参与培训的人员实际经验丰富,思维开阔,提出的许多见解也非常具有启发意义,许多想法对教授们都有收获,而让人惊讶的是,西河地处内陆腹地,向来封闭,传统,能有这样表现,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陆政东无疑是这批培训者中最突出的,虽然这一点校方和学习考察团的领导并没有明言,但是从各种发言总是第一个点他的名就可以看得出来。   其他人也总算是顺利的完成了培训,所以培训结束之后一个个都是如同高考上榜一般笑逐颜开,培训结束之后,团里也让大家不带学习任务的参观了两天。   新加坡的美丽就毋庸置疑了,但更刺激大家的还是新加坡的繁荣,新加坡不过一弹丸之地,国土不过六百余平方公里,连停飞机都还要租用别国的地方,人口不过五百万,不管是地盘还是人口,都还比不上长滩一个普通的地级市,但是其创造的国民生产总值却是远远超出西河一省,至于人均就更不用说了。   这也给所有的人一种强烈的刺激,陆政东心里也憋着一口气思绪总是想着宜蓝县的建设……   回到了西河省,省委织部专门开了一次座谈会,省委组织部长刘振强对此也是非常重视,全程参与俩座谈会,与会众人纷纷谈了自己的感受。   省委组织部长刘振强听了学员们的发言,总结道:“听了同志们的发言我感觉大家收获很大,据我看来收获有三条,一是开阔了眼界,西河是内陆省份,虽然周围的数座高山遮挡住了暴风寒流,让西河一年四季气候温和,但也造成了一定的封闭和桎梏,更应该要以海纳百川的姿态去拥抱世界……”   “二是学到了知识,新加坡的公务员建设和国家管理水平是举世公认的,你们能与世界最达国家的最优秀管理专家学习和探讨,对以后实际工作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三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我们和发达国家的差距是如此之大,这次学习的大部分同志都是基层的党政一把手,都是管着几十万乃至上百万的人口,能够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才能知耻而后勇,这会进一步激发大家建设祖国的热情,希望同志们牢记自己的历史使命,举一反三,把所学到的东西创造性的运用到工作上去……”   开完座谈会,大家就在省委招待所吃工作餐,座谈会的时候,陆政东看到了辛武山,只是两个人没有机会打招呼,会议结束的时候,两人才有机会说说话。   “武山,多谢了。什么时候有空说声,现在县里路修好了到省里也方便了。”   辛武山笑了一下道:   “政东,你太客气了……这次你可是中了头彩,你在培训班的所有成绩都是最优等的A+,其水准甚至超过南大系统学习的硕士生,据说是前无古人,元部长很高兴,刘部长也挺关注……”      第58章 重压      陆政东是知道培训的成绩不错,但由于只要是通过的,老师并没有在作业上给予评分,他还真不知道所有的成绩都是最优等。   不过对于陆政东来讲,全优是正常,不是全优才是不正常。   至于刘振强关注他,肯定不是他去培训表现不错才关注他,他能够去新加坡,恐怕就是刘振强关注的结果,不然他不会搭上去新加坡的末班车。   至于刘振强关注他,到底是看在孙伟阳的面子还是知道他的背景,陆政东就不大清楚了,但不管怎么样,这毕竟是好事一件。于是也就笑着低声道:“那不过是侥幸而已,不过说实话,这培训真是很不错,虽然确实紧张,但很贴近实际,挺实用的……”   辛武山跟着组织部长,官帽是不用愁的,但是真还想要有所作为,充实自己就显得很有必要。   “恩,有时间咱们聚一聚,好好聊聊这些……”   两个人匆匆说了几句,听到传来谈话声和脚步声,也就没有再说……   在招待所肩简单吃完饭,陆政东出门就看到来接他回县里的骆长松和郑夏林,上了车之后,骆长松就问起出国学习考察的情况。   对于宜蓝那样比较封闭落后的小县城,出国也就和航天员上天差不多稀奇。对于境外的印象除了电视电影媒体杂志,最直观的就是来自于回乡省亲的台胞了,所以对于国外到底是一个什么状况很好奇。   陆政东笑了一下道: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还是回到国内感到亲切,以前觉的国外很神秘,走了一圈,这神秘感就消失了。他们确实有许多值的我们学习的方,同样也存着这样那样的问题。”   说着陆政东往车椅上一靠,道:   “这一趟出国可比在县里还紧张,晚上不到一两点就甭想睡觉,就是想睡也睡不踏实的,培训是要进行全程考核的……”   陆政东对于南大这能坚持这一点倒是挺认同的,南大培训的不但有处级,更有厅局级得更高级别的官员,但在要求上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这一点和国内的高校形成鲜明的对比。   连北大清华都为五斗米折腰,更不要说什么党校文凭了,那几乎就是正常的假冒伪劣文凭的代名词,基本上都是领导交钱拿证。   学校的课程和实际脱节严重,学习不学习对工作的帮助不大,这是这些人不愿意学习的原因之一,还有更重要的是一种特权思想和急功近利、浮躁的心态。   这样的思想和心态,从现在开始已经初见苗头,本来这些苗头也不是没人看到,但一切都为了经济服务,“边发展边规范”,却一直没有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监管体制,结果根本就刹不住车,最后体现在国家的方方面面,裙带成风、文凭作假,学术造假,横行霸道、滥用职权,贪污腐败等等层出不穷。   国内对新加坡模式很感兴趣,一直都在学习,但是最重要的一点却一直没学到——那就是新加坡有一套严格的管理公务员的体系,使其公务员系统成为世界上最廉洁和高效的系统……   为此,整个国家和社会将付出沉重的代价,陆政东想到这个心里就默然,骆长松却是不知道他的想法,一听也来了兴致,兴致勃勃的问起培训了些什么,陆政东也问起县里的情况,说说聊聊之间,很快就到了长滩市。   陆政东到了市委先找刘建中汇报了去新加坡学习培训的成果。   一回来第一时间就先来市委汇报工作,说明陆政东还是很尊重他的,刘建中对于陆政东这一点还很满意的,听完他简要的介绍之后,讲了鼓励的话,道:“出去走一走。关键是学以致用。回来以后要抓紧时间吧工作搞得更好。”   从刘建中办公室出来,陆政东又去组织部长姚志高那里坐了一会,才出了市委,杨璐不在长滩,陆政东也就没心思留在市里,离开了将近一个月,县里的情况如何,他心里还着实有些挂牵。   县里的情况波澜不惊,不但如此,苏东强在县政府的办公会议上和几次公开讲话中都多次“强调”“指出”,要按照他的一些提法进行工作,这看着是讲给其他干部听的,实际是隔空给他喊话,——苏东强马上就面临选举,这才是苏东强面临的头等大事。不管苏东强心里到底是如何想,在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取得他的支持。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把骆长松叫到叫到了办公室,道:“长松,这一次出去走了一圈,很有些感触,县里的干部还是要多出去走走看看,开开眼界,上回包主任也曾经提过组织县人大的一些代表想去特区参观考察一下,这些同志代表着各阶层,出去走一走看一看,感触会更深一些,对县里工作的支持热情和力度会更大一些,我一忙这事就拖了下来,这事你去给苏县长说一说。让他在常委会上把这事提出来……”   苏东强的选举任务,名义上来讲,是人大主任包春雷负全责,但是实际上能否选举成功,实现组织上的人事意图,主要责任却在他这个县委书记身上。至少市委是把他当作主要任人。   陆政东清楚,苏东强顺利当选,这是理所当然,如果出了意外,市委就要考虑他掌握全局的能力,其负面的政治影响将不可低估。   虽然宜蓝之后,给人大和政协都增加了经费,有什么好事也没有忘记这两大家的领导,目的就是理顺与人大、政协这些老同志的关系,不求共同努力。只求别扯后腿。但在关键时刻,该苏东强去沟通关系的还是要苏东强自己出面。既要表示一些实惠的东西,也是表示一个姿态。   之后陆政东又给一些代表团团长打了招呼,人大的会议开得“很成功”成功就在情理之中了。   选举结束之后,苏东强也就正式走马上任了。   时间转眼就到了国庆,其他人都欢度国庆去了,陆政东却往市里赶,要参加市委召开的扩大会议,这次市委扩大会议的诱因是省政府公布的一到八月各地经济数据,实际上也就是要求下面各地市和省属企业在最后一个季度必须要冲刺完成任务。   西河二十五个地市州的经济排名大体分为三个集团,省城高塘和计划单列市云雾,是当仁不让的第一集团,其他地市很难望其项背,高塘附近的绵德、广邡等五六个地市,属于第二集团,长滩省里属于后起之秀,在过去两年中已经有了较大进步,从原来第三集团中游已经攀升到第三集团的前列,经济总量已经基本抓到了第二集团尾巴上的临南市的尾巴了。   今年的目标自然是超越临南市,成为第二集团中的一员。照理说,孙伟阳之前已经给刘建中打下了不错的底子,刘建中应该在此基础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多少年事实并非如此,虽然长滩还是第三集团的排头兵,但是引进项目和资金,GDP增幅都比上年度放缓,GDP等各项指标与临南市又有拉开的趋势。   作为长滩市的新任一把手,看到省政府公布的数据以后,刘建中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在经济挂帅的年代,如果不制止这种趋势,自已的执政能力一定会受到省委省政府的质疑。   事实上,不但省里有人质疑,就是下面很多人心里也有些质疑,不免把刘建中和孙伟阳两人进行着比较,两个人骨子里都是属于比较强势的人,不过孙伟阳更务实,更会用人,更敢于冒险,刘建中略微保守一些,更长于权谋之术。   “看到这些数据。我和清扬市长多次研究,可以说是忧心如焚,现在全省各地都发展得非常快,同志们,如果我们不努力,那就是沉舟侧畔千帆过,被别人远远的甩在身后,今天把各位同志请到这里,就是要认真的分析我们当前面临的形势……”   刘建中端坐在主席台的中央,一脸的严峻,两侧按照市委常委地排名顺序分别坐着肖清扬、杨凯麟等人,周天放是分管文教卫生的副市长,属于列席会议的市领导,就坐在后排靠边的位置上。   周天放头发梳得很整齐,穿着一件灰色西服,双手放在桌子上,眼光看着台下,凝神听着刘建中的讲话,不知不觉中就有了副市长的威严。   陆政东看着正在滔滔不绝讲话的刘建中,心里不由暗道:“周天放在经济上还是有一套的,把周天放放到分管经济或者工业的位置上肯定要合适得多,周天放这一次横空而出,刘建中心里有点不舒服,所以就让其分管权重最轻的了,还是气度不够啊!”   刘建中的讲话足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落脚在两点上,下面各区县必须保证完成新下达的GDP目标。   上午领导讲话,下午各区县分组讨论如何落实任务的问题,各区县负责人拿到任务表,一个个都是愁眉不展。   陆政东所在的组有贺县、开发区、丽都县,开发区的新主人倒是老熟人,罗豫章终于如愿以偿的当上了开发区管委会的主任由组织部长姚志高主持。其实与其说是主持,还不如说是过堂,就是要让这些一把手要立下军令状。   姚志高见大家都苦着脸,低着头,也就点名贺县的县委书记钟智明第一个发言。   钟智明有些提不起精神,刚刚他看到周天放在主席台上坐着,心里就感到一阵刺痛,原本以为这一回竞争副市长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谁曾想半路杀出周天放这个程咬金,最后让他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此时环顾左右,县委书记中有资历更老的阳河县的文培元,有锐气十足地年轻人陆政东,还有在市里领导眼皮子底下的安明区区委书记杨珍林和开发区主任罗豫章,一个个都是极有竞争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一次没能上去,以后恐怕就更难了。   所以也就有些兴致索然了,听到姚志高点名,才微微抬了抬头道:“最后一个季度要完成相当于上半年的GDP,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这样的任务,这个任务实在是太艰巨了。”   钟智明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揉额头才继续道:   “GDP要高速增长,那就要加大政府的投资,可情况都清楚,县财政那里能拿出大笔资金进行投资拉动经济?没有政府投资,那就只有招商引资了,可我们长滩本来就地处内陆,市里招商引资还好一点,县里和其他地方比,并没有任何优势,那些老板那会到山沟沟来?”   丽都县是仅次于阳河的全市第二经济强县,分解下来的任务就更重,县委书记易忠海也搓着脸,显然也是深感艰巨,接过钟智明的话头说道:“现在是投资拉动型经济,不招商就没有发展,现在全国都在喊招商引资,越是落后地区喊得越历害,条件也最优惠,可越落后也就越拉到不到投资。”   说着看了陆政东和罗豫章道:   “政东,豫章还是你们好,宜蓝的基数低,容易想办法,开发区的底子厚,让园区里的企业加把劲把产值提上去就有办法。”   在以GDP为政绩考核指标,在一个阶段、一些地方甚至将GDP偏重为惟一指标的情况下,任何一个地方官,都不敢对GDP掉以轻心,突然一下增加这么大的任务,谁也难以承受。   不过陆政东的底气确实是要比其他人足一些,因为宜蓝产煤,冬天是用煤旺季,这一块抓一抓产值就上去了,其他各方面再想想办法,这个任务也不是说一点希望都没。   而且之前宜蓝县上报市里的数据几乎没水分,其他县恐怕在前几个月已经是注水不少了,数据注水,这恐怕也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只是看注水者够不够高明。在一些基层,甚至将农民家庭的篱笆墙算作“木材收入”,将隔年存粮算作“储蓄”,院墙算着“基础设施建设”,这样的数字游戏,肯定会沦为民众笑柄。这一点在座的都心知肚明,若再大量注水肯定要露陷了,也就是说基本上潜力已经挖尽了。   不过,即便是心里有些底气,陆政东肯定也不会有任何的表露,也是叫苦不迭的道:“宜蓝就比贺县少五千万,就差那么一毫毛,这基数再低又有何用?贺县的底子比宜蓝好多了,我这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姚志高眼见分组讨论要变成诉苦大会了,及时叫停,说道:“困难是肯定存在的,没有压力也就没有动力……但是……”   陆政东正听着姚志高讲着大道理,腰间的传呼震动了起来,陆政东虽然一直用着手机,但由于移动通信的基站建设还没到位,手机很多时候没信号,而且手机还没与短信等功能,所以传呼也一直用着。   其实这样的人眼下不少,这算是此时大款们的标准配置,一些人醋意大发,编出顺口溜:“手提大哥大,到处说大话;腰别BB机,天天吹牛皮”以揶揄少数先富起来的人。   其实现在基本已经流行二哥大了,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手机了,但不少人还是这么叫着。   陆政东趁着姚志高不注意,看了一下传呼上的留言,是周天放找他晚上吃饭的。   陆政东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五点了,姚志高也没多啰嗦,就强调任务没有条件可讲,有条件要完成,没条件创造条件也必须要完成,就让大家散了……   周天放任副市长也有些时日了,不过,一直说要请他吃饭的事情,不是周天放忙,就是他不在,一直拖到今天。   周天放吃饭的地方没选在市区的长滩宾馆之类的地方,而是选择了阳河县城的易安居吃鱼,也是想避开今天众多来开会的区县领导,安安生生的吃顿饭。   “政东,虚情假意的话我就不讲了,就一句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先干为尽……”   陆政东也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两个人才一边吃着菜,一边说着闲话。   周天放应该已经和辛武山搭上了线,但是他只是负责牵线搭桥的人,至于如何感谢的,陆政东也就不管了……   “政东,这一次刘书记和肖市长看样子是真急了,还好,我要不是跑得快现在也是焦头烂额的操心开发区要如何完成任务了。”   周天放现在分管科教文卫,算是站在岸上的人,心态很轻松,陆政东点点头:“不但是开发区,大家的压力都不小……”   周天放笑了笑:   “别人肯定是压得喘不过气来,对你政东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这一点别人不清楚,我是最清楚了。我看你都在为明年做准备了,前两天,我去市委的时候遇到你们县里的苏东强,他正打电话,听那语气是个从京城弄下来的几千万的企业项目有点眉目了,有了这样的大项目,加上明年电厂第一期机组可以并网发电,你明年的日子一样好过了……”   陆政东微微一愣,他从京城里要钱要项目,根本就不需要假手他人,恐怕是苏东强找到了什么路子吧,但苏东强根本就没有给他通过气,不过见周天放说得很肯定,于是也就含含糊糊的道:“这都是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件事陆政东倒是放在心上了,吃完饭,喝完酒,和周天放分手之后,陆政东就给县里打电话了解此事……      第59章 做大做强      陆政东从侧面询问了骆长松和常务副县长蒋以任,但两人也都不清楚此事,陆政东寻思这件事肯定是还没什么眉目,或者是希望不大,所以苏东强才会一直没有露口风?不管怎么样,苏东强在这件事上不和他招呼一声,未免做得有些不厚道,看来有些东西随着苏东强的上位还是要不可避免的上演了……   陆政东坐着车往杨璐那里去,也就不愿想这样的烦心事,想着杨璐公司的事情。   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致,长滩的市区变化还是很大,一条路大刀阔斧向城区里劈了进去,一座座新楼拔地而起,一栋咬着一栋,一副繁华热闹的景象。   但出租车行驶了一会渐渐到了市区的边上,繁华也就渐渐褪去,路面也变得颠簸起来,在一个岔路口陆政东下了车,慢慢地散着步,杨璐的企业由于业务量快速扩大,又把企业搬到了这里。   路面有些不平,路灯也是稀稀落落,走着走着,突然就传来真正歌声。   前面一块小空地,周围三两株有些年头的大树的树和一些杂草,仓仓促促成了一小公园模样的地方,成为人们休闲娱乐的地方。   再往前走,一排乌灰色的楼房,围成的厂区,建筑还遗留着以前建筑的模式,这便是杨璐企业生产的地方了。   杨璐站在一处阴影处见他过来,就上来挽住他的手。   杨璐虽然在市里已经买了房子,不过看样子也没过去住,而是把这里装修了出来,这地方是从厂里的宿舍区隔离出来专门作为杨璐的生活区,没有人会来打扰,两个人就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话。   “这地方有点偏,不过买下这厂房还花了不少钱,也就是图以后这地能增值。现在市里搞房地产的老板是一个比一个牛……”   市里的其他企业和老板看到通达集团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搞房地产赚了个满盆钵,也都纷纷跟风,一下就掀起了一股房地产热。   杨璐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产品已经畅销周边,已经是上千万的身家了,也有能力踏足房地产行业,陆政东也看杨璐如此讲,估计杨璐是看着红红火火的房地产业多多少少有些眼热,沉吟了一下道:“搞房地产的绝对利润还不如床上用品,但是由于盘子大,翻起来很快,确实很容易做大,但是搞房地产需要的资金量非常大,必须要有畅通的融资渠道,不然,国家的宏观政策一调整,很容易就资金链断裂,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和政府官员打交道,拿到便宜的地块,才能保证充分的利润。踏足这一块,凭你的能力打开一片天地,也是不成问题的……”   陆政东是深知房地产水太深,之前一直不希望杨璐涉足房地产,但见她再次说起,想了一下,这方面只要注意一点,做做也不错。把公司做大做强,除了在经济上解决他的后顾之忧,今后或许在其他方面也能成为助力。   杨璐沉吟了一会儿,说:   “摊子还是不要铺的太大吧,我可没踏足房地产的想法,你说的行行通不如一门精,床上用品利润不错,市场潜力也还很大,还有足够的空间发展。我还是想先集中在床上用品上,不显山不露水,闷声发大财,等规模上去了,我就搞成从原料供应到生产销售一条龙……这么说我只是就看不惯他们那副暴发户的嘴脸。”   陆政东笑了笑道:   “做生意,真正有实力的人不会太显摆,倒是那些没实力或者实力还不够的才喜欢搞那套,显示其有实力……”   陆政东说着沉吟了一下,摇摇头道:   “最好横向发展,比如高档窗帘、家俱也不是不可以搞,纵向发展还是要慎重,一条龙看似是形成了完成的产业链,实际上往往不是那么回事,实际上一个企业产业链过长是很容易出问题的,你想想,如果产品的销售出现问题。那么你的原料企业,生产企业、销售企业是不是统统都会陷入困境?那整个链条就会完全崩溃……”   杨璐想了一下道:   “我只是想不受制于人,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市场总是发展变化的,从整体的发展趋势来看,全国很快就会由卖方市场过渡到买方市场,特别是纺织企业产量饱和,就更是如此,是人家求你了。   至于销售,现在可以逐步往更多周边的其他城市进行扩展,方式最好采用专卖店或者特许经营的方式,这样既能保证销量,也不至于在销售环节陷入无序的价格竞争之中,也好让你集中精力进行产品的研发设计……”   陆政东本想讲,其实真要做好了产品的研发设计和内部管理,连生产的工厂都可以不需要,让其他工厂代工,后来如苹果等很多大企业都是这么干的,不过眼下说这个显然还为时过早,于是就说道:“现在公司也有一定规模了,如果想要进一步发展的话,最好要把总部往大城市搬,一来是大城市在技术、物流、观念更有优势,还有本身就是一大市场,还有一个也要迎合消费者的观念,在消费者的心目中,来自大城市的东西总是要比来自小城市的更时尚质量更有保证,还有最最重要的是在大城市才更容易吸引到急需的各种精英,这是一个企业做大做强的基本条件……”   杨璐点着头道:   “我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公司发展到一定阶段,长滩的局限性就显露出来了。”   陆政东见杨璐已经有这方面哦思考,也就没有再讲,说道:“这是一个企业战略发展方向的问题,你要好好想想……”   杨璐妩媚一笑道:   “我苦思冥想老半天,还顶不上你这一会的功夫,我才懒得再想,以后你可得经常来指导指导,不然亏了可不要怪我……”   杨璐其实对于企业的进一步发展也是思考良久,虽然不如陆政东这三言两语就将整个发展方向讲得清晰而透切,但是也有些心得,不过有这样的机会他自然是打蛇随棍上,想让陆政东能多抽时间陪陪她。   陆政东知道杨璐是在撒娇,现在公路通了,到市里也方便一些,但他来“指导指导”的时间也不多,到这里,不由道:“杨璐,我也挺想你的。”   陆政东看着杨璐表面上撒着娇,实际上却是心里有些忐忑,看着她那小心翼翼的心思,陆政东也有些抑制不住,柔和深情的声音令他自己都感到诧异。   杨璐神情一滞,轻轻的说:   “我也是……”   杨璐声音有些颤抖,眼圈微红,显得更加动人。   两个人上了楼,进了房间,这地方,比之在市里买的房子那里更方便更安全。房间装潢得不错,特别是一张大床,占据了整个房子的一半,让人想入非非。   进了屋,陆政东打量着房间的时候,杨璐突然笑道:“看我,你难得来一回,我就会让你不开心。怪不得你都不愿意来了。”   杨璐显然不想弄得悲悲切切的。   陆政东道:   “哪有啊?以前不是路不好走吗?……”   说着就拉了拉杨璐的手,杨璐不失时机的从后面圈住了陆政东,嘴唇就在他耳垂那里轻吻了起来。杨璐的头发不属于哪一种发型,似卷非卷,如一片云,不经意间飘落头顶,她椭圆形的面部轮廓有些绯红,杨璐亲咂慢慢地扩展,爬行到了他的脖子,她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一会儿高昂着脖子享受,一会俯首厮磨着。   陆政东让她搔弄得忍无可忍了,转过身子紧紧地抱住她,两张像干渴已久沙漠般的嘴唇贴在了一起,陆政东熟悉地慢慢将她的背带掰向肩膀膀两边,露出一对黑色的胸罩,他眼睛火辣辣地盯着她的眼睛,手脱下乳罩,随便地扔到地下,显出一对小山般隆起的、健美的丰满,不带胸罩也照样自然坚挺,丰满下面有一道浅浅的阴影,愈发衬托出那两粒山葡萄成熟红润,仿佛能滴出水来。   杨璐仔细的感受陆政东在她身上游动的手,就像尾活泼的小鱼在她身体上游动,痒痒的酥酥的,她快活地闲上眼睛,听到了自己心脏里血液奔流的声音潮涨般地涌上来。   杨璐微微挺起胸膛,把那娇艳欲滴的山葡萄呈献到了他的口舌里,而且添薪加火一般扭摆着,她的脸上浮起了愉悦的笑意,心里荡漾着奇异的感觉,她喜欢陆政东的碰撞和抚摸,舌尖似乎漂忽不定,无边无际,即使是身体最细致的部位都能感受到那温柔如幽灵般地舐触。   裙子早已不知去处,陆政东褪掉了黑色绣花边的内裤,显露出她赤裸的全身,曲线优美、修长玉腿,双臀丰满结实而闪着象牙般光泽,腹部光灿灿之上涡状的玉脐,细细而柔软的腰肢,精致而又魅惑……   吁吁粗重喘气的声音,咂巴声与男女急促的喘息声,以及咻咻不绝的鼻息顿时在房间里响起,陆政东尽量把亲吻时间拖得很长,并不急于向对方发起进攻,杨璐的身体处在紧绷的状态下,一双手显得很是贪婪,她双手托起陆政东的脸,在他的俊朗上抚摸,在他发达的胸肌上捏拿……   战火很快就被点燃,杨璐时而高高凑起迎合,口里咿呀有声,时而紧眯住那双眼睛沉溺的享受着如入仙境般美快无比,在陆政东有力的侵略中时而畏避似的闪闪缩缩,而有时贪婪频频的迎凑不迭。一头长发在床摇曳媚态尽现……   每一次的相逢,总是能调动起她全部的情绪尽情的投入其中,两人情迷意乱,忘记一切的癫狂,陆政东享受着愉悦交欢,又陶醉于她的屈服和求饶,攻城掠池,不可一世,持续得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直到身下的娇娃彻底被摧毁而主动投降……      第60章 不一般的投资者      第二天陆政东回到宜蓝,传达完市委扩大会议的精神之后,苏东强主动留了下来,说道:“陆书记,有点事情要给你汇报一下,前段时间我偶然间遇到一家叫华德的化工企业的老总,他们有意在西河投资建设一个四万吨级的元明粉生产基地……”   元明粉又名为无水硫酸纳,也就是俗称芒硝在高温去除结晶水后的产物,主要用于制水玻璃、玻璃、瓷釉、纸浆、致冷混合剂、洗涤制品、干燥剂、染料稀释剂、分析化学试剂、医药品等。   宜蓝在这方面储量挺丰富,但之前受制于交通,没有开发。   虽然苏东强之前没有和他通气,让陆政东觉得苏东强这人做事有点不爽利,但是既然现在有企业有意,陆政东自然也是愿意全力支持,于是说道:“这是好事,如果能够引进来,那可是大好事一件。”   苏东强递给他一支烟,然后点起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才道:“不过陆书记也知道,我们这样的穷乡僻壤,一般人都瞧不上,对方要价也很高……”   陆政东点点头:   “恩,说说看,对方都有些什么条件?”   “对方要求厂房一百五十亩的土地免费,到厂区的三通由县里负责,税收减免三年……”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们县里的条件摆在那里的,只要按照我们的建议选择厂址,这些条件不算很过分……”   陆政东也知道现在招商引资的行情,是县里求爷爷告奶奶,求着人家来,现在县里的土地根本就不值钱,一百五十亩土地按照工业用地来算,也就不到三百万,加上三通的费用不会超过四百万,真要是一四万吨产量的企业,一年的税收也就回来了,只要不涉及到移民搬迁,事情就好办。   苏东强摇摇头道:   “光是这个,倒是不犯难,关键是对方还要求合资,我们县里也必须要投入资金……”   陆政东笑了笑:   “这些人都是人精,想用我们的骨头来榨我们的油,其他的都好谈,这一点要注意……”   苏东强迟疑了一下道:   “对方是京城的企业,有恃无恐,傲气得很,根本就没有多少商量的余地,省里其他很多地方都在争取,特别是云雾市的东来县,也是非常积极,我能够争取到优先考虑我们宜蓝,这还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   陆政东听到苏东强讲是京城的企业,微微愣了一下,苏东强在京城还有点关系?不过旋即又想到,蛇有蛇道,鼠有鼠,各有各的道,他在京城有深厚的关系,苏东强有点关系也正常。陆政东旋即也明白了苏东强之前为什么对此事守口如瓶,想来也是不想让他分享自己的线。   苏东强见他专注的听着,又道:   “我们宜蓝也没有像样的宾馆,对方也不愿意在事情没有点眉目的时候到宜蓝来……”   陆政东点点头,对方不到宜蓝来,主要原因不是因为宜蓝县没有像样的宾馆,而是端着架子,争取在接下来的谈判中获取更大的好处。   苏东强说着,沉吟了一下,问道:   “对方一负责人正在高塘,陆书记有没有兴趣见见?”   陆政东陆政东大体也明白苏东强的心思,现在谈得差不多了,他和对方有机会接触,但是接触不会很深,只是让他这个一把手躬身前往相迎,表示一下县里求贤若渴的姿态。   陆政东对苏东强的所谓关系根本就没有任何兴趣,不过引进投资这是大局,既然苏东强请他出面,他也不好推拒,也就点头应承下来。   两个人商量了一番就出发直奔省城最好的西河宾馆,苏东强一番联系之后,陆政东终于见到了对方。   “这位是华德集团的副总兼投资部的经理范晓琳范总,这位是李兆德,李先生,这是我们的县委书记陆政东同志……”   范晓琳范总,三十多岁一风韵犹存的信花少妇,不算很漂亮,但胜在气质风韵尤佳,李兆德的身份,苏东强没有介绍,陆政东不得而知,不过李兆德年约四十,身高超过一米八,看着也是一成功人士的模样。   李兆德和范晓琳应该是一对,至于是夫妻还是情人,这就不好判断了。   “陆书记好年轻啊,没想到西河的领导还有这样的气魄……”   李先生和范晓琳显然对他如此年轻有些诧异,陆政东对这个没有任何头衔称谓的李先生关注的,微微一笑:“李先生才是真有气度……”   寒暄片刻之后,一行人簇拥着进了餐厅,菜一道道上来了,菜品是中西合璧,估计也是考虑到客人的口味。   晚餐很是丰盛,苏东强见李先生没怎么动筷子,不由道:“李先生,是不是菜品不和口味?”   李先生笑了一下道:   “看着这些菜,个个都像艺术品,下口确实一般啊。鹅肝垫底的法式面包太硬;芥末不大新鲜,铁板烧的牛肉太老……不过,说实话,西餐能做到这样的水平在内地也还算不错了,我在黔东省吃过一顿饭,那完全是业余水平,而且这里用餐环境还是不错……”   陆政东对西餐是外行,骆长松更是第一次吃西餐,完全是一无所知,不过,西河宾馆好歹也是四星级,却被说成这般不堪,宜蓝的几个人也都在猜测着这位李先生是何方神圣。   说话间,李先生的手机响了起来,李先生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以后,范晓琳低声问道:“谁来的电话?”   李先生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道:   “邱爱民”。   范晓琳才一副释然的样子点点头:   “哦,原来是你于民叔叔的秘书。”   杨玉民,政协副主席,虽然算是退居二线的人物,但是也算是踏入党和国家领导人的行列了,陆政东看到苏东强的脸色一凝,骆长松一愣——谁都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能够这么称呼的不是公子哥就是和杨玉民相熟的后生晚辈,总之来头不一般。   范晓琳似乎也无意隐瞒李先生的身份,说话之间就透出了李先生乃是一六十年代去世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开国将领的后代,这更是让骆长松肃然起敬。   对于李先生这样的人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陆政东倒也没有什么诧异的。现在这些公子哥都不像八九年以前那么明目张胆了,想赚钱一般都不是自己出面搞公司之类的,而是找代理人,自己若隐若现的隐身在后,至于所做的项目也还属于散打阶段,看到什么赚钱就搞什么。   陆政东也不由看了李先生一眼,坐在桌上淡然的笑着,显得有点放荡不羁,举手投足之间很有些公子哥儿的慵懒和洒脱。   酒过三巡,范总也举起杯子道:   “我们集团在全国许多省市都有项目和投资,宜蓝县虽然比较偏远,但是最真诚、最到位,与你们宜蓝人交往轻松、愉快。”   这样的晚宴一般就是交流感情不会谈什么正事,但陆政东发现,比起李先生的风轻云淡,这个范晓琳不但很健谈,很有头脑,思路也很清晰,话说得好听,不着痕迹的把李兆德这张牌打得非常好,实际上在要价上丝毫都不让步,特别是在宜蓝出资一事上,丝毫都没有通融的余地。   虽然对方似乎来头不小,但这却让陆政东心里也不由暗自有些警惕,因为这些人绝不是什么活雷锋想着支援贫困山区的建设来了,这些人既然涉足其中,那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角色,这一次到宜蓝投资元明粉项目,凭什么赚钱?赚谁的钱?   如果是赚华德化工集团的钱,这和他陆政东没啥关系,可陆政东总觉得范晓琳在要求宜蓝先期按照华德投资的一点五倍配套投入资金,说是很多地方政府把企业一引进去就关门打狗,被搞怕了,所以是不得已而为之,可陆政东的想法就不一样了,整个项目的主动权却掌握在对方手里,那就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这总给陆政东一种空手套白狼的感觉,这让陆政东不由自主的就进一步提高了警惕。   但由于陆政东并没有参与前期的接触和谈判,对具体情况也不是很清楚,而且此事还在商谈之中,还有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所以也没有在这个时候讲什么,于是就相邀对方去宜蓝长滩去走一走看一看,实际上也就是再摸摸对方的底,再决定下一步该如何走……   第二天,李先生和范晓琳一行也和陆政东等人到了宜蓝,先去参观了一番,陆政东和苏东强亲自将华德集团的人送到了宜蓝宾馆,也就是原来的县招,让常务副县长蒋以任陪同,两人就去处理手头的事务。   蒋以任刚刚把客人送进房间,就听到李兆德道:“这就是你们县里最好的宾馆?太不卫生了,你看看,这是什么,还有这……”   李兆德一边说着一边皱着眉头一边很恶心的样子指了指地上的地毯,说着又指了指门外,蒋以任低头一看,地毯显然是经过清洗过的,不过上有一个黑糊糊的痕迹,很像是血液干涸凝结而成,显然是没有洗干净,不过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蒋以任也知道就招待所这些服务员,能让床单被套干干净净就不错了,至于地毯上有点印记。这些在服务员眼里根本就不算啥……   而门外的东西就很明显了,在门外墙角的踢脚线上,一口痰挂在其上摇摇欲滴,看样子是路过的旅客不久之前留下的,连他也觉得有些恶心……   蒋以任平常也没少在这里出入,不过也没注意到这些,今天见到就特别刺眼,见到李兆德很不满意的样子,对于宾馆的人员也是恨铁不成钢,昨晚陆书记和苏县长通知有重要客人要来,让宾馆做好接待准备,看来宾馆根本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不过现在不是找这些人算账的时候,忙道:“李先生,我马上安排人来来处理……”   正说着,范晓琳助理模样的一个女子也从房间走了出来,脸上也是挂着有些恼怒的神情,道:“这是什么宾馆,房间里怎么这么潮湿,连被子都是润润的……”   李兆德看了范晓琳一眼,摇头道:   “这种地方怎么能住人?我看还是这样吧,还是到长滩去住吧,有事情我们再到县里来。”   蒋以任也再三劝阻,李兆德和范晓琳一行人还是坚决地离开了宾馆,望着绝尘而去的一行人,蒋以任又气又恼,把宾馆的负责人狠狠地说了一顿,赶紧把这事报告给了陆政东和苏东强。   苏东强马上就去追华德一行人去了,蒋以任心里也窝火得很,本来这只是宾馆的责任,但是他遇上了,一行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离开,他就有了不可推卸的责任。   陆政东听完之后叹息了一声道:   “细节决定成败,我们宜蓝需要改进的地方还很多……”   “我已经狠狠的批评了宾馆的负责人了,但范总他们这一拍屁股走了,不再我们宜蓝投资了怎么办?”   如果由于宾馆的卫生问题,让大笔投资飞走了,这个责任搁谁身上都不好受,更何况现在市里刚刚开完市委扩大会议,要争取经济总量上台阶,市里也挺关注这件事。   陆政东沉思了一下道:   “既然李兆德和范晓琳愿意到宜蓝来,说明宜蓝还是有吸引他们的东西,仅仅就因为宾馆的条件不好就放弃,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一些味道……”   “陆书记的意思是……”   “资本家都是逐利的,看到利益那会白白的放弃?范总虽然不是资本家,但是经营企业,肯定也是逐利的,那会为了宾馆的条件就白白的放弃,我看多半是对方看我们很殷勤,对于对方的投资如饥似渴,看准了我们的心思,所以采取欲擒故纵的办法,好争取更大的利益……”   陆政东也已经对这个华德集团进行了一些了解,华德确实是有些背景,只是挂着一个国企的牌子,实际上做私人的生意,不过,华德在京城里实在只能算是派不上号的企业,更多的具体情况,也不大清楚,至于李兆德,其父有过几段婚姻,兄弟姐妹众多,其父又死得挺早,属于早就没落的家庭,只知道有这号人,具体情况不详,不过这里面的东西实在太复杂和敏感,陆政东也就不想在蒋以任面前提起。   “哦,陆书记的意思是华德集团在借题挥?不管怎么样,传出去,对县里的投资环境是一次打击。”   陆政东点点头:   “恩,是啊,我们的硬件设施本来就落后,这一块随着县里财政状况的好转,逐步可以得到改善,关键还是在人的观念上,也就是要在软环境上下功夫,不然就是把硬件设施搞得再好,也不顶用,的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要把这件事举一反三,改变县里各部门的作风,改善县里的投资环境……”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那个范总虽然是个女子,但是看样子是走南闯北的,不是个简单角色,在开始采取这样的冷淡措施,说明其对我们宜蓝是真感兴趣,嫌货才是买货人,这是这些人惯用的伎俩……苏县长已经往市里赶了,你也去协助协助,争取把他们在请回县里来谈,一定要把握一点,在宜蓝出资这一块一定要据理力争……”   虽然和范晓琳才接触不久,但陆政东却是丝毫没有轻视这个女人的意思,这个女人能言会道,对企业和政府都很熟悉,是个厉害角色,宜蓝方面即使是出资,那也是陪太子读书,为他人做嫁衣,还有更让陆政东担心的是李、范二人借投资之名,巧取豪夺国家资产,那样到时候就是找人出面也太被动了……   陆政东和蒋以任谈完话没一会,市委副书记何子东就打电话过来询问是怎么回事,过了一会,新任市委秘书长高萌也打来电话询问此事,市委秘书长询问此事,也就代表着市委书记高度关注此事。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陆政东有些烦闷的点起一支烟沉思着,市里现在又被前面的临南市拉开了差距,刘建中和肖清扬等市里的主要领导肯定是非常在意华德集团,本来领导重视是一件大好事,但是如果领导的心情很急迫,那对方肯定会利用这样的机会尽最大可能把利益最大化,那在谈判上就会更加被动……   陆政东当然也希望华德能够落户宜蓝,但是如果在谈判中让步过大,出了问题,最后负责的还是他,所以陆政东沉思良久之后,准备给苏东强打电话,想沟通一下此事,想定下一个底线,不过市委的电话却先打了过来,告知他,关于华德的谈判,分管经济的杨副市长要参加,而且和华德的谈判谈判最终并没有如陆政东所愿回到宜蓝进行,而是在长滩展开。   陆政东想了一下还是给苏东强打了个电话,接通了电话苏东强道:“我和安市长正在和华德集团谈判,谈的很艰难啊”   苏东强顿了一下才继续道:   “今天高市长主持,按市里的意见和高市长的要求,要签一个意向性协议把华德集团留住”   陆政东说道:   “对方很难缠,谈判很辛苦,也最消耗精力,华德的苛刻条件对方有所改变没有?”   苏东强沉默了一会道:“基本还是原来那些,只是略有调整”   “具体在哪些方面调整?”   “在税收返还上有调整,但在宜蓝出资这方面,对方是一点也不肯让步……”   “苏县长,税收这一块让步算是对方做了妥协,但是在宜蓝出资的问题上,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妥当啊,范总这个人很难缠,是我见到的所有搞企业的人中最难缠的,即使是通达集团的老板老总也没有他这么难缠,我担心县里的投资是肉包子打狗,一定要慎重些……”   陆政东这是说的实话,通达集团是纯粹的生意人,而范总这里面掺杂了李兆德,这事情就变得太复杂了……   “恩,我知道了,尽力而为吧……”   陆政东有些闷闷的放下电话,市里直接插手,陆政东也就清楚,他已经失去了对谈判的主导权……      第61章 投资引发的风波      苏东强主持谈判,陆政东也就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县里经济发展方面。招商引资的目的也是促进全县经济的发展,但仅仅是靠招商引资,这远远不够,市里给各县都是下了死命令,陆政东还得要在其他方面想办法。   县里一些年初开工建设的乡镇企业已经陆续投产,但还有些问题制约着这些企业的正常生产,陆政东也就经常下乡镇采取现场办公的方式,促进这些企业走上生产的正轨,这是县里GDP的一个重要增长点。   由于全县道路交通的极大改善,各种私营经济在各级政府的宣传组织下也蓬勃发展,这无疑也极大的促进了全县经济的发展,如何利用下半年在各种日用消费品传统的销售旺季创造更多的产值,这也是县里工作的一个重点,这几样工作一抓,加上年初布置的一些农村养殖业、经济作物也到了要收获的季节,加上火电厂、宜长路以及几条乡村公里的建设,这样的基础设施建设无疑也能拉动不小的经济增长,县里最后几个月的经济上量就有了一个基本的保证。   不过陆政东在抓这些工作的同时,也时时关注着和华德的谈判,苏东强若有若无的不让他插手谈判的事情,这一点陆政东已经是完全感受到了,苏东强这么做无疑是觉得有了市里领导的支持。   就和企业的谈判来说,他在开发区谈了那么多来投资的企业,不管是从经验还是技巧,肯定都是有着其他人不可比拟的优势,但这一点完全被人忽视,有些人这么做实在是不明智。这让陆政东心里不由有些危机感。   而更让陆政东感到心神不宁的是李兆德和范晓琳到宜蓝来投资建设厂的事情,陆政东始终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   元明粉只是一种很普通的最基础的化工原料,用途很广泛,范晓琳讲投资这个主要是给华德位于西河下游的一家洗涤用品厂提供原材料。   现在正是各种企业急剧发展的时候,部分原材料的供应有些紧张,自己建立一个原料生产基地确实可以解决原料供应的问题,但是陆政东又疑惑,华德有背景,只要华德在货款和价格问题上不过分,不会存在有人敢卡华德的情况。这样的基础原料,投资一个厂供应原材料,就是范晓琳讲得天花乱坠,可陆政东总觉得不充分。   真是公事,范晓琳也就没必要显露李兆德的背景,而作为一种图私利的投资行为,这样的初级原料的利润空间有限,对于有背景的人来说,投资上千万来搞这样没利润的事情,恐怕会被圈中的人笑掉大牙。   陆政东想来想去,范晓琳选择到宜蓝来投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利用投资这个名义,把华德的国有资产进行转移,这里是天高皇帝远,转移起来神不知鬼不觉,这样不但把国有资产转移了,这个企业今后也会逐渐变成范晓琳等人的囊中之物;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一直担心的空手套白狼,想办法从宜蓝套到资金。对方虽然讲出资是一比一点五,但是由于掌控权在对方手里,对方真正都是出资多少,这很难掌握住,即便是宜蓝方面作为投资方参与企业的管理,由于主动权在对方手里,加上范晓琳是个厉害角色,很难起到制约作用。   陆政东仔细的琢磨着,如果范晓琳真要想套出华德自身的国有资产,那就没必要在宜蓝方面出资的条件上咬得这么紧,陆政东越想越觉得最后一点的可能性最大,甚至一个念头不可抑制的出现在脑海里——对方会不会是骗子?   高官子弟的牌子不管是在普通人还是在普通干部心目中都是挺神秘和挺吃香的,冒充高官子弟的骗子也屡见不鲜。   陆政东细细的想着和对方接触的点点滴滴,越想越觉得疑点不少,李兆德真要是有背景,就是范晓琳有啥心思,实在犯不着跑宜蓝来投资,而且李兆德看着像是个公子哥,实际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连他也难以确定。   陆政东越想越不对劲,于是又打电话给谈判的苏东强和蒋以任提醒一定要坚持在宜蓝方面不出资,或者尽可能的少出资,陆政东虽然怀疑对方是骗子,但是拿不出真凭实据,所以有些话他不能讲,只要宜蓝不出资,对方随便怎么玩也玩不出大花样来……   两天之后,双方终于达成了意向性协议,陆政东认真的看了政府办报送上来的意向性协议,看到里面对方的条件,越来越觉得对方真有可能是骗子,只觉得心里的火苗直往上窜,把协议往办公桌上一甩,拍案而起道:“这样的协议还用谈吗?土地白送,三通我们搞,三年内返回一半税款,这些条件谈不下来也就罢了,我不是一再强调,宜蓝出资的事情一定要慎重,按照这个协议,我们在前期的合资就要投入将近一千万,加上三通和土地的费用,我们就是投入了一千五百万左右了,而对方理论上出六百万,实际能出多少?能够到六百万的一半,咱们就要高唱阿弥陀佛了,这样的以小博大,这样的生意谁不愿意做?这完全就是把我们宜蓝当冤大头……”   陆政东顿了一下又道:   “我不是一直讲,华德方面提出的合理条件要接受,优惠也要考虑。但是无理要求我们不能接受,我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苏县长和蒋以任强调,怎么最后还是全盘接受了对方的条件?”   骆长松也有些惊诧,在他们的印象中,陆政东虽然很强势,但是不管遇到多大的事情,都是面不改色,态度一般都比较温和,两人都还是第一次看到陆政东这样黑着一张脸,严词厉色,知道陆政东这一回是震怒了。   骆长松迟疑了一下,低声提醒道:“与华德集团的谈判,安市长一直在参加……”   陆政东知道骆长松的意思,这事有高市长把关,他这样讲有些逾越,陆政东摇摇头:“我们要弄清楚一个问题,华德集团是同宜蓝县政府谈判,最终签协议的是宜蓝县,权力和义务都属于宜蓝县,其他都是为了帮助宜蓝搞好谈判工作,而并非代替宜蓝,出了任何问题,板子只会打在宜蓝县委县政府身上……”   骆长松也小心翼翼道:   “蒋以任在谈判中已经坚持了陆书记您的指示,但对方实在是很难缠,这只是前期,华德已经明确表示很快大笔投资就会到位……”   骆长松是知道陆政东让蒋以任参加谈判就是希望能将他的想法贯彻到谈判中去,可苏东强不像申国中那样基本上是陆政东定调子,他负责实施,苏东强很有个性又得到市里的支持,觉得这属于政府事务,所以也想按照自己的方式来下决心,加上又有安市长把脉,根本就没有他说话的份,他作为常务副县长也感觉到夹在了陆政东和苏东强之间是左右为难,所以蒋以任在谈判一结束就把这情况给他通报了。   而骆长松也清楚,苏东强这样的做派,和陆政东发生冲突基本上是无可避免的,县里的局势就此肯定会变得微妙,这个时候还是要团结柱蒋以任为好……   陆政东看了骆长松一眼,沉吟了一下,拿起意向性的协议说道:“长松啊,你也把这些人看得太善良了,到位?我看未必,你看看这条件,对方答应建设厂房,我们负责一部分的设备资金,这里面的陷阱很多。   设备必须按照他们指定的单位购买,我就不说设备的价格里面的猫腻,就是厂房建设这一块,从材料供应到建设的工资,按照惯例都是承建者先垫资,实际上他们在前期根本就不会出多少资金,只要地一圈,房子一开始修,就以这个为抵押找银行贷款,县里支不支持?不支持,我们自己已经投入了那么多进去不说,而且华德方面把厂房建设的应付款随便找个理由一拖,这笔账就记在县里面,县里身子已经陷进去了,也就不在乎脚了,这么做实际上就是我们宜蓝自己建设一个厂送给他们,这完全是得不偿失……”   “应该不会吧,毕竟华德也是一家不小的公司,不会采用这样的手段吧……”   陆政东叹了口气道:   “这和公司的大小没关系,而是如何运用游戏规则的问题,不管是遇到什么情况,脱离了游戏规则的游戏,搞不好就会吃不了兜着走……好在这只是意向性的协议,还算不了数,我再和苏县长好好谈谈……”   事情还没到最坏的一步,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   陆政东也做过了功课,确实有华德这个公司,也确实有李兆德这个人,但具体情况他托人了解,还是没有更进一步的情况,陆政东现在最担心的不是对方在游戏规则中玩把戏,担心对方就是纯粹的骗子,把资金席卷而逃,从这个意向性协议里,他更是看到了这样的危险性。可这样的事情没发生,就没办法确认。   而真要发生了,堂堂一县政府被骗子骗了,那可真正是天大的笑话了。所以他必须要把这样的可能性降到最低,但是由于这仅仅是他的猜测,他在骆长松面前同样也不能说。   陆政东思考了好一会才交代着骆长松道:   “你找一下司法局和县政府法制办,找最好的律师和最熟悉经济合同方面的人士,认真剖析一下这份协议,不要透露我的看法,注意保密……”   骆长松出去之后,陆政东坐在办公室里,轻轻揉着头,临南市又和长滩拉开差距,刘建中是着急上火,这个四万吨的元明粉项目,如果真能投产,那一年有上亿的产值,如果就这样放弃,他必然要面临极大的压力。可真要是被骗了,不但对宜蓝的发展造成极大的不利影响,对他今后的发展更是会产生不可估量的负面影响,那对他的影响会更坏。   要不,把自己的身份也亮一亮,不管李兆德是真是假,都会知难而退,可这样做,还得要给刘建中也亮明自己的身份,即使这样,刘建中未必相信李兆德就有什么问题,并且这个时候才告之他的来头,刘建中心里恐怕会更不痛快,甚至还会觉得他是挟背景压人的嫌疑,这结果其实也和否定这协议差不多。   陆政东沉思良久,终于下了决心,随后找了几位县委常委进行了个别谈话,进行了一系列准备工作以后,他才决定找县长苏东强交交底。——做好最坏的打算,争取最好的结果。   苏东强进了小会议室,笑道:   “我去忙谈判这一摊子事,县里也是如火如荼,看来完成市里下达的人任务希望还是很大,政东书记在家可累得够呛……”   陆政东没有选择在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小会议室,也是希望显得平和些,也笑着客套了几句,才转入了正题:“府办送过来的意向性协议,我认真看过了,华德集团这要价可真是高啊……”   苏东强深有感触的道:   “条件确实很苛刻啊,安市长为了谈判的事情,都犯头痛病了……”   陆政东点点头:   “那个女人确实是个难缠的对手,我对这个协议有一点不同的看法,特别是关于宜蓝方面要投资的事情,这里面味道太多了……”   陆政东把自己的一些担忧简单的讲了一讲,苏东强两根浓眉扬了扬,道:“可这是对方最坚持的地方,这个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如果谈不成功,华德将投资放到其他地方去,那我们就太被动了,安市长还设有市计经委的领导和我研究过,只要把控得好,对方投资到位这方面应该问题不大,而且华德在税款返回上做出了很大让步,实际上三年只减免一半的税款,我们的投资就等于回来了多半,加上后续的盈利,这肯定是划算的……”   陆政东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才道:   “这仅仅是设想,属于理论上存在的,真要按照这样的计划发展,这当然是好事,不过,为了保证发展按照这样的轨迹进行,恐怕在投资这上面还需要家一些限制性的东西……”   陆政东并没有完全直接的就反对县里投资,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县里可以出资,但设备的款项由他们负责,县里负责厂房建设,凭李兆德的面子,范总组织些设备回来,那还不是小菜一碟?……总之要么见到设备,要么见到华德的资金,我们把资金投入进去睡觉才会安稳……”   苏东强沉默了一会,道:   “陆书记的想法是想要降低风险吧,李兆德是有背景,可也不是万能的,华德是搞化工生产的,不是搞化工机械的,这方面他也无能为力……谈判之所以拖这么久,也就是卡在这个问题上,谈到最后,对方也是寸步不让,对方也表明了他们的苦衷,这到年底了资金比较紧张,春节之后,大笔资金就会迅速到账,这风险已经是降低了不少,当然,只要做事,就会有风险,如果前怕狼后怕虎,那就没办法真正干事情了……”   陆政东原本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冷静的谈这事,没有料到苏东强却带着情绪,不过还是很平和的说道:“我也知道像我们宜蓝县想要引进一个企业实在是太难,有些方面确实要做出重大让步,很难做到公平可言,但是至少要保证我们投资的相对安全吧,华德口口声声讲,拉我们投资是为了保证他们的投资安全,可谁又来保证我们的投资安全?我们在这方面提出一些要求,这在正式签约的时候提出来,并不算是过分……”   “我们宜蓝的条件摆在这里的,而且谈判是在安副市长指导下进行,我们好歹也是代表以及政府,不说吐口唾沫钉钉子,至少也不能言而无信,还这怎么改?”   陆政东听苏东强口气很冲,显然觉得一县之长在这样的事情上有决定这件事的权力,他这样的要求有伤其面子的意思,陆政东心里也有些恼怒,招商引资这确实是政府的事务,但是其涉及到县里要投资一千多万进去,这占去年整个县财政的四分之一了,这就是事关全局的事情,他这个县委书记不能不管,苏东强不和他进行充分的沟通协调,还把他排除在外,这怎么都说不过去了,他这么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不管怎么样,陆政东也知道这事没办法谈下去了,只有上常委会了。   其实陆政东不知道,苏东强之所以如此硬气,那是因为苏东强在意向协议谈定之前,专门单独给刘建中汇报过,刘建中没有反对……   两人的谈话不欢而散,回到办公室,陆政东也是沉默良久,他知道如果把这事提交到常委会上,按照民主集中少数服从多数的议事原则进行表决的话,两个人的分歧必将公开化,这才搭班子就如此,不管从哪方面讲,都不是一件好事,这不是陆政东想见的结果,但是陆政东坚信自己的判断,即便是李兆德和范晓琳不是骗子,也绝对是无利不起早的角色,不采取措施,肯定是要出问题的。   要不要把此事给刘建中汇报一下?   这念头在陆政东脑海中一直盘旋着,颇让陆政东费脑筋,刘建中现在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就是要在短期内缩小和临南的差距,肯定会赞成苏东强的意见,他能说汇报什么?能有什么能够改变刘建中的想法?   陆政东想了又想,他拿不出非常充分的理由和证据,汇报也不会改变结果,而给肖清扬汇报,由于刘建中和肖清扬微妙的关系,那搞不好结果还比不给刘建中汇报还要糟糕。   陆政东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假装糊涂,先在常委会上表决把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再汇报……   县委办主任骆长松看着桌上的意向性协议,这协议他不知道细细的研读了好多遍,内容他几乎已经是滚瓜烂熟了,实际上他现在根本就没关注这个,而是在考虑在常委会上表决的事情。   他很清楚陆政东已经给大部分的常委都打过招呼,党群的安书记、组织部长邱智慧,这是肯定要支持陆书记的,纪委书记钟慈斌很有原则性,对于这样慷国家之慨的行为看不惯,加上和陆政东一直关系不错,也会支持,至于人大主任包春雷,由于苏东强当选县长后,就没有对人大的工作表示过支持,对苏东强并不是很感冒,估计也会支持陆政东,至于武装部长,基本不管政府层面的事情,基本上是看书记的态度,陆书记在常委会上有绝对的胜算。   这他也不是太担心,他担心的是表决之后的后果,担心的是陆政东否决这份意向性协议所面临的政治风险。   想了许久,骆长松终于还是走进了陆政东的办公室,说道:“陆书记,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否定这份协议,市里肯定会有看法,而且这也得罪了那个姓李的……”   骆长松的忧色直接就写在脸上,市委刘书记的心思全长滩的干部都清楚,这差不多的事和刘书记的心思背道而驰,没有失去了市委记的支持对县委记意味着什么,骆长松非常清楚。   从大的方面讲,离开市委书记的支持,县里的工作就很难开展,从私心的角度讲,作为办公室主任,他已经深深的打上了陆政东的烙印,自然不希望陆政东遭遇不必要的挫折,于公于私,骆长松觉得都有必要提醒陆政东考虑到否决后的后果。   “我并不是完全否定这个意向性协议,只是这个意向性协议确实有需要完善的地方,在没有正式签字之前,这都是可以谈的,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骆长松顿了一下道:   “但结果是一样的。”   陆政东沉默了一会道:   “结果是不是一样,这就要看华德,看范晓琳了,主动权在他们手里,但是有一点,我今天在这里给你交个底,不管于公于私,这个协议都有修改的必要,我不想让宜蓝蒙受重大损失,也不想把自己弄得一辈子蒙羞,你放心,天塌不下来。这事我心里有数得很……”   骆长松一听陆政东这么讲,就知道陆政东是经过反反复复的斟酌,经过深思熟路最后做出的决定……      第62章 争锋      宜蓝县常委会如期举行,最后一个议题是讨论华德集团意向性协议。   会上由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蒋以任介绍谈判情况和意向性协议的内容。   蒋以任并不是个啰嗦的人,有时候在不是正式的场合经常给下面的乡镇干部讲,这领导讲话就要像女人的裙子,越短越好。不过今天却是一反常态,在谈判的事情上翻来覆去的谈困难,在协议的内容上也是仔细加以解读,好的坏的,都罗列得很详细,实际上这些常委们都早已清楚。   不过常委们都还是很有耐心的听他啰嗦着,大家都清楚,这件事上一把手和二把手的意见出现了分歧,蒋以任也是希望这样充分的介绍利弊,好让自己夹在其中的日子好过一点。   蒋以任汇报完毕之后,主持会议的陆政东平静的说道:“蒋县长把情况介绍得非常充分了,各位之前也拿到了这份协议进行了研究,下面请各位畅所欲言……”   陆政东的话音一落,整个会议室都一下沉寂下来,好一会,让大家都没想到的是包春雷打起了头炮:“我是非常赞成改革开放发展经济的,招商引资是发展经济的一种有效手段,我也是非常支持的,但是就这个意向性协议而言,我认为还是有值得商榷的地方,我们宜蓝吃亏太大,这元明粉也不是什么高科技企业,真要这样,还不如我们县里自己捏紧裤腰带,紧巴个一年半载,自己来建设一个元明粉厂。”   包春雷说着悠然的喝了一口茶才继续道:   “现在各地都在拼经济,但是有时候难免就脱离实际了,这让我不由就想起了五十年代的大跃进,当时的口号是三年超过英国,五年超过美国。于是什么大炼钢铁,可是钢铁产量上去了,就真的赶美超英了吗?结果大家都看到了,除了成片的森林被砍掉,其他的是外孙打灯笼照旧,同志们啊,教训深刻啊。我的意见是发展经济还是要立足于实际,因地制宜,就我们宜蓝而言,现在局面是一片大好,这和政东书记和县委县政府一般人的努力是分不开的,这样的局面来之不易,一定要珍惜。”   一众常委都看着包春雷,心里不由都犯着嘀咕。   包春雷作为人大主任,实际上已经是退居二线的人物,在挂个常委,还是因为当年考虑到金忠平初到宜蓝,需要稳定局面,平常在常委会上基本上都是喝茶,发发牢骚,很少发表有倾向性的意见,这一回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给苏东强来了一顿夹枪带棒的。   其实包春雷对苏东强心里可是憋着一肚子火。   包春雷虽然之前对陆政东也有看法,但是不管怎么说,对他这个老同志很尊重,对人大的工作很重视,很多事情还是会征求他的看法,尊重人大的意见。   可苏东强来了,除了在选举之前同意人大去沿海考察了一圈外,当选之后就对他和人大置若罔闻了,而且他还听说,这出去考察还是在陆政东提醒之后苏东强才顺势答应的。   选举之后就对他和人大的工作不闻不问,人大集资建房希望能从县里得到点补贴的报告递交到县政府也是石沉大海,苏东强简直就是把他当一张用完就丢的手纸,人大下面一个个都是怨声载道,对他这个人大主任也颇有微词。   反正他的子女都已经到外地工作,他也是退居二线的人了,担心和顾虑就少得多,这一回逮住机会发飙,自然要让苏东强知道,他这个人大主任虽然是廉颇老矣,但还不是光吃干饭的,以后还有政府工作报告之类的,人大不积极举手,他这个县长还是不好受的。他也是以这种方式提醒苏东强要悠着点……   包春雷一顿夹枪带棒让会议室的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分管宣传的副书记记郎光思见此情形,接口道:“要发展就肯定有一定的风险,办任何事情风险都是客观存在的,这是辩证法,关键是看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从总体来说,引进华德,一是这能增加县里的财政收入,二是引进了先进的管理经验和技术,三是能解决就业,这应该是利大于弊……”   郎光思有些偷换概念,但是其表达支持苏东强的态度很明显。   郎光思态度鲜明的支持苏东强并不完全是因为苏东强和他都是杨凯麟提拔起来的人,而是根据是市里的整个大的格局做出的选择。   郎光思发言完毕之后,会场暂时又陷入了短暂的沉寂,骆长松看到会场的其他人的视线都若有若无的朝他看来,看样子都是希望他先发言,作为县委办主任的发言,其实就是一个风向标,基本是代表陆书记的意思。不过,骆长松得到了陆政东亲自的交代,让他不要先发言,骆长松虽然也想不明白陆书记为何如此,但还是按照他的意思,低头避开了那些探寻的目光。   邱智慧看到会场又出现了冷场,也就硬着头皮开了口:“对于引进华德的事情,我原则上也是持赞同的意见,但是毕竟县里财政上要拿出那么多资金,县里的利益还是要兼顾的,因此对投资做出一定的限制还是有必要的……”   苏东强面若沉水的听着常委们的发言:   “我来谈点我的想法,我们宜蓝相当偏僻和闭塞,相当的贫困和落后,要摆脱贫困和落后,就要进行跨越式的发展,而要实现这一目的,最重要的是要解放思想,根据宜蓝目前的实际,最迫切的是要解决固步自封的思想,要把思路放在发展上来。改革就是在摸索中前进,肯定是有风险,但我们更应该看到风险背后的机遇,这是一个意识问题……”   苏东强又把华德投投产之后的前景讲了一讲,陆政东等其讲完之后也讲道:“我很清楚华德这次谈判的人很难缠,说实话,我在开发区也和不少企业的人士进行过谈判,也见识了众多形形色色的商场中人,虽然我没有亲自参与谈判,但华德的人留给我的印象是在其中算是顶尖的,谈判能够取得这样的效果,是做了大量艰苦细致的工作,实际上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但是……”   陆政东在充分肯定之后语气一转:   “正是因为华德的人很难缠,所以我才对县里出资进行合资感到有些担心。我想谈一谈,招商引资的目的,目的就是借鸡下蛋,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也就是借助外力促进全县的发展,进而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   “但是华德集团的这些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一个应对不当,估计就是我们给人家下蛋了,民间有句俗话叫做生意场上无父子,这话看似说得冷酷无情,实际却是非常有哲理,实际意思是讲,生意场上要讲原则,不能老讲情面,要先小人后君子。如果大家按既定的规则办,事情就容易处理,否则,就要越理越乱!越乱就越扯皮,越扯皮那企业就会越乱,那就失去意义了。”   “所以我建议在意向性协议的基础上继续与华德集团谈判,在合资的问题上进一步明确双方的责任和义务……”   苏东强面沉如水道:   “华德集团态度一直很强硬,这个协议还是在市里领导亲自指导下我们经过深思熟虑与华德集团讨价还价的结果,推翻此协议意味着与华德集团谈判失败”   陆政东自然不会在市里领导参与谈判这件事上纠缠,继续说道:“合资是双方出资,大家都出了钱的,大家都是处在一个相对平等的位置上,不能因为我们是政府,对方就可以凌驾于整个既定规则之上,我们的诉求如果现在都得不到对方的关切,那合资之后,我们的利益怎么得到保障?如果这样的小幅修改他们不愿意做出让步,那我真是质疑华德方面的目的和诚意……”   两人的观点和之前两人在沟通的时候如出一辙,只不过陆政东讲得更委婉,苏东强讲得更直白一些,但是也改变不了针锋相对的味道。   在场的常委们还从来没在常委会上见识到如此针锋相对的争论,都表情各异的看着一二把手亲自论战。心里想着,今后恐怕县里是不得安宁了……   既然双方的观点南辕北辙,那最后只有实行民主集中,进行表决,少数服从多数了。   苏东强在常委会开始之前原本对意向性协议在常委会上通过抱有一定幻想的,在他看来,陆政东对意向性协议提出异议,更多的是因为认为在谈判中没有把陆政东的指导意见体现出来,这让陆政东心里不痛快。   苏东强心里也不痛快,这样的事情明明是政府事务,陆政东也要插上一腿,手实在是太长了,但不管怎么说,他才到宜蓝时间不长,才刚刚站住脚,远谈不上有了底气,也不想搞得太僵,无奈华德实在是难缠,实际上他也清楚这事有风险,但是这件事已经搞得沸沸扬扬了,如果失败了,刘书记一定会非常失望,他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但只要他把握住了市委刘书记的心思,促成了这事,实际上他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了,所以为了留住华德,最后他也只好弃陆政东的精神而不顾做出让步……   不过,苏东强判断,陆政东就是心里不痛快,最终还是会选择妥协的,毕竟市里的大局摆在那里,刘建中在市委常委会上关于经济指标的讲话犹在耳畔,还有李兆德的背景在那里摆着,在这样的情况,陆政东即便是对这份协议持保留意见,最后肯定还是会选择退让,让这个意向性协议在常委会上例行通过。   但没想到陆政东还真是年轻气盛,居然如此强硬,在无法达成一致的情况下,强行进行表决,根本就无视市里和李兆德的压力,一点都不给他这个县长面子。   对于表决,苏东强不用想就知道结果,因为陆政东很策略的提出了小幅修改意向协议,最低限度要保证县里出资的安全性和合资经营的最低保障,这一点让在座的比较中立的常委都比较接受,加上本来就属于陆政东的人马,肯定是一边倒。   但是苏东强对此也没有感到沮丧,反而有些窃喜,陆政东还是太年轻,太意气用事了,陆政东是犯了一个大大的错误,陆政东这么做,完全是和市委刘书记的心思背道而驰,和市委书记不保持一致,那后果是很严重的,他表面看着丢了面子,实际上却是大胜而归……   表决的结果没有任何的意外,以两票反对和一票弃权通过了陆政东关于启动和华德新一轮谈判的议案。   苏东强即使有满腹的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可既然是常委会作出的决议,即便是他心里再不甘心和不满意,他也只有执行,所以又赶回长滩,找到正在等待进行正式谈判签约的范晓琳等人。   这让范晓琳大感意外:   “谈好的事情怎么说变就变,这就是你们西河政府的办事风格?”   “范总,这只是意向性协议,在正式文本出来之前,只是作为正式谈判的一个基础性文件,这在全世界都是通行的规则,和政府的办事风格没有关系,还请范总能够理解……”   范晓琳把双手一摊:   “我无法理解,并且意向性协议已经报请了总部批准,无法更改……”   苏东强也坚持道:   “我们宜蓝方面要求改动的地方也仅仅是小幅改动,主要就是关于宜蓝投资合资这一块,县里其他领导有异议……”   苏东强把需要修改的地方提了出来,但是他也不想和李兆德和范晓琳的关系弄得太僵,暗示了他的难处。   范晓琳仔细的看了看,面色顿时变得很不好看,给一边的李兆德打了个眼色,一边的李兆德冷哼一声:“恩,好,很好,我知道苏县长还是够意思,你这个朋友我李兆德交定了,不过,你们县里有的人是给脸不要脸,呵呵,有他哭的时候……”   说着冷笑数声拂袖而去,当天李兆德和范晓琳等人就离开了长滩。   市委书记刘建中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之前苏东强给他汇报是马上就正式签约,他还答应出席签约仪式的,怎么现在华德的人突然就离开了?   于是亲自给苏东强打电话询问是怎么一回事。   苏东强心里早就想好了说辞,道:“县委书记陆政东同志否定了意向性协议,华德集团不愿意继续谈判……”   “胡闹!”刘建中怒道:   “你们这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这么大的事情,县里为什么不向市里汇报?还不讲政治讲不讲原则?”   苏东强嗫嗫嘴,估计常委会的会议纪要刚到市里,刘建中还没看到,想解释,可见刘建中在气头上,越解释估计刘建中的火气会越大,也就让刘建中训斥着,而且刘建中这顿火表面看着是冲着他,实际上是奔陆政东而发的,心里不但对刘建中的严词训斥感到紧张,反而有一种欣喜。   刘建中发了一通火就让秘书何忠诚去找宜蓝县常委会的会议纪要,不一会,秘书长高萌拿着会议纪要跟着何忠诚走进了办公室。刘建中看完会议纪要,沉着脸道:“别人说讲,年轻人有闯劲,这个陆政东,对别人是畏首畏尾的,这也怕那也怕,完全就是一小脚女人,对市委是先斩后奏,胆子大得很,早知道就该早下决心!”   说着又对高萌问道:   “这个事情你知道吗?”   高萌摇摇头:   “宜蓝县里上午才送到,都还没来得及归档,我就是在路上浏览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看详细的内容。”   刘建中沉吟了一下,也逐渐恢复了冷静:   “这么大笔投资,不但对宜蓝对长滩也是及时雨,这样,政府那边的老安参与了谈判和华德的人熟悉,你和老安一起出面找华德的人谈一谈,尽最大努力争取……”   高萌拿着会议纪要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仔细的把会议纪要看了一遍,不但对华德的事情有了认识,对陆政东也有了新的认识。   高萌才到市里不久,和陆政东接触不多,没有什么直观的感受,但这份会议纪要还是透露出来很多信息。陆政东在宜蓝县里是有着充分的话语权,如此年轻却把一帮子老家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陆政东肯定是有过人的政治智慧和政治手腕的,可就是这样一个聪明人,明知道刘书记的心思,还如此坚持,这显然是不和常理的。   显然这份协议应该是有些问题,高萌仔细分析了一番,觉得陆政东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这样的合资其他的不说,至少一点,合资过后肯定是扯皮不断的,不但达不到招商引资的初衷,反而会成为一个大包袱。他在省里就听说过这些公子哥的做派的。   不过,这样的想法,他也只是留在心里,现在刘书记是一门心思的要追上临南市,恐怕很难听进反对意见。但是他也多了一个心眼,这件事,他只能是做媒人,真要重启谈判,他是万万不能沾边的……   高萌找到安副市长,一起和华德的人联系,范晓琳却是道:“高秘书长,我们是真心想在西河建立一个生产基地的,意向性协议都签了,可宜蓝县政府出尔反尔,这样的地方我们是敬谢不敏了。”   “范总,华德集团和宜蓝县签订的只是意向协议,还可以谈嘛,只要贵我双方都有诚意,有什么都好商量……”   “谢谢高秘书长的好意,我们在云雾这边受到非常热情的接待,高秘书长的心意我领了,这事以后再说吧……”   范晓琳放下电话,站在一边的李兆德道:   “长滩深处内陆,见识少,现在他们市委书记为了发展经济采取的是高压政策,对投资是饥不择食,只要是去投资,那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弄到手再说,本来是最好的对象,可惜,就差最后一步了,晓琳,怎么宜蓝县会突然变卦呢?我到现在都还不明白……”   范晓琳很遗憾的叹了一口气道:   “我原本以为陆政东人年轻好对付,不曾想在他那里却出了意外。”   李兆德也叹了口气道:   “我看还是那个苏东强太窝囊了,堂堂县长说话根本就管不了串,这一回在云雾,要谈一定要找一把手谈……”   范晓琳点了点头:   “宜蓝县还用得上,若即若离,不完全断绝,这样我们就可以更好的和云雾谈条件,这一次谈成的希望就非常大……”   李兆德和范晓琳在说话的时候,杨凯麟和杨振功父子也在谈论着陆政东的事情。   “爸,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刘书记还能容忍陆政东,他目无领导,把刘书记还有那个李兆德都不放在眼里,简直是太狂妄了,刘书记也真是,就这么个家伙为什么不早点把他拿下……”   杨振功这几年他眼睁睁的看着陆政东从生产办的副主任走到县委书记的位置上,成为了掌握一方的人物,而他起步比陆政东高得多,可才刚刚踏进副处级的位置上,怎么想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每一次听到陆政东三字,心里要有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   陆政东搞了这么一出,眼看着就要倒大霉了,杨振功听到这事心里比六月天喉咙干得冒烟的时候喝了一罐冰镇的饮料还要爽。   杨凯麟摇摇头:   “你以为陆政东就是那么好拿下的?陆政东肯定是和孙伟阳有什么深厚的关系的,孙伟阳和省委杨书记关系不错,打狗也得看主人。刘书记刚到长滩立足未稳,拿下陆政东,那是得不偿失……”   杨凯麟原来一直认为陆政东恐怕在上面有什么来头,可一直没有任何迹象,后来随着孙伟阳一步步把陆政东提到县委书记的位置上,杨凯麟就有了这样的判断。   杨振功兴致勃勃的问道:   “那这一次陆政东肯定是在劫难逃了吧?”   杨凯麟摇摇头道:   “难说,这虽然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但是理由显得不是那么充分,毕竟现在宜蓝县的经济搞得还是不错的,而且即使是要调整,也需要找一个拿得上桌面的理由和合适的时机,这就要看刘书记是怎么考虑的了……”      第63章 危机      杨凯麟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心里也想着趁这样的机会让陆政东靠边站,去刘建中那里汇报工作的时候听到刘建中对与临南的差距不是在缩小,而是继续在扩大,很是有些火大就趁机说道:“我们和临南的差距不是缩小而是在扩大,看着是一个经济发展的问题,但实际上根子还是在思想解放的问题上。   解放思想的重点是领导班子,关键在于领导干部。从一定意义上讲,领导干部思想解放的程度代表着一个地区、一个部门、一个单位思想解放的程度;领导干部思想解放不解放,不只是个人的问题,而会直接影响到这个地区、这个部门、这个单位整体的改革发展。只有领导干部率先解放思想,保持旺盛的激情和活力,保持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才能带领广大干部群众振奋精神、鼓足干劲,充分释放智慧和潜能,推动我们的事业实现大发展大跨越。”   杨凯麟原来是宣传部长,理论素养是其强项,所以这些东西是信手拈来:“刘书记一直也在狠抓全市的思想解放工作,总的来说,全市各级领导班子和领导干部的思想素质、工作作风和干事创业的精神状态是好的,但也有个别班子和个别干部在思想深处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问题。   领导干部有的人曾经有过创业的激情和斗志,但现在已经安居乐业了;有的人开始自觉不自觉地用习惯的思维、已有的经验、现存的条条框框处理问题,在工作中缩手缩脚;还有的人因为工作难度的加大而产生了畏难情绪,顾虑重重,走一走、停一停、看一看,宁可不干、就怕干错,等等。这些现象表现在行为上,根子却在思想上。   就我的观察,这些领导干部在思想解放上又有所区别,一是不会解放思想,二是不敢解放思想。不会解放思想主要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干部,受自身经历的影响,倾向于保守,在能力上略有欠缺,不过还是能坚决贯彻市委市政府的意图,还有一种是不敢解放思想,这是最严重的问题,这种思想主要是存在于一些年轻干部身上,本来干部年轻化是大势所趋,提拔重用年轻干部就是为了发挥他们有冲劲,有干劲,打破条条框框的限制,从而推动全市的工作,刘书记也一直在多种场合强调要解放思想,真抓实干,但是有的年轻干部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不愿冒风险,怕担责任,老人家不是讲改革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嘛,这摸着石头过河,那会一点风险都没有?   如果连年轻干部都前怕狼后怕虎,跨越式的发展就是一句空话,这是开了一个坏头,是一个很坏的典型……”   杨凯麟不愧在官场浸淫了这么多年,深知要想让陆政东靠边站,就事论事是最下乘的手段,从理论的高度用阳谋的方式解决问题,这才是真正的手腕。   这番话话说到刘建中的心坎里去了,在市里也只有杨凯麟能够在理论上和他进行这样深层次的探讨,这也是他欣赏杨凯麟的原因之一,刘建中当然知道杨凯麟话里的坏典型是说的谁,沉吟了一下道:“看来还是有进一步强调解放思想的必要性,这是站在新的发展起点上着眼于破解长滩发展面临难题、进一步加快长滩发展的关键。要真的把解放思想落实到实处,除了宣传学习,更重要的还是要在干部任用制度上予以体现,让那些不会做事,不敢做事的人把位置腾出来,要把能做事敢做事的干部放在重要的位置上来,从体制上让他们从被动的接受变成主动的作为,这方面你再考虑一下,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来,当时候上会讨论……”   刘建中很早就想动一动陆政东了,可由于有所顾虑,一来是宜蓝的经济增长速度在全市都不错,二来就是有些忌惮孙伟阳,一直有些犹豫,但这一回陆政东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再不有所动作,那肯定是要极大的影响他的威信,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但市里才刚刚进行了一系列调整,在这个时候调整又会搞得人心惶惶的,刘建中想了一下说道:“到年底也没多长时间了,在春节前对班子的例行微调中让陆政东动动位置,你看去什么地方合适?”   杨凯麟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心里想着刘建中看似雷厉风行,实际则是想法太多,瞻前顾后的,不是干大事的料,如果此事放在孙伟阳身上,孙伟阳一定是早就下手了,然后再想办法做解释工作,那还会等到春节前……   不过杨凯麟也就是在心里腹诽一下,就开始想着安排陆政东去那个单位最合适,沉吟了一下回答道:“市物价局的老杨要到点了,可以提前替换下来,还有就是市统战部的李部长要去挂职锻炼,他可以充实到统战部去当常务副部长……”   从县委书记到这两个部门都是平级调动,但是实际上孰轻孰重完全一目了然。刘建中沉吟了一下道:“这事就先酝酿着,我再考虑考虑……”   第二天晚上,陆政东接到了周天放的电话,周天放闲聊了几句便问道:“政东,你是不是准备到省里去工作了?”   陆政东笑了笑道:   “我才到宜蓝没多久,还没有到省里的打算……”   陆政东对刘建中在市里磨刀霍霍,是早有心理准备——作为下级,和刘建中不保持一致,刘建中有一万个理由把他从县委书记的位置上调走。   他已经给孙伟阳汇报了华德的事情,去省里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去省里显然不如在县里的价值大,陆政东对于现在去省里没有兴趣,并且才到宜蓝不久,不到最后一步,陆政东是肯定不会去省里的。   周天放一听他如此说,便压低了声音道:   “政东,既然你没有打算到省里去,那眼下的情况很严峻啊,我无意中得到一个消息,市里有让你在春节前挪挪窝到市里来的打算……”   虽然陆政东心里有所准备,但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微微愣了一下,才问道:“准确吗?”   “应该还算靠谱吧,是杨振功喝醉了酒无意说出来的,去向大概是物价局或者统战部,虽然还没最后确定,我估计也是八九不离十……”   杨振功和苏东强等人恐怕早就等着他有这一天了,杨振功觉得报了当年在生产办的一箭之仇,苏东强弄出这些事端来,未尝没有借机取而代之的想法,恐怕是弹冠相庆祝贺他倒霉才喝醉酒的吧?   陆政东心里冷哼一声,只是现在就提前庆祝未免太早了一点,事情才刚刚开始,谁能笑到最后,那还没见分晓呢。   “哦,春节前调整啊,我还以为是立马呢……”   陆政东显得很轻松的说道。   既然他敢否定这个意向性协议,肯定也不是完全是引颈就戮的。他需要的是时间,他原本以为刘建中会立马把他调整,还准备了几手想拖把调整的事情拖到春节前后,现在倒是用不着了,心情是真的很放松。   “政东,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政东,你还年轻,和苏东强争这一口气,得罪刘书记,那得不偿失啊。”   周天放也不由想到,苏东强在背后搞陆政东的名堂,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对于苏东强,周天放直接就无视了,不过,他也深知陆政东到宜蓝的目的是锻炼,现在才去一年多,各项事业才刚刚起步,之前陆政东也一直没有离开宜蓝的心思,所以才劝着。   陆政东恩了一声,因为陆政东帮着周天放“运作”副市长,两人的关系比之以前上了一个台阶,陆政东也知道周天放是真的替他担忧。   周天放也算是老江湖了,练就了火眼金星,一下就看到了这件事的实质。——苏东强在华德的事情上是留了暗手的。   陆政东上辈子被人是阴得欲生欲死的,对这一点是敏感得很,这事是苏东强出头,杨凯麟在其中推波助澜。   不过,他才不会就这么乖乖的等着出局,这些人要搞他,他也不是吃素的,一定要让苏东强等人知道锅真的是铁铸的!   周天放顿了一下才说道:   “政东,退一步海阔天空,还是想办法缓和一下刘书记的关系,想来刘书记也不会逼人过甚。”   陆政东沉默了片刻,道:   “既然是锻炼,这事我想自己解……怎么缓和?”   “政东啊,京城也就那么大,给那姓李的招呼一声,他还不屁颠屁颠的跑回来投资?政东,这你比我明白。”   周天放迟疑了一下道:   “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   陆政东一听不由笑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这话倒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还真的想找他聊聊……不过,我得请老哥你帮帮忙……”   解铃还须系铃人,李兆德和范晓琳可是这件事的导火索,陆政东可是一直都盯着这两人,看他们玩出什么花样……   周天放显然领会错了他的意思,一笑道:   “你能这样想就好,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咱们谁跟谁啊,……”   陆政东见周天放领会错了他的意思,也不想,想了一下说道:“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我想自己解决的话,还是要一颗红心两手准备。我倒是无所谓,不过,如果我离开宜蓝,我的秘书就不好安排了,我想拜托你在市里给他安排一个位置,最好是有点挑战性能锻炼人的。”   陆政东其实心里很清楚,不管怎么样,他在宜蓝呆的时间都不会太久,而只要刘建中和杨凯麟在长滩一天,他的继任者肯定很难是亲近他的人,郑夏林留在宜蓝的日子就会很不好过。   郑夏林不错,他是准备当做班底来培养,与其留在县里让别人揉捏,还不如另辟蹊径,让郑夏林到市里开阔眼界,锻炼一下。   “恩,行,我琢磨琢磨看去哪里合适,有眉目了再给你回话……”      第64章 危机(二)      李兆德和范晓琳在云雾的东来县是如鱼得水。云雾虽然是单列市,不过东来县的经济和宜蓝也就半斤八两,县里还没有一家外来企业。原本他们也和范晓琳接触过,不过范晓琳的心思在宜蓝,对东来并不热心,东来县也就只有扼腕长叹。   现在这条大鱼又突然回来,东来县里的领导顿时是喜出望外。按照东来县委书记的话来讲,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华德集团在东来投资。   加上长滩市的秘书长和副市长还隔三差五的打电话紧追不舍,李兆德和范晓琳一边和东来县谈判,一边和长滩市眉来眼去的,很快就按照在宜蓝县的条件签订了协议。   由于是东来县的第一家上千万的外来投资,东来县的县委书记也是费尽心机的想办法进行宣传,不但在云雾市里的报纸电视台大力宣传,甚至还在全省的新闻联播中出了一条简讯。   就在东来县大力宣传的时候,长滩市委的小会议室正在召开一次关于招商引资的检讨会,市委书记刘建中沉着一张脸,其他人自然也就面色凝重。   苏东强先介绍了整个谈判的情况,然后又道:“范总离开以后,我们县里也是想了各种办法希望他们回心转意,但是她去意已定,没有办法,这一次招商失败,我作为直接的参与者和负责人,要承担主要责任,请求市委给予处分……”   苏东强看着是自请处分,实际上是耍滑头,在座的人心里都明镜似的,刘书记真正要处理的主角,并没有在会议室,这个人就是制造这个凝重气氛的始作俑者陆政东。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次会议并没有让陆政东到场,估计是陆政东不在,大家才会敞开了讲。   苏东强介绍完毕,一直参与谈判的安副市长听完苏东强的发言之后也接着说道:“华德集团的范总离开长滩之后,高秘书长和我一直都在和其联系,范总对长滩市委市政府的心意表示了感谢,但是对宜蓝县很不满意,明确表示随意撕毁协议的作法让他们寒心,而云雾方面对华德集团看得很紧,所以尽管高秘书长和我使出十二分的力气,还是没有让他们回心转意……”   安副市长也是一肚子的邪火,本来他参与谈判,谈成了,那也有他一份功劳,不曾想因为陆政东这么一搞,他不但没功劳,眼看没有把华德拉回来还要惹一身骚,所以也就顺着苏东强的话,把责任完全推到了陆政东身上。   这次会议与其说是投资的检讨,倒不如说是对陆政东的批判会更恰当一些。分管经济的副书记何子东看到这样的形势对陆政东极为不利,心里也有些犹豫。   从内心来讲,何子东对刘建中等人拿宜蓝放跑了华德的事情上纲上线,是颇不以为然的,他也仔细的研究过那份意向性协议,觉得陆政东否掉还是非常有道理的,华德号称要总共投资三千万以上看着是诱人,但是真要按照华德开出的条件,不说其中存在着一些风险,即便是华德真的按照承诺全额投资进来,宜蓝吃亏实在是太大了,而且也为今后的合作埋下了一个大大的祸根,从长远来看,完全就是得不偿失。   而且陆政东搞经济确实有一套,作为分管经济的副书记,他对各县的经济发展情况是非常了解的,宜蓝真是发展得不错,不说别的,就乡镇企业这一块,虽然今年中央出台文件加快乡镇企业建设,各县也借了这股东风在大力建设,但是多数县里的乡镇企业投入不小,产出却不大,而在宜蓝,乡镇企业的投入要远小于其他各县,但是创造的产值和利税却远比其他县要高。   现在距离年终已经没有多久了,经济指标已经基本定型了,宜蓝的各项指标肯定要位列全市前列,其财政收入的增长速度恐怕是一骑绝尘,其他区县拍马都赶不上,不管从分管领导完成省市下达的任务好,还是从全市和宜蓝的发展大局讲,把陆政东继续放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更为合适。   但是陆政东在华德的处理上也确实是有欠妥当,经济增长现在被当作最重要的政治任务,上级主要以GDP和财政收入增长速度作为考核下级官员的主要指标,而在投资、消费、出口三个GDP最重要的构成部分中,消费和出口在长滩只是天方夜谭,唯一的也就是投资是最为有效的,但这又受到各地财力匮乏的制约,自身的投资不足,引进投资无疑是能起到极大的辅助作用,也是见效最快的,这恐怕也是刘建中震怒的最主要原因。   要不要替陆政东说说话,何子东也有些犹豫。   他现在虽然和刘建中关系不错,但想要进一步发展,孙伟阳这条线还是万万不能放弃的,而陆政东是孙伟阳非常看重的人,如果他连一句话都不替陆政东讲讲,恐怕在孙伟阳那里也不好交代,心里揣摩着是不是就以宜蓝能够完成市里下达的各项经济指标为理由,迂回一下,可看到刘建中黑得跟锅似的一张脸,想到陆政东这是触到了刘建中的痛处了,犹豫再三,何子东最后还是把在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刘建中冷峻的眼神一扫会场,冷冷的道:   “煮熟了的鸭子还是让它飞了,宜蓝是怎么办的事情,现在谈处分又有什么意义?宜蓝这两年是发展得不错,看样子今年也能完成县里下达的经济指标,但是就因为这样就骄傲自满,就固步自封?就不顾全市发展的大局?现在从中央到地方都在讲要解放思想,市委也是一再强调,但有些观念在干部中根深蒂固,这完全是小脚女人的做派,宜蓝存在,其他部门和区县存不存在?我看是同样存在的,这种思想是相当危险的!这样的歪风一定与奥刹住,不然我们长滩就谈不上跨越式的发展……”   何子东一听这话,有些庆幸刚才没把话说出口,不然肯定是会惹刘建中不喜了。   想到这里何子东不由也微微叹了一口气,从性格上看,孙伟阳和刘建中都属于强势之人,不过孙伟阳在用人和放权上是大开大合,用人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拘一格,唯才是举;该放权的时候放得开。   孙伟阳主要是紧抓人事,在经济上也就定格大方向,很多事情放手让肖清扬等人去干,而刘建中在用人上是更喜欢使用听话和服从性好的;在具体事务上管得挺细,本来又对经济事务不大精通,却喜欢插手经济上的具体事务,不但让下面的各级干部难以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连肖清扬算是经济上的一把好手也难以发挥,也有些抵触情绪,两个主官在很多经济事务上踩不上步点。   这几点原因才是长滩在孙伟阳离开之后经济发展难有大的突破的一个重要原因,而在经济上突破不大,刘建中又太过着急,新提出的目标太不切合实际了,弄得下面的干部心里腹诽不已,却又敢怒不敢言……   不管怎么样,按照刘建中的性格,这一回陆政东恐怕在劫难逃了。   其他人见刘建中表明了态度,就是要抓陆政东这个典型,自然也就不会唱反调……   长滩开发区的一处院落里,说是院落实际就是别墅,是开发区原来用来接待重要的来访客商的,这个地方设施齐全,而且独门独户,很隐蔽,杨凯麟被罗豫章邀请来过这里一次就迅速喜欢上了这里,罗豫章也很有眼力劲,把这里有些地方又重新装修了一下,现在成了杨凯麟专用的地方了。   进门是一个很大的客厅,足以容纳数十人在此开舞会,上了楼,格局又是一变,是一个酒廊,酒廊中响着舒缓的音乐,显得很是罗曼蒂克。   酒柜里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各色美酒,杨凯麟看着这一切,一时之间觉得如梦如幻,很是不真实,不过从一边款款走来的女子很快就把他拉回了现实,女子极美,身材高挑而又匀称,走动之间既富有年轻女子特有的青春气息又极有韵味。   女子显得很是熟络的给他倒了一杯路易十三,这洋玩意原本杨凯麟还挺喝不惯的,不过几次之后,就迅适应并喜欢上了,现在他基本上只喝这玩意。   女子很优雅的陪着他说话喝酒,杨凯麟今天的心情是相当的不错,和女子有说有笑的,当杨凯麟接电话的时候,女子就主动上了楼。   杨凯麟接完电话,也上了楼,装璜得极为奢侈的洗漱间,天花板镶着梅花形的镜子,不知道采取了什么措施,水汽升腾之下也并不见朦胧,下面是一个豪华得能在里面打滚的浴池。   杨凯麟推开门走进了,里面雾气腾腾,一条白生生的影子在水雾中,杨凯麟眼睛一下就直了,虽然他原来在宣传部,分管的口子包括市电视台等单位,也算是美女云集之地,也偷偷尝过其中的佼佼者,比如市电视台的当家花旦,不过那主持人也就一张脸勉强可以,脱了衣服就原形毕露,哪像这女子,真的是腰如杨柳,臀如满月,胸部匀称而坚挺,双腿笔直修长,全身几乎就没有一点瑕疵,整个就一艺术品似的,就如盘丝洞里的妖精,让他是百看不厌。   他将内衣丢在了铁架子上,上前就搂住了这赤条条的小妖精,他的手碰到了女人的腰,触觉处感到了惊人的弹性,顿时让他心里涌动着不可抑制的冲动。   女子露着微笑,却刻意的只看着杨凯麟的胸膛之上,因为之下那个松弛的大肚腩实在是太让人反胃了……   杨凯麟兴致勃勃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性致盎然的翻身俯身在女子的背上。   水波荡起,喘息声阵阵……   当杨凯麟醒来的时候,女子已经走了,屋里只留下了淡淡的幽香。   杨凯麟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有些乏力,不禁暗道:“真是个尤物啊,盘丝洞里风光好,只是岁月不饶人,真有些抵挡不住……”   杨凯麟看了看时间才凌晨,屋子里很是暗淡,暗淡的光线让诺大的卧室显得更为空荡荡的,外面悄然沉寂,有种特别的安静的气氛,仿佛眨一下眼睛都听得着声音。   这样的寂静和空旷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空虚和焦虑,却是了无睡意,不由就点起了一支烟,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寡人有疾,杨凯麟还是多少知道自己的一点弱点,就是对女色的诱惑抵抗力不是很强,但在做副书记之前,也只敢偷偷摸摸的弄点露水姻缘,还是吃了就抹嘴的那种,只要没有应酬,不管多晚都会回家。   至于金钱方面,他对自己要求也还是挺严格的,当年儿子和舅子一起在化肥厂搞的那点事情,让他是怒不可遏,但当上副书记之后,特别是当上分管人事的党群副书记之后,形形色色的诱惑就更多,更为强烈,他最终没有抵挡住形形色色的诱惑。   第一次,杨凯麟记得很清楚,是市妇联一个年轻漂亮的高挑女干部找上门来,想通过他的调去财政局。   一名普通干部的调动对他来说只是歪歪嘴的事情,高个子人靓嘴甜,看样子也知道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的道理,曲意讨好于他,郎情妾意之下,他终于还是没有把持住。   似乎是从那一次之后,就像打开了他一直压抑的闸门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就是在这里,他也不知道和多少女人发生过关系。   至于回家也变成了隔三岔五了,多数时间他都是在宾馆还有这里过夜,家里的那个黄脸婆他都不清楚有多久没有交公粮了。   至于钱物,也是一样,有了第一次,一切似乎就顺理成章,上一次机构改革大调整的时候,他收的,老婆儿子收的,恐怕不下二三十万。至于过节过生日之类的,收到的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可这并不让他觉得幸福,反而让他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没当像这样半夜醒来之后,他就很难再入睡。   可一到白天,这些事情他似乎又淡忘了,人家送钱送物送女人,虽然他还是很小心,不是什么人的都收,但只要自认是稳妥的,似乎就像养成习惯了一般,下意识就收下了。就像这一次,不少人都知道宜蓝县县委书记的位置空出来了,已经开始向他公关了。   事实上,市里重要岗位的人选还是刘建中说了算,但是明白人都清楚,如果他能够在刘建中面前多说一句话,那效果就不一样,所以想要进步的人,几乎都要到他这里来报道,这不仅仅是送东西的事情,他更享受的是这样手握决定他人命运带来的那种愉悦,享受着权力的魔力……   有的时候,杨凯麟感觉自己就像是人格分裂了一般,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从内心也并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可是堕落的生活就像火光,让人不由自主的扑进去,就如百慕大三角的旋涡,其力量之大,让人身不由已的被吞噬,随着时间的增长,他在其中也就越陷越深,也就越难以挣扎……   杨凯麟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熬到了天亮,起床之后,刚刚在床上的那些负面的情绪又不见了踪影,杨凯麟精神抖数的来到市委。   杨凯麟坐在那里,等着组织部长姚志高上门,今天两个人要讨论宜蓝县委书记的候选人。   苏东强自然是希望能坐上那个位置,其他有那样心思的人也不少,比如罗豫章,虽然罗豫章从肖清扬的怀抱出来,跟他跟得很紧,并且资历也够,在经济上也很有一手,但罗豫章之前和市长肖清扬走得太近了,刘书记那里恐怕通不过,何况罗豫章才刚刚升为管委会主任,在短时间再进一步,还是太急促了,还是苏东强是最合适的人选。   杨凯麟琢磨着刘建中的想法,梳理着合适的人选,市里才刚刚调整了一回,刘建中肯定不想因为宜蓝又弄得鸡飞狗跳的,最好是从宜蓝就地提拔,苏东强做县委书记,再从宜蓝县里提拔一位县长,这样最好,而且刘建中对苏东强印象不错,通过的几率最大……   想到这里,杨凯麟不由嘴角露出了微笑,心里想着,郎光思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苏东强还真是有点手腕,三下五除二就把陆政东给解决了。   杨凯麟心里也承认,陆政东确实有能力,但是人太年轻,在政治上还是太嫩了,不懂得识时务。   其实这一点他早就领教过了,当年陆政东明明知道他,但是为了打击他的儿子杨振功,对儿子和自己的舅子是下了狠手的,弄得他放低身段去找陆政东这个年纪和职务都比他小得多的人求情,那份屈辱让他是一直耿耿于怀。   其实从那就可以看出陆政东还是年少轻狂,只不过当年陆政东有孙伟阳罩着,才顺风顺水的坐上了县委书记的位置。   不过,风水轮流转,现在孙伟阳走了,刘建中来了,风水轮到他杨凯麟家了,恐怕陆政东也没有想到他倒霉的时候来得如此之快吧?想必陆政东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现在脸都绿了吧?   陆政东确实知道了此事,只是让杨凯麟想不到的是,陆政东此时却高高兴兴的在省城和西河省报的记者谈着话……      第65章 绝地反击      陆政东不但脸没有气绿,还很悠闲的和在长滩开发区结识的蒋记者蒋晓峰正在蒋晓峰办公室喝茶。   蒋晓峰现在已经是省商报政经报道的负责人了,也算是省商报的一部门领导了。   陆政东这次到省里来主要就是冲着华德在东来县投资的事情而来的,也理出了一个眉目来。这可是陆政东最想听到的结果。   陆政东和蒋晓峰见面,一是因为也是之前他原本打算让蒋晓峰宣传宣传宜蓝县,好帮助熬过最困难的时候,不过由于刘建中没有选择立马把他拿下,所以这个事情最后就没有动作,放了蒋晓峰的鸽子,来联络联络感情的,作为官员,结交几个媒体朋友肯定是不错的,其二也是为华德的事情找蒋晓峰。   两人正说着话,陆政东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接完电话,摊摊手道:“刚刚得到消息,昨天市里开了会,我这个县委书记下课已经是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看样子我是没办法在宜蓝和你碰面了……”   蒋记者见陆政东如此坦荡的说自己下课的事情,迟疑了一下道:“因为华德集团的事情?陆书记,听说华德集团原本是想落户你们宜蓝的,现在各地对投资都是求贤若渴,当你怎么力排众议,否定了意向性协议,这不是把财神爷往外面推吗?”   陆政东本来还在预热,还没提这件事,见蒋晓峰主动提及,自然更是求之不得,笑了一下道:“华德的事情连你也知道了?……真要是能给宜蓝的发展带来裨益,我肯定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把其留住,但问题是,华德集团的条件实在是太苛刻,很难达到那样的效果。”   蒋记者沉吟了一下才继续问道:   “陆书记,我有一点迷惑,虽然我没有见到华德集团与东来县签订的协议,但从你所讲的来看,华德和东来县签订的协议来看条款也好不到哪里去,那前景就不会乐观,凡是有一定行政经验地人都应该能够预料到这种情况,为什么东来县不怕麻烦非得接受这种苛刻条件,这完全是自找麻烦,从道理上说不过去……”   陆政东摇摇头道:   “这其实很好理解,现在各地提拔干部,GDP是考核的最重要的硬性指标,这涉及各地干部的政治前途,谁敢不在这上面用心?东来县和宜蓝一样,都是穷得叮当响的,很急迫的想改变现状,一见到是几千万的投资,眼睛都红了,所以捏着鼻子也想拿下……   你也清楚,现在各地为了招商引资,是绞尽脑汁,突破国家制定的底线也在所不惜,说实话,站在干部的立场上,我也能够理解,毕竟对于一些经济欠发达地区来说,想要从外面引进投资那不是一般的困难。   而那些外来投资者正是充分的利用地方政府的这一心理,不断加码。但当过了一定的度之后,那不但没好处,反而是贻害无穷,结果是吃了大亏。   不要说我们内陆封闭,不少干部眼界不够,就是全国经济的领头羊浦江,很多企业和外资合资是苦不堪言,比如说国内最出名的花嫁化妆品,将自己已经在国内家喻户晓的品牌也纳入合资公司,结果被人家死死捏着,去年不得已又花比当初合资高得多的价钱赎回来,不但直接吃了大亏,隐形的损失更是惨重,品牌因为捏这几年,已经丢掉了国内市场的大半壁河山,这才是最让人心痛的,我坐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总要对一县的干部群众负责,对一县的历史负责,一不说造福一方,至少也不能在离开的时候被人戳脊梁骨……”   “哦,我说你得知自己下课的消息就当没事一般和我在这里谈笑自如,原来如此啊。你在长滩开发区工作过,和形形色色的企业界人士打过交道,你反对的事情绝对有问题……签订的时候他们笑得欢,我估计东来县以后有大麻烦了。”   其实陆政东心里远没有这么轻松,若是他不抢在常委会研究之前把这事捅开,他这个县委书记肯定还是做不成,不过这些东西他肯定不会在蒋晓峰面前表露,呵呵一笑道:“不是以后,恐怕现在已经笑不起来了,据我所知,东来县是砸锅卖铁先凑了几百万去买设备,不过资金过去了,那几个所谓华德集团的人已经联系不上了,眼下东来县正满世界的找这些人。”   陆政东是一直紧盯着所谓的华德集团的范总和那个所谓的高干子弟李兆德,他第一时间就知道就知道了所谓华德的人失去联系的消息,这更加说明了他当初认为李兆德和范晓琳是骗子的判断没有错。   蒋晓峰点点头道:   “这样的事情还真不少,有冒充干部的、有冒充华侨的,港商的,有些骗子确实很是厉害。”   陆政东也是深有同感,他第一次也没有看出两人是骗子,“这些人确实还是有一套,骗什么都琢磨什么。现在还流行一种假金表的骗术,骗子竟然定制银行的服装充银行职员,同时自己印制了报纸,刊登某友谊商场失火失火,大批进口的名贵金表失踪。当受骗者对金表感兴趣时,这伙人又是报纸,又是银行职员鉴定的一通忽悠,上当受骗的人不在少数,结果花上千元买到手的是价值二三十块钱的走私表。   我还听说着一假道士为了表示自己道行高深,德高望重,居然还弄了解放前民国时期的委任状。   冒充华德集团的范晓琳和李兆德,其实手法也一样,李兆德说自己是高干子弟的,不但将中央领导的名号背得滚瓜烂熟,连不知道从什么途径得到的中央领导的身边人的名字也都搞得很清楚,李兆德那谱还真摆得是那么一回事,欺骗性极强,不过只要认真想一想,其实也不难戳穿……”   “骗子我倒是听说不少,但骗到县政府的头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帮人也实在胆大妄为了。”   陆政东一笑道:   “你不知道有这些事是因为政府被骗了都是严严实实的捂住,或者想办法抹平了,只是这一回东来先前在省里市里动静闹得太大,搞得满世界都知道了,自身财力又有限,恐怕是贺兰捂住了。”   陆政东这是暗示,堂堂一县政府居然被骗子骗了几百万,这绝对是一大新闻。省商报一定要捷足先登,不然就会被其他媒体抢去了。   既然已经肯定了对方就是骗子,陆政东肯定也就下定了决心用这件事做做文章的想法,来个绝地大反击,苏东强等人不是想阴他一把吗?那他就让苏东强等人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在时间上也来得及,刘建中虽然是要下决心调整他,不过这毕竟不是突发事件了,刘建中是采取的正常的调动程序,组织部拿出意见,常委上研究,等等这一套程序走下来起码也得十天半月的,陆政东很快就有了让省里的重量级媒体把这个此之前把此事捅出来的想法,而省商报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虽然省商报在省里的影响力不如西河日报,但省商报彼此熟悉,更重要的是,西河日报是省委的机关报,主要是弘扬主旋律,这样的事情西河日报说不定不会报道,但省商报不一样,一是身份没那么高贵,二是为了在竞争中求生存,为了突出自己的风格吸引读者的眼球,在报道上比西河日报要犀利,批判性要强烈一些,上一回长滩搞开发区,那算是省里先吃螃蟹的,遇到有人爆料,省商报都还准备报道,不过是他做了工作这件事最后才消弭于无形。   像乡政府被骗了这样能极大的提升报纸发行量的东西,而且目标也只是东来县,只要把握好分寸不把云雾市里的领导卷进去,受到的压力也不会很大,对刚刚升任为部门负责人、急需拿出点像样东西的蒋晓峰肯定是有不小的吸引力的。当然,陆政东肯定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把这事全寄托在省商报身上,还要找找备选的其他媒体……   蒋晓峰显然对此极有兴致,很有兴趣的说道:“随着经济发展,类似的事情肯定越来越多,我们四河相对经济相对落后,许多干部对经济工作不够熟悉,这些骗子也就瞅准了这样的空子,大肆行骗,给国家造成重大损失,我倒是想把这个做为标本,解剖解剖,引起大家的高度警惕……”   蒋晓峰的这话让陆政东心里也踏实不少。   陆政东暗道,蒋晓峰的感觉还是非常敏锐的,同样的新闻,不同的角度带给人们的讯息也就不一样,蒋晓峰深知眼下招商引资发展经济是大方向,这一点不能突破,所以一下就选择了“警示”这个角度,这样虽然震撼的力度小一些,但引起的争议也小很多,迂回一下,同样能达到目的……   蒋晓峰这么讲,陆政东再多讲那就是画蛇添足了,两个人坐了一会,蒋晓峰要忙,陆政东得到市里要调整他的消息,想要反击,也有许多事情要准备,也就顺势告辞……      第66章 逆袭成功      宜蓝县里,苏东强早上起床,昨晚陪市里来的年终工作检查组,喝了不少酒,可这一早起来还是精神抖擞的,心里不由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吃过早饭,从招待所到了县政府,走向办公室的时候,县政府的工作人员都带着敬畏的给他打着招呼,县政府的副职们也是分外的热情。   不但如此,原来在常委会上都是唯陆政东马首是瞻的县委常委们对他客气了不少,他提议的事情治安常委会上基本上谁畅通无阻。   个中原因,苏东强也心知肚明。无他,就是关于陆政东调走,他接掌县委书记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关于人事上的小道消息从来就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基本接近于真相,苏东强作为当事人,更知道这事的真实性和准确性。   陆政东将调市统战部,而他接掌县委书记,这件事已经在市委的书记碰头会上通过,只等常委会表决通过了。他接掌县委书记,那县长的位置也就空了出来,市里是想力求维持宜蓝的稳定,那有实力竞争县长的重量级常委肯定也是会放手一搏的,常委去当县长又空出一个位置,肯定也有人有想法,而他多少还有点建议权,有人甚至上门来拉关系了……   虽然苏东强表面还是和往常一样,但是心里也按捺不住喜悦,他从副县长到常务副县长再到县长,用了将近十年时间,而从县长到县委书记仅仅用了几个月时间,这在之前他是想破都不敢想的事情。朝中有人好做官,这古话真是不假,若不是搭上杨凯麟这条线,恐怕他到现在还在常务副县长位置上熬着。   进了办公室,苏东强把秘书和办公室主任送来需要签字的事情处理完,看看距离十点钟的一个会议还有些时间,就饶有兴致的翻开了报纸。看报纸,这是绝大部分机关干部的习惯,干部看报纸除了关心社情民意,更重要的还是其中蕴含的政治风向,而政治风向的变化事关自身的命运和前途,所以苏东强也是早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苏东强快速的浏览了一下人民日报和西河日报的重要版面,觉得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又拿起了长滩日报,拿起的时候带起了下面的省商报。   省商报不是省里的机关报,但由于和长滩市关系不错,发了长滩市不少稿件,作为回报,下市里的机关和下面区县都订了不少,苏东强平常基本上都不看,但看到看到头版一行标题一下就吃了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标题,然后连忙放下手头的长滩日报,翻到标题所提示的版面,急切的把内容看完。   看完之后,苏东强所有的好心情一扫而光,无力的靠在大靠椅上,呆呆的望着报纸,心顿时如同坠入冰窖一般。   文章是关于华德在东来县投资的事情,根据文章披露,范晓琳所谓的投资完全就是一出精心策划的骗局!   文章显然是经过了充分的调查的,范晓琳根本就不是什么华德集团的副总,而是由于在经济上出了问题被华德集团开除的一名销售部的人员,而李兆德更不是什么高干子弟,而是京城的一个无业游民。   文章虽然对宜蓝一提而过,甚至还是带着肯定的口吻,称赞宜蓝的干部擦亮了眼睛,没有上当受骗,但是苏东强却是知道这样的称赞和他无关,反而是一种莫大的讽刺,他就是一个笑话,就是无能的代名词,更为严重的是当初因为陆政东否决这个决议导致所谓的华德集团的人离开,市里还专门开会检讨,已经是弄得人尽皆知,这报道一出来,刘书记、杨书记等市里的领导也都因为他的失误而脸上无光……   让领导脸上无光,这样的后果是不言而喻的,不但他马上到手的县委书记已经飞走了不说,恐怕县长的位置都不稳当了……   想到这里,苏东强忍不住咬牙切齿的骂道:“狗日的李兆德和范晓琳,真是坏得脚底长疮,头上流脓,生的娃儿肯定没屁眼!……”   可除了咒骂李兆德和范晓琳,苏东强也没有其他办法……   陆政东此时也坐在办公室里,很是低调,除非必要,基本上就是呆在办公室,似乎是等着市里那两指宽的一纸调令到来就灰溜溜的走人。事实上,他也高调不起来,本来到了年底来找他汇报工作的人应该是络绎不绝,但这些天来找他汇报工作的人却是极少。   陆政东能理解下面的人的这样的变化,客走旺家门,在官场就更是如此,作为在官场上的人,时间和金钱都是有限的,必须要用在最有效的地方。对于县里下面的干部来说,就更是如此,他们很难离开县里,谁当县委书记,谁做一把手,那就意味着谁将决定他们的前途。   “陆书记,看报纸没?好消息,好消息,东来县这回可是出名了,还是陆书记英明,否决了华德投资的事情,不然这事就落在我们宜蓝头上了……”   陆政东正想着,骆长松喜笑颜开的闯进了办公室,把手中的报纸递到陆政东手上,陆政东实际上早就对此心知肚明了,不过还是装模作样的浏览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道:“教训深刻,现在各地都把招商引资作为一项政治任务来抓,这无可厚非,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任何事情总是有其规律的,只要把握住了规律,也就把握住了大方向,相反,就很容易犯错误……”   骆长松笑着点点头:“还是政东书记有水平,想想政东书记在开发区引进多少企业?有些人却是猪油蒙了心,把政东书记排除在谈判之外,若不是政东书记,有些人现在就和东来县里的领导一样了。我看有些人前些天跳得很凶,现在看他怎么跳……”   作为和陆政东站在一条线上的人,之前也都因为这事,一个个都感到了极大的压力,都如同霜打了的茄子无精打采的。   出现这样戏剧性的结果,自然是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陆政东淡淡的笑着,心里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一句话:上天要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这话用在苏东强身上实在太精辟了。苏东强这段时间挺高调的,提出了不少经济发展的议案,常委中原来比较中立的都纷纷倒戈,他也根本就不发表任何意见,一项项都顺利通过,苏东强踌躇满志,似乎县委书记已经到手了,呵呵,现在肯定是傻了眼了吧?   “陆书记,要不要临时开个紧急常委会,谈谈经济工作的规律,强调一下经济工作中的注意事项?”   陆政东听了不由一笑,骆长松还真是个报仇不隔夜的主,那说话的腔调又恢复了那种刁毒的口吻,这么做就是赤裸裸的抽苏东强的嘴巴。于是就道:“有这个必要吗?断胳膊连着筋,班子里出了问题,不管怎么讲,我这个县委书记的脸上都不好看,还是要讲团结,把宜蓝的事情办好,这比什么都重要。”   骆长松微微愣了下,然后一下就明白了:苏东强已经是出了丑,成了市里的一个笑话,那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已经把苏东强脸都给打得鼻青脸肿了,再打他一巴掌,那也还是鼻青脸肿,此时一动还不如一静,陆政东是坦坦荡荡、有大将风度,反而会衬托出苏东强之前把陆政东排除在谈判之外,在华德投资事情上使阴招等等林林种种做法完全暴露在阳光下,让其无处遁形,让苏东强在市里的领导那里留下一个永不磨灭的坏印象。堂堂县长差点被骗子给骗了,在县里的威信已经是极大的受损,指不定下面的干部群众会怎么笑话呢。   从今以后,苏东强若没有逆天的本事,基本上是要靠边站了,这辈子恐怕就在处级这个级别上到顶了。苏东强不管是能力还是政治手腕上,和陆政东相比,那简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想到这里不由由衷的道:“确实没这个必要。还是陆书记站得高,看得远,比我头脑清醒。”   陆政东不置可否的一笑,实际上,他想得要比骆长松更多。这一次华德投资的事情,不管哪一种结果,怎么说无形中都会让刘建中威信受损,如果再扭住苏东强不放,那就不是针对苏东强而是针对刘建中了,而刘建中身后又站着省委副书记,对于志存高远的陆政东来说,宜蓝不过是他真正步入政坛的一个起点,他就是把宜蓝建设得再好,也仅仅是叫崭露头角,初步展现他的能力,不足以成为他日后腾飞的真正资本。   既然他身在西河,身为刘建中的下属,也就没必要和刘建中搞得太僵,把仇结得太深,和刘建中弄成事成水火,那也许就会给人留下一个得理不饶人的印象,反而得不偿失,所以这个时候退一步反而是海阔天空……   不一会,组织部长邱智慧也满面笑容的走进了他的办公室,接着又是常务副县长蒋以任等等,只要是在家的常委都纷纷登门,即使不在县里的常委得到消息后,也纷纷打来电话,一时间县里是风云突变。   宜蓝不大,这样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般,很快就传遍了县里的大大小小的机关,并飞速的朝街头巷尾蔓延……      第67章 逆袭成功(二)      长滩市里,杨凯麟面若沉水,刚才刘建中把他叫到办公室,他还以为是刘建中是把陆政东安排在统战部还觉得不解气,想把陆政东安排到更边缘化的物价局或者科委。没想到刘建中说的虽然还是陆政东的安排,但是却是陆政东暂时不动,弄得他满头雾水,看了刘建中递过来的报纸,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杨凯麟一时间也是愕然。   骗子?那范总和那姓李的公子哥居然是骗子?杨凯麟愣是好一会没回过神了——宜蓝县里和其谈了几次,真要是骗子,苏东强和宜蓝县里的人还分辨不出来?   “刘书记,这不会是搞错了吧?”   “搞错?省政法委周书记听闻此事也是不可置信,然后拍案而起,居然骗到县政府头上了,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这些骗子实在太嚣张了,立即让省公安厅已经把这列为第一号要案,限令春节前必须破案,并且决定在春节前全省开展的‘平安战役’中专门增加一项打击诈骗的任务,这个苏东强是怎么搞的,连骗子和真正的企业投资者都分辨不出来,幸亏……不然,上报纸的就不是云雾而是我们长滩了!”   刘建中说起来既有些如释重负,又一副后怕的样子,杨凯麟一听也是后背一阵发凉,当初他得知李兆德是特殊背景的高干子弟也不是没动心过,这些人眼里只有钱,当时他也不是没动过用金钱搭上李兆德的想法,不过当时心里也有些犹豫,若是华德投资不成,李兆德和长滩的关系就不紧密,即便是送礼,恐怕也很难建立起密切的关系,那是白送钱了,想等投资的事情落实后再说,没想到这一决定挽救了自己,若不是这样,一旦李兆德归案之后,那自己也很可能被卷进去……   杨凯麟再忙不迭的深刻检讨了一番,才出了刘建中的办公室。   杨凯麟回到办公室,杨凯麟面若沉水,虽然刘建中没说什么重话,但杨凯麟却是清楚,刘建中因为这件事对他有看法了。   想到这里忍不住抓起电话,亲自给苏东强打电话,电话里已经把苏东强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把电话重重的扣下,犹自不解气,恨恨的骂了一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杨凯麟之所以这么生气,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本身,他之前之所以在人事上有那么大的发言权,主要就是刘建中的信任,刘建中肯定对他的信任大打折扣,失去了市委书记的信任,他这个党群副书记的分量显然就轻了很多,甚至在一直争取刘建中进一步信任的组织部长姚志高的夹击下,他这个党群副书记被边缘化,想到这里,杨凯麟就不由猛揉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市委机关里的工作人员,本来都知道刘书记因为全年的经济指标追不上临南,心情不好,出了这样的事情,那心情就更不用说了,原本一个个都喜欢往领导面前凑,希望能在领导那里增加点印象,将来说不定某天领导就会想起自己来,不过现在却是小心翼翼的,尽量不碰见领导,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了眉头。   苏东强也不想见到市里的领导,但是即使市里的主要领导不想见他,他也必须要上门主动检讨,不过却是不得其门而入。   他的日子也不好过,而在县里,原本和他逐渐走得近的人迅速的和他划清了界限,更让他如芒在背的是县里干部群众异样的眼神。   不但如此,连他还在阳河县里的家人日子都不好过,连他在阳河的家人都知道他是个傻子县长,差点被骗子给骗了不说,自己是个傻子还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不让懂行的县委书记参与投资,还在领导面前大肆表功,误导领导,差点就造成严重后果,也没少跟着手奚落和挖苦。气得他已经年迈的老父亲都打电话痛骂他是不肖子孙,家属孩子也对他很有看法。   阳河县城和市里也就一桥之隔,这些消息肯定是从市里传到阳河县里的,苏东强也知道这些消息到处流传的原因,就是市里的领导为了撇清关系,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身上。   苏东强想到这里就有些气愤难平,不错,范晓琳和李兆德是他联系的,也是他主要参与谈判的,他在这件事情上要负主要责任,这一点他推不掉,但谈判是在安副市长的指导下进行的,把关的是安副市长,安副市长同样没有发现范晓琳和李兆德是骗子,难道就没有责任?   还有就是杨凯麟父子,是弄得他眼下这样局面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杨凯麟和杨振功想对付陆政东,如果不是杨凯麟父子苦苦相逼,他也不至于太针对陆政东,在华德的投资上也就不会那么排斥陆政东,也就不会在投资的事情上太过心急……   如果不是自己太急功冒进……   可如果就是如果,人生没有假设,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苏东强知道自己的这个县长位置很快就要失去了,今后恐怕就是在市里某个一张报纸一杯茶度日的清闲机关度过接下来的十几年的时光混到退休,想到这里,他就兴趣索然,也只有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等着人家来接任……   与苏东强落魄如丧家之犬形成极大的反差是宜蓝县的其他干部群众,大家都高兴。   许多单位的集资建房,都将在春节前交付,很多人都要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更让大家高兴的是,刚刚全市公布的个区县的经济指标中宜蓝名列榜首,这意味着大家都能有笔奖金过年。   长滩市的各项经济指标不但让县里的干部欣喜,更是在长滩乃至全省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在这些经济指标中权重比重最重要的两项GDP和财政收入,扣除物价上涨因素,宜蓝县的GDP增长了一番,而财政收入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增长了百分之一百九十,这创造了建国之后,一项纪录,西河在建国之后还没有哪一个县在财政收入上有这么大增幅。   宜蓝县这简直就是放了一颗大大的卫星了,虽然宜蓝县GDP增长是因为宜蓝以前一穷二白,经济的绝对总量小,但这么个增幅也实在太吓人了,自然引起不少人的怀疑,都猜测宜蓝县这些经济数据是不是从自来水厂出来的,连远在省城高塘的孙伟阳也给陆政东打来电话,直接了当的问道:“政东,你们县里的那些经济数据有没有水分?你给我说实话……”   陆政东知道这些数据报到省里,宜蓝肯定是要被大力表彰的,孙伟阳是担心他牛皮吹过头了,才会专门打电话询问此事。   经济统计数据有水分这是公开的秘密,不过陆政东从来就没想过掺水分的事情。   从九四年起,国家财税体制要进行重大体制改革,将会将实行多年的包干制改为分税制,如果虚高财政收入,上级财政没有及时返还财政转移支付,恐怕连吃财政饭的人员工资都没办法保障,一下就露出马脚,当然他也没有必要隐瞒,因为今年财政收入的盘子将会作为新年度财政转移支付的一个参考。   县里的事情陆政东是了如指掌,这些数据肯定没水分,所以没有丝毫的犹豫,笑了笑道:“GDP和财政收入我仔细核实之后,还要求统计人员往下压了压,不然恐怕上报市里的数据还要高,至于财政收入增幅那么大,这主要还是省长您的功劳,整顿煤矿之后,煤矿创造的财政收入比往年的最高年份还增加了一番,这可是大头,不然,县里再怎么努力,也很难有这么高,孙省长您放心,我们宜蓝县在招商引资的事情差点就捅大篓子,我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孙伟阳一听也不由笑道:   “这主要还是靠你自己干出来的。你能这么讲,我就放心了……”   说着一顿继续说:   “至于捅篓子,我早就说过,你要被骗在开发区就被骗了,还会等到这个时候?现在各地为了抢夺投资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其实无外乎就是想走捷径,快速提高地方经济实力,这样做也情有可愿,但这毕竟是外力,主席就讲过,自力更生为主,争取外援为辅,要筑巢才能金凤凰,主要还是要自己加强自身的建设,一方面促进本地的经济增长,一方面为招商引资创造条件,这才是根本,长滩市开发区也是先搭起了台子才引进到那么多企业的嘛。自己不主动而为,完全想靠外力,这就是缘木求鱼。你能在急于改变宜蓝面貌的情况下保持非常冷静的头脑,这非常不错……”   孙伟阳很难得的表扬了陆政东。   “要有闯劲,但不能傻大胆,要胆大心细,这是您的教导……”   陆政东送给了孙伟阳一顶高帽子。   孙伟阳显得心情极为不错,呵呵的笑着道:   “说实话,当初我调省里的时候,是很想把你调到省里来的,只是你在宜蓝的工作才初见成效,不想半途而废……”   陆政东一听心里一动,对于调走,陆政东心里也是有想法的,虽然在确认范晓琳和李兆德之后,刘建中曾经专门找他谈过话,温言抚慰了一番,但刘建中内心的真实想法却未必如此,也笑道:“再有半年的时间,基本上宜蓝也就上了轨道,就不存在那样的问题了。”   孙伟阳一听陆政东居然有离开长滩的想法,心里也是微微一愣,不过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华德投资的事情虽然最后是陆政东解套成功,但是刘建中心里对陆政东依然是有疙瘩的,陆政东继续呆在宜蓝县委书记的位置上,那就始终是刘建中心里的一根刺,让彼此都难受,迟早是要找理由把他从宜蓝拿下的。而且陆政东在宜蓝已经证明了自己,不管怎么说,陆政东头上也戴上了宜蓝经济腾飞奠基人的帽子,这已经足够了,与其让刘建中拿下,还不如主动的功成身退,这样不管是从那个角度讲,都是利大于弊。   想到这里孙伟阳也不禁有些后悔,当初他上调省里的时候,杨书记也征求过他对继任者的意见,并专门征询了他对刘建中的看法,孙伟阳那还不明白这意思?也就是说,提出刘建中这个人选并不是杨书记的意思,而是省委主要领导博弈的结果,孙伟阳本来还是属意他肖清扬当书记,何子东做市长,两人对市里的大政方针是参与者、制定者,熟门熟路,不会来回折腾,这样可以做到萧规曹随,这话之前也曾经给杨书记很委婉的提过,但后来杨书记如此问,他觉得刘建中有在大城市工作的经验,眼界肯定也不错,有其长处,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服从。   不过现在看来,刘建中并不是那么回事,从副职到一把手这个过渡没过渡好,看似很努力,但由于整个人浮在上面,没有沉下去,只关心报表,对县里的实际情况并不了解,都没有到宜蓝真正考察过,不然根据宜蓝发展的状况也不会对华德投资妄下结论,还有心胸也太窄了,就因为陆政东是他所重用的人,就不分青红皂白的采取排斥的态度……   现在看来,当初自己还是应该坚持一下原则,长滩的发展应该不像这样子……   反过来再看陆政东,这年青人确实沉稳干练,不计较一隅一地之得失,目光高远,懂得进退之道,似乎两个人放错了位置一般,想到这里,孙伟阳也有些感叹,陆政东虽然有云家的背景,对陆政东的发展会有很多帮助,但重要的还是要看自己本身的表现……   看来云家真是人才辈,中生代的在四十多岁已经步入部级的行列,而第三代,陆政东也是前途无量啊……   几天之后,宜蓝县委被省委通报表彰,并授予先进单位称号,紧接着市里也对宜蓝县进行了重奖,省市的媒体也都来到宜蓝进行采访。   西河日报甚至打算把他作为带领宜蓝跨越式发展的典型对他进行一片专访,陆政东知道市里这么做是为了消除骗子事件带来的负面影响,不过陆政东却是以宜蓝的发展主要是因为其特定的历史条件,他只是因势利导而已的理由婉拒了,避谈个人的功劳,而是强调成绩的取得,主要是因为县委领导班子集体得力,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比如组织部干部工作做得扎实,宣传部门宣传到位等等,甚至连人大、政协的领导也跟着沾光;总讲宜蓝县能有这个成绩,是因为底子太薄,属于厚积薄发,当然他也谈了一些宜蓝的一些做法和措施,也没有讳言宜蓝县是做了许多工作的,过分的谦虚等于骄傲。   陆政东婉拒的真实想法很简单,宜蓝取得的成绩就摆在那里,这谁也无法抹杀,宣传宜蓝或者是宜蓝的班子实际上也就是宣传他。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他已经是秀于林的树木了,再被媒体一拔高,那刮向他的风就会吹得更加猛烈,他可以做政治新星,但绝不要还在这样一个级别上就做媒体上的政治明星,他是见多了许多经常出现在各类媒体采访的政治明星,最后都成了流星,很快就陨落。   除了为官必备的条件,低调内敛,稳重得体,这才是最受各方认可的,如果在媒体上夸夸其谈,高调而为,很可能他也就是政治上的“伤仲永”……   媒体的报道让宜蓝一时间成为变得非常的热闹,就在这种热闹中,狗年春节即将到来,大家的心思也都飞到了过节的事情上。   “陆书记……”   副书记安志秋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还拢了拢身上的风衣,道:“这天可真够冷的,估计要下雪了。”   陆政东点点头:   “恩,瑞雪兆丰年,希望来年宜蓝的各项工作也能上一个台阶……安书记,就要放假了,春节我得要放松放松,县委这边的事你就多费心了……”   陆政东去年春节他都没有去京城,他的终身大事在他以忙为借口,在县委书记已经落实了的情况下,拖了一年,这一回是拖不过去了,今年无论如何也得去一趟了。   不过走之前,他还是要把工作安排好,虽然苏东强这一回是彻底的焉了,但是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安志秋是知道陆政东素来不喜收礼的,估计也是为了图清静,于是道:“陆书记去年春节就没休息一天,今年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今年县里各部门的奖金比往年都要丰厚,大家高兴,积极性都很高,陆书记布置的春节值班任务大家都表了态的,你就放心,家里我和几位常委守着,没有什么大事。”   陆政东有了离开宜蓝的想法之后,在很多事务交给了县里的其他领导,同时他也下放了部分权利给其他领导,这叫做权责相当。当然一些重大事项还是握在他手上。   安志秋心里也挺高兴,之前不管是哪个书记,从来都没有像陆政东这么肯放权,原来是权力没有,责任还不小,可县委书记毕竟是一把手,原来心里就是不痛快也得忍住,跟着陆政东既能出成绩,也有发言权,这已经让他和县里其他主要领导心里感觉烫热无比了……      第68章 欢喜冤家      正月初一,陆政东就被母亲赶到了京城,看来母亲对他的终身大事也同样是着急。   这一次外公并不在京城,和其他几个舅舅和姨妈几家人去南方过春节了,小舅由于在外地工作,春节回京还有其他事情要办,所以没有跟着去南方。   陆政东到小舅家才洗漱一番之后,屁股都还没坐稳,小舅就道:“周毓宁来接你去见雪玉,你请他们吃饭,我和你小舅妈都见过,真的是很不错的一姑娘,听说京城其他好多人家都盯着,你一定要抓紧,一定要主动些,争取一举把她拿下。”   小舅妈也道:   “恩,确实是不错,不过我们家政东那也不错,一定是马到成功……”   “好好好,我一定努力。争取早日解决个人问题……”   陆政东看到小舅和小舅妈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多多少少也调起了他的兴致,反正他这一回来主要就是为这事,是既来之则安之,总是要见上一面的,至于成不成,那就看有没有那缘分了。   快到五点的时候,周毓宁就到了楼下,上了周毓宁的车,周毓宁车上响着一首优雅的曲子就在车里流淌着,车上淡淡的幽香,陆政东觉得十分的惬意,闭着眼欣赏着。   周毓宁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道:   “政东,我看你对这事不大热心啊,是不是觉得这样的相亲没什么意思啊……”   “没有,没有,我只是有些忐忑,不是有句话吗,我是革命一块砖,那里需要那里搬,既然走上了这条路,那就注定了颠沛流离,今天在西河省,明天说不定就到了东山省,聚少离多,不是一般的姑娘受得了的。”   陆政东这话是半真半假,他现在对相亲并不排斥,但不热心倒是真的,不热心的恐怕不仅仅是他,本来云维娜结婚的时候,两人就该见面了,不曾想那个叫雪玉的女孩放了鸽子,看来心思也是和他一样。   这事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一头热,双方的长辈都很热心,而他也好,那个叫雪玉的女孩也好,不但不热心,反而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抵触,这简直就是典型的拉郎配。   陆政东心里确实是有些担心。   雪玉出身在锦衣玉食的家庭,是娇娇女,也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没遇见过什么风风雨雨,遇到一点事情就会就会张着双泪眼问,“怎么办啊?”   或者发生点矛盾,仿佛整个世界都毁灭了,就痛不欲生的又哭又闹。   他在仕途打拼,成天和人勾心斗角,或者忙于事务,已经够他受的了,回到家里,自然希望能够彻底的放松。   陆政东从心里更希望能找一个心智成熟性格温柔的妻子,这样的女人才会宽容人、关怀人,知暖知热,知道怎么过日子,每当回到家中,他就如同回到幸福的港湾一般,显得平静而又温馨,真要说起来,林冬荷算是他认为最合适的人选,只是国内的政治生态不像国外,他真要把林冬荷娶进门,那无异于自毁前程。   周毓宁轻笑了一声道:   “言不由衷,恐怕你心里担心雪玉是不是娇娇女,刁蛮、任性、胡搅蛮缠,不是适合的对象吧……”   陆政东笑了笑道:   “只要两个人合得来,其他什么问题都是小问题。”   “那是上一次被人家放了鸽子,心里不舒服?”   陆政东哈哈一笑:   “我还不至于那么小肚鸡肠吧。只是我觉得强扭的瓜不甜,我看你们有点强人所难的意思……她父母相逼也就算了,你虽然是她的长辈,但情同姐妹,怎么也跟着为虎作伥啊。”   “你以为我愿意啊,我这不是也迫不得已……虽然她家里讲,尊重她的选择,但是选择的范围却也是在你们的那个圈子,超出这个圈子那可能性是微乎其微……”   周毓宁轻叹了一声说道。   周毓宁说的是大实话,即使是在民间,也讲究个门当户对,更不要说这样的家庭了,多少都带着一些包办的印记,选择的范围不大,除了运气,也需要眼光。   陆政东沉默了一下才道:   “所以你就这样宁杀错,不放过,怎么也要我们俩见一面?”   “就算是吧,至少我觉得你比京城里那些家庭的所谓精英不一样,雪玉真是不错,我是衷心希望她能真正的幸福……”   陆政东从周毓宁这话里也能感受到周毓宁对他的印象相当不错,同时也是又一次听到夸赞雪玉,这倒也更勾起了陆政东的一些好奇心。   陆政东沉默了一会才道:   “人呐,都喜欢给自己划定一个圈子,你是这圈子中的,你不是这圈子中的,都有明确的划分,这样的划分并不是由某个圈子中的人自己划分的,而是在别人心目中自然形成的,就像我,我自己并不认为我就是其中的一员,但是别人并不会这么看……”   “你觉得委屈?这在TZD这三个字,可不是褒义词……”   “那倒没有,若是觉得委屈,那实在是太矫情了,可是不可否认,就是我当个县委书记肯定也是沾了家里的光,不然就是再有能力,也不可能这么年轻就做上县委书记。   不过,现在那三个字确实是负面的,代表了贬义、堕落、腐朽,但有一个现象值得深思,没钱的在痛骂有钱的为富不仁的同时,又在拼命地往有钱阶级中靠拢,没权的在痛恨有权的贪污腐败的同时,又不断在官场上钻营,为进步使出了十八般手段……所以重要的不是在那个圈子,而是如何做好自己,不然在那个圈子,都会迷失方向……”   周毓宁听到他如此讲,也不由有些感慨的道:“人在顺境的时候,往往就容易飘飘然,现在干部年轻化,许多人年纪轻轻就走上了比较重要的岗位,或者因为家里的关系,权力不小,但我也看不少乎所以而栽倒在地的,比如你们省里的那位副省长,比如京城赵家的老二。你这话固然不错,但是真要做到却很难,希望能一直保持清醒的头脑……”   两个人就这么说着,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对方还没到,两人就站在大厅等着。   周毓宁正准备打电话的时候,一个女孩走了进来,现在的春节不像新世纪的过年过节,许多人都在宾馆酒楼包上一桌,所以很是清静,陆政东一眼就判定这个女孩就是雪玉。   她的眼睛大而有神,似乎眸子里有水波荡漾,仿佛无时不刻在默默倾诉着什么;坚毅挺直的鼻梁,略薄柔软的樱唇,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宝石红,随时细润的仿佛看一眼就能让人沉醉似的;一头水一样柔美的乌亮长发,用一个发夹夹着,流瀑般倾斜下来,恰倒好处的披散在微削的肩上……   想必是长期的锻炼,使她的身材有一种整体向上的挺拔,恰到好处的酥胸翘臀,是适龄少女发育良好的最合适样板;长腿细腰,配上一米六七左右的身材,素面向天的脸庞上不施半点脂粉,并没有因为相亲而有刻意的打扮,但却象一枝迎春花,伫立在山谷中,恬静优雅的径自绽放,洋溢着春的活力,象是有一股清新的芬芳在整个室内悄然的散开,慢慢的蔓延在每个人心头……   确实是一个挺美丽的姑娘,难怪小舅和小舅妈都是一个劲的撺掇他主动些。   周毓宁介绍了一番,三个人就走进了包房里,陆政东看着和周毓宁走在一起的两女,心里也不由感慨到,一个知性优雅,一个青春靓丽,就像放在一起的两颗色泽迥异的明珠,绝对不会发生一颗的光芒被另一颗所掩盖这类事情,而是交相辉映,愈加璀璨夺目。   坐定之后,侍者递上菜单,陆政东客气的递给了雪玉和周毓宁,雪玉点了不少菜,并且是指着最贵的点着,末了还道:“来一瓶茅台……”   周毓宁一听不由偏着头问道:   “雪玉,我记得你最多也就是尝尝红酒?今天怎么想着要喝白酒……”   “我不喝并不代表别人不喝呀,并且这桌上绝大多数菜也是为某些人点的。”   周毓宁一听不由莞尔一笑道:   “啧啧,这才第一次见面就知道心疼人了,真是女生向外呀,也不知道点我喜欢的……”   周毓宁这话让雪玉一下变成关公一般,不依不饶的道:“你都说什么呀,某些人经常应酬,菜少了,酒少了,肯定不过瘾。”   周毓宁顿时无语,雪玉这话很明显,雪玉这话就是说陆政东这样的干部成天就是吃吃喝喝,就是暗喻陆政东是酒囊饭袋,看来雪玉是觉得很不甘心,和陆政东卯上了。   周毓宁的猜测一点都没错。   雪玉心里可是一肚子的不痛快,虽然家里家教很严,以及父母的再三叮嘱,使得青春年少的她始终压抑着胸腔内那颗萌动的心,没有享受过那种朦朦胧胧的男女的情感,但在陆政东这个名字出现在他家人耳中之前,她的日子过得还算是舒坦,可自从这个叫陆政东的家伙出现之后,雪玉的这日子就过得极为不舒坦,家人在她耳边老提起这个名字,他的耳朵都快起老茧了。   少女情怀总是诗,她一直希望是自己去找寻自己的终身幸福,看着人家在校园中成双结对,雪玉心中非常不是滋味,虽然在校园里,并没有她喜欢的,但她还是希望在将来某一天,享受一下那种被人追求关爱的滋味,可这个家伙的出现打乱了这一切。   雪玉这么做就是想给陆政东留个坏印象,周毓宁不由心里一叹,想要挣脱家庭的束缚谈何容易,雪玉还是太过年轻了,不知道人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感情不但需要感性,也需要理性,而对于雪玉这样才情窦初开的女孩来说,几乎一切都是靠着自己的感性认知,这几乎也是所有女人的特质或者说是缺点,女人总是感性大于理性,殊不知,完全的感性其实是危险的,这毕竟不是儿时的过家家,一旦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影响的就是人的一生,人的一生看似很短,只有匆匆几十年,但是若是选错了,这辈子就会过得太漫长了……   不过,现在就要雪玉把感性理性结合在一起这是强人所难了……   周毓宁看了一眼陆政东,见陆政东神情自若的坐在那里,不禁又是一莞尔,雪玉这样还带着孩子气的做法,陆政东那还会看不出来?自然也不会和雪玉计较。   不过,她也得在中间帮着缓和一下,于是转移话题道:“政东,我听你小舅妈讲,你们县挺偏远的,听说山上还有野猪和狼,那森林肯定很多吧?”   陆政东点点头:   “恩,山中有不少野生动物,以前还有金钱豹之类的猛兽,不过大炼钢铁的时候破坏了不少森林,现在金钱豹已经绝迹了,其实有这些动物,既是落后的象征,同时也意味着,这一片环境还没受到完全破坏,在人类活动越来越频繁,这其实是一笔财富,在发展经济的时候,还是要考虑自然保护……”   雪玉撇了撇嘴道:   “听说你是县委书记,那样的地方可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最容易出土皇帝,你们县里的老百姓越过温饱线了吗?”   陆政东一笑,雪玉就是故意在他面前这样,并非是本性,不过即便这样,也仅仅像个生气了的邻家小妹,这是雪玉给陆政东的第一感受,就是生气了依然是很可爱的样子。于是笑着道:“作为老少边穷地区,我们县里确实不发达,但承包到户都十几年了,绝大多数人的温饱问题那是老黄历了,当然,这不是我的能力,而是党的政策好,呵呵,伟人之所以叫伟人,那就是一言一计可以兴邦,我这样的基层干部充其量也就是落实而已。看来雪玉同学对国情还不是很了解,学习不能老呆在象牙塔里,有机会利用假期到处走一走看一看,特别是到老少边穷地区去体验一下,看看他们是怎么生活的,也许会有另外的收获……”   陆政东这话也是反击着雪玉。   周毓宁没说话,而是看着两个人斗着嘴,心里也不禁一笑,雪玉看着是气势汹汹,其实对于陆政东的一切还是很感兴趣的,而陆政东似乎也不反感雪玉这样这样的色厉内茬,两个人是你来我往,周毓宁不禁想到一个词——欢喜冤家……      第69章 丈母娘看女婿      本来陆政东预计这顿饭时间不会太长,不过雪玉似乎很憋屈,总想给他制造点麻烦而他见雪玉这样子,心里也没什么相亲的负担这顿饭吃的时间倒是不短,他回到小舅家里已经不早了,不过小舅和小舅妈都还等着他,显然是等着他汇报情况。   陆政东也没有啰嗦,直接了当的把情况讲了,道:“那姑娘确实不错,不过看样子对于这样的相亲挺抵触的,所以……”   “我还以为你们吃这么久的饭是一见如故,有戏呢,原来是这样啊……”   小舅妈一副很失望的表情。   反倒是陆政东安慰了他们一番,并表示一定会严肃认真的对待终身大事的问题,并在接下来的时间抓紧,一定要在工作生活上都有所斩获。   三个人说了一会话也就睡了,接下来两天,陆政东主要就是给那些关系户拜拜年,这些人多是他的平辈,但他们的长辈陆政东都准备了礼物,这些长辈都非常乐意他上门,少不得拉着他在家里吃顿饭,结果他预计的一天时间,变成了两三天,初五陆政东就准备回去了,他还准备趁这个机会去省里那些关系那里走一走。   陆政东正收拾着行装,突然小舅妈兴冲冲的走进客房,笑嘻嘻的道:“政东,事情成了,刚刚周毓宁来电话,雪玉家爷爷明天请在京训练的八一队的小队员吃饭。”   一些喜欢运动的领导往往在一些比较薄弱的体育组织中担任一些名义职务,以其影响力促进该项运动的推广和水平提高,也算是发挥余热。   雪玉的爷爷也属于这一类,这些运动员教练员春节往往还要冬训,很难回家,请这些远离亲人的运动员很正常,不过小舅妈说这事肯定不是请运动员,而是和他有关,果然,小舅妈一笑道:“也邀请了你,你可得好好准备准备……啊……”   陆政东是真惊讶,雪玉对他那态度,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对于这样的相亲反感着呢,虽然这样的情绪其中很大一部分并不是冲他来的,而是对家里人安排无力反抗的一种宣泄,但雪玉的态度让他判断,这基本上应该没戏了,怎么突然又让他上门去吃饭?   陆政东不由问道:   “我看人家姑娘对相亲这事挺不乐意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毕竟是关系到女儿的终身大事,雪玉的父母肯定是非常关心的,听周毓宁讲,那天吃饭的时候,雪玉的妈其实已经见过你了,对你第一印象不错,估计周毓宁也说了你不少好话,两人这么一说,估计雪玉家里的兴趣就更大了,我琢磨着也是想让家里的男人们再近距离的观察观察,你马上就要上班,一到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才会回京一次,所以拖不得……”   陆政东不禁笑了一下,这里面恐怕不光是对方有兴趣,肯定也有小舅妈推波助澜,找了这样一个不是机会的机会。   既然人家邀请了,不去显然是不好的,不管这事最后成与不成,没必要弄成冤家,何况雪玉家里的人主要都是在部队系统工作,留下一个好印象,多结交一些人总是没坏处的。   陆政东也就向周毓宁询问了雪玉家里的情况,准备了一些礼物就大大方方的上了雪玉家的门。   一座幽静的四合宅院里,院子不大,很是幽静,这是雪玉爷爷佟东生的住所,门口一个中年女性微笑着迎接着周毓宁和他,陆政东脑海中马上浮现出之前了解的情况,这是雪玉的母亲钟碧华,慈眉善眼,属于相夫教子那一类的角色。   进了客厅,一老者端坐其上,旁边一中年军人和教练陪着,正和一群十多岁的小孩说着话,小孩们虽然有那么一点拘束,但孩子的天性使然,也不住的说着话,老者看样子挺喜欢这样热闹的样子,兴致非常不错,见到他进来,微笑着招呼点点头,一边的中年军人起身招呼着他在其身边坐下,雪玉的母亲招呼了一声就去厨房看准备饭菜的情况。   老者是雪玉的爷爷佟立戈,开国中将,中年军人就是雪玉的父亲佟胜利了,在驻京城某部服役,大校军衔,其余雪玉的其他叔叔婶婶、姑姑姑父的都没有来,这让陆政东还是感到自在很多,毕竟被一大群长辈围观,总是有些不自在,至于雪玉同学,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憋气,则是一直不见踪影。   这样一屋子人又多是队员,小队员们都说着他们训练中的趣事,气氛倒也显得很轻松,偶尔佟胜利也会偏过头和他说说话,倒也不显得冷落了他。   吃过中饭,小队员们都高高兴兴的告辞而去,大家都坐在客厅说话,佟老爷子也就问起了他县里的情况。   “就和您当年战斗的革命老区差不多,多山少地,土地贫瘠,老百姓的生活还是比较困难……”   陆政东道:   陆政东这话唤起了老爷子对峥嵘岁月的回忆:“是啊,我们那时候都是钻山沟沟,越偏僻险峻越好,不过那条件确实艰苦,老百姓很穷,可就是那么穷,老百姓还那么支持我们。前不久我还回过老区一趟,现在全国大部分的地方老百姓的生活都变好了不少,这些地方的变化不大。我们有些对不住人啊……”   说着又县里的生产生活情况。   只是问的这情况基本上都是关系到农民的问题,佟老爷子和许多老革命一样都非常关心老百姓的疾苦,特别是农民,比如农民的收入,农民的负担、交通情况、去年全年粮食的总产量,生猪的出栏数,小孩能不能上得起学等等,好在陆政东平常对民生方面的事情也挺关注,倒也能娓娓道来。一边的佟胜利也听得很认真。   显然佟老爷子对此非常满意,高兴的道:   “恩,不错不错,贫穷不是共产主义,总是要想法设法让老百姓富裕起来,过上好日子,老百姓才会拥护我们。那说明你是下了功夫的,是沉下去做了实实在在的事情的,只有这样,才有早日让这些地方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周毓宁见佟老爷子一直都问着很具体的问题,也就接口说道:“佟叔,政东不是分管农业的副书记,是县委书记,是管全局的,全县的发展他都要操心,政东在县里干得可不错,在全省都扛红旗呢……”   佟胜利听到周毓宁的话,心里暗笑,老爷子那会不知道这些?   只是耳听为虚,老爷子心里也还是不放心,现在问这些是对陆政东的考察。   老爷子还让他专门了解过陆政东的情况的,他让一位在西河的老战友要到了这些数据,这些数据很具体,如果平常没有做功课,相信一般的县委书记也掌握不了。   陆政东能做到这一点,看来还真是挺踏实的一个人,也不禁暗暗点头,作为父亲,心情其实也挺复杂,当初他听一位老战友讲,当初女儿出嫁的时候,总觉得是一个不相干的男人把女儿从身边夺走了,他也有这样的想法,一想到养这么大的女儿,要跟着一个原来不熟悉的人,心里也不踏实,现在看了看陆政东的表现,这样的担心倒少了一点……   佟老爷子听到周毓宁这么说也就笑道:   “只要都像政东这么踏实苦干,老少边穷的贫困问题,也就容易解决了……”   周毓宁一听,笑道:   “踏实肯干这是必须的,但真正要改变老少边穷的面貌,仅仅是踏实肯干肯定是不够的,整体来说,老少边穷主要集中在西部,贫穷落后的主要原因一个是基础条件的问题,一个是地理位置的问题,西部在发展,东部发展得更快,从一种动态的角度讲,这种差距是在逐渐拉大,虽然老少边穷的状况得到改善,但从另一个角度和长远来讲,依然还是贫困,要从根本上解决老少边穷的问题,首先还是需要国家出台重大的政策。”   陆政东对于周毓宁的话深以为然,看来专家就是专家,周毓宁作为一个经济学家,对于这一点看得非常透彻。并且周毓宁和佟家人惯熟,什么都敢说。   佟老爷子一听哈哈一笑道:   “我倒忘了,这里可有一个经济方面的专家,毓宁这么讲,我想应该有他的道理,不过政东是在基层的一线干部,我们也得听听来自基层的声音……”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周教授的话我非常赞同,总设计师他老人家讲,他提出了‘两个大局’的思想。   一是要鼓励辛勤努力成绩大而收入先多一些,生活先好起来。一部分人生活先好起来,一部分地方先富起来,就必然产生极大的示范力量,影响左邻右舍,带动其他地区、其他单位的人们向他们学习,这样,就会使整个国民经济不断地波浪式地向前发展,使全国各族人民都能比较快地富裕起来,总结起来就是东部沿海地区加快对外开放,使之较快地先发展起来,中西部地区要顾全这个大局。根据这个思想,国家的政策倾斜和经济重心集中在东部沿海地区,这是一定历史条件下的必然选择,应该讲,由于坚持了这个政策,还是取得了巨大的效果,随着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区已经先富起来,关注和思考的重点就应该转向如何防止两极分化,实现共同富裕上。   这一点在高层已经有体现,这些年在老少边穷的扶贫等投入上不少,也能够得到体现。   不过,这也是治标不治本,无法真正改变整个西部落后的现状,并且随着发展,东西部的差距进一步拉大。   东西部发展的不平衡,贫富的两极分化,势必影响到整个国家的发展,这就涉及到另一个大局,当发展到一定时期,就要拿出更多的力量帮助中西部地区加快发展,东部地区也要服从这个大局。而且东部资源有限,而西部蕴藏着各种丰富的资源,东部越发展得快,资源的需求就会越来越大,还有国家的经济大部集中在东部沿海,这从国家的战略安全来讲,近代以来,对国家的威胁主要还是来自于海上,一旦有事,经济上没有战略纵深,那后果就不堪设想,因此,在东部发展在一定阶段,国家积累了一定的财力的基础上要出台西部发展的重大政策,那才能从根本上改善西部和老少边穷贫穷落后的状况……”   陆政东这讲的就是后来的西部大开发,实际上现在距离西部大开发还有六七年时间,陆政东讲这个其实也是有考虑的,他和雪玉之间看着样子还很难讲,而佟老爷子作为老一辈革命者,对于改革开放之后的事情恐怕从内心深处来讲还是有保留的,而要谈具体的就很难不涉及到一些敏感的议题,也就不能不讲一些显得很激进的一些改革的措施,这也许就会在佟家人心目中打上某种标签,这是陆政东所不愿意见到的。   而希望老百姓更过得更好,这是共同的,这样讲一些大而虚的东西可以避开一些敏感的事情,也许会更好一些……   佟老爷子认真的听着,点着头: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建国后我们就吃过这样的亏,当年北方边境一紧张,才急急忙忙进行疏散和三线建设,应该吸取这样的教训,在和平时期就做好规划……”   佟老爷子或许对经济上不太懂,但是对于涉及到军事方面的很敏感,所以也是点着头表示赞同。   周毓宁的感受则比佟老爷子深刻得多,作为经济学家,她更清楚陆政东这番话的水平和意义,一个县里的县委书记能够有这样开阔的思维和开放性的想法和见识,这在基层干部当中绝对是凤毛麟角的,这让他对陆政东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而作为雪玉的母亲钟碧华,对于陆政东所讲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关注,她的关注点更多的是集中在陆政东的言谈举止和公公丈夫对待陆政东的态度上,看到公公和丈夫也还是对其印象不错,心里也是暗喜,看着高高大大的陆政东稳成有度,谈吐不凡,真是越看越喜欢。   钟碧华对雪玉的终身大事很是有些挠头,雪玉从小就乖巧,但是在这件事上却倔得很,还是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有人提亲,当时公公和丈夫对其中一家也有那意思,不过却遭到雪玉的激烈反对,极有主见,由于当年雪玉还小,最后这些提亲的也就不了了之。   不过这也成了她的一块心病,雪玉毕竟对社会接触得太少了,思想也比较单纯,作为母亲,她真担心雪玉自作主张,选择错误,影响了她一生……   这一回雪玉虽然开始也抵触得很厉害,不过见面之后,家里人提出来请陆政东上门,雪玉倒没有之前那么反抗,看来这个叫陆政东的年轻人留给其的印象还算不错。   雪玉虽然看心不在焉的,实际上他是很认真的听着几个人说话,她的心里却是五味掺杂,她希望自己的终身大事能自己做主,但是母亲的一席话也惊醒了她这个梦中人,身在这样的家庭,想在终身大事上完全自己做主,这没有可能,当年母亲和父亲,也是爷爷和姥爷包办的。   而且陆政东所表现出来的和他的那些同学和周围相熟的人也截然不同,本来原来认为她的那些个同学还是很有些思想的,不过和陆政东接触了两次之后,她才发现有比较才能看出高下。   陆政东所讲的东西根本是她之前根本就不了解的,让她完全是耳目一新,现在看来,她的那些同学中不少自认有点才华和能力的人要么是无病呻吟,要么是愤世嫉俗,想改变现状,却又是空谈,显得是那么的幼稚,而和京城中她熟悉的那些和她差不多的人家的子女相比,多了一份稳成,又少了一份张扬。而陆政东给他的感觉却是迥异,那种淡淡的,埋藏在深处的气质,似乎拨动着她心里深处的某样东西……   几个人虽然说着话,不过却是心思各异,佟老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偏过头对周毓宁道:“毓宁,政东这话倒是提醒了我,你是搞经济的经济学家,如何建设好西部,这也是一个大课题嘛,你可以在这方面有所作为,我你你可以去宜蓝先搞搞调查研究,理论联系实际,呵呵,经济学家也不能光阳春白雪,也可以为贫下中农服务嘛……”   周毓宁一听,心里微微一动,她目前手头的课题没有挑战性,让她都有些提不起精神,对于西部的经济发展水平和状况,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以这个作为课题,倒也不失为一种选择。于是就笑着道:“佟叔有命,那我就去为贫下中农服务去……”   佟老爷子一听,很高兴,又看着一直坐在钟碧华身后的雪玉道:“还有雪玉你,这些年你在读书,连农村都没去过,国家可有几亿农民,你对这部分人不了解,也就不了解国情,这可不行,你还有半个月才开学,也下去看看……”   雪玉坐在那里,听得有滋有味,却没有想到她爷爷突然把目标转移到了她身上……      第70章 回县      陆政东也没有想到佟老爷子做事这么出人意表,这分明是给他和雪玉创造接触的机会。   佟老爷子不但是一家之主,更有军人的爽利劲,这话说了,其他人也就没有反对的余地了,陆政东不由看了雪玉一眼,这小丫头恐怕现在心里更是恨他恨得牙痒痒的吧,这笔账肯定又会记在他头上吧……   陆政东回到小舅家,云江民听了陆政东所讲,沉吟了一会,笑道:“这说明你表现很优异,佟老爷子是真的上心了。”   云江民其实有个事实一直没讲,佟家这些年因为种种原因,发展得并不太顺,佟胜利卡在大校的位置上一直都没能上得去,其他子女就更不用说了,至于更小一辈的也没有出彩的,这样下去,佟家离完全衰落也就不远了。   而和云家结盟,凭着云家老爷子在军中的影响,可以让佟家的二代子弟脱困,而更为重要的是,陆政东若是能和雪玉走到一起,也让佟家三代有了一个领军者,至少将来也能有些照应,所以佟老爷子是见才起意了。   陆政东有些闷闷的,他并不是太看好这一段有点强拉强配的相亲,可现在不得不继续把戏演下去,不然他的耳根就休想消停。   好在上雪玉家这一耽搁,也让他松了一口气,这样他就只能直接回长滩了,因为节后上班第一天,市委要开动员大会布置工作,一年之计在于春,在国人看来,这才是一个新的开始,国人都很看重这个,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轻易请假,他也就有理由先不带雪玉去云雾见母亲了,还是先接触一下,看看情况再说……   第二天一早,三个人就从京城出发,下了飞机,陆政东就直奔长滩市,将周毓宁和雪玉安排在宾馆之后,他就匆匆赶到市委参加会议。   市委书记刘建中强调:新年必须要有新气象,要立即收心,调整心态,马上投入到工作中来,全市干部群众要将思想认识迅速统一到市委、市政府工作部署上来,不等不靠、积极主动,抓紧时间谋划展开各项工作。   二是周密部署“开局”。充分认识做好第一季度各项工作的关键性和重要性,科学组织,认真谋划,合理安排,迅速展开,多动脑筋,做到心中想全年,突出抓首季,致力保开局,形成推进当前工作的强大合力,确保各项工作全面推进、富有成效,实现各项工作首季开门红。   三是扎实抓好“重点”。将凝聚起来的精神动力作用于实践,扎实做好当前各项重点工作,特别是要拧成一股绳,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不折不扣的完成市委市政府下达的各项经济指标和其他各项既定任务……   陆政东开完会又匆匆赶到宾馆,叫上周毓宁,准备回宜蓝。   雪玉以为今天就在这里住下了,不由问道:   “这开完会还要赶路啊?”   周毓宁一听不由笑道:   “你以为是他像你爷爷一样,都是在北戴河开会,开完会就休息,他工作的地方在县里,市里开完会,他还得回去给下面布置,走吧……”   雪玉轻声嘀咕了一声才站起了身……   司机小马已经把车滑到了宾馆大厅的门洞里,看到陆政东和两位美丽的女性出来了,很是有些意外,心里也就猜测着两位女性的身份,陆书记人年轻,之前好像还没对象,这两个美丽逼人的女性中间应该有一个是其对象,年长一点的,既美丽又有气质,不过年纪应该比陆政东稍大,可能性不大,应该是年轻一点的吧,也只有这样的女孩才配得上陆书记……   难怪陆政东不让秘书郑夏林到市里来,原来是有重要的客人要来,郑夏林来了,坐在就有些拥挤了。   小马一边想着,一边手脚麻利的拉开了车门,不过陆政东却没有坐后面,而是坐上了平常郑夏林坐的位置。   雪玉对于所见到的一切都感到新奇,一直都看着车窗外的景致,车行了不少时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陆政东,你不是说你们市县的条件不好吗?我看宾馆没你说的那么恐怖,这路也没有像你说的烂得都能把人都抖跳到车顶棚上,原来你是吓唬我的……”   陆政东心里暗笑,他在飞机上说了不少长滩如何如何,只是雪玉显然还是有心里准备的,没怎么在意,不过陆政东讲到卫生问题,说县里宾馆很差,卫生条件不好,路特别烂,这丫头爱干净,而且还晕车,这一下就点到了雪玉的死穴了,吓得雪玉小脸雪白雪白的。   陆政东笑着道:   “我说的是以前,当初我去县里上任的时候,几十里地,要走半天,市里的组织部长讲他都被差点抖散架了,现在当然好了一点,这路刚修好了……”   陆政东说着又道:   “不过你可得做好思想准备,这是主干道,县里一些乡村路还是很颠簸,而且蚊虫不少,我们这里的蚊虫可是很厉害的,一咬一个大包……”   陆政东继续吓着雪玉。   “我才不信,毓宁都能去,我为啥不能去……”   小马听着女孩和陆书记说着话,心里更是笃定,这个女孩就是陆书记的对象。听女孩一口的京片子,一听就是京城人,心里也不由暗道,还是陆书记厉害,不找女朋友则已,一找就找了个京城的,还真是厉害……   没多长时间,车就进了县城,车过县委的时候,周毓宁也忍不住问道:“政东,你们县发展得不错,怎么县委这副模样?这样子可引不来投资者,那些投资者是很看重这些东西的,沿海一些地方最注重这一点,政府再困难都要先把衙门修好……”   陆政东淡淡一笑:   “县里才刚刚起步,资金要用到刀刃上,宜蓝属于内陆地区,不把县里和改善投资环境的一些东西搞好,就是把县委县政府修得再好那也没有投资商会来,这得一步一步来……”   说话之间,车已经缓缓的驶进了县委招待所,陆政东看到不少县里的领导都齐聚在招待所里……      第71章 回县(二)      宜蓝县里的一干人看到陆政东的车上下来两位美女,都有一点诧异,也被车上下来的两美女给闪了一下,和陆政东的司机小马一样,大家也都探寻着这两人和陆政东到底是一个什么关系。   陆政东对此也心知肚明,索性也就大大方方的介绍道:“这位是社科院经济研究所的周教授,这位是小佟,来我们县里搞调查研究的。”   周毓宁也点点头道:   “给大家添麻烦了。”   “欢迎欢迎,周教授这样的专家能到我们宜蓝这样的偏僻县份来,是我们宜蓝的荣幸……”   安志秋代表大家说着,其他人都微笑着点着头。   雪玉看到在场的人多少都带着探寻的眼神看向她,虽然是强作镇定,但一朵红云还是悄悄爬上了她脸庞。好在陆政东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就送她们去房间了,不然她肯定会更局促。   进了房间安顿好之后,雪玉从窗口看到一众人簇拥着陆政东朝招待所走去,就不由问道:“陆政东那么年轻,那些人年纪都比他大不少,却被陆政东这样一个年轻人管着,心里肯定不舒服,恐怕那些人刚才那样也就是做做样子吧?”   周毓宁看了雪玉一眼道:   “那倒未必,政通人和、人和政通,如果没有其他人的支持,陆政东在县里也很难有所作为的,而他在宜蓝干得不错,这说明他至少是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的。呵呵,反正我们还得在县里呆几天,你可以好好的了解了解……”   雪玉撇撇嘴道:   “我才懒得去了解这些,我就是陪你下来,给你当保镖的,不过这个陆政东真是可恶,害得我好好的寒假计划全泡汤了……”   周毓宁看着雪玉有些娇憨的样子,也看出了其是口是心非,不由暗道,雪玉比陆政东也小不了几岁,但是所处的环境确实截然不同,雪玉还是以在校的大学生,接触的主要同龄人多是还没踏足社会的同学,可陆政东已经是管理着几十万人的父母官,这差异实在是太大了,虽然雪玉嘴巴挺硬的,但作为差不多大的同龄人,对于这样的差异肯定是怀着十足的好奇心,肯定也想探究陆政东是怎么当上县委书记的、怎么在当县委书记的、每天都会干些什么充满了无限的好奇。   男女之间彼此吸引很多时候就是从好奇心的开始,好奇心会牵引着其不知不觉的去了解对方,走进对方……   其实她自己对陆政东同样很好奇,她比雪玉更清楚,作为干部,会做人往往比会做事更加重要,在这个世界上,人际关系才是最复杂最大的挑战。   处在陆政东这样的位置,想要有一番作为,必须要处理好方方面面的关系,对上要赢得领导的支持,对下,对下面的人要想办法让大家跟自己一条心,劲往一处使。   而从刚才县里那些其他领导对待陆政东的态度,显然对陆政东这个县委书记还是从内心感到敬畏和信服的。   她也很想探究陆政东如此年轻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这和她准备以研究西部的发展这个课题有着同样的兴趣……   周毓宁正想着,一边的雪玉见她没回答她的话,摇着她的胳膊道:“你看,这家伙现在又把我们丢在这里不闻不问,连堂堂的周教授都敢这样怠慢,有机会我一定要替你报仇……”   周毓宁看着雪玉那娇憨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想了一下说道:“陆政东可是县委书记,身上肩负着几十万人的重任,如果他丢下工作不管不顾,那说明他这个县委书记是很不合格的。雪玉我给你讲啊,事业才是男人价值的真正体现,男人就是要为事业而生,为事业而战。男人不一定要成功,但是,男人一定要上进,一定要努力,一定要有目标,积极进取,建功立业,这才是男儿本色。   事业是男人生存的基础,情感的基础,也应该是男人成长的动力,价值的体现……”   雪玉一听便道:   “宁姨,你可是留过学,吃过洋面包喝过洋墨水的,怎么我听你这话怎么有点替男人说话的大男子主义思想啊……”   周毓宁笑道:   “我这可是很客观的实话实说,事业对于男人可以说是极为重要的事情,家无男人不成家,男人无事业不成气候。一个男人,可以不是高官,可以不是亿万富翁,但是却不能没有自己的事业,即使是一个比较小的但是可以体现自己人生价值的事业。事业,才是男人价值的真正体现。在动物界,雄性较之雌性更具有攻击性和进去精神,人类也是这样。不管承认不承认,整个世界还是男性担当着更多的社会责任和家庭的重任,对于以事业为重的男人来说,事业才是他们永远的妻子……”   周毓宁见雪玉听到他的话有些担心的样子便笑道:“但是有事业心的男人是坚强的。坚强是一只铁驴,能够将男人炼成刚。百炼成钢的男子,站在女人面前是一只擎天柱,他百折不弯,任凭风吹雨打。   如果爱情只是经得起一发炮弹的木帆船,哪个女人敢于登上这样脆弱的木船去经历几十年的婚姻风雨?   而有事业心的男人能造大船,他能挺立船头为女人遮风挡雨。感情的波折,家庭的困难,一遇则强,都化险为夷。这种安全感只有从坚强的有事业心的男人那里才能得到,他永远不会做逃兵。   有事业心的男人具有独立性。独立性是男人成熟的标志,是男人的立身之本。男人最重要的是精神独立,树立独立人格。男人有了独立人格,才能安身立命,才能发展自我,也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让女人放心地追随他,归属他……男人有事业才会有自信心和魅力,假如男人没有事业,那就会是显得平庸和木讷,你真会欣赏?”   周毓宁这番话让雪玉很是有些头痛不由道: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男人要是没有事业心,那就太平庸了,这确实是大问题;可要成就一番事业,那必须得要有很强的事业心,肯定对家庭照顾很小,也是大问题,这真是一个两难选择,难怪宁姨一直不结婚,恐怕也是难以做出抉择吧,干脆我也就和宁姨一样不嫁人,给你做伴好了……”   周毓宁一听不由苦笑一下,她的本意是让雪玉要理解陆政东,可效果却是相反。不由叹道:“你觉得我现在这样的生活状态很好吗?我这不是当年读书留学给耽搁了吗?结果一耽搁就耽搁到了现在,到了这个年纪就不好找了,真要是有合适的,我立马把自己给嫁出去……”   周毓宁话说得豪情万丈,可心里却是有些苦涩,女人跟感情的关系就像是猫和老鼠,年轻女孩对待感情就像一只出道没多久的小猫,见到一只小老鼠总以为过了这村就没了那店,恨不得一口把它吞进肚子珍藏一辈子,抓丢了就哭得撕心裂肺,逮牢了又患得患失,还想着后面会不会有大老鼠出现。   不过到了周毓宁这个年龄,加上身份背景的缘故,那就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了,见识的人太多,见过的事情也太多了,眼界自然也是极高,年纪轻的觉得其不够成熟,够成熟的又已经名草有主,而且看到熟悉的朋友成天吵架或者离婚的也不少,按照周毓宁自己自嘲的想法,那就是典型的高不成低不就,兼有婚姻恐惧症,所以小姑独处那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再怎么着,她也是一正常的女人,同样有着感情的需要,特别是看到人家花前月下,或者小两口带着一小孩,其乐融融的样子,想到自己一个人形影相吊,那也是孤枕难眠。   陆政东还真不错,周毓宁心里不由就浮现起了陆政东的样子,高高大大,长得非常干净,是她喜欢的类型,而且更让他欣赏的是陆政东很有能力和事业心。   想到这里心里不由暗道,她这是胡思乱想了,不要说陆政东现在是雪玉的对象,就是年龄也不合适,典型的“君生我已老”,若是自己早出生些年,那还差不多……   想到自己居然生出了这样的年头,周毓宁也不由有羞愧,那张模糊了真实年龄的水灵脸庞浮现一抹浅浅淡淡清清戚戚的绯红,一闪而逝,这点小小的嫣红带着小女人气息就消弭于她知性端庄的大韵味中,看到雪玉看着她,知道雪玉也看出她的异样来,但她到底她道行倒底深厚,微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微笑道:“所以在适当的时候就必须要着适当的时候,就像庄稼一样错过了季节,那收成就不好了,你这个年纪正是适当的时候,所以其他心思就不要有了……”   两个人在房间里探讨着很情感的问题的同时,陆政东那边的会议也已经进入尾声,会议结束之后,陆政东和郑夏林回到办公室,便问道:“夏林,我给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只要书记愿意,我……我还是想继续在书记手下干……”   郑夏林微微迟疑了一下说道。   年前,陆书记都已经给他透露了口风,问他愿不愿意去市经委,他很犹豫,但他妻子却是很高兴,调到市里一直是她的心愿,而且调到市经委还有职务,自然更是乐意。   只是郑夏林觉得,陆政东自己都还没有调走,他先调走了,这总让他觉得不好。   陆政东也大体能猜到郑夏林的心思,想了一下道:“市里的局面你肯定也知道,如果你留在县里,恐怕到时候日子会很难过,并且从总体来说,宜蓝县里相对落后,意识和氛围还是有相当的差距,而且你一直在党委系统,到市里更能开开阔眼界,趁着这段时间再系统的学习学习经济方面的东西,这更全面,这对你今后会有莫大的好处,……”   郑夏林自然是清楚市委刘书记和杨书记跟陆书记关系微妙,陆书记如果离开宜蓝,继任者肯定不是一条线的人,他在县里的压力就会巨大,其实即便就是没有这些,作为秘书,新来的县委书记肯定也是会把他打入另册,离开宜蓝这应该对他今后的发展有好处,而且陆书记这话里也透出恐怕陆书记在县里呆的时间也不会太久了。   “你爱人的事情其实根本就不用担心,等你在市里站住脚跟以后也就是小菜一碟了。”   郑夏林见陆政东说得如此清楚了,也就道:   “我听陆书记的。”   “恩,那等忙完这一段,三月份去市里报到……”   陆政东虽然决定离开长滩到省里去,但依然希望能够在长滩保持一定的影响,这对于他今后的进一步发展还是有好处的。   而且他并不是一走了之,在长滩他还有一个心腹之患,刘建中虽然对他不怎么样,但也不会在背后开他的冷枪,与他对峙的这股力量的核心人物是杨凯麟,这个人让陆政东很警惕。   两人之间原本是有心结,但随着骗子事件中杨凯麟耍的那些手段太过卑劣和恶劣,那就从心结变成势成水火,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这一点陆政东也好,杨凯麟也好,都是心知肚明。   陆政东觉得杨凯麟这个人很危险,当初他和杨振功发生矛盾时,杨凯麟能低下身段主动求和,而且在孙伟阳当市委书记的时候,对他不怎么样却也很能蛰伏,说明这个人很能忍,而当刘建中一到长滩,却又能迅速把握住机会和刘建中建立起非常密切的关系,这说明这个人很能审时度势,这就像一条冬眠的毒蛇,平常看着没有任何威胁,一旦苏醒过来,那就会毫不犹豫的咬上一口,骗子事件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而且现在在杨凯麟的周围,已经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圈子。这个圈子一是杨凯麟在长滩市工作这些年依靠自己的权利积累的人脉自然形成的,还有一部分是在其在坐上分管组织关系的副书记之后构建起来的。   一个领导干部,如果能够聚拢很多部门和下级党委、政府主要负责人在自己麾下,这些人因为共同的利益驱使,这个圈内的人办起事来,心领神会,配合默契,具有相当不容忽视的能量,那么杨凯麟的势力是不言而喻的,虽然上次苏东强出了丑,应该说这对杨凯麟等人是一个打击,但却没有根本的伤筋动骨,实际上在现在,杨凯麟在某种程度上还是能够左右一些市里的重要决定。   但人心不足蛇吞象,杨凯麟等人肯定不会满足于此,肯定要谋求更进一层楼,要求实际和形式的一致,也就是要争取更高的位置,从而达到名利双收的目的。   陆政东虽然不知道杨凯麟的具体动作,但杨凯麟现在是市里的第三把手,年纪也不算大,毕竟不管是市长还是市委书记,那都是正职,是上了一个层次,只有到了那样的位置,才会向着更高的目标前进,杨凯麟绝对有再进一步的想法……   陆政东的这个判断相当准确,市委书记刘建中和省委分管党群的副书记关系不错,加上他也分管党群,利用这样便利的关系,他在注意刘建中的感受的同时,也搭上了这条线。   至于组织部的张副部长和分管地市领导的省委组织部的干部三处的处长,关系还算不错,他也都听闻到不少领导的不同喜好,这就是最有利的因素,其实礼物并不在于送多送少,关键是要送到人家心坎上,人家一见就能喜欢,那才会更记住送礼者。   现在的大小干部,都在跑官,到杨凯麟这里来跑的也不少,所以杨凯麟更清楚这一点,杨凯麟觉得自己也不能输在起跑线上,所以在春节期间确实很积极,在省里进行攻关,多一个人多一条路,反正不需要自己掏腰包请客送礼,他也不会心疼这些财物,这些人可都是实权派,以后自己的前程是否如花似锦,就要仰仗他们的提携了……   陆政东虽然是离开了长滩,但他不想去京城,那在西河就还得呆上一段时间,如果进一步坐大,到了省里,这就是对他的极大威胁,陆政东不怕其从明面上来,但搞不好某一天杨凯麟又在他背后来一枪,这防不胜防,这绝不是陆政东所愿意见到的,除了防患于未然之外,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其没有能力在他背后打冷枪。   要做到这样,他就必须要尽可能多的掌握杨凯麟的动向,从大的方面,周天放可以给他提供一些信息,但周天放的位置太高,有些东西下面的人未必敢在其面前乱嚼舌根子,这就需要一个位置不高的人,郑夏林无疑是最合适的,除了让郑夏林在市里开阔视野、增长见识和阅历之外,这也是他考虑把郑夏林放到市里的最重要原因之一,加上林东海从暗处了解,这样对杨凯麟的动向就掌握得更为全面,也就更能找到给杨凯麟致命一击的机会……      第72章 计划不如变化快      陆政东春节后上班要处理的事情也不少,不少工作要布置,不可能全程陪同周毓宁和雪玉的考察调研。陆政东安排了县里的女干部陪同考察调研。   “政东,我发现你们这里的乡镇企业规模虽然很小,管理者的素质普遍不高,距离现代企业很远,而且我也直言不讳的讲,像宜蓝不管是城镇还是农村距离现代化的目标非常远。”   一个地方的发展,产业很重要,像宜蓝这样的地方,第一产业的潜力受到极大制约,第二、第三产业的发展就显得极为重要,所以她对宜蓝县新兴起来的乡镇企业兴趣很浓厚,这几天她主要就是了解的这方面的情况,了解完之后,心里也有些触动。   雪玉也在一边道:   “我还看到一个起码七八十岁的老奶奶背着非常沉重的东西,在那陡峭的山路上手脚并用往山上爬着,看着真叫人辛酸,你这个县委书记可真不够格……”   这些都是雪玉之前完全不了解的,她所知道的都是从新闻媒体上看到的农村、农民如何发生了巨变,如何过上了好日子。真正和真实的农村接触,才发现现实和她想象的差距是如此之大,这也给她带来了极大的震动。   陆政东对雪玉的指责并没有说什么,雪玉根本还没了解真正的农村,同时表明雪玉还是很善良纯真的,于是说道:“事实上你们去的地方还是县里比较富裕和交通方便的地方,偏远和贫穷的地方比你们看到的还要差。   在农村只要能动的老人都会劳动,这一方面是因为农民勤劳的本性,而另一方面也说明农村的生活还很艰苦,不但是老人,小孩也一样,当城里的孩子放学之后做完作业之后,就可以玩耍,农村的小孩才几岁就还要帮着家里干活,减轻家里的负担。家里稍微遇到点风风雨雨就得辍学,遇上天灾人祸,基本生活都成困难……这就是全国普通农村的一个缩影,所以是任重道远,这也是我请你来宜蓝的最主要的目的,希望能够对宜蓝长滩乃至整个西部都有所帮助……”   虽然这几天陆政东并没有陪同周毓宁和雪玉去考察调研,但县里这些人还是很有眼力劲的,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其他的人都会给他创造机会,到了晚上基本上都没有人来找他汇报工作了,他和两人每天晚上都能见面,但周毓宁和雪玉晚上回来都是很累,吃完饭就休息了,一直都没有没有机会深谈,陆政东也想好好的谈一次。   雪玉听到陆政东的话也默然,从她知道的看,之前恐怕宜蓝县的老百姓恐怕会比他所见到的更苦,陆政东到了之后,已经是有了很大的变化了。   周毓宁摆摆手道: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他们听说我是搞经济的教授,希望能给他们解决各种问题的答案,可这样的具体的东西,我根本无法解答,反而是那些乡镇的干部和乡镇企业的一些土办法其实对我有些启发。”   陆政东虽然对于国家的走势了解,对于经济上的理论也有所涉猎,但毕竟不是经济理论的研究者,对经济理论只能是知道些皮毛,陆政东暗笑了一下,周毓宁这样的经济学者对于高层的影响很大,他把周毓宁请到宜蓝,也是希望周毓宁对于西部的发展进行深入的研究,肯定是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的,想了一下说道:“我们宜蓝在这方面根本就不算什么,东部沿海的农民们在这方面更有心得,比如他们把小五金细拆到一个个螺丝,然后,一条街、一个村、一个镇、甚至一个县,就专心做这些螺丝,在每一局部市场上都做到了规模最大、成本最低,这样就形成了集约发展,他们这就是运用拆分市场的理论,巧妙化解了经济总量不足的劣势,堪称破解世界经济难题的经典战例。他们不声不响地解决了经济学家们在各类论坛上引经据典争论不休争,但却没办法实际解决的问题。”   陆政东说着沉吟了一下道:   “所以有人讲,我们国家的农民最该得诺贝尔经济学奖,这话也许周教授不爱听,但我认为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称职的经济学家,应以精确的分析解释经济现象,以揭示经济规律为己任。但如今国内的经济学家似乎更喜欢用嘴来解释经济现象——西方的理论加上国产的嘴,就成了不走脑子的大嘴巴:没有不会说的,没有不能说的,没有不敢说的,没有调查研究和实践,这样的经济学家是贻害无穷。”   陆政东说这话是有感而发,他是太了解国内的所谓经济学家了,如今的一些经济学家,是经济学+家的组合,他们是擅长在“家”里研究“经济学”的“思想者”,乐意做西方经济学的翻译机器和剪贴机,他们最大的贡献是把西方的经济学理论和方法论移植到国内。他们常常陷入现象的争论,因‘矛’和‘盾’都是舶来品,而无法看清事物的本质。   这些人多是先有理论再有研究,而不是由基于实践的研究推出理论。譬如一个拿西方钢铁打造中国传统器皿的工匠。让他们打个中国花色的盆碗还可以,千万别奢望让他造航空飞机。   而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这些所谓的经济学家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真正的经济学家逐渐成为某些利益集团的代言人,热热闹闹的学术之争的背后,是真金白银的利益调整。他们中一些人的本事在于,能够依据利益既得者的真实意思和下一步的利益图谋,创造出够哗然一时、令人炫目的理论来。   甚至在十年后,还有一位香港的学者讲:在当下,大陆真正意义上称得上经济学家的不超过五位,弄得举国哗然,但国内的经济界却是很难反击,而更有一种刻薄而形象的说法是,让国内如今的经济学家拿诺贝尔奖,实在比让木匠造航天飞机还难……   陆政东见周毓宁若有所思便继续道:   “经济学本该是经世济民之学,是实用科学,坐而论道不如躬身实践,不踏踏实实地沉淀在基层展开研究,再高明的方法论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农民则不同,他们时时为一家人的生计处心积虑地思考、惮精竭虑地劳作。农民式的精明在于,他们很实际,不会放过一丝改善生活的机会,他们善于以身边成功人为榜样,总结身边失败者的教训。   当一种机会出现时,处于生存的压力,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去尝试,直至失败抑或成功,而一旦成功,会引来大批仿效和竞争者,从这个意上来说,在沿海已经出现专业化产业集群发展模式的雏形,并不奇怪。但这种简简单单的坚持的力量,就是探索,就是实践。而现在国内经济学人,最缺少的就是这种精神。”   请将还不如激将,陆政东就采取这样的策略:“我讲个经济学家的故事吧,十年动乱期间,某经济学家被下放到农村劳动。有一天,他放的一头大公牛陷进淤泥里,怎么也拉不起来,一起劳动的其他反动学术权威们赶来帮忙,越拉牛陷得越深,眼看就要沉下去了,大家束手无策。附近几个农民见此情景,不慌不忙回去搬来几块大木板垫在牛肚子底下,旁边再垫些树枝干草,就这样,一边牵牛鼻子,一边托牛肚子,牛肚子一得力,牛很快就脱离了泥潭。   现在我们国家的经济就像这头牛,沿海开放城市就像‘牛鼻子’,广大的中西部地区就像是‘牛肚子’经济要腾飞,只是拉‘牛鼻子’,牛肚子始终上不来,经济还是不能起飞。因此,既抓沿海开放,同时托起‘牛肚子’,进而带动西部大发展,才能使整个国家经济起飞……”   陆政东讲到这里,不由笑着道:   “雪玉爷爷讲,经济学不是阳春白雪,我认为很正确,主席也讲,农村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孙中山也讲,一个年轻人,如果你有千万人的能力,那你的心就应该为千万人服务,如果你有亿万人的能力的话,你就应该为亿万人服务,周教授你这样的身份在古代来讲就是士,古话讲,士不可以不弘毅,如果能够在这方面进行深入的研究,肯定会有丰硕的结果,正是可以服务亿万人的人,改变亿万人的人生,不像我这样就是再怎么努力也最多只能影响一县,雪玉你说是不是?”   雪玉重重的点点头,如果能够让众多像她看到的那些辛苦的老百姓的生活好起来,那绝对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所以她是先被陆政东给说服了,心里是举双手赞成陆政东的建议。同时也对陆政东和陆政东的工作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在她眼中周毓宁在经济上那就是高山仰止的人物,而陆政东能够在周毓宁面前侃侃而谈,显然也是有足够的底气,陆政东讲周毓宁是服务亿万人的人物,而陆政东有这样的才华何尝又没有服务更多人的想法?   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众多的人的人生因此改变,那种成就感肯定是其他任何东西都难以取代的,难怪周毓宁那天会给她什么事业是男人永远的妻子,讲什么男人就是事业为重……   周毓宁原本是觉得手头的研究课题乏味没挑战性,到宜蓝来也就是带着散心和启发思路的这么一个想法,她眼下的主要研究方向并不是这方面。暂时根本就没有把西部的发展当成一个研究课题。   所以陆政东话里的激将还是让她挺受刺激,对于国内经济界的现状其实她比陆政东更为了解,经济学界老一辈的人物,有时代局限性,思路被框框束缚住了,而新一代的经济界的中坚,很多留学归国的是自觉自己喝过洋墨水,高人一等,并没有沉下心真正的对国内的事情进行深入和长期的研究,把两者从真正意义上系统的结合起来,包括她自己也一样,对国内的实际情况研究还是不够的。   另一方面,西部的发展实际上是一个大课题,但真要是理论上能有所作为转化成为实际的政策,不说别的,就是解决西部数以亿计的贫困人脱贫,那就是解决了全世界极大一部分人脱贫,就这一点就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还是值得一干的……   周毓宁想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点点头,说道:“这倒是一项很有挑战性的工作,说实话,我很心动,但是这是一个大课题,我还得好好思考一下再做决定……”   陆政东能得到这句话也就足够了……   周毓宁和雪玉在宜蓝又呆了几天之后才返回了京城。虽然周毓宁大体已经决定要把西部的发展当做一个课题来研究,但他和雪玉之间似乎还是没有产生什么化学反应,雪玉依然是看他不怎么顺眼,一旦逮到机会就会对他冷嘲热讽一番,而他也觉得雪玉更像一个和他赌气的小妹妹,而不是对象。   但不管怎么样,两个人的总算是熟悉了,这恐怕也达到了双方家里长辈的目的了……   时间就像流水一样流淌着,春假水暖,百花盛开,当吹面不寒的杨柳风拂过人们脸庞的时候,京城也就热闹起来,先是在两会前召开了全国扶贫工作会议,在这次会议上正是提出了著名的八七扶贫攻坚计划,力即争在本世纪最后的七年内,基本解决目前全国八千万贫困人口的温饱问题。这是本世纪扶贫的一个纲领性文件,紧接着在两会之后的第二天,中央农村工作会议在京召开,会议特别强调了需要立即着重抓好的几项工作:一是保证粮、棉、油和“菜篮子”的生产和供应。二是全面发展农村经济,增加农民收入。三是保持农村社会的稳定,及时处理好群众反映强烈的热点问题。四是搞好农村基层组织建设。   这都和宜蓝和陆政东息息相关,但是陆政东没有想到的是还有一个不起眼的人事调整更是和他相关,农村工作会议结束不久,为加强对扶贫工作的领导,特别是加强农业开发式扶贫,临近的农业大省贵东省委分管农业的副书记调任由国务院秘书长兼任组长的国务院扶贫开发领导小组主持工作的副组长,贵东省随即省里班子也进行了微调,而微调的一个让陆政东没想到的结果是孙伟阳被调到贵东任常务副省长。   孙伟阳在西河分管工业的副省长位置上时间并不长,照理不会这么快就会被安排到新的工作岗位,而且陆政东之前都没有用听到任何风声,这样的调整实在太突然了。   陆政东也是在中组部研究之后才知道这个消息,主要原因还是贵东省这几年除了农业,经济上乏善可陈,而且班子的团结也存在不少的问题,这样的调整也是为了平衡。   本来孙伟阳并不在这次调整的人员之列,但酝酿名单的时候,几个候选人被某大佬认为暮气沉沉,很难改变贵东的现状,建议还是要选派有锐气的人选,中组部就提了孙伟阳等几个相对年轻在改革上比较大刀阔斧的副省级干部,结果孙伟阳从中脱颖而出。   这样的叙述虽然简单,但任何一个位置的人选难产,肯定都是某些力量博弈僵持不下的结果,孙伟阳能上去,肯定也是有人推一把,这里面恐怕也有云家的影子……   孙伟阳从一普通副省长走到常务副省长这是产房传喜讯,升(生)了。按理说,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陆政东的心情却是很压抑,对于他来说,这消息不算太好。   因为这意味着他原本计划调到省里的计划基本上已经算是泡汤了。   陆政东不由感叹,在官场行走,实在是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了,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   而且孙伟阳调走了,陆政东知道他在长滩呆着的日子肯定就会更不好过,这样的局面留在长滩那绝对就不是长久之计了,该如何办,这件事已经很迫切的摆在陆政东面前。   难不成要跟着孙伟阳跨省?   陆政东摆了摆头,把跨省两个字给抹掉了,那可不是什么好词,孙伟阳新到一地地界都还没有踩熟,肯定不好直接调他过去,就是调过去,恐怕位置也不会太好。陆政东摆了摆头,把跨省两个字给抹掉了,那可不是什么好词,孙伟阳新到一地地界都还没有踩熟,肯定不好直接调他过去,就是调过去,恐怕位置也不会太好。   难不成要想家里求援?   这让陆政东心里觉得很是有些别扭,他倒不是矫情到完全靠自力更生,而是觉得现在为时尚早,事情太小,没有必要在这样的事情动用家里的力量,那显得自己太急迫了一些。   陆政东觉得还是再想一想,看看情况再决定怎么做……      第73章 扶贫办主任      陆政东想了一下,还是给小舅打了电话,陆政东在春节的时候把他的情况已经和小舅交流过,对于他的情况很清楚,现在孙伟阳调走了,刘建中的压力顿时就小了很多,又有杨凯麟等一干他的对手面进谗言,他被调整就是十有八九的事情,他也想探讨了一下今后该如何做。   “孙伟阳能够上位,家里肯定也是出了力的,你外公对你的去留似乎没有别的安排,你的想法呢?……”   云江民是清楚自己父亲的心思的,虽然陆政东有能力,但这几年有孙伟阳照看,走得实在是太快了,很有些拔苗助长,“根基不牢,地动山摇”,老爷子是怕陆政东太顺了,今后真正到了时刻根本就无法应对,让他在下面磨一磨有好处。   陆政东一下就明白了小舅的意思,陆政东知道在外公的眼里,他这样的级别根本就是小打小闹,算不上真正的从政,更不要说是什么搞政治了,现在就是把他放在下面实实在在、真枪实弹的锻炼锻炼。   明白了意图,陆政东也就没有其他想法了,何况就这么一走了之,有些灰溜溜的跑路之嫌,这让他很是有些不甘心。   杨凯麟不是一直针对他吗?那就真正的掰掰手腕!陆政东想了一下道:“我想来想去,还是继续留在长滩,真要是把我从县委书记位置上调整下来,也无所谓,是金子在那里都发光……”   云江民沉吟了一下也道:   “政东,你还年轻,目光放远一些。”   陆政东道:   “小舅,我明白……”   陆政东下了决心留下,不过他也不想去那些太偏的部门,他瞄准的是扶贫办,国家扶贫八七攻坚计划正式提出来之后,那就是在世人面前立下了军令状,省里也明确要求要加强这方面的力量,扶贫办的主任老周是个老黄牛,对工作勤勤恳恳,不过工作太过于勤勉把身体也搞垮了,长滩的扶贫攻坚任务很重,市里也有意进行调整。   扶贫这一块,他在财政部和扶贫办都有些关系,这条线很合适,自然不会放着不用,从上争取扶贫资金不算是太难的事情,对下,手握扶贫款那就是送财童子,可以结交各区县,而且扶贫办虽然不怎么样,但至少要比物价局、统战部的副部长好了不少,争取起来也不算难事……   宜蓝县里的干部很快就听到了关于陆政东要调走的消息,大家心里也很清楚,这绝不是什么空穴来风,虽然理由是要加强全市的扶贫工作,需要一员虎将到扶贫办坐镇,不过谁心里都是明镜似的,都暗道刘建中还真是报仇不隔夜,孙伟阳前脚调出省,这边后脚就调整陆政东,真是典型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不过,这一次县里倒是没有人去市里跑动想挪挪位置,县里人都清楚,苏东强出了骗子事件,宜蓝县一把手的位置落不到苏东强身上,县里其他人就更没有可能了,肯定是从外面调进来,估计其他地方不知道多少人盯上了这个位置,毕竟宜蓝的发展依然后劲十足,现在坐上这个位子,可就成为宜蓝经济飞速增长的掌舵人,对以后的仕途而言,是一笔巨大的资本。   愚人节刚过,陆政东调动文件就下来了,他到市扶贫办任党组书记、主任,新任的县委书记是从邻县调过来的张江,让宜蓝县的不少人心里意外的是苏东强这一次居然没有动。这让宜蓝县里不少干部心里都怪怪的一种感觉……   陆政东临走之前,宜蓝县的其他人肯定要给他践行,几位和陆政东走得近的心绪复杂,陆政东的调走无疑为他们的前程也蒙上了一层阴影,而在市扶贫办,扶贫办的三位副主任听到他要来当扶贫办主任心情并不轻松,陆政东在长滩政界是无人不识,几个副主任心里都有一个想法:年轻人肯定是要搞政绩的,肯定是搞得大家累死累活的。走了一个周扒皮,来了一个更狠的……   周扒皮是扶贫办的人因为前任把下面的人累得团团转而给前任主任起的外号,陆政东要追求政绩,恐怕比周扒皮更疯狂……   所以在组织部干部陪着陆政东来上任的时候也都仔细的观察着陆政东。   陆政东坐在会场里有些自嘲的道:还好他不打牌,扶贫办主任可是在牌桌上屡战屡败的代号。   例行的交接之后,陆政东也就正式在扶贫办开始工作了,陆政东了解了一下他在扶贫办的工作,虽然现在国家提出了一个扶贫攻坚计划,扶贫办的事情不少,可是终究是点线的工作,比其县里来简单多了,何况扶贫办就是给下面区县送钱的,也没有太多尖锐性的冲突,属于比较优哉游哉的。   陆政东上任之后,很快就召开了一次班子会议,会议让其他的班子成员和中层干部都有些惊诧,前任周扒皮开班子会议,一开就是几个钟头,事无巨细的布置着,第一次班子开会,半个小时解决战斗,和上一任周扒皮主任完全是两个概念,根本没有传说中的霸道之气,这大出所有人的意料,大家都习惯了马拉松的漫长,陆政东来了个短跑,还真让大家有些不适应。   等到散会以后,陈思安、蒋玉红、罗再川三位副主任都觉得很不正常。蒋玉红是女同志,胆子比较小,有些摸不准年轻领导的心思,也怕一开始就留下个坏印象,那今后的日子就很难过,到底沉不住气,来到陈思安办公室探探口风,道:“今天办公会是咋回事,怎么刚开始就结束了。”   蒋玉红文化程度不高,又是老大姐,对其他副主任不构成威胁,和陈思安又有点渊源,所以在扶贫办和陈思安相处得都不错,有什么话也会讲上一讲。   陈思安道:   “陆主任从县委书记上调过来,肯定不会下车伊始就来一大堆,也就是亮个相,这样的会能开多久。”   “我觉得心里没底,今年扶贫办的担子可是不轻,市里要我们想办法争取资金,那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陆主任根本就没提这茬……”   “盛名之下虚士,陆主任当过开发区管委会的主任,又当过县委书记的人,网子肯定很宽,工作能力应该很强,你想想陆主任当县委书记都弄到了几千万的资金,我们扶贫办是专门机构,完成市里的任务,想来问题不大。”   蒋玉红一听陈思安这么说,心里虽然还是有些怀疑,不过也踏实了不少……   不过更让几个副主任吃惊的还在后头,陆政东熟悉了情况,和扶贫办的几个副职和主要科室负责人谈了话,对扶贫办的班子分工进行了调整,并同时宣布了几项议事制度,明确了几个副职的主要职责,把业务上的事情都分给三个手下,同时也授予三个副职一定金额的签字报销权利。   蒋玉红又到陈思安办公室,道:   “思安,我有些糊涂了,陆主任到底在想什么,其他主任都是害怕大权旁落,都是一个劲地抓权,他恨不得一点事都不管。”   陈思安天天都在琢磨陆政东,道:“陆政东这人不简单,比周扒皮历害,不信我们走着瞧。”   陈思安还真是多少猜中了陆政东的心思,陆政东经历过不少风风雨雨,对副手和下面的人心思非常清楚,上一任主任将权力抓得极牢事都握在手中。事无巨细都要了解。副局长们几乎成了傀儡和摆设,一来二去。副主任的积极性极大的受挫,都不愿主动参与,下面工作人员事情做得不少,奖金什么的却很少,一个个也都是怨声载道,担子全压在了一把手身上,前任获得的荣誉是货真价实,但也累得如狗一样,不但把身体都拖垮了,却效率不高。   陆政东想的其实很简单,作为一把手,管全面,抓重点就可以了,他根本不想揽具体事情,那样只会让人力气也使了,可到头来戏也不好看……   陆政东上任才没多久,省扶贫办主任姜东元就到长滩来视察,姜东元并没有先到市政府,而是直接到了市扶贫办。   姜主任到长滩的次数本来就极少,即使来每次都是直接到市政府去,扶贫办的人都是到市政府的会议室汇报工作,这一次,姜东元直接到扶贫办,让扶贫办所有人受宠若惊之余,又对陆政东刮目相看。   蒋玉红悄悄地对陈思安道:   “周扒皮在扶贫办这么久,姜主任也没来视察过,陆主任才上任,姜主任就来考察,陆主任好大的面子。”   陈思安笑着没说话,暗自琢磨着陆政东在宜蓝听说光是修路资金就搞了几千万,肯定是在上面有关系,姜主任这次来长滩市里分明就是给陆主任扎场子的,扶贫办在市里的行局委办中都算是排在靠后的,是座小庙,孙伟阳虽然调走了,但在省里肯定也还有些关系,只要陆政东能踩上点,给陆政东挪挪位置那还不是简单的事情,这样的小庙怎么容得上陆政东这尊大神?看来陆政东到扶贫办多半只是一个过渡,很快就要从这块跳板上跳走,现在他是党组副书记,算是第二把手,如果真是那样,这对于他来说倒是一个好机会,争取争取说不定还有机会扶正……   对于姜东元的到来,陆政东倒是没多少意外,虽然他和姜东元并不熟悉,但是显然是在自己在京城扶贫办的关系给姜东元透了点口风,所以姜东元才会如此……   在会议室汇报完毕,姜东元又到陆政东办公室坐了一阵,陆政东才陪着姜东元出来到市政府,市长肖清扬下楼在门口接到了姜东元,笑道:“姜主任要来长滩,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让我太失礼了。”   姜东元呵呵笑着道:   “肖市长客气了,今天我原本不是到长滩,走到半道,听说南安那边下大雨塌方,就到了长滩,所以没有提前打电话,只是通知了市扶贫办,不想还是惊动了肖市长了。”   肖清扬也呵呵笑着,省扶贫办不但是地市扶贫办业务指导的上级单位,还负责扶贫项目审批和扶贫资金分配,在中央提出扶贫攻坚的背景下,省扶贫办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他自然也要多几分热情……   陪着姜主任吃完饭,又陪着姜东元去唱歌,陆政东回到杨璐那里已经快零点了,进了门,见客厅没人,听到浴室哗哗的水声,不由笑着悄悄推开了浴室的门。   浴室里热气腾腾,池中雾气蒙蒙,漂浮着花瓣,受热气一蒸,花露香气更是浓郁,水花如飞珠溅玉,花露散馥,花雨飘香。温热的水内,水雾朦胧中,一个女性的美丽背影正捧着池中热水往身上淋浇。乌黑浓密的秀发沾满了水珠,披散在她湿漉漉冰肌玉骨般光滑裸背上。白玉般的幼嫩肌肤,此刻因热气蒸腾而微微泛红,当她的手臂抬起,可以看到丰满圆滑的弧线沉甸甸地怒放在胸前,水波荡漾间,女体玲珑浮凸的美妙曲线引人心头狂震。   一副慵懒随意的样子。她雪肤滑嫩,玉鼻挺直,明亮的双眼好象也迷蒙着一层湿润的雾气,娇艳的檀口哼着好听的歌儿,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芬芳馥郁,竟分辨不出是花香还是体香,浑身上下透出女子得到心爱男人充分滋润和爱抚的艳光。   她仰着优美的脖颈,伸出一双光滑洁白的玉臂,不停捧起水泼在胸脯上。这个动作更加凸显出她的白皙丰满、呼吸间,双峰动荡有致,上面那两颗如花生米大小的樱红微微上翘,鲜红得美丽诱人,和饱满的酥胸呈现鲜明对比的纤纤细腰简直不堪一握,玲珑分明……   从侧面看,雪白的小腹平坦结实,滑润的背肌和丰臀一览无遗,分外诱人。由于下半身泡在水中,所以影影绰绰看不清楚。但是仅仅是这些,已经让难以自持,悄悄除去身上的衣服,两手一紧从背后将杨璐抱了个满怀,紧紧的贴住她的背部,一只手把她的丰满纳入掌握里,另一只手向下探到她温暖平滑的小腹,脸颊贴上她嫩滑的脸蛋,轻声笑道:“你还真是洗得白白香香的等我回来。”   事出无备,杨璐先是吓了一跳,但听到是陆政东的声音,松了一口气,娇媚的低呼道:“你不声不响的,吓我一跳……哦……”   杨璐说话之间,陆政东却是已经吻上她的颈子,舌尖巧妙的吞吐,轻点颈后白皙的皮肤,嘴唇微微触过,然后又拨弄追白玉柔软的耳垂,那麻痒的感觉令杨璐浑身酥软,心中一阵悸动,喉间发出几声娇腻的声音,满脸发烫。   突然陆政东张嘴咬住她的耳垂,杨璐顿时被逗弄的浑身震动,忍不住“啊……啊……”的嘤咛起来,声音微带颤抖。   下面陆政东那火热,早已坚硬翘起,紧紧顶在她两腿之间,感受到男性的雄伟,即便是这些天经常得陆政东浇灌,杨璐还是只觉下体阵阵酥麻,双腿之间已感到一阵湿润。   陆政东双手穿过杨璐腋下,绕过她那不堪一握的腰身,两臂微一用力,就那么把杨璐贴身抱了起来,一边痛吻着她,一边向池边走去。杨璐两腿盘起,紧紧箍住陆政东结实的腰身,上半身和陆政东的胸膛贴在一起,让陆政东坚实的肌肉挤压著自己的丰挺圆滑,酥麻的感觉登时由此传遍全身。她满面潮红,浑身酸软无力,如棉花般偎在陆政东的怀中,浴室很快就荡漾起让人热血沸腾的声音……   良久之后,杨璐象没有了骨头一般瘫软在那里,雪白的肉体上香汗和蒸汽融在一起显得香艳淫靡。两人身体仍然紧紧相连,杨璐整个娇躯贴在陆政东身上,酥胸急剧地起伏,那对颤颤巍巍的浑圆挺翘的在陆政东胸膛上来回摩挲,一张娇艳朱唇则不住地张合,吐气如兰,星眸迷离,粉颊潮红。半晌才睁开美目,媚眼如丝地望着陆政东,玉鼻中发出满足的哼声,好一会才道:“每一次都是让人死去活来的……”   说着轻轻摩挲着陆政东宽广的胸膛道:   “政东,你到市扶贫办,也比在县里方便些,有空咱们也出去旅游旅游吧?”   杨璐这段时间简直就像掉到蜜罐子里了一般,陆政东调回长滩市里,陪她的时间多了,这段时间真像是度蜜月一般,但是杨璐也有些不安,陆政东从县委书记调任扶贫办主任,看着是平调,实际上却是被贬了,而陆政东从宜蓝调回来就突然变了,甚至有些陌生,以前的陆政东雄心勃勃,冲劲十足,回到长滩的陆政东应酬不多,下班之后公事不忙,业余时间相当充裕,一幅天高云淡的神情,杨璐心里也想着,陆政东其实内心肯定是不好受的,也想陪着他出去散散心。   陆政东笑了笑,微微点点头:   “等扶贫办安定了,就出去走走。”   杨璐这是杞人忧天了,陆政东是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倒也没有太大的失落感,不过杨璐这样子,他也没有反对。   不过从杨璐的担心,陆政东也想到了杨凯麟等人,上一次没有把他从县委书记的位置上拉下来,这一回是真的把他给拉了下来,都美滋滋的在庆贺胜利吧……      第74章 世界太小      陆政东准备出去散散心,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先得把手头的工作给理一理,虽然他到扶贫办只是过渡一下,但总还是希望能实实在在做点事情的。   市扶贫办的工作并不复杂,主要工作一是贯彻落实中央和省委省政府政府以及市委、市人民政府有关扶贫开发工作的方针、政策;组织实施国家扶贫开发计划;二是根据市委、市人民政府提出的扶贫开发目标、任务,拟订全市扶贫开发规划和计划。   三是争取和根据省里分配给市里的财政扶贫资金、扶贫信贷资金、新增扶贫资金的金额指标,拟订扶贫项目并审核上报,经省扶贫办批复后组织实施。   四、制定全市扶贫开发项目和资金的管理实施办法;按照省里规定的扶贫资金的投向,指导、监督扶贫资金、物资的使用,组织全市贫困状况的监测与统计;协调社会各界的扶贫工作,检查、督促落实市直单位挂钩扶贫责任制;负责市内外扶贫协作,组织开展扶贫对外交流与合作等等。   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争取更多的扶贫资金,不能争取到更多的扶贫资金,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开展,这也是市里给扶贫办下达的一个最硬性的工作指标。这是扶贫办主任乃至分管扶贫工作的副市长之类的最头痛的事情。不过这在陆政东看来不过是小菜一碟,陆政东考虑的是如何实实在在的给这些贫困人口带来较大的改变。   按照八七计划的目标,要让绝大多数贫困户年人均纯收入按一九九零年不变价格计算达到伍佰元以上,扶持贫困户创造稳定解决温饱问题的基础条件,减少返贫人口。   这就需要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基本解决人畜饮水困难,使绝大多数贫困乡村通路、通电;改变文化、教育、卫生的落后状态,基本普及初等教育,积极扫除青壮年文盲,防治和减少地方病,把人口自然增长率控制在国家规定的范围内。   这些都需要资金,需要组织实施好,当然对于如何做好扶贫工作陆政东还有另外一些想法,农村的致贫原因有多种,最主要的部分还是自然条件恶劣,从这方面改善整体条件这自然是不错的,但完全靠在土地上想办法脱贫,这路子太单一,其实眼下有一个最便捷的扶贫方式,那就是已经在宜蓝搞的劳动力输出。   现在这些劳动密集型对于招工的人员要求不高,只要年纪不算大,肯吃苦耐劳就可以,把这些人组织出去,就算每人一年剩一千到一千五百元,那就顶两到三个的平均收入了,而且很多人的工资肯定随着工资的熟练还有更进一步上涨的可能。   这既不顾需要多少扶贫资金,见效也还挺快,关键一点就是要联系到用人的企业。   陆政东正想着,办公室传来敲门声,抬头一看是骆长松。   “陆书记,真不好意思,今天才抽时间来看你……”   陆政东笑了笑道:   “你跟我客气什么……”   陆政东扔了一枝烟给骆长松,道:   “你这一段时间在宜蓝情况如何?”   骆长松想着新的县委书记的那张笑面虎一般的脸,还有苏东强对他警惕的样子,苦笑道:“我在宜蓝呆着基本就是战战兢兢,始终无法踩上张书记的步点,迟早要被张书记掉换岗位,这我倒是理解,毕竟委办主任这个位置要是和书记踩不上步点,大家都难受,何况一朝天子一朝臣……”   陆政东笑了笑,道:   “你当委办主任的时间不长,而且都是革命工作,凭什么调整你?”   离开了宜蓝县,现在身份变了,面对以前天天跟在身边的下属,陆政东显得很是轻松,说话也很随意。   骆长松一摊手道:   “这与时间长短无关,我是在陆书记手上提拔起来当委办主任的,又是在陆书记手上解决常委的,所以不管时间长短,人家都是会这么看的,陆书记,我还是想调出宜蓝,你得出手帮我”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这事不急,你不比郑夏林,夏林级别不高很好解决,你要动,那得有合适的机会,暂时缓缓,不要着急。哦,对了,宜蓝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骆长松摇摇头道:   “人走政息,很多原来你定下来的事情都变了,新来者要有自己执政思路这也正常,但为了否定而否定,把很多路数书记原来定下来的好事情也否定了,比如农村合作基金会的事情,现在已经是全面放开了,鼓励大办特办乡镇企业……完全不顾宜蓝发展的大局,苏东强因为骗子事件在想留很鼓励,这一回是完完全全的抱着张江的大腿……看到这些真让人很失望,陆书记,我是一天就不想在宜蓝呆了,要不我也调到市扶贫办,继续给陆书记服务算了……”   在宜蓝本地领导干部中,骆长松与陆政东的关系最为亲密,算是陆政东提拔起来的地方派,他跟着陆政东,陆政东从上面搞资金基本上都是不费什么力气,即使孙伟阳调走了也是如此,影影绰绰的猜测到陆政东的一些不同寻常,而且因为与陆政东的这层关系,他很难在新书记张江那里得到信任,因此他始终想站在陆政东一条线上。   陆政东沉默了一下,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从宜蓝调走,有不少事情还在实施中,就像农村合作基金会,陆政东是深知将来有一天会是有大麻烦的,所以一直在规范其操作,看来估计是要夭折了,不过宜蓝的大局已经定了,这也就足够了,于是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它去吧,多想也无益处,有些东西,时间会证明一切……市扶贫办现在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真不想呆了,那也得等待机会,先留在宜蓝,争取多做点有益的事情……”   陆政东说着轻轻拍了拍骆长松,心里不禁概叹着,为什么体制中人人人都力求上进,即便是要退休了也不愿意退下去,有的退下去了还要在关键时候出来露露脸,有时候并不完全是因为个人眷恋权柄,而是只要自己存在一天就关系到下面不少人的前程……   骆长松只觉得陆政东的手很有力,他很清楚,这样他就完全绑在陆政东这辆战车上了,而且现在陆政东并不为市委书记刘建中所喜,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刘建中在市委书记的任上能呆多久很难讲,而陆政东还很年轻,机会很多,经过短暂而激烈的思想斗争,他还是选择了站在陆政东一边,道:“陆书记,那我就先在宜蓝呆着……”   骆长松告辞之后,陆政东想了一会,也给在南方的关系打电话联系了一番关于用人单位的事情,想了一下,下面区县的情况他还不了解,应该下去摸摸情况。   陆政东是个说做就做的人,第二天就轻车简从,去下面区县了解情况,陆政东第一站选择的是阳河县。   阳河县不但离市里近,更重要的是他参加工作的第一站就在阳河,那里毕竟是他战斗过的地方,对于阳河总是有感情的。   阳河县在市里属于比较富裕的县份,财力比其他县份要好,扶贫工作相对还是比较扎实,不过在组织富裕劳力这一块还是重视不够,多半是农民自发出去。   去下面看了几个点,下午回到县里时间尚早,陆政东不想晚上又喝酒,准备在县扶贫坐一坐就回市里。   刚下楼就看到阳河县的几个领导正在送人,而所送的人倒是熟人——杨振功。   陆政东还真有些感叹世界真的很小。杨振功正和县里的领导握手,两个人相向而面,杨振功显然也看到了他,不过却没有理睬他,转过身昂然上车,扬长而去。   送别的阳河县政府的几位领导挥着手,待杨振功的车出了院门才回过身,陆政东看着消失在大院门口的地方,心里不禁道,杨凯麟在市里风头正劲,杨振功狐假虎威,这谱可真是够大的了。   正想着,就听到有人叫道:   “政东,怎么来县里也不来个电话,我说昨晚做梦满院的蔬菜,心道今天肯定有贵客上门,原来是政东……”   陆政东回头一看,也不禁乐了,原来是在山和乡的老熟人吴忠河,也不由笑道:“吴书记……”   吴忠河其实早已经不是山和乡的书记了,已经是分管经济和开发区的副县长了,两个人当年在山和乡还是配合得挺不错的,但真是属于君子之交,平常并没有太多的来往,加上吴忠河调到县里之后,陆政东那时候已经到了开发区,后来又到了宜蓝,两人见面的时候不多。   “走,走走。去我的办公室坐坐……”   吴忠河不由分说热情的拉着他又上了隔壁的县长办公楼。   坐下之后,吴忠河笑道:   “咱们山和一别,有些日子没见面了。”   根据吴忠河的了解,陆政东这回败走华容道和苏东强有着莫大的关系,而苏东强又是从阳河出去的,和他也比较熟悉,所以吴忠河刻意的避开了苏东强不提。   陆政东也有些感慨的道:   “是啊,我倒是很怀念当年在乡里和吴书记一起奋斗日子。”   “是啊,当年我们在山和可没少遭王立本的罪,不过现在也总算是熬出头了。”   陆政东笑了一下道:   “王立本现在还在乡里吗?”   “还在,我前不久去下面还见过他,身体不大好,得了类风湿,佝偻着个身子,我都差点没认出来,人哪……”   吴忠河有些唏嘘,陆政东也有些感慨,当年王立本可是对他不遗余力的打压,对吴忠河也是排挤之极,手段实在是狠毒了些,可可现在他和吴忠河,一个正处,一个是副处,而王立本依然在乡下,这辈子也就那样了。   陆政东此时境界早就提升了无数倍,王立本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抚今追昔,以前的愤怒都淡得看不见了。   陆政东也不想谈那些伤感的事情笑着问道:   “吴书记你现在管城建这一块了?”   杨振功是市建委办公室主任,所以陆政东有此一问。   吴忠河摆摆手:   “我还是分管开发区那一块,这不是开发区挨着市区吗?那里市区搞了不少房地产,挨着市区的那些地块现在有想法的人不少。”   陆政东一听暗道,原来杨振功恐怕是帮某些房地产商牵线搭桥的,这手可是伸得够长的,在陆政东的眼里,建委和交通局都是出事的代名词,何况杨振功之前在生产办就想办法捞钱,看样子是狗改不了吃屎的德性,现在有杨凯麟如日中天,恐怕就更是肆无忌惮了,出事是早晚的事情,想了一下对吴忠河道:“吴书记,羊肉挺好吃,但是骚味也很重,说一千道一万,做好自己的本分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浮云……”   吴忠河能走到这一步也不容易,当年在山和,总还是有交情的,陆政东还是点了一句,不过说得有些含含糊糊的。   吴忠河也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也是成了精的角色,自然是明白陆政东的意思,刚才杨振功的动作全部被他看在了眼里,见杨振功如此,心里也不禁暗道,杨振功这么做显得太小家子气了,而陆政东这时候这样提醒他,显然也是知道点什么,看来外面盛传的陆政东和杨凯麟父子矛盾不浅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吴忠河点了点头,道:   “谢谢政东的提醒,我有分寸……”   说着转移话题道:   “相请不如偶遇,政东你要是没急事,晚上咱们俩兄弟好好清清静静的一起吃顿饭,好好摆谈摆谈……”   “没有问题老书记相请,这顿酒一定要喝……”   陆政东跟着吴忠河下了楼,到了一个挺清净的地方,两个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说道:“政东,杨振功这回来也是给熊立生帮忙的,杨振功我不太了解,你和杨振功在一起共过事,帮我分析分析……”   熊立生是谁陆政东到不是很清楚,不过听吴忠河一介绍就清楚了,就是市人大副主任熊道中的儿子,也就是庞伟健的表弟,现在也开始捣鼓房地产了。   陆政东沉吟道:   “当年杨振功的舅舅在是化肥厂其实就干得很不地道,熊立生实际上不懂房地产,恐怕庞伟健也是在其中,不过是因为才出来不久不好出面罢了。”   陆政东笑了一下道:   “这里面有两个人和我是发生过矛盾,我就不多说,不过,就这样一个组合,你应该明白很多东西……”   吴忠河沉吟着,他也知道杨振功现在在市里太高调了一些,风头太劲可不是什么好事,这次虽然主要是熊立生公司要搞地,杨振功只是牵线,实际上他看重的杨振功,杨振功后面站着杨凯麟,这才是吴忠河最为看重的,如果能攀上杨凯麟这个高枝,再进一步做个常务副县长就不是什么难事。   吴忠河显得很是有些犹豫的道:   “这事还真有些难办,已经通天了,杨振功过来的时候,刘县长还打过招呼……”   刘县长呆在阳河县长位置上的时间不短了,但由于文培元一直没动,他也就一直被压着,估计是看到苏东强都已经和他平起平坐了,也想走走杨凯麟的路子。   对于刘县长,陆政东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当初烟草专卖局的局长谭兴安和刘县长关系可不错。   陆政东笑了一下道:   “这样的事情,你最好要找刘县长要个书面的东西,那才是最可靠的东西,将来就是有什么事情,也容易说清楚。”   位置挠挠头:   “可是刘县长只是打了电话,没有纸质的东西”   陆政东正是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吴忠河掉下悬崖,善意地提醒道:“社会复杂得很,小心驶得万年船,千万不能让自己人挖的坑把自己给埋了……”   陆政东和吴忠河在说着话,而回到市里的杨振功也和庞伟健谈着这事,庞伟健道:“陆政东心机挺深,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杨振功一脸不屑地道:   “我早就看不惯陆政东了,他就是一个破局长,得瑟什么,我肯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庞伟健是吃过大亏的人,当初他是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想把陆政东弄下课,最后竟然把自己给弄进牢房里,他自然是想报仇,可出于对陆政东的了解,他不愿再犯轻敌的错误,也不愿意操之过急。于是道:“杨哥,陆政东心很黑,喜欢背后捅刀子,而且关系网宽,我们敬鬼神而远之,安心赚我们的钱算了”   杨振功不以为然地道:   “以前他当县委记,我还让他几分,如今就是扶贫办主任,已经是死老虎了……”杨振功说着又哼了一声:“孙伟阳走了,陆政东也就是完蛋了……”   杨振功不以为然地道:   “以前他当县委记,我还让他几分,如今就是扶贫办主任,已经是死老虎了……”杨振功说着又哼了一声:“孙伟阳走了,陆政东也就是完蛋了……”      第75章 拭目以待      杨振功想搞房地产,自然不想小打小闹,也自然是想一次性就完成原始积累,所以心很大,看不起小打小闹。   到了家,见母亲在客厅,就笑着道:   “妈,你猜我今天去阳河见着谁了?”   “谁?”   杨振功一边换好鞋子一边说道:   “陆政东,去阳河县里连陪的人都没有……”   杨凯麟的老婆这些年因为杨振功当年和陆政东的矛盾和她兄弟差点去坐牢的事情一直记恨着陆政东,每次听到侯卫东的好消息就如猫抓一样难受,听得陆政东的坏消息就如过年一般高兴,此时她幸灾乐祸地道:“他就是活该!”   正说着,难得在家的杨凯麟从浴室出来,听到母子二人谈着陆政东,以为陆政东有什么异常反应,抬起头问道:“陆政东怎么了?”   杨振功带着嘲讽的道:   “陆政东被踢到了扶贫办,回阳河县缅怀当年的辉煌都没有人接待……”   杨凯麟见杨振功那样子,微微皱了下眉头,道:“你是不是痛打落水狗了?”   “那倒没有,我才不和他一般见识,就当他是空气一般,没理睬他……”   杨凯麟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对于儿子的性格他是很了解,就是个得势不饶人的主,想了一下道:“振功,你和陆政东之间的事情,放在心上而不是放在嘴上,没有必要在当面和他过不去。好歹你现在也是市建委的办公室主任,副处的级别也解决了,做事要有自己的气度,要让别人……”   杨振功心里却是不服气,现在在市里,连副市长之类的见了他都是客气热情得很,对于陆政东这样的主任,真是没怎么放在眼里,于是嘀咕道:“要我主动示好,我拉不下这个脸面……”   杨凯麟一听沉着脸道:   “表面上一团和气是一回事,背后怎么样是一回事,官场上很多事情哪能什么都写在脸上?那是政治上不成熟的表现……”   杨凯麟见杨振功嘴上应着,并没有往心里去,心里也叹息了一声,当面笑嘻嘻,背后递刀子,这才是上了一定层次的人的斗争方式。杨凯麟见杨振功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训斥道:“你这是不知天高地厚,陆政东不管怎么样也是市里的扶贫办主任,堂堂的正处级干部,职务比你高,立正稍息要搞清楚,而且……孙伟阳调走人家是高升,不是倒霉了,只要孙伟阳不倒,省里自然也有人关照陆政东,我和他之间如何,那是工作上的分歧,你那样子,完全就变味了,你明白了没有?……”   杨凯麟说起这事心里也是不痛快,从他内心来讲,他也是希望这一次把陆政东彻底的边缘化,他深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陆政东还年轻,一旦不能把其彻底打倒,就有咸鱼翻身的机会,只是这一次依然是没有能成功,虽然把陆政东从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弄了下来,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能达到他的目的,陆政东还是去了扶贫办,而且陆政东才刚当上扶贫办主任的位置,省扶贫办主任就亲自下来捧场,这说明陆政东在省里还有其他人关照,这让杨凯麟也感到有些不安。   杨凯麟见杨振功看着是顺从的点着头,实际并没有往心里去,不由暗道,杨振功年纪也不小了,看来真不是吃这碗饭的料,想着心里就有些莫名的烦躁,也就不想说这件事而是问道:“你到阳河县里去干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就往书房走,杨振功也跟着走了进去,低声道:“熊伯伯家的熊立生求着帮点小忙,只是阳河那边毕竟太远,还是不如市里,你能不能……”   这年头有钱才是大爷,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不利用老爸现在在市里的影响做点大事,那实在是太浪费了,不过杨振功自然不敢说公司就是他自己捣鼓的,只是讲在里面占了一点干股,他想把生米做成熟饭了再说。   杨振功这点小把戏哪能瞒得过杨凯麟的眼睛?没有天大的利益,杨振功哪会在他面前如此说情?但杨凯麟自从开始收了钱之后,整个人的心态就发生了巨大变化。其实他经常都在想,那不是收的钱,就是收的一个个定时炸弹,可上船容易下船难,现在他是身不由己了,但他不希望儿子步自己的后尘,所以现在是严禁儿子收取任何的财物,杨振功的性格在仕途上难有作为。   而且他心里也总是隐隐有一种担心,害怕自己的事情那一天东窗事发,如果杨振功继续在政府部门,到时候那就是两人一起遭殃,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杨振功往商场上走,这条路也许更适合杨振功,在长滩完成一些原始积累之后,就远走高飞去外地发展,这样到时候也多一条路可走……   杨凯麟父子在书房谈着话,陆政东和吴忠河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陆政东之后也没有再提杨振功的事情,吴忠河也没再说,但吴忠河显然有些舍不得杨凯麟这条线。   陆政东其实也能理解,国情如此,官员的职务不是制度给的,而是上级给的。所以巴结好上级,就能获取相当好的职务,就能被安排在有实力的部门。就是因为这个,贪污受贿、卖官鬻爵是杀而不绝,更有甚者是贪污受贿前赴后继,弥漫横行之趋势。这样的例子举出来就是浪费笔墨纸张,估计每个人就能说出几十个来。   职务是领导给的,所以只要把领导巴结好,才更有升迁的机会,而要巴结上领导总是要有机会,吴忠河希望借此搭上杨凯麟,很正常,也完全可以理解,只是问题是杨凯麟不是一个好选择。   陆政东能讲到那份上,这已经算是很对得住朋友了。至于吴忠河能不能听进去,那就是他的事情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路,路怎么走,还是本人的选择,每个人必须为其所走的道路负责……   吃完饭,陆政东返回市里的路上,也就是半个小时的车程,陆政东提前下了车,慢慢走着,想着杨凯麟父子的事情。   杨凯麟是个很难缠的角色,但是杨振功如此高调的和那些房地产商人搅在一起,陆政东可不相信他们之间会清白得了,杨振功行事太高调,太张狂,看着是风风光光,实际那就是给杨凯麟招祸啊。   建委实在是腐败的最好温床之一,就算杨振功有杨凯麟罩着,但其他建委中人就难免不出事,扯出罗卜带出泥,杨振功恐怕也无所遁形,这恐怕是杨凯麟最大的罩门,杨凯麟聪明一世,恐怕最后就会栽在杨振功身上,他需要做的就是拭目以待……   夜色笼罩之下,一切都显得那么影影绰绰,和煦的春风拂过面庞,陆政东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变得宁静下来……   接下来陆政东继续在下面各县周游,了解着情况。   最后一个地方去的是全市最偏远的楼成县,陆政东从市区出发,足足化了十六七个小时才到了楼成县的县城,县城很小,基本也就和阳河一个大一点的乡镇差不多,在县城休整了一番,陆政东就前往杨锦乡,也是全市最贫困的乡之一,这里自然条件恶劣、长期交通不便,这个乡便是传说中有老百姓合穿一条裤子,有老百姓还住岩洞的地方了。   这事陆政东向县里的干部进行了求证,这样的传言是有些以讹传讹,有夸大其词的成分,实际讲的是家里只有一条像样的裤子,出去赶集或者是办什么事或者是见什么重要的人,这条裤子家里人就轮流穿。   至于住岩洞,那也是在土地承包以前,现在已经没有了。   不管是不是以讹传讹,实际上也就是形容这个地方很穷。   又花了七八个小时,才到了杨锦,这个贫困的小乡场没有几间房子,汽车走过蜿蜒山路,由于路况不好抛锚了,等到修好之后,天已经渐黑了,开了半个小时,公路终于无路可走了,借助着手电筒微弱的光束,一路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陆政东几个人踩着烂泥陆政东来到乡里较为贫困的洋河村。   即便是春天,由于海拔比较高,这里也依然是寒冷无比的夜晚,一行人由于路上耽搁,好不容易才找着了一家姓刘的人家,听说是市里来的领导,又是激动,又是紧张,但显得很是好客,忙着招呼一行人进屋,然后就开始张罗着饭菜。   走进屋里,房子里并没有电灯,昏暗的油灯下,暖哄哄的火炉瞬间驱走了寒意,围着火炉,陆政东和他们一家聊起了家常。   陆政东说:   “你们不要把我当客人,你们平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面条、土豆、包谷饭都可以。”   坐在煤炉边,陆政东关切地问:   “烧这个煤会不会得地氟病?”   楼成县因为煤层含氟量较高,农民群众因为冬天天寒烧煤,身体健康受到巨大伤害,长期是地氟病高发区,这也是导致农民贫困的原因之一。   刘家的儿子刘承汉指着煤炉旁的烟囱说:   “以前的煤炉因为敞着烧才会中毒,现在大部分都已经改炉改灶了,烟囱可以把煤烟抽到外面去,已经好多了”。   谈兴正浓,火炉上的土豆煮熟了。   “我们楼成的土豆是长滩最好的,您尝尝,算是打打点心……”   刘承汉的堂客张世梅道。   陆政东拿起一块土豆,蘸一点辣椒尝了尝,笑着点点头:“味道不错,挺好吃的”,他说。就这样,吃着土豆,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就聊了一个小时。   第二天一大早,气温比前一天更低了,陆政东要走更多的贫困农户,到乡亲们家里去看看。   这完全都是山路,沿途入眼的土坯房破旧不堪,陆政东跟着乡村的干部走进低矮的房间,屋里黑黢黢的一片,陆政东不由问道:“家里粮食够吃吗?”   一边说着,他走到房间一角,翻开家里的米袋子看看里面还有多少粮食。   “粮食只能是勉强够吃,要种经济作物,赚更多钱,还是不容易啊。”   六十九岁的刘大明曾经是村里的老支书,他告诉陆政东,以前县里要召集乡里开一次会,很多地方都是上一次开会的时候定下来,因为乡里没通公路、没通电话,到县里要走十几小时的山路,现在情况已经好了许多。   但现在村里农民收入主要还是种植玉米、土豆、烤烟等,产业结构比较单一,还有些群众在早些年的扶贫政策中种植核桃,或者发展养殖业,可因为基础条件不行,效果并不明显,经济发展依然比较缓慢,贫困群众还不少。他的发言引起在坐不少人的共鸣,村民们主要的诉求是希望改善交通和饮用水源,没有这两样,这个穷地方真是“山穷水尽”。   但陆政东却是觉得即使把路修通了,把居民用水水源给解决了,也只是改善了他们的生活条件,但这样的自然条件,最根本的收入问题就靠这样贫瘠的土地,依然很难得到有效的解决。   其实刘大明是司空见惯了,只是觉得穷,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穷,和宜蓝最穷的乡村来,宜蓝最穷的乡村已经是奔小康了,陆政东心里也有些慨然,若是雪玉见到这样的场景,恐怕震撼会更强烈很多。   陆政东看到当地实在太穷了,心里也感到沉甸甸的,看到老百姓那充满渴望的眼神,陆政东觉得不为他们踏踏实实的做点什么,实在是对不住这些人,于是除了当地迫切需要解决的这些基础设施的建设,给他们打开一扇通往大山之外世界的窗户,这是最为重要的。   而要让他们了解外面的世界,除了教育,最好的办法也就是组织一部分人先走出大山,陆政东更是看到了动员一部分人出去打工的前景,这真的是最快捷,最能立竿见影的,也是他们最需要的……   陆政东在下面除了宜蓝之外的几个县转了一圈回到市里以后,陈思安就找了过来,汇报了他不在的日常工作。   自从陆政东上任,省扶贫办主任来长滩之后,省里给市里下拨的扶贫资金就来得很快,陈思安心里就一直琢磨着,这说明他的实力很足啊,陆政东虽然从县委书记到扶贫办主任看似是贬了,但只要省里有人,从扶贫办出去那就不会太长,基于这个判断,陈思安的工作便努力了许多,事无巨细地抓,然后每天与陆政东沟通,即使陆政东不在,扶贫办里的各项工作推动得很顺利。   两人在工作上有了默契,两人各得其所,陆政东对此也感到很轻松愉快,陈思安把这段时间的情况汇报之后,陆政东就道:“陈主任,对于扶贫工作,我有点想法想和你先交流下。”   陈思安忙道:   “陆主任请讲。”   “我打算由扶贫办牵头,组织一些贫困家庭的富裕劳力外出务工,这事若是有其他部门参与,估计效果会更好,你看市里的劳动局、团委、组织部门,会不会有兴趣?”   陈思安想了一下道:   “现在啊,这些部门都现实得很,要做事情就得要见着效益,像这样不但不能给单位创收,还是给扶贫办敲边鼓的事情,恐怕都是推得一干二净的……”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这样的事情若是没有一位市里的领导来牵头,其他部门根本就不会卖扶贫办的账,眼下,他正是被打磨的人,没有人愿意来凑这个热闹,他也没有指望,只是确认一下而已。   “那这件事就我们市扶贫办,发动下面区县的扶贫办来办,我的想法是组织扶贫系统的一部分人去沿海地区走一走,联系一下用人单位,然后再进行宣传动员……”   既然这件事要扶贫办一手来办,总是需要调动下面的人的积极性的,沿海之地,特别是特区,那是内地不少人都向往之地,很多人都没有去过,这对不少人还是有吸引力的。   “只是这需要联系动员,需要经费啊,安副市长对这一块卡得很严,没有安市长点头,这笔账就没办法报销……”   陈思安却是领会错了陆政东的意思,以为陆政东是组织扶贫系统的人去沿海逛一圈开开眼界,心里也暗暗有些挠头,这组织全市扶贫系统一个县就是去两个人,少说也得二十来人,一趟的费用那可不是个小数目,扶贫办虽然名义上过手的资金不少,但是扶贫办可是不敢挪用的。   因为骗子事件,安副市长心里对他是不痛快得很,虽然大家表面上并没有撕破脸皮,但是相互间都有了隔阂,如今求到他门下,肯定要吃闭门羹。   听了陈思安的话,陆政东笑了笑。   陆政东沉吟了一会道:   “这费用并不是太大,可以作为一项专门的措施向省扶贫办提出来,这样的事情省扶贫办肯定是支持的。下午要开班子会你在会上提出此事,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形成文件报到省里……”   陆政东是肯定不想和副市长安子明去纠缠,就直接让做成一个项目,让省里出资,这样安子明也就无话可说,他这是拿起了鸡毛当令箭,迂回而行,也是在政府部门遇到踢皮球的时候最行之有效的办法之一……   陈思安心里不由暗道,还是陆政东爽快,也有路子,这样的好事谁也不会有意见……      第76章 天堂在左边,你却走右边      “下午要开班子会你在会上提出此事,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形成文件报到省里……”   陆政东是肯定不想和副市长安子明去纠缠,就直接让做成一个项目,让省里出资,这样安子明也就无话可说,他这是拿起了鸡毛当令箭,迂回而行,也是在政府部门遇到踢皮球的时候最行之有效的办法之一。   所以陆政东就干脆绕开了安子明。   组织富裕劳动力外出务工并不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能够有机会出差去趟特区,去逛逛中英街,这已经是眼下不少内地人最大的梦想了。   而且市扶贫办的其他人听说陆政东在那边有熟人,到了那边不用两眼一抹黑,这出去是工作、开眼界两不误,何乐而不为?   至于下面区县政府和扶贫办的人员更是没有任何意见。   这件事就这样开展了起来……   陆政东在扶贫办是悠闲轻松,宜蓝县县长苏东强心里很复杂,他刚刚得到市委副书记杨凯麟召见,就赶紧赶了回来。   到了长滩开发区杨凯麟的根据地,苏东强一看院子里停了好几辆车,其中一辆奥迪是苏东强下班以后的专座,苏东强这一段时间经常与杨凯麟在一起,故而认识这部车。   一起的还有熊立生,杨凯麟只是轻轻的点了一句,熊立生想要做点工程,原则范围以内,能照顾点就照顾一点。   上了楼,见熊立生、杨凯麟正坐在客厅里聊着天,等到苏东强上楼,熊立生道:“苏各都到了,安哥怎么还没到?”   安哥就是副市长安子明,等了一会,杨凯麟接到安子明的电话。   “杨书记,省里来人了吗,我走不了。”   杨凯麟笑道:“老安有事,来不了,看来今天晚上活动是搞不成了。不过东强大老远的跑回来,咱们就玩玩牌吧……”   今天聚会主要就是安子明过生日,他缺位,这就没什么意义了。   于是几个人就拉了一个人来打了一会麻将,到了晚上十点,苏东强见杨凯麟兴趣索然,就以明天还要回县里开会为名,请求结束战斗。   等熊立生和小李出去之后,安子明似乎无意的提起话头道:“东强,立生现在搞了点事情,也挺不容易的,你那里有什么能照顾的,在原则之内照顾照顾……”   苏东强心里不由苦笑,县里新来的书记张江,也是想搞点成绩出来,准备对宜蓝的旧城区进行改造,当然虽然是号称旧城改造,实际上就宜蓝目前的财力,这样的改造主要是集中宜蓝旧城,最老旧的一部分,和真正意义上的旧城改造不可同日而语,但即便是这样,这里面也是商机无限,杨凯麟说得客气,实际上这基本上就是指示,不管违反原则不违反原则,他必须得要照顾照顾,并且要让熊立生能够获取最大的利益……   但是现在在宜蓝县里日子也是非常的难过,这少不得又要得罪不少人了。   他能保住县长位置,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的,而且看样子还必将继续付出……   但杨凯麟显然是不知道苏东强的苦处的,送走几人之后,他就进了卧室,里面有一娇媚的女人正等候着他光临,此时他正性致勃勃的和一女子在浴室中鸳鸯浴,女人显得极有风情,也挺卖力的撩拨着杨凯麟的欲望,很快就让杨凯麟有了反应,但没等进入,杨凯麟他就濒临崩溃,然后,他再也无法进入她的体内。   女人显然是见多识广,绽开极其温柔的笑脸媚笑着道:“你是太累了,让我来好好伺候你。”   说着让他躺在浴缸里,拿浴巾枕在他的头下,这样让他舒适地躺着,替他拭擦着身子,轻轻地擦着他的每一块皮肉,从他的胸前一直亲吻下去,一阵激越的高潮如同飓风卷起的浪头轰隆隆冲向海滩,又将他重重地摔了下来。他身趴在雪白的胴体上,气喘吁吁地只是不想动弹,两个人就如同翻白了肚子的鱼,憩息在水面了,可他下面那玩意就像惊吓了的乌龟缩到了坚硬的壳里,女人费尽了力气,腮帮隐隐作疼,但任凭怎么逗弄它死活就是不愿意伸出头来。   女人还想说什么,但是杨凯麟却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女人走路。然后杨凯麟点上一支烟,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最近每当他雄心勃勃兴致盎然地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那不争气的东西最近要么是根本就不能进入,要么是跨上马鞍交战不及几回合便鸣金收兵,一个男人,性的正常与他的生命一样重要,这方面的任何残缺是一种不能承受的痛苦,他也积极想着办法,甚至也尝试了一些小药丸,不过依然毫无起色,这让他极为沮丧。   不知道是他熬心沥血熬到了五十多岁熬尽了男人的血性,还是这些时间以来纵欲过度落下了什么毛病,或者是普通的女人已经是难以提起他的兴趣,这让杨凯麟郁闷之极,他的周围不乏美女,她们都有明星一般的面容,有模特一般圆鼓鼓的胸脯,曲折玲珑的身体,她们都在等待着投怀送抱。可现在……   追逐美色现在不仅仅是为了满足心里上的需要,对他来说,美女、交欢就是他的安眠药、镇静剂,是让他放松和松弛的良方,可现在这个良方似乎失效了,一想到这些,无名火腾地从杨凯麟心中升起。   然后又颓然,也许是自己玩女人玩得太多了出现了审美疲劳吧,也就这两年的时间他玩的丰满的、苗条的、年轻的、成熟的,连他自己也都记不清经手了多少女人,绝大多数女人,第二天他就忘掉了。他仅仅就是为了追逐那种欲望和刺激,以及完事之后的松弛。   杨凯麟于是就回忆着这些女人中留给他最美好印象的,想来想去,觉得还就那有舞蹈功底,腰肌弹性惊人的那位女人让他最为记忆深刻,穿着不算太时髦,但显得活泼而稍带一些野性。她那活泼的润白的脸和胳膊,敞裸出来,像玻璃杯里滟滟的琥珀酒。那女人既不像俗艳的女子轻浮招摇,也不同于冷艳的女郎拒人千里之外。她的神情永远是慵懒而高贵的,举止永远是优雅而得体的,他也不清楚她属于那类型的美,只觉得她很美也很妙,现在想起来,那女子实在是美得像一个值得探上一探的曲径通幽的胜地,妙得像一个很值得猜上一猜的扑搠迷离的谜语。   杨凯麟越想越觉得心里有种久违的冲动,下体也昂然而起,这让杨凯麟不禁喜出望外,于是立即从床上起身,麻利的穿好衣服,快速的从一个本子上翻到了电话号码,然后下了楼,坐上了那辆别人提供给他下班长期使用的奥迪,其急迫的心情就像愣头青第一次一般。   奥迪车飞快的窜到了城市的另一端,杨凯麟才开始打电话,有些语无伦次的在电话中道:“张青青吗?我是杨园的主人,我现在极想见你。”   杨园是他给在开发区的那住处所取的雅号。   而电话另一头的张青青,一下也知道了对方是谁,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个人的真实身份,但是那地方她知道。   那是一处围着一圈雕花铁栏的院落,迎面是一幢二层小楼,房子东、南两面有石阶迤逦而上,占去了那么宽阔开朗的空间,几株百年榕树和黄桷兰树把茂密浓厚的绿阴伸展开来,像裙裾上蕾丝花边一样点缀了那个院子从走廊上的玻璃门进去是会客厅,里面是立体化的西式布置,但是也有几件雅俗共赏的东方摆设,翡翠鼻烟壶与碧玉观音像,沙发前围着斑竹小屏风,地上搁着两半人多高的景泰蓝方瓶,插着的花全是小白骨嘟的晚香玉,一切都有浓烈的东方色彩。   那二楼就更不用说了,更是极尽奢华,虽然当初介绍她到这里来的人一再关照,不该打听的不打听,她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但是肯定是非富即贵。   她是舞蹈专业出身,她的整个身躯就是为舞蹈者设计的,浑身柔软轻盈,骨骼匀称,肉体没有多出的堆积,连那乳房都精简得小巧玲珑,可那丰满的臀部、有力的双腿可以向你诉说着千种风情、万般语言。要是有机会,也许能够成为一个出色的舞蹈演员,但是现实总是无奈,她从舞蹈学校毕业之后,进入专业团体的时候被有关系的人生生的卡掉了,最后被分配到市里的一所中学当音乐老师。   遗憾,愤懑都曾有过,但最后不得不接受现实,在学校窘迫的生活着,每当遇到原来的同学,看着一个个都过得比她好,特别是师姐曾藻、罗致芸等人,她心里就觉得不是滋味,她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人家买一只高档的化妆品。当这种落差越来越大的时候,她也就越发的想过那种有车有楼兜里有大把的钱的生活,最后她也终于跨出了一步。——她有青春靓丽的面容和身体,这就是她最大的资本,当然她也非常清楚,这样的资本要钓就要钓大鱼,找一张长期饭票,就像曾藻那样,罗致芸那样,至于对方是老是丑,那无所谓。   所以当罗致芸介绍之后,她就毫不犹豫的走进了那里,那几天在杨园她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但那老家伙显然是不愿牵绊于任何女人的,他的热情可以遍及每一个他认为有足够魅力的女人,欲望来得快,也去得快三两次之后,她也就被遗忘了,除了得到一笔不菲的金钱,目的并没有达到。   没想到她把目光有转移到其他人身上的时候,这个非富即贵的人居然找上了门,听他那急切的声音,似乎是急于见到自己,心里不由暗自欣喜,忙收拾了一下就赶紧下楼……   杨凯麟看着张青青匆匆下楼,从那淡墨花纹上可以约略猜出身体的轮廓,蹦蹬蹬地走过来,好像身上的每一处肉都是活着的,也在蹦蹬蹬地跳动。   张青青见杨凯麟西装笔挺的站在那里,又看看自己的怪模样,光脚穿着拖鞋、裙子里连胸罩都没穿,忙道:“老板,您找我什么事情?……”   “没其他事情,就是我想你了……”   车里的灯昏黄地亮着,他把车门打开,几乎是一把拎着她的腰把她放到了他旁边的座位上。   深夜的马路,微风白雾,轻轻拍到脸上像极女人化妆的粉扑。街头静荡荡的只剩下公寓下层大排档的灯光,朦朦胧胧之下的张青青稀疏刘海下,白皙滑腻的面容,含情带愁的眼眸,咬着下唇似乎特别的有味道,这让杨凯麟不由就想到了一句:挑灯看美人,这种迷幻氛围,不很明朗的环境下,所产生的一种朦胧,淡化掩盖了一些瑕疵,放大了美之所在。   杨凯麟似乎也明白自己的“病因”所在了,什么东西看得太清楚,看得太透彻,就像医学上的解剖一样,把一切都呈现在了面前,掌握的是结构,失去的是美感,他也一样,一个个女人脱光了摆在他面前,看得少就是玉体横陈,看的多就是一堆肉,所谓的“熟悉无风景”就是这样吧,加上他没有代入任何的感情色彩,完全就是兽欲,没有精神上的共鸣,也就更难激起他心里的兴奋点。   这样子朦朦胧胧有一种不甚了解的神秘,似真似幻,若有若无,虽能看得见,却是摸不着;虽能看得到,却是不明了,也就有了无限美好的想象空间,就愿意把无限美好寄托于这种朦胧。   从某种程度上讲,难得糊涂是聪明人的自我欺骗,随遇而安是对生活的一种妥协,而未知的似乎更能给人以遐想,给人以求证的潜在动力。“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可望而不可及相来妙不可言,让人回味无穷。   杨凯麟一面想着,一面着开车,想明白了这一点,就伸过一只手手兜住张青青的肩膀。张青青没说话,只是顺从的把头歪在臂脯弯里,搂着她柔软如锦的腰,跟她说话,听她的声音,看着她的眼睛和嘴唇,他突然感到小腹下面的一阵热浪涌流,一瞬间,他的那根东西跃跃欲试,那种久违了的感觉终于又来了。   “你赢了,我想试着忘却,但我真是离不开你……”   杨凯麟这话虽然是假话居多,但是这一刻他还是真是动了几分感情,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只是为了做爱而做爱,那实在是太没意思了,完全是只求数量,不求质量。要追求生理上的满足,更要追求情感上的满足,不然最后自己这枪都废掉了……   张青青不是小女孩,能看得出杨凯麟到底是做戏还是真情流露,这也让张青青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由也偏着头看着他,额头开阔而浑圆,鼻直口方,眉骨隆起,显见性格的顽强与固执,岁月蚀刻出恰到好处的皱纹,精当细致地在眼角眉梢勾勒出熟透了的男人特有的神韵和风采。在这样的氛围下,张青青也自觉忽略了杨凯麟那将军肚等不少负面的东西。   杨凯麟把车驶上了人行道上,停在围墙外的一株大树下,就吻着孙倩的嘴唇,张青青没有反对,杨凯麟的吻舒缓而长,带着感情吻得舒适、稳定、不急不躁,使双方他的嘴角边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显得佻达而自信。他用男人厚润的、有弹性的、温软的双唇痴吻了她,毕竟是那么美妙令她心灵欢畅愉悦的感觉,张青青也就心安理直、情欲荡漾地享受起这感觉来。   杨凯麟把脑袋俯低,贴到了张青青的胸前,隔着薄薄的睡衣,张青青的蓓蕾在他头发的磨擦下毫不知耻地挺立起来,就像这夜里悄然盛放的花。舌尖泛起一股美妙的唾液,下腹有股特别的暖意,像被一只大手捂着。张青青只是用嘴唇用牙齿迎合他这来之不易的汹涌激情,同时,也取悦自己身上那股黯燃的烈焰。杨凯麟手法娴熟地扒去了张青青的内裤,随手将内裤塞进了他的后裤袋上。   他让张青青那温暖湿润的地方包容着,马上就疯快地涨大粗硕了起来,只是车厢里狭小的空间让他不能为所欲为,可这让杨凯麟欣喜若狂。   明月高照,透过院墙斑驳陆离的月光从挡风玻璃投射进来,此时的张青青更是有了一种说不出的魅惑。   张青青的一条腿抽筋了,但依然咬着牙坚持着,疼痛使她的脸上有些肌肉抽搐,她没说出来,她知道这个所谓的老板能够主动找上门来,这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她和罗致芸和曾藻她们不一样,她们有着歌舞团演员的身份,那对很多有钱有势的人有着格外的吸引力,而她仅仅就是个音乐老师,需要自己再多努力一点……   两个人完事之后,杨凯麟并没有放张青青回去而是把她带回了那个富丽堂皇如同宫殿一般的地方,杨凯麟没有开灯,只得摸着黑,张青青一只脚不知绊到了什么,差一点摔了一跤。外面毕竟有点月意,映到了窗子里,那薄薄的光就照亮了镜子。   杨凯麟走到了她的后面,一只手搁在她头上,把她的脸倒扳过来,吻她的嘴。一股像玫瑰般清涩而甜蜜的气味从她的头发、她的腋下、她的每一寸肌肤发出来,杨凯麟作了一阵深呼吸,感觉就像自已像一条从海底浮出来的鲸鱼,终于呼吸到了空气中的氧气。   杨凯麟手法娴熟灵巧,狂妄的揉搓却没让张青青觉得粗暴,反而有点渴望更加大力,丰满在他手掌的挤压下,那一对蓓蕾又恬不知耻的挺拔起来,杨凯麟好像不经意一般忽然间食指在蓓蕾扫拂一下,那一下子就让张青青浑身哆嗦。   杨凯麟捻搓拧抹使尽手段,他在她跟前逞能,张青青也毫不示弱,她也以同样的方式奉还着,她的挑战引起了他适当的反应。杨凯麟欢喜到了极处,于是迅速就再度上马。   张青青情不自禁地哼哦着,哗哗地流下千古的衷愁,流入音乐的总汇,越到后来,已不成调子了,身子绞得如同扭麻花似的。没经杨凯麟几番攻击,就已溃不成军,自己一下就到达顶点,烫得杨凯麟嗷嗷直叫中也缴械投降了……   好一会,等到杨凯麟的不应期过了一些,张青青才起身准备离开,不想杨凯麟却一把拉住了她。   “老板,我得回去了吧……”   张青青不由轻呼了一声,她在这地方来过几次,但每一次都是完事之后就走,没一次被留到天亮。   “就在这里睡吧,别叫我老板,叫我杨哥吧,你也该知道我是谁……”   张青青叫了一声杨哥,不过她倒是真不知道其真实身份,不由道:“杨哥对我是知根知底,我是不该问的绝不问,还真不知道杨哥是做什么的呢。”   杨凯麟一听之下不由愣住了,好一会才哈哈大笑道:“难道你都不看电视里的长滩新闻……”   说着在张青青耳边轻声讲了他的名字,张青青不喜欢看电视里的什么长滩新闻,但是长滩的一些报纸她还是看的,这个名字她太熟悉了,让张青青目瞪口呆。   她看着杨凯麟对她笑着,那笑容像月光一样温柔,并伸手摸了摸她那苍白的脸。张青青觉得脸上一定有一种奇怪的表情,他是这个社会里堪称中流砥柱的男人,善于处理复杂的问题辣手的关系。她知道杨凯麟能告诉其真实身份,这也就意味着她暂时掳获了他的心,而杨凯麟的身上笼罩着那种耀眼的光环吸住了她这个女人,或者说眼前这偶然,让她像在沙漠中找到了绿洲,随即而来的将是什么,这不言而喻,这一刻其它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要紧紧的把握住这样的机会,那她下半辈子也就能够潇潇洒洒的了……   但张青青更知道,想杨凯麟这样的人物,肯定有很多女人追逐,自己的竞争对手很多,真正解决自己下半辈子的衣食无忧,还需要继续努力……      第77章 沉淀      在市委的会议室里,杨凯麟主持着一个会议,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都明显的感觉到了杨凯麟似乎最近心情好了许多,显得很平和不说,不时还来了几句幽默,引得下面笑逐颜开,会议的气氛也洋溢着喜气洋洋其乐融融之中。   开完会,杨凯麟回到办公室,给张青青回了个传呼之后,就把秘书叫进来,面色凝重的交代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市委。   让司机把他放在一个张青青住的地方的一个路口,杨凯麟带上了一顶遮阳帽,看着就像一个退休人员一般,然后轻闲缓慢地走进张青青住的地方。   开门迎接他的张青青让他觉得惊讶,嘴上油汪汪的粉红胭脂,腮帮子上也抹了一搭,她穿着练功的紧身舞蹈服,乳白色的舞蹈服就像像薄薄的牛奶膜覆盖在她身上一般,肩上也染上了一点红胭脂。杨凯麟迫不及待的拥吻让她措手不及,娇嗔着说他弄坏了她的化妆,一刹那好像有了一阵快意的冲动。他想进一步的为所欲为,张青青却像受惊了的兔子一溜烟地逃开了。又回过头来,绽开了一个笑脸:“别急,说了给你一个惊喜,肯定就会有惊喜喜,不过,你得耐心地听我安排。”   杨凯麟见张青青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也很是有些好奇,迈着八字步笑着打量着这房子,道:“青青,你好像住的条件不错啊。”   张青青道:   “这可是租的房子,至于为什么租这么大的房子,等会你就知道了。”   杨凯麟一听微微沉吟了一下,点点头,表示这件事他知道了,现在市里集资建房的单位不少,有机会找有的单位要一套,张青青的住房问题也就解决了。   正想着,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和清脆悦耳、叽叽喳喳的欢声笑语声,张青青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道:“我的那几个学生来了。”   说着,她将张青青拉进了卧室里,并叮嘱道:“不管外面干什么事,你不能露面的,不然……”   还没待他再说什么,门外已响起了门铃,他只好按照张青青所讲呆在卧室里。   他双手放到了后脑勺,有些百无聊赖的躺在张青青的床上,就在她的枕边发觉一条黑色的肩带,他掀开枕头,底下压着一黑色的小物件,狭窄蕾丝那黑体通亮的质感让他触摸起来腻滑柔软,另有与绵纱不同的手感,想象着那细小的布片曾经掩映着张青青身体最隐秘的地方,他的胸臆不禁一阵晃悠,那一霎时,身子像云一样要飘了起来,也牵动着下腹一阵激动,感觉那东西抬起头来了,妙不可言,他不禁又细致地试着体验那种晃悠。   外面的客厅里响起音乐,音乐的热浪一阵阵冲刷着房间内的气流,令他有些躁动,不由起身在她房间里踱来踱去,最后实在是觉得无聊,就把脸贴到门缝上看看张青青她们在干什么。   却发现张青青在厅里指导她的四个女生跳舞,张青青指着一女生说:“不行的,不行的,看你那裙子,绷得太紧了,脱了。都脱下,还有你,你那裤子那么紧,那么还能抬起腿来吗?”   四个女生各自脱掉了衣服,身上仅剩下底裤和胸罩,在杨凯麟想象中,女学生都还是很羞涩保守的,但让杨凯麟大开眼界的,其中一个女生穿的还是鲜艳的丁字裤,那窄小的条子深深陷了进去。   这四个女生也就十七八岁,她们就在杨凯麟的眼皮底下展翔她们青春动人的身体,随着音乐节奏的紧缓快慢,她们的身体流动出了各种诱人遐思的造型,舒蠕着洁白晶亮的诱人躯体,如蝴蝶穿花闪烁腾越扭腰送胯,她们跳得很卖力,那是一种极为诱人的肢体语言,很真实,也非常的有美感,他的胸间又升腾着那种冲动,下腹也跟着一阵火般的炽热,这次待续的时间竟是那么地长,那根东西挺拔亢张,这种禁忌的耳濡目染就像一种莫名的兴奋剂一般激荡着他。   他目不转睛地对着门缝外的青春十足的胴体,虽然总体来说,整个身子还有那么一丝青涩,但总体已经发育得差不多了,有一个己有骄人胸部的,臂膀一伸动,牵引着那两座肉峰急剧地抖动不停。而另一个,却把腰肢展开了,纤细的腰弯曲着,起发显示出了臀部的高翘丰饶圆满结实。   “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吧,你们先回了,动作要领可得记住了。”   张青青拍着手对她们说。   杨凯麟知道张青青就是故意让那些女学生给他看的,这种偷窥的禁忌着实是很刺激,真让他有种意犹末尽之感,但一想到张青青马上就要进来,他似乎有些急不可耐了,自己竟把身上的衣服也都脱了,他呼出的气息蓦地变粗起来。   张青青进来时,看到他那里那高高顶起的帐篷。张青青圆睁眼珠,嘴夸张地撮做圆圈状,扭动腰肢凑上前,杨凯麟嘴里宝贝胡乱叫着,然后把张青青扑到了床上。   杨凯麟双手也没闲着,紧紧地搂住张青青在,老是觉得不对劲,换了一个姿势,又换了一个姿势,不知道怎样才能贴得更加紧密,恨不得生在她的身上,嵌到她的身上。一种幸福的感觉袭上杨凯麟的心头,微风拂面,像轻薄的舌苔一样亲吻着她裸露的双臂,她有意卖弄,一双手肋撑到床上,把身子朝前俯着,胸前没领的地方显现一条好深的沟,越发衬出丰满的浑圆。   还不容易早才将张青青的练功服褪了下来,手掌游走在她丰盈嫩白的身上,上边碰到肉鼓鼓的丰满下边碰到的是一片弯弯曲曲的草丛,那双眼睛里的欲望之火无边无际。   这让张青青感到很高兴,说明今天的这个惊喜让杨凯麟还真是很满意,她的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在他的大腿上抚摸,他的体毛又短又密像刚收割过的庄稼地上的残茎,这样戳得她的手心痒痒的。她翘起了屁股,跨坐到了他的双腿间,纤手轻扶着,然后就纳进了她那一片让人销魂的地方,刚一进入她就面作桃色,眼神迷离,轻声地啊啊起来。   杨凯麟面对骑在他身上的这女人真是有些迷恋,她的确能给他以别的女人做不到的一切,能够想到别人的女人所不能想到的,很多时候都是挠到他心里最痒痒的地方,真实让他太着迷了,难怪有“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那天却被点燃,燃烧得持久而且猛烈,以至事过许久他犹有无穷的回味。他很醉心享受这全部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他现在就是完全把心思放在张青青身上了,至于其他那些俗脂庸粉,都勾不起他半点兴致了。   杨凯麟不由暗道,就这样一个绝妙人物,差点错过了,还好最后是找了回来……   杨凯麟双手把定着她的腰肢,随着她的腾升驰骋,领略着她那微突的地方里面温暖湿润的浸泡,以及柔软的磨擦,心中涌动起无限的爱怜。   他把女人揽到怀里,吻一吻,又摩挲一下她的脸蛋。然后把她放下来,翻动身子像一只目光犀利的鹰盘旋在猎物上空,然后敏捷而自信地俯冲下去,张青青便是这地上的小鸡,只能被他所擒获。   只是这只是他的臆想而已,张青青费劲心机的如此而为,自然是希望能够尽快得到一些东西,青春易老,世事无常,趁着杨凯麟还宠爱着她的时候,把有些东西先放到自己的口袋里,那才是最安稳,也是最现实的,比如房子什么的,入袋为安……   ※※※   杨凯麟最近过得是风花雪月,陆政东就有点头痛了。   当然陆政东并不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难题,相反,他在工作上是非常顺利,他搞的劳务扶贫,理由非常充分,这部分人这就是“留学生”,不但能很快改善家里的收入状况,去见识山外的世界,有朝一日也能回到家乡参与家乡的建设。   这些道理知道的人不少,但是要一下子在沿海那边找到几千上万人的工作,这就不是每个人都能办到的,而他能办到。至于扶贫资金,那根本就用不着操心。   陆政东的头痛是因为,是又回去读书了,成为了雪玉的同学——水木大学经济管理学院一名在职的经济学研究生,对于一个实际毕业了数十年的人来说,读书实在是太痛苦不过的事情了。   但陆政东也知道在越来越重视文凭的年代,一个研究生的文凭会给今后的仕途加上一定的分,加上他最近着实也有些清闲,在周毓宁半是胁迫,半是思想工作之下说趁此机会充充电,沉淀一下,他终于还是点头了。   周毓宁是水木大学的兼职教授,把什么事情都给他办利索了,不过他的导师那里总还是要去拜访一下的,于是也就趁着五一之前的时间到京城来了。   陆政东和周毓宁去办完手续就到雪玉的教学楼下等着雪玉放学,看着三三两两的学子下楼,陆政东心里总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从心理年龄来讲,他逼他的那学个研究生同学,比这些学生要成熟二三十岁,和这群人混在一起就像有代沟似的……   正想着,陆政东看到雪玉下来了,一个男同学似乎很热情的和雪玉说着什么,雪玉看来是不胜其烦,不过碍于同学的面子,并没有太过分。   看到陆政东向她招手,似乎是如释重负,陆政东拉开车门让雪玉上车的时候,那男同学看了一眼车,露出一丝鄙夷,然后挑衅的看着他,那眼神恨不得把他吞了。   “政东,看来你有竞争对手了……”   坐在驾驶位置上的周毓宁笑了一声,说道。   陆政东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从那男同学的穿戴看有点家世,加上又是在国内最一流的大学,那样子是把他当成了一有点家底的子弟了,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看样子也就一温室的花朵。   就那点道行,也称得上竞争对手?      第78章 韵事      雪玉脸色微红,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娇嗔着周毓宁,微微抬着手掩饰着自己的窘态,陆政东看到雪玉的手真是很美,精致得没有任何的瑕疵,完全可以媲美后来那些以手为生的手模了。   周毓宁也察觉到自己有点过火了,忙掩饰性的说不开玩笑了,认真开车,心里也有些怅然,她一直认为一个女人忙活柴米油盐酱醋茶想想就难受得紧,谈婚论嫁,是爱情地坟墓,爱情和婚姻,是熊掌鱼翅不可兼得,得之桑榆便要失之东隅,周围一对对看似恩爱的朋友突然说离就离,这更是刺激着她。   所以极少有男人能走入心扉,妄谈托付终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八个字对于从小就知晓父亲在外头有私生子的周毓宁来说是最大的谎言……   吃饭的时候,雪玉又例行公事的少不得别了别他的苗头,周毓宁也就笑着,其实陆政东也知道小丫头对他还是有了些好感,别他的苗头只是欲盖弥彰……   三个人吃完饭,周毓宁就不愿意再当灯泡了。   “政东,后天有个工商界精英的讲座,你去听一听,也许会有些收获……”   周毓宁说完把他和雪玉丢在了电影院外就扬长而去。   陆政东心里不由一笑,周毓宁如此鼓动他到京城读研究生,恐怕还是他和雪玉双方长辈的意思,自从上一次雪玉到宜蓝之后,两个人终于是有了进展,但显然在他们的心目中还是进展不够,这是尽可能多的给他们创造接触的机会。   陆政东看了一眼似乎很不甘心的雪玉,变戏法一般的拿出一个小巧的手机爱立信GH337,递给她道:“送给你,就当是看陪我看电影的补偿好了。”   说着不由分说的将手机交给了雪玉,其意自明,就是方便联络。   “这太贵重了……同学中都没人用这个……”   雪玉说着便欲还他。   这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GSM手机:作为国内第一款数字手机,其各方面性能都较模拟手机好得多,与同时代的模拟手机相比有抢线快、接收信号灵敏的特点。在其他手机难以接收到信号的山区中,依然可以清晰地进行通话,成为当之无愧的“信号王”,当然价格也不菲,不要说学生,就是许多外企的白领都还只是眼馋着。   陆政东估摸着雪玉也是个小富婆,就是一年收的压岁钱买这玩意也是绰绰有余,只是在学校中用这个显得太张扬了。   陆政东笑嘻嘻的说道:   “你悄悄用不就得了?反正也是用来说悄悄话的,想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开机就是。”   “胡说,我才不想给你打电话……”   雪玉嘴上说着,还是收下了手机,看样子心情不错,不是因为这手机有多贵重,而是因为这是陆政东送她的第一件礼物……   陆政东买了张包厢票,又买了些爆米花、牛肉干之类的小吃饮料,才和雪玉进场,电影已经放映,影院里黑漆漆的,工作人员进场前陆政东也没看电影名,这时才现原来是周润发主演的《赌神》,当年的发哥那叫一个帅,从上海滩的许文强开始不但是从几岁到几十岁的女性都通吃,还让无数男青年崇拜不已,弄得满街都是身穿风衣,梳着大背头的青年。   包厢座位不算宽阔,两个人坐下之后身体不可避免的紧紧贴在一起。陆政东不由暗暗感叹设计包厢的人还真是知道年轻人的心思,这设计太科学太人性化了,很有利于恋人进一步密切关系。   闻着鼻端清清的幽香,体会着雪玉若即若离的身体,看着发哥在电影里大展赌计,这算是发哥赌片里面的经典了,倒也是一桩乐事。   不过雪玉在那里似乎很是不自在,陆政东以为雪玉是因为这样子有些害羞,也就没出声,可过了一会雪玉还是如此,陆政东不由道:“怎么啦?”   “这里面怎么还有蚊子,我手都被咬了好大个包……”   陆政东心里一叹,女人都一个样,被蚊子咬一下就是了不得的事情,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银屏上移开,从包里拿出手机,借着手机的光线看了看雪玉递出来的左手,修长,白嫩,像一尊羊脂白玉观音的纤手,陆政东这才想起,两个人还从未牵手过,不由得想象触摸下那美妙的滋味,竟有些心荡神驰。   雪玉却不知陆政东此时目光炽热,如同野兽,却是道:“把手机拿过来一些呀,我看不清楚”   陆政东晃晃头,抛去杂绪,就将手机凑近她的小手,果然就见雪白柔美的柔荑上鼓起了一个包。   “真的被蚊子咬了……”   陆政东眼睛一转就道:   “我给你揉揉……”   陆政东说完就伸手握住了雪玉的手,温婉如玉,却又微微冰凉,陆政东的手在一刹那就好像过电一样,不自禁抖了一下,感觉着那细腻晶莹的肌肤,生怕他那只有力的大手稍一用力就会捏坏这件艺术品。   那种感觉,柔弱无骨,却又偏生有些骨感,很奇妙的触觉,陆政东爱不释手地轻轻抚摸着,雪玉窘的脸通红,想用力挣扎开去,可哪有能挣得脱?   只好任由陆政东握着她的手,好在陆政东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这才让她心里稍安,不过接下来电影是什么内容完全就不知道,就在哪里胡乱的想着,突然电影院灯光大明,竟是影片播映完毕,陆政东这才松开雪玉的手,雪玉红着脸,低着头,哪还有平常在他面前找苗头的影子?   看她窘迫羞涩的模样,陆政东心里是大快,嘿嘿一笑道:“雪玉,你要再找我的麻烦,呵呵,我可是……”   雪玉咬着嘴唇,看样子想找回场子,不过抬头恨恨的一看他,似乎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也不说话,跟着他往外走,陆政东是大为开怀,能名正言顺欺负这个心高气傲的脱俗女孩儿,倒真的挺有趣的。   和雪玉走出影院,陆政东满心轻松,与其说他是欺负雪玉,还不如说是雪玉的纵容,他已经走进了雪玉的内心,只是他虽然对雪玉有些好感,但雪玉还没有完完全全的走进他的内心。   这是他的错,因为自己和其他几个女人命运纠缠在一起,在面对雪玉的时候,总有一种愧疚和不自在,让他本能的选择着逃避,不敢让雪玉走进自己的内心世界。   这样犹犹豫豫的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反而对雪玉是一种伤害,陆政东此时的脑子似乎特别的清晰,和几女的纠缠,这已经成为事实,是自己逃不开的宿命,如果纠缠在一次次感情负疚中,那他整个人岂不是都会颓废了,甚至一蹶不振。   将来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但是重要的是把握住现在,尽量让她们幸福,那才是自己最应该做的……   陆政东也不禁想着,是不是每个花心男人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借口,虽然各不相同,却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   周毓宁所讲的讲座原来是周毓宁亲自主讲,陆政东自然也乐意去听听,反正雪玉在上学,他也没啥事。   周毓宁一副挺酷的墨镜,进了校园下了车,一路上回头率是极好,好多青涩的女生都恨恨的瞪着男友。   周毓宁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形,径直走进了课堂,她也不理会下面那些至少都是金领级别的人士是否将注意力放在听课上还是她身上,没有丝客套寒暄直奔主题讲解应用经济学。   扎实的理论功底加上,穿插着中外经济发展轨迹中的案例,深入浅出三言两语就能重点突出绝非一般纯理论派所能媲美。   陆政东注意到听众中有一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看着周毓宁的目光有些特别,周毓宁也轻轻点头,并没有与他过多的视线纠缠。   陆政东便特别留意了一下,男子三十四五的岁数,面色有点黑,不过并不是与生俱来,而是经常参与户外运动的结果,一米八十多的个子因为长期坚持锻炼显得很是匀称,有一个容易让女产生安全感的宽阔肩膀,头发略微凌乱,穿着打扮在这些人中不经意一看只能算作中等水准,不过细看就会发现那只不过是低调的内敛牌的私人定制服装。   整个人褪去了青年的青涩,又有青年一般的朝气,精神状态饱满的壮年,正是男人黄金年龄。   这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很有来头的人物,这从他周围那几个工商界的人士对其有点刻意媚讨好的样子就可以看出来,微微翘起的嘴角说明低调内敛不过是表象,骨子里是一个挺骄傲的人。   周毓宁的讲解言简意赅却妙语连珠,并且也非常注重互动,大多数人终于把注意转移到听课上,显然周毓宁独特魅力在互动的时候才更加凸显出来,其中的钻石王老五或者准备成为钻石王老五的这些工商界的精英顿时心里的野望迅速的呈几何倍数递增。提问也非常踊跃,估计一小半是真想请教,一大半就是希望能给这位美女教授留下哪怕丁点儿印象。   陆政东坐在那里没有提问,那个特别的男子也没有。   周毓宁对于那样的目光熟视无睹,讲完之后,就准备走人,陆政东见到那个和周毓宁关系匪浅的男子快步走了几步,也就微微放慢了脚步,和周毓宁并肩走出了会议室。   “什么时候回国的?”   “也不短了,在国外混不下去了,准备在浦江发展。”   作为国内的经济中心,浦江显然更受这些工商界的成功人士的青睐,不因为别的,因为在浦江,真正的有钱人可以俯瞰整个城市,而在京城,即便是你再有钱,那也还得仰视别人。   男人挠挠头道:   “不说这个,谈这些伤心,你就别往我伤口撒盐了,能不能让我搭个便车?我是特的打的特意过来听你讲座的,光是这点,你就该让我蹭个车,作为回报,我请你吃饭,呵呵,当然还包括在京城的其他要好的朋友……”   周毓宁微微一笑:   “只是……蹭车的不止你一个……”   说着回过头看着陆政东道:   “我的同学焦卓辉,摩根大通的经济顾问,现在回国发展,未来大陆的投行大家。”   陆政东也就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   “陆政东。”   “毓宁你太抬举我了,什么大家,混饭吃而已。”   焦卓辉微笑着道,眯起眼睛笑道温醇醉人,这种味道也只经历过许多浮沉的男人才能深沉得出来,但眼神闪过一抹隐藏很深的黯然——显然周毓宁婉拒了他的那点若隐若现的心思让他有些黯然,说着看了陆政东一眼道:“毓宁你的朋友我可大都认识,陆先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陆先生也是这个圈子中的人吧?不知道在那里高就?”   “高就谈不上,我在西河上班……”   “是金子在那里都会发光的,这话虽然特俗,但确实是有道理的。”   焦卓辉肯定不会因为陆政东来自不发达的地方就有所轻视,他很清楚,能够坐上周毓宁那辆车的男士寥寥无几,他还是沾了陆政东的光,不然连机会都没有。   这也勾起了焦卓辉强烈的好奇心,想要多了解一下陆政东是何方神圣,于是说道:“毓宁,反正其他人也都是熟人,政东也去聚一聚吧?”   “政东,你有没有空?”   陆政东沉吟着,照理这样的聚会他不合适参加,可周毓宁问得很是含糊,似乎也有继续拉他做挡箭牌的意思,何况他对于这个焦卓辉同样也有点兴趣,于是也就道:“我反正是闲人一个。”   周毓宁就点点头,说一起去。   三个人到的时候,其他人看样子已经到了,吃饭的地方就是一烧烤摊子。   很……很另类,陆政东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这个词,因为停在边上的不是宝马,就是奔驰,男人们气势凛然,即使偶尔一两个在身材容貌上先天不足,但那样的气度也足够让各色美眉侧目,而女人们靓丽多娇、珠光宝气,眼神冷艳,骄傲得就像是公主王后一般。   一排清一色价格破百万的名车,让路人惊艳,也让周毓宁还得找地停车,而周毓宁也没有觉得她那车有什么掉价的,施施然去找地方停车。   陆政东和焦卓辉就下车先过去,显然焦卓辉在其中应该是很有些影响,男士们都笑呵呵的迎了上来,主动套着近乎,看样子她们身边几个女人似乎和焦卓辉并不熟络,对此也有些费解,刚步入这群男人圈子的她们横看竖看,都没有瞧出焦卓辉有三头六臂,至于焦卓辉身边的他,基本上也就忽略不计了。   几个女人不知道自家的男人被一个男人电话一招呼都屁颠屁颠的跑到这又乱又脏的地方吃烧烤是发了那门神经……      第79章 当托儿      几个女人虽然心里腹诽着,但各自都有些家世底蕴,不至于在这样的场合露出不满,给人家脸色看,没家世的自然更不敢随便摆脸色看。   看到随后而来的周毓宁,几个女人心里顿时又想着,估摸着焦卓辉和周毓宁关系不一般。——周毓宁的大名她们还是耳闻过的,不说别的,就是随便讲一讲经济发展的趋势,或者判断一下国家将要出台的政策,就能让在座的人身家增加不少。   周毓宁只是和之前一样介绍了一下陆政东的姓名,其他的并没有多透露,但众人都看了出来,周毓宁显然对这个年轻人更亲切一些。   可看到周毓宁的这位朋友一脸的微笑,显得很是和煦,心里有不免有些失望,他们这个圈子虽然在京城不算是很顶级,但至少都是些有斤有两的人,早习惯了公子哥式的行事风格,即便就是周毓宁这样的人,那也是清高十足,如果不是周毓宁介绍是其朋友,如果不知道焦卓辉一直都是紧追周毓宁不放,他们根本就提不起兴趣。   而对于其中的几个女士来说,见到这样的事情,顿时女人与生俱来的八卦之心顿起,猜测着三个人的关系。   陆政东今天就是周毓宁找的一托儿,所以也不理会这些人心里想着什么,而是观察着这些人,暗暗拿这些人和穆先生和尚志远等他见过的商场大鳄相比较,这些人都很年轻,基本也就和焦卓辉差不多,比穆先生和尚志远年轻许多,也张扬许多,恐怕还是要比穆先生和尚志远那样档次的大鳄低不少档次。   不过,焦卓辉显然在商场上的成就远远超越场中之人,地位也隐隐凌驾于这个圈子之上。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接触,陆政东很快就感觉到焦卓辉是一个极富攻击性和侵略性地男人,有着旺盛的支配欲,永远斗志昂扬,在感情上也是如此,似乎周毓宁这么做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   “政东,最近在忙什么?”   焦卓辉貌似漫不经心问道。   但焦卓辉身体微微前倾,只是一个很小幅度便极富压迫性,这是一个很微妙的暗示,表明焦卓辉在给他施加心理压力,这是很多上位者潜意识的一种行为,很多人往往在这样的压迫下产生畏缩心理。      坐在的人都知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这样悄然拉开序幕。      其他人虽然很清楚焦卓辉对周毓宁的感情,但如何都想不到焦卓辉会将陆政东视作假想敌,不由也被钓起了胃口。   周毓宁这个当事人也没有插手,她相信陆政东毕竟是做过县委书记的人,不至于一上来就被焦卓辉弄得手忙脚乱,难以抵挡,同时她心底也或多或少有点期待这场战争中两人的表现。   “我身在西部欠发达地区,最近做点经济政策与消除长期贫困方面的一些事情。”   陆政东回答道。   焦卓辉的压迫对他无效,他早已经对焦卓辉这样带有压迫性的谈话免疫了,但陆政东还是很慎重,他也不想在这些人面前显得太过于平庸,更重要是周毓宁对他的事情是真上心,他不能敷衍了事,而是要把戏给演好,所以他也就回以他现在正在做的、最熟悉的事情。至于他是政府官员的身份,周毓宁之前不讲,他自然也就含含糊糊不讲。   “哦,原来政东在做这方面的研究啊,现在好像正在搞八七扶贫攻坚计划,原来政东是经济智库的成员啊?那应该是卓有成效了。”   智库是指由专家学者和知识分子组成的研究机构,它是现代决策体制的产物。在知识经济时代,它对社会生活的作用,特别是对政府决策的影响,随着时代的发展,影响力越来越大。它为社会提出新的思想观点和价值目标,引导公众舆论和社会走向;它为政府决策提供咨询参谋,影响政府的政策;它把学者的研究成果转化为政府的政策产品,是沟通政治和学术的桥梁。   事实上,在国内这个时候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智库,甚至都甚少有人会提及这个词汇,焦卓辉估计是在国外呆过不少时间,也许是习惯,也许是想考考他。   陆政东微微一笑道:   “智囊,谈不上,卓有成效更谈不上,就做点实际工作而已,八七扶贫攻坚计划说是扶贫,不但是促进老少边穷地区老百姓生活水平提高,实际上促进这些地方经济水平的发展,促进经济的发展,从长远来看,是为了实现外向型经济和拉动内需两条腿走路的战略。我也就是搞了个雨露计划……眼下正在西河试点。”   陆政东所谓的雨露计划实际上就是他的劳务输出扶贫,在新世纪才真正实施,就是将一定的扶贫资金用于组织、输送和培训贫困户,使每个贫困户都有一个劳动力经过培训实现转移和就业。   从投入财政扶贫资金改善基础设施,创造脱贫条件,到创造就业条件,从而从“解决温饱”转向“解决和巩固温饱”过渡。   陆政东要搞这个,自然希望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在长滩组织实施好,争取在全国推广在全国提前数年开始这项计划……   但到了这样的层次,也就是暗战,所以场面上依然还是很和谐。   焦卓辉的攻势看着并不凶猛,不是其出手却是够狠,而是下手极慢而已,显得极有分寸,显然是想让陆政东相形见绌,现出原形。   但让他们意外的是焦卓辉这一拳却是打在了棉花上,陆政东根本就不谈焦卓辉想谈的,而是谈起政策层面的事情,看着身段放得很低,实际话里话外的意思可并不低,双方不是一个领域的,所以也就很难说谁的成就更高,简简单单就把焦卓辉的攻势化于无形。   看着陆政东不卑不亢的样子,显得很是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比他们年轻将近十岁,却有着异乎寻常的成熟稳重的气度,焦卓辉的那种压迫感显然没有对其有任何的影响。   是无知者无畏?还是胸中自有沟壑?   其他人都不由揣测着……      第80章 暧昧?      这些人当年或多或少都对周毓宁抱着那么一点心思的,时过境迁,这里面的绝大多数人人都结婚生子,虽然平常里对于焦卓辉对周毓宁穷追不舍而不得,心里多少也有那么一点幸灾乐祸,可眼看着少年时代的梦中情人被一穿着普通的家伙给捷足先登了,而且更让大家憋屈的是这人还是一小年轻,心里那点不平之气顿起,心里在感叹周毓宁与众不同的标准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总觉得是一朵鲜花插在了那啥上面,顿生同仇敌忾之心,自然而然的站在了焦卓辉一边。   于是也就跟着焦卓辉推波助澜,一边不动声色的给陆政东施加着压力,一边也旁敲侧击的了解着陆政东的来头,只是让他们失望的是,对于他们的压力陆政东依然是巧妙的化解而去,还很得体,加上周毓宁就在一边,大家也不能过火,所以几个人也有些无可奈何。   至于陆政东的底细,一顿饭下来,更是没有半点头绪,或许这也就是周毓宁所想要的,他不常在京城,和这个圈子沾边的熟人极少,其他人也好,焦卓辉也好,想要把这事搞清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一顿饭看着吃得其乐融融,可实际上却是各怀心思,最后周毓宁提出差不多了,怀揣着种种疑惑,大家也就散了……   上了车陆政东不由笑道:   “估计今晚京城的毛巾要脱销了……”   周毓宁一听他这话说得云里雾里的不由看着他,陆政东见她不明白一摊手道:“焦卓辉肯定是伤心得泪流成河,得买毛巾擦眼泪啊……其实,说句实话,这个焦卓辉挺不错的,俗话说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亲,我干的这事情可有些不地道啊。”   陆政东心中也有疑惑,在他看来,焦卓辉还是不错的,看样子也是极为在乎周毓宁的,可周毓宁却是半点机会都不给焦卓辉给。   周毓宁自然明白陆政东话里的意思,道:   “焦卓辉这些年也并非是一帆风顺,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为这点事情,还不至于如此吧……焦卓辉确实是挺优秀的一个人,只是更适合做普通朋友。”   “太富侵略性了、太过咄咄逼人了?呵呵,我们都赞美春风化雨,可我要问你这滋润万物的春雨从哪里来?   那是在海上肆虐的、具有无比摧毁力量的风暴!是它冲向陆地,冲向高山,就化做了滋润大地的雨露。看样子,焦卓辉很自信,就像是风暴,下不下雨,得由他来掌控驾驭。   这或者称不上缺点,这是男人与生俱来的野性,消除了这种野性那男人也就只有去故宫去上班了,甚至现阶段人类的进步可能都将丧失最原始的动力……”   “我就一说,你还把这上升到人类文明的高度了……有时候太在乎了,总想着掌控一切,也让人敬而远之。”   陆政东并不认为焦卓辉就一定适合周毓宁,像周毓宁这样的女性显然是很独立的,这样的成熟知性的女性,精于修饰自己,对自己甚为了解,不爱盲从,有自己的原则,更追求的是真真实实的自我,而焦卓辉想表示对周毓宁的绝对在乎,而这样的咄咄逼人反而给了周毓宁极大的压力,是弄巧成拙。   但是他也想摸清周毓宁到底是一个什么态度,所以继续说道:“我说的可是实话,你看看自然界的雄性就知道,雄性多比雌性富于侵略性和主动性,只不过人与他们不同的是将其进行疏导和升华,使之不流于野蛮。”   周毓宁一听不由道:   “政东,我听你这话怎么有点大男子主义?真要是那样,其实焦卓辉就像吃饭的其他男士一样,找个年轻的女孩更合适,有首诗不是这么说的吗?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那些豆蔻年华的少女一个个都青春靓丽,魅力无穷,一副小鸟依人状,那岂不是更好……”   今晚来吃饭的其他女性基本都是二十出头的豆蔻女子,陆政东笑了笑道:“我给你分析分析,焦卓辉的心态,女人的魅力不在年龄,而在于气质气度,相对成功的事业、丰富的人生阅历,有内涵,气质优雅,自爱自信,懂得体贴和关怀。成熟女性善于掩藏和发现,那种气定神闲的微笑,那种宠辱不惊的淡定,那种风过无痕的从容经历过的,感悟过的,惊喜过的,忧伤过的一一沉淀在心,积存深厚,凝结成幽深的一个眼神,一个嘴角不经意的笑。就像成年的老酒弥久愈香,模仿不来,学习不来,这需要时间去慢慢沉淀,需要时间去练就,发自内心肺腑,不是轻易就能散发出来的。   而且年轻未必就会小鸟依人吧?小女生也许只会伸出手让别人牵,一遇到点事情就哭哭啼啼不知所措,一切都靠男人。   其实男人是种脆弱的动物,尤其是在竞争如此激烈的现代社会,在坚强的外表之下,其实也有一颗疲惫的心,回到家也希望好好的放松放松,而成熟女性更懂得伸出手,轻拍爱人肩上的灰尘,或者整理一下爱人衣领,坐在客厅,喝着香浓的咖啡,说说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就这么简简单单,一种温柔,博大、积极、温暖人心的情怀便弥漫来来,动作简单,但一气呵成,非常美好。而且你是经济方面的行家,虽然说不上志同道合,但至少也是有很多的共同语言。   这样的红颜知己,那才是真正有生活情趣的男人的追求,所以啊,我再怎么演戏,焦卓辉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我也没指望一劳永逸,只是表明一个态度而已。”   周毓宁看样子是被焦卓辉咄咄逼人的感情攻势弄得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躲又躲不过,干脆就来这一手,让焦卓辉明白她心意已决,想要求得暂时的平静……   周毓宁说着不由笑道:   “政东,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你不但对女性的心里很了解,而且嘴巴也真够甜啊,这灌迷魂汤灌得我心花怒放的,还不着痕迹,看来真是情场高手啊……”   周毓宁褪去了些许的端庄和知性,多了几分妩媚,看得陆政东都有些情不自禁,这样祸国殃民的样子,是男人肯定都有点想法,也难怪焦卓辉会穷追不舍。   陆政东都不敢多看那种洋溢着成熟女性风情而美到惊心动魄的脸庞,但嘴上也不示弱,道:“能看出我是情场高手的那岂不是高高手?……你让我假扮你男朋友,是不是想着手把手教我几招?”   周毓宁秀美的眉微微往上扬了扬,似笑非笑,一种别有味道的样子看着他,一种暧昧的气氛就在这私密的车中流淌着,不过旋即又说道:“难怪雪玉这么快就被你灌迷糊了,我看是不是要提醒雪玉要把你看紧点了……”   发乎情止乎礼,周毓宁一提雪玉,就把这样的暧昧气氛弄得烟消云散了,陆政东也就不能再对这个十三姨一般的所谓长辈言语上有啥了,也就正色的说道:“对了,周教授,我刚刚在是不是想起前吃饭的时候说起的雨露计划,你能不能帮忙给农村发展研究中心的那些人说说项,让他们去长滩考察考察?”   周毓宁一听道:   “我还以为你是糊弄焦卓辉呢,你真是想在全国推广?”   “我可不敢糊弄那样精明的人物,我吃饭的时候说的都是实话,这事花钱不多,效果不错,何乐而不为?”   “你是想把长滩搞成样板?这事啊,你不如在扶贫系统的刊物上投投稿,引起上面的注意,而且通过农村发展研究中心那些人还不如直接找扶贫领导小组的人啊。”   “现在扶贫的重心几乎都在基础建设上,或者就是直接下拨扶贫救助金,对这一块重视不够,但这确实花钱少,见效快,我是想借着八七攻坚计划的这股东风把这事给推动起来,我的想法就是把长滩搞成全国的试点单位。虽然现在我看着是比不少人领先一步,但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没有任何懈怠的本钱,总得做点事情。”   陆政东在周毓宁面前也没有隐瞒他的真实想法,这事要是成了,既是利国利民,既能上达天听,同时也是他的政绩,能把三者结合起来,这事肯定值得干。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才继续道:   “投稿就免了,不一定能引起重视,即使引起重视,估计真要实施,那也要耽搁不少时间。而且那显得目的性太强了,至于直接找扶贫领导小组,这确实是一条捷径,但我自己这些年经营出来的网络都触及不到核心层面,我长期在基层,这点年纪和阅历,一小小的处级干部,人轻言微,要想凭借一己之力说动扶贫领导小组的那些部级的大佬大驾,不太现实,至于外公家的关系,也不至于用到这样的事情上。”   周毓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陆政东是直路不通不想太张扬,想迂回一下,心里不由想到,陆政东还讲焦卓辉是挺骄傲的一个人,实际上陆政东同样也是有着一股永不服输的精神,周毓宁想了一下道:“我在农村发展中心没太熟悉的人,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位和农村发展中心有些渊源的人,我可以把你介绍给他,只要你能说服他,那什么都好说……”      第81章 上门      周毓宁所要介绍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她的父亲周默涵。   只是临近家门,周毓宁又有点犹豫,不过还是走了进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周毓宁也算是事业有成的青年经济学学,教授,可都不足以保证这位地方一线幸福快乐,贫寒人家要头疼一日三餐,富贵人家也要为子女、婚姻和事业承担相应的风险。   周家算不上大富大贵,父亲只是享受国务院津贴的老专家,一个固执的老人,在她母亲去世之后终于迎娶了家里的保姆。   周毓宁自从留学之后就极少回那栋让她感到沉闷的别墅,一来是为父亲续弦的事情,另外就是来一次就要问起一次她终身大事的事情,除了中秋和春节这类躲避不掉的重大节日,不得已回去一趟之外,平常里她一般都是在单位分的房子中栖身。   所以今天她的突然造访让继母有些措手不及,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周毓宁只是微微点点头,出径直穿过客厅走上楼,目标很明确,父亲的书房。   步伐沉重地走到书房门口,周毓宁轻轻敲门。   “是毓宁吧,进来。”   正在一份国际刊物上流连的周默涵摘下那副已经很老旧的眼镜,这副眼镜只换镜片,这是他的一好友送的,周默涵读一这副眼镜特别珍爱,厚重镜架已经几十年来年不曾更改。   周默涵两鬓斑白,脸上有着难以掩饰地喜悦,其实听敲门声他就知道是女儿造访,因为这书房很少有人会敲门,而老伴敲门总会是特别的小心,所以周默涵一下子就听出是女儿周毓宁在敲门,虽然他很想亲口告诉这个倔强到让人心疼地女儿,他其实很希望每天都听到她的敲门声,然后说说母亲,说说他为什么要找个老伴,就算周毓宁不想谈心,也可以聊聊工作上的事情。   但周默涵虽然是在学术上颇有建树,可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情感的父亲,沉默如山,所以这些年他只是安静而孤独地坐在这张椅子上,有些寂寥地慢慢老去。   “爸。”   周毓宁看着愈发苍老的父亲,突然有种说不出的伤感和惆怅,第一次感到似乎每次都空手而来有些不妥。最不济也应该买点实惠地补品,昂贵地他不愿意吃也舍得吃。   周默涵只是安详的打量着这个唯一的也是非常争气的女儿,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身为学术界的权威人物可他却很难走进女儿的世界,他与她地代沟不可逾越。因为他地女儿真地长大了。不再需要父亲地搀扶了,虽然得到一个儿子,终于成就了他儿女成双的愿望,但他也只是理论上的,这个女儿的心早已经离他远去,一想起这个周默涵就很是怅然。   “爸。”   周毓宁望着那张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脸,眼眶突然湿润起来。   看到周毓宁脸上的表情和一连喊了两声爸,却没有下文。让周默涵感动之余又担心是否生了什么意外。忍不住问道:“毓宁,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你只管说。”   女儿今天看着有些反常,周默涵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我想带个人回家来拜访拜访你。”   周毓宁略微迟疑了一下说道。   “对象?”   周默涵一脸恍然大悟,顿时两眼笑成了一条线,开怀的问道。   “爸,你想哪里去了?”   周毓宁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意味地红着脸解释道:“一个很有上进心又很踏实的年轻人,有些想法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没其它的意思,你可别想歪。”   “那他是做什么的?哦……叫什么名字?”   虽然周毓宁否认着,不过周默涵心里还是当真了,可一想这问话似乎是对女儿眼光不放心,要干涉她的感情生活,赶紧打住——这事女儿能主动给他讲,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可周默涵心里也还是有些担心,周毓宁在感情上受过一次重创,很怕万一她再度马失前蹄,毕竟感情这码子事情和智商没多少关系,很多高智商的人在这个问题上都是一笔糊涂账,所以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叫陆政东,目前在西河做点和农村相关的工作,和我比较超前的想法不一样,他的那些想法很实际估计您有点兴趣,不过他不是学术界是体制中人。”   周毓宁说道,她也不想再解释,那只是越描越黑,陆政东来了那就一切真相大白了。   周默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就是找跳板的,官员能够从这方面得到专家的认可,自然也会让管理干部的部门另眼相看,对于前程有极大的好处。   周默涵在各方面的观念比较保守一些,在改革开放震耳欲聋的年代,他这样的思想虽然有思维僵化之嫌,但有创新有改革就必然利弊共存,车要高速跑,总还是要个踩刹车的才不至于失控,这样的思想就是踩刹车,还是很大程度上成功消弭跌宕改革带来的巨幅震荡。   周毓宁见父亲没有作声,知道周默涵心里是想着陆政东这是投机取巧,她的犟脾气也上来,赌气道:“不见就算了,当我没说。”   周默涵一笑,道:   “见,为什么不见,我倒想见识见识能让我女儿都认可的人物是个什么样的。”   “那你定个时间。”   周毓宁趁热打铁道。   “就明天好了。我知道你不愿意跟小梅打交道,刚好明天她回老家看看,我跟你,还有那个陆政东一起在家吃顿饭。”   周默涵微笑道。   这样一个比毓宁年轻不少的年轻人男人凭什么获得毓宁的信赖?有点意思。   周默涵已经到了这个年纪,自然也是阅人无数,他自信一顿饭和一番话谈下来,就可以把人的性格摸透个七七八八,肚子里是不是真的有货摸个实实在在。   作为周默涵这一代知识分子,都是有理想有原则的一代人,最讲究个正气,虽然这样的正气在经过十年浩劫之后就愈发的少了,在这种物欲横流社会愈不值钱,但他一天不进棺材就一天不想放弃。   其实他对这样求上进的年轻人并没有特别的偏见,他一辈子潜心研究著书立说,也是为了造福于民,体制内也好,学术界也好,就算是一心为民做实事,那也得手里有权,这道理再浅显易懂不过,否则办事磕磕绊绊,就只有壮志难酬的下场,就看这个年轻人是不是能把握住这样的机会了……   陆政东听到高周毓宁所讲的这个人是她父亲,并约他去她家吃饭,心里还真是有些惊讶,于是打听了一下她父亲的喜好。   只是这位学术界的老前辈没啥爱好,业余时间也就喜欢摆摆围棋,陆政东本想送副好一些的围棋,不过听到周毓宁讲家里已经有她父亲学生送的一副好围棋,就缺一棋盘。   于是陆政东就去淘了一副民国时期的榧木棋盘,周毓宁的本意是不想让陆政东破费太多,反而弄巧成拙,可这棋盘还真不便宜,当然这东西确实是好,棋敲上去,棋盘会微微下凹,这样棋子便不会移动。收盘时,用毛巾醮热水一擦又会恢复原状,此种棋盘在以前并非是金随意可买,只有围棋高段名手才有资格购藏。   进了门,周毓宁坐着说了一会话之后就转进了厨房,周默涵给陆政东的第一印象是儒雅,第二印象是少言,但也没有像周毓宁所说的那样不通人情世故,对于正事闭口不谈,而且那偶尔露出的探寻的目光让不明就里的陆政东多少有点不自在。   “政东能买这样的棋盘,想必也会下吧?”   看来周默涵还是很识货的,围棋陆政东倒是会,特别是上高中那会瘾头很大,上自习的时候和同桌真是“手谈”——用铅笔在一张纸上画圈圈叉叉代表白棋黑棋,杀掉的“棋子”就用橡皮擦擦掉。   不过围棋是易学难精,这是需要学习和天分的,陆政东虽然只是很业余的水准,但多少还是有一点水准的。   陆政东摸到那温润的棋子,心就沉静了下来,陆政东的想法也就是陪着让老先生高兴高兴,何况一开始就杀气腾腾会被认作浮躁,而且老小孩,老小孩,在这样的事情上肯定很较真,怕一不小心赢了周默涵,让其心生芥蒂。   只是放水也要放得有水平,加上两人是下快棋,所以陆政东布局阶段打算有所保留,下得不温不火,准备在接下来的中盘和收官发力。   只是周默涵的棋力远比他想象的高,棋力深厚。一步一棋不急不缓,布局极有谋划。他又束手束脚的,棋盘上还没落多少子,陆政东已经落后太多了,大局已定,陆政东很爽快的投子认负。   周默涵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着把围棋收拾进罐子里,看了看在厨房中忙碌的周毓宁,看样子还有一阵才会吃饭,于是两人又下了一盘。   这一次陆政东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可老先生也一改之前稳打稳扎的棋风,一上来就瞄准他一大龙进行猛烈进攻,陆政东慢慢调整思路,努力想让“大龙”逃脱,可“大龙”还是眼见着还是跑不掉。   周默涵低着头摆放棋子,只是眼睛偶尔挑眼镜望一眼聚精会神的陆政东。   陆政东逐渐冷静下来,细观局势,老先生这一番攻击固然是占了不少便宜,但是也留下了不少余味,嗯,还有扳回的可能。   于是就弃大龙不顾,留在那里,借用大龙的余味,加强攻势,以攻带守,以守助攻,逐渐扭转了局面。在我的强大攻势下,对方棋形也逐渐露出破绽。陆政东发现了一处致命“断点”!   如果抢断成功,胜负就在两可之间,即使输也不至于输得太惨,陆政东果断的选择了断。   “好棋。”   周默涵对着棋盘沉思良久之后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第82章 人生如棋      从陆政东踏入别墅,周默涵就没有多余的话,此时听到这两个字,心里也稍微松了一口气。——在场面上行走,有句俗话,叫做酒风看作风,牌品看人品,通常在酒桌上,喝酒比较豪爽,来者不拒的人,为人一般也比较豪爽朴实,做事很爽利;至于牌品,其实倒不如说是一个人对待利害关系的态度,不是你输就是我输的场合,更能把一个人的内心最真实的东西体现得淋漓尽致。   至于下棋,棋盘上的博弈玩的就是心态,棋盘上既有抛砖引玉、暗渡陈仓,也有调虎离山、顺手牵羊;既有声东击西、李代桃僵,也有围魏救赵、笑里藏刀……三十六计棋盘上无处不有,人生智谋棋子中个个暗藏。咫尺之间,乃千里沙场;颗颗棋子,乃万马千军。   人生如棋,黑与白的交接,生与死的交融。道之生,无常之变;道之灭,无妄之灾。   人生如棋,既要有输赢乃兵家常事,赢了不必张狂,输了也该拿的起,放的下的豁达。又要有落子无悔,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输的警觉,一盘棋,可以重来,而人之一步,错了却没有回头路。   这小小的棋盘上蕴含着太多的哲理,博弈其间,其实更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格局。   周默涵老先生邀他对弈,实际上就是看他这些,这样的老一辈人,总是很看重这些,只要在这方面不差,具体的那些个才能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棋下到这里,周默涵陷入长考之中,周毓宁也招呼着两人吃饭,这盘棋也就没再下下去。   吃完饭,坐了一会,陆政东才离开了别墅,坐在车上,陆政东也慢慢品味着周默涵不多的话语中蕴含的韵味,想起其间老先生似乎不经意的一句话:贪婪是不少人的毛病,不贪也不难,难的是不贪却要赢棋,这话实际上是很有味道,陆政东想来想去,实际上老先生指的是国内的官场生态,其实做贪官其实最容易,做清官其实也不难,难的是能做出成绩的清官。   不愧是社会学者,这东西很精辟,带着一种旁观者的角度,可以说是把人世间的事情讲得入木三分——贪婪是人的本性,这种本性在受到种种约束的时候不会太过显露,不过当约束的力量减弱,这种本性就会凸显出来,就像当贪污受贿成风的时候,要做清官就显得太另类,就会受到其他人的排挤,想要出成绩谈何容易。   或许也是隐隐的点出他在想通过农村发展中心这条路太操之过急了一些。   不过陆政东不会后悔,他不是圣贤,他有强烈的上进心,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有野心,能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绝对不会心慈手软,有机会借势平步青云也一不会留有余地。   不过涉及到周毓宁,他只想尽量纯粹一些,周毓宁是爱屋及乌,因为雪玉才会这样不余遗力,陆政东也就不希望这中间掺杂太多的功利性和利用的色彩,陆政东也挺珍惜这种介乎于朋友之情和亲情交融在一起的可贵的情分。   在陆政东坐在车子里闭目沉思的时候。周毓宁也她父亲展开一场针对陆政东的谈话。   “爸,政东没让你失望吧?”   周毓宁坐在沙发上微笑道,像是当年考试的时候得了第一向父亲邀功的孩子。   “没有。”   周默涵笑道。和陆政东下完最后一盘棋后棋盘还摆在那里,他坐在沙发中央。望着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白子。沉思了好一会才道:“非但没有失望。还超出期望不少。我女儿的眼光果然独到。是个合格的女伯乐。”   “我学经济的自然对股票有研究,知道什么是绩优股,既然是绩优股,最好是能做大做强,没有金刚钻我也不会这个瓷器活。”   周毓宁笑得很开心。   周默涵也笑着,虽然现在屋里比白天要安静太多,空间也是一样大小,但是父女两人就这么轻松的交谈着,似乎让房间充满了东西,不再显得空旷和孤寂。   “可惜啊,他的性子还是太急躁了一些。”   周默涵有些突兀的说道。似乎有点惋惜。   周毓宁一时间没有把握住父亲话里的含义,怔怔的出神,仔细品味其中的意思,疑惑道:“不会啊,陆政东是一个很上进的男人。大事上有城府肯隐忍。该爆发潜的时候不遗余,让人咂舌,加上很注重细节,脚踏实地,虽然目前由于年轻而已……这种的人放到哪里都是一块金子。”   周默涵摆摆手道:   “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   周默涵摇摇头道。   “恩?”   周毓宁听得一头雾水,不由疑惑的看着父亲。   “你跟他下过围棋吗?”   周默涵偏过头看着周毓宁问道。   “没有。我都不知道他会下围棋。”   周毓宁摇头道。   周默涵想了一下说道:   “我当然看的出来他是一个有大局感而且又很注重细节很谨慎的人。第一盘他输得很惨,其实他并非他的真实水平,而是怕损我面子,很巧妙的放水。第二盘认清局面摸清敌我双方实力后就放开手脚。   不过他一开始就落后,但宠辱不惊。胜不骄败不馁,有机会绝不轻易放过,很有些意思。   下到后面则悉数暴露出他压抑在根骨里的本性,充满侵略性,确实是个很有潜质的人,只要没大波折。没有过不去的大坎。假以时日,相信他会有不小的成就。   只是这孩子很懂得隐藏自己,就是这样的侵略性也没有把自己的实力完全暴露。……毓宁,这才是真正的他,这个孩子或许有过什么刻骨铭心的过去,对人对物总是比别人多一份揣摩,很有些心思,很难轻易完全向人开启心里的那扇门……”   周默涵略略沉默了一下道:   “毓宁,我怕你驾驭不了他……”   周默涵迟疑了一下,心里还有一个想法,女人过了一定年纪,就会苍老得比男人快,陆政东也不是平庸之辈,相敬如宾说得容易,可真要做到,很难。到时候很难讲,虽然周默涵很是担心这一点。还是忍住没把两人的年纪差距说出来。   周毓宁看到父亲的神情,真是有些哭笑不得,看来真是误会很深,不得不解释道:“爸。你想哪里去了,我和他真是没关系,佟立戈你该听说过吧?他是佟立戈孙女的对象。而且他外公是云家老爷子,我驾驭他干什么?”   听周毓宁这么一说,周默涵倒是有些奇怪了,不由问道:“他为何费这么大劲?”   “当然是志存高远,虽然他没有说,但是我大体知道他的想法,云家还有个云维熙也是雄心勃勃,不管是从云家人本身来讲,还是从外人的第一选择来讲,云维熙显然更亲,真要到关键时候,云家第一考虑的肯定是云维熙,而且云家的老太爷毕竟年事已高,一旦去了,他能有多大助力很难讲,他除了要靠云家,他更得靠自己,所以他还得走自己的路。不过,说句实话,他能从最基层的非常偏僻的乡镇农村干起,而且也有很多机会调回京城,但其却一直都甘于寂寞的呆在偏远之地,在京城这些人家当中恐怕找不出第二个,就凭这一点,就值得另眼相看……”   “这样的啊?……只是你也太热心一点了。”   周默涵是过来人,虽然拙于言,但人情世故肯定是很透彻的,对女儿也知之甚深,虽然女儿现在和陆政东之间没什么,但以后呢?   女儿对陆政东印象不错,这是毋庸置疑的,男女之间本就微妙,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旦来了,那就是身不由己。   越是听周毓宁这么说,周默涵越是担心,与其说陆政东这是志存高远,倒不如说陆政东是野心勃勃,让周毓宁把一生寄托在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在仕途上出人头地的年轻人身上,这让他更是担心。   女儿年纪已经不小,却只谈过一次恋爱便被伤到至今不曾痊愈一半,周默涵宁肯她在爱情婚姻上肤浅敷衍一点,找一个爱她胜于她爱的对象,也绝对不希望女儿活得太苦。   在体制内摸爬滚打,荣耀光鲜的背后?他们身后的女人又有几个是真正幸福圆满的?   “爸,我这就是帮帮雪玉。你就说是帮还是不帮?”   周毓宁听父亲这么一说,周毓宁倒是想起来了,其实陆政东在京城这段时间,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比雪玉还要多,之前她一直没觉得有什么,见父亲那副表情,心里也觉得至少和陆政东在一起相处,很舒心,心里也挺不自在的。   “帮,一定帮,好了,不说这事了,不说了。”   周默涵看到周毓宁有些发急,站起来起身欲离去的样子,暗道自己操之过急了,女儿大了,他只能是提醒,不能替女儿决定,这种事情,就是要提醒,总是要有合适的时机和气氛谈才合适,这是他和女儿谈她终身大事数次以不欢而散总结出来的教训。平稳一下情绪,轻声笑道:“爸送你出去吧,爸顺便也散散步……”   周毓宁一听这才转嗔为喜,笑道:   “什么送我啊,你就是想我陪你想散散步,说说话,那我就晚点回去……”   周默涵不由微微一笑,对女儿地调侃无可奈何。平常学生对他都是恭恭敬敬的,恐怕也只有女儿才能肆无忌惮与他这老头插科打浑,希望今后有更多这样的机会,周默涵很珍惜这一点……      第83章 考察调研      陆政东在京城基本落实了农业发展中心到市里来考察调研的事情之后就回到了市里,进一步抓紧各项工作的实施。   一个月后,国务院农村发展中心扶贫部的主任、处级研究员范增波一行来到了长滩,就扶贫开发相关工作进行考察调研。   国务院农村发展中心虽然是官方的研究机构,在市里的领导看来研究员的级别也就处级,并且没有什么实权,但毕竟是来自国务院的京官,陆政东汇报到市里,市里还是礼节性的由分管农村工作的副书记、分管农业和扶贫的副市长给一行人接风洗尘,也算是足够的礼遇了。   至于陪同考察调研的任务就完全落在他身上,陆政东也求之不得,对于范增波等人的接待工作也进行了充分的布置,周到细致,充分的尊重。   范增波显得兴致勃勃,一行先后前往下面几个县了解扶贫工作实施情况,特别是农村劳动力转移等工作进行调研,考察的过程中范增波一直都是认真了解着情况,并没有发表任何有倾向性的看法。   但陆政东心里还是有底气的,组织出去打工的不少贫困家庭人员都已经往家里寄钱了,就是还没有寄钱的人也写信回来了,对未来都充满希望。   家里这些人都是深受鼓舞,在范增波考察调研的时候,老百姓都乐呵呵的表达着。   范增波直到考察调研临近结束的时候才谈了谈他的想法:“现在虽然中央下定决心要解决全国绝大多数人的贫困问题,但从中央到地方各级政府的财力都有限,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任务,那必须要开动脑筋,探索的新模式和总结经验。   陆主任的想法很不错,八七扶贫攻坚计划的重点是解决成片贫困的地方,主要是进行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改善贫困地区生产和生活条件,为其脱贫创造条件,打开他们封闭的大山意识,我看陆主任所讲的而且组织贫困家庭富裕劳动力外出务工,应该也有这样的效果……”   范增波这一趟考察调研下来,还真是对陆政东刮目相看,作为扶贫工作的研究者,作为一个经济工作者,他走过的地方不少,见识到各地的扶贫工作也不少,不少地方都存在挪用扶贫资金,或者搞花架子糊弄领导,或者就是很简单的发发救济粮。而在长滩,陆政东在这方面确实工作很踏实,特别是在陆政东曾经当过县委书记的宜蓝县,陆政东在短短的一年时间能让一个县的人均收入上一个台阶,这绝对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   范增波的肯定在陆政东的预料之中,组织出去打工,效果是立竿见影,陆政东笑着点点头:“长滩底子薄,扶贫工作任务艰巨,必须要把有限的扶贫资金用在刀刃上,发挥最大的效率。   当然这样的机会也得益于,南巡讲话之后,外资大举进入,需要的廉价劳动力大幅增增加,工作岗位是非常多。   沿海一些城市现在由于民工大量进入,流动人口剧增,带来了一系列的问题,特别是治安问题,更是他们最为头痛的,他们也非常欢迎我们这样经过一定的法律知识等等培训和教育的出去,比那些散兵游勇的要好得多……”   “恩,这事我倒是听特区的朋友抱怨过,听说他们政府部门还讨论过要如何限制农民工进入的,由于民工入城太多,导致全国铁路、水路、公路的运力非常紧张和影响治安等一系列问题,连国务院也讨论过此事,最后是不了了之……”   陆政东一听不由一笑,这样因噎废食的事情在改革开放的前十几年还真是不少见,九零年春节著名的小品《超生游击队》让盲流一词是家喻户晓,盲流也就是盲目的流动,盲目外出打工找工作的,弄不好要被弄进那闻名遐迩的收容站的。   “那些沿海发达城市的官员是自己没有能力,想推卸责任,那些国外企业跑国内来投资,很看重一点就是廉价劳动力,他们自身并不能满足这样的用工需求,如果没有我们西部给他们提供廉价的劳动力,他们拿什么去发展经济?我们西部的农民工为他们做出了重大的贡献了,结果还要当替罪羊。”   范增波点点头:   “产生盲流的主要原因是城乡差别的存在。户籍政策在现代社会有进一步扩大了城乡二元制的差距,国内广大农村人多地少,存在大量剩余劳动力;为加速积累而确定的工农业产品剪刀差制度安排,以及农业政策的不稳与波动常常侵害农民利益,客观上形成了工业剥削农业、城市剥削乡村的现实,从而影响和挫伤农民从事农业劳动的积极性;农业生产仍停留在相对简单的个体化生产阶段,抗拒风险能力差,现有生产力水平对自然灾害的抗拒能力十分脆弱。   这些都是产生盲流的具体原因。盲流影响农业生产和社会治安,增加了铁路和其他运输压力。解决办法主要是确立三农政策的根本地位,不断改进农业政策,促进农林牧副渔业全面发展;因地制宜,推进农村的现代化建设;大力兴办乡镇企业,就地安排农业富余劳动力,加快城市化建设步伐。   但现在前面所讲的几条在很多地方受到很大的制约,这样有组织的人口流动,应该是一个非常好的方式。   有组织这就不是盲流了,其实这样有组织的流动,这是一个双方都有利的事情,流出地可以增加老百姓的收,流出地也能有效的解决劳动力不足的事情……”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   “范教授是一下就抓住了根本,从某种角度讲,组织这富裕劳动力去打工,这等于就是为人口输出地创造了无数个无烟工业企业。这些出去打工的农民只要存点钱总会是寄回家里来的,也就是这些钱是要在当地消费的,这等于是拉动了当地的经济,而且这些人现在在外面打工,这就是‘留学生’,他们在外面的所见所学所知,势必会影响他们在家乡的很多人在思想观念上的变化。等有一技之长或者有些见识、有些本钱了也有不少会回到家乡发展。”   范增波一笑道:   “确实是这样,看来陆主任是真的用了心的。外出务工,不但能很快改善家里的收入,更重要的是,这样把加快农村基础设施建设两者结合起来,那效果就大不一样,这是典型的一加一大于二,你们长滩市扶贫办的工作做得很扎实。”   范增波看了陆政东一眼又道:   “扶贫攻坚,从开发思路、发展规划、项目安排、技术指导等各个方面,采取综合措施,多层次、多角度地进行倾斜性帮扶,但又不能把有限的资源无节制地平铺开来,中央的方针是要有重点,一定要围绕几个点,狠抓特抓,要真的能让绝大数贫困人群脱贫不返贫,效果却是非常不错,我个人认为这个想法立得非常的好,很符合‘狠抓特抓’这四个字。更是花小钱办大事,农民有了一技之长也就更不容易返贫,这一点很重要。”   范增波说这话时又连续地点了两次头,以表对此的肯定。   陆政东也就趁机说道:   “我们现在做得还是很初级,组织出去的这些人要么是靠体力吃饭,也就是从事建筑行业之类的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工作,这还是有很大的局限性,我有一个想法,其实可以对他们进行一定的知识和技能培训,一是通过组织开展种植技能培训和养殖技能培训,帮助村民转变思想观念,提高种养技能,加快实现脱贫致富步伐,二是对剩余劳动力的培训,可以培训电工焊工钳工之类的技术性的,让他们能有一技之长,这样两方面着手,双管齐下,他们的收入也会更高一些,对于整个家庭收入的贡献也就更大一些,脱贫效果会更快更好,我们长滩愿意在这方面做一些探索和尝试,不过这需要在扶贫资金中做出一定的资金安排……”   范增波点点头,道:   “这是一个很好的想法,我们扶贫部可以把这作为一个研究课题……”   现在扶贫资金里没有这一块,这需要进行统筹考虑,只要把这件事当成一个重点来抓,那就必须要在扶贫资金上做出制度性安排,这样才能真正收到效果。   陆政东就等范增波这句话,有了这句话,他也就师出有名了。   范增波在长滩考察结束的时候,陆政东很意外的接到省委组织部的通知,让他陪同范增波到省里参加省委组织部的一个有关扶贫的座谈会。   扶贫是全国一盘棋,需要整合各种资源,需要从干部队伍等方面进行保障,而扶贫办只是负责一些技术性的工作,真正主导扶贫的还是各级党委和政府,在八七扶贫攻坚计划出台之前,已经在组织人事方面有了一些新的、重大的举措,那就是派出干部挂职贫困地区进行帮扶,加上组织部由于具有其他任何部门不可比拟的优势,就成为整合各种资源最合适的部门了,所以组织部门在扶贫工作中也越来越扮演着最重要的角色……      第84章 换届消息      陆政东要到省里汇报工作,当然要顺道和省里的关系联络联络感情,特别是省扶贫办主任姜东元,不但是上级业务指导单位的领导,在他上任的时候就给了极大支持,肯定要找机会聚一聚的。知恩图报是传统,这次不感谢恐怕就没有下一次了,另一方面,能与上级主管单位领导为真正地朋友,将受益无穷。   陆政东得到通知之后马上就给姜东元打电话:“姜主任,我是长滩小陆,组织部通知我到省里参加扶贫的座谈会,我准备先给您汇报一下。”   姜东元正在车上,接到陆政东的电话便道:   “呵呵,我听小张讲,范教授对长滩在扶贫工作中的一些举措很感兴趣,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好啊,这事组织部也通知了省扶贫办,只是我现在正陪着张副省长在外省考察,这个座谈会参加不了。”   长滩扶贫办的工作受到肯定,他和这个省扶贫办的主任也是面上有光,姜东元心情还是挺不错的:“长滩扶贫办的工作很是不错,我都还在想,今年的总结会议是不是放在长滩开……”   陆政东一听,也呵呵笑着。   搁下电话,陆政东又给辛武山去电话,辛武山也在外地。   主持座谈会的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元林是老熟人,就是当初去新加坡学习的代表团团长,除了元林,还有一位老熟人,就是原长滩市委组织部部长丘成云,现在的农村发展办副主任。   元副部长的开场白很简单:   “欢迎范教授,到我们西河调研,我们西河地处西部,经济欠发达,不少地方自然条件恶劣,扶贫攻坚的任务非常艰巨,范教授是这方面的专家,希望范教授能够给我们西河提出宝贵的建议和意见,同时也请政东同志谈一谈长滩市在扶贫工作上的一些新的举措。”   范增波和元林看样子原来也打过交道,看样子对于省里专门组织座谈会听取他的想法也挺高兴,谈性颇高,讲了不少事情,也讲了他不少好话。   陆政东知道这个时候他讲不如范增波讲效果来得好,所以基本上就是对范增波所讲的进行一些补充,元副部长看来对他一直以来印象也挺不错的,频频点头,最后总结发言的时候还表扬了长滩市扶贫办的工作。   座谈会结束之后,陆政东就起身去和丘成云打打招呼,丘成云不仅是他的老领导,现在也是从事农村这一块的工作,两人也算是有些交集,有这样的机会,陆政东自然要争取聚一聚。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办事是有些难度,以后要培养放长线钓大鱼的眼光。   在社会这片大海中航行,每个人就是一片扁舟,能力强的人,懂得同舟共济道理的,就会想办法把船弄得大些,让船更能经受住风雨的考验,勉强还可以掌握着部分命运航道。能力弱地,只能随波逐流。   陆政东把范增波一行送到机场之后,就来到和丘成云相约的地方。   “政东,没想到我才离开长滩不久,你也离开了宜蓝,到了扶贫办了,你今天在座谈会上所讲的东西非常好,不过元部长可是很难得的表扬人的,他那样讲,肯定是省里其他领导对此也认为非常不错,你在扶贫办也干得很不错,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   两人坐下之后,丘成云就有些感叹的说道。   陆政东摇摇头:   “老领导这么讲是折杀我了,老领导现在才是如鱼得水,我在扶贫办也经常看到老领导下发的文件,现在在发展乡镇企业这一块盲目性少了很多,而且在减轻农民负担这一块,今年全省人均减少了将近五十块钱在城市里不算什么,这足够一家农民一年的电费、盐巴钱了。长滩少了一个邱部长,全省却多了一个邱主任,这是西河老百姓的福气……”   丘成云听着陆政东的话,心里也有些感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刘建中一脚把他踢出长滩市,到了省发展办,发展办是挂在省政府办公厅下面,他在发展办的工作得到了省长的认可,他很快就会调到省政府办公厅给省长服务了。   看样子陆政东还不知道这样的消息,他自然也不会讲,笑着摇摇头:“政东你这是给我灌迷魂汤了,省里出台这些政策可是省里主要领导的决策,我只是一小萝卜头,人轻言微。不过,到了省里,我对全省农村的问题倒是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认识,说实话,当前减负办所做的事情都是隔鞋挠痒,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由于没有形成法律政策上的硬性规定,由于多数基层乡镇财政困难,农民负担问题始终会是弹簧,中央和省里压力大一些,负担就轻一些,省里压力稍小,马上就会反弹,但这始终是治标不治本……”   两个人在长滩都是属于被市委书记刘建中打压和排挤的对象,丘成云更是被刘建中一脚踢出了长滩市,两人也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在工作上也有不少共同语言,虽然以前没有太多的交往,但一旦谈起这些来,倒是像多年相熟的人一般。   陆政东对丘成云的话也是深有同感:   “其实扶贫工作也一样,根本还是在于社会经济的发展,下面各县市自身经济发展了,锅里有了,碗里才会有,扶贫工作才会事半功倍……”   丘成云点点头:   “是啊,政东你是抓住了最核心的东西。”   丘成云说着一摇头:   “不过长滩经济发展是明显的乏力,差距是被前面的地市越拉越大,听说刘建中为此还拍过几回桌子,只是这样的事情光拍桌子是没用的,长滩市政府不久就要换届了,这是刘建中扭转长滩颓势的一个机会,但是从刘建中把你放在扶贫办的位置上,我看不容乐观,刘建中还是格局不够,在用人上又是任人唯亲,这是刘建中最大的问题所在,若是孙省长在,搞不好就把你放到分管经济发展的副市长位置上……”   陆政东笑着直摆手:   “这不可能,毕竟我还是年少识浅……”   陆政东说着,对丘成云对刘建中的评价并没有作答。虽然他也很认同丘成云对刘建中性格和能力的评价,也认同丘成云对长滩情况的分析,长滩在孙伟阳时代发展势头很迅猛,拉近了和与临南市在数据上的差距,到了刘建中时代,临南市也开始发力,GDP以及各项事业指标又猛地往上窜,再次将长滩甩在了身后。   实际上,从客观上讲,临南的底子比长滩厚,后劲相对要足一些,长滩要想拉近和临南的距离,肯定要有些突破性的做法,而在这一点上,刘建中上任这么久依然是毫无建树。   只是这些东西,丘成云脱离了长滩,而且级别也比他高,可以讲,而他现在毕竟还在长滩,有些东西可以意会,却绝不能讲。   两个人就这样很轻松惬意的聊着,分手的时候,陆政东要了丘成云新的手机号码之后,大家也就散了。   陆政东回到住处,想到丘成云所讲的换届的事情犹如一片鹅毛从他的心里滑过,让他的心也是一动,市里这一次换届,除了周天放和安志秋之外,其他几个副市长要么任期太长,要么快到点了,要退居二线,陆政东对此心里没有一点想法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可以帮周天放运作副市长,他自己要上去,却是千难万难,第一,他最大的短板就是年纪和资历;第三,刘建中对他有意见,这一点是很关键;第二,孙伟阳调走了,他在省里最大的靠山走了,而且省里的人事组织方面没有过硬的关系,没有人在之前作出充分的铺垫,所以这事就是找辛武山也没有用。   这上面三点,点点都是致命的,所以这一次换届,陆政东根本就没抱任何希望,不过,陆政东转而又想到,这一次没希望,但他既然无意于去京城部委工作,那就必须要在西河出头,必须要未雨绸缪,提前进行准备,所以也不能闲着。   其实在扶贫办主任这个位置上,也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   他在扶贫办,能从中央和省里额外争取到不少的扶贫资金,这其实是个大优势。   财政局是财神爷,但是作为像长滩这样财政收入还不富裕的地方,财政局长的日子未必好过,财政的那块蛋糕就那么大,想要各区县各部门人人满意很困难,稍微不注意就被架在火上烤,而扶贫办的扶贫资金和项目不一样,那是额外,那才是真正的送财童子。   陆政东曾经全省最年轻的县委书记,如今是长滩最年轻的正处级干部,木秀于林风必催之,他担心今后在提拔之时会遇到莫须有的麻烦,如果利用这方面的资源,其他人是拿了人的手短,吃了人家的嘴软,将来他有机会的时候,也不至于招致一片反对之声。   而在扶贫办做出实打实的成绩,也可以为自己在领导和群众中加不少的分。   对于其他干部来讲,他们只需要过领导那一关,而对于他来讲,除了领导这一关,群众这一关他也必须得过,他曾经全省最年轻的县委书记,如今是长滩乃至全省最年轻的正处级干部,木秀于林风必催之,他担心在将来再进一步的时候会遇到莫须有的麻烦,因此要给群众留下一个嘴上没毛,但是办事同样牢的印象,群众能够这样的印象,那也能在领导心目中加不少分。   而且,自从当上扶贫办主任以后,陆政东在工作上主要是管大方向,具体业务,将事情一甩手扔给了陈思安等人,他也能将大部分精力用在协调外部关系之上,也有更多的精力来营造自己的人脉网络……      第85章 遇险      座谈会结束之后,陆政东还要落实省里用于长滩进行农民培训的扶贫资金,陆政东没有马上回长滩。   张梦甜在电话里听到陆政东还要在高塘呆几天,显得很是高兴,就讲沈如双去外地检查工作,领导也让休息几天,正好也有空,张梦甜就撺掇着提议去野外游玩,搞搞野炊之类的,趁着这样的机会好好放松放松。   陆政东多少也知道张梦甜的心思,他和张梦甜在沈如双面前现在还是地下工作者,张梦甜显然是希望能够找机会捅破那层窗户纸,省得这样遮遮掩掩的不是个事情。   陆政东也为三个人这样的关系伤脑筋,但也知道这样的三人一起出行实际上更是一件很头痛的事情,没把沈如双思想工作做通,稍微不注意,就会露出马脚,可蒙在鼓里的沈如双显然也极有兴致,那他也只有迎难而上了。   第二天天气晴好,张梦甜借了一辆车,三个准备了一些野炊的东西一早就出发,来到高塘郊外的青云山。   在山下,陆政东把车停好之后,三个人沿着山间小路往山谷里走去,通过一座用树干达成的简易木桥,约莫走了二十来分钟,在河边有一块平缓之地,张梦甜和沈如双也就招呼着停下。   陆政东忙着把带来的东西摆放好,沈如双和张梦甜看着清澈的溪水缓缓地流淌着,几尾小鱼不住的在清澈见底的溪流中转悠,两个女同胞爱心开始泛滥,拿小面包往下扔,却引来更多的小鱼。   最后两人禁不住清澈的河水的诱惑到最后卷起裤腿,拉着他下到河里,陆政东坐在一块石头上,把脚插在溪水中微微有些冰凉的溪水漫过膝盖,感受着溪水中的小鱼不住的叮咬,说不出的惬意。   三个人在水中嬉戏了一番,看着快要到中午了,才沿着山谷拾掇柴火准备烧烤。   “这天不会下雨吧。”   不知不觉中,天色变得阴沉起来,陆政东抬起头发现天色暗了下来,不由说道。   “不会吧,我可是看了天气预报的,今天没有雨。”   陆政东笑了一下,夏天孩儿脸,是说变就变,特别是山里的气候就更是变化多端,说下雨就下雨,天气预报也很难预测准。   陆政东正想着,突然听到轰轰的就像沉闷的雷声一般的声音。沈如双和张梦甜不由抬起头道:“好像在打雷了……”   陆政东没有回答,而是停下来侧耳倾听,发现“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离得近了。   “不好,这不是打雷的声音,这是山洪爆发的声音,快,往山坡上跑!”   陆政东一激灵,他有过农村生活的经历,知道这个就是农村所谓的齐龙水,也就是看着没下雨,却突然河水暴涨,就像一条威猛的巨龙奔涌而来。   由于身处之地没有下雨,人们往往没有警惕,很容易就造成严重后果,宜蓝的金忠平也就是被这样的山洪给冲走的。   陆政东听这动静,显然山洪很大,忙不由分说的抓住两人的手,赶紧往山上跑去。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响,“轰隆隆”的如雷般的声音就像在耳边响起。陆政东一边跑一边还关心着山洪的来势,看到身后的景象也吓了一跳,只见山谷的上方一股浑浊呈黄色的水头携带着树木,如同一条黄龙呼啸而来,声势犹如排山倒海般向着下游扑过来,与山洪比起来,他们就像是三只蚂蚁在它前面夺命而逃。   陆政东不敢细看,拉着有些跑不动的两人在高低起伏的石头上如履平地,飞一般的向前向上跑。身后的“水龙”越来越逼近了,碰撞着石头的阻挡激发的水汽都已经能飞溅到他们的头上了。   陆政东看到前面有个石坎,于是放开两人的手,一个纵身鱼跃跳了上去,然后赶紧回身把两人拉了上去。   刚完成整个动作,只听到“呼”的一声,一股强劲的气流从自己身边刮过,浑浊的水龙从石坎下奔腾而过,冲刷在石坎上“哗哗”的响,激起的水珠飞溅在三个人的身上,一条大鱼甚至直接就飞到了石坎上。沈如双和张梦甜小脸都吓得煞白煞白的。   如果不是跑得及时,三个人就会像水中的树木一边被卷走了。   雨也突然下起来,而且雨一开始就下得很大,就雨铺天盖地的下着,淋得人都有些睁不开眼睛。   不过,看这样子,这石坎上也不安全,陆政东拉着两女,踩着厚厚的枯叶就往上面林子里跑。林子里的树木很茂盛,树叶也繁多,树木间充满了潮湿而略带腥味的气息,雨点倒是少了很多,但在树叶上几颗合在一起落下来却是很大颗的,不过此时也不在乎了。   终于在一个山坡上找到一个避雨的地方。那是由一块巨大的岩石所形成的一个空间。岩石的一半深入山体,另一半突兀在外面,在其下面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挡风避雨的天地,在里面是一个黑黑的山洞。   一阵冷风吹过,陆政东身上一个哆嗦,再看她们也都搂着湿漉漉的衣服,瑟瑟发抖,虽然是盛夏,不过在山中依然是寒气逼人,她们在雨水中浸泡了半天,早已经抗不住了,仅仅凭借着意念在支撑,现在找到了一个住处,心中顿时松懈下来,也有些受不了这样一身湿漉漉的。   由于有遮挡,巨石下有不少干的树枝和树叶,陆政东摸了摸口袋,打火机和烟都还在,不过都已经湿了,陆政东试着打了几下打火机,都没打着,就把打火机和烟放在一边晾着,起身把干的树枝和枯叶聚拢在一起,然后小心的打着火。   不大一会儿,熊熊的火苗就开始燃烧起来,映得几个人脸上发红,陆政东这才注意到彼此的狼狈,头上都朝下滴着雨水,衣服贴在身上感觉特别难受,在火光的炙烤下痒痒的,只想让人挠上一挠。   “你们先看着火,烤烤衣服,我出去一下。”   “你要去哪里?”   两个女人紧张的看着陆政东,此时陆政东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虽然陆政东也不想再次进入雨中,但是雨没有停下的迹象,而且即使停下,这一河的大水肯定在短时间里不会退下去,泛滥的河水已经掩盖了岸边滑溜溜的石坎,原本不过近十丈的河面,现在已经足足有五十米宽,加上雨水的遮掩,对面岸上模糊的一片,而这又是在山里面,根本不可能有人注意到这里。   他们现在是被困在这山中了,搞不好就得在山中过夜。带的吃的都贡献给龙王爷了,他现在肚子都饿得咕咕叫,得想办法去弄点吃的,在自然灾难面前,男人的本能反应永远要比女人强一些,陆政东想到那蹦上石坎的鱼,准备去碰碰运气。   “那你小心些,不行就不要勉强……”   两女听到陆政东这么说,看着眼前的千万条雨丝绵绵不绝的落下,关切的说道。   陆政东点点头,就冲进了雨幕之中,举目望去远处仍然白茫茫的一片,陆政东沿着原路返回,虽然石坎被淹没,但只要河里有鱼,他们总会往水流的地方窜,陆政东运气挺不错,在石坎附近一弯岔中,发现有不少鱼。   陆政东心中大喜,脱掉鞋子挽起裤腿袖口忙在河水中捞了半天,拽了一大捆水草,悄然走到凹陷不远处,用水草垒了一个简易的堤坝,然后又把两边压上石头,这才走到上游把上游也垒了一道石头堤坝,水流就被阻隔了。   而下游的水草可以过滤流水,很快凹陷中的鱼儿就无处可逃,陆政东手忙脚乱的跳到里边抓起鱼来,数十条三指宽的鲫鱼就被他捞上来,用藤蔓串起来,还用一根树杈叉住了一条大鲤鱼,足够三人吃上几顿了。   陆政东满载而归,张梦甜和沈如双都兴奋异常,看样子是有他在,就是天塌下来都不怕,已经从刚才那惊吓中缓过神来了,接过鱼让他赶紧去烤衣服,兴致勃勃的就着石壁上留下的雨水清洗着鱼,然后用小刀开膛破肚,陆政东也乐得轻松,就在边上摘了些大的树叶,用来包鱼,省得鱼被烤得太糊。   等她们把鱼收拾好,陆政东就用树枝串上两条鱼在火上烤了起来,很快吱吱的水汽就在鱼身上冒起,一股淡淡的腥味弥漫着。   大约半个小时,都忍不住了,虽然没有盐,但是饿了半天,早已经前胸贴后背,哪里还管那么多,更何况这鱼味道相当不错,三个人吃得津津有味,谁也没有在乎形象,一个个嘴上吃的黑乎乎的。   饱则思淫欲,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干透,这个时候陆政东才注意到沈如双的衣服遮遮掩掩,应该是他在河边情急之下拉着她上来的时候把扣子撕掉了。   那上衣勉强掩盖住胸部,当她弯下擦嘴时,从陆政东这个角度望过去,可以清晰的看到鼓鼓的丰满浑圆的形状,由于衫衣被撕开过,她用了一个小绳子绑住了扣眼,非常松懈,雪白诱人的丰满和黑色蕾丝的乳罩几乎是一目了然。在她动作的时候,若隐若现地展现着她两颗圆润饱满,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一样颤巍巍的晃动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破衣而出,招呼他采摘品尝,让陆政东不由有些心猿意马。   沈如双也知道自己春光外泄,苍白的脸上也不禁泛起些许红晕,羞涩地转过头,发现张梦甜根本就没有发现,也装作不知。   陆政东定下神,心中只叫可惜,在这样的情况下是无福消受这香艳的滋味,于是也就自个找着话岔开,陆政东看了一下时间,见这么一番折腾,已经是五点多了,由于下雨,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于是道:“看这样子,今天是没办法出去了,今天咱们得当山大王了。我把洞里收拾收拾,你们歇会,今晚就得将就着在山洞里过一夜了,不过这山洪来得快,去得也快,晚上睡一觉,明天说不定水就退了……”   陆政东把之前专门堆在火堆边和火堆上的那些新鲜的树枝树叶铺到里面的洞里,这一招陆政东是从当年小学还是初中的语文课本中那一篇叫猎人还是什么的课文中学到的,没想到这时候居然派上了场。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三个人都是疲惫不堪了,人吃饱了更容易犯困,三个人就躺在树枝上说着话,陆政东渐渐眼皮开始打架了。   就在陆政东似睡非睡的时候,又一阵闷雷滚动的声音响起,一下就让他睡意全无,紧接着,山洞都被震动着,伸在外面的巨石上掉落着石块泥土。   陆政东还没有来得及多想脑海中已经知道不好,忙拉了两女一把,沿着一条倾斜的坡道就往洞深处滚去,巨大的震动把三人都从地上弹起,然后又掉落在地。   当震动重新归于平静的时候,陆政东回头看到,那伸出山体的巨石已经石洞完全阻塞。又是一阵闷雷滚动,不用问也是接二连三的石头彻底阻死,石洞中的视线顿时被隔绝。   其实这也就是十几秒中发生的事情,等回味过来,三个人都蒙了。张梦甜和沈如双一左一右抓着陆政东的衣服,浑身都在发抖,陆政东虽然心中也很恐慌,但是知道这个时候作为一个男人千万不能乱,就尽量用平静的语调问道:“没什么,遇到山体滑坡了,你们都没受伤吧?”   “没有!!”   再一次的死里逃生也让她们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庆幸。   陆政东嘴上说得轻松,可心里却是很不安,看着仅仅透出几丝光线的洞口,山洞虽然没有完全封死,还能够透出一些氧气进来,不至于被憋死,但是想要把那样的巨石移开从洞口出去,那是千难万难,而且几个人进山也无其他人知道,不能指望有人来救,心里祈祷着山洞有另外的出口,不然三个人只有在洞里饿死困死。   三个人在洞里良久之后,也逐渐适应了洞里的黑暗,找到了一些有松脂的干树枝点燃作为照明的工具,就准备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出口。   两个女人紧紧攥住他的手,三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面走,进去没有多远,山洞就变得很窄,一个凸起的石壁挡住了去路,沿着仅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缝隙前进,很快就因为石壁的遮挡消失在她们的视线内。   不过眼前的景象却是让陆政东很是吃惊,只见里面的石壁上有一些亮闪闪的,估计是荧光石一类的东西,在火把的照耀下,让里面的情形尽收眼底,里面很宽敞,地上似乎有人工凿过的痕迹,显得很平平整整,边上还有一个高台,另一个角落里有一个大池子。   陆政东犹豫了一下,壮着胆子又往里面走,只是没有想到里面有很多洞口,陆政东怕迷路就没有往前走。   陆政东正想仔细琢磨,却听到外边的叫声,应该是沈如双她们见他这么长时间不出来,担心的呼叫。   陆政东赶忙朝回走,见我没事,两女都急忙追问里边是什么样子,陆政东粗略的讲了一下,她们也再次惊呆,也跟在他的后边,慢慢的挤过那处凸起的石壁。虽然她们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被眼前的景致吓了一跳,都没想到里面竟然别有洞天,三个人就这样沉默了好一阵。   “我们恐怕很难出去了,都怪我,若不是我提议到这里来,就……”   沈如双的语气有些低沉和自责。   “出不去就出不去,俗话不是讲,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咱们倒是不经意间就做到了……”   张梦甜的话说得虽然豪气,但是其实意思也是对出去不抱任何希望。   “别太担心,洞口虽然是被堵住了,但在这里面并不觉得气闷,估计还有出口,只是里面岔道太多容易迷路,我们还是要准备好了才能再往里面去探一探……”   陆政东安慰着,实际上他心里也没有任何的底气,但陆政东依然还是不能有任何的沮丧,而是笑着道:“这地方还真是挺不错,看看,还是一室一厅的格局,看看这卧室还真够宽敞的,而且温度适宜,你们也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们一定能有办法逃出升天的。”   这里面比外面暖和多了,陆政东招呼着两人,把外面的那些树枝和树叶铺在了高台上,今晚就准备在这里面过夜了。   只是这样一个完全陌生和让人有些害怕的地方,三个人躺在那里也没有睡意,也就说着话,消除中心里的恐惧感,陆政东则是尽可能的讲一些让她俩高兴的事情。   这样也不知道说了多久,心脏比较大的张梦甜终于熬不住,进入了梦乡。   陆政东与美同寝,陆政东心里肯定是有想法的,特别是被困在这山洞中前途未卜,更有一种想要发泄的欲望,看到张梦甜进入了梦乡,就偷偷的挪了挪身体,贴紧沈如双的后背,手从衣服下摆里探进去,揉摸着她的细腰。   沈如双顿时身子僵硬起来,忙伸过手暗中拉扯,显然是张梦甜就睡在旁边,让她有不小的心里负担,想挣脱陆政东的搂抱,却没有成功。   陆政东见她没有剧烈的反对,也渐渐大胆起来,抚摸她的大腿和那丰满的臀部,当陆政东的手指按在上面时,她忍不住抖动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微呻吟,身子不安的扭动了几下……      第86章 遇险(二)      “政东,你……陪我到外面方便下……”   沈如双终于低声说道。   其实陆政东能感觉到沈如双这是借口,显然张梦甜躺在一边让沈如双依然感到极度的难堪,沈如双是肯定不会答应他这样非分的要求的,陆政东有些遗憾,不过还是起身陪着沈如双到石壁外面。   到了石壁外,沈如双果然并没有如她所说的要方便,而是轻叹了一声道:“政东,我看我们十有八九是出不去了,都怪我,要不是我,我们也不会深陷这样的绝境……”   陆政东已经适应了里面的光线,看到沈如双脸色有些黯然,显然是极度的自责,摇摇头:“你也别太悲观,我们在这里面一点也不感到气闷,这说明应该还有出口,就是没有出口,这里面有水,我们还有几条鱼,足够我们支撑十来天,这十来天里我们应该可以想到办法把堵住的洞口打开。我想大家都还没活够呢,能不死,谁也不愿意死……”   陆政东说着沉吟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生死本无常,出入皆因果,功名利禄财,睁眼梦一场,生死由天不由人,人都有个命数,阎王三更来催命,人就休想过子时,有些东西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了一般,所以即使没遇到这样的事情,说不定也会遇到其他事情,真要死,那不是人所能扭转的,而是看老天的意思……虽然这是宿命论,但是有时候也不得不相信这个,就是万一出不去,就像张梦甜说的那样,咱们是生则同衾,死则同穴,也算是男女之间的最高境界了,人生也没啥遗憾……”   陆政东是死过一次的人,对于死亡没有那么恐惧,对生死的问题已经是看得很透彻。   陆政东说着轻轻把她拥进怀里,低下头,双唇紧紧的贴住她娇艳的红唇,沈如双柔嫩的嘴唇就被他吮吸住了,滑溜溜的香舌不由得滑进了他的嘴里,两个人的舌头交缠互相舔舐,口中的唾液互相交换着,直到喘不过起来才松开了。   沈如双饱满的胸脯抵着他的身体,两个人紧紧的靠在一起,隔着薄薄的衣服,陆政东能感觉到她丰满顶端凸起正传来阵阵的火热,忍不住的双手盖了上去。这一次,沈如双没有挣扎。不过当陆政东有进一步的动作的时候,沈如双却是摁住了他的手,低低的道:“政东,就摸……摸。不能……梦甜就在旁边……”   虽然沈如双对三个人能够出去也不抱什么希望,但是看样子总觉得这样的事情若是被张梦甜听到总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   陆政东不由道:   “都这样了,你还顾及这么多干什么?从生到死有多远,呼吸之间;从迷到悟有多远,一念之间;从爱到恨有多远,须臾之间;从古到今有多远,谈笑之间;从你到我有多远,善解之间;从心到心有多远,天地之间,我们现在既然老天这样安排,那就尽情的享受老天留给我们的这段时间……”   陆政东之前曾经想过让沈如双醉酒等办法想要解决他和沈如双和张梦甜的关系,只是要么还没机会付诸实施,要么不合适,现在三个人孤男两女在一起,这是解决这事的最好机会。   不管能不能出去,让她彻底的卸掉桎梏在她身上的枷锁,变成一个实实在在的女人,有的只是欲望和爱恋,无所禁忌的爱恋,这样才是真的没啥遗憾了……   其实这件事最简单的办法就半带强迫的一起把两人给办了,想来张梦甜那里是没什么意见的,不过,若是沈如双有什么心结,这总归不是什么好事,若是万一出不去,这就是三个人最后的时光,陆政东不想留下遗憾。   陆政东的双手恣情地揉搓着她胸前浑圆光滑的丰满,被轻抚、被缓揉、被力捏、向外剥开、又向内挤紧,她的嫩面绯红呻吟,巧妙地躲避着,却也没有严词拒绝,陆政东得寸进尺起来。魔掌触到她柔嫩的肌肤一点,清晰的感受着女最柔嫩的肌肤所传来的热力与魔力。   沈如双下边遭受袭击,脸红一阵白一阵的,这个对她来说简直是匪夷所思,因为张梦甜随时都可能醒来,在这样有些阴森森的山洞里,张梦甜一旦醒来,肯定会第一时间找过来。想到这里她的心一阵颤抖,恐惧刺骨而来。   沈如双见陆政东已经解开她的口子,她忙转身朝里面张望了一下,摁住陆政东的手,道:“别……我们过来一阵了,梦甜,说不定就要醒了,万一梦甜醒来发现了,你让我的脸往哪搁呀?”   沈如双小声的哀求着,耳朵却有些紧张的听着自己的身后,她知道万一让张梦甜看到她这副情形,她真的是无地自容了。   陆政东没有回答,只是坚持不懈的在她身上活动着,撩拨着。   张梦甜犹豫着,娇羞着,可是想到陷入这样的绝境主要还是因为她找的这个地方,虽然陆政东和张梦甜都没说什么,但是她内心依然是自责不已,这样愧疚的心里让她对陆政东的行动也是半推半就,而且陆政东就像有魔力一般,已经把她的情绪也给调动了起来……   就在她恍惚之间,陆政东解开她的裤带,拉下拉链,用力朝下一拉,把她的裤子给脱下来,美丽的大腿完全显露了出来,沈如双哪里想到陆政东竟然是一不做二不休,把她给脱得光光的,想到张梦甜随时都可能醒过来,内心又是害羞又是刺激,身上的肌肤都变得一片艳红,紧张极了。   双目紧紧的闭上,一双玉腿也因了害羞与刺激而紧张地夹了起来,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边扭动边低声娇啼,显然害怕张梦甜突然到来,那雪白的肌肤散发着迷人的光泽,修长大腿的苗条曲线……无一不是诱惑,让人心颤不已。   在陆政东的魔掌袭击下,身子情不自禁地向上挺起,双手不住的在他的腰上摩擦着,娇躯向下滑了滑,两条雪白修长的玉腿动情难捺地弯曲起来分开,给他留下侵犯的空间。   陆政东的手指刚刚袭击过去,她立刻发出一声长长的放浪的呻吟,她主动地抬起她的腰臀部和双腿,方便我的动作,尽情地承受着我的爱抚。陆政东用力抱住她细嫩的腰肢,使她更贴近她的身体,然后搬动她两条珠圆玉润的大腿,让它们夹住他的腰,沈如双的上身无法遏抑地轻轻颤抖绯红的俏脸上满是汗珠。   “我……梦甜……你可要轻些……”   沈如双虽然心里已经是默许了陆政东胡作非为了,但她到现在残存的理智中还想着张梦甜,想着万一被她看到了该怎么办,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心中火烧火燎的,一股刺激的本能不住的在心田燃烧着,似乎自己并不反对被张梦甜看到,但是骨子里天性的娇羞还是让她无法为所欲为,这种时候也还是有着一点点的放不开,只是双目不胜娇羞的闭上,螓首转向里面,长如扇型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双颊愈发红晕了,就是连白皙的玉颈都染上了一丝绯红的色彩,仿佛喝醉了酒一般。   越是想到张梦甜在一边,沈如双的内心深处仿佛炙热的岩浆不断的迸发,虽然她拼命地压抑,可是那中羞人的叫声还是将自己的意愿表达出来。陆政东的手指仿佛勤劳的蚂蚁一样,沿着坎坷的道路不断的寻找着猎物,将沈如双身体中的性感带一一被触动,而且那种感觉并没有减弱的迹象。她的整个身上点燃了两条美丽修长的腿儿不住的在石板上等动着,好像没有力气使一般,陆政东的双手再次袭击下去,她突然受袭,猛地打了个寒颤,“啊”地叫了一声,全身一阵紧张,双腿猛地夹紧,一下子夹住了伏在她双腿间的手,全身突然一阵颤抖、抽搐,双手狠狠的在陆政东的背上抓着,将自己的头吃力的向上抬起,亲吻着他,雪白的身躯像水波一样蠕动起伏,好像没有骨头一般的挺动,纵情承欢。   陆政东看沈如双确实已经渐渐的把带在脑子里的那具面具褪下,将心灵的枷锁解开了,就将她完全压在身下,狂野的扭动着身体,同时不断用嘴唇吮吸着她的脖子,使劲的噬咬,在她雪白的颈项上留下一个有一个的牙齿印记。   沈如双就像在波涛中的小船,不由自主的随波逐流,此刻她的神智已经完全陷入了欲望当中,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刺激,已经浑然不顾张梦甜了,也许陷入绝地的景象让她完全放开了心扉,也许是不想浪费这样的时光,似乎是不再管张梦甜了,似乎是不再顾及世俗的眼光,只是想爱就爱,将两只丰满的雪白大腿紧紧的缠在他的腰上,急促地喘息呻吟着,脑海中一片空白,陆政东看到往昔那个端庄贤淑而又冷艳的女人形象不复存在,极端的快感使她魂飞神散,胴体深处急剧抽搐痉挛,陆政东也被他感染着,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不知疲倦的像野狼一般不住的发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当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一声突兀的啊的一声惊叫,一个身影就朝两人这里倒了过来,陆政东忙伸手把她给接住了……   沈如双还光着身子,看到倒过来的人影的时候,羞得是地上若是有缝恨不得立马钻进去,尴尬让时间好像凝固住了一般……      第87章 齐人之福      只见倒进他怀里的张梦甜脸色姹紫嫣红,娇艳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事实上,张梦甜在他们刚离开高台上不一会就醒了过来,一个人在里面既孤独又很害怕,听到两人在外面就呼叫,可听到外面的声音她也知道那是在干什么,也不好意思喊,但还是赶紧起身往外走,站在凸起的石壁边,心里才安稳一些。   只是听着外面的声音,她也没想到自己的那个冷艳的表姐居然也会那么大声,那么的羞人,她的身体也开始沸腾起来,眼前飘荡的尽是一些激情的画面,似乎外面的人儿是自己一般,那股火辣辣滚烫的热流焚烧着自己的身体,心里又是痒痒的,又是好奇,忍不住的用手扶着光滑的石壁,咬紧牙关,悄悄来到石壁上往外看着,只见表姐就像一只雪白的袋鼠一般挂在陆政东的身上,头极力的向后抬着,虽然看不到表情,却能听到她嘴中的叫声。   听着表姐的声音,看着陆政东健硕粗壮的肌肤,张梦甜一时思绪万千,想不到表姐疯起来比自己更疯,想着想着手也不由自主的在自己身上抚摸着,张梦甜脑中也出现了幻觉,好像正在陆政东怀中的不是表姐而是自己一样……   就在表姐再次发出高呼的时候,她也两腿一软,倒向了外面。   张梦甜软绵绵的身子靠在石壁上,上衣的扣子敞开着,胸罩推在丰满上边,白嫩的丰满若隐若现,裤子也落在足踝上,暴露出光滑白皙的大腿和臀部,原本束起的长发也已经披散开了,微红的双颊伴着雾一样的眼睛几乎滴出水来,樱桃小口微微翘起带点一丝妖魅,更添了几分淫靡的气息,看得陆政东暗笑不止。   “我一个人……在里面害怕……”   张梦甜虽然也想着把她和陆政东的关系在沈如双面前捅破,但是也从没想过三人大被同眠,双宿双飞,却没有想到事情变成这个样子,近乎赤裸的身体被陆政东紧紧的抱着,张梦甜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解释,在陆政东的怀中扭动着,手则慌里慌张的想提起裤子。   陆政东哪里会让她如愿,朝前一步双手已经制止住她的玉手,揽住她纤细匀称的大腿摸了上去。   如同石化了一般的沈如双这才清醒了几分,口中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叫,慌忙就欲起身,陆政东却是趁着张梦甜挣扎之际顺势就把张梦甜的身体往沈如双身上一压,沈如双的身体被张梦甜压着,而陆政东的手则伸着抚摸着沈如双的胸脯,此刻沈如双就是想起来也有心无力,她身上的力气早就被陆政东给榨干了,就连大脑中也仿佛缺氧了一般,根本来不及反抗。陆政东也一挪身子,让张梦甜半伏在那里,张梦甜的双手无处得力,正好抓住沈如双的大腿。   张梦甜慌忙扭动着身体,但是却无法逃脱他的束缚,陆政东微微的屈膝,降低了张梦甜的身体的高度,暗暗握住张梦甜的一只玉手,让她朝沈如双身上探去。   沈如双顿时口中发出细微的哼声,洁白的牙齿咬着性感的红唇,苗条玲珑的身体扭动着,张梦甜的手稍一动弹,她便忍不住发出若有若无的声音,虽然每声都被她强制截断,但是声调却充满了羞不可遏的味道。   陆政东又暗暗猛地一用力,张梦甜猝不及防双手突然一滑,整个人儿就趴在了沈如双的身上,嘴唇正好压在她的丰满上,三个人的心扉都是一荡……   张梦甜的手被陆政东一引导,就握住了面前的丰满,尽情的揉搓。   沈如双紧闭着双眼,但脸上带着羞耻和痛苦的表情,眼前的景象显然不是她所希望的,但是对于这一切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却已经被动的接受了,心中觉得荒谬和怪异,但是事实上也容不得她过多的思考,现在自己的身体非常她敏感,只觉得自己的胸脯奇痒一片,这感觉委实难受,她不由得不断喘息,不停扭动,热烘烘的暖流心里全身扩散……   张梦甜的心里也有些恍惚,陆政东的动作让她一下就明白了陆政东的心思,也知道陆政东接下来会做什么,她同样觉得很是难为情,觉得怪怪的,但是也许是本能的驱动,也许是异样的刺激,更也许是濒临死亡的欲望,让她心里却是有一股莫名的兴奋不可遏制的涌起,她既然不需要陆政东的指挥就肆意的在表姐身上活动着,心,竟然有些痴迷其中。   随着张梦甜的动作,沈如双感觉身子越来越软,想要挣扎,却没有力气,想要喊却又羞于出口,当她听得张梦甜娇喘了一声,她虽然闭着眼睛,也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   感受到陆政东和张梦甜在干什么,沈如双心里也微微有些发酸,但是更多的是三个人这样子,让她觉得实在是太羞人,而与此同时,似乎浑身血液加速循坏,仿佛整个身体上都有蚂蚁爬过,酥痒已渗入骨髓,连心田都被噬咬着……   陆政东拍了拍张梦甜充满弹性的臀肉,张梦甜会意的微微弓着身子,羞愧地蠕动着腰身,曲意逢迎着他的侵袭,任他肆无忌惮地轻薄羞辱。显然,她那深埋在体内的熊熊欲火已经被挑起,烧烤着她的感官,控制了她的身心,此刻她已经无所适从,和沈如双一样,已经没有办法在阻止他的动作,而且也开始尽情的回应着。   张梦甜身体剧烈的扭动着,被陆政东猛烈占有、更直接强烈地肉体刺激的原始生理冲动占据了脑海的一切思维空间,当她身上再也没有力气的时候,不住的口中发出求饶的声音,陆政东也停住身子,她喘了一口气,就直挺挺的躺在沈如双身边,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的靠在一起,裸露的胴体软软的躺在光滑的石板上,看上去说不出的诱惑。   沈如双这个时候也很快清醒了几分,挣扎着身子想要起来,但是却又被陆政东压了上去,陆政东知道这次机不可失,等她完全从清醒过来,恐怕就不会任由他这么胡闹了,所以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抬起她的玉腿压了上去……   “啊……”   沈如双发出令人心颤的尖叫声,脸上是一副痛苦快乐交杂的神色。   陆政东拍了张梦甜一下,张梦甜立刻明白过来,继续用手口开始在沈如双的身上肆虐,一时之间,女人的呻吟声、浪叫声充满了石洞……   两个女人,一个端庄美丽、一个甜美动人,一个柔情似水、一个冷艳妩媚,搂抱着怀中的两个女人,陆政东心中荡漾着一股满足,就算下一刻世界毁灭我也感到无怨无悔。   ※※※   第二天醒来,陆政东看到两个女人都还睡着,实际上都是装睡着,显然由于两女俩头一次共侍一人,而且还是在这种稀里糊涂的情况下,她们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所以只有选择沉默。   陆政东也不由想着,昨晚那荒唐的景象还在脑海中盘旋,若不是这样的环境,这样的事情实在很难想象,陆政东也趁她们不知所措的时候,用双手在她们身上占便宜,两女都咬着牙齿,不敢吭声,这个时候“咕噜”一声打破了沉默,陆政东才发现自己现在肚子饿的扁了,想想也是,现在估计早过了吃早餐的时候,加上昨晚他连番大战体力消耗非常大。齐人之福也不是那么好享受的。   “你们饿不饿?”   陆政东开口询问道。   “嗯”   张梦甜小声的哼了一句。   “那还不起来……”   陆政东说着坐起身子,感觉格外的意气风发,打量着她们的身体嘿嘿的笑了。二女回过神来,见他色迷迷的目光盯着她们衣衫不整的身体上下游走,一个个脸上发烫,不敢看他。   “还不起来?”   陆政东猛地一拉张梦甜的身体,把她带到他的怀中,然后又拉了沈如双一把,开口说到:“我们估计要困死在这里了,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到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害羞的。吃点东西了,再想办法,看能不能出去,好不好?……”   陆政东搂住两女的头,让她们红着脸互相望了对方一眼,自己也在她们身上逡巡着。   两女被他火热的目光看得浑身燥热,都杏眼含春,沈如双赶忙双手护胸,双腿紧夹蜷缩,低声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听你的……”   “真的,什么都听我的?”   陆政东轻笑了一声,笑着看着沈如双,雪白的肌肤散发着迷人的光泽,冷艳中给人一种妖媚的感觉,透出一种无法抵挡的刺激。诱人瑕思,也诱人犯罪……   嬉戏一番之后,陆政东就被两人催促着到里面。   虽然完事之后,他给两人都穿上了衣服和衣而睡,不过,内衣都还在边上放着,显然是不想让他看她们更衣。   陆政东心里不由好笑,其实她们的身体早就被他看了个透,昨晚两人到后面也非常的疯狂,但是一到正常时间,还是羞羞答答的,这就是女人。   等两人穿戴好进来的时候,两人又恢复原先端庄妩媚的干练形象,昨晚的欢好洗礼似乎让两人更加的娇艳,完美的体态,丰硕的丰满衬托得更加挺拔,领边的红痕说明着昨晚的疯狂,脸上残留着些许娇艳红潮,细细的腰肢,浑圆的屁股,可以说女人的美她们全有了。   有一种女人,她的美随着年龄的增长会不断的在身上积累,从而赋予一种新的内涵,沈如双和张梦甜显然就是这种女人,她举止的得体,干练能干,虽然脸上带着微笑,却总给你一种不仅不远的感觉。但是谁又能想到像沈如双这样看着冷漠的女人在性爱上如此疯狂呢。也只有你深入了她的心田,才能够品味到与众不同的光景。   陆政东突然想起有这么一句话:优雅的女人像一杯茶,品尝过后,令人回味无穷;优雅的女人像一口井,越挖越魅力。当然前提是你必须脱掉她的面具,褪去她的伪装,让她真正完全属于你……   陆政东找到了昨天放在洞里的几条鱼,闻了一下还没有异味,就拿到里面池里准备清洗清洗,然后再烤来吃。   只是陆政东刚碰到水就一愣,继而高兴的招呼着两女:“没想到这里居然是温泉,池里的水好烫,怪不得这里面一点也不冷。”   水温有三十多度的样子,由于初到洞里,对于一切未知的都有一种本能的恐惧,所以昨天三个人并没有敢于靠近池边,这一看,池子清澈见底,什么都没有,陆政东也就放心了。   “真的,身子都没有洗,脏死了,要不我们在温泉中洗洗吧。”   女性天生就爱洁净,只要有条件,中洗完身上是清清爽爽的,不过说完沈如双的脸上又是红红的,显然想到有陆政东这个大男人在场。   陆政东笑着道:   “好呀好呀,我举双手赞成,我现在浑身痒痒,听说长泡温泉可以治疗很多疾病。”   “谁要和你一起,你赶紧回外面吧,我们洗完了你再洗……”   张梦甜嗔怒的白了陆政东一眼道。   “不管,我可是要和你们洗鸳鸯浴,嘿嘿”我双目不住的打量着她们的身体,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想得美,这次再也不会让你得逞……”   张梦甜也瞪着陆政东,似乎昨晚她是非常的“无辜”。   陆政东看两女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就打住,道:“不管怎么样,先吃点东西了再说,不然一泡容易脱水。”   三个人拿着鱼就在洞口烤着,陆政东看着被卷出去的烟雾道:“这也算是一种报警方式,但愿有人看到了,来这里一探究竟,说不定咱们就有救了。”   沈如双和张梦甜也点点点,虽然这山里都没什么人家,这样的希望恐怕比较渺茫,但也总是有那么一线希望。   吃了点东西,陆政东也亦步亦趋的跟着两女进了里面,笑着道:“洗澡洗澡……”   两个女人顿时脸上娇红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他,但是陆政东拉着她俩,也不能离开。   “都这样了,还婆婆妈妈的干啥?你们不洗,我可就不客气了,给我搓搓背。”   她们的脸更加红了,互相望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出言反对,也没有同意的意思。   陆政东说完自个先进了池子里,躺在浅浅的水池边上,池水刚好漫过身体,温温的滋润着肌肤,说不出的惬意。   沈如双的脸上变得复杂起来,犹豫了一下,最后半跪在水池边上,用手在陆政东的背上揉搓起来。   张梦甜有点犹豫,陆政东就道:   “梦甜,你给搓搓这边,我可不会厚此薄彼……”   沈如双听到他这么说,用力的在他背上拧了一下,低声说道:“得了便宜还卖乖……”   陆政东呵呵的笑着,沈如双这语气里的酸味实在是太足了。   张梦甜听到他这么讲,扭扭捏捏的走到他身边,也学着沈如双的样子在他的身上揉搓着,陆政东也不由有些感慨:“古代皇帝也没有这么自在,还真不想出去了……”   沈如双的情绪陡然低落下来:   “我们困在这里,吃完了鱼,我们恐怕就要死了。”   “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趁临死之前好好的享受。”   陆政东说着一拉沈如双,在她的娇呼声中,她的衣服已经被脱掉。沈如双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呆了,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抱入了水中,清澈的水流荡漾在身上,修长的大腿蜷起丰盈曲线绷紧勾勒出优美的线条。   “你们……”   张梦甜羞红的看着两个人,目光中带着几分醋意,沈如双这才回味过来,慌忙从怀中挣扎出来,用手遮挡住自己的身体,可惜的是顾上不顾下,加上流水清清,根本遮挡不住她雪白的肌肤,反倒是在盈盈的水光中肌肤更加诱人。   “你什么你……还不赶快下来……”   眼光里充满了娇嗔和柔媚,看到沈如双在水中一身白皙的肌肤,脸上浮起梦幻的表情,忍不住悄然舔了一下舌头,眼眶中浮现出一丝迷离的雾气。   陆政东拉过张梦甜开始扯她身上的衣服,张梦甜倒是很顺从,低垂着头红着脸任我随意摆布,并不时地抬眼偷看沈如双的反应。沈如双也红着脸蛋偷看着张梦甜,水池中再次激起一阵阵雪白的浪花。   沈如双刚进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陆政东靠了靠,脸几乎贴在了他的脑后,逐渐变硬发胀的丰满抵在他的胸膛上,带来阵阵热感。   陆政东搂着她们两个的身体笑道:   “以后谁敢不听,我就家法处置。好了,赶紧洗洗,咱们好办事。”   陆政东抓了一下她们的手放在我的身体上。   两个人红着脸半跪在那里贴着陆政东的身体仔细的揉搓着,而陆政东则毫不客气的用手在她们身上抚摸着,感受着那丰满又富有弹性的躯体。两个女人的心中都通通的直跳,但是却又不敢声张,生怕被对方发现,只能咬着牙齿,任由他撩拨着她们的欲望。   陆政东的手悄然在沈如双身上肆掠着,一边还好整以暇地细看她的神色,只见她面泛桃红,扭动着身体遮挡住张梦甜的目光,害怕她发现自己的异常。可是沈如双欲拒还迎的反应,却更强烈地激起了陆政东的亢奋情绪。陆政东俯身到她的耳边,一口含住她的耳垂,用舌头温柔地舔绕吮吸着刺激着她的感官,半跪在他眼前的沈如双紧闭着迷人的双眸,长如扇型的睫毛轻轻抖动着,檀口微张轻喘,完全依靠在他的肩膀上,媚态十足。   “表姐,你病了吗,怎么呼吸不对头呀?”   这个时候张梦甜突然打趣道,很显然他和沈如双的亲热让她微微有些醋意。   “没……没有……”   沈如双红着脸继续用手在陆政东的身上揉搓着,不敢看张梦甜。   陆政东看着在一边促狭的偷笑着的张梦甜,一下把她拉进怀里,很干脆的摁着她的头颅朝下摁去,在这样的环境,已经有过昨晚那一出,陆政东也少了很多顾忌。   张梦甜已经是熟门熟路,也知道陆政东就是要她做示范,看到在一边的表姐,心里既兴奋又有些难为情,可是架不住陆政东的“残暴”,有些幽怨的瞪了他一眼,最后还是红着脸低下头去,双手更是死死缠在了他的腰间,从她的口中传来的酥腻几乎腻到了骨髓。   看到张梦甜如此大胆,沈如双惊得目瞪口呆,陆政东则是紧紧的扣着她,在她身上肆掠着,只是接下来沈如双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陆政东带着些暴虐倾向的在沈如双身上肆掠着,沈如双不但没有任何反对,反而很兴奋,甚至不但也依样画葫芦的来了深喉,更是在有些癫狂的状态下,拉住张梦甜的玉手,朝自己的身上摸来,把张梦甜也吓了一跳,离她远远的,也不知道沈如双为什么变的这么疯狂,不由得回望着她。   陆政东却是很快就隐隐猜出沈如双为什么突然会变化这么大,大概是压力所致,恐怕沈如双长期以来的心理压力很大大,她以前的婚姻,她可以表面装着不在乎,却无法心中不在意,毕竟谁也不愿意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的,所以她对周围的人都冷冰冰的,这样虽然能够保护自己,但是却也给自己套上一个沉重的枷锁。   时间一长,她的心理就开始不平衡,急切的需要找一个地方发泄,可是她却一直没有发泄的机会,虽然碰上他之后,已经有了改善,但还不彻底,所以在陷入绝境的情况下,她的心理变化最大,也最为明显。经历了生死之后,不但接受了三人这样的关系的现实,还应该看开了许多东西……   陆政东想着,不经意间看到一现象,顿时脑子里一闪,有些欣喜的叫道:“你们快看,我们或许真的还有救!”   两女一听也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没有看到什么,不由都纳闷的看着他。   “你们仔细看,这水雾是不是顺着这边往里飘?”   两人仔细的看了看,都点点头,可不知道这有什么讲究,陆政东笑着解释道:“如果里面和外界完全隔绝,这里面绝不会有风产生,只有里面和外界相连通,空气沿着有坡度的空间向上升或下降,造成空气加强对流,水雾才会往里飘,这就是烟囱效应……”      第88章 柳暗花明      两女听到陆政东的解释,顿时也是眼神发亮,兴奋不已,赶紧侍候着他起身。   陆政东用一些油脂比较多的松枝扎了好几个火把,还带了些引火用的树叶,以防万一火把在前进途中熄灭。   陆政东看着后面那些洞黑黝黝的,也不知道进去会发生神马状况,心里也有些打鼓,但是求生的欲望刺激着他,陆政东还是决定要闯一闯。   “我先进去看看,如果没有危险你们再进来……”   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两女进去不但帮不上什么忙,真要遇到什么事情说不定莞尔会成为他的累赘。   “还是一起,虽然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在一起胆子总会大些。”   “恩,还是一起,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留我们两个在这里,我们还害怕些……”   陆政东见两女态度坚决,想了一下也就点点头,用力的把她们两个搂抱在怀中,在她们嘴唇上亲了一口,才沿着刚刚水雾飘荡方向的一个洞口往里走,一边慢慢往前走,一边还在洞里上做上明显的标记,以防在其中迷路。   没有想到,没走出多远,洞里全部是水,不过据我推测应该是淤积的雨水加上石缝间渗出的地水,虽然看不见石洞的长短,但是陆政东却安心了几分,深一脚浅一脚的小心翼翼在石洞中走着。   三个人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准备的火把到这里只够回到原来呆的地方了,依然还没有任何有出口的迹象,三个人都有些失望。   陆政东决定再往前走一段,还是没出口,就再回去准备火把下午再探,只是还没走出几步,忽然耳边传来“哗啦啦”的声响,一阵凉风从脸庞拂晓而过,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陆政东心跳一下从八十蹦到二百八,似乎心脏就要飞出来了一般,一下靠在石壁上,根本不敢大声喘息,而沈如双和张梦甜就更不用说了,那尖叫的分贝连帕瓦罗蒂都难望其项背,直往他腋下钻。   陆政东紧张的听着飞舞的声音,随即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洞中的蝙蝠被惊动了,紧张的心才稍微平复一些,也赶紧安慰着两女:“是蝙蝠,虽然吓我们一跳,同时也更说明我们距离和外界连通的地方不远了。”   陆政东解释着,也是给自己壮胆,同时有蝙蝠出没的地方,很有可能有出口,陆政东决定继续冒险往前面再探一探。   又走了一段,地面逐渐干燥起来,转过一道弯,顿时柳暗花明,只见眼前终于出现了几丝亮光,三个人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都欣喜若狂,也不顾什么蝙蝠了,兴奋的就往亮光走去。   终于到了洞口跟前,只见一个面盆大小的洞口,不过许多树木杂草遮挡着,几乎把石洞完全遮挡住,但这依然让三人兴奋不已,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恍若隔世。   兴奋了一会,陆政东就回过神来,仔细的打量着洞口四周的环境,用手里的火把在洞口周围敲敲打打一番。   这是夏天,这样幽深阴冷的地方是蛇最喜欢的场所,他生怕窜出一条蛇来,陆政东试探了一番,没有异样,这才把那些枝枝蔓蔓的根须拽掉,小心翼翼的钻出去,然后把两女也拉了出去。   站在洞口。看着眼前的世界,举目望去,满眼全部是绿色,远处的山峦泛着云雾,一道阳光映照在对面的山峰上,很精彩,陆政东眼睛眨了几下,适应了眼前的光线,看着一只兔子飞快的从树根不远处探出头,看了他一眼,又钻进草丛中不见,陆政东心中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忍不住的张开嘴,冲着对面的山峦大吼了一声,空旷的谷地中传来阵阵回声“啊——啊——”   吼完之后陆政东靠在一根树上,两腿发软,觉得喊了几嗓子,浑身的力气都已经完全消失了。   在石洞中陆政东不能够表现出丝毫的怯弱,尤其是洞口刚被堵住那一刻,陆政东清楚的感觉到了死亡离自己有多近。   两个女人抱着他高兴得跳了起来,接着笑着笑着却又泪流满面,劫后余生的喜悦充斥着每个人的心中。   过了许久,陆政东才注意到两女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沈如双胸前的扣子早被我拽掉了一颗,那衣服勉强掩盖住胸部,当她手臂有所动作时,黑色乳罩包裹的两个白嫩的丰满不由自主的颠簸,而沈如双则是根本没带,看着她衣服顶出丰满的呼之欲出的凸起,其实陆政东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都是黑灰,身上的衣服也被石壁弄得脏乱不堪不说,还被树枝挂破了不少地方,不过陆政东看着两女还是忍不住微微一笑。   “看什么呢,色狼……”   见陆政东不住的盯着她们的身体看,两个女人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此刻异样,都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啪”陆政东对着她们的臀部一个人轻拍了一巴掌:“老公看看又怎么了。大功告成,来来,亲一个庆祝一下……”   张梦甜刚想张开嘴反驳,结果又闭上,脸色微红的转过头,显然想起了在石洞中三个人的荒唐场面,想起了在一边的沈如双。   陆政东又看了沈如双一眼,只见沈如双明媚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有感激有庆幸,更有浓浓的爱意,也不顾及张梦甜在旁边,突然踮起脚在他唇上用力的吻了一下,发现他的目光依然瞄着她的脸上,沈如双风韵十足的娴静一笑,用手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头发,不着痕迹的把舌头舔了舔嘴唇,艳红的小嘴更添诱人的风采,发出一声细微的声音。她其实是跟张梦甜学的,因为她发现陆政东喜欢这一招。   陆政东也一把搂住沈如双,尽情的吻着,爱抚着,沈如双身体完全融化在了爱抚当中,微闭杏眼急促喘息的陶醉模样,陆政东兴奋的仰首向天,仔细的体会着那无与伦比的美妙滋味。尤其是她鼻子中发出浓浓的鼻音把圆润的翘臀向上挺起,头部左右晃动,秀发随之四散开来,脸上满是梦呓般似痛苦似满足的神情,充满了一个成熟女人的万种风情……我用手理了理他的秀发,一张遍布红晕的漂亮脸庞出现在眼前,那种湿润柔软的动人触觉,是无法用笔墨形容的。   张梦甜看着沈如双旁若无人的样子,挤出含混不清的鼻音,成熟的脸孔泛起诱人的桃红色。看到表姐如此大胆,张梦甜惊得目瞪口呆。   这可逃出生天了,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不是在洞中,一贯冷艳的表姐居然还这么放得开!   张梦甜摇了摇头,努力的想让脑子理智些。看到表姐沉醉其中、热烈而又迷乱的表情,她惊得目瞪口呆,仿佛不敢相信这样的举动竟是出自自己的表姐,她的动作是这样投入,水汪汪的双眼里满是妩媚之态,她脑海里就一个词:风骚蚀骨。经过在石洞内胡天胡地的狂欢,沈如双觉得被束缚住的思想和身躯都被陆政东完全的解开了,她知道,自己在陆政东面前已经做不回以前那个冷艳高傲,她的爱恋,她的躯体,已经属于这个男人。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为这个男人生死,奉献自己的一切,当她发现这个男人喜欢臣服的姿态时,她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变得卑微,来顺从男人的要求。当然她自己却不知道心中却喜欢上这种臣服,任由男人恣意的蹂躏自己,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忘记面对死亡的恐惧。   没有经历生死的人不知道对死亡的恐惧是怎么回事,和表妹一起分享眼前的男人也好,胡天胡帝也好,只要是发自内心,一切都顺其自然。   在这一刻她看开了所有的一切……   张梦甜看着陆政东和沈如双两人如此,心里也是感慨良多,三个人算是同生共死过,或许是同命鸳鸯更合适,想到这里,情绪霎时也升到了最高点,任由陆政东的手在她身上游走,不由自主的把身体靠在陆政东的身上,用丰满摩擦着陆政东的后背……   三个人就这样搂抱在一起,表达着劫后余生的喜悦,良久之后,三个人才终于罢手。   “你们两个真是连体婴儿,也不顾及到别人的感受……”   张梦甜看着伏在陆政东怀里的沈如双打趣着。   “怎么,眼红了,那边,又不是不让你靠。”   沈如双毫不客气的反驳道,她现在也已经真的放开了。   陆政东笑着看着姐妹两人在那斗嘴,两女一下也回过神来,一起把矛头对准他这个“罪魁祸首”,粉拳绣腿直往他身上招呼,陆政东不由嘿嘿一笑,别有意味的道:“真是姐妹齐心,其利断金啊,我今后可是日子不好过了……”   “你还说,你还说,真是便宜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三个人说说笑笑这才慢慢攀岩而下。   从石洞里出来,方向感都变得很差,不过,他们原来那洞口出现滑坡是一个明显的标志,三个人从崖下出来之后,很快就找准了方向,昨天咆哮的小河已经变得温顺了许多,但河水曾经肆掠的痕迹却是历历在目。   三个人在下午的时候终于到了停车的人家,女主人看到他们狼狈的样子的样子,非常惊讶,沈如双和张梦甜也显得极为不自在,用头发挡着脸,也不管车里被晒得很热,飞快的钻进了车里……      第89章 副市长候选人?!      陆政东正在那里给农家女主人给看车的费用的时候,一群人抬着一个小孩哭哭啼啼的走了过来。女主人叹息着:“这是做的哪门子孽哦。”   陆政东一看问道:   “这是出了什么事?”   女主人叹了一口气道:   “这不是发大水吗,乡里的小学被淹垮了,房子被冲垮了,被压死的,要不是老师转移得快,那里会才埋三个小孩,这些当官的也真是心黑,吃吃喝喝的没见缺过钱,明晓得学校的房子没水冲就要垮要垮的,也不给点钱修一修……”   女主人一边给他找着钱,一边絮絮叨叨着,陆政东看着痛不欲生的一行人,心里也一阵恻然,实行计划生育,很多家庭都是独生子女,家里的独苗就是他们的希望,而且为了计划生育,农村的不少已婚男人都被进行了结扎手术,这孩子一去,很有可能就是断子绝孙了,他们的希望就这样被无情的扼杀了……   都说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可说的是一回事,实际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可陆政东也只有默然,他不是救世主,也无力改变这样的现状……   山洞遇险就是一个小插曲,该做的事情还得做,陆政东把从财政部和国务院扶贫办的扶贫资金以及省里这一次给长滩市用于农村贫困家庭培训试点的扶贫专项资金落实之后,回到了长滩。   下面各区县以及市里一些相关的部门的嗅觉都很灵敏,很快就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消息,就找上门来,陆政东对于来争取的人一律都是持欢迎的态度,但都没有给一个很肯定的答复,而是引而不发。   陆政东这样做自然不是想吃卡拿要,而是这种事情太容易了,对方反而是觉得理所当然,有句话叫做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会珍惜,搞不好就会挪用资金或者在项目的实施等方面积极性不高,反而会有些负面影响,因此他给了这些人一个灵活的说法,让他们要做出一些承诺才会松口。   于是说情的、说项的、几个经济落后的县甚至连书记县长都出面争取。甚至连副市长周天放也找上了门。   “政东,我可是上门来求救来了,我最近被人贴身紧逼,弄得我是烦不胜烦,却也不敢得罪,我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政东,这回一定要帮着争取点教育方面的扶贫资金。”   陆政东不由大奇:   “市里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威胁堂堂的副市长?还逼得人走投无路……”   周天放三言两语就说明了来意。   周天放分管科教文卫,可现在市县财政都不宽裕,对于教育的投入就很少,长滩市所属的不少农村中小学教学楼都成危房了,市里讨论过几次,看着也是高度重视,但关于拨款的事情却是迟迟没有落实,而今年西河的雨水较多,很多已经是危房的教学楼就更是摇摇欲坠。   周天放苦笑了一下:   “我这个副市长敢威胁的人不多,但有的人威胁了也就威胁了,我还得笑脸相迎。张继原你听说过吧?”   “好像在那里听人提起过,印象不深。”   “张继原不是什么领导干部,原本只是一个师范学校的特级教师,你不熟悉也挺正常,只是他还有几个头衔,连续三届全国人大代表,民主党派人士、市关心下一代委员会委员。这件事是他牵头向市里提交的提案,所以很是上心……”   陆政东一听不由点点头,虽然张继原没有官职,但是就一个全国人大代表的身份,那就是全市教育界的一面旗帜,周天放也不敢对之不恭。   “还有,张继原是桃李满天下,现在市里很多干部都是出自其名下,得罪了,说不定这次选举就很难看……”   周天放说的倒是不假,在改革开放之后,提出了干部要知识化,而在长滩这样比较落后的地方,最大的知识分子群体就是教师,所以很多教师在这十多年间都走上了领导岗位,成为全市干部构成的一个中坚组成部分。加上张继原全国人大代表的身份,其号召力也不可小觑,真要毛了这老先生,周天放日子还是真难过。   只是教育方面的经费和扶贫办搭不上什么关系,于是笑道:“周市长,教育方面的资金最好找省教育厅争取啊,实在不行,磨磨市财政局老张,也应该能争取到一些吧,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市财政就是再困难,也该优先考虑考虑教育方面的投入吧。我这里是扶贫办,主要针对对象还是农民,这是求佛爷进了姑子庵,进错了庙门了……”   周天放摇摇头:   “我也知道扶贫办主要不是干这个,可财政局的老李那也就是刘书记和肖市长招呼得动?要是能有其他地方想到办法,我也不至于愁成这样,我知道老弟你路子宽,办法多,所以就只有找老弟你想想办法了。”   陆政东笑道:   “那就把他往杨市长、财政局的老张引啊。”   杨市长分管财政,财政局管拨款,这就是踢皮球,这是官场中人的惯用手法。   周天放摇摇头:   “张继原也找过分管财政的杨常务,常务就推给财政局老张,老张就讲,教育方面的预算是年初就制定了的,要挤也是从教育方面的预算中挤,可教育经费的预算本来就少得可怜,早已经把全年的预算都花光了,这皮球踢过来踢过去,还是踢到我脚下,而且张继原是看我才刚刚上台,是软柿子,盯上我了。”   陆政东听到周天放这么说,心里也迟疑着,本来在官场行走的原则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不是自己的事情躲得越远越好,但周天放和他关系不一样,还有就是在山中遇险的时候,陆政东看到那抬着路过的那些逝去的小孩,恐怕那些孩子也就是死于危房之下,心里也有些触动,那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对于高塘发生的事情他无能为力,但在长滩,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应该还是可以为这些孩子做点什么。   周天放见陆政东听着他说着话,似乎也带着些情绪:“安志秋分管经济,投入那么大,经济也是原地踏步,财政收入不见丝毫起色,长滩现在是江河日下……”   陆政东也有些默然,市里是想尽办法集中能集中的资金、资源,想要拉动经济增长,但是效果却不佳,分管经济的安志秋就是首当其冲。实际上这根子还是在刘建中那里,问题出在前三排,根子还在主席台,但安志秋确实在能力上有所欠缺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下面的干部不敢把矛头指向刘建中,但总要找一个发泄的,安志秋就是最好的人选了。   周天放发这样的牢骚,恐怕心里也想,就是让他周天放去干,恐怕也比安志秋强上不少,也许周天放心里更是想在选举之后市政府的分工调整的时候去分管经济……   不管周天放是不是有些其他心思,这件事总归是一件好事,陆政东沉吟了许久才说道:“学校危旧教学楼的改造需要的资金实在是太大了,我这里就是想办法也有限得很。”   周天放也点点头:   “我知道,张继原也没有指望一下子解决,我也没指望一下解决,张继原的意思是把实在很危险的危房给加固一下。”   陆政东一听也明白了,张继原的想法其实也是周天放的想法,周天放其实心里也同样担心学校里的危房在这雨季出什么意外,毕竟不久就有选举不说,真要是出了大事,他作为分管领导,肯定要承担相应的领导责任。   这样的想法也和陆政东不谋而合,真正要解决学校危房,必须要多方配合协作才行,现在的实际情况是,只能先把危险排除。   “那这样吧,教育和扶贫办很难挂上钩,我看看从其他渠道能不能想想办法,只是还得需要找更充分的理由,这样把,周市长什么时候有空,约上这位张老师,大家再好好的商量商量一下,老领导您放心,我会尽力争取的,不过我也不敢打包票一定就能争取到,只能是尽力而为……”   陆政东想到了在教育部的小舅妈,他难得开口一次,虽然也知道不管多少,只要自己开口,多少还是能化到一些缘的,但是在没有落实之前,他肯定是会留有余地的。   “好好,不管成与不成,都多谢政东了。”   周天放笑着告辞而去。   陆政东也就把这事放在了心上,先给在京城的小舅妈吹了吹风,另一方面也开始布置已经争取下来的扶贫项目。   在拿捏了下面那些县一番之后,陆政东也基本把这些项目分配了下去,原则是选择条件最合适的地方,同时又兼顾到实际情况,他虽然今年为市里争取回来不少扶贫资金,但是毕竟资源还是稀缺,这东西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弄得下面县里那些头头脑脑反而有看法,那完全是适得其反,所以最后是雨露均沾,连最发达的阳河也给了项目,同时项目和资金又向几个真正贫困的县倾斜,这些县原来根本就不曾有过,得到一个项目也是喜出望外,而经济落后的县份得到的扶贫项目和资金也比往年多不少,最后是皆大欢喜。   办完这些,陆政东便把几个副手和扶贫办的中层召集在一起开会,让他们进行跟进。   虽然跟进项目是件很辛苦的事情,不过扶贫办从上到下,积极性都很高,一是现在出差有差旅费,而下到下面的县里和农村,基本上都不用自己花钱,这可以节约一笔钱;二是陆政东积极的为扶贫办的人员在想办法解决房子的事情,这更是让大家心动。这比前任只管使唤,从来不考虑他们的死活是截然不同。   要想马儿跑,还得给马儿吃草啊。   陆政东回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大家情绪不错,不由想着。正想着,看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站着一老者,正和办公室的小李在那争论着什么,就问道:“小李,什么事情?”   “陆主任,我说您在开会,这位老同志不相信,非要进您的办公室看看,你看,现在应该相信了吧?”   老者听到小李说着也转过头看着他,说道:   “我听说陆主任很年轻,没想到真见着,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我是张继原,周市长在陆主任面前提起过我吧?”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估计张继原是从周天放那里听到了信,迫不及待就先跑来了,这老头还真是个急性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张老师请进。”   张继原是一个比较干瘦的老头,穿着很普通,若是没有带着眼镜,倒是很不容易把其和知识分子联系起来。   进了门,陆政东一边招呼着张继原坐下,一边自己动手给张继原泡茶。   “陆主任,刚才的事情你别介意啊,唉,我现在就是一瘟神,讨人嫌,很多人明明在办公室里就是怕见我却说不在……”   张继原非常客气的给他敬着烟,小心翼翼的给他解释着。   陆政东笑了笑道:   “张老师您可别这么说,事情我已经听周市长讲了,您是人人尊敬的老师,而且为了孩子们这么奔走,就更了不起,孩子们在那样的危房下面上课学习,确实挺危险,张老师要把这事办下来,我想孩子们一定会感谢您的,家长们也会感激您的。”   “感激不感激其实也没什么,关键是一想到孩子们在那样的教室上课,万一出事,那就是了不得的事情,一想到这个我就寝食难安,呵呵,陆主任虽然年轻,还真是不错,至少没让我吃闭门羹。”   “张老师太客气了,在您面前我就是小字辈,叫我小陆或者政东都可以……”   陆政东在这样的老前辈面前还是把自己摆得很低,寒暄了几句就转入正题:“张老师您也知道,我这里是扶贫办,想要解决大问题肯定不现实。”   张继原一呆,微微叹了一口气道:   “陆主任的意思是,你这里也想不到办法了?”   陆政东见张继原显然是领会错了他的意思,那种隐藏在镜片之后的深深的无奈,看着张元济客客气气小心翼翼的样子,让陆政东心里也觉得有些悲哀——这明明是政府应该重视并解决的问题,一个原本受人尊敬的老师奔走呼吁却是受尽白眼。   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老教授,明明知道他这样做,让很多人不舒服,还是继续坚持着,能够秉着自己的良心坚持着自己的信念,陆政东倒是很佩服这位老先生的韧劲,不管从哪一方面讲,这样的人总是值得尊敬。   陆政东见张继原一副失望的样子也就没有绕弯子:“我这里只能争取解决一部分资金,真要解决问题,不能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张继原一听原本黯然的脸色一下又鲜活起来:“这么说,陆主任你这里是能想到一些办法了?”   陆政东点点头:   “数目不会很大,估计也就几十万,就把这事的紧急程度讲清楚,报告打上去,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下来。”   张继原一听却是连连搓手,道:   “不少了,哎呀,说句实话,我这两年求爹爹告奶奶,是一分钱都没要到,几十万能够办很多事情了,起码有几十所学校的危房可以加固了。谢谢你,陆主任……”   张继原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陆政东忙道:   “这都是我该做的,我小时候也在农村上过学,又在农村工作过,知道农村的学校是怎么一回事,能够给那些孩子们做点事情,那是应该的,何况,孩子才代表未来,让农村的小孩更好的接受到该有的教育,将来也才能更好的脱贫致富,这样讲起来,那也是我这个搞扶贫工作的份内之事……”   张继原听着连连点头:   “陆主任真是明白人啊,要是人人都像陆主任这么想,事情就好办了……”   陆政东心里也暗暗摇了摇头,其实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更多人是选择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或者是逃避……   两个人商量了一番,陆政东才把高高兴兴的张继原给送出了门……   ※※※   陆政东忙着落实扶贫项目,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夏天已经过去,进入了有些凉意的秋天,市里的换届选举也逐渐提上了议事日程。   陆政东觉得换届没他什么事情,这要有也就是投投票,他在宜蓝的时候是增补的市人大代表。   所以基本上是抱着看客的心态。   但是陆政东没想到,就在距离市人代会开幕没多少时间的时候,市委组织部的江副部长找他谈话,意思是让他也成为副市长的候选人之一。   陆政东开始很是愕然,继而明白了他的这个所谓的副市长候选人是怎么一回事,就是所谓的差配。   选举是实现党的组织意图、配置干部的主要方式,基本上都是受上级掌控的竞争性很低的选举。   选举制度和方法差别不大,正职领导是等额选举,副职可以差额选举,即被选举人的提名人数多于应选人数,但多余的差额,一般都安排一些威望不高或者资历不高的人陪选,就是陪太子读书的实实在在的配角,其当选的可能性不大,这就是所谓的差配。   这种障眼法原本就摆不上桌面,自然也不可能有个正式说法。不要说文件上找不到,字典里都找不到……      第90章 大会进行时      反正这样的角色就是陪太子读书,等于仰着脸让人抽,虽然事后组织上会有些补偿,但人的脸树的皮,所以几乎没有人愿意干这事,每次都是要动员再动员。   陆政东没想到这一次这样的角色居然落到了他身上。   看来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啊,是不是走桃花运就意味着桃花劫?   组织部副部长老江见陆政东沉默着不说话,就说道:“政东同志,你还年轻,属于后备梯队干部,今后的路还很长,总是要先在全市的干部中留下个印象,你说是吧?并且你也是党员,党员的组织纪律性相信政东同志一定也是有的……一句话,你若能从大局考虑,从市委的难处考虑,对你个人也是个机遇,当然组织上没有勉强的意思。有一点请你相信,这是市委对你的信任……”   老江也是老组织了,讲起大道理也是一套一套的。   不过,老江心里也有些腹诽,政府换届,这差配是越来越让人头痛的,愿意来当这个差配的是少之又少,谁都清楚,一旦当了差配,这辈子也就那样了,而他每次都是负责做差配的思想工作的,这也是个讨人嫌的差事。   就是这样也还得要从这为数不多的能当差配的人中选择,原来是选择老实的,没威望的,不过现在就是这样也不保险,老实的、没威望的往往也都是靠边站的,这些人当中说不定也有人烂船就当烂船划,积极活动争取的。   而且如今代表们也不单纯,有的代表还有逆反心理,有时候就故意选老实人。   还有差配的时间选择也很讲究,选差配不能太早,须得在人代会前不久。选得太早,差配人员很有可能搞活动,反倒把组织上考察的人差掉了。差掉了组织上的意中人,选举就是失败的。   而在很短的时间内确定人选,这差不多就是一锤子买卖。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保证不出任何纰漏,所以是几难。而这一次就更难,如果让能力强威信高的正处级领导来做差额,选举结果很难保证,只能从能力弱一些职能弱一些的领导中挑选,但这些人听说是这件事情,都找各种借口推辞了,有的骂娘,有的甚至干脆就出差躲着。   而上面定陆政东,老江觉得也还是靠谱的,陆政东虽然在宜蓝做过县委书记,但宜蓝在长滩属于比较靠后的县,而且陆政东任职的时间也很短,更重要的是陆政东太年轻,资历太嫩,陆政东能当上县委书记已经是够让人侧目的了,真要是让这么一个小年轻坐上副市长的位置,恐怕谁都认为这是儿戏,按理这样的陪选人应该是很令人放心的,而且陆政东这样的年轻干部,总还是希望继续进步的,就算是有抵触情绪,也不能不接受,也好动员……   老江心道,这是刘书记上任之后的一件大事,刘书记相当重视这次选举,选举不能出任何纰漏,不然就是班子的驾驭能力太差。这时候班子并不是众人,而是市委书记,为了这个差额,还是很费了心思,目前来看,陆政东这人是最好的差额人选了之一了。   陆政东自然也知道这是有人算计于他,给他出了一道两难的选择题,老江这话说得好听,实际上却是堵他的嘴,他确实算是年轻梯队干部,让他“提前”和全市的干部群众见见面,让广大的干部先熟悉熟悉他,这一点,他根本没办法反驳,而且老江的话里还暗暗威胁他,如果不同意组织上的意思,显然是目无组织,目无纪律。   这应该是杨凯麟的手笔,陆政东很快有了判断。   而且恐怕杨凯麟的心思不仅仅是让他陪选丢丑那么简单,杨凯麟恐怕是盘算着他人年轻气盛,遇到这样的事情会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肯定会四处活动,想跳票。真要是那样,那一顶更大的无组织无纪律的帽子就会扣到他头上。   既然想清楚了这些,陆政东心里也就有底了,说道:“我是年轻干部,我服从组织上的决定。不过,江部长,我们扶贫办的很多同志住房多还没解决……”   既然是演戏,陆政东可不想友情出演,总是要讨要点出场费的,而且这个时候是最好要钱的。   每次换届选举,候选人都会接到电话,电话通常是代表团团长打的,他们都是县委、区委书记,团长会把话说得入情入理,说是代表们有这个意思,还是给点小钱打发打发吧。语气完全是替候选人考虑,似乎他是在好心帮你,实际上的意思是暗示不这样,代表就不投你的票。   这都是下面的一把手心里打的小九九,趁着这样的机会为县里争取些利益。   正副市长候选人肚子里骂娘,但毕竟县里的这些人要资金也不会太狮子大张口,却也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下拨点资金。   老江一听陆政东提条件,心里倒是如释重负——能提条件,说明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现实,于是笑着道:“陆主任,你放心,领导肯定是会有考虑的。”   老江又做了陆政东一番思想工作,等陆政东一出门就赶紧给在市委会议室开会的姚志高打了个传呼……此时在市委的小会议室里正在布置此次换届的事情,刘建中眉头紧锁,脸上写着苦大仇深四个大字,看着组织部长姚志高问道:“怎么差额的人选还没定下来?”   姚志高一脸为难,忙说道:   “组织部之前圈定的人选都推辞了。正在和又筛选出来的人市扶贫办的陆政东在谈。”   刘建中不悦的道:   “志高部长对干部掌握还是不够,全市这么多的正处级干部,总有讲党性的人,谁在关键时期站出来,组织上不会亏待他。”   刘建中想了一下,平复了一下心情,他知道姚志高到长滩时间不长,确实对干部不熟悉,便对杨凯麟道:“凯麟书记分管组织,又是老长滩,对干部极熟悉,你看是否有合适的人选?”   实际上让陆政东当差额就是杨凯麟授意的,既然原本不想多话,此时刘建中点到了头上,姚志高又先提了一嘴,他才道:“我觉得陆政东也比较合适,陆政东同志年纪比较轻,资历很浅。就不知道谈的结果了。”   正说着,组织部长姚志高插嘴汇报说,组织部的同志和陆政东的谈话结束了,陆政东同意当差额。   刘建中一听,又问市人大的林主任道:“老林,你是什么意见?”   这一次换届,如果说刘建中是总导演,那么林主任就是执行导演,这对才上任不久的林主任也是一个考验。   征求完林主任的意见以后,刘建中又征询了其他几位副书记和主要常委的意见,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就是陆政东了。接下来还要继续跟进,落到实处,确保万无一失。”   刘建中一锤定音,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然后又的事无巨细地研究选举中的其他工作,比如宣传部门要把好关,不允许出现任何负面报道;公安部门要提高警惕,不允许在会议前后发生重大刑事案件;各部门要提前做好老信访者的工作,密切注意其动向,要严防死守,不允许任何上访者扰乱会议。总之,一定要营造一个平安、祥和的两会。   就是这样,刘建中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人大的林主任、代市长葛云昌、政协贾主席,以及原来本市的几个副市长,他还不太担心,他最担心的是从省里下来的梅云林。   梅云林到市里的时间不长,没有任何群众基础,所以特别叮嘱联系各代表团的市领导,关照各位联系代表团的负责人,务必把工作做细。   市级的领导联系都要负责两三个不等的代表团,这也是惯例,其目的就是要把组织意图给真正的贯彻下去。   布置完这些,刘建中才松了一口气。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组织部找陆政东谈话没多久,就有人打电话来询问此事了。   周天放路过扶贫办的时候把他叫上车,说道:“真不知道市里有些人是怎么想的,政东,你打算怎么办?”   陆政东抽着烟道:   “还能怎么办,服从组织的安排……”   周天放点点头道:   “政东,我在县里的委办工作的时候也遇到过这么一件事,那一年选举,心里也是定了一个年纪大的局长差额,但那家伙却是暴跳如雷,跑到县委书记办公室和县委书记大吵了一架,吵是吵痛快了,不过,接下来人人看到他都带着一种异样的眼光,听到有人说起,他还是很豪气的说,老子大不了回家种地去,只是对方开玩笑道:你的土地早收回村集体了,你想种地都没种处。对方的调侃让他呆住了,好半天才万分感叹的说道:‘不配合组织上演戏,就是卸甲归田都没归处!’……”   周天放说完看着他道:   “所以,政东,你能这么想就好,这事你得想开一点……”   周天放想了一下道:   “政东,要不,干脆点,给代表们做做工作,拼搏一把?只是跳票……”   周天放也有选举任务,但是他当过市政府的副秘书长,和方方面面的关系都相处的很不错,从几个候选人来看,他选上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所以他也就不太担心被差额掉。   周天放也知道跳票的事情放到其他人身上,即使这回上去了,但最终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不过陆政东有通天的本事,那就另当别论。   陆政东自然清楚周天放的意思,忙摆摆手道:“我可不敢那么想,你也知道跳票,那可是大忌……”   周天放见陆政东如此讲,看样子是真没有那样的意思,也点点头道:“我就是为郑东你抱屈,这叫什么事啊?我看有些人是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   周天放也觉得有些人做得太过火了,有句话叫欺老莫欺小,在官场就更是如此,老的后继乏力,小的则有大望,陆政东就是没有深厚背景,可毕竟现在已经到了这个位置上,稍微有点机遇就能更上一层楼。何况陆政东现在是有深厚背景,现在是把他放在长滩锻炼,让陆政东自己摸爬滚打,似乎没有怎么管,但是也不会让人随意的欺负,有些人这么搞肯定是要倒霉的……   周天放见陆政东似乎也没把这件事太当一回事,安慰了一番才离去,陆政东回去的路上又接到原来秘书郑夏林的电话,郑夏林现在在计经委工作,显然,由于级别比较低,得到的消息比较晚,陆政东也知道郑夏林打电话的意思,也就没有让他多讲,只是叮嘱他什么事情都不要做……   很快长滩市人大和政协会议正式召开。   按照传统,市人大代表一部分住在市委和市政府的招待所里,这两个的方都打出“欢迎人民代表”以及“祝人代会政协会圆满成功”等标语。   两会是唱他政治生活中的一项重要内容。特别是今年人代会有选举任务,相较之人就显的更加重要。   代表团一入驻,有选举任务的就在负责联系的市里的领导带领下去各个代表团拜码头,当然陆政东除外,他不但不能主动去其他代表团拜码头,就连在宜蓝县里原来关系比较好的同事提出聚一聚,他也推到会后再说。   在人大会的非选举会议期间,陆政东基本上都是准时来开会,开完会就拍屁股走人。   陆政东这么做,不是因为别的,是为了避嫌,其他选举人可以正大光明的去拜票,若是他有什么举动,那就是违反组织纪律!   而知道这消息的不少人看他都带着一种别有味道的意思。   这让陆政东也是窝心得很,心里也暗道,这事先忍着,等有机会连本带利都要讨回来!……   市人代会的内容都是固定的年年都差不多,具体从事会议准备工作的人大工作人员,基本上将上一次人代会的议程复制过来就行了,唯一的差别就看有没有选举内容。   虽然他为了避嫌,并没有和代表们有太多的接触,但是也还是听到不少代表对市里近段时间的工作很不满,特别是分管经济的安志秋,对安志秋的不满主要有两点,一是质疑其能力问题,第二是安志秋提出了一个先集中力量发展现在基础比较好的地方这样一个发展思路,实际上按照这个思路,市里的投入主要集中在市区的三个区和开发区,这也就意味着下面县里的投入会相应的减少,所以有的县里的代表就发牢骚讲这事典型的杀贫济富……   人大会带着一点异样的味道向前进行着。   当人大这边非选举议程结束,提前一天开幕的政协会议闭幕之后,人大这边第二天也进入了选举时间,将要选举产生市级国家机关领导人员:市人大常委会机关领导人员和常委、正副市长、法院院长、检察院察长……      第91章 天大的意外      第二庭上午,还没到开会时间,代表们都三三两两进入会场了。   由于今天是市政府政府换届选举,所以代表们到会稍早些。程序都是固定的,正式选举之前,得通过有关决议。代表们举手放下,再举手再放下,鼓掌再鼓掌。没有掌声的时候,会场里只有翻动文件的沙沙声,气氛就很有些肃穆了。   陆政东却是看着主席台有些走神,他这个候选人是按照安排,被二十多名人大代表自发“推举”产生的,想到这里陆政东不由自嘲了一下,他是正儿八经的被候选了一回。   看着主席台下是一排盆景,台上原本摆放了各色花草,今天又加了十几盆火焰似的一串红,主席台上就显得更是有些拥挤,陆政东是越看越不顺眼。   本来人大的领导本来就多,光是大会主席团坐台上就显得拥挤,现在加上一些不是主席团成员的常委也坐在上面就显得更拥挤了。   陆政东看到坐在人大主任旁边的刘建中似乎有那么一点心思的样子,心里不由有些奇怪,难不成刘建中也担心安志秋?   刘建中确实股市有点不放心,不过陆政东倒是猜错了刘建中担心的是谁。   这次选举中确实有些异常,这一点刘建中是已经有所觉察。代表们对市政府的工作看样子有些意见,这种意见直接体现在对安志秋不满,对分管财政的常务副市长杨安城不满,对省里派下来的梅云林不满。   不过刘建中倒是没太担心常务和安志秋,两个人作为老副市长,资格老,人脉广,应该不会在选举上出问题,他最担心的还是省里下来的年轻干部梅云林。   梅云林只有三十七岁,是省里为了改善市里领导班子年龄结构专门选派下来的,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就在陆政东走神的时候,选票发了下来,会场彻底静了下来,偶尔的咳嗽声立刻传遍全场,陆政东是正式代表,他拿到了选票,市长是等额选举,只葛云昌一人的名字,副市长候选人依着姓氏笔画依次是——于凤翔、安志秋、沈庄、杨安城、周天放、陆政东、梅云林、瞿中颖。   按照组织原则,陆政东应该放弃自己,但陆政东可没那么想,反正都是要被差额掉的,自己不投自己一票,谁还会投自己一票?   至于放弃的人,陆政东几乎都没有想就选择了安志秋,因为宜蓝骗子投资那件事,安志秋没少给他下绊子,何况安志秋和杨凯麟走得很近。   填完票以后,陆政东也就放松了不少,虽然这件事会对他的生活工作乃至仕途的影响还将继续,但是事情到现在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运动员进行曲》响了起来,代表们纷纷起立走向投票箱。   陆政东听着这曲子心里是说不出的别扭,这曲子放得太烂了,运动会是这个曲子,党代会是这个曲子,人大选举也是这个曲子,总觉得不伦不类。   投完票,由于现在市里还没电子计票设备,统票还要花些时间,用这段时间看场电影,已是多年的惯例。会场黑了下来,电影很快放映。   电影是前两年刚上映的《大决战》,其实在场的人都已经看过,但是不能随意走动,与其无聊的坐着,不如重温一遍,只是辽沈战役的上集放完了,本来按照一般的规律,这个时候计票基本上已经结束了,应该宣布结果了。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接着又放起了电影的下集,会场里的代表就有些坐不住了,只是碍于大会纪律,还是耐着性子看着电影。不过当辽沈战役下集放完之后,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可依然还没有宣布选举结果的迹象,而是又放起了淮海战役的上集,有幽默的代表低声道:“看看咱们的前辈把整个东北都打下来了,他们计票都还没出结果,啧啧,这市人大的工作人员效率还真是够可以的,该不会三大战役打完才出结果吧……”   这话引来一阵笑声,不过更多的人此时心里都有一个很肯定的念头——选举绝对出了大问题。   陆政东坐在那里也想着会是什么人出了问题。   难道是葛云昌被选了下去?   选举是这次人大的重头戏,而葛云昌又是重中之重,副市长、法院院长、检察长的选举也挺重要,不过相比于市长人选还是相形见绌,这些人选出了问题,不至于会拖这么久不宣布结果?   不过陆政东却是猜错了,选举出现问题的恰恰就是他自己,现在的他正处于风暴的中心眼上。   此时在会场隔壁的小会议室里,从省里赶来指导这次选举的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张志斌、市委的所有常委以及刘建中、人大林主任等人齐聚会议室,根据票数统计,此次选举出现了异常情况。   副市长选举票数从高到低的顺序为:杨安城、沈庄、周天放、于凤翔、梅云林、陆政东、梅云林、瞿中颖、安志秋。   看到陆政东的名字居然排在第六位,居然还排在市里要保的女性市长瞿中颖前面,刘建中就傻眼了,陆政东不但没被淘汰,而且得票还算不错,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其他大家面面相觑,因为这意味着安志秋被淘汰出局。   过了一会,刘建中道:“张部长,我对选举负有责任。”   张志斌是昨晚赶到长滩的,之前也对选举的事情听取了市里的汇报,觉得也没什么问题,他也没有想到陆政东这个才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竟然得到那么多的票,等到刘建中开始检讨,他才道:“陆政东是临时找的差额人选,对不对?”   刘建中点点头:   “是会议开始前不久才找的。”   “那他在会议期间有什么异常没有?”   “表面上没有发现有什么动作,其他的就需要调查了……”   作为差额,市里自然在会议期间对陆政东进行了“重点照顾”,也正是因为陆政东没有什么异动,刘建中才没担心杨、安二人会落选。   但陆政东得票这么高,在刘建中看来显然是不正常的,所以马上就把自己的意思给表达了出来。   “那就是在这之前没有发现贿选之类的迹象?”   “没有,要不……重新再选一次?……”   张志斌听到刘建中的回答,也有些头痛,换届出现意外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这样的事情一般都发生在下面,到了市一级已经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当然也不是没有,去年年初的省部级调整已经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以至于中央制定的省级人事调整方案没有完全得到落实。   在东部某省,由于党代表对省长在施政措施上太过倾向于省内某市,在省委委员的选举中居然把省长给选了下去。   按照现行组织制度,各级行政首长一般都是同级党委的第一副职,可落选省委委员,也就意味着他不可能被选为常委、副书记了,只有行政职务没有党内职务的省长那是正儿八经的光杆省长,常委会那就不是出席而是列席,算是一奇闻了,这还是建国以来第一次。   而长滩也算是开了省里地市级选举出大问题的先河了,他是按照分工来指导长滩换届选举,如今长滩出了问题,这让他很没有面子,而更为关键的是长滩林主任不敢宣布这样的选举结果,刘建中不敢拍板,他也不敢拍板,至于重新选一次,这么重大的事情,他更不敢拍板。   张志斌想了一下才说道:   “选举有个程序问题,程序是合法的和正常的,我们就要慎之又慎了。再选一次是否符合组织法,是否会引起舆论震动,都是需要考虑的。我们一定要把问题想复杂些,把法律问题想得更清楚些,把应对措施想周全些,法律问题必须研究清楚。时代不同了,人民群众的觉悟高了,弄不好会出乱子……事情不出已经出了,后续的工作必须要做好,我看这样,一是紧急如实地向省里报告,请省里指示;二是找相关人员了解这次选举的事情,看看选举是否存在问题,这一点一定要实事求是;第三,我也想找一些代表谈谈。”   张志斌毕竟是老组织,很快就拿出了应对方案。   刘建中赶紧都一一去落实。   张志斌找人谈话的都是普通代表,他之所以要亲自找这些普通代表而不是下面的那些干部谈话,也是因为之前他只是粗略的了解了一下陆政东,除了知道年轻之外,其他的知道的不多,现在出了这样的上,他必须要全面的了解陆政东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这更容易揭开事情的真相,从最基层如手,这是他的不二法宝。   当一个人大代表被请进来的时候,张志斌笑容可掬的拍拍身边的沙发,说:“来,是张枫同志吧,请坐。”   来人的身份和籍贯事,安排的人写了一张条子,张枫,教师,宜蓝籍人大代表。   张枫显然有些放不开,有些扭扭捏捏,不过在张志斌徐徐善诱之下,很快也就好了许多,谈起了陆政东在宜蓝工作的一些情况:“陆书记在我们宜蓝虽然事件不长,但做了不少实事和大事。一是整顿治安。以前宜蓝挺乱的,大街上偷、抢、打架斗殴是见怪不怪,甚至经常出现命案,让老百姓没有安全感。陆书记来到了宜蓝以后。一番整顿之后,现在我们地安全感大大增加。我在宜蓝中学教书,以前学校门口经常有些不三不四的人,现在学校门口地小混混基本绝迹了。”   “二是修好了多年没有解决的公路,这也全县人民的多年心愿。也是在陆书记任期内修好地。就算陆书记什么事情都不做。只要修了这条路。宜蓝的老百姓都会念着他的好。”   “三是经济搞得好,宜蓝在陆书记任期实现了财政翻番,我们教育系统的也跟着受益,从陆书记到宜蓝之后,拖欠我们教职工的工资都没发生过……”   张志斌听到张枫一口气讲了四五条,笑着问道:“你是教数学的吧?”   张枫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讲这样的事情居然也列了一二三四出来。   张志斌却是有所触动,虽然张枫否认投了陆政东的票,但从他这番话却说明不是那么一回事,估计宜蓝县的其他代笔恐怕也和张枫一样,并没有按照代表团的意思投票。   陆政东现在是扶贫办主任,接下来张志斌又找了贫困山区的人大代表谈话,代表同样讲了陆政东不少好话,这就让张志斌也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陆政东确实还是有能力的,而且真正实在干了不少事情,所以不少代表是代表团团长打招呼明里答应,暗地里却都是投了陆政东的票。   张志斌又了解了一下安志秋的情况,当着他的面,很多人没说安志秋的坏话,但是好话说得非常勉强,和其实已经很说明代表们对安志秋很不满意了。这样一进一出,陆政东当选,安志秋落选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看来刘建中在差额的选择上并没有太过细,而且在安志秋的事情上也没有充分的重视,根本一点,还是事先对市情,代表的心态等等情况掌握不够,才会导致这样的被动局面。   可现在也只有等待省里的指示了,可等了一个多小时,省里只是不停的打来电话核实和补充情况,迟迟没有给出指示。   张志斌也没想到,省里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本来若是陆政东年纪一般,省委组织部和省人大也还是敢拍这个板,宣布选举有效。   但问题是陆政东太年轻了,二十六岁这么一个岁数就成为副厅级干部、出任货真价实的地市级副市长,这恐怕在全国都是开先河了,因为这个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元林和组织部长刘振强都犯难了。   于是赶紧又汇报给分管党群的省委副书记,党群副书记同样也犯难,也不敢拍板,赶紧第一时间上报到省委杨书记那里。   省里一边反反复复的核实情况,一边也在讨论着该如何处理这事,这都需要时间。   当时钟转到下午一点,淮海战役都打了一半了,代表们肚子饿得快要贴背的时候,省里的回复才终于姗姗而来……      第92章 选举有效      省里的回复只有短短几句话:选举有法律效力,尊重选举结果,按规定宣布。   不过给张志斌的电话里,省里还是另有交代:让他继续留在长滩,省里会立即派出工作组开展进一步调查,看是否有非正常现象,这次调查由他负责。   杨凯麟的脑子里直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根据初步的调查,陆政东并没有拉票、贿选。   这结果很是让杨凯麟憋闷,杨凯麟是知道陆政东是有点小能力,也有点小办法,能从上面要到一些资金的,但是陆政东最大的后台已经调离西河了,没有强力后援、现在也已经边缘化,陆政东是大势已去,加上陆政东又这么年轻,代表们怎么就会把这样一个乳臭味干的毛头小伙子给选上副市长呢他本来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把陆政东摁死,可没想到却反而是给陆政东做了嫁衣。   好在这一次出头的是姚志高,不然丢了这么大脸的刘建中肯定会迁怒于他。   不过,这样也好,陆政东闹了这么一出,刘建中对陆政东的印象肯定是愈发的坏了,陆政东虽然当选了副市长,今后在市里的日子恐怕会更难过,还是走着瞧吧……   杨凯麟想到这里也就隐藏其心思,跟着张志斌和刘建中、葛云昌后面走向主席台……   《运动员进行曲》再次响起,看着领导们鱼贯而出,下面的代表也不管领导们脸色是不是很不好看,都热烈鼓掌。——不是因为别的,代表们都饿得不行了,看到领导们出来了,有希望早点宣布结果早点去吃饭。   当主席台上的领导就坐之后,代表们的掌声很自然的都结束了,在场的代表都知道拖了这么久,肯定是选举出现问题了,都屏息静气等着答案的最终揭晓。   陆政东同样也有些紧张,电影放了这么久,在这期间他也根本没心思看电影,想了很多可能性,自然也想到意外有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但当答案揭晓之后,陆政东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心理准备,但当事情真的落实了,他仍然是感到万分的意外,也有些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对于当选,心里肯定是不排斥,没有任何的活动居然当选,这充分说明他在长滩这几年的工作是得到了众多人的认可,这足以让他感到自豪和骄傲,而且当选副市长也就意味着他跨过了从正处到副厅这个仕途的很重要的分水岭,标志着他已经一只脚踏进准中高级领导干部的行列。   但他也真的是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心里也非常清楚:虽然结果宣布了,接下来肯定是对此事的调查,一旦在选举上有一点问题,他这个当选的副市长马上就是被废掉。   陆政东这一回确实是没有做任何的手脚甚至为了避嫌,还是退避三舍,这一点他倒是不怕,可是今后就很难说。   可是,没有那一个领导会喜欢这样的意外,没有哪一个领导会喜欢制造这样的意外之人。   这一点陆政东是听说过不少,像他这样跳票当选的干部虽然不多,但总归是有的,有的级别甚至更高,其中不乏省部级的干部,其后的发展的确远超他们自己的预估和当初将他们选上的代表们的想象,带着括号工作的时间远多于不带括号工作的时间,令人唏嘘不已。   其中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他们自身能力和从政阅历等主观因素影响,比如明显缺乏过渡和多岗位锻炼;还有就是这样的跳票,显然是让当地的主观大丢面子,怀恨在心,受到的肘掣太多,根本无法一展身手;又有他们虽然接地气,但上层的政治人脉资源不足,缺乏各方面支持的因素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就等于是打上了一个标签,从此就会被人另眼相看,这样的另眼相看,看不到、摸不着,却又无时无刻不萦绕在这些人的身上,那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大到真的足以影响其这些人今后的仕途命运……   陆政东此时的心里是五味杂陈,不由想到了一句话:痛并快乐着,也许在眼下是最为贴切的。   而安志秋听到这个结果以后,表面上很是镇静,但是此时则是脑袋一片空白,全身的力气就像被抽干了一般,连呼吸都感到困难,直到手上传来刺痛的感觉,才清醒过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落,他似乎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到了这只手上,刚才填选票的笔被他生生的捏断了。   会场内一片静默,好一阵稀稀拉拉了的掌声才响了起来,慢慢地越来越热烈,居然经久不息,台下的人没有停止鼓掌,台上的人也不便放下手来。这样的掌声总是有些怪异,不知道是真的祝贺当选者,还是为安志秋的落选而欢呼,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但这些人的奋力鼓掌,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被他们裹胁了。   这样的情形让陆政东恍若回到了当年在山和乡的日子,那一次是把王立本的县党代表资格给选掉了。而这一次是安志秋的副市长给选掉了,只是在山和乡那一次,是他一手操作的,结果他也顺利当上乡长,而这一次,他本来只是安安分分的想当好他的配角,结果却是喧宾夺主,成了主角了。   陆政东不由想,命运,有时候真是会开玩笑。   会议出现了这样的意外,也就草草收场了,陆政东见没有领导找自己,一边回应着热情祝贺的代表和熟人,一边快步出了会场,赶紧给小舅云江民和外公打电话,探讨应对之策,这个时候他得听取家里人的意见。   云江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云老爷子的话就却是天高云淡了:“这说明你在长滩还干得还不错,有什么好担心的?顺其自然,就是,不过考验才刚刚开始……”   外公的语气显得很冷静,但是陆政东还是从中听出了一种欣慰,这让陆政东的心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想着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宜蓝肯定有不少人投自己的票,文培元基本要到点了,无欲无求,而他最先是由文培元慧眼发现的,这个时候看到自己被提名为候选人,估计也帮了自己的忙;还有就是他为解决农村学校的危房,张继原恐怕也在其中出了大力。   当然,估计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他在扶贫上着实给不少人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变化,这些受益者对他心存感激,这个大群体估计投自己票的人不少。   陆政东不由暗道,他这多少有点农村包围城市的意思,也有点建国初期国家的外交政策是锲而不舍的重点倾向于结交那些穷哥们。   最后还是收到了很大的回报,当年恢复联合国席位的时候,美国佬认为不可能这么快就会恢复,在京和大陆高层进行接触的美国国务卿基辛格,还言之凿凿的讲,大陆要恢复联合国的合法席位,起码还要几年的时间,结果在他说话的时候,这些穷哥们已经把大陆给投进了联合国。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安志秋实在是犯了众怒。这些因素综合在一起,意外的发生说不正常其实也正常。   想到这里,陆政东也不由细细揣摩着外公的话,上去容易,坐稳难,闹了这么一出,市里的几个大佬肯定心里是对他不满的,而把他选上去的代表肯定对他期望值颇高,如果不能真正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那是上上下下都会对他不满意的……   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按着改变了的轨迹前行着,第二天一早,印着新一届市政府领导人和法院院长、检察院检察长照片的报纸被送到了长滩各地。   在陆政东曾经生活多年的猪鬃厂到处都在议论着这件事。   “哎呀,云大姐家政东都当副市长了,你看,原来他就住那里,没想到现在这么大出息了……”   一位老太太对着几个年轻工人说着,这些年轻人并不是猪鬃厂招收的青工,而是赵之谦的厂子的工人,猪鬃厂已经是陷入瘫痪之中了,倒是赵之谦,听了陆政东的劝说承包了鞋底车间,赚大发了,现在已经自己开了工厂,停产的猪鬃厂被他租了一部分下来。   另一个老太太也接过话说道:   “是啊,是啊,原来还是隔壁邻居的,陆政东从小就能干,是厂里第一个考上名牌大学的,唉,张姐,看看你家三娃和我家老二,和陆政东岁数都差不多,看看人家都当副市长,他们都还没醒事……”   接下来一两天,知道陆政东这号人的老百姓都津津乐道着这件事。   就在市里的老百姓议论纷纷众说纷纭的时候,当事人陆政东还是继续在扶贫办上班。   他虽然当选了副市长,但是并没有宣布免去他的扶贫办主任,也没有人扶贫办的人都笑呵呵的,扶贫办可不是出干部的地方,都笑称长滩最重视扶贫工作,主任都是高配的副市长。   实际上,事情远没有扶贫办的人说的那么简单。   陆政东意外当选,这是完全打乱了此前省委省政府和长滩市委对新一届长滩市政府领导班子的安排计划,原本意见很明确,安志秋就是继续分管经济这一块,在班子的搭配上也是这么考虑的,但现在市政府该如何分工,也需要重新讨论。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省里的工作组还在对这次选举的事情进行调查,在调查结果没有出来之前,市里决定陆政东暂时不动,让副书记何子东暂时管着原来安志秋的一摊子事情。   所以其他副市长都已经到任了,陆政东还继续呆在扶贫办主任的位置上……      第93章 任前谈话      陆政东在扶贫办继续上着班,省里来的工作组也没有闲着,围绕着这次选举紧锣密鼓的进行着调查。   事情并不复杂,而且张志斌已经掌握了一些第一手的资料,所以几天就有了结果。   带着调查结果回到省里,在给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元林和刘振强汇报之后,张志斌以为这件事他就算完成了任务了,不曾想,部长刘振强去给省委杨书记汇报的时候,让他也参加。   省委书记专门抽出时间来听取这件事的汇报,看来杨书记对长滩发生的事情真的是高度关注。   “志斌同志,这件事从头到晚你都全程参与了,情况最为熟悉,你谈谈对陆政东这个同志的印象吧。”   省委书记杨成功把调查材料看完之后,一边把材料搁在茶几上,一边看着张志斌说道。   张志斌没想到杨书记点名要他汇报,而且询问的并不是选举的事情,而是对陆政东的观感,这让他有点意外。   虽然他也不时能够在杨书记面前露露脸,但是在他上面还有常务副部长和部长,就是给分管组织人事的省委副书记汇报工作的机会都不多,能够直接给杨书记汇报的机会之前都没有,心里有点激动,也有点紧张,按吸了一口气,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才开口说道:“陆政东名牌大学毕业,毕业之后在偏远的农村工作,干得不错,一步步走到县委书记扶贫办主任的,我和陆政东接触得不多,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年轻但挺稳成,更多的印象是来自于其他人的评价,有能力,在各个岗位上都做出了不俗的成绩,做事果敢、认真,喜欢下基层了解实际情况,在宜蓝当县委书记不长的时间跑遍了县里的所有乡镇,在扶贫办主任的位置上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把全市几乎所有的贫困乡镇都跑了一遍,从这些来看,是一个很务实的年轻干部……不足之处就是太年轻,和上级领导的关系处理上还有些要改进的地方……”   张志斌尽可能的讲得客观一些,杨成功点点头,并没有对张志斌的话进行评价,又问起了元林。   “陆政东这个干部我也有所了解,在省委党校学习期间,曾经有机会留在省委工作,陆政东同志却主动要求回市里,这说明这个同志是耐得住寂寞的,省委组织部组织年轻干部到新加坡学习培训的时候,他也是成员之一,是那一批成绩最好的,也是国内在南洋理工大培训的干部中第一个拿到全优加的。一个挺会动脑子,挺会思考的年轻干部……”   杨成功听完两人的发言,沉吟了一下才道:   “这样有能力有才华又脚踏实地真心做事的年轻干部,受到代表们的偏爱,这就很好解释了。现在的年轻人和年轻干部普遍都迷恋大城市的生活,又都心态浮躁,心比天高,都不愿沉下去踏踏实实的做点事情、了解社情民意、积累经验,陆政东能够在一毕业就选择下到艰苦的农村,这很值得肯定,也正是我们需要发现和着力培养的后备干部。   不过这件事情的发生,其中很多东西也值得我们去思考,这样的干部为什么是由群众代表把他给选上来,而不是组织部门大大方方的提拔上来的呢?”   刘振强一听忙道:   “这是我们组织部工作没做扎实,我向杨书记检讨……”   杨成功摆摆手道:   “检讨就没必要,但我们要从中总结,要加强对这样优秀后备干部的培养管理,对这样的年轻干部我们不能拔苗助长,但是也不能因为年轻就不敢放手使用,而是应该放到一个能充分发挥其能力的舞台……”   等元林和张志斌出去之后,杨成功道:   “陆政东确实是太年轻了,其实还是应该在县委书记这个位置上锻炼几年,就是不想把他放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那也应该放在经济部门,长滩的发展现在是很成问题,刘建中这个同志还是和伟阳在各方面有差距。”   从省委书记嘴里讲出这个话,实际上话已经是非常重了,刘振强知道杨书记对长滩发展的现状是不满意的,但也没想杨书记是不满意到了这样的程度。   “你和刘建中同志打打招呼,不要又把陆政东弄去分管什么科教文卫,还是要人尽其才,就让他先管开发区和扶贫工作,他干过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和扶贫办主任,这两方面的工作是驾轻就熟,然后逐步接过分管工业经济这一块……”   杨成功交代着。   虽然京城那位老爷子的秘书特别交代,要让陆政东锻炼,不要太多关照,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再不关照关照,陆政东恐怕在长滩就有些举步维艰了,可他就是要关照,堂堂省委书记也不好去去干预一个地级市政府的分工,不能一竿子插到下面去,而是要通过一定的渠道把这事给透出去……   几天之后,市委办终于同志他:市委刘书记明天上午九点半到办公室谈话。   陆政东提前到了市委,等到九点二十九准时来到了刘建中办公室。   刘建中态度很严肃。未作寒暄,开门见山地道:“政东同志,市里本来是把你作为重点的后备干部,准备再锻炼一下再予以重用的,但既然代表们提前把你给选了上来,那你就要有提前进入角色的准备,从现在起,你就是真正的副市长了……”   陆政东也明白刘建中所讲的所谓从现在起才是真正的副市长的真实含义——在省里的工作组调查结论没出来,省里没有确认之前,他那个副市长是不靠谱的,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做出了结论,市里才真正打算对他的工作进行安排。   刘建中这番话语速不快,讲完之后也微微一顿,似乎是给他充分的时间是领会其话里的意图:“市委对你寄予了厚望,市里的群众也对你充满期待,希望你在市级岗位上发挥更大的作用……当上了市领导,需要有更高的政治素质。特别是你还年轻,这次当选情况也比较特殊,一定要多学习、多思考、讲政治、讲正气,要把这些观念贯穿到生活和工作之去,要让其成为一位厅级干部的行为准则……”   陆政东认真地听着。刘建中这番话里倒是比刘建中以前历次跟他讲话中肯了很多。   其实刘建中并非是一下就改变了陆政东的看法,而是因为省里的调查结论摆在那里,选举中陆政东没有任何问题,省里的态度很鲜明,这样的年轻干部要爱护,省里这样的态度,让他也不得不对之前对待陆政东的态度进行调整……   谈了一些抽象的东西和一些总的原则性的东西之后,刘建中道:“今天找你来,一是除了例行的进行任职前谈话以外,还想就市政府分工问题征求你本人的意见。”   陆政东道:   “我服从组织安排。”   “你自己总有些想法吧?葛市长要来跟我沟通这事,我也有初步的想法。在决定之前,现在算是征求你的意见。”   “我完全是稀里糊涂的,之前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些事情,请刘书记指示,我坚决服从安排。”   陆政东虽然也希望分管工业和经济,这是他最为擅长和熟悉的领域,但他这一回是意外当选,关于分工问题,由不得他选择,所以陆政东很是谨慎,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刘建中知道陆政东顾忌的是什么,也就不再征求陆政东的意见,而是直接道:“长滩市开发区这几年做出了很大的成绩。但是还做的不够。距离市委的要求还有差距。你做过开发区主任又当过县委书记,具体业务数熟悉,也有把握全局的经验。我把开发区交给你,希望你彻底扭转开发区目前停滞不前的局面。”   “其二,你在扶贫办的工作干得不错,现在从中央到省里对扶贫这一块也是很重视,希望你再接再厉,做出更大的成绩出来。”   陆政东之前对于分工也有过猜测,他以为他会排在最后一位,接周天放的科教文卫,没想到会是这样:这样的分工实际上是根据他的情况量体裁衣进行的分工,这确实比他预想的要好多了。   陆政东见刘建中这么说,也表态道:   “感谢市委对我的信任,感谢刘书记对的我的厚爱。既然让我分管开发区和扶贫办的工作。我一定会多向老同志们学习请教,有什么事情要多请示,多汇报,尽心竭力将工作做好,为党负责,为人民负责。请刘书记放心。”   刘建中虽然心里对陆政东还是有些看法,但心里很满意陆政东的态度,脸上神情却没有丝毫表露。略略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好努力吧。”   谈完话,陆政东出门下楼看了一下传呼,他在和刘建中谈话的时候,手机和传呼都开的震动,陆政东一看传呼是市政府的姚秘书长打来的,就回了过去:“秘书长,刚才有事,没接你电话。”   “恩,政东市长客气了,政府办正在给你准备办公室,你有时间过来看一看,有什么要求你尽管吩咐。”   陆政东想了一下道:   “我没什么要求,简洁些就行,不要搞得太复杂了,我马上就到市政府了。”   陆政东很快就到了市政府,陆政东实际上曾经在这里面工作过,里面的很多人也相熟,但此时此刻,他再一次跨进市政府的时候,心里依然还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第94章 方向      陆政东进了市政府,在姚兴林的陪同下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看了看,里面东西都搬掉了,看样子正在布置,和姚兴林说了一会话,在姚兴林的带领下到市府办熟悉了一下环境和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之后,姚兴林有事离开了,陆政东想了一下就给孙伟阳打了个电话。   孙伟阳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下才道:   “呵呵,有意思,有意思……”   在电话中,孙伟阳笑了一下,陆政东也就道:“孙省长,我这是被赶鸭子上架,什么都懵懵懂懂的,请您多指点指点。”   孙伟阳对长滩很熟悉,对眼下刘建中的心态也很熟悉,对陆政东担心什么也是心知肚明,想了想,道:“政东,你认为在长滩,现在你们市里的主要领导最关心的是什么?”   “如何把经济搞上去,如何增加财政收入,这应该是当前最主要的任务。”   “对你说得很对,在目前,不管是西河还是其他省市,目前对干部的核心考核和激励制度是官员之间的政绩竞争,有不少人讲,这是地方上各地政府之间的竞争,实际上竞争并非发生于政府之间,更多地是不同地方的官员为了升迁而进行的竞争。这其中主要的指标就是经济指标,经济增长被当作最重要的政治任务,上级主要以GDP和财政收入增长速度作为考核下级官员的主要指标,官员们当然也就围绕这个硬指标展开激烈竞争。   那么,主要领导会选择何种竞争策略?   投资、消费、出口是GDP最重要的三个构成部分,消费,我们内地太穷,很难拉动,出口就更不用说,我们这位置很难和沿海竞争,由于官员任期过短,天然会选择投资见效最快的——投资,这也就是各地纷纷要搞开发区的最主要内在原因和动力之一。   这样的竞争模式是有缺陷的,比如很多干部为了在任职周期内出成绩,会搞些短平快的东西,有的更是纯粹搞政绩工程,但是这种模式能充分调动各地的积极性,总体来说是利大于弊,如果没有这种模式,那又该如何调动各地积极性?”   孙伟阳说着,顿了一下才继续道:   “作为一地的主要领导就是不懂经济,但是要懂得用人,假话、大话、空话是不能发展经济的,这恐怕也是目前长滩经济发展停滞不前的最重要原因之一,必须要使用脚踏实地真正懂行的干部干出来,这一点连很多普通的干部老百姓都看得很清楚,所以这一次长滩的选举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陆政东品味着孙伟阳的话,看来孙伟阳对他的继任者在长滩的作为还是持很保留的态度,看似很平和的话语中实际是透着犀利,安志秋在发展经济的事情上讲的多,基本上属于赵括一类的人物,和其前任何子东想去甚远,但是刘建中在这次换届中却没有对其调整,说明在用人上是非常成问题的。   “长滩开发区,据我了解,现在存在着不少问题,已经严重偏离了当初的设想和规划,你分管开发区,这对你来说其实是一个机会,所有工作围绕着这个目标来开展,也就抓住了牛鼻子,自然也就符合了主要领导的执政方针,那是他们迫切需要的,有成绩在那里摆着,不管哪个主要领导都不会为难与你,你在市里就真正站住了脚。”   陆政东心里不由想,看来孙伟阳即使调到了外省,还是挺关注长滩发展的,对长滩的事情还是很了解,陆政东对开发区也是一直很关注。   对开发区的现状,陆政东也很了解,事实上从他离开开发区,开发区的发展就已经逐渐偏离了当初设定的规划,为了争取企业落户,也不管什么规划了,只要投资者愿意来,厂房建在那里投资者可以进行选择,开发区东一块,西一块的,完全是杂乱无章,直接影响到后来投资者的兴趣。   陆政东想了一会,暗道,孙伟阳说得对,刘建中确实是在用人上有所欠缺,开发区这是见效最快、最容易出政绩的地方,刘建中确实是很重视,但是用罗豫章也是一大败笔,罗豫章对开发区是很熟悉,但是最多只能是守成,想要开拓进取让开发区更上一个台阶,却也是力有不逮。   两人深入交流了一番,陆政东见周天放走了过来,便真诚的道:“听孙省长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听了孙省长的教诲,我心中就踏实了。”   陆政东就转进了周天放的办公室。   周天放笑着道:   “中午没安排吧,不用在食堂吃饭了,我请你到外面吃饭,我们哥俩好好喝一杯……”   陆政东当选之后,和周天放也就是电话中联系联系,还没在一起吃过饭,他虽然在市政府工作过一段时间,不过时间不是太长不说,当时的级别也有限,市政府里面的关系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他不是很清楚,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向周天放了解了解。   所以爽快的答应了,坐下之后,周天放招呼着服务员:“下午事情还多。我们喝葡萄酒。”   等服务员出去之后,周天放笑道:   “政东,没想到上一回我无意中那么一说,没想到却真的出现了奇迹,祝贺祝贺……”   陆政东笑了笑,摆摆手道:   “有什么值得庆贺的,我现在是被架在火上烤。”   陆政东心里也不由暗道,这一次意外当选,还真和周天放有些关系,若不是周天放让张继原找到他门下,恐怕能不能出现这样的意外还两说。   周天放摆了摆手道:   “组织上已经做出了结论,那就不是架在火上烤了……政东,刘书记找你谈话了吧?分管什么?”   周天放等其他副市长的分工虽然由于他这制造的这个意外卖没有正式宣布,但之前已经确定了,周天放从分管科教文卫变成分管政法,在排名上也进了好几位。   “刘书记的意思是分管开发区和扶贫,不过这还要看葛市长的意思……葛市长你比较熟悉,是个怎么情况?”   葛云昌是从其他市交流过来的市长,到市里的时间也并不长,陆政东对其并不是太了解。之前听到孙伟阳一番高论之后,陆政东对于葛云昌是不是会同意他分管开发区也没有了底。   周天放沉吟了一下道:   “还好吧。应该还是不难相处。”   陆政东点点头,在刘建中对他有看法,杨凯麟和他水火不容的情况下,如果再得不到市长的支持,他这个副市长更会举步维艰。   而就在两人谈话的时候,在市委,刘建中与葛云昌就陆政东的工作安排沟通结束,葛云昌自然对开发区也是寄予厚望,原先准备让梅云林来管开发区,理由是梅云林以前在省里工作,人脉比较广,招商引资能力很强,结果刘建中坚决不同意梅云林分管,理由也充足——梅云林一直在省里的机关工作没有在地方上工作和主政一方的经验,分管开发区不太合适。   在刘建中提议由陆政东分管开发区,葛云昌也不是太反对,毕竟之前在市政府班子的分工上,刘建中总体上同意了他的要求,他也不能过于斤斤计较,而且之前陆政东担任过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也不算是完全不可以考虑的人选……   副市长分工公布之后,他要正式到市政府工作,虽然扶贫办依然是他分管的,但扶贫办这一顿酒肯定是要喝的,在桌上陆政东也敞开了喝,不管是领导还是普通工作人员,陆政东对敬酒的人是来者不拒,气氛很是热烈。   吃完饭,喝完酒,陈思安却是磨磨蹭蹭的跟着他,一边走一边说着话,说着说着就有些感叹的道:“我从扶贫办创建开始就在这里工作,对扶贫工作很有感情。”   陆政东清楚陈思安的心思,现在他的副市长职务确定了,兼着的扶贫办主任一职马上就要去职,肯定是为了扶贫办主任职务而来。   “思安局长,其实扶贫办的工作多半都是你在主持,工作是处理得井井有条,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其实也是最有利用扶贫办的工作开展的,只是我这个副市长是怎么上去的,你也知道;有没有能力决定有些事情,你也很明白的,有些事情我确实是无能为力,你最好找机会给其他领导汇报汇报工作。”   陆政东也希望陈思安能够顺位当上扶贫办主任,这样也有利于他顺利的开展工作,好吧主要的精力集中在搞好开发区的事情上。   但是副市长级别虽然比县委书记高,但是在用人上却是比县委书记权力小了许多,发言权有限,对分管的这一块人事上事情,更多的是靠其的影响力进行建议,这还是在正常情况下,像他这样例外的情况,发言权就更小。   陈思安也知道组织程序和用人制度,也知道陆政东目前的处境,从陆政东当选副市长开始,其实他也就开始争取了,还是有一点眉目的,他找陆政东这个分管领导,真实意图是让陆政东这个分管领导不反对,听到陆政东表态,知道已经达到了目的,便笑道:“谢谢陆市长的鼓励,不管如何,我今后一定在陆市长领导下努力工作……”   陈思安达到目的,满意的告辞而去,而长滩市开发区管委会的主任罗豫章却是愁眉不展,不管谁分管开发区都可以,但前提是千万不要是陆政东但是越是不想上门,就越是来什么……      第95章 对手的重视就是最大的肯定      躺在罗豫章身边的罗致芸见罗豫章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娇嗔着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罗豫章微微叹了一口气道:   “陆政东分管开发区……”   罗致芸有些不以为然的道:   “他只是分管,你才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县官不如现管……”   罗致芸跟着罗豫章几年,也渐渐摸清了官场里的很多关窍,涉及到具体利益,分管领导要插手那下面也没有办法拒绝,这才是基本的形态,但分管领导在很多事情上只管大方向,具体的还是得下面的人负责,具体的事情还得下面的人去办,所以下面的人还是有很大的操作空间,所以她对陆政东分管开发区倒不是很担心。   “陆政东这个人哪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杨书记这一回是想让他翻不了身,但陆政东不但没被打趴,反而是当上了副市长,啧啧,二十六岁的副市长,真是走了狗屎运……”   罗豫章的心里也很是不平,他熬了这么多年,费尽心思才到管委会主任的位置,一想到这个心里就不平衡得很。   罗致芸一听,忙紧了紧抱着罗豫章的手,道:“你也别灰心,陆政东也就是赶上了好时候,你只是没赶上好时候,没赶上真正赏识你的人,要是你当年也干部年轻化,凭你的能力,说不定比陆政东成绩更大……”   罗豫章也知道这不过是罗致芸宽慰的话,不过听着心里也总是舒坦,但陆政东始终还是让他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想了一下对罗致芸叮嘱道:“陆政东这个人看着还算好说话,实际上骨子里还是比较强势的一个人,对开发区很熟悉,对很多事情都是门清,以后一定要小心些……”   “我就是搞点,利润也不高,就是挣点辛苦钱。”   罗豫章摇摇头道:   “人人都看着开发区是一块大肥肉,我这位一把手要应付方方面面的人,实际上就是坐在了火山口上,稍有松懈,说不定火山一爆发就把我给烧焦了,让你来挖土石方,这已是底线了,土石方虽然是粗活笨活,看着不显山露水,其实利润肯定不低。”   土石方工程是前期工程,回款快,且工程简单,无需复杂技术和管理,而且做手脚较容易,既不显山露水,又很实惠。   罗致芸听罗豫章这么一说,头靠在罗豫章胸口,道:“你放心,我的胃口没多大,就干点这样不费什么脑筋的活就知足了。”   罗豫章点点头,想了一下说道:   “张青青那里,你还是要多走动走动……”   罗致芸也点点头,张青青是她的学妹,原本只是认识,并不熟悉,只是她到长滩来发展之后,两个人的关系才逐渐走进,现在又因为杨凯麟和罗豫章的关系,两个人的交往逐渐多了起来,虽然两人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但是是怎么一回事都心知肚明。   想到张青青,罗致芸不由又想起自己结识的那些原来搞舞蹈的姐妹,心里也不免有些泛酸。   曾藻现在是已经嫁入豪门,老公年少多金,荣华富贵自然不用说,张子宜在京城也攀上了一个很硬扎的公子哥,听说那公子哥年纪不大,贵气逼人,甚至连原来她都不这么瞧得上的学妹张青青也攀上了杨凯麟那颗大树,一想想这些原来的姐妹,她就有些相形见绌的感觉。   眼前也不禁浮现起陆政东的样子,既年轻还很有男子汉气概,而且还手握大权,这样的男人才算是真正的男人,远比罗豫章这个半截老头强了许多,若是攀上陆政东那个高枝,那才是真正的人才两得,而不是象罗豫章这样子每次都让她掉在半空中,她还得装着很是酣畅淋漓的样子,那实在是一种很痛苦的煎熬,但看在钱的份上,再难受她也还得坚持着……   只是像陆政东这样的人物,想必眼界也是很高的,当初在那歌厅连张子宜都瞧不上眼,她也就是想想罢了。   想到这里罗致芸不由叹了一口气,心里暗道,等赚够了五百一千万老娘就要是享受人生了,找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好好弥补这几年的遗憾……   罗豫章并没有注意到罗致芸有些幽怨的神情,他也在走神,心烦着陆政东的事情……   心烦的还不止罗豫章,杨凯麟也挺心烦的,安志秋一个大男人如丧考妣一般成天在他面前像祥林嫂一般诉说着他这次落选,发着牢骚,就像被抽了脊梁骨似的,又癞皮又脸皮厚,这样的事情还好意思在他面前呱噪,不由道:“安志秋,你是老长滩,又是组织上内定的人,天时地利你都占了,还被选掉了,除了怪你自己,还能怪谁?”   杨凯麟真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安志秋确实在经济上没有什么建树,却又喜欢大吹大擂,所以这一次才会被选下去,虽然选陆政东做差额的事情姚志高代他受过了,但在安志秋的事情上,当初可是他一力促成其分管这一块的,刘建中恐怕心里恐怕对他又有些看法。   “杨书记……我……我……”   看到看到安志秋那样子,杨凯麟硬生生的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那股暴戾之气,缓缓的说道:“事已至此,你说这些也没用了,你是组织上内定的人选,这一次意外落选,组织上肯定也会考虑你的去向的。”   杨凯麟就是再恨铁不成钢,可是安志秋和他现在是打断骨头连着筋,难以完全切割,所以还是得安抚住。   安志秋其实要的就是这句话,落选之后的巨大落差折磨得他是痛不欲生,他也非常清楚,这一次落选,他的仕途顶点也就止步于副市长了,这个时候他也别无所求,只求在安排上尽量照顾一点……   把安志秋打发走之后,杨凯麟坐在那里沉思了一会,踱着部来到窗前,站在窗外极目远眺,在城市的远方是宽阔的江面,江水向东奔流不息,然后消失在连绵不久的山间。   是的,他现在随时可以带着俯瞰的目光来看待这个城市,这让他很有成就感。同时这离他用主宰的目光来看这坐城市,只有一步之遥。   这一切他只能用恍若如梦来形容,当初他在当知青的时候,凭着有点文化,会点写写画画,会唱点样板戏,成为了文宣队的一员,然后进了报社,当调进市里的时候,其实他最大的愿望不是进政府部门,而是到食品公司,或者供销社那些地方,不为别的,就为去那些地方很容易搞到别人搞不到的东西填饱经常是饥肠辘辘的肚皮,后来进到宣传部,当上了市委常委、宣传部长之后,他也不敢有当市委副书记的奢望,那时候喝点小酒,收点小红包,由于有孙伟阳盯得比较严,日子虽然过得有些谨小慎微,但也不用担惊受怕。   当上了市委副书记以后,他的生活了剧变,约束少了,似乎原来被压抑的东西一下迸发了,收的钱他都记不得有多少了,这虽然暂时让他有一种愉悦的感觉,但同时迤压得他喘不过气,也让他走向了一条不同以往的路,这条路充满着奢侈、糜烂和疯狂。   这条路让他时常梦到纪委和反贪局正在开会的时候把他给带走,以至于每一次开会他都会疑神疑鬼的瞧一瞧周围的环境和人员。   这会让他本能的想着,他在长滩也不是没有政敌和对手,也不是没有人惦记他这个党群书记的位置,钱已经收得差不多了,女人也玩得不少了,应该离女人和金钱远一些,虽然他还是做得很隐秘,但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该收手的时候就要收手了。   还有对政敌和对手一定要重视,比如陆政东,杨凯麟最担心的是陆政东如果发现了他的那些事情,给他一击,那到时候他不但没办法登顶,恐怕下半辈子都会在监狱里度过。   杨凯麟觉得之前是小看了陆政东了,之前他并没有把陆政东当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对手,总以为陆政东能够走到那一步是孙伟阳特别特别偏爱的缘故,经过这次选举之后,现在他得重新审视陆政东了。   他的几番打压不但没有把陆政东给打压下去,陆政东反而是越长越大,在眼下,杨凯麟觉得对他威胁最大的就是陆政东了,若是等陆政东羽翼丰满了,那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陆政东肯定知道把他从县委书记弄到扶贫办,把他弄成差额,这背后的主谋就是他,陆政东之所以并没有对他进行反击,肯定是因为鸡蛋碰不过石头,还有就是不清楚他的那些事情,但陆政东如此年轻能够如此隐忍,这份心机也足以引起他的重视。   杨凯麟不由就想到化干戈为玉帛,这是最好的办法,在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但是转念一想,两个人因为这些事,已经是结怨已深,言归于好的可能性几乎是不存在的。   可要想办法对付陆政东,之前他已经暴露了意图,陆政东肯定是对他非常的警惕,他一时之间也没有好办法,杨凯麟沉思良久,也没有想到陆政东有什么弱点,但是他相信,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只是他没有发现或者是陆政东隐藏得极深罢了,只要有心,总归是会发现的,只要发现了陆政东的弱点,对症下药,陆政东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杨凯麟正想着,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杨凯麟拿起手机,看了看号码,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接通了电话,电话里传来张青青娇滴滴的声音:“杨哥,晚上过来吧,除了我那几个女学生要来练习外,我准备了好东西招待你……”      第96章 上任就遇到难题      张青青口中的话,是两人都意会的东西,自从他躲在卧室里观看了一场那些身着单薄紧身的舞蹈练功服的青春靓丽的胴体之后,就像中了罂粟花毒一般,不可遏制的迷恋上了那个调调。   张青青的学生已经换了一茬,但是他依然喜欢看着那些穿着紧绷的舞蹈练功服的青春动人的少女,然后兴致勃勃的和张青青来一场酣畅淋漓的盘场大战。   所以每一次张青青一打电话,他刚刚筑起的防线又顿时崩溃……   张青青早已经没住在租住的那房子里了,而是搬进了一套两百余平方、这房子名义上是她找一个到外地工作的朋友便宜租下来的,实际上却是登记在她名下的,房子装潢得很奢华,自然这房子没有花她自己一分钱。   男人是一株大树,女人就是缠树的藤,远看是一片绿,实际上藤蔓是既依附于大树,同时也吸取着大树的营养。那些年轻靓丽无比的女人们愿意和杨凯麟这样的半截老头在一块,多半是因为他这手上的权力能给她们带来额外的东西。   杨凯麟进了屋,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汤锅芳香扑鼻,不由问道:“这里面炖的是什么东西,这么香?”   张青青眼波流转,看着他捂着嘴吃吃笑着,杨凯麟一见她那样子不由搂住她的腰道:“你个小妖精又在搞什么名堂?”   张青青白了他一眼,娇嗔着道:   “天地良心,人家可是把一颗心都栓在你身上,还这样说人家,这可是人家花了好大的心思专门给你准备的正宗三鞭汤,你不知道为了从省动物园那里弄得这个虎鞭,花了大价钱不说,还费人家好多口舌……”   “嗯?你居然还搞到了那玩意?”   杨凯麟有些意外,所谓的三鞭汤他也不是没品尝过,不过多数都是牛鞭、狗鞭,虎鞭那是决计没有的。没想到张青青居然弄到这等好东西。   “不但搞到了,还找人家讨要了一个炖汤的方子,听说特别的补人,我知道你还是龙精虎猛的,但男人总不是铁打的,该补的时候总还是要补一补……”   从张青青让他恢复了雄风之后,他在对待女人和金钱的态度上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这个世界上的女人是睡不完的,钱也是收不完的,差不多就成了,毕竟岁月不饶人,色是一把刮骨刀,对于女人,弱水三千,一瓢其实也就够了,有一个张青青就够了,但是当有机会的时候,他依然是欲罢不能,不由自主的想尝尝鲜,神差鬼使的就上了其他女人的床,虽说这些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露水姻缘,但总归是要消耗自己的很多精华的,加上张青青瘾头也极大,他真有些力不从心……   杨凯麟看到张青青眼角依然有一抹笑意,不由道:“笑什么笑,等一会就让你知道历害。”   张青青咯咯一笑道:   “平常人家都有些吃不消,要不,等一会,我在那些学生中挑个帮手?”   杨凯麟听得一笑,他确实是无休止的追逐着女人的躯体,但是什么该动,什么不该动,他还是清楚的,这些都还是在校的学生,出了问题,那就不是一般的麻烦,而且张青青嘴上说得大方,实际上是把他看得死死的,每次来练习的学生都从来没有落单过,他就是有那心思也没那机会,何况那些个青苹果他也就是看着眼馋,实际也知道吃起来味道也就那样,与其那样,倒不如不吃,留在那里看着,可以天马行空的展开想象。   他知道张青青是摸准了他的心思,又是在撩拨他……   罗豫章和杨凯麟在风花雪月的时候,陆政东却是在思考着工作上的事情,虽然开发区是熟门熟路,但他毕竟离开了一两年,开发区管委会的人员结构和局面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罗豫章虽然原来就在他手下,但是并不亲密,而且后来罗豫章搭上了杨凯麟的线,那就更不是一路人了,罗豫章作为杨凯麟的心腹,他指挥起来恐怕没有原来那么顺手。   当然最为担心的还是杨凯麟,“我无打虎之心,虎有伤人之意。”杨凯麟是不依不饶的给他下药,他也不得不提防着杨凯麟又使什么手段。陆政东不想在这个时候和杨凯麟对着干,真要反击,还得是要站稳了脚跟再说。   现在主要还是要想办法打开工作局面……   第二天一早,陆政东正式到市政府上班,姚兴林正在给他说秘书和司机的事情,信访办的一位同志急冲冲的走了过来:“陆市长、姚秘书长,出事了,开发区那些征地的农民和开源洗化的工人准备到市政府门前来堵路,被东城区的同志及时发现堵了回去,可这也只是暂时的……”   堵路,其实就是上访,随着时代的发展,国企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为了发工资、为了表达对厂里的领导不满,为了改变工厂的现状,这样的事情这两年在长滩时有发生,不过这样的被征地农民和工人联合起来找市政府讨说法,陆政东还是第一次遇到。   于是问道:   “给刘书记、葛市长和何书记汇报了没有?”   这样的事情肯定汇报给一二把手,至于何子东,现在管着工业和经济这一块,开源洗化是市属企业,也是何子东分管的,肯定是要汇报的。   “已经汇报了,葛市长和何书记正在省里开会,刘书记指示稳定压倒一切,不能因为这些影响到开发区的发展和全市的大局,要调查原因,有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但是对于闹事的组织者,也要坚决处理,不能纵容,葛市长和何书记的意见是让陆市长先了解情况,然后会同相关部门拿出一个初步的方案来……”   何子东不在,这样的麻烦事,其他副职谁也不会沾手,这事就只有他暂时负责牵头。   陆政东没想到他这个副市长上任第一天第一件事情就是处理这样的事情,想了一下道:“姚秘书长,就麻烦你让行政办出通知,让东城区、开发区管委会、财委、工业局、开源洗化的领导到市政府开会……”   他看了看表,“半个小时到小会议室集中……”   半个小时,工业局局长席立忠、财委主任张丁山、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罗豫章、东城区区长蒋碧发和开源洗化的总经理温大宇陆续来到了会议室。   陆政东准时来到了会议室,面前着昔日的同僚们,他没有过多客气,只是点了点头,道:“受何书记委托,了解一下开发区征地农民和开源化工工人反映情况的原因,并商量对策,就请罗主任和温总经理先介绍一下情况……”   陆政东很快就弄清了缘由,事情的起因有两个,一是开源洗化搬到开发区之后,规模扩大了数倍,接受收了不少占地农民作为工人,但开源洗化规模是扩大了,但由于种种原因,销路不畅,开工不足,工人一个月都上不了几天班,工资少得可怜。   这与当初开发区给他们描绘的美好前景大相径庭,这些人落差挺大,其二是开发区又征用了不少土地,原来承诺让这些被征地农民进厂当工人的事情由于引进企业有限也变成了一句空话,一直都拖着,再看到已经进了开源化工的那些人那个样子,也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极度的担心。于是这些人就联合起来想找市里讨个说法,不过后者不多,主要参与的还是开源洗化的工人。   “开发区的工作事关全市的发展大局,市委市政府对开发区是寄予了厚望的,开发区的同志还需要进一步努力……”   陆政东这几句话听起淡,其实语意很重,陆政东初当副市长,人也很年轻,原本应该客气一些,最好不说这种含沙射影的话,可是一团和气解决不了开发区的问题,此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下,而且开发区是他打开工作局面的突破口,这就容不得他客客气气了,因此他不想兜圈子。   陆政东说完,又看着一脸苦大仇深坐在角落里闷头抽烟的温大宇,温大宇挺高大,还是挺有风度的一个人,开源洗化是陆政东离开之后才搬进开发区的,所以陆政东和温大宇也还是第一次接触,不过对温大宇,陆政东也还是有所耳闻,温大宇把开源洗化从一个小厂变成现在这么大的规模,在不少市里领导的眼里也是能人一个。   陆政东敢对开发区说三道四,不但因为是其分管的,他也有办法,所以是有底气的,而开源由于不是自己分管的,陆政东稍微放和缓了一下口气问道:“温总经理,你把开源的经营情况讲一讲。”   出现这样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在开发区没发展上去,只要发展上去了,也不至于这样一窝蜂的把这些人都往几个大厂里塞,工厂有意见不说,太集中一但出现问题,那就麻烦,但陆政东不可能一上任就马上给开发区弄进一批企业,所以还是先头痛医头,把开源的问题解决,稳住这些被征地的人。   温大宇面无表情地道:   “我们工厂和管委会以及东城区做了大量劝导工作工人们,这才没有围攻市政府,但是只要有人煽风点火事态就有可能升级。现在开源确实是非常艰难。”   温大宇言简意赅的讲了几句,然后转入了正题:“开源洗化现在的厂房虽新,但只是新瓶装旧酒,还是国营老厂,负担重,加上搬迁贷了不少贷款,每年的贷款利息都不少,工厂的流动资金紧张,由于欠账太多,原材料弄不回来,不但有几个车间停产了,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来……”   工业局长席立忠道:   “今年开源洗化停工停产的时间长,有市场原因,也有厂里内部的问题,这些都是滴水穿石的事情,是积累起来的毛病,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决开源化工开工的问题,几千人吃饭,这不是一件小事……”   工业局是开源洗化的主管局,席立忠虽然在立场上还是倾向于开源洗化,但还算说得客观。   温大宇一听也插话道:   “我给张主任汇报过,最好能再给我们先贷点款,只要让工厂转动起来,就有办法,这样至少就能保证工人们能拿上工资……”   财委主任张丁山也是苦着脸说道:   “我也给几个银行都打了招呼,但现在银行正在搞改革,他们也得考虑风险,你们开源在银行的贷款实在太多,连利息都不能按时还,他们听说是开源要贷款,都躲着我连面都不见……”   温大宇听到张丁山这么说,也就闷着头说道:“工人们要吃饭,贷不了款,那就吃不上饭,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敢保证……”   温大宇完全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估计也是被工厂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逼得有些走投无路的味道了。   几个人虽说是讨论着,实际上都是互相推来推去,席立忠因为开发区和陆政东打过交道知道陆政东还是有几刷子的,所以没有轻视陆政东。   而财委主任张丁山和陆政东没有打过交道,他的资格也很老,在几家银行说话还是会给几分面子的,但他对于这位年轻得离谱的副市长是打心眼的看不顺眼,但是他却是根本就不想在陆政东面前讲。   几个人谈来谈去,最后都看着陆政东,等待着他做决定。   陆政东实际是年轻的老干部,深知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的重要性,必须要首战必胜,不然就会很被动,他现在对开发区和开源的实际情况虽然有了一点了解,但还是雾里看花,在没有经过认真的了解情况,他肯定也不会做什么决定,于是稍作思考后说道:“刚才听了大家的介绍,我对情况有了一个大体的了解,这样吧,大家还是各司其职,开发区要做好被征土地农民的工作和对园区内企业的服务工作,这方面还请蒋区长和东城区政府大力支持,工业局和开源要做好工人的思想工作,张主任这里也要再和几家银行沟通沟通,尽最大努力给开源洗化争取到一笔启动生产的贷款……我才刚刚接手这些工作,情况不熟悉,得摸摸情况,明天大家再把情况汇总,拿出一个初步的解决方案来再向市委市政府汇报。”   几个人本以为陆政东年轻,恐怕会有些气盛,急吼吼的就做什么决定,或者对领头闹事的人采取什么措施,没想到陆政东四平八稳的把这些事分解到他们头上,都愁眉苦脸的去处理棘手之事……      第97章 入手      陆政东说完,叫住了准备起身离开的温大宇,讲他要和开源的班子成员进行谈话。   温大宇见开了半天会一个子也没弄到,心里又烦又无奈,可听到陆政东这样讲,也只好压住这样的心情,道:“陆市长,是我通知厂里的其他同志到市政府来,还是你到厂里去视察?”   陆政东也没有理会温大宇这样带着点情绪的问话,直接道:“我到厂里去,十分钟后出发。”   温大宇一听一愣,忙道:   “厂里只有两个车间在生产,冷冷清清的,而且有些班子成员没上班,能不能改天到厂里视察。”   温大宇也不想让陆政东看到厂里那凄冷惨淡的样子。   陆政东道:   “冷清就冷清,我只想看真实的情况,至于班子成员没上班,那你赶紧通知,除了分管供销财务生产的副职之外,这些部门的负责人最好也要到场,你抓紧,我随后就到……”   温大宇见陆政东说得很干脆,招呼了一声,忙出门而去。   姚兴林见陆政东的秘书还没到位,就道:   “今天我跟着陆市长去吧。”   “那就辛苦秘书长了。”   陆政东点点头,也没有矫情。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开源日化,罗豫章和温大宇带着开发区和开源洗化的一些副职已经等在厂门口了,等到陆政东下车,温大宇大步走了过去:“欢迎陆市长上任就视察我们开源洗化,这是我们开源洗化的荣幸。”   陆政东摆摆手,和开发区及开源洗化的几位干部打了招呼,才道:“我以前在开发区工作,现在分管开发区,到开源来,这是份内的事情。”   温大宇又道:   “陆市长,请上楼,班子给你集体汇报,请你作重要指示。”   “别这么客气,我过来就是了解情况,了解你们的困难。”   说着又道:   “先别急着去会议室,我先参观一下你们的厂区,然后再请大家谈一谈想法。”   姚兴林看着陆政东,陆政东不过二十六七来岁,在一群四、五十岁的开发区和厂领导面前显得很是年轻,可是他在里面游刃有余,很是从容。   这让暗中观察的姚兴林也不由有些感慨,不由想到陆政东当初在生产办的时候,其实也没多显山露水,但到了开发区和宜蓝县,几年的时间下来,在气质上似乎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领导的范。   开源洗化的厂区很漂亮,进门之后道路两边是郁郁葱葱的道旁树,道旁树之外是大片的草坪,很有点花园式工厂的味道,打扫得也特别干净。看上去让人感觉很不错。   从办公楼往左怪,就看到一个高耸的塔,陆政东问道:“这就是洗衣粉膨化成型用的喷塔吧,设计产量是多少?工艺水平如何?”   陆政东发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陆政东对这个还比较了解,喷塔是一个洗化企业最核心的设备,其工艺水平和涉及产量直接决定产品的品质和产量。   温大宇道:   “这是搬迁之后新修的塔,设计产量八万吨,采用天然气供热,成型颗粒均匀洁白,不管是设计产量和工艺水平在整个西河省都处于领先。”   陆政东又到还在生产的制皂车间等地方看了一圈之后才到了办公楼的会议室。   道:   “我想问一个问题,开源洗化历史很悠久,最早可以追溯到一九二九年,即使从建国之后的公私合营开始,也有了几十年的历史,这就应该有丰富的经验,加上这样好的设备,为什么会陷入困境之中?请诸位回答我这个问题。”   几个厂领导面面相觑,温大宇正要开口,陆政东摆了摆手,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道:“温总经理和我交流过了,你最后把他们的发言总结一下,我想听听其他领导同志的想法,希望大家畅所欲言。”   等了一会,温大宇见没有人发言,就指着一位带着眼镜四十多岁廋高个中年人道:“陆市长,这位是分管供应的明经理,就请他先谈谈供销的事情吧。”   陆政东看了一眼明经理,一身中山装显得极为的朴素,在一屋子的人中最为显眼,不由多看了两眼,心里暗道,供应就是负责采购原材料的部门,需要经常和外界打交道的部门,理应传得得体一些,而且是油水极为丰厚的部门,这个明经理要么是简朴惯了,要么就是伪装而已。   但不管怎么样,用这么一个人做供应部门的经理总是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明经理见领导点了名就道:   “前些年,我们开源洗化红火的时候,亮一亮开源的牌子,就是厂里的办事员,那些原料单位也都会客客气气,确实过了几天好日子,可现在我们这样的国营企业不吃香了,加上我们资金周转困难,不要说办事员,就是我和温总去联系业务,不少老朋友避而不见,唯恐沾上手麻烦,想我们的产品也是全省名优,真有点虎落平阳的感觉……”   明经理说道这里陆政东就插话道:   “这是一个信用问题,企业原来资金周转没有出现问题,人家自然是相信你们有偿付能力,现在资金周转出现问题,人家自然也就会改变态度,从在商言商的角度讲,这无可厚非,客走旺家门,企业越是红火越是有人求上门,反之亦然,你们是搞企业的,应该清楚,其他企业是愿意锦上添花,雪中送炭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陆政东说完,接着又听着负责销售的经理介绍着销售上的事情,什么没有资金进行宣传和做广告,什么竞争非常激烈,还是找客观原因,不愧是搞销售的,口才挺不错,只是陆政东对于这些客观原因根本不感兴趣,不过为了了解情况,还是耐着性子听完。   销售经理本来是想表功,讲为了节约汇款的费用许多业务员都是带现金回公司。   这倒是让陆政东发现其中隐藏的问题,他在企业呆过,深知现金经过业务的手意味着什么。   不说业务员携款潜逃,就是在回公司途中被抢被偷,甚至业务和客商联手欺骗公司,货款吞掉,这都是说不清楚的事情,这里面实际上孕育着极大的风险,发生很多呆次账就是很难避免的。   陆政东在听取并询问了一番财务副总的介绍之后,更确定开源在材料采购、销售、财务等管理上是存在很多问题,特别是财务存在大问题的话,按照开源的现状,那就是个无底洞,多少贷款也填不满。   想到这里陆政东沉吟了一阵才说道:   “我刚刚听完大家所讲,其实和之前温总经理表达的都是一个意思,开源没钱,开源急需钱,只要能投入一笔钱,开源就能活过来,是不是这样?”   开源的人一听都喜形于色,陆政东就道:   “这样的情况倒是有一种模式可以参考,就是找其他投资公司参股,比如全球最大的洗化企业汰强在大陆的第一家工厂就是采用的这种模式,参股的企业是香港最大的富豪,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陆政东扫了一众人一眼道:   “这位富豪投入这么大,实际上就派了三个人参与合资公司的运行,一个高薪聘请的财务人员出任合资公司的财务总监,一个财务稽核人员和协助者,其他具体经营的事情,那就靠汰强的专业人士。真像你们说的那样,我们长滩也有现成的嘛,请通达集团的帮忙联络下香港的投资公司,他们不懂生产企业的具体经营,手里却有大把的钱,就是愁找不到好项目;而你们缺钱缺得上火,却懂生产企业的经营,正好互补,只是他们会找评估公司进行投资评估……”   温大宇其实对这些政府人员是挺看不上眼的,总觉得这些人对企业一窍不通,却喜欢指手画脚,都是外行领导内行,弄得国营企业雪上加霜。对陆政东年纪轻轻的人更是表面尊敬,心里更是不以为然。   但陆政东的这一番话却是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陆政东特意点出财务,显然是有所指的,陆政东的眼光很是犀利,财务是一个企业运行的总枢纽,这也是为什么每一个企业的一把手总会在这个位置上安排自己最心腹的人。   陆政东一下就看到了事情的本质,原本还有些心不在焉的温大宇顿时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陆政东对汇报听取认真投入,时间过得也就很快,感觉有些饿意了,一抬手看到时间已经过了中午一点,就道:“都一点多了,人是铁饭是钢,先吃饭。”   陆政东说着对着正让办公室主任去外面安排餐厅吃饭的温大宇道:“刚才在厂区参观的时候,我看到厂里有伙食团,就在伙食团吃,这样既不饿肚子,也能边吃边谈……”   温大宇道:   “陆市长,你能上任第一站就走我们开源来,这是我们的荣幸,不能太随意了,还是到外面去吃,罗主任,你说是不是?”   温大宇见陆政东如此,就拉着罗豫章帮忙,陆政东很坚决的摇摇头:“今天来主要是来摸情况,得抓紧时间,让伙食团弄些家常菜够吃就行。”   从办公楼下来到对面的伙食团的时候,陆政东看着漂亮整洁的厂区,道:“温总经理,工厂建设得很漂亮,也很整洁,能够建设这么好的企业,也一定能创造更好的业绩。”   陆政东表扬鼓励了一句,此时算是休息时间,陆政东也不想一直都这样紧张着,此时也显得随和了很多……      第98章 入手(二)      虽然是在厂里的伙食团吃饭,但看来温大宇还是进行了两手准备,午餐还是很丰盛,吃完饭之后,陆政东又找了些工人了解情况。   等到人基本齐,陆政东讲了一段开场白,道:“大家要工作,要工资养家糊口,关键还是要如何把企业搞好,不然就是这一次解决一点,下一次依然还是不行,我刚刚听了你们厂里的领导介绍了情况和打算,现在也想听听你们的真实想法,听听你们介绍介绍厂里的情况,希望大家实事求是的讲。”   陆政东当年落难时在多个企业呆过,对企业非常熟悉,知道光听企业领导的介绍很难了解最真实的情况,也知道光听普通工人的也很片面。所以得多方面了解。   一位工人代表抢先说道:   “我是厂里搞技术的工人,懂点技术,我就来讲一讲。”   这位老工人看来还是做了充分准备的,居然拿出了一叠写好的稿子,开始讲道:“我们开源洗化曾经辉煌过,落到现在这种田地,我们也很痛心,我们有这么好的厂区,有这么好的设备,和省里其他几家洗化厂相比,我们也不落后,为什么他们就能发展得很快,越搞越好?   还有那些乡镇企业,技术根本就没办法和我们相比,为什么他们效益比我们好?   凭我们现在的技术和设备,就是再过个六七年,至少在西河还是处于领先的,我认为还是厂里的领导在思路上出了问题,厂里开始洗衣粉的时候,看见销路不错,就开始搞无磷洗衣粉,其实现在不要说我们,就是国内最好的洗化企业,这项技术都不成熟……”   陆政东很认真的听着,插话问道:   “你的意思是无磷洗衣粉要达到现在普通洗衣粉的效果成本太高?”   现在环保的意识还不强,还没有禁磷这一说,温大宇却搞这个,看来观念还是真超前的。   “是的,要达到同样的效果,成本肯定要高很多,可关键是,厂里的领导其实根本就没想真搞无磷洗衣粉,而是借这个名,现在厂里生产的无磷洗衣粉成本比普通洗衣粉还低很多,质量就更不用说了,洗涤效果我就不说,我只说一点,洗衣粉的很重要一点,总得要溶解吧……”   老工人说着把放在旁边的一个面盆端过来道:“这还是我用温水泡的洗衣粉,差不多半小时了,你们看,是不是还有很多东西没溶解掉,连用手捏都捏不烂,这样去污力很差,又不能溶解的洗衣粉,老百姓上当受骗也就一次,这玩意卖鬼大爷啊?现在很多货都是压在那些客户的仓库里,再这样下去,我们开源好不容易才闯出来的牌子都要砸了,那时候全厂职工才是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老工人说起这个似乎含血愤天,陆政东也是听得很认真,这个老工人的讲话还是非常有见地的,质量是一个企业的生命,质量没有保证,品牌也就没有了,口碑也就没有了,这样的伤害对于一个企业来说是致命的。   陆政东大体上也能猜测出温大宇为什么会采取这样短视的策略。   这就涉及到企业的扩张问题,当效益差的企业在苦苦挣扎的时候,企业效益比较好的就在雄心勃勃的想着做大做强,这本身没有错,像开源这样的企业不做大做强,最后的结果只能被淘汰。   但企业扩张也是一把双刃剑,在开始扩张的时候,大家把前景都想象得太美好,把困难估计得太不足,结果盘子一搞大,销售、利润却没有想象的那么好,这时企业身背沉重的债务,还款压力、贷款利息等等现实的压力扑面而来,为了早点收回投资,于是就采取这样只顾眼前利益的办法。   陆政东虽然知道这位老工人讲得有道理,但是作为市领导,他不能轻易的表明其态度,所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这些工人,似有若无的点了点头,算是一种肯定。   老工人讲完,一位中年女工开了腔:   “我是征地农民。我在厂里搞清洁,陆市长看得到,厂里我们还是搞得很干净的,我也是很尽心尽力了,只是光把厂搞得干净也没用呀,我的一儿一女都安排在开源里,现在我们土地也没有了,几个月也没有了,眼看着就要吃不上饭了,你们市里要是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也只有找省里省里不管,我们就找中央,我就不信中央不让我们吃饭……”   女工一说起这个,其他人也都七嘴八舌的诉说其生活上的困难来,眼看就要变成诉苦大会,陆政东忙叫停道:“这方面的问题市里很了解,也很关心,所以今天才委托我来了解情况,听取方方面面的意见和建议,我在这里讲句摸心窝子的话,政府就是想方设法给开源协调一笔款子,暂时解决一点你们的工资,那也只是暂时救救急;就是政府给你们厂协调一笔贷款,是不是工厂马上就会起死回生?我看这也很难说。   关键还是要找出工厂现在存在的问题,让工厂红火起来,这恐怕才是大家最希望的,我今天来调查研究,然后大家一起商量想办法,采取措施给工厂找到一条正确的出路,这才是关键的……”   陆政东的一席话让这些工人都频频点头,陆政东:“所以我今天主要是了解这方面的问题……”   陆政东及时的把会议的主题给拨了回来,工人们见他如此讲,似乎也放开了胆子,谈到了工厂基建的时候的问题;谈到了厂里供应的人吃回扣的问题等等,虽然这些多是空穴来风,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但是从中也可以看出其不满也是溢于言表。   企业好的时候是一俊遮百丑,一旦出现问题,很多原来隐藏的东西才会暴露出来,陆政东想要掌握第一手资料,所以也是极有耐心的听着并进行着记录,谈话一直持续到下班已久了才结束。   看着工人们鱼贯而出,陆政东坐在那里没起身,现在他已经对开源洗化有了一个粗略的概念,开源的问题不少,但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主要问题就是扩张带有盲目性,企业的经营不切实际的追求大而全,企业的内部管理和营销等方面也存在着很多问题,这基本上都是国有企业和正在发展型企业的一些通病。   正想着,温大宇带着厂里的领导走了进来,道:“陆市长,都六点多了,晚上就在外面吃个便饭吧。”   陆政东摆摆手道:   “不了,等会我还得去管委会坐一坐,有些情况还要了解一下……”   陆政东说着站起身来,他没有心思吃饭,他必须要把了解到的这些东西进行整理和分析,明天开会汇报情况,可是他第一次在市政府正式亮相,他必须要拿得出令人心腹的东西……   看着有些忐忑的温大宇等人,显然是担心工人们说了他们什么不利的话,心里有些忐忑。   看到几人那样子,于是陆政东就伸出手,与开源洗化的其他厂领导握着手,最后才握住温大宇的手道:“温总经理,你能带领企业一帮子人把一个小小的肥皂厂变成现在这么一个规模的综合型的洗化企业,这已经是了不起的一件事,从整个国家的经济发展和洗涤行业的发展趋势看,由于洗衣机越来越普及,人们的生活水平逐渐提高,肥皂的用量会逐年下降,取而代之的是洗衣粉、透明皂,洗洁精的用量也会呈几何数递增,因此你们的这个大思路、大方向是正确的。   当然在这个大思路、大方向之下,在具体经营中是不是还有很多值得改进的地方?我想这也值得大家去思考,去探索,明天市里的主要领导还要听取汇报,你们也认真进行总结和分析一下……”   陆政东说着手上用了用力道:   “总之,我今天来,是看到了困难,看到了问题,但更看到了你们的努力和能力,更看到了希望,我相信只要大家共同努力,这个坎一定能迈过去,我对此充满信心……”   陆政东尽管对开源洗化很多东西持保留态度,但是他也清楚,解铃还须系铃人,开源洗化的事情最终解决还是得靠温大宇等一班厂领导,所以该打气的时候还是要给这些人打打气……   等到陆政东离开,开源洗化的一班子人也坐在了会议室里,准备讨论明天到市里汇报的事情,销售部的明经理见温大宇坐在那里没说话,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们是越来越不受市里待见了,以前遇到这样的事情,市里虽然是没好脸色,但多少还是很重视,这回就派个小市长来应付我们……”   温大宇坐在那里听着明经理的牢骚没有说话,而是在那里走神。   以前的副市长安志秋,到企业来调研考察就是走马观花,吃吃饭喝喝酒,然后带着厂里准备的烟酒就施施然而去,而陆政东却是不一样,了解事情很深入,这也许是新官上任的原因,但是温大宇却是能强烈的感受到——陆政东对企业很懂行。   这也许是好事,毕竟一个懂行的领导给予企业的支持和帮助更有针对性;同时,也是一件坏事,想要靠原来的那种糊弄从市里争取到资金等各方面的支持恐怕就不行了……      第99章 正式亮相      第二天上班之后,陆政东先是给还在省里的何子东打了电话,把开源洗化了解的情况汇报了一下,刚放下电话,姚兴林就走了进来,道:“政东市长,云昌市长通知下午三点开会,他和何书记会争取赶回来听取汇报。”   说着又把按照他的要求从政府办中挑选的秘书陈子中介绍给了他,陆政东觉得原来在宜蓝的秘书郑夏林用着最顺手,只是郑夏林才调到市计经委不久,他想了想也就作罢了。至于这个陈子中怎么样,还得先用一段时间再看。   陆政东想了一下,让陈子中问市工业局要些关于开源的材料,然后还是亲自给参与协调的几个部门领导打了电话。   下午两点四十,陆政东提前来到了市政府的会议室,不一会,市工业局局长席立忠和开源洗化的温大宇就到了,接着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罗豫章等也陆续来到了会议室。   三点钟,葛云昌准时进入了会议室,跟随他一起进入会议室的还有副书记何子东,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杨安城,市政府秘书长周志云等人。   温大宇看到这架势不小,心里也有些紧张。   葛云昌坐定之后对常务副市长杨安城道:   “安城,今天这个会由你来主持……”   杨安城看了眼市政府办公室送过来的出席会议的人员名单,道:“财委的张主任怎么没有到?办公室的人去催一催!”   与会的政府办人员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到隔壁办公室给张丁山打电话,张丁山初时还不以为意:“我正在财政局谈点事情,你给陆市长请个假,我半个小时之内赶过来……”   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赶紧道:   “张主任,现在葛市长,何书记等几位领导都在会议室等着,杨市长主持会议,你赶紧过来……”   张丁山原本以为就是陆政东主持会议,根本就没有怎么在意,听说葛云昌参加,杨安城主持会议,吓了一跳,赶紧道:“我在财政局这边,还有一刻钟才能过来,你帮忙给葛市长解释解释……”   说完,张丁山也不顾财政局的人诧异,带着小跑下了楼,财政局还在老地方办公,市政府已经搬到了新办公楼,距离不短,好在一路还算顺利,到了市政府用了十二分钟。   张丁山小在会议室门口停了一下,调整了一下情绪,才推开了门。   杨安城正在讲话,见张丁山推门进来,便停止了讲话。   张丁山见会议室坐了一排市级领导,有些紧张,这开会向来都是下属等领导,领导等下属,那肯定是立正稍息没搞清楚,忙解释道:“葛市长,我在与财政局商量,看看是不是能采取谁给开源贷款,我们就把财政资金存哪个银行……”   杨安城见葛云昌沉着脸,心里也多少清楚葛云昌的心思,估计是要立威,于是问道:“张主任,你迟到了十七分钟,请问政府办的会议通知是什么时间?”   张丁山在市里资格确实很老,与安志秋是同时任职,当年还曾经和安志秋竞争过副市长一职,而那个时候杨安城也不过是丽都县的县委书记,大家都是平起平坐的,此时面对着杨安城不留情面的追问,他也觉得很伤面子的,可是面对着如此多的领导,又不敢把不满表露出来。   张丁山再次解释道:   “开源欠银行贷款太多了,银行都不愿意给开源追加贷款,昨天开完会以后,我就一直在联系这事……”   杨安城对这些市里的老板凳也不想做得太过火了,所以给了点颜色也就没打算再继续,准备继续开会,不料葛云昌却接过了他的话,道:“我听说市政府办公室上午就出了会议通知,陆市长还特意打电话一一进行了通知,为什么还要迟到?”   张丁山不敢跟市长顶嘴,只能低头认错。   “你手头有要紧的事,不是不能办,但有事先请假,这是基本的纪律,你是老同志了,难道这个道理都不懂?”   陆政东看着沉着脸的葛云昌,暗道,其实张丁山迟到这事可大可小,葛云昌这完全是借题发挥,葛云昌到长滩的时间不长,之前由于有选举,也是中规中矩,不少人恐怕都觉得这个市长还是好说话的,心里多少有些懈怠,这次在给他出头的同时,也是在这些老资格的正处级干部面前树立起自己的权威,树立市政府令行禁止的威信。   张丁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有些尴尬的坐在,心里不由恨恨的想着,这个陆政东真是够狠的。   陆政东心情平静的坐在那里,他很清楚张丁山奈何不了葛云昌和杨安城,肯定会把这笔账记在他头上。不过陆政东倒也不觉得这有啥,市里不少资格老的实权派正处恐怕是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得罪一个张丁山,远比以后处处碰壁,得罪更多的人要好……   有了这样一个插曲之后,会场的气氛便显得更有些凝重,常务副市长也没有兴趣再讲了,转过头对开源洗化的温大宇道:“蒋总经理,你先给大家介绍介绍厂里的情况吧。”   温大宇也没和葛云昌有过接触,但是看到葛云昌发飙,略微有些紧张的开了口:“开源洗化陷入眼下这样的困境,我作为开源洗化的主要领导是有责任的,没有预估到市场变化会这么快,市场竞争会这么激烈,很多市场被机制灵活的外资企业、私营企业蚕食,产品销售遇到了困难,加上沉重的利息……希望市里能协调到一些资金一是用于解决工人的工资和企业开工的启动资金……”   温大宇基本上是老生常谈,等到温大宇讲十来分钟,杨安城终于耐不住性子,打断了温大宇的话道:“这些问题,已经讲过多次了,你们厂里和工业局也有专题汇报,今天就不讲这个了,还是研究如何解决眼下的问题吧。”   杨安城对于温大宇每次来都是要钱心里也是腻烦得很,扭头对何子东道:“子东书记,你的意见是……”   何子东现在不但是管经济的副书记,并且也暂时管着工业这一块,真要说起来,开源的事情是何子东份内的事情。   何子东沉吟了一下,看了葛云昌一眼道:   “政东市长先期了解了一些情况,先听听政东市长的意见吧?”   葛云昌点了点头,陆政东翻了翻手头的资料道:“由于时间很紧,有些情况我可能掌握得不是很全面,但开源洗化的一些基本情况,我还是大致有个了解,我上午刚看了市工业局提供的材料,开源洗化工厂整体搬迁扩建,从银行的贷款是三千九百万,去年贷款一千二百万,今年一月,估计也就是春节前,在市政府的协调下又贷款一千五百万,由于一直没有还息,现在开源洗化就是银行贷款大体就在七千万以上,已经处于一个很危险的阶段了。但是如果不继续给开源洗化输血,那开源洗化也就没有任何办法动弹,这两三千工人生活就没有着落,可根据我的了解和判断,就是这样输血,那也是一个无底洞……”   陆政东话锋一转,说道:   “为什么这么讲呢?从我的初步判断来看,开源化工在生产和经营上还是存在不少问题的,一是产品的品质问题,昨晚我在商店里买了一包你们生产的无磷洗衣粉亲自试了试,在这里坐着的都是一家人,我说句实话,实在是不敢恭维,不但没把衣服洗干净,反而是为了清掉附在上面的那些洗衣粉粉末,害我清理了老半天。   我知道温总经理可能会讲,这样的洗衣粉就是卖农村的,但是我想问一句,就连我这样没有从事重体力劳动的人的衣服都洗不掉,那农民的衣服能洗掉?以牺牲质量为代价来求得产品价格低,我认为这一点是很值得商榷的,同样是你们开源生产的肥皂,为什么就那么受消费者青睐?其实道理很简单:良好的性价比,不要糊弄消费者,今天你用产品质量糊弄消费者,明天市场就会说‘不’来回应你,没有了口碑,没有了品牌,对于开源这样没有足够的财力上广告的企业来说,企业的前景和出路在哪里?……”   温大宇没想到陆政东的话是如此犀利,即使是大冷的天,他还是不由自主的一身汗下来。   “其次,财务制度不是很健全,昨天在会上工厂负责销售的人讲,为了节约汇款的费用,基本上都不汇款,都是收现金,我后来也了解了一下,听说主要原因是这样不通过银行,免得货款被银行给拦截了,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就是在路上出一回问题,这一年的汇费都绰绰有余了,而且现金从业务人员的手里过,这是给他们创造犯错误的机会,而且极容易形成呆坏账……”   “还有就是在生产经营上摊子铺得太大,现在开源洗化是肥皂、香皂、洗衣粉、洗洁精、洗发水、蚊香、杀虫剂一股脑的上马,我想工厂的本意是一个羊子也是放,一群羊子也是放,像香皂、洗发水、蚊香、杀虫剂这类附加值比较高的产品也会跟着主要产品的渠道销售出去,事实上,这很难说,就是能销出去,按照目前开源的实际情况,根本就没办法支撑……”   陆政东一口气讲了七八条开源存在的问题,足足讲了半个小时,会场的人却是听得非常的专注……      第100章 请将不如激将      陆政东见吧问题摆得差不多了也就没有再讲开源存在的问题,而是道:“我的意见是先安排点资金用于工人们的生活费,至于启动资金,还是要开源拿出一个可行的、可持续的发展方案出来,报请市委市政府审核后再做决定。”   杨安城一直担心陆政东不知深浅乱表态,他是负责财政的,最后还是要落在他头上,现在一听陆政东不但没乱表态,而且看样子是把开源存在的问题看得很透彻,心里也放了心。   何子东说道:   “政东市长是把开源洗化的问题讲得入木三分。”   何子东这样讲,一是来源于平常对开源的了解,其二是看着温大宇的表情就知道陆政东是点中了开源问题的关键,何子东说着目光和陆政东交汇了一下,然后看了葛云昌一眼道:“云昌市长,你可能对政东市长还没了解,我原来分管经济的时候,政东具体负责开发区的工作,为了招商引资,政东可是把企业琢磨得很透,政东市长既然把病因找到了,也给开源开个治病的方子吧……”   刚刚两人眼神交汇的时候,陆政东看懂了何子东眼神中的意思,何子东也看清了他眼神中的东西,何子东这是给他在葛云昌和几个部门负责人表现的机会。   “我只是粗略的对开源做了一些了解,开方子可不敢,有一些感想,就当是抛砖引玉吧,总的来说,开源洗化做大做强的这个大思路和大方向还是对的,这个方向还是要坚持,但其中的一些细节要处理好,才能让企业沿着这个大方向前进。   一是要完善内部管理,保证质量,集中力量,管理出效益,产品的成本不是靠降低质量来降低,而是要靠科学的管理来实现,在原材料、在生产环节、在工艺水平、在劳动效率这些肯定都还有可以挖掘的潜力;质量是一个企业的生命线,质量有了保证,才会有好口碑,才会有回头客,销量才有保障;第三,对于开源来讲,企业的各种资源很有限的,精力有限的,这一点其实也和我们现在的国情差不多,我们国家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还搞出了两弹一星这样高精尖的东西,凭的是什么?凭的就是集中各种力量和资源,所以要抓重点,我建议先开源在现阶段还是要集中力量把肥皂、洗衣粉、洗洁精这三样做好,这三类产销量大,做好了才能保证企业的正常运行,并且销售的渠道是一致的,只有把企业的主要产品做到一定的高度,才谈得上带动其他产品。   在营销策略上也要多想想办法,这些日常用品也不是高科技,更重要的是在产品定位上要定准,在营销思路上要多做文章。比如现在开源的资金紧张,没办法在电视台做广告,那就买几个车做宣传,直接面对终端和消费者,一个县一个县的做,只要价格合适,质量有保证,也一样能打开市场,这比做广告便宜多了只要把原来的传统市场做好,再能够在长滩周围这几个地市销售有所突破,也就能保障开源基本的运行,有了这个也才能谈得上下一步的发展……”   陆政东说道这里也就打住了,道:   “我这些想法也就是根据看到的情况而言的,很粗浅,真要解决企业的难题,不是这样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现在政府都在给企业放权,松绑,企业也一定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出来,开发区管委会也要尽最大的可能给园区内的企业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和支持,解决园区内企业存在的一些实际困难,市政府肯定也会积极支持和协调,这样拿出一个最终的方案出来,报请市委和市政府,形成一个真正的解决方案,让开源走上正轨,促进开发区健康发展……”   何子东看到葛云昌虽然没有点头,但脸上的表情看得出来,对于陆政东所讲还是比较认同,而温大宇脸上的表情也可以看得出来,陆政东所讲对其还是很有启发意义,也就说道:“我认为政东市长所讲的很客观,工人们闹事只是表象,如何从根本上扭转企业的生产经营情况,让企业盈利,这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解铃还须系铃人,开源洗化首先要自我救赎,在痛苦中完成自我蜕变,这样才能在市委市政府的支持帮助下,真正打个翻身仗,……”   杨安城见其他人都讲完,就道:   “下面请葛市长作指示……”   葛云昌的脸色依然很严峻:   “政东同志能够在才刚刚接手开发区的工作就能把情况摸得这么透,是真下了功夫的,我原则上同意政东同志的意见,开发区的发展是全市的重中之重,园区里的本土企业不能够拖开发区的后腿,这是基本要求。园区里的本土企业自身一定要多下功夫,开发区管委会也一定要做好征地农民的工作,这件事管委会作为主体,东城区协助,严禁影响全市和开发区的群体性事件发生……”   开完会,陆政东回到办公室没坐一会,葛云昌的秘书兰学鑫敲门进来道:“葛市长请你去他的办公室谈点事情……”   陆政东到了葛云昌的办公室,看到何子东也在,见他进来,葛云昌招呼着他坐下之后,说道:“我刚和子东书记商量了一下,开源洗化的事情还是由你负责继续跟进,现在国有企业普遍亏损这是全省乃至是全国性难题,你好好解剖解剖这只麻雀,在努力扭转开源的同时,争取从中找出一些可以借鉴和推广的经验……”   何子东也道:   “市里的国有企业必须要加强管理,修炼内功,提高效益……”   这个安排其实也并没有出乎陆政东的意料,何子东其实更擅长的是如何沟通协调,对于具体事务性的事情,其实办法也不多,而眼下国有企业已经逐渐进入艰难时期,全市近一半的企业处于亏损状态,四分之一的企业能勉强维持,四分之一的企业略有盈利,这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如何扭转国有企业亏损,这确实是个大难题,何子东希望他能够在这样具体性的事务上给他支支招。   不过在陆政东看来,实际上那些不大不小的企业趁着现在还有点本钱赶紧进行彻底的改制,该卖掉的卖掉,该重组的重组,破而后立才是上上策,但是进行改制,也就意味着工人下岗,企业所有权变化,而此时在公有制经济这一块理论上还没有完全突破,就连后来被称为“陈卖光”的东山省某地市长也才开始偷偷摸摸的把治下的企业进行卖掉,而且听何子东的口气也只是想改良改良,何子东的意思其实也就是刘建中的意思,葛云昌是初到,眼下肯定也是求稳定,这样的情况根本不具备这样的环境和土壤,搞不好也就会成为政治上的牺牲品。何况他在此时并没有接手这一块,所以即使是有想法自然不会在这一块上多发表意见。   其实陆政东不清楚,他分工这一块,按照刘建中的意思是先管开发区和扶贫,然后看效果,再决定是不是把工业企业这一块交给陆政东负责,而按照葛云昌的想法是还是交给周天放比较合适些,毕竟周天放原来也当过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和计经委主任,对企业这一块也比较熟悉,周天放这样一个老成持重的人应该更合适一些。   不过由于他是新调进长滩,在市政府这一块相对保持独立性的同时,很多时候,他还必须要仰仗市委,要仰仗刘建中的支持,所以也不想和刘建中在这样的事情上产生大的分歧,今天陆政东表现出来对企业的熟悉让他有些惊诧,刚刚何子东又谈了一下,葛云昌决定就把开源作为一个试金石,看看陆政东是不是对真的对企业有一套。如果有,那就同意刘建中的意见由陆政东来接手。   葛云昌说着又道:   “你也谈谈对开发区有和打算,随便谈,这就是非正式的交换一下意见。”   陆政东想了一下道:   “我虽然在开发区工作过一段时间,但毕竟有两年没在开发区工作,现在发展很快,很多东西都发生了变化,我还根本没来得及对情况进行了解,我现在也只能泛泛而谈,我的一个初步想法是提升软环境,打造硬环境,整体提升开发区的档次。近期的主要工作就是提升软环境,提高开发区管委会的服务水平,为园区内企业排忧解难,想办法挖掘挖掘开发区现有企业的潜力,提升园区的整体产值,园区内的产值提高百分之十,那就等于引进了一家中型企业,这是马上就能做的,这比引进企业更容易一些。有了这样的基础,招商引资的效果也才会更好……”   葛云昌微微颔首,严肃的道:   “政东市长,市委对你寄予了厚望,相信你能将长滩开发区这盘棋下好,你尽快进入角色,年内必须要让开发区有一个全新的面貌,只要是有利于这个目标的市委市政府是一律绿灯,你是全市乃至全省全国最年轻的副厅级干部,全市的干部群众都看着你,要用事实来说话……”   葛云昌这话颇有请将不如激将的意思,从葛云昌的办室出来,陆政东感到了肩上担子重如泰山,同时压力也是动力,陆政东心里也涌起了一种久违的激情……      第101章 适应新身份      陆政东回到办公室,看着楼下正走上车的何子东,心里不由道,何子东真是个人精。   侯卫东在市政府生产办做副主任之时,何子东是分管经济的副市长,在开发区当副主任的时候,何子东已经是常务副市长,虽然两人接触不少,但陆政东与之接触之时总是尊敬有加,对何子东在上层建筑中的一些表现还是不甚了解。   而位置的变迁,让他对何子东也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   陆政东是个处理人际关系的高手,孙伟阳和肖清扬主政的时候,他深得孙伟阳信赖,并为肖清扬所倚重,而刘建中来到之后,他又很快就和刘建中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现在葛云昌来了,看样子和葛云昌关系也处得不错。   既有所重点跟从,每次都紧跟市委书记,却又能把方方面面的关系搁平,显得很是圆滑老练,陆政东并不排斥这种圆滑,地位的变化必然带来做事方式的一些变化,原来做县委书记,那是相对独立的王国,一个指示下面的人就会贯彻执行。能够游走于这样微妙的局面之间左右逢源,这本身也是一种能力,人际关系也是生产力,良好的人际关系,也有利于工作的开展,甚至可以得到上级组织一句“特别善于团结人”这样的评语。   陆政东现在在副市长的位置上,和原来在县委书记和市扶贫办的位置上的做事方式就大不一样,下面面对的各部门都是正处,上面还有市委书记、市长、常委等人,需要横向联系的都是资格比他老的副市长,这些人都是久经历练的,一个个都是猴精猴精的,这分管的工作不像以前那么单纯,很多事情都是需要和其他分管领导协调,需要其他部门配合,协作的程度就大大提高,这需要处理好方方面面的关系。   特别是他现在是副市长,市委书记刘建中一直对他有成见,他在和葛云昌要想办法处理好关系的同时,必须要尽力避免刘建中对他的态度进一步恶化,刘建中已经是在市里织下了一张大网,葛云昌就是想要和刘建中扳手腕,最后的结果也大体可以预料,所以他必须要在市委书记和市长之间寻找一个平衡点,这需要足够的智慧和能力来处理好这件事,他也必须得逐渐适应新身份带来的变化……   陆政东想了好一会,才让陈子中进来,把他接下来几天的行程进行了安排,这几天除了他必须参加的会议之外,他准备沉下心了解了解开发区以及开发区里企业的情况。   陆政东现在住在市政府给配的一套房子里,就在市政府旁边一个从市政府隔出来的小院里,距离很近,陆政东就不需要用车,走着就能回去。下楼之后,陆政东接过陈子中手里的包,没让陈子中继续送他。   路上看到市政府领导宿舍小院对面的小巷里新开了一家小餐馆,不由就拐了过去,决定不去一直吃饭的地方,到这新开的馆子对付一顿。   只是陆政东没想到一进去,就碰到管委会原来的基建科长庄友林坐在角落里,庄友林也发现了他,愣了一下就准备招呼他,陆政东忙打了个手势,道:“我就是来随便填填肚子。”   本来就是想清清静静的吃顿饭,不想让庄友林这么一叫,引得其他食客的围观。   庄友林点的菜还没上来,于是就重新点了菜,点完菜,陆政东问道:“友林你住附近?”   “恩,我爱人在制药厂上班,就住在下面制药厂宿舍里,今天爱人和小孩去看她妈去了,我也就只有一个人,所以也就在外面对对付一顿了……”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庄友林显得有些激动的道:“陆市长现在又分管开发区了,开发区也就有希望了。”   陆政东笑了笑,一朝天子一朝臣,庄友林是在他任内提为基建科长的,罗豫章接任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之后,庄友林就被基建科换到了其他岗位上,想必庄友林心里也憋屈得很,现在他是胡汉三又回来了,原来和他走得近的人心里自然又燃起了希望。   “开发区现在停滞不前,现在管委会的人在市里的日子可真是不好过,都是夹起尾巴做人……”   两个人一边吃着饭一边说着开发区的事情,庄友林所讲的主要是开发区在思路等方面存在的问题。   基本上都是庄友林讲,陆政东在听,他现在不比以前,现在是副市长,说话做事就要更讲究,更谨慎,他昨天虽然也和管委会的人员稍有接触,但是还没真正摸清楚开发区的真实情况,何况现在他才初上任,在这样比较敏感的时候,更不能轻易表态。于是说道:“谢谢你提供的情况,这些情况很重要,不过如何进一步搞好开发区,这是一个不小的课题,也需要大家齐心协力,这些情况我会回去认真研究研究……”   虽然陆政东不便表态,但他也需要一些了解情况的渠道,所以也还是留有很大的空间。   由于没喝酒,这顿饭就吃得很快,吃完之后招呼了庄友林一声,道:“这样不喝酒吃饭还真是舒服,我还有些事情要准备,明天见吧。”   陆政东回到市里给安排的新的住处,这是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这么宽的房子一个人住,总是觉得有些空旷,周围也很静,这样有些安静的环境,让陆政东的心一下也似乎远离了这两天的喧嚣。   当上了副市长以后,陆政东觉得自己就像完成了一次人生的飞跃一样,在心境上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副市长距离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又进了一步,武能定邦,文能安国,穷着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是行走在仕途上的许多人的梦想,只是官场体系就是典型的金字塔,越到上面位置就越少,越往上走越难,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艰难险阻等着自己,不知道有多少困难等着自己去克服……   陆政东就这样抱着双手在窗前信马由缰的想着,也不知道站了许久,直到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着才回过神来。   这个手机陆政东一直都是设定的震动,知道手机号码的也只有极少的人。   陆政东一看是杨璐的电话,就按下了按钮。   “方便说话吗?”   “恩,刚回到住处。”   “我今天也刚从高塘回来。”   杨璐正忙着把公司总部搬到高塘的事情,这段时间经常是高塘长滩两头跑,得知他当上副市长之后,也是非常的兴奋。不过来祝贺的电话实在是太多,陆政东当时和她也没说几句话。   “听说你要管开源洗化的事情,政东,市里这些企业的情况我比较了解,情况都不好,水也很深,能不管就不管……”   “我是革命一块砖,那里需要那里搬。分管什么,这不是我说了算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好在我对企业多少还了解一些,也就见招拆招吧,不过,话又说回来,就我这个岁数,不管分管什么对我来讲都是挑战……”   杨璐一听陆政东的话,不由哑然失笑,道:   “我是看三国流眼泪,替古人担忧,就凭给我指点的那些,摆平一个开源洗化肯定不在话下……”   杨璐对于陆政东当上副市长是既高兴,又有种失落,高兴是理所当然的,失落则是因为陆政东走得太快,让她有种跟不上陆政东的脚步的感觉,这给了她不小的压力。   所以她才会又忍不住打了这个电话,杨璐尽力的调整了一下情绪道:“不管怎么样,你这么年轻就成为副市长,都值得我为你骄傲。”   陆政东放了电话,不由有些出神,杨璐其实是知道他对企业这一块很熟悉的,专门打电话来说这事,实际上是关心则乱,想到杨璐,陆政东不由又想到了沈如双、张梦甜还有林冬荷,这些跟着自己没有名分的女人,其实心思都和杨璐一般吧,想到这些女人的情意,陆政东心里既是感到温暖,同时又有些愧疚,不禁想,若是生在阿拉伯国家该多好,也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为难了……   接下来几天陆政东基本上就是泡在开发区,对于开发区的大体情况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这和他当初在开发区管委会的时候已经大为不同。   人走政息,工程招投标制度、用地原则、工程质量管理等他在的时候制定的许多规章制度,定下的原则和底线都已经被破坏殆尽,让陆政东有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这些原则为什么会完全被突破,其实原因非常简单,就两个字:利益。   开发区是市里投入最为集中的地方,那就是市里的唐僧肉,谁见了都会想着咬上一口,这样一只只有形无形的手插进来,开发区那就变得很热闹了,这里面猫猫腻腻,乌烟瘴气,乱象重生,这样的状况招商引资上台阶,只能是痴人说梦。   陆政东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心道,在开发区的既得利益者不少,这些人肯定都是有实权的,并且也许不乏市里的重量级领导,越是这样就越是不能贸然而为,欲速则不达,得一步一步来。   陆政东想到这里,微微抬起头,目光从开发区管委会一众干部脸上扫过,然后才缓缓的开了口……      第102章 以简化繁      陆政东这几天在开发区和企业里,按照他的说法就是只带耳朵,就是倾听和了解情况,几乎没有发表什么很明朗的看法,这还是他在管委会上第一次正式的讲话。   “我看了一下市委市政府给开发区下达的年度任务,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产值、利税、招商引资,这几大任务,离完成目标都还很远,特别是招商引资任务,完成量都不到市里任务的一半,这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属于意向性投资,在座的大家都是内行,都很清楚,这些意向性投资真正能转化为投资的能有多少?   也可以这么讲,这些任务,在今年想要完成几乎是天方夜谭,恐怕在座的各位心里都在想,是市里给开发区下的任务太高了。   但我们看一看其他地市开发区的情况,这些数据统计到十月份,综合起来,排在我们前面的有四位,也就是说我们开发区从当初在地市级里排名第一下降到了第五,并且后面的六七位和我们也相距不远,随时可能再往下掉。   相对于排在我们前后的几位的条件,我们起步比他们早,比他们在许多方面有优势,在座的各位很多都是开发区的元老,从开发区建立之初就在开发区工作,我们长滩开发区在全省的地级市中是最先建立的,但是现在其他地市的开发区纷纷超过我们,这里面的很多原因值得大家深思。   但我觉得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现在全国发展得很快,各地的开发区为了招商引资,也是奇招迭出,竞争是越来越激烈,而我们长滩管委会在这样的变化面前是无所作为……”   陆政东话里批评的意味很明显,这样批评的话在其他部门或者单位,他或许不会讲,但在开发区管委会,却是完全可以讲。因为在其他部门,别人或许还可以在他面前摆摆老资格,但在管委会,这些人都是他曾经的副手或者手下,而且他在管委会主持工作的时候,开发区的工作是一片欣欣向荣。   何况,刘建中肯定在开发区没有什么大的私人的利益纠葛,不然肯定不会同意他分管这一块,而且刘建中和葛云昌都是希望开发区能出成绩,能出大成绩,这就是陆政东最大的依仗,有这几点,他在管委会讲话,他说起话来那就是底气十足。   其实陆政东很想讲管委会是该保留的好东西不保留,不该有的坏毛病却是全保留,该变的没有变,不该变的全变了,制度建设虽然人人都挂在嘴边,但终归是要人去执行的,如果没有强有力的支持,有时候制度反而会沦为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的一个保护色,不过想想他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这话到了嘴边还是忍住没讲,陆政东再次提醒自己,欲速则不达,要改变开发区这样的状况,他得先找到一个突破口,从而以简化繁,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   在场的人其实心里也清楚,开发区现在就是在吃老本,市里的领导对开发区这样半死不活的现状不满,但是想要做出改变,却又有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一时间也找不出更合适的人来替换对开发区很熟悉的罗豫章,所以罗豫章还是能安稳的坐在管委会主任的位置。   罗豫章微微低着头,陆政东的话让他很不是滋味,陆政东所讲的这些他也能看到,甚至是市里的很多人都能看到,但是看到这样的现状是一回事,能不能拿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是另外一回事,他也不是没想办法,但是效果却不佳,有时候他真有种有心杀敌,无力回天之感。   同时心里也不由想着,陆政东当初在开发区能出成绩,那就是运气好赶上了好时候,真要是现在能想办法让开发区杀出重围,那才是本事,他倒要看看陆政东是不是真有那样的本事,又去弄几个像通达那样的大企业回来……   自从陆政东明确分管开发区一来,罗豫章心里还有另外一层隐忧,他把开发区里的不少土石方工程给了罗致芸来做,这是他的心病之一,但这毕竟算是小儿科,他更担心的是熊立生等人的事情。   熊立生的公司现在不但在搞房地产,而且也几乎垄断了开发区大一点的基建工程,他能够把这些工程交给熊立生,自然是因为杨振功,是因为杨凯麟,这也算是杨凯麟提他出任开发区主任的投桃报李之一。   只是熊立生等人就是把这些当成一种敛财的手段,都是把这些工程转手给其他一些工程队,质量上很难有保证,更让他担心的是,熊立生等人也给了不少好处,把他绑在了一条船上。   虽然现在杨凯麟在市里还是如日中天,他相信陆政东如果够聪明的话,是不会去碰这些东西的,但从陆政东能跳票当选副市长,他也清楚,陆政东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很担心陆政东因为和杨凯麟父子之间的矛盾,扭住这个不放,那到时候肯定也会扯出萝卜带出泥。   所以也是带着一种有点忐忑的心情认真的听着陆政东讲着,看看陆政东会不会涉及到这一块。   “我们要在思想观念上做出改变,改变我们的有些不好的惯性思维,思想观念的改变才会带来思路上的变化,思路变化了,看待问题的角度和方式才会发生变化,才不至于象这样裹足不前。我想这个突破口就选在管委会功能的定位上,我想在我们管委会很多人的心目中,管委会就是开发区的管理机构,而忽略了管委会的非常重要的功能,那就是服务,管理其实更多的对我们内部,对于园区内的企业来讲,我们从根本上讲,是服务者,是为他们创造更适合企业发展和腾飞的平台。”   陆政东着意强调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我们的区位位置和经济条件决定了我们和沿海城市在先天性的一些不足,和同类条件的开发区同质化十分严重,在硬件设施和优惠条件上其实大家的差别都不大,在目前凭什么做出我们长滩开发区的特色?   那就要在软环境上下功夫,在服务上下功夫,进一步强化服务理念,提高办事效率,提高主动帮助企业排忧解难的能力,提高政银企对接协调力度,提高办事效能建设,做到手续齐全立刻办、时间紧迫加班办、行走不便上门办、情况不熟帮助办,明确应办的事快速办通,工作运转中需要协调时及时沟通,企业发展面临矛盾时积极疏通……”   陆政东首次在会上提出了一站式服务的概念,提出了主动上门服务的概念,讲到这些在管委会的人看来应该是按部就班,不急不慢的事情,在投资者来说,时间就是金钱,一旦决定要落户,就是希望越快越好,早投产也就能早产生效益,要设身处地的站在投资者的角度看问题。   陆政东见会场里的人都静静的听着,继续道:“我们绞尽脑汁的想要招商引资,其目的的是什么?就是增加GDP,做好服务,为企业排忧解难,企业发展得更好,这同样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同样可以增加产值和利税,更重要的是,良好的服务,也会为我们招商引资创造更好的条件,这样企业才引得进,留得住,发展得快……”   陆政东详细的解释了一番一站式服务的概念和提升服务带来的好处。   罗豫章原本以为陆政东会拿出什么灵丹妙药,结果就讲这个,心里很是不以为然:长滩的基础在那里摆着,就是服务再好,能引进多少企业?   其他人也有些茫然。   陆政东能够感觉得出来,管委会的上上下下由于开发区这两年一直没有什么起色,压力很大,而任务考核直接和大家的奖金福利挂钩,完不成任务,这些都泡汤了,精神上的打击,物质上的失落让大家都显得士气低落,于是笑着说道:“开发区目前看着是很困难但只要大家凝心聚力、齐心协力,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和支持,一定能把长滩开发区建设成管理规范、服务一流、效益优良的全市工业发展的主平台,这个目标一定会实现的,大家也不要这样垂头丧气的,我们一步一步来,先做好服务,把产值这一块先抓一抓,我相信明年这个时候在开会的时候大家一定是笑呵呵的……”   陆政东也放松了表情,神态轻松的说道。   陆政东说这个也是有了一定的想法的,他对企业这一块很熟悉,在这方面可以帮助园区的企业在生产经营上提供一些帮助,而年末和腊月是许多产品销售的一个旺季。   开源洗化和园区几家在生产经营上遇到困难的几家上规模的企业虽然现在是遇到了不小的困难,但其实只要好好理一理思路,完全有能力在近期走上正轨,实现正常的生产销售,这一块只要能有所作为,今年园区的工业产值完成得也能更好看一些,并且也可以为新的一年完成产值任务开个好头。   一个人再能干,但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得先把大家的士气给提起来,把人心聚拢了,下面的事情才好办……      第103章 以简化繁(二)      陆政东对管委会下一步的工作发表完意见之后,又马不停蹄的到了开源细化,通过这几天的调研,陆政东对开源洗化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在和开源洗化的上上下下的座谈之中,陆政东对于开源洗化存在的问题进行了更深入的分析。   “那些大企业做广告的目的是为了什么?这个答案,也许很多人都知道,提高知名度和美誉度。那当然是最有效的办法,但广告也不是万能的,不管怎么做广告,他必须要通过一定的销售渠道和消费者见面。   开源洗化在没有能力在媒体上做广告,为什么就不能反过来,从最基本的渠道建设和直接和消费者见面做起,这一点是开源有能力做,也能做好的,开源洗化毕竟有这么久的历史,还是有一些现成的渠道,厂里也不缺乏能歌善舞的同志,还有我看厂里也有几辆小卡车,完全可以利用这些现有的资源组织几个宣传队,在已经有渠道的地方的县城乡镇进行宣传,比如把肥皂洗衣粉洗洁精几样东西作为一组,定个合适的价格,总体的价格比零售价便宜,比批发价略高,这样既能吸引消费者,由于是一套一套的,也不会影响正常的市场价格,搞完之后,就利用这样的效应马上铺货,那些商家也更能接受,这样一个乡镇大部分商家都能陈列开源洗化的产品,这是不是一种有效的广告?   当然,这首先在质量上必须要保证,不然是宣传越多,铺货越广,就死得越快,还有一个价格体系建设的问题,作为厂家,必须要保证各级销售者的合理利润,这样这些商家才会有积极性,甚至在初期还要考虑利润要比市场上成熟的竞争产品利润略高,这样商家才会主动向消费者推荐开源洗化的产品。   这又涉及到一个成本的问题,如何降低成本,除了在内部管理上做文章之外,我们还能不能在产品的规格上做文章?   洗化产品不是高科技,产品的质量等等方面的差异实际上是各个厂家的市场定位策略不同而已,在同等的质量下,规格的变化其实就显得很重要,比如现在市场上农村最畅销的狗牌洗衣粉规格是四百克,那开源可以不可以做三百九十、八十克?这样不降质量,价格是不是更有优势?   当然,你也不能少得太离谱,让人家一看开源的洗衣粉比人家小,也不要没把握就尝试搞一些市场上没有可比性的规格,毕竟开源洗化不是市场的领导品牌……”   陆政东利用他熟悉企业的优势,在营销策略、企业的内部管理、质量体系建设等方面讲了不少,陆政东讲起这些是信手拈来,开源洗化的上上下下都听得很是专注,时而聆听时而沉思。   陆政东讲完之后,温大宇不由有些感叹的道:“陆市长讲的这些真是深刻,这么一讲,我们真的是豁然开朗,真正看到了我们企业问题在哪里,出路在哪里……”   陆政东摆摆手:   “我所讲的这些不是高深的大道理,其实就存在于大家日常的工作中,关键是要围绕企业的整个发展战略学会思考和发现,学会学习和总结,创造性的开展工作,这才是最重要的……”   参加座谈的人员都点着头,一想真是这么回事,心里不由想着,这些东西确实就在身边,可却一直没有发现,而陆政东不过才到过企业三四次,却能够讲出这么多有道理的东西,也能从中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难怪人家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副市长……   经过陆政东这么一番工作,原本对企业真正的前途和方向感到迷惘的温大宇等人,也真正看到了企业的前进方向在那里,很快就拿出了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出来。   不过,这仅仅是第一步,要真正让开源洗化走上正轨,还是需要资金,而要争取到资金,就必须要取得葛云昌和何子东的支持……   陆政东又把开发区的工作和开源洗化的事情仔细思考了一遍之后,才准备去葛云昌的办公室汇报工作。   上了楼,见葛云昌的秘书赵思成办公室的门开着,便径直走了进去,赵思成见他进去,忙站起身来,道:“常务在市长办公室谈事情,请你到这边坐一会……”   陆政东也笑着递给赵思成一支烟,见赵思成暂时没什么事,就坐在那里和他说说话,市长秘书是一个很敏感的位置。和主要领导的秘书搞好关系,这还是很重要的。   坐了一会,杨安城出来之后,陆政东和杨安城客套了几句就走了进去,把开源洗化的事情给葛云昌进行了汇报。   葛云昌听完之后,点点头道:   “政东市长把开源洗化的情况摸得很透,国营企业现在确实是很成问题,光是给他们解决点发工资的资金,这无济于事,我同意你上一次讲的,这样的投入就是个无底洞,解铃还须系铃人,关键还是要如何让其在生产经营上恢复活力,你的这些想法很好……”   陆政东见他关于开源洗化的扭亏方案得到了肯定,也就试探着道:“我的想法是这一次给困难家庭的工人解决点生活费,这一点我在开源洗化也做了工人们的工作,工人们也还是很支持,表示咬牙坚持两个月,这样资金主要还是用于恢复生产的流动资金,这快要到年底了,抓紧一点,利用这段时间让开源尽快恢复生产,争取在春节的时候能让开源洗化能发得出工人工资……”   不管他这个方案如何好,但是必要的启动资金那是不可或缺的。   葛云昌沉思了一会才道:   “我同意你的观点,资金的事情就由安城常务去协调银行贷款。具体的生产经营一定要把好关。只是有一点要给开源洗化讲清楚,开源现在是上了市里各大银行的黑名单了,这一次大家不努力把企业搞上去,恐怕就很难有下次了。”   开源等这样有困难的企业,不管怎么样,市里在春节的时候就是砸锅卖铁也还是要弄点钱给工人们过春节,与其发工资,还不如用在生产上,这样花的钱可能还少些,也多少有一线盘活的希望。   国有企业这是个大麻烦,一旦真正改制,下岗工人的安置这就是最大的麻烦,大部分领导都不愿意去碰,葛云昌也一样,葛云昌不想在这样令人头痛的事情上多讲,转而问起了他最关心的问题:“政东市长,开发区的大体情况你也有了个了解了吧,开发区的工作,你有什么想法?”   葛云昌更关心的是开发区,毕竟开发区是新建的,既没有那些麻烦,而且一张白纸上容易绘出最新最美的图画,如今一届领导任期不过五年,如果不努力,让临南市把长滩越拉越远,而要想在任期内有所作为,开发区搞上去才会有希望。   “开发区的工作我只是有了一些初步的想法,还很不成熟……”   陆政东本来不想这么早就谈开发区的事情,但他也没先祷告葛云昌对开发区还真是有些心急,于是也就把心里对开发区的真实想法透露了一些,然后想了一下说道:“开发区自身不做好,现在就组织一些企业来考察,我的想法是现在管委会修炼好内功,同时,也抓紧招商引资的准备工作,一旦时机成熟,就让这些人过来,这样来了才能有机会留得住人,仓促之下实际上是浪费资源,至于其他的,现在我心里也只是隐隐有那么一点感觉,真要说还说不上来,等我再好好想想再给市长汇报……”   陆政东讲得虽然简洁,但葛云昌是听得很明白,他也知道现在省里的大大小小的开发区都是大同小异,大家都是缠斗在一起恶性竞争,不亮出点绝活,很难从中脱颖而出,陆政东的思路是开发区要有自己的特色,这一点葛云昌很欣赏,心里暗道,陆政东虽然年轻,但办事情还真是踏实,在解决问题的思路上也确实很有想法,难怪孙伟阳敢用他做县委书记,也难怪能跳票当上副市长,肚子里还是有些货的……   陆政东汇报出来,下楼刚转过楼梯,差点和迎面而来的两个人撞在了一起。   两个人一抬头,都微微愣了一下,陆政东不由暗道,还真是冤家路窄,对面的人是杨振功。   杨振功一愣之下也回过神来,心里有些发苦,杨振功是到分管城建的副市长这里来送文件的,刚刚心里还在想,千万别遇上了陆政东,可是越是不想见的人越是偏偏要遇见,两个人在走廊上面对面的相遇,想要避开已经没有可能,杨振功见避无可避,周围又有其他人,只好打着招呼道:“陆副市长好……”   陆政东真想着事情,看着杨振功那不自在的样子,点点头。   看着陆政东离开,好路过的人听到他的称呼都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杨振功一下才回过味来,他刚才对陆政东的称呼是陆副市长。   这实际上是最正确的称谓,但是只要是市长不在场,对副市长人们一般都会习惯性的省略副字,他这样子肯定显得很是另类。   杨振功看着陆政东进了办公室,忍不住抽了几下,想着陆政东那有些矜持的笑容,杨振功心里就堵得慌,心里不由恨恨的骂道:“看看那副嘴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副省长呢,哼哼,不就一火箭干部,蹦得越高,摔得越惨,到时候摔成一团渣,看他怎么笑!”      第104章 以简化繁(三)      杨振功心里很不舒服,他可以看到谁成功,就是见不得陆政东,本来陆政东到了扶贫办,他很想看看陆政东的笑话,可是笑话还没看到,陆政东竟然一个跟斗翻到副市长的位置上,两个人在生产办的时候,同样是正科,陆政东已经是副厅了,而他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副处级,这还是他父亲荫庇的结果,想到这样的对比,杨振功心里就不是滋味。   其实他和陆政东的事情,他父亲杨凯麟之前和他谈过,陆政东当上副市长之后更是专门和他谈过,他也知道不应该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表面上是一回事,实际心里怎么想是另外一回事,但是今天与陆政东不期而遇,他还是下意识的将“副”字脱口带出。   杨振功心里明白也明白,全市八百万人口,要爬上副市长的位置,除了努力外,还得有狗屎运,陆政东最大的狗屎运就是从一个乡巴佬的乡长调到生产办当副主任,然后在生产办得到了孙伟阳的赏识,然后扶摇直上,先后当了生产办副主任,开发区副主任直到县委书记,现在更是一举到了副市长的位置,陆政东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和陆政东相比,杨振功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   杨振功和熊立生庞伟健一起捣鼓的房地产公司日子并没有他当初想象的那么好,本来庞伟健认为就是阳河开发区那里的就挺好,他却觉得那地方偏了一点,结果在市区选了一块他认为比较好的地方,那知道地基一打下去,却是一片地质条件很复杂的沉降带,这样一来,为了打牢地基,前期基建的费用就比他们原来的预算大幅超出,可周边的房价在那里摆着,房价高了肯定是卖不出去的,可是就是按照周边的房价卖,他们肯定是要亏不少了。   所以他把主意又打在了开发区上,现在从开发区接的工程才是公司赚钱的主要来源,可现在偏偏陆政东又分管开发区这一块。   杨振功一边往市政府外面走着,一边想着,他在仕途上被陆政东远远的甩在身后不说,在生意场上,现在也还得要看陆政东的脸色,陆政东真是阴魂不散,看来陆政东真是和他相克……   杨振功心情不爽,也懒得去单位上了,直接就去了熊立生的住处,刚进门,熊立生和庞伟健就迎了上来。   杨振功最近挺喜欢到熊立生这里来玩,一来是熊立生本来就是个玩家,玩的新鲜花样很多,二来是这里偏远安全。   “刚刚弄了点好东西,你看看,活蹦乱跳的大鲵,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现在巴结杨振功的人真是不少,入口的山珍野味着不少,大鲵虽然有些稀罕,不过今儿个他心情不好所以也就没什么感觉。   熊立生一看杨振功兴致不高的样子,不禁问道:“振哥,这市里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招惹振哥你?”   杨振功仰头把一小杯xo灌进了肚子里才说道:“遇到陆政东了,看着他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我真是恨不得把他脸给抽烂……”   庞伟健一听是因为陆政东不由说道:   “振哥,陆政东那家伙心狠手辣你是知道的,你吃过他的亏,我更是被他弄得去吃过牢饭,陆政东分管开发区,肯定要严格招投标制度,我们开发区这边的生意该怎么办,开发区这边要扩建码头,那工程量不小……”   熊立生想了一下也说道:   “要不想办法给陆政东制造点麻烦,让他分管其他的去?”   杨振功也明白两个人的意思,修房子三个人的老本都赔得差不多了,都想着在开发区这边好好干一干,好堤外损失堤内补,他同样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杨振功想了一会道:“给陆政东制造麻烦让他分管别的,这甭想了,需要时间不说,那样说不定陆政东还没先分管其他的工作,我们的生意先断了。”   熊立生虽然父亲是体制中人,但是熊立生本人却是没有在政府工作过,而杨振功是明白的,想要改变一个副市长的分工,市委书记和市长才有那样的权力。   熊立生一听有些着急:   “只要能把那个工程揽下来,我们亏的肯定能赚回来,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   杨振功沉着一张脸,想了一下道:   “谁能想到陆政东会当上副市长?我们也只有去竞标了,只是有陆政东从中作梗,恐怕希望很渺茫……”   杨振功这话让庞伟健和熊立生都沉默了下来,三个人抽着烟,好一阵之后,庞伟健才说道:“说起招投标,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杨振功一听忙道:   “什么办法,别磨磨唧唧的吊胃口,快讲……”   庞伟健忙点点头道:   “我们就去参加招投标,把竞标的金额往下压,让其他公司没办法和我们竞争……”   熊立生一听不由道:   “表哥,其他那些公司的老板就像几辈子没见过钱似的,投标的时候肯定也是往死里往下压,我们还往下压,那岂不是白忙活?”   庞伟健摆摆手:   “立生你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报价低只是为了争取到工程,争到工程之后咱们难道不能虚报工程量?这样的前期工程,很容易做手脚,也很难查证,咱们这样压低价格,不但可以顺利拿到大部分项目,只要多报工程量,利润也不会差,而且也可以绕开陆政东,很安全……”   杨振功听完之后,想了好一会不由一拍大腿道:“伟健不愧是搞了这么多年基建的,这办法好,这办法好,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我们原来从开发区拿工程有不少人心里不服,就让他们来竞争好了,这样也更名正言顺……”   “不过,这办法真要实施,罗豫章必须要搞定,追加工程款,必须要过罗豫章那里和财政局那一关。”   庞伟健想了一下说道。   杨振功点点头:   “罗豫章这个人胆子比较小,是个不愿意担事的家伙,不过现在他已经上了这条船了,那也就由不得他了,这件事立生你和罗豫章谈一谈,至于财政局那边,我去摆平……”   杨振功不会亲自出面和罗豫章等人谈这样的正事,他只是在一起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能让人感觉到熊立生得到他支持,能够明白暗含的意思,这就够了……   杨振功见想到了赚钱的法子,心情也不错,三个人就这样一边喝着酒,一边又细细的讨论了一下这事……   熊立生对于这件事情很上心,很快就找了一个机会把罗豫章请到了这个地方,这地方很隐秘,里面的环境很好,正适合谈这样私密的事情。   罗豫章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看到熊立生这么气派奢华的地方,不由感叹道:“还是你们生意人好,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熊立生道:   “罗哥,我这算个啥啊,不过就是弄个地方让朋友们相聚的时候有个落脚的地方,若是入得罗主任的法眼,我就忍痛割爱送给你好了……”   罗豫章一听心里一跳,这地方挺宽敞不说,装潢也很上档次,恐怕要值不少钱,熊立生既然敢开口送,那所谋肯定是极大,看来熊立生今天请他来,不是什么好事,忙摆摆手道:“这样的地方是你们这样的生意人才能享受的,我这样给政府打工的人无福消受。”   熊立生一笑道:   “罗哥太客气了,凭罗哥的能力,若是在生意场上来打拼,像我这样的人肯定是拍马都赶不上,凭什么就无福消受?   我知道罗哥很正直,想想我父亲,正直一辈子,可最后又如何?让退居二线就退居二线,现在一个月的退休工资还顶不上我一个月的烟钱,他还算是好的,好歹还是个副厅级干部……   罗哥,你们干部不是一直都在讲要解放思想,呵呵,罗哥你的思想也要解放解放了,趁着还在位置上。多为自己留条后路。你把一条命卖给了政府。到时退休以后谁又会理睬你。你又能得到什么?”   罗豫章越是听熊立生这么说,越是心生警惕,但还是装着糊涂道:“熊总你有什么高见?”   熊立生一笑道:   “其实我说的罗主任你也明白,罗主任也是五十挂零的人了,想再进一步很难,现在你是在开发区,是坐拥宝山,你为了开发区呕心沥血又如何,一纸调令下来,下一站就不知道在哪里了,那退休之后,恐怕日子就没有现在这么快意了……呵呵,不要把自己关在笼子里,只要有了钱,到时天高任鸟飞……”   罗豫章听到熊立生的话心里一阵默然,这话算是说到他的心坎上去了,他也希望挣点棺材本,但是他也不想下半辈子去监狱呆着。   他不想和熊立生等人搅合在一起,熊立生等人实在是把利看得太重,吃相太难看,胆子太大了,和这样的人合作,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他有自己的打算,就让罗致芸做,不显山不露水,一样可以赚棺材本,但他也知道熊立生后面是杨振功,杨振功后面是杨凯麟,他不能得罪,其实罗豫章不知道,杨凯麟怕一旦他自己出事之后,连个探监的都没有,实际上是不准杨振功搞这些,这完全就是杨振功打着杨凯麟的旗号搞的,所以罗豫章想了想之后还是问道:“熊总是怎么一个打算?”   熊立生一笑把之前商量的办法讲了,见罗豫章沉吟着没说话,便趁热打铁继续道:“呵呵,这办法,罗主任你完全不用担风险,事成之后,我熊立生肯定也不会忘记罗哥你的好处,这才是真正的合作双赢,成功是几世富贵。失败的机率微乎其微。”   熊立生说着加了一把火:   “罗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得抓紧。这一次陆政东重新杀回来,很多事情就说不准了,如果你被调离,那就太不划算了。”   罗豫章听到熊立生如此讲,不但不觉得熊立生是在提醒他,反而感觉有种被威胁的味道。其实这件事做下来,熊立生等人得到的好处肯定是很大,当然他也能得到一定的好处,但熊立生所讲的这件事风险极小,只是指隐藏在熊立生身后的人而已,而他收下了熊立生送的钱,那不是钱,那就是定时炸弹,一旦有什么事,杨凯麟父子完全可以脱身,而他则是要承担极大的风险。   这事一旦败露,那他真的下半辈子只有在牢房中度过,这绝不是罗豫章所愿意的,但是他也明白,开发区现在上不去,市里也有不少人对他这个主任很有些看法,如果真要直接拒绝熊立生,那等于是得罪杨凯麟,得罪杨凯麟,那意味着他今后恐怕悠闲得天天是喝茶看报了,罗豫章内心挣扎着,想来想去,觉得这事干系太大,还是拖一拖再说,于是说道:“熊总,你说的这事搁在以前,那操作起来问题不大,但是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陆政东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一定要慎重,咱们都再好好考虑一下再说好不好?”   熊立生见罗豫章如此讲,心里有些不喜,但是也不好相逼太紧,也就笑着点着头……   就在熊立生与罗豫章进行这次深入且重要的谈话之时,陆政东也在一处地方吃饭聊天,做东的是周天放,吃饭的人有陆政东还有何子东。   周天放今天做东也是有想法的,陆政东虽然跳票当上副市长,毕竟太年轻,恐怕市里很多部门的头头脑脑都不大卖帐,而何子东在市里是以好人缘著称,方方面面的关系都不错,更为重要的是,何子东跟市委书记刘建中的关系也很不错,何子东能够搭把手帮着说点好话,陆政东的日子也就好过一些,这也算是为陆政东尽一份心。   周天放和何子东相交多年,何子东当副市长的时候,他是副秘书长,两人之间的关系还可以,并且刘建中安排陆政东分管开发区,这说明刘建中在对陆政东的认识和使用上也有了一个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对何子东来讲,肯定是能感觉到的,何子东作为分管经济的副书记,经济上不去肯定也是有些头痛,肯定也希望陆政东能在开发区有所作为,从而带动全市经济的发展,这也是他请何子东一起坐一坐的重要原因之一。   自从陆政东当上副市长之后,周天放一直在琢磨此事,和何子东遇见的时候,他试探着提起了一起聚一聚,提起了陆政东,果然何子东也没推拒就应承了下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个人都微微有那么一点醺意的时候,何子东终于提起了正事:“政东,刘书记对开发区很是看重,但现在开发区的发展是遇到了一些问题,你有什么想法?”   陆政东当过开区主任,对开发区也有着深厚的感情,当上副市长以后,对开发区的发展有了初步思考,略略思忖,道:“子东书记说得对,开发区现在这样的局面最多也就是维持,看着没什么大问题,可实际却是有问题,现在的发展确实存在着不少问题,主要一点是全国的形势发展很快,开发区的发展的思路却没有跟上形势,思路跟不上,措施也就不能完全到位,措施不能完全到位,不管是招商引资还是开发区现有的企业的发展,那效果就显而易见……”   何子东对陆政东的说法还是挺认同的,他以前是分管工业的副市长,管得具体一些,现在作为分管经济的副书记,就显得务虚一些,更关注的是发展的方向,听了陆政东的说法,倒是被勾起了几分兴趣,道:“你说详细一些。”   “真正要让开发区焕发更大的生机和活力,那么就要在思路上有所改变,在体制上有所改变,把企业引进来之后,就不怎么理睬,甚至有的地方还关门打狗,这是我们西河很多开发区的通病,制约了开发区在今后的发展,我们应该在这方面下功夫,在服务上做出特色来。”   “而要能做出特色来,那么对管委会的考核机制,用人机制上就必须要进行重大的调整,也需要市里方方面面的支持,比如说就是一站式服务,这就需要工商税务环保防疫等等部门的支持和通力协作……”   何子东点点头,道:   “这确实是一个新思路,我也比较赞同,不过这样涉及到市里众多部门协作的事情,靠拍脑袋是不行的,你要尽快拿出一个具体的规划方案出来,规划要有超前性,拿出来要能打动市里的主要领导……”   陆政东也知道他的意见和建议在看他看来很有可行性,但如何让核心领导听到并相信,不同的人给领导讲,效果就不一样,有的人提出的意见和建议只能是意见和建议,而他在刘建中那里显然是属于前者。   对于刘建中这样的领导来讲,使用一个人,与其能否做事有关系,但是关系并不是太大,关键还是一个信任的问题。   而何子东就不一样,他的意见若是通过何子东说出来,在刘建中那里效果就不一样,那意见和建议就会变成长滩的政策……      第105章 悟      何子东虽然愿意帮着在朱民生面前说项,可陆政东心里也清楚,他必须还得在开发区做出点看得见摸得着的成效出来,这方面他已经把抓好开发区的产值作为突破口,已经有些眉了;除此之外,还要在规划方案上找找专家,让专家说话,比他自己说话同样更有说服力,这方面,陆政东也有了些想法,准备请周毓宁来客串一把,这样双管齐下,说服力才更充分,何子东的说项效果恐怕才会达到更佳的效果。   何子东确实是冯道一类的官场不倒翁,冯道是五代十国一著名人物,历仕后唐、后晋(契丹)、后汉、后周四朝十君,拜相二十余年,人称官场“不倒翁”,其政治道德素来为人所诟病。   不过,在陆政东看来,冯道的政治道德固然有问题,但冯道能够历经四朝思君而不倒,也说明其在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很有些手段,这也是需要他注意的,就像他现在除了要处理好和刘建中和葛云昌之间的分寸,何子东和葛云昌之间如何相处的拿捏也是要注意的,何子东管经济,这也是在改革开放还不成熟时候的一种产物,因为这本来应该是市长的职权范围的事情,显然何子东分管的和市长葛云昌之间有些重叠的……   三个人时而谈些正事,时而天南海北的侃一通,最后在何子东微微有些醉意的时候才结束。   陆政东把何子东和周天放送走,上了车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路过一地面馆的时候,陆政东招呼着司机小张停下了车。   “你们肚子饿了没有?我们去这家长滩面馆吃点东西。”   说是面馆,实际也就是在巷道边的一家小摊子,陆政东多年前曾经在这里吃过,炸酱面的味道非常不错,小面摊依然保持着原来地风貌,男主人一如以前那么的木讷,数张破旧但还算干净地桌子三三两两地吃面人。   陆政东已经鲜有机会到这样的小摊子吃饭了,而是经常游走于各大宾饭店,见惯了迎宾小姐的笑脸和身着制服的服务员客气的声音和身姿,此时坐在这朴素的小摊子倒有一种久违的亲切。   炸酱面还是数年如一日的飘着香,白色的面条上多多的炸酱,还有圆圆的烂熟的豌豆,边上还有一碗热腾腾冒着气的筒子骨头汤,三人端着碗哧呼哧吸着面条。   邻桌是一对年轻人,看样子是男的加班才结束,饿了到这摊子上宵夜,女的道:“你们单位也真是的,不是让你出差,就是让你加班,看你这样子比市长还忙,还是小业务员一个,你看看,人家陆政东比你大不了多少,现在已经是市长了……”   “当市长有啥了不起的?充其量一个月工资也就千把块,我现在挣得比他多,自然要辛苦一点,再说,陆政东那么年轻就当上市长,也就是有个好父母,如果我家里有一个当官的,我也不会比他干得差……”   年轻男子见受到了女友的轻视,于是奋起反驳。   一边胖胖的面摊老板娘,一听不由笑道:   “我可是听说陆政东从小就死了爹,他妈也就猪鬃厂一工人,猪鬃厂和我们厂一样效益不好,听说他妈早就病退了,不过有这么一个市长儿子,日子肯定过得不差,不像我们这样的下岗人员,成天熬更守夜的,挣点钱还不够养家糊口。”   那年轻男子一听老板娘这话,还是不服气,说道:“那肯定是他老婆家里有背景,听说他那老婆极丑,啧啧,为了少奋斗几十年,陆政东也是奋不顾身了。”   女的把眼睛一瞪:   “我家可也没什么背景,你是不是也想想奋不顾身一回?……”   男的一听忙陪着笑道:   “我现在是为了你奋不顾身,你看我这么努力,也是希望早点能买上房子,有晋升的机会……”   陈子中听见一对年轻男女的说话,差点笑出了声,这都哪跟哪,陆政东都还没结婚,哪来的老婆?这些人真是会乱嚼舌根子,这以讹传讹传得也太厉害了一些。   不过在想这些的同时,他条件反射地看了陆政东的脸色,见陆政东一边不动声色的吃着东西,一边仔细听着两人对话,和司机小张都低着头,差点把头都伸进了碗里,才终于把喷饭的笑意和着面条一起咽进了肚子里。   吃完面条,上车之后,陆政东看着两人有些不自在的样子,道:“这是恋爱中男人的正常表现,年轻人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肯定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肯定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   陈子中见陆政东并没有对那对年轻男女的话往心里去,反而是有些感慨的样子,道:“但是那个男的也太夸张了,明明是底气不足,却想用贬低别人的方式来凸显自己,可笑……”   陆政东虽然也觉得那年轻人有些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但也没这次没有批评陈子中,而是说道:“那说明他还是很在乎他那女友,人都要经历这个过程,年轻人就是要有点不信邪,如果年轻时都没有锐气和豪气,也就少了拼搏的勇气,民间话叫,从来富贵多淑女,自古纨绔少伟男。自古以来,‘穷养男孩富养女’是就是国人养儿育女的‘金科玉律’。穷养男孩,就是要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样的男孩才可以担当大任,男人年轻的时候越是经受艰苦锻炼,下半辈子也就越容易有出息。富养女孩,就是要在物质上开阔其视野,精神上丰富其思想,这样的女孩才能独立自主、见多识广、高雅睿智、一生幸福……”   陆政东很有些感慨。   “现在很多家庭都是独生子女,是小太阳,家长们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其实这样对孩子来讲也未必是好事……”   陈子中细细的品味着陆政东的话,心里也不由暗暗的想着,领导说话一般都不是无的放矢,陆政东讲这话恐怕也是希望他们能够耐得住寂寞,要先苦后甜……   其实陆政东倒是没有那些想法,只是喝了酒之后想到自己曾经的经历真的有些感慨,也没有注意到陈子中若有所思的神情,而是继续想着刚刚那对年轻男女的话,看来他现在恐怕依然是市民茶余饭后在街头巷尾谈论的主要话题之一,虽然他现在已经是尽可能的低调了,但他现在在市里恐怕是最出名的副市长了。   这肯定是一种压力,但是同时也是一种动力,因为年轻,他就必须要做出比其他人更大的成绩,因为年轻,那就必须要比其他人付出更多,才能得到认可……   陆政东上了楼,洗过澡之后,由于酒喝得不少,洗完澡之后却是了无睡意,想起刚刚那一对年轻的年轻男女,不由就想到了自己,想到了环绕在自己身边的女人,该珍惜的还是要珍惜,想想杨璐不久之后就要常住高塘,忍不住给杨璐打了个电话。   然后坐了一辆出租车到了杨璐的住处。   只见笑容满面的杨璐显然是在得到他电话的短短时间内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身材苗条标致,身穿素雅的白色睡裙,一头浓密的秀发整齐拢在脑后,皮肤白嫩细腻,脸上略施粉黛,显得清纯优雅,嘴角轻启,顿时满脸含春,风情荡漾。睡裙的下摆既不高也不低恰到好处,刚好露出饱满紧凑的小腿和圆润的膝盖,下露出两条白晰修长性感的玉腿,是那么浑圆平滑,行动时修长白嫩的大腿时隐时现。微微上翘的臀部丰满诱人,一双细嫩玉足踏着白色的拌带高跟凉拖,一双嫩嫩的小脚上赤脚穿著一双粉红色的小拖鞋,小脚雪白如玉,白里透红,小巧玲珑,白嫩可人,脚面的皮肤光华细腻,透过细腻半透明的白嫩脚背皮肤,隐隐可见皮下深处细小的血管。脚型纤长,柔若无骨,脚踝纤细而不失丰满,曲线优美,脚弓稍高,脚后跟处的皮肤甚至能看出皮肤的纹路,脚指匀称整齐,如十棵细细的葱白,涂着粉红色的亮晶晶的丹蔻的脚指甲如颗颗珍珠嵌在白嫩的脚指头上。   杨璐向他走过来,如此的近,以致于她的丰满可能轻轻地触及他,陆政东好像感到她的热气从裙子里扩散,她的头发散出芬芳好闻的味道,潮湿而鲜艳的嘴唇使他魂不守舍。   陆政东有时候不禁想,杨璐也许把两人的每一次都当成了最后一次吧,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这么投入,如此用心。   陆政东正想着,杨璐如同乳燕如林一般,投进了他怀里,低声道:“咱们可是有段时间没见面了。”   陆政东当了副市长以后,必须要尽快就进入角色,每天忙得团团转,二来他刚上任,该注意的也还是要注意,还有就是杨璐这些天也忙着搬迁的事情,所以陆政东虽然这段时间几乎都是在市里,可也没有和杨璐温存,确实是有段时间没见面了。   陆政东低头吻着杨璐,道:   “那我今天补上,今天我完属于你……”   杨璐一笑道:   “能不能关掉手机?”   陆政东笑道:“你说我能不能关掉手机?”   杨璐想了想道:   “你确实不能关掉手机,你现在属于全市人民……”   杨璐突然开始热烈地拥抱他,她丰满而富弹性的娇躯紧贴在他的身上,她那肉感的红唇正贪婪寻找他的唇舌。似乎很是享受他身姿骄健有力洋溢着青春身体发出的气息。极度的兴奋让陆政东的胸前肿大挺立起来,陆政东轻揉细捻,阵阵放电般的酥麻感呈放射状向杨璐全身传递,瞿身体不由自主的蜷缩起来,那放电般的酤麻味道似乎在全身换绕了一囹回到了自己身体最隐秘处,激起阵阵潮意。   两人已经有些时间没有在一起了,小别胜新婚这句话形容现在再合适不过。   因为兴奋把脸涨得通红的杨璐像是喝多了酒而醉一样倒到地上,一会像软骨动物一样弯着腰挂在他身上,陆政东忍不住笑道:“着火了……”   这时,杨璐把手掌的五指叉开,插进了陆政东的头发,紧接着又说:“烧得难受。”   陆政东不禁又是一笑,杨璐从来不在他面前掩饰对他的炙热的情感,陆政东不禁搂紧她的肩膀,杨璐在他的怀中显得娇小玲珑了,杨璐的手也紧紧搂着他的腰,紧密地拥抱着,像是融合到了一起的神仙,一边挪动细碎的步子往卧室里去。   两个人倒到了松软的床上,陆政东静静地躺着,听任她的摸索和爱抚,她手忙脚乱的解脱他衬衫的扣子,他的裤腰带,随后抓住他,一个身子拼命地往上凑迎,细腻的舌头老练得像蛇须一样从口腔滑出,舔舐他的胸膛和嘴唇,杨璐慢慢地脱下了陆政东的衬衫,露出他宽敞的胸部,她的眼睛火辣辣地瞪着他,闪烁着动人的火苗……   杨璐从来就不会在他面前隐瞒对他的炙热,陆政东就是喜欢看她杨璐这样的表情,看她情动不堪的样子,像哭,像生气,也像在撒娇。眼眸细眯着就剩下一条细缝,小巧笔挺的鼻子皱出了横直几条细纹,丰满圆润的嘴唇微启欲滴,不时地将舌尖探了出来,迅速地在唇间舔弄了一圈。   那难以捕捉的千变万化表情中似乎蕴藏着女人无限的妖娆……   陆政东轻轻翻转杨璐的身体,在杨璐幽怨的回眸中,凶悍的刺入她的身体中。   两人几乎是同时发出满足的呻吟,火热的花径甬道被野蛮的破开,酣畅淋漓的欢爱大战演绎着激情的乐章。   深紫色的床单上,杨璐雪白如玉的全身都呈现出一种惊人的玫瑰色,一对雪白丰腻摇曳生姿,晃动的螓首脸上那种快活到了极致间夹杂了一抹痛苦的挣扎感,喉间回肠荡气的婉转娇吟,简直就是最动人的冲锋号。   一浪高过一浪的冲击将杨璐抛上浪峰云间,杨璐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全身像棉花一般松软开来,随着骑在自己身上的爱人纵情筛动,喉间那放荡的声音难道真是自己发出的?杨璐简直想要掩住自己的耳朵。   激情之后,俩人相拥在床上,享受着快活的余韵,二人从第一次算起,在一起已经有几年了,陆政东仍然是无比贪恋这具胴体,从无厌倦之意,和杨璐在一起总是会调动起他全部的激情,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愉悦和幸福感。   陆政东一边漫无目的的看着一直没有关掉的电视上播放的整点新闻,杨璐有些无奈的看着贪婪的在自己身上逡巡的魔掌,陆政东极富技巧的拨弄着她身体每一处敏感点,两人对于对方都太熟怠了,甚至超过了彼此,陆政东总是能恰到好处的揉弄着撩拨着,一点一点将她心里的火苗渐渐又引发起来。   回过神来的杨璐微微抬起头,娇媚的看着他,陆政东不由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每次都让人家是死去活来的……”   陆政东就像一团熊熊的火,把她完全融化了,他手里的一个动作一个手势,都特别令她觉得性感,仿佛整个身心包括灵魂都进入她的身体。   “春节后公司就要搬到高塘了,到时候你到高塘,你可别学大禹过家门而不入,该来治水还是要来治水的。”   陆政东一听不禁一乐,这“治水”是两人平常的玩笑话,只是杨璐此时说出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的意思。   于是正容的点点头,正欲说话,杨璐却用她那光洁的小手轻轻盖住他的嘴道:“高塘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市场,加上辐射能力,那市场就和长滩不可同日而语,公司在高塘那边已经打开了一些局面,到高塘发展,公司才能更上一个台阶,这是最正确的选择。”   其实杨璐心里清楚,陆政东现在不过才二十五六岁,却已经是副市长,对于很多干部来说就是一个一辈子都难以逾越的门槛,而他却轻而易举的踏上了这个台阶,这还不算他背后隐藏的强大实力后盾。   而陆政东显然没有任何想停歇一下的意思,现在的陆政东就像一匹不知疲倦的千里马,正在仕途上奋力扬蹄,而她肯定不是能套住这匹马的辔头,她不是陆政东命中的真命天女,和别的女人分享,或许这对于她不那么公平,但她不在乎,杨璐知道自己这么想似乎有种骨子里的女人软弱的劣根性,但是这却是现实,而且即便是她愿意,她充其量也就只能拉住马缰追随他一起前行者之一,而这些前行者稍不留意就会掉队,而一旦掉队几乎在没有机会从新找回这份感情。   杨璐不想成为掉队者之一,她和陆政东之间的差距不在长滩和高塘哪里离陆政东更近,而是她能不能抓紧缰绳的问题,要抓紧缰绳,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给做好公司,还有一点,不给陆政东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而要做到这一点,离开长滩,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最得陆政东的心意,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第106章 满塘青蛙叫      陆政东这段时间基本上都是呆在开发区,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辛勤付出也总有收获果实的那么一天。   长滩市的扶贫工作得到了省里的充分肯定,开发区在他上任两月之后,产值也出现了大幅度的提升,虽然这有下半年总体销售要比上半年好的因素,但是与去年同期相比,也有大幅度的增长。   陆政东把他在开发区的一些思路敞开了和葛云昌进行了汇报,谈笑间将许多方向性问题确定了,实际上也概括起来也就几句话:转换观念、体制突破、加强内部管理、打造一流的软硬投资环境。   葛云昌对于他在开发区的思路都原则上同意,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不说,还笑着道:“政东市长,你给长滩酒厂支的那一招效果确实不错,前两天,省里在云雾召开全省经济工作现场会的时候没,其他地市的市长们都津津乐道……”   除了开源洗化逐渐恢复了正常的生产经营之外,开发区里的其他几家大型企业的销售都出现了长足的进步,特别是长滩酒厂销售只能用火爆来形容,这更让大家喜出望外。   长滩酒厂是市里的宠儿,这倒不是因为长滩酒厂的规模是市里最大,效益最好,而是因为白酒企业和烟草一样,是税收大户,增值税、消费税不得了。   一个地方如果有一家烟厂,其利税往往在一地中的财政收入就会占据很大的份额,酒厂虽然比烟厂稍微差一点,但也还是挺可观的。   长滩酒厂的品质不错,五十年代就曾经被评为部优,登上过国宴的舞台,但毕竟和那些白酒中的几朵金花没法相比,基本上影响范围也就是局限在长滩以及周边几个地市,不但如此,传统市场也被其他一些酒抢占了一些市场。   陆政东这一招其实也是受到所知道的一酒厂的促销手段的启发——送美元。   美元,即使在十余年后,对于内地的很多老百姓老说,很多人也是听说过,但却没有见过实物,都觉得挺新鲜,放在钱包里压个箱底也觉得挺时髦,或者在春节的时候作为压岁钱发给小孩,钱虽不多,却更得小孩的欢喜,原来一直打不开的市场一下就打开了。   更不要说现在是九十年代中期,那就觉得更新鲜了,所以长滩酒厂原来一直想进入却无法进入的市场也一逐渐打开了。所以销售是越来越旺,看样子在白酒消费最为火爆的腊月和正月会呈现出井喷式的大发展。   而陆政东给开源洗化也搞了一个非常有针对性的策略,那就是给经销商下任务,完成多少任务,年终送箱式小货车。   其实这对厂家商家都有好处,商家有了送货车,在产品配送上也比其他人有优势,对于开源日化来讲,其实也有好处,经销商有车,产品同样更容易下去,而且只要把车身做上车身广告,那就是一流动的宣传广告,是一举两得。   陆政东也笑了笑道:   “这实际上也就是取取巧而已,只能是暂时的……”   这只是一些技术性的事情,一个企业要真正做大做强,还是要在经营思路、内部管理等整体提升实力,不然他再好的点子也只会让这些企业昙花一现,不过现在工业这一块不是他分管,陆政东也就不多说。   葛云昌摆摆手道:   “暂时的,这也是好事,至少给解决问题争取了时间,其实有些东西在我们眼里司空见惯了,就像你在开发区抓的加强服务,其实谁都在喊要转变政府的作风,可实际上呢,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的衙门作风依然是,谁都不会留意,只有有心人才会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   葛云昌看着陆政东还真有些感慨,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陆政东原来在开发区和宜蓝所做的他仅仅是听说,现在却是实实在在的看到陆政东拿出的成绩,换着其他人,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见到成效,陆政东还真是个人才,难怪孙伟阳敢用陆政东,陆政东这样的人套用一句话说,那就是是金子在那里都会发光的。   长滩今年真是没有啥拿得出手的东西,经济数据不用说了,治安综合治理计划生育等等这些指标也完成得不怎么样,扶贫能得个先进,也算是个安慰,更让葛云昌高兴的是,开发区的产值大幅增长这样的势头并没有减弱的趋势,这样下去,新的一年长滩也多少能搞个开门红。   陆政东见葛云昌心情是真不错,于是也就试探着说道:“市长,开发区要上新台阶,得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现在抓服务,抓软环境,这只是抓了一手,另外,开发区的硬件设施也还是要完善,特别是码头的问题,现在比较突出……”   而要打造硬件设施,开发区的码头扩建就是当务之急。   开发区的码头还是六十年代建的,随着开发区的发展,进出货物的吞吐量急剧增加,已经有些难以承受了这样的重压了,有时候开发区的企业不得不到市里的主要码头出货,这样增加了不少成本,但扩建开发区码头的码头这样的基础建设,投资肯定也不小,原本肖清扬在的时候在市里的议事日程之内,只是一直没有下最后的决心。   但葛云昌正式上任之后,却没有怎么提这事,长滩的各方面的资金有限,用钱的地方很多,好更必须要用在刀刃上,陆政东揣摩着葛云昌的心思是要吹糠见米,资金投下去就必须要看到效益,看样子,葛云昌对于开发区,要在短时间改观信心严重不足,于是扩建码头的事情并没有列入葛云昌优先考虑的范围内。   而他刚分管的时候,还没有成效,所以至今才把这事提了出来,看着葛云昌沉吟着,于是又加了一把火:“管委会负责招商的同志这段时间工作也很努力,也联系到了不少企业,我也通过原来的关系联系了一些企业界的人士,准备在春节前让他们到长滩来走走看看……”   葛云昌一笑道:   “政东市长,你在我面前就不必绕什么弯子了,你直接说有什么大企业对我们长滩有兴趣。”   陆政东没想到葛云昌这么直接,不由挠了挠头,笑了一下道:“我们长滩有丰富的天然气和盐,神州化肥在雄心勃勃的想扩张,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他们准备建一座年产五十万吨左右的尿素厂,我想办法联系上了神州化工,他们表示愿意来看一下,只是市长你也知道,那是央企,你也知道央企的那帮大老爷是傲气得很,在他们眼里,我们长滩就是穷山恶水,想要拿下,难度非常的大。”   陆政东是通过京城的关系联系到这条线的,对方只是表示愿意下来看一看,陆政东也深知要争取落户的难度,所以还是给葛云昌赶紧打预防针,省得他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葛云昌深有同感的点点头道:   “是啊,我原来也和那些人打过交道,确实很难缠,一般情况下,根本就不会理睬我们这些地方上的。不过现在招商引资就没有容易的,他们表示愿意来看看,这就是一个好兆头。我们也不要妄自菲薄i,长滩乃至西部从经济上来讲,确实穷,但从资源上来讲,我们也不是太穷,我们只是要如何把这样的资源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这是摆在我们面前的最迫切的课题,有这样的机会一定要本着有一分希望就要尽百倍的努力,只要能让神州化肥落户我们长滩,那就顶上引进数十个企业……”   陆政东抛出的神州化肥勾起了葛云昌的极大兴趣,葛云昌沉吟了一下似乎是自言自语的道:“五十万吨,那开发区的码头确实是不能承受……”   葛云昌一边说着,一边也沉思着,陆政东对企业这一块还真是有些办法,他原本是想让陆政东也把工业这一块管起来,这一点刘建中和他已经达成共识,可陆政东这么一讲,又让他犹豫起来,这么看起来陆政东在开发区上也很有些想法,如果让他又管工业这一块,精力上不一定能兼顾得过来,想了一下,觉得陆政东对开发区更为熟悉,还是让陆政东继续主抓一段时间开发区,省得两边都抓,那边都没抓好,葛云昌想了一会才抬起头道:“筑巢才能引凤,扩建码头的事情确实是耽搁不得,这件事原来有过讨论,市政府办公会议再讨论,拿出一个方案,报常委会。”   陆政东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事基本成了,因为其他常委原来就对扩建开发区没有大的异议,扩建码头的事情,最终落实资金是政府的事情,原来主要就是葛云昌没松口,只要葛云昌松了口,在常委会上通过就没有异议了。   陆政东想了一下道:   “我一定按照市长的指示,拿出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气概去做神州化肥的工作……”   陆政东表完态之后,又谈起了要规范招投标制度,在开发区建立一个公共交易平台,凡是开发区的政府投资,必须进入公共交易平台。   陆政东在开发区之时,就曾经致力于招投标的制度性建设,只是他调走以后,这项制度被各种特殊人物和特殊的工程所侵蚀,如今已经很难发生正常的作用,或者说已经成了一块遮羞布,这让陆政东很不是滋味,如果不予以纠正,今后一出事恐怕会成为别人诟病他的靶子之一。   陆政东重提招投标制度,还有另外一层考虑,表面是为了减少政府的投入和防止腐败,为了摆脱说情者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深层次的原因是为了堵住伸进开发区的各方势力,特别是杨凯麟的势力。   葛云昌一听也有些兴趣,询问了一些细节,心里也隐隐猜到了陆政东的真实用意,对于陆政东这样的用意,葛云昌也比较赞同,开发区承载着他是不是能够有所作为,他自然也不希望开发区成为唐僧肉,从而影响到他,于是也就说道:“好的制度让坏人没有办法做坏事,坏的制度让好人做坏事,这事你也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出来,到时候和扩建码头一并报常委会讨论……”   这一次谈话,陆政东是想达到的目标都达到了,甚至有些还超出了他的意料,想到这一点陆政东不由就想到孙伟阳当初所讲的只要抓住了领导最关心的,也就是挠到了领导的痒痒,葛云昌才会这么痛快。开发区如何做,虽然是陆政东提出来的,但是实际上程度和路线却由葛云昌在控制,他更象是葛云昌手上的先锋官,为其攻城拨寨,为其赢得政绩,双方是各得其所……   几天之后,这两个事情作为一个议题被提交到了常委会,全体常委,一致同意在扩建开发区码头,建立交易平台。   当陆政东看到市委常委会的会议纪要,陆政东就知道他多了一道抵御上级领导插手开发区事务的符身护,这一招是典型的阳谋……   熊立生和杨振功等人是眼巴巴的垂涎着扩建码头好从中狠赚一笔,虽然对于陆政东肯定会想办法严格招投标制度有一定的思想i,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还是有些不甘心。   “罗主任,这次招投标真的那么严格吗?”   熊立生一想到这事就有些头痛,不由问道。   罗豫章同样也头痛,不过这也给了他推脱的机会,道:“这是市委常委明确的事情,我也很为难。目前只能去投标,这是已经定下来的事情,我也无法改变。”   罗豫章心里不由暗道,陆政东真是大大的狡猾,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总是与刘建中、葛云昌穿一条裤子,总是拿着上级文件当令牌,还总是占着道德制高点,不要说自己只是管委会主任,对这样的东西只有执行,就是杨凯麟是副书记,也很难彻底否定陆政东的做法。   熊立生等人对这个工程是志在必得,对于码头扩建这块肥肉绝不会不肯轻易放手,道:“旱路不通走水路,陆政东要标榜公开、公平、公正,那就按照我们上回商量的办法办,追加工程量和追加资金就不需要经过那坡交易平台了,我们就在管委会职权范围内搞定此事。”   对于熊立生的贪婪,罗豫章也是有心理准备,可是他仍然禁不住斜着眼睛看了熊立生一眼,劝道:“码头扩建太显眼了,陆政东那也是个人精,搞不好就会出事,你何必去火中取粟,还不如找着那些既不太引人注目,闷声发大财的那种。”   熊立生自然是不肯放弃,道:   “我是合法企业,为什么就不能参加码头扩建的竞争,这没有道理,罗主任也要监督陆政东,不能让他为所欲为。现在既然是这样,那就只有按照上回商量的办了,罗哥你放心,我熊立生是直爽人,绝不会亏待罗主任的……”   罗豫章知道熊立生是绝不会放弃,也就不在说此事,离开了熊立生那里,罗豫章深深地叹息一声,熊立生这话简直就是最后通牒,熊立生就是拿杨凯麟威胁他;拿他收了钱来胁迫他,他也知道这事办下来,熊立生等人拿到头,他就是拿小头,也会很可观。   他也喜欢钱,但他不喜欢烫手的钱,更不喜欢收了钱却没有地方花,越是想到这个,罗豫章的心里就越是不安,熊立生是不知道陆政东真正的厉害,但他知道,开发区那些原来的大大小小的建筑商和包工头知道,而且熊立生和杨振功这帮人胆子太大,做事也太嚣张,这样做出事的概率实在太大了。   这样的钱不是一般的烫手,稍有不注意,那他就是万劫不复,按照熊立生几人这么个干法,罗豫章觉得是越想越觉得可能性越大,想到这里,罗豫章觉得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收了这几个人的钱。   也不由想到,要不把钱打给廉政账户或者捐给希望工程?   这样一来,也不得罪杨凯麟,到时候真要是熊立生几人翻了船,他也不会被卷进去。   可熊立生前前后后给了他三十万,三十万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就这么交出去,他也感觉很肉痛,一时间,罗豫章心里是天人交战矛盾无比……   蚂蝗听不得水响,开发区码头扩建的消息一经传出,长滩有志于争取此项目的满堂青蛙都叫了起来,得到消息的方方面面的人物也都找上了陆政东。   张林忠便是其中之一,张林忠算是老熟人了,陆政东在开发区的时候,张林忠标到了不少工程,工程质量过得硬,之后在宜蓝修路的时候,张林忠也标得一段路,质量也不错,因此两个人的关系还算不错。所以陆政东也就没绕弯子,道:“张总,我知道你是来打探消息的,我的习惯你知道,严格按照规矩办,欢迎你参与竞标……”      第107章 利益的魔力      张林忠笑着道:   “我是知道政东你的做事风格的,那就是不依规矩不成方圆,只是这个时代变化很快,有些东西转眼就成了过眼云烟……”   张林忠的意思他懂,自从他离开之后,张林忠在开发区就没接到什么工程,但陆政东只是笑了笑,张林忠也笑了笑:“不过现在政东你是胡汉三又回来了,我也看到了希望。政东,你放心,今天我来,不是谈工程的事情,政东你够朋友,我张林忠也不能不够意思,庞伟健你熟吧?”   陆政东不知道张林忠是何用意,张林忠嘴上说不置可否的道:“庞伟健原来是开发区的干部,我当然认识。”   张林忠也就神秘兮兮的一笑,低声道:   “政东,我给你说,熊立生捣鼓的那公司,庞伟健就是合伙人,熊立生原来也就是做点小买卖,和建筑行业风马牛不相及,而且他父亲已经退了,可自从你离开开发区之后,这两年开发区的工程十有八九都落入了他们的手里,为什么他们在房地产行业混的风生水起?恐怕政东你还不知道,他们那公司的幕后老板是杨凯麟和杨振功。”   张林忠注意观察陆政东的脸色,见其并不反感,道:“政东,你现在应该明白我为啥接不到工程了。不错,谁做工程都希望能赚更多的钱,都追求利益最大化,但君子有财取之有道,他们那也叫搞工程?我张林忠做别的不行,但是在搞这样的建筑工程上,谁要是能瞒过我的眼睛,那也是不行的,政东,我可给你提个醒,这些个人完全就是为了捞钱,工程质量根本就不管,这样搞下去,绝对要出大事情的。特别是码头,那可是要抵御洪水的,若是被洪水泡垮了,那就是闹大笑话了,你是分管领导,说不定也会牵连上你,麻烦啊……”   陆政东听着张林忠的话,心里也明白张林忠讲这些的缘由,开发区原来的工程主要是张林忠在搞,张林忠肯定不甘心,现在机会来了,自然也不会放过。   陆政东虽然心里明白,却是一脸的平静,不置可否的静等着张林忠揭开谜底。   “这是我无意中得到的一组东西,政东你不妨看看。”   张林忠将一叠照片放在了桌上,慢慢铺开,陆政东看着呈现出来的画面,心尖里颤动了一下,脸上却是神情依旧。   照片上的主角不是他想象中的是熊立生杨振功罗豫章等人,而是杨凯麟。   “这是长滩一中的一个女教师,这是这位女教师住的地方,这是杨凯麟亲自开车去的,第二天早上才出来。”   陆政东看着照片上的女子,那挺拔的身姿一看似乎就有些舞蹈的功底,不由若有所思的看了张林忠一眼。   “这女子也是舞蹈学院毕业的,这几个是她的学生,呵呵,杨凯麟每次到那里的时候,那些女学生都在场,呵呵,一龙战五凤,杨凯麟真是宝刀未老啊……”   张林忠展示完,最后道:   “从这些照片可以看出来,这个地方肯定是杨凯麟的窝子。”   看到这些照片,陆政东的内心也很震惊,张林忠真是个狠角色,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并没有去找熊立生公司和杨振功的关联,也没有把矛头对准罗豫章,而是直接把枪口对准了杨凯麟。   这一组照片实际上是把杨凯麟的秘密爆光于天下,如果是网络时代,这些照片只要往网上一发,造成很大的轰动效应,杨凯麟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难翻天,肯定是顿时被秒杀掉。   但可惜现在不是网络时代,而且也没有捉奸在床,也就留下了许许多多可以回旋和操作的空间,能不能撼动杨凯麟也就很难讲了。   陆政东心里承认这组照片背后反映的真相,但是作为副副市长,他已经学会了稳重,在大是大非面前并不会轻易表态,这是当领导的修养,也是城府。更何况,拿这样的东西并不能给杨凯麟致命一击,不然张林忠恐怕也不会把这些照片拿给他看了,而是直接往纪委一交,就达到目的了。   而张林忠把这些东西给他看,显然也是知道他和杨凯麟父子之间的恩恩怨怨,其目的就是想和他联手,这样才能充分发挥这照片的威力,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张总,这些照片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我们西河那些喜欢在外沾花惹草的男人不是有个笑话吗,说是只要没被老婆捉奸在床,那打死都不能承认,就是捉奸在床,也要说人家心灵受到创伤,只是在聊天安慰,何况这样的东西,也不该给我看,所以你就打消这样的念头吧。”   这样的事情是一把双刃剑,杀死别人的时候也会伤到自己,作为副市长这样举报副书记,落在领导眼中,那不是你伟大,一身正气,而是为了权力不择手段,在领导那里就变了味。   陆政东即便是退一万步说想干,那也是干得神不知鬼不觉,绝不会同别人分享,所以陆政东很干脆的提醒张林忠,既然他陆政东知道了这事,这事就到此为止,不要跟他有任何的沾边。   在开发区的工程承揽上,张林忠原本是一枝独秀,可是熊立生的公司突然变成了强悍的竞争对手,短短的时间将几个重量级的好工程从其口中夺走,张林忠早就在寻找机会准备下手。   陆政东和杨凯麟父子的矛盾在长滩市稍微有点渠道的人都心知肚明,他找陆政东一来是因为陆政东和杨凯麟父子之间的矛盾,二来陆政东是前程远大,肯定不会容许熊立生和杨振功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些影响他前程的事情,只要说动陆政东,那就是找到了一把出鞘的砍刀,这也是其姨父——省建行的刘行长给他指点的迷津。   只是他没想到陆政东居然如此沉得住气,居然一口回绝了,不过张林忠也没有觉得有任何的挫败感,这样的事情只要陆政东知道了,那就是给熊立生等人制造了大大的障碍,所以张林忠嘿嘿一笑道:“陆市长,这组照片不会见光,只是提醒你看清杨凯麟他们的真面目而已。政东你是前途无量,但是也要防备小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陆政东点点头,道:   “身正不怕影子歪,笑骂由人,我只想把事情做好。”   “有政东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政东,你放心,我是完全支持正规的招投标制度,我这一回还是会堂堂正正的去竞标的……”   张林忠的北山公司在高塘,搞暗箱操作,和地头蛇相比并没有优势,而且张林忠的公司已经渡过了草创的阶段,实力已经很强了,招投标越正规其实对其越是有利,这也是他心里有底气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张林忠离开之后,陆政东也不禁想着,张林忠堂堂正正的竞标,那也就是他张林忠自己能信,不过张林忠还是不够绝,知道杨凯麟好这一口,那就干脆找一个绝妙女子上演一次无间道,坐实了再说,渝市某区被网友冠名为雷冠希的雷书记就是这样被建筑商给下了套,结果“人赃俱获”,想赖账都不行。   但陆政东随即就想起前世看到的一篇报道,一男子因为偶然的原因成为一个专拆窃听器的专家,在短短的时间内在上百名官员的汽车、办公室或是卧房拆出数百个窃听偷拍器材的事情。甚至在一周的时间里曾拆除四十多个,这些设备来自他们的妻子、情人、商人、同僚、竞争对手乃至同一个战壕的战友。   陆政东也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他在工作中不愿意在经济上出问题,又处在一个重要的位置上,很多势力包括他的上级很难通过他来获得更多利益,这就很容易被看作危险的异己分子,一块利益集团的绊脚石。最容易成为这些人的对象。   张林忠这实际上是真的给他提了个醒,虽然现在科技还没发展到那程度,但是警惕一定要提高……   常委会之后,陆政东又召开了一次管委会的班子会议,在会上,陆政东对管委会锦近段时间的工作还是进行了充分的肯定。   这让除了内心复杂一些的罗豫章之外的其他班子成员都是欢心鼓舞,毕竟现在大家的工资没几个钱,福利和奖金那可是不小的数目,陆政东来了之后,他们也重新看到了希望。   不过陆政东很快就话锋一转讲道:   “市委市政府对于开发区寄予了何等的厚望我不多讲大家都清楚,我今天重点讲讲制度问题,我是分管领导,下来就是检查你们的工作,你们有什么问题我就打你们的板子,你们出了问题我承担领导责任,但不管怎么样,板子首先是打到你们的身上,所以我希望大家清楚这一点……”   陆政东的眼光依次从开发区班子成员脸上扫过,停在了一个唯一的女性身上,道:“沈科长,你负责招商引资,这是最重任务,我们筑的巢再好,没有凤凰来还是不行。”   沈丽丽是招商科的科长,见陆政东点到她的名,也说道:“有陆市长撑腰,我的腰杆子就硬了,你知道我们一线工作人员最怕什么,最怕累死累活做了事还被人误解,特别是有些领导,动辄就指责我们是拿着公款大吃大喝,游山玩水……”   陆政东没有让齐沈丽丽继续发牢骚,道:   “我们在一线的同志,即要能办事,还要办好事,即要胆大,又要心细,上级领导的指责是没有错误的,他们只是看结果,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要靠成绩说话。”   沈丽丽还想说,陆政东没有给她机会,又道:“我在这里丑话说在前面,我们在座的诸位,只要屁股干净,为了公事,万一犯了错误,我都可以为大家兜着,可是要把钱往荷包里拿,为了私利损害了开发区的公事,别怪我陆政东翻脸不认人。”   陆政东是开发区的老领导,他在开发区众人面前,说起话来底气很足:“开发区就是一个大工地,也是资金洼地,以后随着建设的加快,随着开发区越来越兴旺,资金将越来越多,我不愿意明年或是后年,在看守所去看望其中的一个,我希望经过一段时间,在更多的更重要的领导岗位上看到大家的身影。”   罗豫章听着陆政东的话,又用眼光看着一脸严肃的陆政东,心中不禁突突乱跳,陆政东在开发区走了几圈,开发区的那些大小承建商和包工头都是规矩了好多。熊立生等人若是再敢在工程质量上搞名堂肯定是没办法逃过陆政东的眼神,罗豫章不由又想到了熊立生讲的在码头扩建上暗度陈仓的事情,心里更是乱成一团乱麻,想到若是东窗事发而进了那恐怖的监狱,心里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罗豫章想了想,觉得还是该做个决断了,还是把熊立生送的三十万烫手钱赶紧处理干净……   陆政东这一段话,就是要敲打敲打警告警告某些人,这才是陆政东今天要交待的重点,陆政东看到众人都有些颤若寒蝉的样子才继续道:“要搞好开发区,光靠教育没有用,光靠自觉没有用,必须要有良好的机制,我在这里抛一个题目出来,我们开发区的所有工程,必须公开透明,土地要招拍挂,建设项目要进行公开招投标,我在这里申明一句,此事没有例外,没有特例,是死规定,谁要来违规,让他来找我。”   陆政东知道熊立生等市里的关系在开发区揽了不少工程,这些人是些什么货色他也很清楚,如果开发区搞出豆腐渣工程和出现腐败,影响不但是在市里,而且也会影响开发区在潜在投资者心目中的形象,既然他现在已经站住了脚,也就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在开发区反复上演,也是借此机会敲打敲打开发区的某些人,建立周密而公开的制度,以制度来回绝可能到来的私下交易,用制度来斩断伸向开发区的黑手,用制度来保证所有的工程质量,这是最聪明的办法……   开发区码头扩建的事情确定下来之后,陆政东高度重视此次招标,除了在规则上把关之外,参与招标的除了随机市里的一些专家外,还随机邀请了省里的一些专家,目的也是将暗箱操作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但是他挺有分寸,没有直接插手招投标之事,他尽管高度重视招投标的第一个大项目,却不准备参加具体的招投标活动,他是副市长,不是管委会主任,所以他要做的是把握大方向和大环节,具体的事务性的东西插手太多不是好事……   一番准备之后,码头扩建工程招标如期进行。   在招标开标的当天,市里的媒体和省级媒体齐聚过程开发区,这是由陆政东发出的邀请,媒体们长枪短炮在立于现场,连来自省里的专家也感到了诧异。   开标之时,侯卫东没有到开发区,甚至没有在市政府,而是带着陈子中去扶贫办调研。   扶贫办被评为省里的先进,为市里挣得了一面红旗,今年的奖金肯定是跑不掉的,所以扶贫办的人对于他的到来都是喜笑颜开。   陈思安等人把陆政东引着上楼,一边走一边笑着道:“陆市长,你上任之后还是第一次到扶贫办来,这手板手心都是肉,陆市长可不能光看着开发区啊。”   陈思安是如愿以偿的当上了扶贫办的主任,也深知陆政东的能力和在外面的关系,是真心希望陆政东能多关心关心扶贫办的工作。   陆政东呵呵一笑:   “我原来在扶贫办也就是当个甩手掌柜,翘脚老板,原来的具体工作其实一直都是你们几个在负责,按照通俗的想法,我不来是确实放心,来了也确实是关心,是希望扶贫办的工作能够做得更好。”   陆政东这句话稍稍有些幽默,引得扶贫办班子的几个人都不禁笑了。   寒暄几句,陆政东听取了扶贫办对于来年的工作打算,然后说道:“过去的一年扶贫办在大家的努力下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我在这里也向大家表示祝贺,但成绩只代表着过去,新的一年,我希望扶贫办的同志们在思安主任的带领下,再接再厉,做出更大的成绩,扶贫工作很繁琐,很辛苦,很艰苦,但让一家家原来生活在困苦之中的人家在大家的努力下过上安定的幸福的生活,从大的角度来讲,作为干部要心系群众,带领、指导贫困的百姓脱贫致富,这是大家的责任,是大家的使命,从小的方面来讲,大家这也是在做善事,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有句古话讲:一日行善,福虽未至,祸自远矣;一日行恶,祸虽未至,福自远矣;行善之人,如春园之草,不见其长,日有所增;行恶之赛,如磨刀之石,不见其亏,日有所损。我就用这句古话和在座的各位共勉……”   陆政东讲完话,准备和陈思安一起去办公室坐坐,包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陆市长,开标了,目前是熊立生的立生公司得分第一。”   陆政东微微愣了一下,这结果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第108章 利益的魔力(二)      张林忠还有其他几家市里比较上规模的建筑企业居然没中标,最后还是熊立生这个实力不怎么样的公司中标了,这确实是有些出乎陆政东的意料,也并不是他所期待的结果,但是他对熊立生中标也还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陆政东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平静的询问了一下具体情况,熊立生的竞标价极具杀伤力,在参与投标的所有企业中是最低的,这也是熊立生的公司在投标中胜出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那就按照规定动作进行公示……”   游戏规则是他所制定,只要是在这个游戏规则之内,谁中标,那他也得接受这样的结果,承认结果,就是支持了自己认定的游戏规则。   想到这里陆政东很平淡的说道。   接完管委会打来的电话,不一会,张林忠的电话也打了进来:“政东,熊立生这样的报价完全是一个离谱的报价……”   陆政东笑了笑:   “立生公司的标书还是非常高质量的,特别是在工程的报价上比你们北山公司要低出不少,按照程序,胜出是理所当然,我尊重专家们的意见,也尊重这样的结果,只要熊立生保质保量完成工程,那就行了……”   有企业间的竞争,作为政府一方来说,是巴不得的事情,这样政府更占据优势。而对陆政东来说,“我知道,熊立生这一次的报价确实比我们北山公司低出不少,我也得接受这样的现实,但是,政东,我在这里也给你说句交底的话,这一次我根本就没想着赚钱,而是要重新杀回开发区,我们的报价已经是低到了极限,保证质量的前提下,搞下来,基本没赚头。   而我们北山公司在技术力量、工程设备、内部管理,劳动能效等方面肯定能够做到比立生公司效率更高,熊立生真要是保质保量的完成工程,亏本是肯定的,政东,在这方面你应该相信我的专业……”   陆政东自然清楚张林忠话里的潜台词,熊立生等人要赚钱,肯定就必然在工程质量上做手脚。但陆政东既然有一定的心里准备,那肯定在工程质量等方面的把关就有一套应对之策,所以在这方面他并不惧怕熊立生搞什么名堂……   陆政东接受了熊立生中标的现实,而罗豫章却是头大如斗。   从他内心来讲,他心里是巴不得其他公司把熊立生给挤出去,但他也知道他这只是一厢情愿。   在投标之前,罗豫章再一次找到熊立生苦口婆心的谈了一次。他对熊立生是动之以理晓之以情,把各种利害关系都讲清楚了,最后道:“发财的路子这么多,何必盯在码头扩建上,那盯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那简直就是一个火药桶,搞不好大家一起玩完。你是没见陆政东在会上讲话的那样子,那简直就是择人而噬……”   熊立生却是踌躇满志的说道:   “我们这不是给了他陆政东的面子,没跟他较劲嘛,再说我们只需投入百把万,有可能赢得近千万的收益,和这样丰厚的回报相比,这点小小的风险算什么?罗哥,到时候你也就是百万富翁,罗哥,你想想,那得顶你在政府部门工作多少年的工资?……”   罗豫章听到这话就知道,显然他的最后一次劝说依然没有对熊立生等人有任何的作用,熊立生完全是孤注一掷的疯狂,根本就没有把陆政东放在心上。   事实上并不是罗豫章想的那样,熊立生和杨振功等人听到陆政东在管委会上的讲话清醒地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杨振功不禁骂道:“他妈的,陆政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敢挡老子的财路。”   熊立生对杨振功的说法不以为然,道:   “若是用警察与土匪来比喻,陆政东是警察,我们就是土匪,警察防范强盗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强盗和警察躲猫猫斗智斗勇也是天经地义,这就看谁玩得更高明一些,何况我们投入了这么多,现在没有收益就要撤退,这损失怎么办?”   熊立生不是官场中人,所以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也就和杨振功有着不同的看法,想了一下劝道:“从陆政东那态度看,我们只有使用那一招了,还是要把罗豫章也绑架进来,利益共享,责任共担,反正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我们也就是利用开发区的骨头熬罗豫章的油。”   三个人最后下了决心,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把罗豫章绑在同一战车上,所以罗豫章的苦口婆心,最后只是对牛弹琴……   罗豫章看到事情最终木已成舟,忍不住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熊立生和杨振功就是扛着杨凯麟的大旗作虎皮,想要在火中取栗实在是太操蛋了。”   在长滩,他最恨的人就是熊立生等人,如果没有这帮人,他的主任生涯一定会很滋润,既能让自己成为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也不用承担这么大的风险,如今有了这几个家伙,却让自己踏上了深渊的边缘。   这帮子人一旦有什么问题,还能脱身,而他根本就不可能,想到陆政东在会上声色俱厉的讲过、想过陆政东和杨凯麟父子之间的矛盾,想到这一次没竞争上的其他企业那种不服气的样子,罗豫章心里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深知自己这一回是坐上了火山口,搞不好就会被喷发的火山给冲上云霄,粉身碎骨,变成一粒尘埃。   不能再等了!   也就在这一刻,罗豫章终于下定了,将从熊立生那里收的钱悉数捐赠给了希望工程……   罗豫章的判断并没有错,生意场就是个利益场,有利益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纷争,失意者肯定是心里老大的不服,奈不何市委副书记,罗豫章的块头就要小不少。   一叠叠的举报信就飞向了省里的各个部门。   在省纪委,省纪委书记赵明亮将省纪委副书记蓝奕邦叫到了办公室,伸手拍了拍桌上的信件,道:“这厚厚一叠的材料是省里相关部门和我们纪委受到的反映长滩的信件,有的纯粹是胡言乱语,有的是言之凿凿,涉及到了副书记杨凯麟、副市长陆政东、还有管委会主任、建委主任等,这让我想起了当年的茂云地区,那时临南市的上访也是特别多,与现在长滩的情况基本一致,然后就出了震惊全省的窝案,前车之鉴啊。”   “赵书记,现在没有过硬的证据,长滩的换届工作时间也不长,这个时候就对是否开展对长滩的调查,时机是否成熟?”   蓝奕邦有些疑虑,于是问道。   赵明亮摆摆手:   “这里面反映的事情确实有不少线索是疑窦丛丛,但是根据我的判断,这些信件应该不是出自一类人,是出自多类人,几方印证,说明这些事情也并非是空穴来风,我认为时机成熟了,由你来带队到长滩,从外围查起,从小事查起,只要突破一点,就出师有名了按照杨书记的话讲,临南如果没有那一次的正本清源,恐怕也没有今天的发展速度,这就是破而后立吧。”   赵明亮看着相貌很温和,眼神之中经常也是透着几分慈祥的味道,这样的相貌并不符合人们对于纪委干部包公就像包公一样的黑黑的脸经常都是严肃得怕人,犀利的眼神似乎永远都在探寻着干部是不是有问题的包公形象。但谁要是把他看着一个好好先生,看成一个温和的长者,那就大错特错了,赵明亮可是一直在纪检系统工作,以善打硬仗恶仗著称,组织领导纪委查处了许多大案要案,甚至上一次省里的副省长出事之后,中纪委还点名让他参与案件的工作,这也说明其的工作是深得中纪委的信赖,在省委也有极高的威信。   蓝奕邦熟悉赵明亮的工作作风,此时见他提起长滩,便知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更知道这件事已经得到杨书记的首肯,蓝奕邦想了一下道:“杨凯麟在长滩的时间挺长,在不少举报信中,都提到了杨凯麟的生活作风问题,但这些多是捕风捉影,不过,听说有个叫熊立生的商人和杨凯麟的儿子过从甚密,据有人讲,实际上那公司的幕后老板就是杨凯麟父子,从这家公司从开发区拿走绝大多数项目,拿到了长滩一块最好的地,我估计这里面的猫腻不少。”   蓝奕邦看了看名单,在调查人的名单中,沙州市级领导就有杨凯麟、陆政东,另外还有一些部门领导、国企领导,如果真的查实了,那将引发长滩官场一次大地震。   赵明亮摆了摆手,道:   “虽然大原则是定了下来,但这是涉及到众多的厅级干部,一定要慎重,也一定要本着保护干部的目的出发,你刚才提到的事情只能成为思路,不能成为证据,这一点有区别,我们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证据,哪怕就是收受赌赂几千块钱,也要固定下来才能成为证据,明白我的意思吗?”   蓝奕邦自然明白赵明亮的意思,也就是让他暗中调查,一旦有线索才会利剑出鞘,一剑封喉,如果这样的前期暗中调查没有收获,那就不要再有其他动作,这中间要拿捏好尺度。   蓝奕邦接受了任务,走出房门,一脸严肃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想着长滩领导的众多面容,知道这一次查案,搞不好又是惊涛骇浪。      第109章 利益的魔力(三)      省城里开出一辆普通的金杯车,省纪委副书记蓝奕邦带队的调查组悄然无声的到了长滩,住进了一个非常普通不过却比较干净的一个国有企业的内部招待所里。   与此同时,长滩开发区的各项建设也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特别是码头扩建的工程,为了赶在神州化工等重要企业前来考察,抓得很紧。   陆政东只是冷静的看着立生公司,盯紧了其工程进度和工程质量,只要盯住了工程质量,杨振功和熊立生等人想玩什么花样也玩不出来。   忙忙碌碌之中,陆政东也迎来了周毓宁等人。   陆政东给市里的领导汇报时讲的是他堵研究生的导师介绍的,周毓宁现在是社科院经济所西部发展课题组的组长,这个头衔,加上距离核心权力很近,所以市里还是很重视,市长葛云昌出席了接风洗尘的宴会,在对开发区进行考察调研之后,刘建中等人还要与其座谈。   一行人在开发区听取完开发区的汇报,然后又在开发区参观着,为了有个直观的印象,大家也都兴致勃勃的登上了开发区边的小山,看着山上长草凄凄,大片的杉树林和其他常绿阔叶树混杂其间,景致倒也不错,不过来的不少人都上了年纪,走了一阵也就没有开始的兴致了,逐渐也就落在了后面,周毓宁倒是兴致盎然,继续往上走着,见到后面的人还没跟上,两个人就站着等着后来人。   “唉,人老了,爬这点山还真有些受不了。”   周毓宁有些感慨的说道。   “老了?你也敢称老?比我大几岁就叫老。那组织部考察我时还嫌我太年轻了?”   周毓宁听得他如此讲,不禁笑道:   “二十几岁的副市长确实也是太年轻了一点,而且还是管实事的副市长,刚才听到你所讲的开发区的未来发展,气魄不小啊。这一次让我们来,恐怕不是让我们走走看看就了事的吧。”   陆政东笑了笑,道:   “调研工作看起来很重要,实际上也很重要。但是领导重视才是真正的重要,若是领导不是从内心重视,再好的调研成果也将会束之高阁,成为一堆废纸。调研工作看起来很重要,实际上也很重要。但是领导重视才是真正的重要,若是领导不是从内心重视,再好的调研成果也将会束之高阁,成为一堆废纸。任何内容都必须借助于形式,繁文缛节就是礼,是官场必不可少的程序,作为我这样的年轻干部,想要把想法变成可操作的东西,更需要借助一些形式。”   陆政东把心里的想法详细的给周毓宁讲了讲,周毓宁听到陆政东详细说明用意之后,道:“你这个规划很超前,但我看你们开发区,基础设施建设却没跟上,听说前任市委书记很看重你,为什么却没把这些东西一步到位?”   陆政东摊了摊手道:   “打造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高水准的开发区那是一项综合性的规划,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特别是在长滩这样比较贫困的地方,想要一步到位几乎是不可能的。”   陆政东看周毓宁还是有些疑惑的样子,便解释道:“要想做大事,也就要有必要的条件准备。虽然各地的一二把手都很重视开发区,都希望开发区成为其政绩的助推器,但是财力不够,只能分阶段分步骤,所以就是领导再支持,我就是点子多,也不能争取到这么庞大的资金,若是不能在短期看到成效,领导的支持就成了一句空话,而没有领导的支持,想要做事就更是举步维艰,一步到位的提法也许也就是好大喜功的佐证既然没有那样的条件,还不如老老实实做人,积蓄力量,等占到合适的位置时再来做事……”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万丈高楼平地起,做事要先做人。在基层做事,不但要能务虚,也还得务实,所谓的务实,就是做事要先做人,很多事情你得要干出来,让别人能够在不长的时间看到成绩看到成效,只有这样务虚才是有本之源,所谓的所谓的务虚,就是你必须要占据一个能够主宰全局的位置和高度,要有开阔的视野,否则事情也许就会向与你相反的方向发展。所以就必须把短期效益和长远发展结合起来。”   周毓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陆政东虽然年轻,但却不是个理想主义者,人要有远大的抱负,但必须要从现实出发,看来陆政东已经是深得个中其味,听得陆政东如此讲,周毓宁脸上深思之色更浓,不由说道:“不管怎么样,你搞的这个开发区还是很有特色,特别是你搞的这个招投标制度,大家都非常的感兴趣。”   陆政东道:   “这实际上也是逼出来的,开发区现在就是一资金洼地,谁都想在其中捞上一把,这么做,一是为了保证开发区的各项工作,顺利推进,其二也是为了保护开发区的干部,这套制度建成以后,我只是监督制度的执行,具体的事情我不管。”   周毓宁是研究经济的,深知资金集中之地也是腐败高发之地,陆政东这么做肯定会让不少人心生不悦,不由说道:“不过,这样的事情也是有利有弊,对于数十年甚至是上百年形成的潜规则,即使有不合理性,也得遵守,这是为官之道。你是西河最年轻的副市长,有着远大的政治前途,说话办事要慎之又慎。”   陆政东听到周毓宁这话不由有些讶然,看来周毓宁虽然是身在学术研究这样的象牙塔中,但实际上对于官场生态却也不陌生,居然能说出一番这么深刻的道理。   “恩,确实如此,在官场,会做人往往比会做事更加重要,这让我想到了一句话,戴着脚镣和手铐跳舞,其实政治上从来就不能完全的随心所欲,而是要能在复杂的局面下能真正做点实事,实现自己的抱负,也就是脚镣和手铐也同样能自如的跳舞,才是真正的高手,要达到那样的境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带着镣铐跳舞,这个形容实在是太精辟了,事实上不管是何种社会形态的政治人物,都要受到方方面面的制约,能够在种种制约和禁锢中达成自己的抱负,确实需要极高的政治智慧,陆政东的话让周毓宁美眸连闪……   周毓宁等人在开发区走了一圈,然后在座谈会上谈了一些观点和看法,市里显得极为重视,开发区的规划和发展方案得到了市里领导的首肯。   事实上,这个规划和发展方案是陆政东的思想的最直接的体现,这个规划案的通过,也就为他对开发区进一步进行改造创造了最基础的条件。   只是陆政东即便是在省纪委有盛处长这个熟人也没有得到省纪委到长滩来调查的消息,而此时省纪委一行在长滩的调查也有了些眉目,长滩开发区确实存在不少问题,杨凯麟、陆政东、罗豫章都有嫌疑,蓝奕邦也就把调查的初步结果向刘明亮做了汇报。   蓝奕邦道:   “长滩开发区搞的招投标制度还是不错的,但在执行中却是受到了方方面面的影响,出现偏差,我觉得陆政东的问题不太严重,问题严重的是杨凯麟和罗豫章,现在根据我们的了解,杨凯麟和主要承建开发区工程的立生公司有不小的关联,而立生公司和罗豫章有金钱上的往来,这方面我们已经有了一定的线索了。”   刘明亮听到汇报,高度重视此事,立刻指示在长滩的蓝奕邦,道:“这是一条重要线索,你派人去暗访,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办事情的。”   蓝奕邦道:“招投标的制度是陆政东制定的,罗豫章具体负责实施的。”   刘明亮一听心里有数,陆政东给他留的印象深刻,不光是之前省纪委曾经调查过陆政东,更因为陆政东成为副市长的传奇经历。道:“陆政东人虽年轻,但在长滩还是干了不少实实在在的事情,官声不错,也因为这个缘故这一回才会意外当选副市长,之前省纪委也对这个同志进行过调查,虽然以往的事情已经下了结论,虽然过去不代表现在,但还是可以作为一个重要的参考,开发区牵涉的利益纠葛太多,你要尽量收集客观资料,注意分寸。”   刘明亮沉吟了好一会才继续道:   “此事线索是出来了,罗豫章的问题看来是比较清晰,但是杨凯麟从目前的情况看,还不清晰,涉及到副厅级重要领导,必须要有实实在在的证据,否则最多就是擦边球,这个分寸你要掌握好。”   说完之后似乎还不放心,又加了一句:   “真正进入实质性的调查,你在长滩的活动只能与刘建中和市纪委书记老英同志两人保持联系。”   蓝奕邦见刘明亮说得如此慎重,犹豫了一会,道:“还是先找刘建中?”   刘明亮知道蓝奕邦担心的什么,刘建中和杨凯麟关系不错,而且罗豫章也是刘建中到任之后提拔起来的,蓝奕邦是怕刘建中通风报信,于是想了一下道:“长滩的不少干部对刘建中有意见,但省里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刘建中经济方面的风言风语,这就说明很多问题。”   蓝奕邦一听刘明亮这么说,也就不再说什么。   不过一起来的纪委的纪检二室主任张必定却是有些意见道:“蓝书记,这事这么做有些不妥当吧?”   张必定肯定已经从前期的调查揣摩出这个案子不会小,他才刚刚坐上处长的位置,肯定是希望能搞点大动静出来,这一点蓝奕邦很清楚,不过他还是打断了张必定的话道:“这组织纪律,理解也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   几个年轻人一听话这么重,也不敢再说,不过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心里却并不是太服气。   金杯车很快到了市委大院,蓝奕邦先给长滩市纪委书记英若年打电话,只道有事要见刘建中,却并不道明什么事情。英若年也是老纪检了,懂得规矩,也不多问,马上给刘建中打电话,道:“省纪委副书记蓝奕邦同志到了长滩,要见您。”   刘建中刚刚找几个县里的一把手谈了来年的工作,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样子,刘建中不由想到开发区看样子还多少能有点起色,但如果其他区县不能有所突破,光是一个开发区这也是独木难支,想到这些刘建中心里也有些烦躁,此时纪委来人多半不是好事,心里也就更有些烦。   可是作为领导数百万人口的市委书记,他也有许这些情绪,不能在部下面前将这些情绪表现出来,想了一下说道:“蓝书记来了,都是熟人,老英你先接待着,晚上吃饭我参加。”   英若年道:   “他有重要的事情,一定要马上见你。”   刘建中一听心里一惊,略为沉吟,道:   “既然这样,请蓝书记到我办公室吧。”   刘建中原来在省城工作,和省纪委的副书记蓝奕邦到倒是认识,不过既然是纪委的领导,也就很难有深交。   蓝奕邦是纪委负责大案要案的,是相当历害的人物,亲自找上门来,这绝对是长滩有什么重要的干部出了问题。   这烂事一件接一件,这让刘建中心里一阵恼火。蓝奕邦来得极快,从接到电话到上楼也就几分钟的时间。   进了办公室大门,蓝奕邦倒是神情自若的道:“老刘,我知道我们纪委到那里都是不受欢饮的,不过你也用不着这么愁眉苦脸的。”   说着,就很自然地坐在了刘建中办公桌的对面。   “蓝书记来指导工作,是对我们的关心,我哪有不欢迎之理?”   刘建中心里明白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也就打着哈哈,想摸清到底是什么事,说着问秘书要来了烟,递给蓝奕邦一只,自己也主动抽了起来。   蓝奕邦看着抽烟的刘建中姿势很不熟练,道:“在我的印象中,老刘你不抽烟啊,怎么见到我,连烟也抽上了?难道是为了我开戒,那弟妹知道了肯定是要找我的麻烦的。”   刘建中深吸了一口烟,叹了口气,道:   “长滩的经济一直被临南给逼着,我到长滩不久就学上了这玩意,别人讲,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我是唯有香烟,来年的任务不低,压力很大,我刚刚找几位县委书记谈了话……一言难尽啊……”   蓝奕邦进屋以后,就见到刘建中心绪不佳,原本以为是因为他找上门的缘故,心里还担心着刘建中的态度,此时听到是愁完成省里的经济指标,反而放下心来。   寒暄过后,蓝奕邦从手包里取出一份文件,笑容也就从脸上消失了,道:“刘书记,这是省纪委的材料,事关长滩开发区的罗豫章。”   蓝奕邦很有策略的隐去了杨凯麟和陆政东,只是讲了罗豫章。   刘建中锁着眉头将材料看完,半响没有说话。   蓝奕邦是经验丰富的办案老手,也见多了很多领导看到这些材料之后的反应,所以一点也不急躁,随手拿起兜里的烟,扔给了刘建中一支,又给自己点了一支。   两股轻烟在办公桌前袅袅升起,时而聚在一起,时而分开。   刘建中头脑里闪现了无数的念头,随后又将这些念头果断地扔在一边,道:“既然省纪委有了足够证据,明亮书记又有明确意见,市委全力配合省纪委的工作。”   蓝奕邦点点头道:   “感谢刘书记的理解和支持,我知道开发区是刘书记的心肝宝贝,希望开发区能够兴旺发达,这一点其实我们纪委也是抱着一样的态度,按照杨书记的话讲,害群之马是真正影响发展的,i这样的人就要清除出队伍,破而后立,发展才会真正走上快车道,这件事,还请刘书记保密。”   张必定也暗中观察着刘建中,据检举信上以及省纪委了解到的情况,杨凯麟与市委书记刘建中来往甚密,而杨凯麟又和开发区有牵连,依他多年的办案经验,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是悄悄将罗豫章带走,然后再通知长滩市委,这样更有利于查清问题。   而现在这么做,稍有不慎,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只是省纪委书记坚持要事先与市里的一把手刘建中通气,蓝副书记也支持,他只能执行,却心里并未完全想通。   刘建中也脸色凝重的表态道:   “感谢明亮书记和蓝书记的信任,我一定会严格遵守组织纪律的,接下来市里该怎么配合工作?”   刘建中听到蓝奕邦提到省委书记杨成功的话,他知道蓝奕邦绝不是信口开河,而是这件事连杨书记都知道了,所以他的态度也就愈发的坚决了。   “那就请罗豫章到市委的招待所谈谈他的问题,另外我们还要找分管副市长陆政东核实些情况……”   蓝奕邦还是没有把杨凯麟讲出来……   待刘建中的秘书打通了电话以后,蓝奕邦讲了些场面话,就与英若年一道离开了市委,准备到市委招待所守株待兔。在去市委招待所的路上,张必定心里仍然有些忐忑,心道如果有人提前通知了罗豫章,罗豫章闻风而逃,搞不好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浪费大家这么多时间和经历不说,让这些人逃脱了党纪国法,那才真是让人郁闷。   但他看到蓝奕邦一幅成竹在胸的样子,又回想起刘建中的态度,也就没有开口提出此事……      第110章 利益的魔力(四)      蓝奕邦等人离去之后,刘建中坐在办公室里阴沉着脸,刘建中倒不是为自己担心,他自问是经得起检查,倒也没有什么害怕的,可是对于手下的干部,他则带着三分怀疑,和五分保留。   水至清则无鱼,这是他从政得出的经验,也是他经常对一些小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当然,水浑到什么程序,他作为市委书记是要严格掌握,如果检举信上地事情被查实,他绝对不会回护,一来这种严重违反党风政纪的事情,如果不严肃处理,长滩整个干部队伍将随之感染,最终形象受到损害的还是他这个书记,二来罗豫章如此行为已经超出将水搅浑的程度,而是严重的污染了一条河,这就超出了他能容忍地底线。   想到这里,刘建中不由就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开发区刚刚有起色,为什么出事的偏偏是管委会呢?   长滩经济不振,他本来也是对长滩开发区重新燃起了极大的希望,但是这刚刚燃起的希望眼看着就要被一场倾盆大雨给浇熄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不过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既然省纪委如此兴师动众,想必罗豫章是凶多吉少了,他必须得要想着怎么处理善后的事情。   首先就是要确定开发区的继任者,以最大限度的把这些事情对开发区的影响降到最低,可要找一个合适的人选,也让刘建中心里也有些踌躇,开发区要成为市里经济的发动机,那么管委会主任是很关键的职位。   从管委会内部提拔,这也有不少问题,罗豫章在开发区工作的时间很长,在开发区牵绊很多,开发区又是一个资金聚集之地,一出事往往就会牵涉不少人,如果新任命的管委会也被罗豫章一案牵涉进去,对于长滩市委来说就是一个政治笑话,市委的笑话实际也就是他刘建中的笑话。   而让陆政东暂时兼任管委会主任一职负责过渡,同样存在这样的风险,在罗豫章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他也不管保证陆政东就不会受到牵连。   刘建中想了半天,最后觉得还是从县里提个人上来……   就在刘建中想着怎么善后的事情的时候,陆政东也到了市委招待所,张必定看着陆政东,对于陆政东的大名也早已经熟知了,这个名字就是省里不少像他一样的处级干部一提到都是一脸的复杂,之前陆政东被省纪委调查的时候,他还没有调到纪检监察二室,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陆政东。   真是年轻得让人嫉妒,难怪省里那些处级干部们说起陆政东就是一脸的神情复杂,他们拼死拼活的打拼,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到了处级,人家三下五除二就是副厅级了。   看着陆政东英气逼人的样子,这些年组织上大力提倡干部四化,越来越多的年轻干部走上了工作岗位,但是一些年轻干部因为仕途坦荡,没有经过什么挫折,一坐上高位,就飘飘然有些找不着北了,因此也有不少人栽了跟斗,这其中最有名的当数中部某省的一位年轻省长,只是这位省长履职不过四百天就下台沦为阶下囚,成为改革开放以来第一个因徇私枉法落马的正省级官员,成为共和国成立以来,第一个因为贪腐被判刑的省长。   张必定心里不由暗道,如果陆政东也因此而落马,恐怕也会创造共和国的历史——共和国历史上被惩处的最年轻副厅级。   想到这些,张必定觉得血管中的血液就像被激发了一样,流动开始加速……   陆政东进屋之后,一听介绍对方是纪委的,本能的反应就是开发区的事情,而且极有可能是张林忠搞的事情,不过他是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所以很坦然的坐在那里。   蓝奕邦看了陆政东一眼,也慢条斯理的摸出烟,递了一枝给陆政东,等到两人都点上了火,才不紧不慢说道:“政东同志,你不用紧张,我们找你也就是摆摆龙门阵,了解核实些情况。”   经济大发展的时代,干部出问题的不少,省纪委肯定也不是很空闲的,至于省纪委的副书记那肯定也不是闲得发霉来找他一个副市长摆龙门阵,肯定是为了调查而来,只是陆政东不清楚是不是有人诬陷自己,而让纪委到底是冲自己而来,还是冲着其他人而来而已。   于是点点道:   “蓝书记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我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人聊了几句,看着气氛还算不错,不过实际上的问答之间却是各吹各的号,各唱各的调,两个人话语里的意思是风马牛不相及,谈了一会,蓝奕邦也就不想绕弯子了,道:“陆市长,有一件事情,我要与你谈一谈。”   “有什么事情请蓝书记只管讲。”   陆政东听着蓝奕邦询问着开发区的招投标的制度和这一次码头扩建招投标的情况,陆政东心底无私天自宽,对于招投标的流程,如何保证招投标能充分的运行的机制等等都讲得非常透彻,对码头扩建招投标的情况也把所知的原原本本的讲了一讲。   张必定一边听着蓝书记和陆政东之间的谈话,蓝奕邦的问话显然并没有触及到一些实质的东西,但张必定也知道蓝书记最厉害的就是会攻心,很多被调查的对象想以沉默相对抗最后都会不由自主的松口,还有的心存侥幸,避重就轻,最后也是在蓝书记的攻心下痛哭流涕,交代了自己的问题。   一边听着,张必定一边也暗自留意着还没到场的今天的真正主角罗豫章,心里担心着市委书记刘建中会不会通风报信而让罗豫章逃脱掉,罗豫章要是跑了,想要查陆政东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过了好一会,一位省纪委的工作人员给他打了个手势——罗豫章已经到了。   张必定心里一块大石头这才落了地,不禁暗自佩服遥控指挥的纪委书记刘明亮。   制定方案之时,刘明亮特别强调要充分相信长滩市委,说白了就是要相信市委书记刘建中,如今看来,刘明亮看事情眼光确实老辣,张必定暗自道,看来他自己确实是多虑了。   蓝奕邦看到张必定的眼色,也就对陆政东说道:“陆市长,我们就先谈到这里,感谢你对省纪委工作的支持,也感谢你反映的这些情况,不过,调查工作还需要你协助,还请你在这里暂时呆一会,以便就有些情况随时找你了解。”   陆政东道:“这是我应尽之责任何谈感谢,我应该感谢省纪委,你们把事情调查清楚了,我也好轻装上阵……”   陆政东也说道,蓝奕邦虽然说得客气,什么协助这些都是假的,如果纪委认为在开发区真有什么问题,恐怕是不容易离开这个地方……   而被请进另外一个房间的罗豫章就远没有陆政东这么轻松的心境了,特别是看到省纪委副书记蓝奕邦等人进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就不可抑制的加速,难怪有人讲,真要是有问题的人,心里脆弱的人一旦被纪委找去谈话常常会崩溃,搞不好尿齐出,这话看来真是不假,好在他已经将熊立生送的三十万给交了出去,这也给了他不小的心理暗示,让他还不至于太失态。   “罗豫章同志,你对于我们找你谈话,应该是心知肚明吧,希望你能把有些事情给我们讲清楚,党的政策我想你也是知道的……”   罗豫章一听就忙不迭的点头:   “管委会这几年建设工程不少,自然也就有不少人打主意,肯定是有不少人想通过贿赂我拿到工程,我也确实手了不少钱,这些事情我也一直想给纪委的领导给讲一讲,不过,有时候……又有些迈不开这个步子……”   蓝奕邦和张必定没想到罗豫章居然这么痛快的犹如倒豆子一般的把收受贿赂的事情给讲了出来,这里面有些是省纪委掌握的也有些不是省纪委所掌握的,都感到有些诧异,事情反常即为妖,蓝奕邦于是说道:“你的态度还是不错,但是你既然知道不应该收钱,为什么还是要这么干?”   罗豫章叹息一声,道:   “这事说起来就有些复杂了,有些人来送钱,扔下钱就跑,有些人就是夹带在礼物中,防不胜防,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谁是谁送的,有些钱就成了无头之主,这那里是钱,分明是摧命的炸弹……”   这是罗豫章最真实的感受,之前省纪委调查陆政东的时候,也找他了解过情况,就是那种滋味就不好受,总感觉如炸弹一般。说不定那一天会爆炸,而送钱的人就是炸弹的引线,是炸弹的按钮,是炸弹的顶针,随时都能引爆炸弹,罗豫章庆幸自己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不然今天他进了这里就走不出去,至于罗致芸就是万一被纪委查出来,最多也就是权色交易,他没收钱,不至于进牢房。   张必定一听罗豫章再找客观理由就不客气的打断他:“这不能成为理由,请你说重点……”   在张必定看来,罗豫章是一听省纪委的名头,整个人完全都崩溃了,现在正是趁胜追击的大好时机,而且张必定心里还大大鄙视了罗豫章一把——就这么点道行还敢收钱,正是活得不耐烦了!   只是张必定也马上被罗豫章的下一句话弄得有些发懵了:“这些钱我都捐给了希望工程了……”   捐给希望工程了?   罗豫章看着两人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   “你们不信,可以去希望工程查,我是以开发区管委会全体人员的名义捐给希望工程的……并且我也保留着有捐款的回执和证书……”   蓝奕邦深深的看了蓝奕邦一眼,一边让人按照罗豫章提供的地点去取这些东西,一边问道:“这些款项为什么不交给纪委?”   “蓝书记,我也有苦衷,发现这些钱以后,我想了好几个处理办法,一是直接退回,有些已经找不到人,二来是有些人送的是卡,以为没几个钱,根本就没管,等到过了许久想起来的时候一查却是很大的金额……”   罗豫章所说是半真半假,熊立生给他送过三次钱,其中最大的一笔是现金,为了说明为什么这么久才将钱寄希望工程也就找了这些理由。   “将钱上交纪委,这样做就是黄泥掉裤裆,我永远说不清楚,至少其他人会认为当时我确实是接受了贿赂,而且这事传出去影响也很不好。并且开发区这两年由于没有完成市里下达的指标,干部群众都没有奖金发,他们知道我把这些钱交给了纪委,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那样,工作就不好开展了,而要把这钱当成福利发放,又违背了财经纪律……”   “所以我就想到把这些钱寄给希望工程,也算是为贫苦孩子进了一份心。我是农村读书出来的苦孩子,对农村贫困孩子总是有一种特别的心结在里面,所以……”   罗豫章也知道捐给希望工程不是最正当的渠道,他也就只有以情动人了:“钱寄走了,我的心也安了。吃饭香了,也得睡觉了,由于有了这件事的经验教训,我是深刻理解了心地无私天地宽的道理,所以要坚持工程招投标制。这既是为国家着想,更是为自己和开发区的干部着想,是杜绝自己起贪心。让自己睡得着觉,活得更久。”   没多久,去取证据的人员就回来了,蓝奕邦仔细瞧着递上来地单子,松了一口气,道:“虽然你这样的处理有些欠妥,但你自己没有把这些钱据为己有,还是不错的……”   罗豫章也是如释重负,微微有些自嘲地笑道:“四十多万,按照刑法来对照,不是无期起码也得十五年。我必须来向组织说清楚,长滩这几年发展进入快车道,开发区更是其中的龙头,我不愿意这些扯皮的事情扰乱长滩的发展,我是长滩人,我不能成为家乡老百姓唾弃的人……”   蓝奕邦没有全部相信罗豫章的话,这些钱时间跨度不短,而交钱的时间却是在码头扩建招标之后,估计是这次招投标之后风声不对,罗豫章肯定害怕了,这才下定决心……   不管怎么样,事情是这样一个结局,也让蓝奕邦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神情就如冰土被第一道太阳晒过一般,他递了一枝烟给罗豫章,道:“罗主任,这事做得好,你如果真是受赌近五十万,你政治生命完了,人身自由也没有了,而对于长滩来说就是巨大的政治影响,隐形损失更是难以估量。”      第111章 疯狂的前奏      罗豫章从市委招待所出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神清气爽,多日的担忧一扫而空,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刚刚到院中,看到陆政东也缓步出来,两人相视一眼,罗豫章心里明白,这一回之所以这么顺利出来,除了未雨绸缪先把收的钱交出去之外,还有就是陆政东并没有借此机会对他落井下石把他和罗致芸的事情给抖出来。   这让罗豫章也心存感激,若是陆政东把这事讲出来,虽说不会进监狱,但管委会主任肯定是要被撤掉了。   陆政东胸襟开阔,是了不起的人物,将来肯定要成大器。   罗豫章给陆政东递了一支烟,然后自己也点起了一支,猛吸了一口烟,呛得咳嗽数声,好一会才道:“谢谢陆市长,幸亏陆市长当初在开发区搞了招投标制度,有了这样的制度,才让我没有陷进去……”   陆政东闻弦歌而知雅意,听罗豫章这么说就知道罗豫章将渡过了这道关口,摇摇头:“什么制度都是靠人在执行,你能过关,只能说明你做了正确的选择。”   “还是老领导高风亮节,胸襟宽阔,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衷心的感谢老领导,今后我一定在老领导的领导下,把工作做好……”   罗豫章改口叫陆政东老领导而不是市长,其实也是大有讲究的。   罗豫章觉得陆政东掌握了他这个不算把柄的把柄,也就捏住了他的软肋,只要他一切行动听指挥,罗致芸的事情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如果他有异动,陆政东其实随时可以将他和罗致芸之事提出来。   换一句话说,这件事本来不算事,可是陆政东要让它变成有事情,他就是百口难辩,政治前途将受到极大影响。陆政东这么做,肯定也是希望他以后在工作上更加配合,所以罗豫章也就改口叫老领导,其实也是变相的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其实陆政东倒是没有罗豫章想象的想得那么多,陆政东之所以没讲罗致芸的事情,倒不是因为那些原因,而是因为他只是能够猜测出罗豫章和罗致芸关系暧昧,但至于有没有涉及到权色交易之类的事情,他并不掌握……   不过,看到罗豫章的态度,陆政东倒是觉得这件事倒是一个好的机会……   看到陆政东罗豫章等人离开,张必定很是有些遗憾和不甘心的说道:“蓝书记,我觉得罗豫章杨振功还有陆政东还是有很大的疑点,我们辛苦这么久,就这样放他过关了?”   蓝奕邦笑了笑道:   “罗豫章没有把这些钱据为己有,这就算不上受贿,而且熊立生是一口咬定他的公司和杨振功没有任何关系,杨振功和熊立生关系密切又能怎么样?谁规定干部就不能有几个朋友?我们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杨振功和熊立生的公司之间的利益关系,不让他们过关又能怎么样?”   张必定一听蓝奕邦的话一时也无言以对。蓝奕邦其实也一样觉得这件事还是有很多疑点,杨振功肯定和立生公司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然就凭熊立生肯定是拿不到那么好的地和工程;而罗豫章在码头扩建招投标的时候才把以前收的钱捐给了希望工程,也是因为陆政东分管之后给他带来极大的压力,对于杨振功、罗豫章,乃至杨振功背后的杨凯麟,蓝奕邦能看得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对于陆政东,蓝奕邦觉得自己就是见多识广也觉得有些看不清,是暗中受赌地贪官,还是将一切放在阳光下的清官?   历史是由人民创造的,但是领导干部在其中也起到重要的作用。这是中学课本多次提到的历史观。这是对整个社会而言的事情,具体到一个镇、一个县、甚至一个市,在现行制度的情况下,领导集团的作用则十分明显。蓝奕邦对此是有深刻了解的,而刘明亮对此的认识就更为深刻,所以对于涉及到重要领导职务领导的这档子事情就显得特别慎重,所以刘明亮才会特别关照要精心组织这次调查,要求必须以事实为依据,法纪为准绳,这一切都只能是怀疑,办案得讲求证据,没有有力的证据,所以这件事也就只好到这里打住,蓝奕邦见张必定还是一副很遗憾的样子,便继续道:“这其实是件好事,我们纪委的工作既是保证党的纯洁性,既要惩前毖后,同时也是治病救人,相信这一回被请来谈话的干部今后都会警钟长鸣,遇到诱惑的时候,也会回想起这一次谈话的,这也是治病救人的一种方式……”   蓝奕邦谈兴颇浓,趁着这样的机会也想给张必定这个老领导的子侄一些指点,继续说道:“这一次调查长滩开发区并没有出现之前我们经常遇到的窝案,应该讲,长滩开发区搞的这个招投标制度,功不可没。   招投标搞的地方还不多,也没有成形的制度,长滩开发区走在了前面,当然,这个制度仍然有漏洞可以钻,但这样的制度建设,只是比起以前那种全靠个人道德自律的局面,已是大大改观了,你把这方面的情况好好进行总结和分析,进行充实和完善,拿出一个很有说服力的材料,给明亮书记汇报汇报,看看可不可以弄点试点来完善完善,如果能够成功,其实把这件事办好了,其作用和影响比办一件案子的影响更为深远……”   正在办公室的市委书记得到省纪委调查组通报的情况,心里也是一块石头落了地,这绝对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但是他想了一想还是把杨凯麟给请到了办公室,待杨凯麟坐定之后,说道:“省纪委刚刚对开发区管委会的罗豫章进行了调查。”   杨凯麟一听心脏猛的抽搐了一下——罗豫章为了争取管委会主任一职也是给他送了钱的,虽然只有两万块,但那也是犯罪了,更为重要的是若是罗豫章交代了给他送钱的事情,那他肯定也会被卷进去。   “省纪委神不知鬼不觉的工作了很长的时间,掌握了罗豫章不少确凿的证据,好在罗豫章还是经受住了考验,把收的钱早就捐给了希望工程,这才涉险过关,不过这也给我们提了个醒,我们在这方面的工作必须要加强,一是要加强制度建设,二是要加强干部自身修养建设,三是要过子女家属关和人情关……”   刘建中在讲话的时候,特别在第三点上加重了语气,还深深的看了杨凯麟一眼。   杨凯麟一听刘建中这话,心就像过山车一样,从最底部一下又冲上了最高点,原本他以为罗豫章过不了关,他也就凶多吉少,不过听刘建中的意思是他那不成器的儿子杨振功估计和这事有什么牵连,而不是罗豫章把他给交代了出去。杨凯麟想起了儿子和熊立生等人交往过密,又回想了一些细节,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这让他原本惊恐无比的心一下踏实了不少,也就是这个时候,杨凯麟才感觉到背上的冷汗把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   刘建中看到杨凯麟脸色有些不太好,还以为是担心杨振功的缘故,响鼓不用重锤,刘建中这话也就点到为止,转而说道:“长滩安定团结地局面来之不易,我们绝不能因为这些事情影响长滩的发展大局。你是分管组织的书记,在干部队伍的建设上,在反腐倡廉的制度建设上要拿出些具体的措施来……”   “刘书记的这个指示非常重要,特别是我们这些领导干部平常忙于工作,有时候就难免疏于对子女家属的管教,往往会产生很多问题,这件事我应该以身作则,我想把振功调离长滩……”   “这也就不必了,矫枉也不必过正。振功这孩子还是不错的……”   杨凯麟摇摇头道:   “现在心术不正的人太多,简直是无孔不入,有些人就利用领导干部的子女,打着领导的旗号四处活动,下面的人碍于领导的面子也不好拒绝,而领导却是被蒙在鼓里,等到领导知道的时候已经一切都晚了。那才是真的把子女给害了……”   杨凯麟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的思维,这番话说得是大意凛然,实际是为自己和儿子开脱,不过让杨振功离开长滩的想法却是真的,虽然从刘建中的语气中他已经听得出来,杨振功并没有多大的事情,看样子也是涉险过关,但杨凯麟凭着对儿子的了解直到自己的那个好儿子一定是弄出了什么事情,省纪委在长滩神不知鬼不觉的调查这么久,连刘建中事先都不知道,那说明省纪委是盯上了长滩了,这两年他从干部手里收取的钱财实在不少,一旦有干部落马,保不准就会牵连上他。   如果让杨振功继续留在长滩,搞不好杨振功也会被卷进去,与其这样,倒不如让杨振功远走高飞……   刘建中见杨凯麟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心里倒是有些佩服杨凯麟的果决……   杨凯麟下班之后就匆匆忙忙的回了家,看到在家里的老婆薛义花,就道:“你马上把杨振功给我叫回来,立刻、马上!”   杨凯麟的老婆见杨凯麟脸色黑得怕人,一副择人而噬的样子,不由愣了一下道:“儿子哪里又惹着你了?”   杨凯麟一听薛义花的语气又有些想替儿子打掩护的意思,眼睛更是一瞪:“好好说,好好说,就是你娇惯着他,把他惯坏了!你知不知道他跟着熊立生等人混在一起差点就闯下大祸了!真不知道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只会给我闯祸的儿子!”   薛义花一听杨凯麟的话吓了一跳。   自从杨振功当了市里的领导之后,她在单位和社会上的地位就直线上升了,迎合的人,奉承的人,讨好的人,都围绕在她的身边,她也适应了这种带着一种俯视的社交关系。   而社会地位的提高与杨振功的官位直接相连,包括她的那个才三十岁的就是副处级的宝贝儿子,其实更多的也是因为有杨振功,虽然杨凯麟官越来越大,回家过夜的日子也就越来越少,有些事她也是心知肚明,但是那些事情她想管也管不了,这么多年了她对那些事情也早已经想开了,只要能有荣华富贵,男人在外面风花雪月也就不算什么了。   因此,杨振功的老婆对于威胁杨振功官位的人和事特别敏感,何况这件事不但是威胁到杨凯麟,连她的宝贝儿子也是牵涉其中,一听杨凯麟的话也忙不迭的去给杨振功打电话,打完电话之后也坐在一边说道:“振功有时候也真是不懂事,我们又不缺钱花,真不知道他还要跟熊立生他们搅合在一起干什么。”   薛义花也被吓得不轻,坐在那里心神不宁的问着杨凯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听到是省纪委的来调查,更是吓得花容失色,脸上厚厚的粉直往下掉。看着黑着脸想着事情的杨凯麟也不敢打扰。   没多久,杨振功匆匆而回,薛义花忍不住就道:“振功。”   由于省纪委保密工作做得很不错,罗豫章被省纪委找去谈话,杨振功不知道,甚至连去“协助调查”的熊立生,他也以为只是手机没有信号了,被紧急招回来的杨振功一进屋就看到父亲杨凯麟脸黑得跟煤炭似的,一向很宠他的母亲也发着火,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跟我到书房来。”   杨凯麟不想让有些沉不住气的老婆知道有些事情,把杨振功叫到了书房里,父子俩进行单独的谈话。   “熊立生的公司你有没有份?”   “没,没有,我只是和他关系比较好,有时候帮点忙。公司的事我没参与……”   杨振功本能的选择了避重就轻,杨凯麟见杨振功眼睛转了一下,知道他这个宝贝儿子想给他打马虎眼,于是厉声道:“你少动那些心眼,若是你没有份,你会那么热心,熊立生能拿到那么多开发区的项目?……你是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省纪委已经调查过罗豫章和熊立生了?!”   “啊!”   杨振功一听吓了一跳,看到父亲的眼神,心里一激灵,作为政府干部,他自然知道省纪委的调查意味着什么,再也不敢打马虎眼,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   杨凯麟听完之后气得重重的拍了一下椅子,指着杨凯麟的鼻子道:“你自以为是在幕后操纵,做得天衣无缝?狗屁,谁不清楚罗豫章给熊立生的面子就是给你的面子,给你的面子就是给我的面子?你一堂堂国家干部和劳改释放犯和商人混在一起算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一出事,熊立生和庞伟健都是无业游民。屁事都没有,而你是国家干部,第一个跑不脱的就是你!你……你真是糊涂透顶!……”   杨凯麟劈头盖脸的就给了杨振功一顿:   “我给你说,这一回若不是罗豫章做事老道,把你们送的钱早就处理了,熊立生还算是知道轻重,没把你给交代出去,不然的话,现在不但你已经被纪委弄去喝茶去了,连你家老子也会跟着你去喝茶!”   杨凯麟发了一通火之后,看了一眼如丧考妣的儿子,道:“现在官场复杂得很,你现在也算是少年得志,你那位置也是有人惦记的,只不过因为有我,没有人敢对你动手,但很多人眼红我现在的位置,天天盼着我犯错误,现在你这么做,就让你自己往火坑里跳。也是把我忘悬崖边上推……天堂和地狱就一线之间,到时候不要说什么进步、钱财都成了水中花镜中月,人身自由恐怕都得失去……”   杨凯麟这话既是对杨振功而言,其实更多的也是对他自己讲的。杨振功见父亲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小心翼翼的问道:“爸,这事对你有多大的影响?”   “如果没有人惦记,这点事情其实也不是个事,如果有人惦记,即使没有这事,也可以弄出其他的事,但问题是现在是有人惦记上长滩了。你恐怕还不知道,省纪委到长滩来调查,事前市里没谁知道,如果不是罗豫章把钱捐了出去,完全打乱了省纪委的计划,那就是抓住罗豫章,提起一串人来……”   杨凯麟已经不敢抱任何的侥幸心理了,他知道自己他自己收钱的干部为数不少,这些人既然把钱投资在他身上,总是要想办法把投资成倍的收回去的,只要有这样的念头,有人出事就是迟早的事情,而一旦出事,为了争取立功表现,他被交代出来也就是迟早的事情。   一旦他被交代出来,他很清楚,怕就怕认真儿子,一旦认真,那他根本就无所遁形,就他收取的钱物,他肯定是把牢底坐穿了,而要跑,国内再大,那也没有他容身之地。唯一的选择也就只是往境外走,而要往境外逃,那就必须得把钱物先给转移出去,不然出去之后根本就没办法生存。   而要把钱物转移出去,那在国外就必须要有最可靠的人,儿子杨振功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杨振功现在在政府部门,又在长滩,想要办理出国的手续肯定会引起人的警惕,所以他得让杨振功先跳出政府,跳出长滩……      第112章 同床异梦      杨凯麟仔细的给杨振功分析了利害关系,这些话确实是说道杨振功心里去了,他是自己的事自己知道,虽然他慑于父亲的严命没有在建委系统收取什么好处,但是有人要求进步的找到他,他还是收了不少钱,他也担心这个到时候东窗事发。   只是杨振功让他干脆辞职去外地发展,一想到没有父母的荫蔽,就是做生意也很费力,这也让他有些接受不了,也非常不甘心,不由道:“当年我和他在生产办的时候同样是正科,凭什么陆政东就当副市长,而我现在才是一个享受副处级的待遇?陆政东肯定是在开发区和宜蓝县弄了不少钱,肯定是大把大把的钱孝敬给孙伟阳了,孙伟阳才那么不遗余力的提拔他,我也想要弄点钱,进步进步,可是就是打打擦边球,省纪委的人就找上门来了,这实在是不公平……”   杨凯麟听到杨振功的话,心里也是一阵默然,看来陆政东是儿子心里永远的一根刺,一道坎,儿子是很难走出来,可听到杨振功这样幼稚的话,心里又是一阵无力感直往上涌,火气顿时就上来了,怒道:“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陆政东当副市长那是他的本事,管你什么屁事,不要把别人都想得那么不堪,把自己想得那么好,你有本事,也学陆政东一样,随便到那个岗位也能搞出一些让领导看重的动静出来,也给我跳票当个副市长试试?你看看你,明明和陆政东有矛盾,还敢到陆政东分管的地盘上去刨食,你这不是伸着脖子让陆政东砍吗?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你看看你,把你安排在建委,那就是出成绩的部门,你当办公室主任这么久,为啥就没有搞出像样的事情出来,民主考核测评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才勉强过关。你在建委碌碌无为,连我都不敢打招呼把你提为副主任……”   志大才疏,看着杨振功的表现和心态,杨凯麟觉得自己让杨振功走上仕途实际上就是走上了一条错误的路,也就更加坚定了他让杨振功辞职离开长滩的决心。   不管杨振功有多少的不甘心,但父子俩的谈话还是以杨振功妥协而告终……   杨凯麟和儿子谈完话回到主卧,薛义花就迫不及待的问道:“老公,我现在怕得很,你实话给我说,你会不会有事?”   薛义花如受了惊的小鸟,躺在床上,看样子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杨凯麟看了薛义花一眼,心道原本和妻子的关系还算不错,但自从当上副书记之后,一切都改变了,已经很久没有在这张床上过夜了,听了薛义花的问话,迟疑了许久还是选择了掩饰:“我是分管组织人事的副书记,那就是管着干部们的帽子,看着是威风,其实干部远远比位置多,得到提拔的干部自然是满心欢喜,而没有得到提拔的毕竟是多数,这些人心里肯定是不满意的,这样一来,其实我也是坐在火药桶上,所以我一直是谨小慎微,一切按规定办,晚上睡得着觉,你就放心吧。”   杨凯麟一直很少在家里收钱,即使在家里,那也是一些数额不大的钱物,尽能的不让薛义花和儿子沾上这些,这也是他为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这个话题薛义花已经问过数次,她再一次听到了老公的回答,这才安下心来,不过很快又把担心放在了儿子身上,道:“咱们儿子真不会有事吧?”   “这一次完全是侥幸,咱们这个儿子啊,看着在我面前是唯唯诺诺,实际上胆子是大得很,却又少根筋,小事聪明大事糊涂,再在党政机关干下去,出事是迟早的事情,一出事,谁也救不了他。我已经和他谈了,既然他想要经商,那就干错辞职,去外地发展。”   薛义花虽然担心杨振功,但也舍不得杨振功把好好的主任给辞了,更舍不得让杨振功离开自己的身边。   其实杨振功这次没有陷进去,自身应该是没事的,只要今后不再沾这些,应该是没多大事情,但为了能说服妻子支持他让杨振功从政府中辞职并到外地,最好能让妻子也和杨振功一起走。见薛义花坚决反对杨振功离开,于是黑着脸说道:“振功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你惯的,以前若是严加管教,振功今天也不至于如此。你要再这样下去,以后你就只有去监狱里探监……”   薛义花听到杨振功讲得很是吓人,才没有再说,杨凯麟又道:“你要不放心,也跟着振功一起去,照看他一段时间,等他们赚到些钱了,时机成熟了,干脆就让他们小两口到国外去,国外各方面的条件都比国内好,也有利于孙子受到良好的教育……”   “国外人生地不熟的有什么好……”   杨凯麟听薛义花嘴上嘀咕着,反对却不是很强烈,于是便渲染了一番去国外对儿孙的好处,儿孙是薛义花最大的软肋,果然也就没再说什么……   杨凯麟夫妇俩在一边说着话,而在隔壁的杨振功如行尸走肉一般躺在床上,也是了无睡意,这一次省纪委毫无征兆的到长滩来调查,一下就点到立生公司的头上,这简直就像是一个晴天霹雳,霹得他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原来认为像他和他父亲这样的人物,被调查的可能性极小,但现实却是如此的残酷无情。   现在他几乎所有的钱都投在了立生公司,一走了之,不但所有的钱都打了水漂不说,立生公司的贷款借款很多其实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搞到的,他就这么一走,这些人肯定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杨振功想了许久,才逐步理出了有些头绪:要辞职怎么也得在春节之后,趁着这段时间赶紧在开发区把亏掉的钱赚回来这才是正理……   第二天,杨振功和熊立生庞伟健三个人像地下工作者一般在一个偏僻的地方见了面,熊立生还颇有些自得的说着:“省纪委那帮人也就那样,什么话也没有从我嘴里问出来,振功,我是真金不怕火炼,我够哥们义气吧。”   杨振功点点头,对于熊立生没有把他给交代出去,也觉得熊立生还是够意思,三个人把各自了解到的情况都讲了一讲,熊立生不由道:“妈的,没想到罗豫章这家伙这么狡猾,居然把收的钱全部捐给了希望工程……”   庞伟健也点点头道:   “罗豫章胆小我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他胆子小到这样的地步,吃到嘴的肉也舍得吐出来。”   庞伟健不知道,其实罗豫章胆小会这么小,他自身是功不可没,当年他被抓其实也还是给罗豫章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才让罗豫章不敢放心大胆的收钱,何况罗豫章有罗致芸这条线,既安全又实惠,虽然大钱赚不到,但小钱是不缺的,所以罗豫章才会忍痛把钱给处理掉。   三个人说了一会这些事情,才进入了主题:在开发区的工程该怎么办。   现在情况变成这样子,原来计划通过要挟罗豫章虚报工程量的办法就变得很不现实了,更让三个人感到头痛的是,公司在码头扩建中已经垫资和投入了不少资金,现在就从码头扩建项目中抽身,那亏得就太厉害了;而不抽身,若是想不到办法,随着工程进展,那就亏得越多,这也不是个事。   三个人一说起这事全是愁眉不展,如果不想出一个完全之策,那几个人投入的所有钱全部打水漂不说,还要欠一屁股的账。   三个人虽然都是愁眉不展,都怕投入的钱打了水漂,但也是各怀心思,杨振功是希望能把本钱捞回来,好从中脱身,而熊立生和庞伟健却是没有干部身份的牵绊,是彻彻底底的商人,两个人都明白,省纪委闹了这么一出,不但罗豫章吓得不轻,恐怕杨振功父子也吓得够呛,杨振功今后恐怕也会从中脱身了,这可能是三个人最后的合作,杨振功还是舍不得他的钱血本无归,若不趁着杨振功陷在其中的机会,大捞一把今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三个人商量了一阵之后,熊立生悄悄给庞伟健打了个眼色,庞伟健装着思考了许久才道:“罗豫章虽然把收的钱捐给了希望工程,但既然他在纪委那里交代的是我们送的钱是给开发区的福利,说明他还是不想得罪我们,虽然他把钱处理了,我们拿捏不到他了,但只要我们做的事情他不担责任,他肯定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我们如此这般就可以……”   庞伟健和熊立生之前已经商量过,两老表合计来合计去,觉得这事最后还是要利用杨凯麟和杨振功的身份,来压罗豫章等市里各个相关部门的实权派,庞伟健这么讲,只是为了不引起杨振功的疑心……   杨振功听着庞伟健的话,心里也琢磨着,庞伟健的想法其实还是原来那个思路,原来是绕开陆政东,现在是又绕开罗豫章,手段更加的隐蔽。   不得不说,庞伟健和熊立生两人对杨振功琢磨得很透,不过杨振功现在是惊弓之鸟,觉得这事还是有风险,但一想到如果不解决这个事情,不但血本无归,欠下的债务,那始终是一个大尾巴,不但他到外地都无法清静,还会影响到父亲,想到很快他就要从长滩脱身而去,犹豫了许久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   就在杨振功等人密谋的时候,陆政东正在抓紧筹划神州化肥的事情。   省纪委的调查让陆政东完全理顺了开发区这边的关系,各项工作推进起来也更加的顺利,陆政东正在办公室和相关部门谈话的时候,市委办打来电话:“陆市长,请你到刘书记办公室来一趟。”   “马上过来吗?有什么事?”   从他当上副市长之后,刘建中还没有专门找他单独谈过工作,陆政东赶紧探了探口风。   “我也不知道什么事情,刘书记在办公室等着。”   陆政东闻言,便明白刘建中肯定有事情找自己,他迅速结束了办公室的谈话,在前往市委的路上,陆政东迅速的想了想开发区的事情,想着如何应对刘建中的提问。   进了门,陆政东见刘建中一脸严肃地坐在桌前,见他进来招呼了一声,把面前的一堆文件签完了才抬起头道:“你把开发区的情况讲一讲。”   刘建中耐心地听着陆政东的开发区工作汇报,却不评价,喝了几口茶,道:“神州化工的投资金额这么大,想想华德集团弄得云雾市的某县至今都抬不起头,一定要慎重。”   因为范晓琳冒充华德集团的副总骗钱这事,陆政东由宜蓝县委书记一职被调到了扶贫办,这以后,事实证明了陆政东的做法是合情合理的,但是刘建中从来没有提过此事。今天,刘建中重提旧事,让陆政东觉得颇费思量。   陆政东不知道刘建中话里的意思,也就把事情转移到眼下的神州化肥上来,道:“我一定会见到鬼子才挂弦,同时也请省内外的专家进行论证。”   刘建中点了点头,道:   “兼听则明,这是一个好办法,上次你邀请了一些重量级的专家到开发区,明晰了开发区的发展方向,就很不错。”   陆政东听着刘建中的话,揣摩着刘建中话里的意思,暗道,刘建中其实对神州化肥也是非常的上心,但明显还是气魄不够,放不开,而已经正式成为市长,没有选举压力的葛云昌显然也是雄心勃勃,逐渐表现出强势的一面,如果按照刘建中这样的思路来,恐怕和希望大刀阔斧的葛云昌很难协调一致。   两个人谈了一阵开发区的工作之后,刘建中话锋一转,道:“省纪委对开发区进行调查的事情,作为市委书记,我有必要单独和你进行一次沟通。   事实证明你和开发区管委会的同志还是经得住考验的,素质是过得硬的,特别是在制度这一块还是很有些成效的,你们搞的招投标制度,在其中起了不小的预防作用,这说明你是真的用了用了心的,这非常不错,省纪委对你搞的这个招投标制度很干兴趣,省纪委的蓝副书记对这一点表示认可,省纪委的明亮书记也很关注此事。今天我也想再好好的了解了解……”   招投标制度得到省纪委的关注,想来刘建中也是把这个作为一个拿得出手的成绩,这恐怕才是刘建中找他谈话的主要原因之一,陆政东也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于是说道:“开发区是居全市之力在进行建设,投入的资金大,工程多,也就容易出问题,当时我在开发区光靠干部自觉和良心,这是远远不够的,特别是在资金项目集中之地,权力没有受到足够制约的情况下,腐败终将难免,现在不出现,以后也会出现,当时市里是举全市之力,作为具体负责实施的我来讲,压力也很大,后来想了一想,关键一点还是要在制度上做文章,只有用制度来约束干部制约干部监督干部,这个机制才会更有效,这同时也是为了保护干部,所以我就想到了招投标……”   陆政东把搞招投标制度的原因和背景讲了讲,又把招投标的实际运作情况讲了讲,趁机又提出了一些完善招投标的措施——有些东西能够借着市委书记的名头借力打力也会给自己减轻不少压力……   不过陆政东最后还是留有余地的说道:   “招投标也是一个新鲜事物,当初搞出来也不是很成熟,我在听了刘书记关于干部队伍建设和廉政建设的一些讲话,又进行了进一步完善,现在才初步成形,还有许多需要完善和改进的地方,随着发展还得要不断进行深化……”   陆政东之所以留有极大的余地一来是他和刘建中根本没有到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地步,另外就是因为此时正处于社会转型期,同世界上许多国家一样,这个时期腐败会非常猖獗。   而反腐是一个系统工程,建立惩治和预防腐败体系的思路是正确的,但招投标制度不是包治百病的,腐败已不单纯是一个经济问题,涉及到许多深层次的问题,反腐工作要适应社会转型期的特点,必须不断深化改革,需要从源头、干部选拔使用和查处等各个环节上不断完善措施,同时保证各种反腐措施真正落到实处,形成部门、制度间的合力。   另外整个社会潜规则盛行,风气不正成为滋生腐败的条件,需要从文化建设、宣传教育上加大力度。真正要解决贪腐的问题还是要从体制机制上限制公权力。各级政府要简政、放权、让利,以转变政府职能为突破口,减少权力对微观经济活动的干预,防止权力寻租,还有就是各方面对权力的监督。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意义上改变腐败猖獗的状况……   刘建中听完他的话,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微笑:“恩,政东你的头脑很清醒,你要在这方面下足功夫,开发区要出成绩,也要廉洁高效,这两者不但不矛盾,而且是相辅相成,一定要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只有这样,才能更加顺利的推进开发区的快速发展,你放心的去干,市委市政府会做你坚强的后盾……”      第113章 看似不经意其实是必然      和刘建中谈完话之后,陆政东和陈思安就到省里参加全省扶贫工作总结暨年度表彰大会,陆政东又见到了愿长滩市委组织部长丘成云,只不过现在的丘成云已经不是省农发办的副主任了,而是省政府的副秘书长了,在会场上由于两人相隔甚远也就是点点头,打打招呼。   不过会议结束之后陆政东想了一下还是给丘成云打了个电话,笑着道:“老领导,还没祝贺你,不知道能不能抽空接见接见老部下呀?”   丘成云已经不是省农村发展办的副主任了,而是省政府的副秘书长,还是直接给省长服务的那种,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就会接掌秘书长一职,等于是省长的大秘书,虽然级别没变,但权重却是不可同日而语,这肯定是实实在在的升了。虽然在级别上与陆政东一样,还是副厅,可是实际地位就比陆政东强得多了,因此,陆政东称呼“老领导”是很合惯例。   丘成云在电话里也笑着道:   “政东,你是双喜临门,才真正值得祝贺,你这一杯酒,我是一定要喝的,中午恐怕不行,晚上吧,晚上电话联系,只要临时没急事,就一起聚一聚,到时候电话联系吧。”   陆政东本来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丘成云居然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其实丘成云对陆政东一直印象都很不错,上一回陆政东到高塘的时候,他还是省农发办的副主任,陆政东就曾经请过他吃饭,他有事没去成,当时他在人们眼中根本就不算啥,人在落魄的时候尤其记得这些,所以陆政东的邀请他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和丘成云吃饭的时间是晚上,陆政东又开始给省扶贫办主任姜东元打电话,姜东元的电话一直占线,这各地市分管扶贫工作的副市长和扶贫办主任齐聚省城,恐怕邀请姜东元的人很多,也不一定能轮到长滩,但是这个电话还是得打,这是一个礼节和尊重的问题。   终于打通了电话,果然如他所料,姜东元已经被人家给“抢”走了,陆政东也只好作罢,和陈思安找了个地方简单的吃过午饭,见下午没什么事情,就让司机开着车直奔高塘经济开发区。   陆政东让司机随意的开着车在宽阔的马路上行驶着,坐在旁边的陈思安看着宽阔笔直的马路和林立的工厂,有些感慨的道:“我们长滩和高塘简直就没办法比,看看这基础设施,恐怕省里的投资就不少,想想我们要争取点扶贫资金,那是千难万难,看来嫌贫爱富是那里都有……”   陆政东笑着道:   “高塘开发区作为全省最大的开发区,是承载着全省发展的最重要的引擎,开发区就是下蛋的鸡,只有这些下蛋的鸡能下蛋,多下蛋,扶贫的资金也才会更充裕,所以省里在资金上有所倾斜倒也不足为奇。   所以扶贫问题,不能仅仅靠扶贫,真正要解决贫困问题,还是得在发展中解决……”   陈思安一听点点头道:   “现在陆市长是养鸡专业户,我相信在陆市长的领导下,我们长滩能下蛋会下蛋的鸡会越来越多,从长远来讲,这肯定是对扶贫工作最大的支持,不过,市里对扶贫工作口号喊得高,实际却是另外一回事,以前主要是靠陆市长到外面是化缘,市里配套的资金实在是很少,现在陆市长是一手抓养鸡,一手抓扶贫,呵呵,这对我们扶贫办也是看到了希望,鸡要养,可有些现实的东西也得要顾及……”   陆政东没想到陈思安的感慨实际上就是绕着弯子说这事,而且还借着他的养鸡论说事,也不禁忍俊不禁,哈哈一笑道:“陈局长,你可真是会见缝插针啊,说开发区的事情居然也能绕到扶贫办……”   开发区和扶贫工作都是陆政东分管,他自然还是要想办法进行平衡,看着眼巴巴的看着他的陈思安,陆政东心心里也暗道,陈思安是个做事的人,而且也没有其他人的那种迂腐,也算是个人物……   陈思安见陆政东虽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但也没有反对,知道陆政东是往心里去了,也就不再说这事。   两个人在高塘开发区绕了一圈,陆政东也对高塘开发区有了一个更直观的了解,从目前来看,高塘开发区和长滩开发区并没有“代”上的差异,最大的差距就是规模上的差距,而且这种差距还没有从量变到质变。   两人在开发区转了一圈,陆政东看看快到五点钟了就给丘成云打电话。   丘成云作为长滩市调到省里的领导,陈思安知道情况,也知道丘成云现在位置的分量。   陈思安知道陆政东晚上有饭局,不过陆政东没讲宴请谁,他还以为是宴请省里的某个相关部门的领导,没想到却是丘成云,挺语气,丘成云是已经答应了下来,不由暗道,在长滩的时候,人们都说丘成云架子大,不好说话,现在看来传言未必是真,只是有些人搭不上话而已,陆政东还真是有些路子,居然和丘成云关系良好。   陆政东悟性高,即使这一回没有跳票,当副市长也是不久的事,这样的人物前途不可限量。   而陆政东晚上并没有让他回避,说明陆政东也是把他当做自己人,一想到这个,陈思安心里也不由有些意动……   丘成云六点过才到饭店,丘成云原来是市委组织部长,组织部长就是活字典,对市里上级别的干部肯定是门清,对着陈思安点点头。   陆政东和陈思安敬过酒之后,丘成云也笑道:“政东,看来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一回你是被老百姓抬进市政府的,为这个,咱们得干一杯……”   陆政东知道丘成云这是话中有话,讽刺丘成云没有水平,不过说得极为隐晦而已,当下也没有二话,碰杯之后就一饮而尽,然后才说道:“我是诚惶诚恐啊,当初我去宜蓝上任,就是老领导亲自送我去的,当时是惴惴不安,还是老领导一番话不但安定了我的心,还给我指明了工作的方向,我才在宜蓝站住了脚。”   陆政东这倒是说的实话,当初丘成云送他去宜蓝,不但交代了工作上的事情,而且还把市委组织部的一个重要的试点项目放在了宜蓝。   丘成云原来在组织部工作,送人上任实在太多,每个人上任他都要讲话,他已经不得当时讲了什么话了,不过,陆政东提起这事还是让他回到了在长滩的岁月。   “关键还是靠你自己,我送去上任的干部多了去了,可也只有你走到了这一步,用空前绝后来形容也不过分……”   陆政东摇摇头:   “这样的空前绝后实在是难受得很,我实在不想经历第二次。”   如此年轻却能跳票当选确实副市长一件逆天的事情,丘成云作为曾经的组织部长,最能理解领导们对这类事情的态度,丘成云知道省纪委又对长滩开发区进行过调查,但对于其中的内情并不知情,还以为是长滩市里的某些人想把陆政东搞下去而采取的小动作,也就点点头道:“能者遭人妒,这很正常,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分管开发区之后,开发区的势头不错,产值出现了强势反弹。”   开发区往往都是各地市经济发展的火车头,开发区的发展状况往往都是地市发展的一个很重要的风向标,所以省政府也很重视这一块,省里重要的开发区在省政府都是挂了号的,基本情况省政府都掌握,加上丘成云毕竟是从长滩出去的,对长滩这一块本来就很关注,对长滩开发区的一些经济数据也是掌握的。   陆政东一听丘成云这么说,也就趁机说道:   “秘书长什么时候有空,到长滩开发区看看,秘书长现在站在一个更高的层面,看问题的角度肯定也不一样,提出些意见和建议肯定对长滩开发区的发展更有启发意义。”   丘成云一听陆政东的话不由就笑道:   “政东,你是在开发区又捣鼓了些新鲜的东西吧,说说看……”   丘成云知道陆政东邀请他去开发区,实际上是希望他能够在省政府的领导那里吹吹风,让省政府的领导能到长滩开发区去考察考察,调研调研,陆政东跳票当上副市长,恐怕在市里的日子也挺难过,继续等到有力的支持,若是省里的领导能到开发区视察,这就是对陆政东工作的肯定,这实际上就是对陆政东最大的支持,但是现在省里的开发区都大同小异,有些县一级的开发区甚至无法有效的招商,完全沦为一个政绩工程和面子工程,这已经引起了省里的注意,长滩开发区现在排名也不靠前,若没有一些新想法和新思路,反而是适得其反。   陆政东确实是有让丘成云帮着吹吹风的这个心思,不过并不是因为日子不好过,而是因为神州化肥等企业即将来长滩考察,省里能够领导在这些企业到来之前到开发区考察,说明省里也很重视长滩开发区,这肯定能在这些投资者心目中加一定的分。   陆政东见丘成云挑明了意思笑了笑道:   “新鲜的东西谈不上,长滩开发区能够有所反弹,只不过是我们狠抓了一下服务。如何搞好一个开发区,需要有多方面的努力,不过其中最重要的是硬环境和软环境的建设,不过在硬环境上我们内地受制约太多,就是砸锅卖铁,也不能改变我们在地理位置和区位上的一些先天不足,先天的不足只有用后天的来补,我们在硬环境上有些是无能为力,但在软环境上我们完全可以迎头赶上,甚至超越经济发达地区,打造一个良好的软环境,也能促进园区内的企业发展得更好,也能达到硬环境所起到的作用,再结合我们自身的优势,扬长避短,这样才能在更有竞争力……”   陆政东把他在长滩开发区的一些做法讲了一讲,丘成云听得很认真,不过他心里也有些疑惑,陆政东所讲的服务,实际上也就是转变政府的职能和作风,现在是各地政府的口号,可这口号叫得响,也没见GDP有什么动静,陆政东真有什么灵丹妙药一抓服务就让长滩开发区就像是特殊时期时候那句很流行“阶级斗争一抓就灵”一般有大起色?   只是陆政东在如何狠抓服务上是一语带过,所讲的也勾起了他的胃口,他原来基本上是从事党务工作,转到政府方面的工作之后,对经济等政府性事务是如饥似渴的进行着充电。   于是仔细的询问了一番长滩开发区是如何做,听完之后,虽然有了些感觉,但没有实地去看一看,总觉得欠缺了些什么。   丘成云一向都是认为实地调查,掌握第一手材料,这才是根本,想了一下就说道:“恩,政东你说的这个很有些意思,有时间我想先到开发区看看……”   说着就转过头对着一边的陈思安道:   “思安,政东的办法和点子可真是多,现在也分管扶贫,你就偷着笑吧。”   丘成云喝了酒,似乎也褪去了脸上的面具一番,开着玩笑。   陈思安一边点着头一边道:   “那是那是,秘书长现在也是对扶贫很关注,到长滩来一定要看看我们的扶贫工作,有两位领导领导把握大方向,我这腿跑得就更欢实了……”   三个人一边轻松的谈着话,一边喝着酒,直到十点多钟,才尽兴而去。   陆政东将丘成云送到了住的地方,丘成云很有几分酒意,并没有直接就上楼休息,而是递给陆政东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了才说道:“我从长滩市委组织部被调到了省农发办,我调到省里农发办的时候心里是想不通的,也很有些想法,认为这是刘建中在排挤我,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是因祸得福……”   陆政东见丘成云有些感慨的样子,也就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丘成云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道:   “没有这一出,我也就不会到农发办的工作,不到农发办工作,我对西河农村就不会有深入的了解,以前在组织部长的位置上我虽然也关注着三农问题,但基本上对很多事情是走马观花,流于表面。   光靠走马观花的调研是不能了解农村真实情况的。我从长滩到了省里的农发办,把全省市县几乎跑完了,对农村负担问题了解得很多,对农村的贫困状况也就了解得更多,光靠扶贫办,光靠农发办是解决不了农村的贫困问题和农民负担过重的问题,我们努力工作,最多能解决极少数的违法行为,大多数负担确实是符合政策规定的农民负担。关键还是要发展……”   陆政东点点头也道:   “恩,完完全全改变农村的面貌,既要着眼于现实,也必须要着眼于长远……”   丘成云点了点头,道:   “不对农村有深入的了解,我也就不会有现在看问题的角度,就更没有机会到省政府当副秘书长,这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官场起起落落,谁又能看得清楚?”   说着丘成云轻拍了一下陆政东的肩头道:   “政东,你还年轻,今后的路还很长,所以有时候没必要在乎一时的得失……”   看着丘成云回了家,陆政东这才回到了宾馆。   躺在宾馆的大床上,想着丘成云是做过市委组织部部长的人,平常都是挺稳重的一个人,今天与陆政东喝了酒,又与当年的当事人在一起,话就稍多了些,也说的是心里话。陆政东清楚,通过今晚,他收获了一段真正的友情,多了一个真正的朋友,虽然看似偶然,其实也是必然,物以类分,人以群分,相同或者相近的政治观和人生观,是两个人走近的最主要的动力……   陆政东也想着丘成云的话,想着丘成云的经历,也不由想到了自己,透过了落地窗,他可以看到外面明亮的路灯,想着自己的经历,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   神州化肥的老总在周毓宁等京城友人的力促下,答应派出人员先期到长滩走一走看一看,陆政东也就把这事向刘建中和葛云昌做了汇报。   葛云昌笑道:   “我就知道政东很能干,只要神州化肥能够来人,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我看今后凡有攻坚克难的任务,交给政东绝对没有错。”   陆政东抬起头来,正好与葛云昌眼光相对。葛云昌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若无其事地从陆政东脸上掠了过去,接着说道:“凡是需要我出面的,只要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我都会参加。”   葛云昌的话让陆政东很敏感地意识到了某种讯息,葛云昌以前是代理市长,放不开手脚,此时当了市长,依然还处于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需要有人对他的工作进行有力的支持,新一届市政府班子中对经济工作相对熟悉的就这么几个人,梅云林从省里下来,做事高调得很,有点放高炮的味道,让人心里不踏实,杨安城是基层老油子,做事城府深得很,周天放是何子东的关系,葛云昌用起来又不放心。   葛云昌这段时间恐怕也是对他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他是个喜欢做实事的老黄牛一般的角色,而且他是最年轻的副市长,也就意味着是资历最浅,也最容易笼络的对象,综合几方面的因素,葛云昌这样的表示也就不奇怪了。   陆政东明白葛云昌的想法,作为副市长,他同样需要有得力的同盟军,虽然刘建中现在对他的态度有所改观,但是刘建中对他是利用多于重用,关键时候就很难说,和葛云昌处理好关系,无论是从上下级的关系来讲,还是从有利于开展工作的角度来讲,从哪一方面来看,都是有利无害。      第114章 困兽犹斗      时光匆匆,狗年的脚步渐渐远去,猪年的春节已经到来,陆政东春节在京城度过的,他和雪玉之间的关系也属于稳定推进之中。   省纪委对开发区的调查已经成为过去时,但掀起的波澜却是并没有随着省纪委的离去而完全平息下来,市里各种小道消息也依然在暗中流传着,关于刘建中、陆政东的、关于罗豫章的、还有关于杨凯麟和杨振功的,各种各样的版本都有,不过更多的是集中在罗豫章和杨凯麟、杨振功父子身上。   有人讲杨振功在开发区发了大财,杨凯麟也被老百姓冠以杨三百、杨百万的绰号,有鼻子有眼的讲杨凯麟玩过的女人过了三百,收取的好处也过了三百万,省纪委是睁眼瞎。   陆政东也知道纪委做出了结论,可这样的流言还是在继续的原因是因为这次调查并没有达到有些人的目的。   陆政东也知道,关于杨凯麟的传言如此汹汹多半不是空穴来风,陆政东也知道立生公司和杨凯麟、杨振功绝对不清白,但即使这样的流言具有一定的真实性,因为罗豫章搞那么一出让杨凯麟、杨振功逃过一劫。   暂时很难奈何杨凯麟和杨振功了。   所以陆政东反而不是很关注此事,他关注的是立生公司以那么低的价格赢得开发区码头扩建的工程,在这方面他还是下了很多功夫来规范,然后就把主要精力放在了该做的事情上。   陆政东对开发区的改造顺风顺水,由于准备得很充分,招商引资的重头戏——和神州化肥的磋商也进展得异乎寻常的顺利。   其实陆政东也清楚,和神州化肥的磋商如此顺利,除了长滩本身具备神州化肥所需要的原料、便捷便宜的水运等等因素之外,还因为在京城有人替自己做了大量的工作,作为国企的负责人,要考虑企业的经营状况,那是其安身立命的根本,但这只是一方面,像神州化肥这样比较大的部属企业,其负责人本来就是体制中人,属于组织部门任命,所以国企的负责人同时也更要考虑掌握着能其命运和前途。   神州化肥的磋商如此顺利,后面一点甚至在其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这里面的道道陆政东心知肚明……   陆政东也是少说多做,把分管的这一块工作做得很扎实,这样也进一步得到了刘建中和葛云昌的认可,刘建中不把他当成敌人,葛云昌把他当成重要的支持者,有这两大巨头的支持,陆政东现在在副市长位置上是完全进入了角色,走上了正轨。   神州化肥投资的事情已经大体落实,开发区码头扩建工程也已经过了大半,这样充实和愉快的状态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春节似乎才刚过完,转眼已经是四月天。   陆政东充实着、愉快着,不过这样的日子也没过多久,就有麻烦来了,码头扩建的事情出问题了。   严格的讲也不是码头扩建出了问题,而是立生公司出事情了。   立生公司在春节的时候就只给材料供应商付了一小部分钱,承诺工程完工之后就会全部付清,四月份的时候,市里给又给立生公司划拨了一部分工程建设款,不过立生公司拿到这笔钱之后,并没有如之前承诺的那样把拿到手的资金付给这些人,反而是其法人代表熊立生携带这些款项从人间蒸发了!   按照熊立生打的如意算盘,工程到了这个地步,是该实施原来预定的计划了,其他关节他们都已打通,都信心满满的等着好消息。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原本以为计划得天衣无缝的计划,却是在一开始就遇到了麻烦,首先是开发区划拨的资金很讲究,春节前划拨的资金基本上都是发放到工人的手里的,这一块,开发区盯得非常紧,根本就没有给他们留有操作的余地。   而这一次,他们把关于工程量超过当初的预期提交上去的时候,他们原本认为核实工程量的会是市里的人,这方面他们已经做了充分的工作,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没想到报上去之后,市里居然请来省里省里非常熟悉基建工程的人员对此进行审核,他们弄的这个也就能哄哄对工程没有完全了解的人,在专业人士面前一下就露出了马脚,他们报上去的工程量里面的水分一下完全被挤掉了。这一下真的是让三个人傻了眼——水分被挤掉,这就意味着巨亏,不但自己的本钱血本无归,银行的贷款、找朋友熟人借的钱也有极大一部分亏掉了,而且更让他们惊恐的是,在工程量上造假被发现,也就意味着,他们想借此机会咸鱼翻身是没有任何机会了,这个窟窿就很难堵上了,现在完全是穷途末路了。   而熊立生作为法人代表,庞伟健作为合伙人,这些债务就落在了他们的头上,即使把划拨的工程款全部都拿去填窟窿,也根本填不了不说,而且他们从今以后都是真正的“大负翁”了,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于是两个人一合计,只要手里还有点本钱,只要改头换面,躲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之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于是两人决定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卷着这笔款逃之夭夭了。   熊立生和庞伟健这一跑路,材料供应商着急了,肯定是不会继续供应钢筋水泥,码头扩建的事情自然也就只有停了下来。   市长易人之后,长滩市的发展也出现了一些新气象,市委书记刘建中本来近来心情还是不错的,听到了这事,顿时在办公室了脾气,把罗豫章叫到办公室狠狠的批评了一顿。   刘建中对一个私人老板跑路这么重视,也是事出有因,因为神州化肥落户长滩的事情正在紧要关头,那坡这么一出很有可能就前功尽弃。   训完罗豫章之后,也把陆政东和市公安局的局长王振武叫到了办公室,要求陆政东和罗豫章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件事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布置完之后又对王振武道:“振武,那怕你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尽最快的速度把那个熊立生给我抓回来,影响了和神州化肥的谈判就唯你是问。”   刘建中直接给王振武下了死命令,一边说着一边心里还想着,公安局长的人选太重要了,而王振武和杨凯麟的关系也走得太进了一点,得敲打敲打王振武,有机会的时候还要把把王振武动一动。   至于杨凯麟,他也听过不少关于杨振功和这个公司之间关联的流言,虽然上一次没有查出个子丑寅卯出来,但从他心里来讲,其实也挺怀疑的,这就像一个不确定的炸弹,埋在身边总不是一件好事,而他在长滩已经渡过了最艰难的时间,此时权力基本掌握在他的手里,而杨凯麟也靠着依附于他壮大了不少,渐渐有尾大不掉之势,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平衡才是政治之道,他也不能容忍杨凯麟过分坐大,所以也是借着这个机会削弱削弱杨凯麟。   这事情发生了,对陆政东来说虽然也是一件麻烦事,但是却也难不住他,对于立生公司以如此低的价格中标这个工程是早就警惕不已,像熊立生这样的私人企业老板,绝不会学雷锋,亏本做好事,估计他们会采取一切手段赚钱,也大体能够猜到他们所能采取的套路,采取了很多制约措施,和准备了充分的预案,熊立生跑路了除了对工程进度稍微有一点影响之外,其他如资金等财产损失几乎没有。   由于有充分的准备,码头扩建工程在略事停顿之后,又继续进行着。   王振武其实也听说过杨振功和熊立生之间的事情,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这样的事情其实心证就够了,由于特殊的位置,在市里除了卖刘建中和杨凯麟的账之外,其他人包括市长葛云昌在内都没怎么敲在眼里。   由于和杨凯麟的关系,他对这件案子原本也就少准备来个雷声大雨点小,拖一段时间等风声过去了就算了。   但现在刘建中给他下了死命令,那他也就不能不有所动作,对相关人员进行排查,寻找熊立生等人的下落,于是首先倒霉的就是银行的人。   立生公司的贷款就成了呆账,几百万的贷款不是个小数目,肯定是要进行调查的,银行是首当其冲成为很快就查出给熊立生的贷款根本就没有完善抵押等措施,完全是违规借贷,于是相关的责任人也被相关部门请去喝茶,很快就查明这其中有腐败行为。   根据这些人交代,他们之所以敢于给熊立生这么贷款,除了有回扣之外,很重要的一点是看在杨振功的面子上,而杨振功在春节之后已经调离了长滩,加上之前立生公司在开发区拿工程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这不免让人对杨凯麟和立生公司之间的关联更是浮想联翩。   此时的杨凯麟也是焦头烂额,除了大骂杨振功是个蠢货之外,他还必须得死命的给杨振功开脱,给杨振功开脱也就是给他自己开脱,杨凯麟清楚,熊立生和庞伟健跑了,没有这两个直接的当事人指认,杨振功即使是和完全就可以一口咬定他在其中只是帮着牵线搭桥,即便是银行的人咬住杨振功也咬不出什么,关于杨振功和熊立生和立生公司的关联,暂时是确认不了的。   他必须借着这段时间尽力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为杨振功和自己赢得时间。   杨凯麟自然是希望熊立生和庞伟健最好是这辈子就从人间蒸发掉,但杨凯麟也清楚,既然刘建中下了死命令,熊立生和庞伟健只要在国内,迟早都会被抓住的。只要两人以落网,杨振功肯定也得进去,杨振功进去,虽然他收取下面的干部钱财都是一对一的,没有证人也没有证言,想要查实还是要费一番功夫的,但杨振功进去了,什么事情都难说,所以他也改变了原来的想法,决心越快越好先把儿子和自己弄出国再说……   杨凯麟也使出浑身解数为杨振功开脱,为了达到掩饰自己真实目的效果,甚至以退为进,演出了一出苦肉计,主动要求调往其他地方,为他的出逃赢得更有利的时机,应该还是收到了一定的效果的……   在长滩的一家餐厅里,包间里是热气腾腾,气氛融洽,陆政东也身在其中。   今天是省党校青干班同学聚会的日子,虽然有不少同学如沈如双等因为公事或其他原因没有到场,但整个气氛依然还是很热烈。   陆政东和辛武山被推坐在上席,在座的陆政东年纪最小,其余都是三十出头,统统称得上是风华正茂。   不过在青干班的时候,大家多是副处,现在也发生了很大变化,里面有一位是副市长,正儿八经的副厅级干部,一位省委组织部办公厅的主任,在座的多是体制中人,都明白省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的含金量,还有其他部门的处级干部若干,由于大多数是体制中人,所以即便是同学聚会,座次还是不能乱的。   大家尽管谈笑风声,不知不觉中还是围绕着陆政东和辛武山在开展话题,说来说去,杨一白在纪委工作,就提到了省纪委到开发区调查的事情,也问起了他搞的那个招投标的事情。   杨莹莹嘴快,一口就接了过去,道:   “熊立生在长滩那么牛,别人拿不到的工程他能拿到,别人办不成的事他能办成,什么原因,还不是他和杨振功穿一条裤子,有杨凯麟在后面撑腰……”   杨莹莹就是当初和尤子明在党校嘿咻的那位,党校学习后没多久就下海了,虽然这女子被人形容为松下裤带子,但还真是有点手段,傍上了一大款,现在也是企业老总,由于和长滩一些人有业务往来,所以知道熊立生等人的事情。   杨莹莹倒是快人快语,道:   “不过熊立生他们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这么好的条件居然做亏了,啧啧,真是人才……”   陆政东不愿意轻易谈论长滩市里的其他同僚,不过听一听其他人的看法,也有好处,因此并没有阻止谈话向这个方向进行,但只是打着哈哈,并不做任何的评价。   一边的辛武山也是听着,他原来在宣传部的时候,杨凯麟是长滩市委宣传部的部长,有过接触,他对杨凯麟还是比较熟悉的,而且就在昨天他还知道了长滩一些人事调整的事情。   只是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嘴快的辛武山了,在他踏入省委省委办公厅之后,他就意识到这个缺点,那样的环境也容不得他乱说话,早就让他变成很稳成了,只是听着众人的议论……   这样的聚会主要是联络感情,大家肯定都不会提及一些禁忌的东西,杨一白提起的这个话头很快被其他轻松愉快的话题取代……   这一顿酒喝完,出门的时候陆政东便拉住了辛武山,说要好好聊聊,聊了一会相互的近况,陆政东问道:“班长,我看你在桌上似有话说,是不是近期长滩人事上有什么变化?”   辛武山有些惊讶的看了陆政东一眼,道:   “政东,我是不是想什么都写在脸上……”   陆政东一笑道:   “哪能,谈起杨凯麟的时候你不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嘛。”   辛武山一听这才笑道:   “我看你一眼,是因为杨凯麟在长滩也算一人物,结果反而是成全了你,不想你居然从中看到其他东西,政东,我发现你眼睛真的是有毒啊……”   陆政东一听,心里不禁一动,知道辛武山确实是知道一些消息,道:“不是我眼睛有毒,是你本来就打算告诉我……”   辛武山听到陆政东这么说,也就没再卖关子,说道:“我列席参加了部务会,杨凯麟将于近期调到省外宣办当主任……”   省外宣办是省委宣传部的一个下属机构,一般情况下都会挂副部长,杨凯麟没有挂副部长,显然有点低配的味道。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杨凯麟被调走,很有些意味深长,极有可能是省里觉察到杨凯麟有什么问题,陆政东知道,想要调查一个人往往是采取调虎离山之计,先把被调查人调离原岗位或者原地,以便于调查的进行,这是惯用的手段。   辛武山见他沉吟着,补充道:   “听说是他主动要求换个环境的,部里考虑到目前的情况下,他在长滩确实也不大好开展工作,同意了他的请求……”   “主动要求的?”   这让陆政东有些惊讶,他倒是没有想到居然是杨凯麟主动提出来的,一时之间,他也搞不明白杨凯麟这么做是什么意图,也就暂时不想杨凯麟的事情,而是问道:“空出来的位置上空降还是就地提拔?”   “现在还未定下来,部里有些不同意见,还在酝酿之中……”      第115章 官场风暴      杨凯麟要调走,对陆政东来说不仅仅是在市里少了一个死敌,陆政东敏感的认识到,这个人事变化会对市里的政局产生微妙的影响,他必须得要进行必要的思想准备,以便求得对自己更有利的局面。   辛武山的消息很准确,陆政东回到长滩市里没两天,杨凯麟的调令就下来了,杨凯麟走之后的位置由何子东接任,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杨安城出任副书记接管何子东分管的工作。   不过,杨安城依然暂时还兼着常务副市长,理由是为了保持工作的连续性,也让继任者能充分的熟悉情况并上手,其实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省里已经有一个梅云林在市政府挂职副市长了,再从省里空降一位常务副市长的几率不大,而让杨安城兼任,这恐怕是市委书记和市长对常务副市长的人选分歧较大的缘故,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但大家都清楚,这样的局面不会,杨安城兼任常务副市长不过是过渡一下而已,应该在不长的时间里产生一位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   而这个位置的竞争显然也是非常的激烈,凡是符合条件的干部们此时恐怕便动起了脑筋,而符合条件的官员挺多,因此竞争肯定也是异常激烈。   他现在也是副市长,也是拿到了竞争者的这张门票,虽然由于年纪小,资历浅,肯定是敬陪末座的竞争者,但至少是有这个资格的。   跳票当上副市长,这已经是属于意外,许多人奋斗一辈子恐怕也到不了他现在的位置。陆政东觉得现在又望着入常,是有点得陇望蜀的味道,不过很快他也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每个人的起点不一样,对未来的希望值就不一样。希望值不一样,决定着人的追求不一样,幸福感和成就感也肯定不一样。   陆政东躺在床上,静静地点燃了一支烟,任凭烟雾袅袅在眼前升起,他的思绪也跟着缭绕的烟雾在升腾在扩散,在寻找着有可能加速自己运动的途径和办法。   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现实一些,副市长也是讲究排名的,他现在排在最后一位,能够争取在这次的变化中往前挪几位,这才是最切合实际的。   由于常务副市长的位置还悬在那里,这段时间市里的几位有实力竞争的副市长也是工作积极性高涨,至于私底下做领导的工作就更不再话下。   不过,就在长滩这样的氛围之中,一条震动长滩乃至西河的爆炸性新闻却从省里传到了长滩,杨凯麟出事了!   陆政东很快通过自己的渠道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杨凯麟到宣传部的晚宣布到任之后,就向单位请假说要趁此机会去把多年来一直困扰他的头痛病治一治。   宣传部里都知道从实职党群副书记到宣传部下属的外宣办意味着什么,对他带有几分同情,只以为他是在闹情绪,也就同意了他的请求。   杨凯麟原来在长滩市里挺挺瞩目的,但是到了外宣办,权力减小,加上刻意的夹起尾巴做人,受关注度更小,一点也不显山露水。   这一次西河省参加在邻省省会城市安越市举办的中西部投资洽谈会,省里也很重视,由副省长安新宇带队,外宣办也要参与此次活动,这时候领导才想起去看病的杨凯麟,让有关人员通知他。   下面的工作人员这才开始去联系杨凯麟,哪知道杨凯麟的老婆薛义花、杨振功等都联系不上,把所有的方式都联系了一遍也没联系上杨凯麟。   他们并不清楚,杨凯麟早在熊立生携款潜逃之后就一直在积极的准备着出逃的事宜,杨振功辞职不久之后,他而儿子杨振功和老婆薛义花就用假身份证办了真护照,先一步到了和大陆没有引渡条约的加拿大,他也已经把这些年收取的钱款转移了出去,他也已经办好了所有的手续,随时都可以远走高飞了。   只是生于斯长于斯,一想到离开之后,永生就没有再回来的机会,想到他现在只要坐上飞机随时就可以走,西河那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下落,所以已经到了特区的杨凯麟就有些惆怅,并没有立即就走,而是在特区逗留着。   而恰恰也就是逗留这几天,杨凯麟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本来,杨凯麟联系不上这在平常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是宣传部的这位领导政治敏感性比较强,觉得事情有些异常,在一切可以联系杨凯麟的方式依旧无果之后,赶紧向省里汇报,引起省里的重视,相关部门才介入调查。   只是此时手机还愿为普及,聪明一世的杨凯麟却不知道手机会暴露自己的藏身之地,在到了特区之后,还曾经用原来的手机和在长滩的杨青青联系过,这一下就暴露了其位置。   当晚,以假名入驻特区某酒店的杨凯麟正在美梦中,天亮之后,他就准备离开这个熟悉的国度,到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当寓公了,他万万没有料到,就在离他离开还有几个小时的时候,相关部门的人破门而入,找到了他。   而在他的皮包里,还有一沓尚未启封的美元,出行入住用假身份证,护照,这一切的一切不用再说什么,也让人明白是怎么回事。   而特区对面就是传媒业极为发达的香港,其狗仔队的无孔不入全球闻名,一家有影响力的报纸通过在特区的渠道,得知了此消息,迅速对此事予以报道。   外逃,是影响最为恶劣的一种,而且还在境外报道,省委高层得知此事之后,极为震怒,到了省委书记杨成功这样的级别,一般都睡喜怒不形于色,听说这事之后,罕见地拍了桌子,指示道:“影响实在是太坏了,一定要彻查此案!”   杨凯麟随即被省纪委立案调查,而在杨凯麟的随身东西中,除了假身份证、护照之外,杨青青作为其在特区最后联系的人,也被列入重点调查之中,杨凯麟也知道这一回他在劫难逃,开始避重就轻的交代一些作风问题,除了舞蹈女教师之外,展销会礼仪小姐、宾馆服务小姐,女干部,都沦为他的猎物、玩物。   而在重点的护照问题上和经济问题上,杨凯麟是百般抵赖,但杨凯麟这样的努力显然是徒劳的,一个公职人员,副厅级干部,用假身份办护照,当时在杨凯麟身上,除了一叠美元,杨凯麟的手上还带着一块劳力士金表,据此调查组立即就判断出杨凯麟有严重的经济问题,而在接下来对杨凯麟亲属的调查中,发现近期被转移的财产达到三百五十万之巨,而杨凯麟的老婆儿子已经移民海外,一桩大案,开始露出端倪。   葛云昌依然是百般抵赖,在经济上,把能推给老婆儿子的都推给了老婆儿子,至于护照则狡辩是为了去散散心……   但是这样的抵抗也并没有坚持多久,在事实面前,杨凯麟不得不开始有选择性的交代一些实质性的问题,在经济上交代了送劳力士金表的是苏东强等人,但这也就是挤牙膏一般,只要是调查组没掌握的,杨凯麟是打死都不承认,至于出逃的原因,杨凯麟也做了交代,主要就是杨振功和熊立生之间的事情,他虽然确实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给罗豫章打过任何招呼,但在事后知道了,也非常害怕他收受钱财的事情暴露,遂决心出逃。   陆政东听完之后也是默然,他一直想对杨凯麟发起反击,但是他没想到,他还没有真正出手,仅仅就是在开发区规范一下管理,就压垮了杨凯麟了,杨凯麟就崩溃了。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奇妙,杨凯麟一心想要把他搞掉,但最后杨凯麟反而是自己栽了进去。   陆政东几有些感慨,同时真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感觉。   陆政东不由又想到杨凯麟。想必杨凯麟对于他在特区多呆两三天也是追悔莫及,肠子都悔青完了,但话又说回来,杨凯麟这样的下场,似乎也是冥冥之中,一切似乎都有定数,杨凯麟出逃功亏一篑,时也,命也……   这个消息一传回长滩,顿时是群情汹汹,议论纷纷,坊间甚至流传着杨凯麟必死无疑,痛恨杨凯麟的人希望他死了痛快,而一些有权有势涉及此案的人也希望他死了灭口,所以杨凯麟是没有活路可走。   这话虽然有些偏颇,但是陆政东清楚,杨凯麟的出事意味着一场风暴即将在长滩官场刮起,随着苏东强第一个被省纪委请去喝茶,谁都清楚这是第一个,但绝不是最后一个,一时间和杨凯麟有交集的人一个个都是人人自危。   甚至连调到外省的孙伟阳也打电话了询问情况,特别问起开发区的事情,陆政东也知道孙伟阳的潜台词,是担心开发区是资金项目集中之地,担心他出问题,也担心这一切都是他导演出来。   陆政东想了一下道:   “我是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可以问心无愧的说,在长滩,不管是开发区还是在其他岗位上,我没有任何私利,也没有弄什么手脚。也不会把私人恩怨带到工作中来,之前省纪委两次找我谈过话,即使今后继续找我谈话,我一样是能睡得好觉……”   孙伟阳听到他如此讲,语气也一下就放松了没,道:“这一点我还是放心你的,我原来之所以不愿意用杨凯麟,主要还是觉得他魄力不够,那知道其实他搞歪门邪道的魄力还是足够大。”   说道这里,孙伟阳也加重了语气,严肃地道:“我想杨凯麟走到这一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肯定是有一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这样一步一步被人往深渊里走,越陷越深,到最后就无可自拔,勿以善小而不为,不以小恶而为之,这句话是对我们领导干部最好的警醒,政东,你年轻,前途无量,千万不要因为走得顺利就改变了人生的轨迹,你不要让大家失望,我也相信你不会让大家失望。”   又说了几句话,两人才挂了电话,周天放敲门走了进来,周天放来是商量在开发区建派出所的事情的,两个人谈完正事,话题自然就转到眼下杨凯麟身上,周天放有些感慨的道:“政东,这几年你能顶住杨凯麟的压力还真是不容易,特别是在开发区的工程上坚持招投标,没有因为杨凯麟的影响而放弃原则,不过现在看来,这都是值得的,外圆内方,这词看来是为官场人量身定做的要,可是真要做到着实不易啊。”   陆政东说了实话,道:   “我在开发区搞进一步规范招投标,其实是对事不对人,至于一直没想着和杨凯麟缓和,实在是因为杨凯麟做事太阴毒了一些,我是从心里反感,说实话,虽然我也听到些关于杨凯麟的流言,但也没有想到杨凯麟搞的这么离谱……”   周天放点点头道:   “其实恐怕长滩很多人都巴不得杨凯麟出逃成功,杨凯麟如果出逃成功了,对于长滩来讲,其实是见好事,但现在杨凯麟被抓了,知道还有多少人要受到牵连,肯定是大案要案,这将对长滩的发展将产生极坏的影响,长滩干部的发展也要受到影响。”   周天放这话说得很实在,其实这才是官场中人最真实的心态,尽管这个观点不太符合法制理念以及传统善恶观,也颇有短视之嫌,可是现实就是如此,这样的想法恐怕存在于不少领导干部之中。   两个人正在谈论此事的时候,在市委的刘建中也和市长葛云昌谈着事情,其实周天放所讲的才是刘建中会让葛云昌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当初,刘建中也风闻杨凯麟在党群副书记的位置上的所作所为,他为了求得班子团结,对比较听话的杨凯麟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最终结果是发生了副书记外逃这样的糗事。   为了此事,刘建中受到了省委的严历批评,一句驾驭能力偏弱的评语,让他后背流汗三天不止。   而且更让他头痛的是杨凯麟一案才刚刚开始,更大的动荡和考验还在后面,如何协助省委省政府处理好杨凯麟一案,并且保持长滩相对稳定,并保持高速发展,这是他必须要解决好的课题。   有了前车之鉴,刘建中也进行着反思,一直琢磨着如何控制好市里这一班子人。   市长葛云昌在代理市长的时候还韬光养晦,可是选举一结束,也就露出了本来面目,骨子里也是个强势的主,又有些背景,也是个很头痛的主。   他必须要对葛云昌进行制约,对何子东等其他常委也好恩威并济,该敲打的要敲打,该平衡的要平衡,所以在市政府常务副市长的人选上他就必须要慎重,在这几个人中,和杨凯麟关系密切的决不能用,否则一旦因为杨凯麟案件而受牵连,那就要那闹政治笑话了。   在这个问题上,他原本倾向于比较老成持重的于凤翔,而葛云昌更倾向于沈庄,但于凤翔和杨凯麟走得比较近,于是他迅速的改变了策略,决定支持周天放作为常务副市长的人选。   事实上周天放并非是刘建中最心仪的人选,但周天放知道和杨凯麟并不亲近,而且在省纪委对开发区调查中也没发现其在开发区任职的时候有贪腐行为。而且周天放性格比较好,善于协调,这个人选葛云昌也更能接受。   葛云昌其实提出沈庄,也只是试探试探刘建中,看看能不能在用人的问题上撬开刘建中紧紧把住的门的一条缝,见刘建中没有坚持用于凤翔,这已经达到他的目的了,对周天放,他的印象还不错,而且在经济方面工作的经历比较丰富,何况在这样困难的局面下,班子的团结问题也还是要考虑的,不然在省里领导那里就会留下一个恶劣的印象,也就没有在坚持。   但作为交换,葛云昌提出了让陆政东分管工业这一块,但刘建中显然是早有准备,道:“云昌市长的这个想法很不错,政东同志虽然年轻,但在抓经济抓企业上很有一套,而且事实也证明政东同志是经得住考验的,开发区这一次没有受到熊立生携款潜逃和杨凯麟案件的影响,也说明政东同志眼光是独到的……”   葛云昌一听刘建中的话就感觉不妙,他自己也是做领导的,先扬后抑也是惯用手法,刘建中越是称赞陆政东,他就越是觉得有问题,果然,刘建中话锋一转。   “不过,省里刚刚通知市委,将举办一期市厅级干部后备班,政东是省里点名要去的。”   葛云昌一听顿时明白刘建中是早就打好了算盘,周天放当过县委书记市政府秘书长和开发区主任,计经委主任资历老,经验丰富,这是省委为市政府精心配备的常务副市长,他反对的理由并不充分。省党校厅局级培训班是为了培养省级后备干部,他根本找不出不让陆政东参加培训的理由,若是真的想尽办法不让陆政东去省党校学习,说不定还会造成陆政东对他的误解。   葛云昌心里不由暗道,刘建中真是一只老狐狸,这一回又被他给算计了……      第116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虽然葛云昌已经了解刘建中的心思,但想了一下还是说道:“刘书记,陆政东管着开发区,现在正是与神州化肥谈判的关键时期,他去省委党校学习,恐怕要影响这件大事。”   葛云昌一边说,一边看了刘建中一眼,陆政东分管开发区之后,开发区的工作是高歌猛进,不但开发区的产值嗖嗖的往上猛窜,原来一直停滞不前的招商引资工作也渐入佳境,葛云昌实在不想在这关键时刻让陆政东离开,葛云昌猜测在杨凯麟出现问题之后,刘建中肯定也是希望没有受到多大牵连的开发区能够稳住,所以想藉此来打动刘建中。   刘建中耐心地解释道:   “我自然也是想开发区能继续,可这是省委直接出的通知,并没有经过市委。”   葛云昌也是个韧劲十足的人,道:   “现在和神州化肥的谈判进入了关键时期,陆政东肩负着重担,而且现在我们长滩情况特殊,稳定很重要,陆政东对企业这一块很熟悉,可以适当加加担子,把这一块搞上去,我们也好对省里有个交代,市里现在需要他,刘书记能不能做一做工作,让陆政东下一期参加。”   “据我所知,省委组织部很重视这一次厅局级后备培训班,进入这个班都有目的,这是省委组织部定下的,为这事我也专门找过振强部长,振强部长不同意放人,我看也只有这样,让政东同志一边学习,长一边还是要把长滩这边的事情管着,有重要的事情还是要他出面处理,葛市长,你看这样如何?”   葛云昌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但他并不气馁。   他很在意开发区的发展,很在意神州化肥的项目,想把其作为打开长滩市经济发展的一个突破口,因此决不允许这样一个项目失败,但是他清醒地意识到,从大方向上讲,他或许比陆政东强,但在开发区如何运作的实际操作上,陆政东在市里是没有人能够替代,在招商引资方面,陆政东的能力更是无人可以匹敌,而且神州化肥也是陆政东一手促成的,有陆政东在,开发区的发展就有保障,有陆政东参加神州化肥的整个谈判,将有利于整个项目的推动。   因此,葛云昌还是动用了手里的资源,到省委组织部去探听情况,省委组织部的人明确表示,这一次厅局级后备干部培训班的人员是由各地市推荐,省委组织部审核,但名单的最后确定是省委常委会定下来的,省委组织部都无权调整人选。   得到这个消息,葛云昌对于刘建中未与她商量,就向省委组织部推荐了陆政东心有不满,但陆政东在副市长选举中意外的跳票当选副市长,并且在原来的工作岗位和现在的工作岗位都干得非常出色,肯定已经进入省里高层的视野之中,有了跳票那一出,刘建中就已经被动了一次,这一次不推荐陆政东,也确实说不过去,所以葛云昌即便是心有不满,却又不便发作,也只有悻悻的退而求其次,接受了刘建中提出的两头都挂着的方案……   陆政东很快也得到辛武山的消息,告之他,近期省委党校要开一个厅局级后备干部培训班,进行为期半年的脱产学习,参加培训班的名单是由各地上报,由省委常委会确定,长滩市委推荐的是他。   辛武山现在已经是省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消息绝对可靠,陆政东当年给辛武山出谋划策,益人的同时又利己。   接到了这个电话,陆政东陷入沉思,经过多年的沉沉浮浮,让他习惯于透过事物的表面看问题,这次没有任何风声就被送到了省委党校厅局级后备干部培训班,实在令他不敢轻易相信表面说法。陆政东最想了解的是自己被送入党校的真实原因。   从表面来看,能进入厅局级后备干部培训班,一般来说,都是重点培养对象,这是要进步的标志,可是,在现实政治生活中,却并非一定就是那么一回事,比如,为了把不喜欢的人换个位置,这也不失一条缓兵之计,或者为了查一个人的问题,往往把这人先弄到党校去学习,这就是调虎离山计。   市里的副厅局级干部不少,地位比他高的副书记、常委就不说,就是普通的副市长也有好几人,至于谁更优秀,这玩意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在官场会做事的人不一定有会来事的人更受领导看重,在刘建中眼里,恐怕他也是会做事,但也是个不循规蹈矩的刺头,优秀,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长滩因为杨凯麟出事,恐怕牵连甚广,家里为了不影响到他,让他别呆在这个泥潭里,不过打电话询问此事的时候,家里也并无此意。   那应该是刘建中在释放善意了,陆政东也仔细的琢磨着刘建中为什么会推荐自己,刘建中之前就已经很有技巧的改变了对他的态度了,这一回恐怕也是因为杨凯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为了分解这样的压力,刘建中也不得不在很多策略上进行调整,这是原因之一,同时刘建中恐怕还有一些其他想法,比如和葛云昌之间如何处理关系的问题等等,总之,陆政东能看得出来,刘建中对他态度是转变了,但这样的转变是被动的,并非发自内心。   能准确判断出刘建中的想法,他也就能更好的给自己定位……   葛云昌在得到准确的消息之后,也找陆政东进行谈话,他是真心不想陆政东在这个关键时刻去学习,所以说话的语气就显得有些遗憾:“政东市长,我知道这样的学习机会也很宝贵,但现在真不是时候,现在市政府这边是千头万绪,你也知道开发区对市里的重要性,知道神州化肥对市里意味着什么,我是真不希望你现在就离开,但省里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也就只有服从,我想征求一下你的看法,你看,在你学习期间,手里的那一块谁接手比较合适?”   陆政东知道葛云昌是真心地留他,表示感谢以后道:“我也不想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离开大家,只是省委的文件下来,我是身不由己,必须得去,我建议由周市长来接手我这一块,理由很简单,周市长是开发区的老领导,主持过开发区的工作,轻车熟路,而且又在计经委工作过,接触各类型的企业不少经验丰富,也适合主持接下来和神州化肥的谈判和磋商,个人认为是最合适的人选,当然,我只是表达一下个人的建议。”   这个想法与葛云昌不谋而合,于是点点头道:“你这建议很好,但有一句话我要说清楚,虽然省委党校要求全脱产,可是你不能当甩手掌柜,长滩这边遇到急事、大事和难事,你还得要参与,这一点,市委市政府会向省委组织部说明情况。”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分析,他不管市政府的事,葛云昌会不满意,而管了市政府的事,或许会与刘建中的安排有冲突,陆政东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才笑着表态道:“我这个副市长还没有被免掉,那我就还是市长手下的兵,是同在一个战壕的战友,葛市长但有指示,我肯定是义不容辞。”   葛云昌一听也笑道:   “战友这个比喻好,你这一回参加培训,说不定就要高升,不管你是不是副市长,作为战友,你得善始善终,一定要把神州化肥的事情给落实才算完事。”   陆政东也明白葛云昌话里的意思,他学习结束后是不是回长滩,这还两说……   葛云昌在陆政东谈过话之后,刘建中也正式找周天放进行了谈话:“天放市长,这一次省委党校厅局级后备干级培训班,市委让陆政东去,主要考虑培养年轻干部,政东同志的情况你也很清楚,他去最合适。”   刘建中对陆政东一贯都是冷面,但是对于市里其他老资格的副厅,还是要客气许多,说话间还给周天放丢了一支烟。   “政东同志人年轻,学历又高,工作能力强,他进厅局级后备干部培训班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作为老同志,我是坚决支持市委的决定。”   周天放作为副市长平常也很少有机会被刘建中召见,即使召见也没有见刘建中这样和颜悦色过,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一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所以也只有中规中矩的回答。   刘建中把烟灰在烟缸里弹了弹,然后才抬起头背靠着椅子继续道:“天放市长,你是开发区的老领导了,陆政东这次离职学习,他手里的工作就要由你来暂代。”   周天放现在分管公安、司法、信访和法制、农业农村经济、水利、粮食等方面工作,其实也是很烫手的一个工作,公安、司法这一块有市政法委书记,那是常委,他最多就是牵个头,好事没他插手的份,麻烦事肯定也少不了他,信访就更不用说,那就是个麻烦事,而开发区现在搞得不错,而且神州化肥落户的事情也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那就是现成的成绩,换着别人,周天放肯定是愿意接受的,但因为是陆政东,这就另当别论,这个时候接手陆政东的事情就有别人栽树,他来摘桃的嫌疑,他和陆政东关系一向不错,也是深知陆政东背景的人,自然是不愿意干这样得罪人的事情,于是就委婉的说道:“刘书记你也知道,现在不少国营、集体企业经营困难,社会转型,有些矛盾很突出,我这一摊子事情还没有完全理顺,梅市长是从省政府下来的,水平高,眼光宽,见识广,他来接陆政东的事最合适。”   周天放把梅云林推了出来,也是有用意的,梅云林虽然做事高调,但是在长滩时日太短,很难真正招呼动下面,在他的协助下,实际上陆政东分管的一摊依然还是在陆政东的掌控之下。   只是刘建中摇了摇头,很直接的否定了他这个建议,道:“梅云林之前主要是在省里的机关工作,在基层工作的时间不长,到了长滩还得有个熟悉和适应的过程,于凤翔的事情也不少,不管从哪方面讲,由你来接他的事,最合适不过。要有思想准备,不但要接过陆政东手头的事情,还要准备承担组织上交给你的更重的担子……”   周天放一听刘建中这话,心里也是一激灵,刘建中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有意让他出任常务副市长。   这事周天放也不是没想过,但是他当上副市长还是机缘巧合,现在孙伟阳不在了,他在省里也就失去了最大的靠山,没有这个最根本的东西,其他的一切都难以运作,而且现在他的排名还在于凤翔、沈庄之下,所以周天放对入常也就没太上心。   但周天放没想到这一回居然是天下掉下个大馅饼,砸得他也有点晕乎乎的,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干净利索的表了态:“我一定不辜负刘书记对我的信任,协助葛市长做好政府的工作,谢谢刘书记。”   离开了刘建中的办公室,周天放还有些没缓过劲来,高兴之后,不由又想到现在市里的乱局,杨凯麟的案子不知道还会牵涉到谁,他这个常务副市长恐怕日子也不会那么好过,而且想到葛云昌很强势,现在刘建中抛出了橄榄枝,他夹在中间稍微不注意就是左右为难,两边不讨好,想到这些周天放不由又有些患得患失,有些心烦意乱……   周天放回到市政府想了半天,决定还是约陆政东碰碰面,说说这事。   晚上六点半,陆政东依约到了餐厅,进去之时,周天放已经到了,正坐在那里喝茶。   两人相对而坐,周天放对站在一旁的服务员道:“这里不用你服务了,有什么需要我们会招呼的。”   服务员出去以后,周天放道:   “这次到省委党校学习,你的保密工作做得好,我没有听到一点消息。”陆政东笑了一下,周天放是知道他在省委组织部有可靠的渠道的,不过这事确定的时间很快,他得到消息也不比周天放早多少,于是道:“你没有听到消息,我同样也没有提前得到消息。”   周天放点点头,沉吟了一下:   “这次是学习之后,是回市里还是另有安排?”   陆政东摇摇头:   “不清楚,这事是属于意料之外的事情。”   周天放一听就明白陆政东去学习并非是原来计划好的,想了一下道:“今天刘书记找我谈话了,准备让我接你那一摊子……”   陆政东一听不由一笑道:   “下午葛市长找我谈话的时候,我也是推荐的你……”   刘建中找周天放谈的话?   陆政东说着看了周天放一眼,看到周天放的神情不由一动,举起杯子道:“接我的这一块不过是顺带的,恭喜恭喜……”   陆政东猜测估计是周天放接任常务副市长,法阵这又轮不到他,落在周天放这样关系良好的人身上,他自然没意见。   周天放摆摆手,在陆政东面前他也用不着矫情,道:“刘书记有那么个意思,我要说听到此事是诚惶诚恐,那未免也太虚伪,但长滩眼下这个局面是个乱局,这样的乱局两位主要领导更是需要出成绩来消除杨凯麟一案带来的不利影响,坐上那个位置也是跟坐在火山口上一般。稍有不慎,那就是受气包出气筒替罪羊,所以要说喜也是喜不起来,还是政东你这样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爽利……”   陆政东听着周天放的话,脑袋也犹如一台超级计算机在高速运转,也品出了周天放话里的味道来了。   周天放这是担心夹在刘建中和葛云昌之间左右为难,而从刘建中提出由周天放出任常务副市长,再到刘建中推荐他去省委党校学习,也逐渐摸到了刘建中一些更深层次的想法,长滩目前的局面挺复杂,刘建中是市委书记,但是他的控制力显然是远远不如孙伟阳,不说别的,就是在选举中他被跳票当选和杨凯麟差点外逃,这两件事那都不是小事,省委不可能对刘建中没有看法,不过由于杨凯麟这事牵扯很大,临阵换帅恐怕会乱上加乱,这时候才没有动刘建中。   恐怕刘建中也清楚,如何处理好杨凯麟一案带来的冲击,并在其中有些表现,这是他在省里领导挽回一些印象的最后机会。   但葛云昌骨子里的强势恐怕让刘建中也颇为头痛,加上刘建中主政长滩出了这些事情,此消彼长,葛云昌就显得更为突出了一些,两人肯定很难和谐,刘建中担心无法控制葛云昌。   而何子东性格偏软,而且又有杨凯麟的前车之鉴,刘建中不会再在人事上赋予何子东那么大的权力,肯定会用组织部长进行适当的制约,这样一来,用何子东来来消除葛云昌的强势肯定不可行,于是就加上了周天放,也就是在市政府安了一颗钉子。   而让他去省委党校,这既是拉拢他,同时也是看到葛云昌很看重他,担心两个刺头结成牢固的同盟,那就更让刘建中头痛。   这样让他去党校,一来开发区已经走上轨道,神州化肥也已经快要谈成,真需要他的时候,也能照顾得上工作上的事情,不会对工作有太大的影响,二来拉拢他,把他和葛云昌割裂开来,等于是挖掉了葛云昌的墙角。   陆政东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节也不由得叹服刘建中真是个老狐狸,玩这一套东西玩得真是得心应手。   想到这些,陆政东也就对正怔怔望着他的周天放道:“其实老领导也不用太担心,把份内的事情办好,这才是最主要的,至于其他的,也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那样岂不是就海空天空?”   周天放听了陆政东的话,沉思了一会道:   “政东,你这话犹如菩提灌顶,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周天放心里也知道,到了常务副市长的位置,要想再往上走,在长滩已经是没有办法了,也只有在长滩之外另寻他路才是正道,到了这个地步和层次,也应该有自己的政治主张了,人云亦云见风倒只会落于下乘……      第117章 善战者无名      陆政东也接受了再次去省委党校学习的这样一个现实,其实这也不错,陆政东心里想着,杨凯麟彻底的完蛋了,等待中杨凯麟的将是什么,不用讲也其意自明,他在长滩也就失去了最大的对手,其实杨凯麟也不算是什么真正的对手,准确的讲,应该是一块磨刀石,把他磨砺得更加成熟的一块磨刀石而已。   他在长滩展现出来的能力应该还是得到了方方面面的认可,欠缺的是历练,学习这也是一个好机会,同周天放一样,他的未来也不是刘建中和葛云昌能决定的,他也需要跳出长滩看问题,到党校学习,既是学习充电,也是拉近和省里那些关系的机会,其实有些关系也和民间的亲戚一样,要多走动才会越来越亲近熟稔。   从长滩到高塘这一路,陆政东很沉默,望着窗外一株又一株的树木抛在了长滩方向,渐渐到了高塘。   小车进入了省委党校,陆政东才从儿女情长的愁绪之中解从思索中回过神来。   省委党校位于高塘西部,距离盛东明的家不远,郁郁葱葱的榕树密布于校园内,在大树下,还有一条条葡萄藤或者其他藤类植物搭建的林间小道,晚饭以后散步于此,是许多学员的最爱。   陆政东已经是第二次到此学习了,不过,党校在这不算长的时间里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新修了宿舍楼,此次来学习的厅局级后备班的学员都住在条件较好的新的宿舍楼,每位学员有一个带卫生间的单间,条件很不错。   陆政东来到了省委党校以后,好几位企业老板就跟了过来,开源洗化的老总温大宇讲开源洗化在高塘有栋别墅,是准备搞办事处的,可以提供给他暂住,长滩酒厂也想给他提供高档宾馆的房间,北山公司的老板张林忠开了一辆大奔过来给他当代步车,还有的给他送钱。   这些东西不是规则,但是学习、出国考察和过年过节一样逐渐成为一些人送礼拉关系的理由,已经逐渐形成了潜规则,不过陆政东皆被他婉拒。   他将这些人一一打发走,理由都一样:   “我到党校就是为了充电的,来了就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考虑其他事情,既用不着住那样高档的房间,更不用那样豪华的车代步,心意我领了。”   其实这些老板老总的,更多的是想表达心意,表达对他这个副市长的看重,心意表达了也就达到了目的,被拒绝以后,肯定也不会生气。   厅局级后备班的管理没有当初青干班那么严格,陆政东也抽了一个下午去省纪委的盛东明家。   由于距离很近,陆政东步行着,初夏的傍晚步行在林荫道上,空气中带着一种温煦,暖暖的威风拂过脸颊,挺惬意的,额头上微微出汗之时,便已经到了。   “老婆子,你看看谁来了?”   盛东明开了门,笑呵呵的把他迎进门,对着里面喊了一声。   正在里屋的盛东明的爱人也跟着出来,她没少听盛东明谈起陆政东,素来对陆政东有好感,见到陆政东,欢喜得很,陆政东笑着道:“大姐的手艺实在是不错,我这是有机会便过来蹭饭来了。”   “你要喜欢,随时来,反正我已经病退在家,也没有啥事干。”   盛东明一边请陆政东落座一边道:   “政东正是干事的时候,哪有那么多闲工夫?这是政东到省委党校来学习……”   三个人寒暄了几句,盛东明的爱人便进厨房去了,两个人坐在那里说着话,盛东明既然在省纪委工作,两个人自然要谈论盛东明的事情,盛东明说道:“杨凯麟问题不小,买官卖官,收受贿赂,品德败坏,从已经查明的情况看,已经落实的六十多万,还有来源不明的有财产三百多万,而这些钱基本上都是他在副书记的位置上收受的,用日进万金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自然牵连的人也不少,肯定会对长滩的发展造成一定的冲击……”   盛东明知道陆政东和杨凯麟之间的事情,所以也不担心陆政东和杨凯麟的案子有什么牵连,把已经公开了的部分和陆政东讲了一讲。   陆政东对杨凯麟只承认了六十多万一点也不奇怪,杨凯麟肯定清楚,尽管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立功减刑,但不管党的政策怎么宽大,他交代的问题越多,受贿的金额越大,罪行也就越大,减掉的肯定比较大之后增加的刑期要重,所以肯定绝大多数都没有交代,而且买官卖官之前的权钱交易都是一对一的,有些东西杨凯麟不交代,就很难查实。   不过即便是这样,已经是对长滩冲击不小了。   盛东明看了他一眼道:   “省纪委的明亮书记肯定了你在开发区搞的公共交易平台和招投标制度,从之前省纪委对开发区的调查到杨凯麟一案,开发区都没有什么牵连,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事实证明加强制度建设,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陆政东在盛东明面前也是实话实说:   “招投标制度也好,公共交易平台也好,都不能包治百病,只能是最大限度的预防和减少暗箱操作,而且再好的制度也需要人去执行,如果没有有力的推动,没有把制度形成制度化,最后也就是人走政息……”   盛东明点点头:   “你说的也有道理,有些人就是把制度看成是束缚别人的东西,而轮到自己就把制度抛在一边,这些年出台的制度不可谓不多,但很多最后就流于形式,其根本原来还是在于干部自身素质和认识,如何提高,这也需要一个时间和过程……”   盛东明显然觉得这个题目太大,一时也难以说清楚,转而问道:“政东,你这次来学习的是什么班?你才当上副市长不久,怎么想着来党校学习了?”   “厅局级后备干部培训班。不是我想来,是市里的决定,我只有执行。”   盛东明一听点点头:   “呵呵,这个班很好,是重要领导干部的摇篮。”   陆政东在盛东明面前完全是小字辈,心情也挺放松,道:“能够来学习固然好,不过现在长滩困难挺大的,因为杨凯麟案子的影响,士气不高,说心里话,我本想和长滩的其他同志一起同舟共济,这个时候将我送到厅局级后备干部培训班,我也还是有点遗憾。”   盛东明摇摇头道:   “行政工作是永远做不完,所以你不要抱着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地球离开了随都一样转动,你到省委党校学习,工作照样能推动,只是辛苦一些罢了;从另一个方面讲,有机会系统的学习一些东西,这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和平年代不要当英雄,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有句古话叫做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故善者之战,无奇胜,无智名,无勇功,这也就是所谓的善战者无名……”   善战者无名?   陆政东仔细的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不由想到听到的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个国家,要把一批海外的同胞送回祖国。这件艰巨而伟大的任务分别交给了三个船长。但在他们回国的途中,要经过一个海盗出没的地方,人们都非常担心。   第一个船长出发了,他心想,我的运气可能比别人好呢,没准我经过那个地方的时候,海盗正好不在,我不就逃过一劫了吗。但是,海盗在应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船上的人无一幸免,都被海盗杀害了。   第二个船长在出发前,进行了全船总动员,并给每个人配备了武器。当船只经过海盗出没的地方时,整个船上的人,戮力同心,与海盗展开了殊死的拼搏。最后,终于以伤亡一半的代价,杀开了一条血路,回到了自己的祖国。   第三个船长,在出发前,对整个航海线路,进行了精心的研究。他发现,只要绕一点路,就可以避开那个海盗出没的地方。于是他带着全船的人,完好无损的回到了自己的祖国。   三个船长,三种结果。那么人们对他们的态度又是怎样的呢?毫无疑问,第一个船长被人们所唾弃;第二个船长,惊心动魄的经历,书写了一段传奇,受到了人们英雄般的欢呼。   毫无疑问,第二位船长有理由受到的欢呼,他的荣誉实至而名归。这恐怕就是所谓的“赫赫之功”,在国人的价值观里,似乎是那种传奇性的大胜利,兵力越悬殊、奇谋越多、过程越有戏剧性,就越为世人所推崇,为将者的声名也就越显赫。   但问题是,最应该受到人们欢呼的真的是他吗?第三个船长,不损一兵一卒,功绩不是更大吗,为什么人们却忽视了他呢?就像为将者在实力相差无多的对战获得胜利,或干脆是以压倒性优势取得的胜利,则不为人们所重视一样。   真正具有大将之风的“善战者”,应该稳健老成,运筹帷幄,在战前就尽力为己方积累优势,以便出击时有一击必胜的把握。   他们很少让自己的军队处于劣势(被迫的情况除外),所以也就没有那种绝地反击的传奇故事,用世俗的价值观来衡量,当然就没有可以为人津津乐道的战例。   官场如战场,其实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而且官场更显保守,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普通人更看重那些表面的风光,而真正的睿智者则是看内涵,越到高位,越是关系重大,到了他现在的位置再往上走,一个决定就关系到一市、一省乃至在国家层面产生影响,关系重大,也就越难成为个人英雄主义表演的场所,上位者更为看重的是老成谋国,更看重的是对局面的掌控力,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个性官员、明星官员可以在较低的层次试验探索,到一定层次就很难再有所寸进,很难进入高层的最主要原因之一吧……   陆政东想到这些不禁看了盛东明一眼,也许盛东明只是不经意的一句提醒话,但对他来说,就像捅开了一层窗户纸一般,让他窥探到了一个新境界,陆政东仔细的品味着善战者无名,觉得把握住了些什么,可又觉得其中有些道理还影影绰绰,不是很真切……   离开了盛东明家,陆政东沿着林荫道一路往回走的时候不由也想着,他是第二次到省委党校学习,心态已经和第一次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很多学员依然是把党校当成了社交的场所,培训时间成了结交时间,这一点,陆政东一向都很淡定,他很清楚的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也许想盛东明、辛武山等这样的人接触起来比班上的学员更有意义,但和班上的学员搞好关系也还是有必要,人情练达即文章,有些时候还是必须要世故一些,但是可以世故,但不能利欲熏天,必须得有自己的政治理念,可以有心计,但是绝对不能伤害无辜,这应该自己今后的底线……   前世今生,陆政东对人情世故已经看得很是通透,但在作为干部,特别是上一点层次的干部的理论修养,这是需要他亟待加强的。   党校对这次培训还是很重视的,除了学校的老师正常授课讲述一些系统的理论之外,对党的一些重大理论问题,对现实生活当中的一些难点热点问题,都在研究探讨。还邀请一些重量级的嘉宾举办讲座,互动性极强。   党校既强调课堂有纪律,也强调理论探讨无禁区。在学术探讨当中坚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坚持改革开放之后首任校长“不抓辫子,不戴帽子,不打棍子,不装袋子”的“四不”方针。   所以有些在外面不能谈的观点认识和看法在里面都可以进行适当的探讨,针对性极强,陆政东也是受益匪浅。   过得很是充实,不过在党校学习,也不意味着清静,下面七县三区以及分管的部门一些领导走马灯一般来到省城,这些人,有的是觉得他能进后备班,肯定是要往上走的,有的是来要支持的,来者都是客,太生硬的拒绝,别人也会觉得他太自大,也就一起吃吃饭,结果在省党校学习是学习了,省城的各大酒楼饭店也没少出没。   这样的情形其实在班里是常态了,在饭店里偶遇同班学员是很常见的事情。   当下课的时候,学员们陆续走出教室,陆政东又遇到了临南市委的李副书记,两个人在党校不熟悉,不过在饭店遇到几次之后,倒是很熟悉了,两个市虽然是竞争关系,但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   李副书记正嗯嗯啊啊的接着电话,看样子是有人请吃饭,李副书记有些无奈的样子,但看样子最后还是答应了。   陆政东看着李副书记那一副无奈的样子的时候,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一看也有未接电话,还是辛武山打过来的,也忙回了过去,一接之下也是辛武山请吃饭。   李副书记一见也主动道:   “政东老弟,今天你又到哪个饭店?”   陆政东笑道:   “我最烦到饭店去吃饭了,这每天大鱼大肉的,说实话,看到那些东西都有些腻歪了,在学校吃点粗茶淡饭比那山珍海味强多了。”   临南市委的李副书记一听也不由哈哈大笑道:“看来咱们是英雄所见略同,我现在也是最烦去饭店吃饭了。”   两个人虽然说着,但还是都出了校门,辛武山就在校门外等他,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出了校门,陆政东就看到辛武山在车上向他招手,就上了车,道:“刚才上课的时候,弄成了静音,下课了才看到……”   辛武山一边发动车一边道:   “这么着急过来是因为刘部长估计明天要找你谈话,好让你准备一下。”   陆政东一听也微微有些发愣,辛武山嘴里的刘部长是省委常委、组织部长刘振强,陆政东不清楚找他谈什么,于是就看着辛武山。   “中组部下发了一个关于廉政建设的通知,部里准备结合这个通知,在对干部思想教育上,在制度建设上有所动作,你在长滩不是搞了一个招投标吗?部里想了解一下,打算作为一个重要的制度建设来推进。具体的情况等会吃饭的时候边吃边谈……”   陆政东用力的拍了拍辛武山的肩膀,其意思辛武山肯定能明白,作为副市长,很难有机会得到省委组织部长的召见,辛武山能够把这个消息及时告诉他,这可是一份大人情。   陆政东也非常清楚,他现在又到了一个很关键的节点,今后该何去何从,这对他是一个很严肃的命题,京城因为云维熙的缘故,他一直是不想去,不想去京城,那留在西河就是他接下来一段时间的首选,而留在西河的目标自然是希望将副厅级之前的副职给去掉,而要把副字给去掉,那就必须要能够进入省里最高层数人的视线,让更多的常委对他有进一步的认识,得到大多数常委的认可,这样他才会更有机会,而这是一个在省委组织部长那里留下深刻印象的机会……      第118章 风物宜当放眼量      陆政东和辛武山分开之后,也想着辛武山对他这么热心的原因,辛武山在省委组织部的核心地方工作,消息很是灵通,虽然他刻意的低调,但随着他越往上走,身份也就越难保密,身份也会逐渐为更多的人知晓,辛武山恐怕多多少少也猜测到他的身份……   第二天下午上完课,陆政东就匆匆赶到了省委的三号楼,党群,宣传等部门在此办公。   刘振强年岁并不是太大,也就刚刚五十出头,但却是早生华发,也没有学其他领导把头发给染成黑黑的,看着就像一退休工人一般,但坐在他对面,很快就能感受到他带给人地压力,炯炯的目光时常紧紧注视着你,好似你的一切想法都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此刻,陆政东就坐在他面前,感受着他不怒而威的气压。   刘振强先是询问了一下他在党校学习的情况,寒暄了一会才转入正题:“政东同志,你在长滩的工作干得很不错。长滩开发区能有今天,你功不可没;你在招商引资上,目光很独到,通达落户长滩就是你促成的,现在这个企业可是蒸蒸日上,为长滩的发展贡献不小;在宜蓝,也让宜蓝县旧貌换新颜,短短的时间就为宜蓝的腾飞打下了基础。现在在副市长的位置上也是作为不小,更难能可贵的是在这同时在制度建设等方面也进行了有益的探索和尝试。”   刘振强把他的主要工作经历娓娓道来,看来刘振强对他也是非常了解,让陆政东心里也是有些惊诧。   “你本来就是省里重点培养的年轻后备干部,上次又当选为副市长,作为全省乃至全国最年轻的副市长,如果连这些都不了解,那我这个组织部长也太失职了。”   只是这表扬可太重了,陆政东忙谦逊的道:   “部长,我就是作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已,只求问心无愧,不留遗憾……”   刘振强微微一笑:   “不骄不躁,不错,问心无愧,不留遗憾,这很好,只是这四个字看着简单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刘振强语气里对他越欣赏,陆政东心里就越纳闷,于是也就正襟危坐的听着。   刘振强看了一眼比之一般年轻人稳成的眼前这个年轻人,心里也更是暗暗赞许,接着说道:“看看杨凯麟的事情,教训很深刻啊,这里面固然有杨凯麟自身素质的原因,现在有的干部在认识上有一种错误思想,总是觉得要搞好经济建设,条条款款是越少越好,总是觉得打点擦边球没事,结果在错误的道路上是越走越远,结果走上了不归路;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把廉政建设建立在干部自身的自觉性,这是不行的,这件事也从一个侧面说明要加强廉政制度建设的必要性,从制度上对这方面加以约束,这其实也是对干部的一种很好的保护。你在长滩开发区搞的公共交易平台和招投标制度,我看就很不错,不但没有如有的干部想的那样影响了发展,反而是一种促进,这更说明科学的、好的制度是既能规范干部们的行为,也能促进发展的……”   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   “其实这也是被逼出来的,长滩属于省里经济发展靠后的地市,财力有限,能拿出那么大一笔资金来搞开发区,说得俗一点就是砸锅卖铁举全市之力,作为具体负责实施的我,得对市委市政府负责,得对老百姓负责,所以必须要精打细算,要把投入的每一份钱都要用到实处,这才促使我有了搞这些的初衷……”刘振强摆摆手道:“今天只是很私人的聊一聊,不代表组织,就是想听一听你的一些想法。”   陆政东想了一下才道:   “随着经济发展,各种经济活动的大量增加,特别是政府主导的投资等经济活动越来越多,如何规范这些经济行为,这确实是迫在眉睫的事情,招投标是一种能够有效规范这些经济活动的方式,实际上实行招投,在制度设计上,在技术上并没有多大的难度,但真要推广,还是要解决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要如何监督,如何要把招投标放在阳光下,尽可能的减少暗箱操作,如果不能很好的实施,招投标制度还是很难杜绝暗箱操作,甚至成为一个掩人耳目的工具,其危害性更大……”   关于招投标制度,陆政东已经在不少场合讲过,昨晚辛武山又给他提醒过,所以讲得非常透彻。   刘振强点点头,省委省政府准备出台一个廉政项目措施,由省纪委和省委组织部负责拿出方案,杨书记特别交代在制定方案的时候,不妨先听听这个年轻人的介绍。   陆政东并没有把招投标拔高,介绍得很客观,对于这个制度在实际中如何操作也讲得很到位。对重大项目实行招投标制度,这是一个必然的趋势。   刘振强又询问了不少细节,原本有些抽象的东西顿时变得生动起来,也对招投标制度有了一个更为直观和感性的认识,谈完话之后,刘振强在他临出门的时候语重心长的说道:“年轻人,有冲劲,有干劲,这不足为奇,但是能够踏踏实实的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这就难能可贵。特别是你能够搞出一套制度,并严格按照制度办事,这既说明你的能力,更说明你是心底无私天地宽,不过千万不要骄傲,好好干,不要给首长丢脸……”   陆政东用力的点点头,对刘振强,由衷的升起了好感,在这样层次的干部中,刘振强是第一个明确点名自己身份的人,不避忌提到云家老爷子,但他才是真正看淡自己身份的人,在他眼里,自己先只是兢兢业业、有能力的年轻干部,其次才是德高望重的云老爷子的外孙……   接下来的日子,陆政东在党校的日子虽然波澜不惊,但也不是很安生,饭局依然不少,市里的干部还有以前在青干班的同学都没打算放过他这个这个最年轻的副厅级干部,这个招牌可是一个好的门面可以为朋友增色许多。   陆政东倒也没有完全拒绝,到了他这个位置,官员就如同那铜钱一般,讲究外圆内方,不过陆政东觉得自己的性格是越来越沉稳了,但锐气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消散,真不知道自己以后能主政一方时,是不是还有当初的热血沸腾,是不是还能充满干劲挥斥方遒?   不过陆政东还是不能安生,省委组织部刘部长找他谈过话之后,他又接到了市里的通知让他赶回市里参加和神州化肥的谈判。   陆政东给市政府的钟秘书长打了电话,道:   “秘书长。我这边课程安排得紧,可否请假。”   钟秘书长道:   “这个恐怕不行,你也知道葛市长最讲规矩,而且刘书记也亲自过问了,如果党校那边没有特殊的事情,你最好请假回来,神州化肥的事情你是最熟悉的,周市长不一定了解情况。”   钟秘书长马上又跟着说道:   “听说其他地方又在挖我们长滩的墙角,刘书记和葛市长对神州化肥是志在必得,要确保万无一失。”   陆政东一听倒是真有些吃惊,这事基本上都已经是敲定了的事情,怎么又起波澜,难不成又有什么变故?又特意给周毓宁打了电话了解情况,一打听是真有其他领导打招呼,虽然分量还不够,神州化肥也不能一口回绝,当然神州化肥顺便在长滩这里多讨点便宜也肯定是不在话下。   说完正事,周毓宁说道:   “神州化肥的人到长滩来,我可能也会跟着一起到西河,只是你的小女朋友正在准备毕业的事情,不能过来……”   陆政东听得周毓宁这么说,不禁也是莞尔一笑,春节的时候他带着雪玉在京城走亲访友,梁光亮得知雪玉也还在上大学,梁光亮被父母严禁在大学期间谈恋爱,顿时就不依,道:表哥的女朋友还是大学生就可以谈恋爱,我为啥不可以。   不过梁光亮的父母一句话就给他挡了回去:你要是这个年纪也能当副市长,你也可以去大学里照片女朋友,梁光亮一听才悻悻作罢,而雪玉显然对此也耿耿于怀,看向他的目光显然是觉得她是被无辜“拐带”的少女,是小红帽遇上了大灰狼,结果还被人作为“早恋”的人物,很是有些“气愤填膺”,现在终于要毕业了,这小妮子估计心态才会放宽……   陆政东想起雪玉那样子别样的风情微微有些走神,顿了一下才笑道:“那感情好,有能这个内应,和神州化肥的事情也就更容易了。”   周毓宁道:   “我可不是给你当内应的,我是受你们省委政研室的邀请,参加你们省里举办的一个经济论坛,你不是在省委党校学习吗?完了之后,你们省委党校也邀请到那里搞一个讲座,正好能碰面,不过到时候你可不能没大没小的啊,得叫老师……”   陆政东一听也是一笑,对于如何称呼周毓宁确实让他有些伤脑筋,按照雪玉的辈分,他得称呼周毓宁为姨,可周毓宁也比大不了多少,陆政东叫不出口,之前很多时候他都是以一些含糊的口气带过,叫老师应该还是不错……   两个人说了几句之后,陆政东又给周天放打了个电话,陆政东听得出来,周天放也是极力撺掇他回去的人,显然周天放是不想把他陆政东的功劳据为己有。   陆政东问清楚了情况,想了想,不回去,刘建中和葛云昌不放心,周天放也不安心,于是决定还是回去一趟。   陆政东就去找组织员请假,组织员其实是党校的一种称呼,实际就是班主任或者协助班主任工作的人员,不过都是有级别的干部,就像陆政东所在的厅局级后备班的吴姓组织员,就是副处级组织员,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女同志,当陆政东来请假时,她笑道:“你们这些领导都忙,今天有五位同学请假了,下次你们要请假,到校长哪里去请。”   陆政东自嘲道:   “我们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领导一声令下,我就得去回去,身不由已啊。”   吴老师原来长期带着厅局级班,见惯了厅级干部请假,开玩笑道:“你们平时工作忙,到党校来读书,即可以放松心情,调整调整工作状态,也好把之前的工作等各方面进行一个梳理,为接下来的工作储备能量,又可以充电,提高自己,这其实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可现在看来还是无法做到这两点,以后我建议党校培训就搞异地培训,在几千里的地方学习,你们市里的领导总不会让你们回去。”   陆政东也开着玩笑道:   “吴处长,现在交通这么方便,就算我们在天涯海角学习,领导要抓壮丁,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只要命令来了,大家还不是乖乖跟着领导的指挥棒走,一来一往,还得增加机票钱,既要旅途奔波还要浪费机票钱,那是既费马达又费电……”   两人谈论几句,开了几句玩笑,吴老师还是正容道:“既然你确实有事,那就回去,不过下星期学校要邀请经济方面的专家来开一个经济发展的座谈会,党校几个校长都要来,你要好好准备,不能缺席。”   陆政东已经知道来者是谁了,虽然周毓宁的很多东西他早已经知道了,但周毓宁的讲座他自然是要捧场的,何况省委党校的校长那是省委副书记兼任的,他自然是不会缺席……   神州化肥的事情并不复杂,之前该铺垫的都铺垫了,该让步的都让步了,在大方向确认之后,在一些细节上敲定之后,最后最后只不过是一个仪式而已。   不过刘建中和葛云昌都很重视这个仪式,搞的非常隆重,省里只要稍上点档次的媒体都得到了长滩市委市政府的邀请,显然刘建中和葛云昌也是希望以此来消除杨凯麟所造成的负面影响。   陆政东是尽量回避着镜头,对于文字记者也是往刘建中和葛云昌或者周天放那里推,反正他的功劳谁也夺不走,这样露脸的机会还是让给其他人更好……   陆政东晚上出席完给神州化肥董事长兼总经理一行的送行宴之后,就往高塘赶,还没到党校就接到周毓宁的电话:“政东,你到高塘了吧?到克莱酒吧陪我喝杯酒……”   周毓宁说完就挂了电话。   陆政东很是纳闷,周毓宁干嘛跑到酒吧去喝酒?   陆政东觉得有些诡异,前世他没少在酒吧厮混,酒吧的乌烟瘴气群魔乱舞和周毓宁的身份不搭调,也不知道周毓宁是那门心血来潮了,居然跑到酒吧去喝酒,不过,陆政东更知道那地方是鱼龙混杂,最容易出事,陆政东更担心周毓宁的安全,生怕她有什么闪闪失,立马就赶了过去。   等在酒吧内见到形单影只却无人敢搭讪的周毓宁独自喝着酒的时候,陆政东才松一口气。   “我很多年没有来这种地方,没有时间,也没合适的人。不过今天我生日,闷得慌,想来透透气……”   周毓宁说着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你要喝酒早点说一声,我早一点过来,赵胖子肯定不会说半个不字。”   赵胖子就是神州化肥的老总,周毓宁听得出来陆政东语气里的担心,道:“你不用担心,我也不知道你今晚能不能到高塘,你不是认识高塘警察局的局长葛正龙吗?所以我一进门就给酒吧的侍应生报了字号,想必也没有人敢来太岁头上动土。”   原来如此,难怪这么一大美女周围居然没有人,周毓宁说着拿过旁边的一瓶白兰地给他,笑道:“我知道你喝了不少酒,还能不能喝,不能喝就你喝红的,我喝白的。”   陆政东见周毓宁笑而不语,知道周毓宁这是在激将,看来周毓宁真是有什么心事,想要大喝一场,本来陆政东确实也喝了不少酒,而且他现在的身份实在不适合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不过,不说周毓宁和雪玉的关系,就是周毓宁对他的事情一向是没有二话,他也是义不容辞。   陆政东硬生生生出一股豪爽气焰,将烟盒打火机放在桌上,干脆道:“既然这样,我也就舍命陪美女。醉了就让葛东强送回去……”   周毓宁点点头,酒入香腮红一抹的她自然而然地秋波流转,嫣然一笑,妩媚天成。看得周围的其他人都呆了。   几个原本见周毓宁单身的夜场老手见名花有主,虽然得到了酒吧的人提点,可是在这样的超级美色当前,又没有护花使者的情况下,也有些蠢蠢欲动,想过来搭搭讪课陆政东出现直接浇灭他们所有脆弱遐想。   在这样的高档酒吧不缺各色各样地美女。甚至美艳很泛滥,多金的男人很普通,但底蕴也不是每个女人都散发的出来。深沉也不是每个男人都玩的出的。   能够长期在此厮混的,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所以没有人敢过来骚扰,但不敢上前总地抵不住要投去关注眼神的冲动,几乎全场男性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周毓宁的身上……      第119章 无声的引诱      喝酒的人一般都是酒灌了一肚子,饭基本没吃,从长滩到高塘一路过来,陆政东觉得肚子有些空了,所以特地喊服务员加一份熟食点心。   陆政东一边吃着东西,一边也观察着喧闹的克莱酒吧里的其他人,美女在侧,也肯定不乏观察他的人。   一个小男生估计是朋友过生日,也许是受了其朋友的激,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许是觉得这样周毓宁这样女神一般地女人实在不能与他匹配,是可忍孰不可忍。   总之是内心积累起来地负面情绪也达到一个临界点,豁然起身。不管不顾一冲撞到陆政东眼前,因为走的急。把几个男人撞身体歪斜。   陆政东不由看着这个还充满稚气的男孩,有几分家世,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只是肯定不曾经历风雨,没有被人算计过,没有被爱情伤过。没有被兄弟出卖过。就算吃过苦头。也不可能具备成熟男人的定力,冒冒失失的就冲了过来。   只是这小男孩只顾着怎么样洗刷他一顿,走得太急,看样子也喝了不少酒,一路过来撞到了不少人,其他人看一个小毛孩还无所谓,可他把一个女人结结实实的撞了一下,女人皱眉。楚楚可怜。   而更为关键的是他却连声道歉的话都没有,她身边地护花使者身材魁梧,脖子里挂超大金项链的那种汉子,一看就是在社会上打拼了多年的那种,一见身边的女人那样子,脸一沉道:“撞到人道个歉都不会,想找抽是不是?”   看着像铁塔一般的男人满脸怒意的样子,原本是卯足了劲准备过来的小男生顿时红着脸不知所措,只是自尊支撑着他不肯转身逃跑或者立即道歉。   陆政东不由暗叹了一声,可怜的娃,原本就还太青涩,在学校里面对同样青涩的同学,还能有那么一点自信面对同学,可是在温室里长大,还根本不知道社会的风风雨雨,一下就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看着小男孩那样子,陆政东不禁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当年自己颓废之极的时候,也曾有过这样的举动,人谁没有年轻过,冲动过?   何况,既然今天是周毓宁的生日,陆政东也不想被扫兴,更讨厌麻烦,想到这里陆政东就起身对铁塔道:“我替他道歉。要是不满意我诚心诚意请你们一起喝酒。”   对方也看陆政东的气度就知道绝非常人,何况之前酒吧的侍应生已经打过招呼,有陆政东的低姿态给足面子和一旁的周毓宁也就不好再追究。也许是觉着陆政东够爽气,还不忘举起酒杯跟陆政东干了一杯。小男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被这么一闹腾也就没任何的底气,更不知道如何摆脱眼下尴尬的窘境,陆政东也不为难他。笑道:“能不能喝酒?”   “能喝点。”   小男生老老实实道,不过以陆政东老道的眼光看来,小男生的底气不足,却又不想在众人面前绷着面子。   “敢不敢喝一杯?”   陆政东拿起已经空了大半的白兰地问道。   “喝!”   显然这对这个小男生是充满挑战,但在这样众目睽睽和美女环视的情况下,小男生显然是小鬼子玩破腹自尽,宁伤身体不伤面子,不过酒一下肚,就捂嘴直往卫生间狂奔。   陆政东看着其背影,不由想着,没有实力,最好不要想着当英雄,否则就只是充英雄,但愿这个小男生能够从今天的事情中悟出点什么。“在想什么?”   周毓宁见陆政东有点心不在焉便随口问。   “没想什么,只是看到他,便想起了年轻的时候,当我们走向成熟的时候,回想起这样的事情有些好笑,可谁又不曾年少轻狂过?”   “你这话说得也太老气横秋了,好像你有多老似的。”“年纪其实并不代表什么,重要的是心路历程,经历过,收获过、痛苦过、彷徨过,所以也就沧桑过。”   陆政东有些感慨伤怀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   周毓宁轻声呢喃道将仅剩红酒倒进杯子,一口喝得干干净净,这或许不是喝红酒的方式,不过在周毓宁身上却显得那么自然。   显然陆政东的话也勾起了周毓宁尘封的记忆,眼神有些迷离,也有些漂浮,似乎看着他,实际上却眼神却没有任何的焦距,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带着无限的惆怅:“我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也是我的生日,是他陪着我来的。他吸引我,不只是因为他在大学里永远都是成绩第一。只是因为他的纯粹,他喜欢我就是纯粹的喜欢我,被拒绝,他也不会消沉失望,追求他的女孩子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但他依然毫无所动;被接受也不会得意张狂,到处招摇,只是很努力地学习。比以前还要拼命……”   震耳的爵士音乐和着摇酒壶里冰块与酒液的碰撞声,嘈杂和喧嚣会让平常背负在心里的沉重负担渐渐远去,在幽暗的灯光下,在这迷醉的时候,心底被压抑的一面,也会慢慢地浮上来,能让心突然从端庄典雅中蹦跳出来,让平常带在脸上的面具渐渐褪去,把心里所有情绪完完全全释放出来。   这样尘封的记忆周毓宁显然还是一直憋在心里,这样的场合几杯酒下肚之后,似乎极有倾诉的欲望,陆政东也就听着。   “本来我们是准备一起出国留学的,但没想到的是有人不希望他和我在一起,于是弄编造了些莫须有的东西算计于他,结果他政审没过,自然就没办法出国,为了这事,他是千方百计的找制造谎言的人,最后终于找到了编造谎言的人,也就是在这一天,去找了这个人……”   陆政东听周毓宁讲着,也明白怎么一回事了,周毓宁的初恋找上了这人,肯定是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失手之下把对方推倒,撞得头破血流,以为对方已经死了,于是也自杀轻生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陆政东终于明白周毓宁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成家。   这是压在她心里的一块最大的石头,这其中的苦楚,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最为清楚,周毓宁选择到酒吧来,也许就是被这块巨石压得喘不过气来,可这样的事情又没有人和她分享,那种孤寂可以想象,想要发泄发泄吧……   陆政东也找不出什么言语来安慰周毓宁,只是陪着她喝着酒,直到酒吧打烊,陆政东才搀扶着她走出酒吧……   周毓宁高挑,搭配那张喝酒醉熏后愈发朦胧如大师笔下的优美仕女画的妩媚脸蛋,淡雅脂粉香及成熟女人的幽幽体香扑鼻而来。   但这让陆政东很遭罪,因为他必须承受扶着她上车下车再到上楼开门,扶着她躺上床,这一系列高难度动作,不可避免地肌肤相亲。   周毓宁这么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大美人,娇艳如花的躺在那么一张看上去便无比舒适的大床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如花的娇颜因为喝了酒的关系而变得酡红那姣白的俏脸白里透红,艳丽而又充满着成熟风韵的妩媚,比起那些清纯娇羞的少女更为扣人心魄,湿润的樱桃小嘴鲜嫩欲滴,旌旗摇曳。   盈盈一握的柳腰裙下一双迷人大腿雪白修长,就像一个调皮可爱的小女生一般蹭在水面上。裸露在空气之中的光滑肌肤雪白细嫩,婀娜玲珑的成熟娇躯被紧紧包裹在套裙之中。   陆政东也不是没有见过美丽的女人,可是此刻周毓宁这般还是让他看得目瞪口呆!   陆政东不敢再耽搁,赶紧拉过薄被给周毓宁盖上,可是即便是如此,陆政东脑海中依然是浮现着玉体横陈的样子。   更要命的还有不甘被被子束缚而蹬出来的仿若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纤纤玉足,趾甲被染成鲜亮的紫色,玉足上的皮肤很白嫩,玉趾排得很整齐,趾部很长,弯弯的钩拢在一起,看上去十分优雅,趾甲晶莹剔透,闪着靓丽的光泽,足弓微微向上弯起,足面翘得很高,非常性感,足踝圆滑光洁,几乎看不见踝骨,整只脚如玉似翠,简直就是一件高贵夫人工艺品……   即便是盖着被子,横看竖看左瞧右瞥都像在作无声的引诱,陆政东不由想到一句话:女人不喝醉,男人没机会,看来还真是至理名言。   不过,周毓宁脸上的一抹泪痕提醒着周毓宁此时的心境,才把他从那种旖旎中拉了出来,也幸亏他是曾经沧海,对美女有一定的免疫力,也幸亏周毓宁和雪玉之间的关系,让他有所顾忌,也幸亏周毓宁讲的她的初恋,否则面对这样的玉体横陈,已经喝得有些高了的陆政东能坐怀不乱才是怪事……   陆政东尽最大可能的不去想那些旖旎念头,最终压抑住身体本能的歪念,老老实实为周毓宁盖好薄被,只是周毓宁依然在胡乱说些陆政东听不懂的呓语。   陆政东也担心她回呕吐之类的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坐在边上梳妆台的椅子上,点起一支烟,看着天花板,逐渐安静平和下来,周毓宁带着醉意缓缓睡去,呼吸开始平稳,不再说天马行空的酒话醉话,有点心疼,也许一觉醒来,就是新的一天,忘却今晚肆无忌惮的宣泄。   但是明天呢?   陆政东不知道周毓宁经过这样肆无忌惮的宣泄之后,能否就从中走了出来,陆政东能想象她这些年是怎样熬过来,就像当年他落魄到极点的时候那种心境吧,陆政东想到这里不由低下头瞥了周毓宁一眼……      第120章 涟漪      陆政东从周毓宁的房间出来,还不由自主的下意识看了周毓宁的房间一眼,不过被风一吹,整个人也更清醒。说实话周毓宁这种大美女有机会不做点什么实在是暴殄天物,但酒后乱性是猪狗不如,陆政东挺为自己能够把持住而欣慰……   在陆政东出门之后,一直醉酒的周毓宁却爬起了床,抱着双手站在窗边,此时身边的周毓宁靠着窗做着,侧着头,眼看着陆政东上车而去,但目光依旧没有收回来,落在了外面的景色,从窗外吹拂进来的微风,就好像是分时调皮的孩子一般,在她发丝上不断地跳动着。甚至卷起了她的几缕发丝,吹拂到嘴角上。   薄薄的嘴唇微微的抿着,并有涂口红,但是却更加迷人。自然的,就是最美丽的。没有经过了那些低俗的胭脂水粉的修饰,周毓宁脸上总是充满那样的美丽。似乎,她天生就是这样风华绝对。成熟优雅的她,不需要接触那些外物来掩饰,她就好像是造物主精心创造的完美杰作一般!   此时站在那里沉思的她,是多么的诱人。虽然依旧是脸绯红娇艳欲滴,但那不是一个酒醉到需要别人一路搀扶女人该有地清醒神态。   站在窗前,周毓宁想了许多,其实,就是没有能一起出国,天也没有塌下来,现在回头再看。他有他地骄傲和固执。他如果肯低头,也许在他看来,也就失去了她在一起的基础。   他的缺点不是太爱钻牛角尖,而是缺乏韧性,其实就算没有一起出国,但也人生总是要遇到坎坎坷坷,没有韧性,要么落于平庸,要么就像他那般激进得失去理智,输了就再无反败为胜地机会。   也许他在社会上经历一段时间肯定就不会那么傻了,她也不至于为此抱憾,可命运并没有给他和她这样的机会,周毓宁只能感慨命运无常……   想到这里,周毓宁不由又想到陆政东,虽然陆政东整个晚上都没有说很多话,但一句“重要的是心路历程,经历过,收获过、痛苦过、彷徨过,所以也就沧桑过”,说明陆政东也是经历过不少波折,特别是刚刚看到陆政东远去的背影,在这凌晨的夜晚显得有些寂寞,陆政东小小年纪就已经到了副市长的高位,当了官,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背景又深厚,照理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可周毓宁怎么看他的背影却是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苍桑,更印证了她的想法——陆政东肯定也是经历了一些刻骨铭心的磨难的。   年轻而又沧桑,听着似乎很矛盾,可实际在周毓宁看来,陆政东似乎把这样对立的两面糅合在了一起,也许正是这样的一个特质,让她从一开始对陆政东充满好奇,是因为陆政东而不是因为雪玉,这一点,周毓宁心里已经已经很笃定。   想到这里,周毓宁不禁觉得自己的脸更发烫了,她确实是喝了很多酒,脑子有点晕,但还没有要陆政东搀扶的地步,她也清楚让陆政东送她进房间,搞不好就会出现什么状况,但陆政东半扶着她,那充满男子汉的气息如同酥麻般的电流瞬间便流遍了她的身体,让她有些慌乱,但那一道道充满着罪恶与快感的电流不断地冲击着她的心房,让她不禁想到这些年的孤苦,有一个人这样对她,自己一直都好像弥补当初的遗憾,心里有些蠢蠢欲动的东西让她无法遏制,似乎多年来压抑的自己,现在只想要好好放松一下。放纵也好,放松也罢,她什么都不愿多想,脑子里似乎都停止了思维,周毓宁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虽然明明知道不对,但是她却好像真的上了毒瘾一般,还是让陆政东把她送进了房间,完全归咎于酒喝高了,周毓宁也知道那是自己欺骗自己。   可是有一点周毓宁却怎么也不能够否认的是,自己心中其实也是喜欢和陆政东在一起的感觉。   但不管怎么压抑,只要是人,就会有欲望,即使是圣人,也不例外。更何况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呢?自己也会有女人的欲望,理智,却想要控制欲望,而欲望则是想要推翻理智。   周毓宁不由看了一眼,旁边的镜子,镜子里面长发飘飘摆动,在微风之中摇曳生姿,乌黑的秀发随风飘扬。她的脸上红霞密布,仿佛被烈火灼烧过一般,仿佛醉酒仙子一般诱人之极,周毓宁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只觉触手滚烫不已!   周毓宁禁不住着镜子轻轻啐了自己一口。她的那双雪白藕臂她的双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肌肤,触手依然是那样的光滑,比起那些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来说也不遑多让。   这一点她很有自信的,平时她就保养得很好,而且她的脸蛋也没有一丝皱纹精致的五官就好像是天然融合而成一般,一头挽起的长发而成熟性感。   有时候,赞美女人不需要什么花言巧语,一个眼神也就足够了,周毓宁能够从陆政东的眼神中看到她的欣赏。   此时的周毓宁看着里面的那个自己,口中低声呢喃道:“我到底是在想什么啊!怎么会想这些羞人的事情了呢!而且陆政东还是雪玉的未婚夫,实在是太荒唐了……”   想到这里,沉重的道德压力让周毓宁又有种喘不过起来,自己的心,好像在痉挛着一般,很难受。感情和婚姻是两码事。浪漫和现实之间往往有无数沟壑横亘,美好和灿烂只是瞬间。   幸亏陆政东毅然决然的走了,不然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便是覆水难收,再难回到从前,那一切都改变了,就这样暧昧一下,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世界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未来,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掌握,但是,只要改变现在,那么就能够改变未来,自己不能再生活在过去,不可否认,初恋的阴影一直伴随着她,只是此时此刻她终于已经可以不用小心翼翼地躲避一切有关他的回忆,有的人就让他活在心底就足够了。   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另一面的,只是平时被掩盖起来而已。而当找到了突破口的时候,就会倾泻而出。   周毓宁心中的湖面,好像被投进了一块小石头,荡漾起了一圈圈的波纹……      第121章 座谈会      第二天下午,陆政东在省委党校又见到了周毓宁,昨晚的醉猫已经又重新变得神采奕奕光彩照人,周毓宁讲的是关于发展私营经济的一些观点和看法,演讲很精彩,不过周毓宁的眼神始终游离在他的身影之外,看样子,心里多少还是觉得有些赫然。不过陆政东也明白,周毓宁只是在某种特殊环境下在特定的情绪下的突然爆发而已……   听完演讲,陆政东正准备出门,班长周义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些经济学家、教授讲得很精彩,可是关于大力发展私营经济,现在又开始出现很大争议,让从事具体工作的同志难办。”   周义华是省政府办公厅的副主任,属于“天子门生”,被认定了班长。   陆政东知道周义华所讲的争议很大来自于什么,这一时期有个新的东西出现,就是在全社会广泛流传的万言书。万言书这种东西在明清时期就有,写一张纸贴在城门或者茶馆里,表达自己的不同政见。比如清朝末年,李鸿章主导洋务运动,开展经济体制改革,成立了京师同文馆,学习数学、天文、外语等等。当时北京的皇族非常不满意,到处贴揭帖,散发万言书,说放着四书五经不学,去学这些西方的东西,简直就是卖国。   一些反对私有经济发展的人士学了这些招数,年初的一份万言书讲私营经济已经很强了,再鼓励支持不就变成私营经济为主体了,也正是私营经济发展得快了,所以国营、集体企业才出现大面积的亏损,更耸人听闻的是,他们讲国家的所有制结构变了,阶级关系变了,社会意识变了,执政党也变了。私营经济的发展,产生了新的资产阶级,一旦时机成熟,就会把党“连锅端”。所以私营经济是祸水,而是人们讲的活水。这些人自行印制文章散发,散发得很多,从南到北从东到西,该看的人全看到了。   这份万言书开列了一个很长的“资产阶级自由化”的名单,名单中包括许多著名媒介,许多经济学家、法学家、作家和理论家。万言书要求对这些人和媒介采取严厉行动。   这造成很大困扰。一位省委宣传部部长讲,一些负责经济方面的干部看了万言书之后,心有余悸,想说话不敢张嘴,想走路不敢抬腿。   某省的省委书记看到这个万言书之后,心有余悸,推迟了本来要召开的一次扩大开放的会议,想看看京城的动向的再说。所以,万言书广泛流传,对改革开放的造成了不小的困惑。   陆政东是知道后来情况的演变的,十余年后,非国有经济加在一起,创造了一半以上的GDP、六成的税收和近八成的出口,并且吸纳了将近两亿人就业。这个事实说明私营经济不是祸水,而是活水。   想到这里,陆政东道:   “我觉得这样的观点也太左了,现在的问题正好相反,不要说私营企业,就是乡镇企业在竞争中都是处于不平等的地位。比如在金融、土地等方面,比如在准入门槛上,得不到支持,有点像是后娘养的,不是亲生的。可就是这样,这些私营经济依然是活力无限,这就说明很多问题,我认为私营经济在市场准入等等方面要通过一个渐进的过程逐渐达到和公有制经济相对平等的一个竞争平台上,这才是现在和今后一段时间要解决的问题……”   陆政东是从基层一路打拼上来的,对于私营经济对促进经济发展的作用认识得更为具体和直观。但经过县委书记和副市长岗位锻炼,陆政东气质越来越稳重,他很清楚,万言书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所以也愿意在周义华面前只谈现在基本已经形成了共识的东西,而国有企业的改制,现在还没有真正进入攻坚阶段,有些提法上面还没定下来,那是雷区,搞不好就会被扣上一顶国有资产流失的罪魁祸首的帽子,所以他就回避了国有企业的问题。   周义华感叹一声道:   “从我个人来说,我也认为还是要大力发展私营经济,但理论是政策的先导,若祸水论成为主流,将会影响经济的发展,甚至相关的干部,说不定到时还要承担责任。”   两个人正说着,省工商局的副局长周志鑫也从后面跟了上来,邀约一起去吃饭。   派别和山头,存在自然有其理由,物以类聚,人与群分,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读党校有一个重要功能就是认识一些“道”上的朋友,这些朋友都是各地各部门的头头,多一个朋友,即使对自己的前程没有太大的帮助,可是将来总多一条办事的途径。也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些走得更近的团体,诸如,省直机关的干部平时接触得多一些,或者说是互相利用的价值更大一些,所以在一起聚会的时间更多。来自各市的领导由于面临着相同的问题,在一起有着更多的共同语言,聚在一起的时间就要稍多一些。久而久之,就会形成各种各样的小团体。   陆政东还没有来得及表态,就有另外一位副市长争着请客,陆政东和他们不一样,心态就平和得多,官场和商场是最为势利的地方,没有实力和明显潜力,纵然是天大的人才也会受人白眼。在官场,友情只是陪衬,处于官场人际关系补充地位……   一行人约好吃饭的地方之后,陆政东回到宿舍,准备收拾一下就出去吃饭,电话响了起来。   “武山,什么事?”   “今天晚上省委省政府要接待了几位国内知名的经济学家,还要开座谈会,刘部长请你也参加。”   辛武山赶紧利落的说完笑着说还要通知其他人就挂了电话,陆政东挂掉电话又把本来已经换好的比较休闲的T恤换成了比较正式的衬衣。就给周义华打电话,准备推脱晚上的夜宴,不过周义华也接到了电话,也要参加晚上的座谈会。   于是两人相约一起过去,下了楼正好遇到了省体改委副主任张义民。   “周主任,办公厅的车就要来了,我们一起去吃饭。”   明明见到了陆政东和周义华在一起,却只是招呼了周义华。省体改委是省政府组成部门,是研究,协调和指导经济体制改革的综合性专门机构,在政府部门中权重很大,所以张义民还真没有把下面市里的副市长瞧在眼里,但周义华不一样,周义华作为省政府的党组成员,办公厅副主任,天天围绕着省长和副省长转,前途光明,因此他对周义华很是热情。   周义华带着点遗憾的样子道:   “今天晚上我和陆市长都参加不了,刚刚接到通知,参加经济学家的座谈会。”   张义民听到这话一愣,等到周义华和陆政东离开之后,他就赶紧给体改委办公室打电话询问情况。   办公室主任道:   “这一次是国内几位经济学家到省里调研,杨书记陈省长都要参加晚上的座谈会,除了我们体改委的同志,还请了省计经委、省财政厅的相关同志。”   “好像下面市里也有人与会?”   “那倒不是很清楚了。   得知了这个情报,张义民心里便担心起来,省里准备搞一个省加快县域经济发展领导小组,杨领导小组的组长是省长,副组长包括省委组织部长和宣传部长,成员都是相关厅局的负责人,这些人只是挂个名,真正干事的另有其人,他希望学习结束之后能够到这个领导小组工作,到这个领导小组工作,接触领导的机会更多,对自己的下一步发展肯定更有好处。   而书记和陈省长一起出席经济学家的座谈会,参会的人是不言而喻的,周义华参会,张义民能够理解,毕竟是省政府负责协调经济事务的办公厅副主任,其目的就是希望这些专家学者能够为全省的发展建言献策,而陆政东有机会与会,他却没有,张义民心里的感觉就复杂了,体改委是改革的排头兵,他是体改委副主任,这一次进入后备班也是经过积极争取,这样的座谈会陆政东能参加,却没有他的份。这让他很有些不是滋味。   赵一芒的直觉是正确的,这样的座谈会参会人员是有讲究的,绝对不会胡乱点人参加,在西河的各个开发区中,长滩的开发区搞得很有特色,而且成效卓著,陆政东作为分管领导,被请来参会也算是作为市级政府的代表……   陆政东和周义华准时来到了会场,看到会议室里的经济学家除了熟悉的周毓宁外,其他都是如雷贯耳,更让陆政东感到意外的是,满头银发的国内经济学界的泰斗吴老先生也赫然在座。   省里出席座谈会的领导也都是重量级的,除了书记省长,还有组织部长、宣传部长常务副省长等。   省里的大佬们如此重视,除了吴老先生本身在学术界和经济界的影响力外,恐怕更为看重的是吴老先生的另一个身份——国家经济体制改革总体设计组”负责人,这个身份看着是学术身份,但大家都清楚其是为最高决策层的经济改革提供经济理论支持的最重要的平台之一。其在决策层中的影响力不言而喻。   对于已经到达省部级这个层次的领导来讲,意识形态那就绝对是大问题,这个问题必须要摸清最高层的动态。   参加座谈会的级别很高,但人数反而不多,每个人的位置根据重要性而决定与省里主要领导的远近。   陆政东坐在了最末端,对面正好是吴老先生,金丝眼镜下有着睿智眼光,他的表情与省长朱建国等人略有不同,沉稳中又有几分学者教授的儒雅和蔼。   陆政东熟悉吴老先生,是因为吴老先生有国内最有良知的经济学家的称呼,最近也读过他的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整体设计和国有经济、财政、金融、外汇管理、社会保障、政府职能等方面的改革方案。   省里请来了国内的经济学家进行调研,主要是想给西河省的经济把脉,顺便也有探探口风的意思。   在座的好几位经济学家都对促进私营经济持有支持态度,与杨书记、陈省长等两位谈笑风声吴老先生若有所思地听着众人的谈论,并没有主动说话。直到省长陈建东请他对西河的发展提一提意见,吴老先生才开了口。   “我对西河的情况还不大熟悉,没有一个成熟的想法,暂时不发表什么意见,不过,谈改革就离不开转变思想观念,谈发展也就离不开资本和市场,我讲个故事吧。”   “年初的时候,我看到一篇万言书,有天在一个餐馆吃饭,在座的马先生当时也在场,谈论起第一份万言书,餐馆的老板也都熟了也在一边听着我们谈话,这位老板听完脸色就变了,没多久就把自己变成了澳大利亚人,把财产转移出去了,因为他害怕再来一次公私合营,害怕把他抓起来,现在他变成澳大利亚人,就是外商了,这里面的很多问题值得深思,所以总设计师提出要警惕右,但主要是防止左,这很精辟,也很有现实的意义……”   吴老先生讲话之时,大家都静静地听。陆政东向来注重实干,他认真领会着吴老先生话里的内在意思,实际也就是讲要转变观念,不要受有些东西的干扰,进一步进行改革开发,吴老先生并没有讲高深的经济理论,但是就这短短几句话,恐怕也是给省里的领导吃下了一个定心丸。   陆政东心里也不由想着,越到高层越注重理论,虽然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但真正在实际的改革开放中,更多的时候是理论先于实践,在实践中进行论证,没有较强的理论素养,决策错误将是十分严重的错误,影响也更大,从这个意义上讲掌握理论也是有着实际意义……   第二天是周末,周毓宁等人就离开了西河,陆政东下课之后准备去沈如双那里看看,组织员吴老师却找上了他:“陆市长,学校觉得趁这些经济学家来西河调研的这股东风,去考察一下开发区的发展和推动私营经济的情况,长滩开发区搞得很不错,就看看长滩,你到时候介绍介绍经验,如何?”   理论联系实际一向是党校学习的传统,但陆政东也知道,长滩市最近因为杨凯麟的事情是弄得鸡飞狗跳的,厅局级后备班到长滩考察调研,说不定就会惹来省内不少媒体的注意,这个时候到长滩,说不定刘建中和葛云昌都是很头痛,所以推脱道:“长滩毕竟属于不发达市,开发区的格局还是太小了,我看还是去高塘开发区考察调研。”   陆政东顿了一下又道:“最好是到经济发达省份看看,这些地方的开发区和私营经济肯定水平都比我们高,看到差距,对大家的触动会更大一些。”   吴老师也笑道:   “陆市长这想法也不错,可以作为一个参考,不过如果学校领导不同意去外地,你可不能推脱。”   陆政东也只好点点头,回到了宿舍,陆政东想了想,还是个葛云昌打了电话,说了吴老师的意思。   电话里的葛云昌略为沉吟了一下,道:   “我是欢迎省委组织部和省委党校的领导以及厅局级后备班的同学到长滩来指导工作,只是政东你也知道长滩眼下的局面,如果确定要来,一定要提前通知……”   陆政东打完电话,就下了楼,准备享受难得的双休日,双休实际上是从今年五月一日开始的,不过对于领导干部来讲,双休单休都差不多,反正有事情都是连轴转。   到了沈如双的住处,沈如双正忙活着,看到他进来张望着,不由道:“梦甜现在是建行的主办稽查,经常跟着她们的总稽核陆大姐在地市跑,经常不在家……”   说着看了他一眼道:   “没见着人,是不是很失望?”   陆政东听沈如双的话不由也道:   “哎呀,是不是醋瓶子打翻了?好大一股醋味……”   沈如双知道她说这个是自己找不自在,想到在山洞里三人胡天胡帝,沈如双知道说这事肯定是越说越不自在,瞪了他一眼道:“赶紧先喝点汤,饭一会就好。”   一边说着把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然后用一条白毛巾垫着,把托盘里的瓷盅端了下来,陆政东知道沈如双不像张梦甜那样,不喜欢做饭,看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陆政东第一次感到沈如双真的象是一个体贴入微的小妻子。   看到陆政东有些惊讶,沈如双心里也有些感慨,经过了山洞的同生共死之后,她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或许,和陆政东这样子,已经是事实了,这样的事情很难用对错来判断,仅有的,只是个人的一种理解,还有就是珍惜这样在一起的时光……   陆政东心中充满着欢乐,可是现在也没有适应那一种关系的变化不由说道:“能让鼎鼎大名的沈主任这双玉手为我端汤送茶,都不知道我上一辈子敲碎了多少木鱼!”   沈如双闻言,脸上划过了一丝红晕,轻轻横了陆政东一眼,道:“行了,别贫嘴了,快点儿喝了吃饭。”   陆政东笑了笑,虽然经历了山洞那两天的胡天胡帝,不过,回归到现实之后,疯狂的沈如双还是回归到有些矜持上来了,如果是张梦甜,此时肯定是早就钻到他怀中来了。      第122章 主动出击      沈如双不一会就把饭菜给端了上来,陆政东看着很不错的饭菜,也不由笑道:“没想到你手艺还真不错……”   在陆政东的印象中,沈如双基本上都是不进厨房的,能够这么下功夫给他做一顿像样的饭菜,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看来不管女人,从内心深处,总是有一种家的情怀在里面。   对于陆政东来说,不是在外面喝酒就是在食堂对付,能够吃上一顿这样的家常饭,绝对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所以吃得很香。   看着陆政东狼吞虎咽的样子,沈如双也挺高兴的,而对于辛劳操办饭菜的人来说,他这样的表现应该是最好的褒奖。两个人一边吃着饭,一边说着话。   “你去参加经济学家的座谈会了,都讲了些什么?”   沈如双对这个很是有些好奇。   “省里领导除了请这些经济学家给省里把把脉,主要还是听听这些经济学家对私营经济发展的一个看法。”   沈如双点点头:   “最近关于这事闹得还挺厉害的,省里也有不少人应和着,讲私营企业偷税漏税,投机倒把,腐蚀国家工作人员,特别是一些看不惯的老同志,意见很大。你最好还是要注意一点。”   陆政东这样年轻的副市长,那是实打实的少壮派,所以沈如双也提醒着。   陆政东摇摇头:   “这些人根本就不了解实际情况,纯粹是吃饱了撑着,私营经济在税收等方面是存在一些问题,就因为这个因噎废食?   追求利益最大化是资本的天性,有的商人不择手段这也是事实,但这是不是代表主流?   如果真是存在偷税漏税那就想办法规范,至于腐蚀国家工作人员,这仅仅就是私营经济带来的?那刘青山和张子善为什么会贪污?这还是制度不健全的问题。   既然是制度不健全,那就应该加强国家公职人员方面的自身建设,其实私营业主愿意腐蚀国家工作人员,也从另一方面也说明资源的配置权、审批权还是在政府,说明力度还不够。   国有企业是有很多包袱,很多负担,但是在资源分配等很多方面其实也是享有私营经济无法享有的东西,竞争不过主要还是体制的问题,你看看那些私人老板为了搞好企业,那是怎么样在努力?现在国企出现大面积亏损,却把责任推给私营经济,这简直就是懒猫逮不住耗子,却怪狗多事。   其实关于发展私营经济,这一点大多数人已经是达成了共识,绝不会因噎废食,这是大势所趋,这已经是非常明朗的了,和土地承包一样,不存在会扭转的可能性。   至于有些理论家、有的思想认识没转变过来的人对此很看不惯,根本就不要理会,理论发展到一定程度,理论界将为某些利益群体说话,这在国外已经是现实,在国内要不了多久也就会蔚然成风,所以这些人的话,必须要一分为二的判断。”   陆政东也难得有这样轻松愉快的时候探讨这样的问题,而且在这方面知道发展大势,对理论动向的发展是非常清楚,所以也愿意给沈如双讲一讲,这样也让沈如双把握住很多东西。省得她有时候摸不着方向而心里七上八下的。   沈如双听他说得这么肯定才点点头,又问道:“听说像你们这样的后备班,一般学习结束之后工作岗位往往都会变动,你是不是也会变动?”   “要是有机会我也想换个环境,只是从目前的情况看,希望不大,我还是安安心心在长滩干一段时间再说。”   陆政东对自己的情况也有深刻的认识,他是从最基层的山和乡起步,这么个年纪走到副厅级的岗位上完全是意外,而且更为关键的是在长滩他和刘建中始终是隔着一层,作为一位普通的副市长,而且还是跳票的,就他现在在省里的关系来讲,由于孙伟阳调走,目前在省里,刘振强这条线才刚刚搭上,想要密切关系,还需要进一步的关系,在省里还没有真正可以依靠的人,而没有刘建中的支持,就是进常委都是难上加难。   如果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能进常委,其实在长滩呆的时间过长也就没有什么意思。   而想要再进一步,从副职变成正职,这得省里的一二把手首肯希望才大,所以不管是从本身省想办法,还是到外省投奔孙伟阳,刘振强也好,孙伟阳也好分量都还不够,最多也就是在副职上打转,想要从地市的副职变成一把手,更需要在省里的省委书记和省长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不然就是他有背景,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有所突破,而这更需要时间来经营,更需要积极主动的去主动出击。   “当初青干班也算是汇聚了全省年轻干部的翘楚,但现在各自的不同发展已经渐渐显露,特别是你,是脱颖而出,已经拉开其他人不是一点点的距离了,这样也好,你毕竟年纪还小,多在基层锻炼锻炼总是有好处,呆在大机关,看着是不错,实际上总是有着上不沾天下不沾地的感觉……”   陆政东摇摇头:   “这也不尽然,在大机关工作和在基层工作是各有各的好处,各有各的缺点,在大机关工作,接触更高层面的领导的机会就多,接触的理论政策也更高,政治敏感度更高,眼界和基层那就不一样,职务越高,就更需要政策水平,也更需要有人扶持,也需要跟领导,只靠在基层实干,最多走到中层岗位,而到不了更高的领导岗位。当然在大机关工作,也有不接地气,实际工作经验欠缺等不足,所以有前途的干部经常就是上上下下,进进出出,实际上就是为了锻炼在各方面的能力。”   “其实说一千道一万,最重要一点,就是要跟对领导,现在有些人成天不做事,都是围着领导转。”   沈如双有些感慨的道,似乎对此很有些看法。   陆政东也道:   “其实这很正常,古话讲一朝天子一朝臣,开国领袖也曾讲,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山头,派系,在任何朝代都是存在的,不管你多有才华,都在相应的位置才能发挥作用,级别不够之时,纵然你就是诸葛再世文王重生,也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既要低头拉车,也要抬头看路……”   陆政东知道沈如双性子比较冷傲,这样的性格子官场显然是有些格格不入的,也是借着这样的机会提醒提醒他,说道这里陆政东心里一动,问道:“如双,你是不是督查室干得不开心,也想换个环境?”   沈如双摇摇头:   “没有,我觉得督查室很适合我,我没想去其他地方。”   沈如双其实也知道自己有些性格是自己的致命伤,可知道是一回事,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动,到这个年纪,基本已经定型了,很难改变了,也就纪委监察这样的部门最容易立足,换了其他部门,恐怕会寸步难行……   两个人一边吃着饭,一边又说着最近西河的一些事情,这一顿饭吃的时间可不短。   吃完饭,沈如双把陆政东推进了浴室,沈如双站在窗前,夜已经经变得完全暗下来了。浓雾层层弥漫、漾开,熏染出一个平静祥和的夜,白雾在轻柔的月光下,即像云,又像银沙缓缓的流淌着一般。寂静的夜,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也穿过窗帘洒进房间,沈如双轻轻的拨开窗帘,凝视着璀璨的星空。   那一轮皓月,也安详的静静地在晴朗的夜空中游弋着。沈如双抱着双手默默的看着外面,这一切,却触动了她的心弦。   她有些迷惘,真的,她也知道和陆政东这样的关系,始终是不道德的,对于两人来讲都是危险的,是任由那一种背德的快感放纵?还是克制自己?   那一轮皓月,安详的静静地在晴朗的夜空中游弋着,没有给她回答。此刻在沈如双的心中,有太多太多的感触,充满着矛盾,但最后还是情感冲垮了理智的大堤。   想到这里,沈如双的脸有些发烫,眼下二月河的帝王小说正流行,在督查室,她也被下面的人冠上一个女四阿哥的名头,只是她这个在下属和被督查的对象眼中的女四阿哥,却是接到陆政东一个电话就魂不守舍,不但忙前忙后准备饭菜,还洗得干干净净的等着……虽然在山洞里那样的绝境下胡天胡帝,让她面对陆政东的事情心里总是希望自己矜持一些,可是真正到了关键时候却是方寸全乱了,一想到这个,她就更是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陆政东从浴室出来,见沈如双抱着双手静静的站在窗前,也没有打扰。   沈如双穿着纯白色的裙子,显得那么成熟端庄。   长长的裙摆带着道道折痕,无袖束腰的设计更是让她那高挑身姿显得淋漓尽致,一股清新淡雅幽香迎面扑来。那不同于张梦甜那中恍若艳牡般的清香,更像是凌霜傲雪的寒梅似的,高傲却孤独。白色的裙子,幽雅高贵的气质,就像一个白衣仙子一般,让陆政东不由自主就想到一个词,亵渎。   而胸前是V字领开口,胸口雪白的肌肤展现出来。间或看到一道诱人的肌肤,露在裙子外面的圆润的胳膊和修长的玉腿,散发出迫人的活力,又增添了几分妩媚与性感。无一不是自然焕发出一种充满着熟女韵味的风情,却又把她拉回了尘世间,让陆政东不由眼前一亮……   其实女人只要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陆政东之所以眼前一亮,也是由于沈如双因为工作和性格的关系,平常的着装都是很传统和保守……   沈如双很快就感受到了陆政东的目光,忙回过头,强作镇定的说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裙子很美,人更美,我不光要看,我还要吃了你呢。”   说着陆政东走到她身边,伸手搂住她细细的腰肢,涎着脸看着她。沈如双看着陆政东充满着灼热的目光心里也不禁有些发热。   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没错的,自己容貌再漂亮、身材再美好,少了男人充满热情、带有侵略性的眼神,还不是只落得孤芳自赏、坐待枯萎的命运。女人三十一枝花,她正是最成熟的时候,可是鲜花既已盛开又能维持多久?   从天花板上射下来千万道光芒,让陆政东显得更是英俊,直直的鼻梁、短短头发,很有男子汉的味道,心里格外温暖……   陆政东一搂,那种充实感让她非常的惬意,这不仅仅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同时她清晰感受到陆政东的生理反应,顿觉全身一阵酥麻。   陆政东恣意感受着她的柔软和娇嫩,阵阵幽香渍入鼻端,缕缕发丝拂过面庞,柔软的娇躯、颤抖的身体,陆政东只觉柔情万千,紧紧地搂住她并往自己的身上紧贴,贪婪的呼吸者,陶醉地呼吸着女体动人的清香,感受她那份独特的丰腴和温馨。   陆政东看着她那美丽动人的脸庞、吹弹可破的雪肤,红得像三月里盛开的杜鹃,可爱死了。   陆政东用自己的一只大手紧握住她的一双芊芊玉手,另一只手紧搂住她娇软纤细的腰肢,开始轻柔地亲吻她的脖颈,时而用嘴唇在她的小耳朵上轻轻地吹,酥酥地挑逗着她。   沈如双觉得全身却酥酥软软,柔的,嫩嫩的芳唇碰上有些许冰凉的男人嘴角,不自觉的开始颤栗起来。感觉总是那么美妙。那种感觉,还不是一般的强烈。   简直就像是长期被挤压在堤坝里的江水,突遇暴雨来袭,在积蓄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破堤而下。仅仅只是一个吻,已经让她无力自拔,一丝力量都使不出来,沈如双也不再去想两个人这样的关系会如何,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路易十五的一句话: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奔涌而出的感觉,就是那肆虐的洪水,所过之处,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   沈如双就如抓住了俘虏的章鱼一般,紧紧缠绕着心爱的男人,这个男人经常是远在天边,如今近在眼前,她舍不得离开,菏尔蒙在身体里飞荡,也到了要爆发的临界点。   沈如双幸福地呻吟了一声,从回来之后,陆政东留宿在这里的时候,经常是张梦甜都在,虽然由于她的坚持,三个人再也没有像山洞里那样大被同眠,可有张梦甜在,总是多一个人,难得有这样和陆政东单独相处的机会,所以她也挺珍惜。   沈如双用双手温柔地抚摸着陆政东的头脸,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着他的亲吻和抚摸,柔软的娇躯和笔直修长的双腿更在他的抚弄下不停地扭动,不断地变换着各种姿势,越发惹得陆政东不可自抑。   沈如双身子一颤,用力地抱住陆政东的脑袋,努力挺起胸脯迎合着他那贪婪的唇舌,同时卷曲双腿盘在他的腰身上来回磨擦着……   良久之后陆政东的嘴唇离开了她那张性感而又红润的嘴唇,看着一脸通红,沈如双早已经不堪了,见陆政东依然是只管放火,却不灭火,不由娇嗔着往后拱了拱,此时的沈如双那里还是督查室那个冷傲无比的副主任?   陆政东再也忍耐不住,猛地扑了上去,沈如双地雪白小腿也很配合的分开,使得陆政东轻松的压在了她柔软如绵的身子上。   沈如双裙子无力的趴在沙发上,双手抓着沙发的边缘低低的呻吟着,仿佛带了哭腔,她已经不知道丢了多少次了。   就在这时候,沈如双包里的手机响起了起来,沈如双忙乱的无力翻着包,好久才将手机从包里拿出来,接通后贴到了耳边。   陆政东放缓了动作,却不停止,沈如双被陆政东折腾得力气都没有了,有气无力的道:“梦甜,什么事呢?”   陆政东听到是张梦甜,突然用力顶了一下,男人,在这个时候大概都是邪恶的吧……   沈如双被陆政东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啊”地媚叫一声,又拼命咬牙忍住,最后低低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陆政东一边大力动,一边问:   “什么事儿?”   “她说……啊……啊……她说我……啊……”   沈如双终于放弃了回答的努力,咬着嘴唇低低的媚叫着,俏脸眉头紧皱,一副想哭的表情,那可怜而又娇媚的模样却是会令男人疯狂到极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却见沈如双慢慢侧过头,媚媚的看着自己,无力的道:“政东,我不行了……”   陆政东一笑道:   “那我怎么办?你可不能只顾自己啊……”   沈如双白了他一眼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就是想我和梦甜一起……”   沈如双不由就想到了在山洞中放纵的一幕幕,虽然是已经花开几度了,可还是忍不住心一下子心跳都快停止了,俏脸变得更加红艳,性感的小嘴儿急剧的呼出丝丝女性特有香气……      第123章 风波      党校最终还是组织厅局级后备班到沿海走了一圈,看了一圈自然要结合学习的知识写心得体会。党校会在其中精心挑选出优秀的文章,呈送党校校刊部,准备做为一期单独发行,虽然党校的校刊只是党校内部学员刊物。但如果文章很不错,肯定也会被呈到省里主要领导的案头。   这一点,后备班的学院心里都清楚,厅局级后备班干部班的聚集着全省资质优秀的副厅局级干部,都是长期在党政机关工作的骨干,这样理论联系实际的文章,也是最会挑选时机表现自己的,一时间大家都在翻阅文献资料针对如何发展经济写心得体会。更有周义华等省直机关的人员,则充分利用人和地利优势,回单位找笔杆子集体创作,那文章更是理论水平极高。   陆政东对此肯定也很重视,他想主动出击,自然也就想自己的文章也摆上省里主要领导的案头。   按陆政东的分析,估计学员们的心得体会也大致都以如何发展私营经济和开发区为依托,从政治、经济、思想解放等各个领域和各个角度考察和研究了这个问题,如同做篇命题作文。   陆政东知道这样写肯定不行,必须要在立意上独特,才不会千篇一律,当然文章的立意必须要合乎当前的政治风向。   陆政东决定写一篇大文章,系统的阐述一下发展私营经济和国有企业改制之间的关联,事实上这两者密不可分的,互相影响的。   陆政东想好了立意,胸中思绪万千,苦思冥想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打出了一个写作提纲,初步列出了需要查找的原始资料。   陆政东自己写东西的时候不多,而且这篇文章立意又比较高,又是时下的热点问题,是篇大文章,所以需要准备得非常充分才行。   第二天,陆政东上完课以后,来到了图书馆,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十四届三中全会通过的《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等政策决议,又找到了省委书记杨成功上任之后,西河日报的重要社论。   陆政东之所以最重视这里两个,第一是因为这个决定提出了“一般小型国有企业,有的可以实行承包经营、租赁经营,有的可以改组为股份合作制,也可以出售给集体或个人。出售企业和股权的收入,由国家转投于急需发展的产业。”   实际上打破了长期以来的所有制崇拜,改革的锋芒触及了所有制。这是新形势下思想解放的成果,也是经济体制改革的一大突破。   陆政东就想根据这个谈一谈国有企业的抓大放小,这是最重要的理论依据,至于那些社论,则可以看出杨成功等主要领导的一个具体的思路。   周义华过来串门,看到装订成册的成打的报夹,不由笑道:“政东,你搞什么名堂,不会是想着调宣传部吧?”   陆政东笑道:   “就我这点水平,宣传部肯定是不会要的,不是要写心得体会吗?总要找些理论依据。”   周义华讲陆政东这么说,笑了一笑道:   “看到你们这样认真,我也感到紧张了,算了,我也回去准备去……”   陆政东重点论述的就是在国有企业上要“抓大放小”。“抓大”,就是集中精力抓好一批关系国家命脉、体现国家经济实力的大企业集团。   “放小”,就如同十四届三中全会的《决定》中所指出的那样,把一般扭亏无望的、产品没有市场的国有小企业,或者兼并,或者承包,或者卖掉,或者破产。   除了理论上的依据之外,陆政东也找了现实依据是,现在市属县属国有企业大面积亏损,而且回天乏力,这些企业都是“太阳下的冰棍”,不改制,现在还苦苦挣扎的市属、县属国有企业必将资不抵债,停工停产,工人生活无着落,最终结果就是引起社会动荡。   所以在实施“抓大放小”的过程中,一方面要把这样一大批效益低下甚至资不抵债的国有企业,特别是县级中小型企业,实行改制,剥离出国有序列,成为私营企业。   这样私营企业在国企改制过程中获得了新的巨大空间和新的发展机会,实力大增,会成为经济发展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补充。   而在另一方面,通过政府在政策、资金方面的倾力扶持,对国企实施财政优惠、直接投资、股市融资、债转股、免去债务、资源倾斜、准入制度、安排冗员下岗等诸多举措,给这些企业松绑,国企轻装之后,这样让留下来的国有企业实力不断增强,资产规模增加,资源更加集中,企业越做越大。让国有企业从九十年代开始的历史性低潮中走了出来。   这样是一个相互促进相得益彰的事情,从而在整体上形成合力,促进经济更快更好的发展。   陆政东所讲的这个虽然没有提出一个名词,但实际也就是国退民进,为了不给其他人留下攻击的靶子,陆政东又在如何防止在改制过程中应该注意防止国有资产的流失进行了一些论述,特别是管理层收购(MBO),陆政东更是提醒要注意。   所谓管理层收购(MBO),是指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通过融资来购买本公司的股份,从而改变公司的所有者结构、控制权结构和资产结构,使企业的原经营者变成企业所有者的一种收购行为。作为一种新的资产重组方式,MBO起源于欧美国家,渐渐成为世界范围特别是发达国家改善企业经营绩效的重要法宝。就连俄罗斯、东欧等国家,MBO也被用来加速其经济的转型。   但国内显然国情不同,当前国内对管理层收购运作的法律法规不是没有就是缺乏可操作性。在企业内部,还存在不同程度的“股东缺位”的情形下,很难对管理层收购形成制约,贸然实施管理层收购,就很容易出现想国企管理层方设法压低收购价格以降低收购成本、操纵企业利润分配以缓解还款压力或者通过高额派息分红等手段尽快使自己所持有的股票变成现实收益、利用国有企业或集体企业的产权虚置,内外勾结压低收购价格,贱卖国有资产或集体资产;隐匿、扭曲应披露的信息以逃避监管通过暗箱操作达到损公肥私的目的等等自买自卖、损公肥私的不法行为,从而造成国有资产的严重流失。   现在MBO在国内才处于刚刚萌芽状态,但在进入新世纪,一场被传媒称为“郎顾之争”的论战,媒体披露后,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不少学者、企业家、股民、网民也跟进参与论战。一时间,风起云涌,波诡云谲,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权力支配、暗箱操作、法规不全、国资流失、职工及债权人权益受损已经成为当前国企产权改革的拦路虎。无论是“挺郎”者还是“倒郎”者,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谁也无法绕开也不容回避的事实:国有资产已陷入流失危机,之后国家才进行规范,并全面叫停大企业MBO,但争论却是一直持续了很久,支持MBO的一些经济学家甚至成为“人民公敌”。   所以陆政东在这个问题上,还是很慎重的提出要规范。   虽然陆政东已经尽可能的避免了很多敏感的东西,可是让他没想到的还是引出了麻烦。   党校校刊部的罗主任是个老学究,也是“国有制是公有制的高级形式和必须追求的目标”的忠实支持者;认为国有经济比重的降低表明公有制主体地位的丧失,社会主义因素的减弱,甚至意味着社会主义向资本主义的“和平演变”,反对国家为包括国有、集体、个体等不同经济成分提供平等竞争的机会。   本来看到这么多发展私营经济的文章就心里不舒服,而且也看了万言书,对所有国有企业都不能动是深以为然,看到这份万言书,从文章的语气、内容到理论的高度,使人觉得大有背景,就以为中央认识到了改革开放的弊端,在逐步收拢这方面的事情,看到陆政东居然还大谈抓大放小,更是气不打一气来,虽然在新一期校刊上登出陆政东等十几篇心得体会,却在开篇登了他亲笔撰写批判陆政东的文章:“国企产权改革实际是国有资产的廉价大转移,是把建国四十多年来职工用心血与汗水积累起来的国有资产转移到极少数权贵手中,一些官员与企业家合伙盗窃国有资产,最近,有一位叫做陆政东的地级市副市长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改革开发之后,党校内部一向都讲究不抓辫子,不戴帽子,不打棍子,不装袋子的四不方针,在党校内可以讨论,可以对一些观点发表一些看法,所以罗主任此文一出,全校哗然,随着这期校刊的流传,连长滩市委大部分领导都知道了,周天放打电话来问是怎么回事。   陆政东自嘲道:   “不太清楚,呵呵,还直接点了我的名字,这下我在全校都出了名……”   周天放道:   “你这不是在党校出名,我估计各地市的领导甚至省委领导都看过这篇文章了,你在全省都出名了,政东,别小看了这些人,成事不足,但败事有余,在现实中,理论总是为了现实服务的,你被人点了名,不是好事,还是要注意一些……”   陆政东一听周天放这话就明白,市里肯定是有人说风凉话,估计刘建中更是认为他出风头,又给他添乱。   这篇文章惹出这样的风波也实在出乎陆政东的意料,他已经是很小心的规避了很多敏感的问题,就是不想风头太甚,可这样一来,他本来想低调,这一下想低调也不行了。   陆政东不由也想着,没想到主动出击不成,反而是被人当头来了一棒,居然在党校里还遭到了这样的批判,周天放的猜测确实不错,这篇文章甚至连省委书记杨成功都看过,在遇到组织部长刘振强的时候,杨成功扬了扬手里的校刊说:“振强,这个东西,想必你也拜读过了,你怎么看呀?”   “杨书记,文章我看了几遍,我觉得陆政东的这篇文章并没有什么不妥,基本上是基于十四大四中全会的精神,我觉得文章中提出的关于国有企业的一些观点让我们深思……”   刘振强并不熟悉经济事务,但从杨书记和陈省长邀请经济学家来给西河经济把脉等等迹象,也已经大体知道了省委杨书记和陈省长的想法,所以还是倾向于陆政东的观点。   “老罗这个同志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住过牛棚,吃过苦头,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老罗也不该拿年轻同志开刀,改革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年轻人有些新思路,即使不成熟还是要保护的……”   杨书记笑了起来,说:   “我也看不出陆政东这文章哪里犯了禁忌。国有企业的改制是中央制定的,不是他陆政东想搞就搞得起来的……”   说着笑容一敛语气沉重起来:   “推进国有企业改革,这是势在必行的,这一点中央已经基本形成共识,我觉得陆政东这篇文章的有些提法很好,文章对我们一直存在的疑虑进行了解答,也提供了一些如何发展私营经济和国有企业改制的思路,也指出了在改制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一些问题,整篇文章既有思想,也显得很理性客观,应该讲,这样的文章对我们下一步的工作还是很有益处的,但一些陆政东这篇文章,只是提了一提国有企业改制,应该说讲得很客观,也很有些见地。   我们省里的国有企业出现大面积亏损,虽然国有企业的改制是在进行,但从总体上讲,进展非常有限,从根本上讲,是有的干部抱着老思想,产生了极大的阻力,而这样的阻力也让有的干部心有疑虑,挪不开步子,陈省长也曾和我抱怨,省里准备搞个加快县域经济发展领导小组,实际就是想通过发展私营经济,推进县级区域改制作为一个重点还推动县域经济的发展,组长副组长成员倒是一溜,但真要有个有魄力有能力有想法的人来具体进行推动这项工作,却是有些不好找……”   刘振强听着杨书记的话,点着头,加快县域经济发展领导小组这是西河搞得一个新鲜玩意,组长自然是省长,副组长有他这个组织部长和宣传部长以及常务副省长,组员是一大溜的省里各部门的负责人,阵容很是强大,期望自然很高。   刘振强沉吟了一下,省委书记在他这个组织部长面前提这个,他也是心里一动,想了一下说道:“要不,就让陆政东也加入这个小组负责一些具体工作?”   杨成功一听之下一愣,显然,他未曾有这样的打算,或者说副厅级这样的事情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想了一下道:“政东同志很年轻,能不能压住阵脚?”   刘振强笑了一下道:   “压阵脚不是还有组长副组长和一大溜成员吗?政东同志当过县委书记、副市长,那些县委书记恐怕还不至于在他面前摆老资格……”   杨成功一听不由笑道:   “政东同志虽然年轻,但在县里的干部面前也是年轻的老领导了。好吧,我原则同意你的意见,不过这件事还是要征求一下政府那边的意见,这样吧,老刘,你抽空见见政东同志,劝导一下,以安其心,顺便征求一下他自己的意见,原则上要做到不拔苗助长。”   刘振强作为杨成功的人事总管,自然也多多少少清楚杨成功和云家的关系,知道其话里的意思……   没几天陆政东又接到辛武山的电话,叫他去给刘振强汇报思想工作,陆政东也知道是汇报文章的事情,进了刘振强的办公室,见刘振强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是福不是祸。陆政东是知道发展方向的,就算短时间省里的领导对他有点看法,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肯定会转变,所以心里很是坦然。   刘振强摘下眼镜顺手一指座位,道:   “坐吧,叫你来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吗?”   陆政东正襟危坐着说:   “刘部长,我想是因为我在党校发表的那篇文章吧。”   刘振强点点头,道:   “恩,那咱们就好好的探讨一下你的这篇文章,你这篇文章是不是受到东山省陈卖光的影响?……”   陈卖光陆政东自然知道,东山省的陈卖光从九三年到今年把市里的企业差不多都卖光了,时距离最高层肯定他的探索和改革还有一段时间,正在风口浪尖上,有人骂他变卖国有资产,罪大恶极,罪不可恕。   陆政东想了一下道:   “我赞同他有些观点,不过我认为全卖光还是太偏激了,像水电气这些关系到万千家百姓生活的企业,还得由国家来控制,必须得掌握在政府手里,比如天然气,如果掌握在私人手里,一旦这些私营企业觉得这价格不合适,要停止供气,那就是大问题,所以既要讲改革,又要讲稳定,不稳定,受苦的还是人民。从这个角度来说。国家必须要掌握经济命脉……”   有这样的机会,陆政东自然还是要为自己辩解一番。      第124章 两手准备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国有企业这样继续拖下去,其实也就是最大的流失,我提出这个纯粹是出于公心,可只要一提国有企业就扣上国有资产流失的大帽子,而且还是在党校的内部刊物上发表的属于纯学术性质的文章,都受到这样的批判,那国有企业还怎么改?我个人无所谓,问心无愧就行,若是因为这样的阻力造成国家,老百姓的损失,那才是真正的不负责任……”   刘振强道:   “你的文章我也拜读了,这顶其实帽子扣得还不算大,至少没有讲你往深里说,挖社会主义墙角,是西方敌对势力和平演变的一部分,这已经是很客气的了……”   陆政东知道刘振强说的是实话,刘振强也好,党校校刊部的主任老罗也好,都是文革过来人,文革中无限上纲的事情不少,国有这两个字很敏感,理论向来都和权力联系在一起的,谁掌握了理论,谁就掌握了权力,在文革里表现得很淋漓,真要按照文革语言,那帽子真是够得上,陆政东不由自嘲着,他还想着善战者无名呢。这下成了省里有名的“走资派”了,无名也变得有名了。   不过,陆政东听不出刘振强话里的倾向性,也就静待下文,刘振强喝了一口茶又才慢悠悠的说道:“我们西河为什么这些年发展得不快?主要还是干部的一个思想问题,因循守旧,胆小怕事,很多干部不知道外面的变化,坐井观天、夜郎自大,成功书记讲,解放思想是今后一段时间的主战场,这件事更是说明解放思想的紧迫性和必要性。只有干部群众思想观念转变了,改革也才能顺利的推进……”   陆政东一听刘振强这话,心一下就放了下来。   “政东同志,如果让里到省里锻炼锻炼,例如到省加快县域经济发展领导小组做点具体工作,怎么样?有没有信心接受挑战?”   陆政东没想到刘振强的话跳跃性这么大,陆政东有些措手不及,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到自己根本没有一点准备,抬头,却见刘振强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陆政东脑子犹如高级计算机一般快速运转着,既然刘振强充分的肯定了他的文章,那这样的调动就不是惩罚还是提拔了。   到省里来工作?   确实很不错,在长滩,由于刘建中,陆政东也真是觉得有些腻歪,到省里工作一段时间也能开阔视野,有利于今后的发展,可省加快县域经济发展领导小组,这只是一个临设机构,并且按照陆政东的理解,这个机构通常就是统计统计经济数据,给下面各县排排座次,若是不在其他部门兼职,那就是水上飘了,没多少话语权,而且省政府这边他也就是和丘成云熟悉一点,如果是这样,即便是能开阔眼界,接触到更多的领导,也不怎么样,那还不如在市里。   “政东同志,不要有顾虑,你自己也说过嘛,问心无愧就行,何必管他人目光?”   刘振强见陆政东面有难色,以为他是担心由于年轻在省里不好开展工作,便激将道。   陆政东听刘振强话里的意思是组织上也是已经有所考虑了,只好硬着头皮表态:“刘部长,从我个人来说,我是认为我的能力和阅历还不足以进入那样重要的领导小组的,不过,既然组织上有组织上的考虑,我坚决服从组织的安排……”   刘振强欣慰的笑了:   “这才像话嘛,我虽然和你接触不多,但自认也对你比较了解,觉得你完全可以胜任组织交给你地任务,这样的考虑,没有任何其它因素参杂在里面,你在长滩不能充分发挥你在这方面的优势,若是能把西河众多的县份在经济上提高一截,意义肯定比在长滩大得多,年青人就要勇于承担重担,不能畏畏缩缩的撂挑子,既然你自己同意,那我们部委会就作进一步的研究,当然,你也要有两手准备,在没有正式下文前要严格保密,在党校安心学习,毕竟这还要征求政府那边的意见嘛,这次和你谈话只是征询你本人的意见,并不是代表组织同你谈话……”   陆政东可真的怔住了,按照组织程序,省委组织部长亲自找自己谈话,那就应该是任命已经落实,就等公示后正式下文了,原来还没有正式决定呢。   既然没有正式决定,那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陆政东回到党校之后,却没再接到组织部地电话。   官场就如夏日的天气,瞬息万变。陆政东见过太多临时变卦之事,就算正式文件制作出来,只要正式任命没有出来,仍然有翻盘的机会,所以体制中人常常讲一句话:只有那两指宽的正式任职文件出来以后,才能算数。   刘振强那么讲,虽然嘴上说不代表组织意见,但刘振强的意见肯定能代表组织部的意见,所以陆政东也只有不变应万变,两手准备,踏踏实实的在党校学习。   “政东,我,周天放,在党校有空吗,我在长滩酒厂的避暑山庄,正在喝茶看风景,我派车来接你……”   电话里传来周天放的声音,陆政东和周天放两人关系一直挺好,得到了邀请,爽快地道:“周市长。别客气,我自己过来……”   长滩酒厂现在正在强攻省城这一块的高端酒类市场,为了搞好与地方的关系,搞了个集餐饮娱乐休闲于一体的避暑山庄用来接待一些高端客人。   避暑山庄环境挺不错,进去之后,周天放正坐在一个独立的露台上一边喝茶一边凝望着郁郁葱葱的远山沉思着,听到脚步声,扭转头,拍了拍身边的椅子,道:“政东,过来坐……”   两个人都是长滩的新锐,陆政东一步到了副市长,周天放也从经委主任到了副市长然后到了常务副市长,但两人心里都清楚,他们的进步并不是刘建中所谓,并不是刘建中的贴心人,处境相差不太多,见了面,亲热又随便。   等到服务员了茶送上来,周天放指着眼前远山道:“这里登高远眺,让人心旷神怡,这地方最适合你啊,你腿快,跑到省政府了,我还在长滩苦熬……”   调入省政府的事情一事,由于没有得到组织部确切的消息,陆政东一直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起,陆政东一直是秘而不宣,没对其他人提起,听到周天放点破,没有否认道:“我的事,你也知道了……”   周天放点点头:   “我去省政府办事,遇到了邱秘书长,他给我提起了此事,祝贺政东,到了省政府,就是迈上了台阶,位置不一样,眼界不一样,机会不一样,比在市里强多了,杨凯麟是弄得市里鸡犬不宁……”   陆政东点点头,随着杨凯麟案件的深入,越来越多的人被卷入进去,从长滩的主要领导来讲,是希望杨凯麟的案子尽早结案,这样对长滩的冲击才会越小,如果案件是由长滩纪委和检察院办理,这倒是好办,市里的主要领导可以通过通过暗示明示让其快刀斩乱麻,但现在案子在省纪委手头,那得看省里主要领导的意思,长滩市委市政府能影响案件进程的力度就小了很多。看来刘振强应该也是知道长滩的情况,不希望他继续呆在那个泥坑里……   周天放说着看了一下表道:   “我还约了邱秘书长,若他没有其他事情,也应该快到了……”   周天放这句话让陆政东敏锐的捕捉到很多信息,周天放和丘成云建立起了不错的关系,还有看来周天放是很不看好刘建中的未来,也开始未雨绸缪,寻找新的出路了。   周天放说着又道:   “邱部长当初被刘建中排挤到了省农发办,若不是丘成云另有机缘,其政治生命已经结束了,他和你的心思应该很接近……”   陆政东到领导小组,若能得到省长的支持,工作开展起来才会更为顺手,对于周天放的提醒,陆政东自然是心知肚明……   六点半的时候,丘成云这才进来他进屋就拱手,道:“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   此时他没有省政府副秘书长的架子,满脸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陆政东在宜蓝当县委书记、周天放当副市长的时候,丘成云是市委组织部长,两个人在丘成云面前都是货真价实的上下级关系,而现在丘成云虽然还是副秘书长,但从副秘书长的位置上放出去,基本都是地市政府或省里部门的一把手,地位还是在两人之上,因此,两人面对着丘成云都比较客气。   丘成云与周天放打了个招呼,看了陆政东一眼,伸出手,握了握,道:“政东,你的文章我看到了……”   陆政东摊了摊手道:   “我那文章被老罗批评了,还点了我的名字,本来不过是在党校校刊发表的一篇学习调研的心得,却惹来不少是非……”   周天放道:   “这篇文章出发点是不错的,但时机稍为有些早了一点,现在这方面才刚刚起步,阻力不小。”   “其实也没什么。我觉得写得不错,符合西河的实际……”   丘成云在省政府熏陶了一段时间,所站的位置不一样,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道:“理论是一回事,实践是另一回事,杨书记和陈省长都有经济工作的经历,更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知道西河的社会现实,知道做事的艰难,不会在意在意那些闭门搞理论者的胡说八道,那些人完全是没有调查的空谈,空谈误国……”   说到这里,丘成云摆摆手道:   “我对那些忧国忧民的真正的理论家还是心存敬意,但对那些伪专家,我是不敢苟同,老罗自认是省里的理论家,只是他那思想实在是太陈腐了,有些人就喜欢在这样的事情上做文章,别理会……”   说着又道:   “恐怕等不到厅局级后备班结业,你的调令就会下来……”   陆政东一听,知道省政府也同意了,于是举起杯子道:“这还多亏秘书长美言……”   陆政东知道省政府这边不松口,就是刘振强坚持,他调动的事情多半也会黄。   丘成云摆摆手道:   “这可不关我的事,主要是你的能力得到大家的认可,政东这些年能取得这样的成就,很多人都认为你是运气好,我不同意这种看法,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进步,政东能够得到孙书记的看重,能够被群众选上来,关键在于能做实事,西河的进步不是说出来的,是老老实实、扎扎实实做出来的……”   说着又看了周天放一眼,又补充了一句:   “我和政东都吃过这样的亏,以后多专注做实事,别在理论上较真,现在很多事情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不知道深浅,所以在河里说话容易呛水……”   陆政东点点头,丘成云到了省里工作之后,言语之间还有气度变化很大,这话很形象很精辟,想必也是丘成云当初因为在组织部内部刊物上发表文章,惹来是非之后的感悟……   周天放也点点头:   “是啊,邱部长出了长滩,政东从宜蓝县委书记岗位上被调到了市扶贫办,若不是邱部长和政东能力出众,现在都很难讲……”   陆政东听到周天放如此老练圆滑之人,今天说这番话,必然是将丘成云的心理摸透了。   果然,丘成云就情绪被调动起来,道:   “其实老罗的思想和刘建中的思想也并没有什么差别,当年在长滩,我因为农民负担问题,出于责任感写了调研报告,结果触了刘建中的逆鳞,政东也因为骗子事件被发配到扶贫办,这说明刘建中这个人心胸不宽,嫉贤妒能,打压有能力的人,太迷恋权术,看看长滩在他治下,基本上没有出彩之事,若不是政东和你在开发区有所作为,长滩不知道被临南又拉下了多远……”   官位能至厅级的干部,都是从千军万马中爬出来的,是踩着无数基层官员的肩膀一步一步突出重围,丘成云和周天放经历了官场起起伏伏的熔炼,陆政东虽然年轻但经历奇特,都不是轻易愿意将心里话吐露出来的人,也只有在这样特定的环境和特定的人才会说说藏在心底里的话,而能够在一起敞开心扉,这说明相互之间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三个人相聚没几天,陆政东在党校得到省政府办公厅的通知,让他下午两点陪同陈省长到省体改委听取工作汇报。   陆政东挂断电话,暗道:   “丘成云都没有打个电话来,看来是公事了,估计是涉及到国有企业改制的事情,或者也是陈省长对他的一次面试吧……”   陆政东很有些意外,而省体改委的人更意外,当省体改委办公室看到了省政府办公厅传过来的名单,也都有些惊讶:“陆政东是长滩市的副市长,怎么会陪着陈省长到我们体改委里来,这种陪法不太对啊,肯定有名堂,莫非他要到体改委来工作?”   二十几岁的副市长,还有那篇文章,作为改革开放的体制设计者,想不知道都难。   另一名女干部是从长滩调进省体改委的,对陆政东就更熟悉一些,道:“陆政东也算是从最基层上来的,以前在乡里工作过,当过副乡长也当过乡长,可以遇到机会就不可收拾,他曾经是全省最年轻的副处级干部、最年轻的县委书记、最年轻副市长,在长滩绝对是很多年轻男干部的楷模,也是我们机关女青年的偶像,陆政东还未婚,小李你还有机会……”   那位长滩的女干部看着有些出神的一位才调进体改委的年轻姑娘开着玩笑道,几个人虽然说笑着,但看得出来他们对这个年轻得离谱的副市长很好奇……   省体改委的副主任张义民吃过午饭之后就坐上省体改委派来的车回到了体改委,省长大人要来,他肯定也要参加汇报,正好听到了此事。   省体改委眼前并不缺人,而是加快发展县域经济领导小组主要就是协调解决县级经济工作中的体制改革方面的工作,眼下这方面缺少一个负责具体工作的人,这个人选目前虽然还没有任命,可是竞争对手无处不在,原本陆政东在党校校刊上的文章被批之后,张义民基本已经把陆政东给排除到了竞争对手之外了,但省里突然让陆政东出席这样听取体制工作的汇报,就是一个极为不利的信号,张义民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陆政东没受到文章的事情影响?   张义民知道,他这个在体改委排名末位的体改委主任,与领导小组实际负责人还有不小的差距,张义民在省里工作多年,他明白,仕途最关键的就在关键的几步上要走好,如果他不能在关键时刻走出关键的一步,按部就班的走下去的话,他现在的年纪优势也将会在这样的熬资历中渐渐失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就意味着很难走上更高的台阶。   在官场上,从来就没有失败是成功之母一说,一步领先步步领先,一步慢则步步慢,这才是官场的真实写照,如此形势,让张义民在不自觉中变成一个灵敏的雷达,凡是有关官衔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张义民很清楚,他的后台并不是很硬,想要能够脱颖而出,那也必须要想办法……      第125章 渐明      陆政东此时并不知道背后会多了一双眼睛盯着他,他跟着陈省长等一行人来到了省体改委,受到了体改委领导的热烈欢迎,陆政东早已见惯了大风大浪,完成欢迎程序之后便按着座牌坐到了自己了位置之上。   陈省长能到体改委调研视察,体改委的工作人员心里也有些兴奋,但看省体改委的工作人员坐在角落里,到坐在很显眼的领导位置上的陆政东,一想到陆政东如此年轻便是副厅级实权干部,心里是既羡慕有嫉妒。   陈省长倒也没有太多的官话,入座之后就说道:“十六年的改革实践,我国企业改革的不少表层问题已经得到了很大程度的解决,如今正左向一些深层次的矛盾攻坚,而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逐步建立和宏观管理体制的转变,长期困扰国有企业的一些问题也在缓解之中,企业平等竞争的条件正日渐形成。于是,当历史进入一九九五年,国有企业改革作为整体改革的重中之重便被提上了社会经济生活的议事日程。进行国有企业改制是调整全省国有经济布局、提高企业效率和活力的迫切要求。   同时历史作用、窘迫现状与未来依托的战略考虑,让我们不得不把目光聚焦在全省举足轻重的国有企业身上。在这样一种社会背景之下,作为国有企业重要组成部分的县级国有企业,究竞应该怎样估价其地位作用,其面临现状与改革途径又当怎样看待并作出选择?在改制的过程中遇到了什么困难?等等等等,这些都是我们必须思考并尽快予以解决的问题……   省体改委是体制改革的核心部门,对国有集体企业的改制,今天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主要是想听听目前存在的问题换个困难,请大家不要拘束,踊跃发言……”   省体改委主任曾敏高介绍道:   “县级国有企业改制主要存在的问题一是思想认识上的问题,不少人还是习惯于把社会主义和公有制划等号,有的甚至认为这是瓦解国家的基本政治制度,由于认识不到位,改革的措施也就不得力。   二是历史形成的企业包袱重,也是阻碍企业改制困难重重的一个重要原因,具体讲有三难,一是债务沉重,国有企业从财政拨款转变为银行贷款之后,企业普遍存在贷款意识强,还款意识薄弱,加上经营上的问题,企业普遍存在债务很高的情况,最后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不管采用何种方式,谁也不愿意把这些债务包袱扛在自己身上……   还有就是解决企业冗员难,国有企业必须要解决退休职工的问题,这是个不小的问题,还有就是国有企业一向都是企业效益好的时候进人多,而企业效益不好的时候没办法有效减员,躲进少出,造成企业富余人员很多,造成真正工作的人员要养活的人员太多,这些人员如何解决也是一个难题……   第三是既得利益的阻碍,国有企业的改制实际上一个权力和利益的重新调整和分配,国有企业实行产权制度改革后,就成了独立的法人实体,政府只剩下股权或者连股权都没有,而对于原来的主管部门来讲,他们也失去了存在的基础,所以不愿意改……”   曾敏高和分管县级企业改制的副主任把了解的情况和目前县级企业改制的现状和存在的困难进行了充分的汇报。   陈省长听完汇报,也只是给体改委的人员打气,并没有给出一个说法,也没有让陆政东发言,不过,陆政东知道,体改委汇报的情况和他文章中所讲的一些东西互相能够印证,而且他的文章中有不少解决体改委提出的困难和阻碍的办法,看着陈省长一边听汇报一边目光若有若无的从他身上扫过,陆政东明白。他算是通过了陈省长的目测。   第二天,省委党校是邀请的西河大学一位哲学系的教授来做一场报告会,陆政东已经请了假,他还得跟着葛云昌去一趟京城,既是作为对神州化肥的回访,也是跑一下京城里的部门把相关的审批手续完善,陆政东也希望临走之前做到善始善终。   “陆市长,葛市长到了,就在楼下等着。”   正想着,他的秘书陈子中和葛云昌的秘书敲门进来。   陆政东一听看了一起来的陈子中道:   “你怎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我好过来迎接,怎么能让葛市长等在楼下等着?”   陈子中有些为难的道:   “我本想打电话,只是葛市长临时取消去了省卫生厅,所以……”   陆政东一听知道这样的事情也没法提前通知,向葛云昌的秘书点点头,道:“走吧,别让葛市长等久了……”   待到葛云昌打完电话,两人握了握手,也未寒暄,直接谈到了工作:“明天到了国家体改委,你来汇报长滩开发区的情况,协助神州化肥尽早通过在体改委关于在长滩开发区投资的最后审批。”   陆政东已经得到提前通知,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两个人交谈了几句,便各自上了车,直奔机场而去。   进入机场,距离登机还有一些时间,葛云昌就把陆政东招呼到休息室的窗户边,陆政东见其表情就颇为严肃,便心知葛云昌有事要和他谈,但陆政东并不主动开口,等着葛云昌开口。   葛云昌沉吟了一下才低声道:   “有件事,我要先给你打个招呼……”   说到这里,葛云昌顿了一下才继续道:   “杨凯麟听说他极有可能被判处死刑,完全慌了,咬出了许多人。”   这个结果并不出乎陆政东的意料,杨凯麟是买官卖官,一旦心理防线被彻底撕破,那交代出来的绝对是一大串。不过陆政东脸上还是显露出吃惊的样子。   “他交待说开发区的罗豫章也曾经向他行贿,时间、地点都说得很清楚。不过,罗豫章是极力的否认,并讲杨凯麟如此是因为杨振功在开发区栽了跟斗,导致杨凯麟东窗事发而血口喷人……”   罗豫章有把收受的钱财捐给希望工程在先,只要罗豫章没有贪污受贿的情况,杨凯麟没有证人就很难坐实罗豫章,陆政东也清楚刘建中和葛云昌不希望开发区也卷进去,于是口里道:“罗豫章的情况摆在那里的,杨凯麟这是临死前拖人下水,垂死挣扎而已。”   葛云昌也感慨一声:“罗豫章当初能够顶住诱惑把钱捐了出去,虽然干得有些不正规,但好歹是没有贪污受贿,也就能过关,可其他干部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光县处级的干部就有数人……”   陆政东也脸色凝重的点点头,刘建中和葛云昌一直不希望发生的长滩官场大地震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两位领导谈着话的时候,两位秘书也是识趣的离得远远的。   陆政东知道葛云昌这么慎重其事的给他讲这事,肯定不会仅仅是仅仅通报他消息这么简单,果然,谈完之后,葛云昌终于谈到了核心问题:“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长滩市委市政府肯定要做相应的调整,如果省委和市委征求我的意见,我推荐你分管工业,协助我工作……”   杨凯麟牵涉出大面积的干部,作为新上任的市长,葛云昌自然没有多大责任,而刘建中肯定是难逃其责,至少一个监管不力的责任是跑不掉的,甚至极有可能因此而调离长滩,葛云昌显然是有所想法的。   葛云昌见陆政东很专注的听着便继续道:   “你真的想调到省政府吗?那地方水实在是很深,现在长滩情况有变,还不如在长滩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长滩需要你这种能做事的领导干部。”   陆政东能听出葛云昌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让他成为市政府的第三号人物,一旦周天放挪一下位置,他就极有机会成为常务副市长,如常,看着级别没变,但是其资历和权力却是与普通的副市长不可同日而语,也是通向更高一级的一个重要的阶梯。   陆政东没有想到会说得如此直接,略为沉吟,道:“我从学校毕业以后是从最基层的乡镇干起的,一直在基层工作,对基层工作更为熟悉,也更得心应手,说实话,我对到省里的大机关工作心里也没有底,只是市长可能也听说了我在党校的事情,省委组织部找我谈话都有一段时间了,……”   陆政东也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不管是在长滩还是到省里,他想出成绩不是难事,对他来讲,他对基层的运转熟悉,却没有在高层机关工作过,对省级机关的运转不了解,有进入省政府机关的机会,意义更大一些。   但葛云昌的好意他也得领情,所以也就只好用很遗憾的口气讲到。葛云昌一听,微怔了一下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也只有这样了。”   两人谈完话登机到了京城,葛云昌对来接机的驻京办人员道:“就不休息了,分管大型企业投资的宏观调控司的刘副司长马上就要陪同领导出国考察,这一耽搁就不是一天两天。”   于是驻京办提供的两辆车直奔体改委,门口站岗的武警验证身份之后,陆政东就随着葛云昌进了里面,不过要进里面的办公楼,还要通过大楼的办公人员。   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看了证件,将证件扔了回来,道:“现在有规定,要进大楼,必须有里面人打电话,否则不放行。”   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年纪不大,一口顺溜的京片子,可神情很是有几份不屑,他已经看清了眼前的人是地市级城市的市长,可在他眼里,进出这里的地市级的市长多如牛毛,就是省级大员到这里来也客气得紧,所以根本就没有把他们看在眼里。   看样子葛云昌脸色也微微一变,显然也是被这个“门房”给气得不轻,不过显然也是想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拿出手机往里面打电话。   陆政东神情平常的站在那里,他是见怪不怪,宰相门房七品官,体改委现在的权力可以讲是非常之大,自然,接待的人的态度也就越差,在部委,权力和态度这两者在通常的情况下是成反比的。   陆政东在体改委不是没有熟人,但既然葛云昌有关系,他也就不便出面。   葛云昌打过电话之后,接待人员接到里面办公室的电话,才不紧不慢的说道:“过来登记吧。”   登完记,两人才进入了里面的办公室,葛云昌和陆政东说明来意之后,工作人员略略抬了下眼皮子,道:“刘副司长还有客人,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轮到你们了会通知你们。”   葛云昌和陆政东对视一眼,葛云昌显然很无奈,而陆政东部委并不陌生,熟悉里面的做派,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   而那些工作人员也把他们当成了透明人一般,没有人理睬,让他俩在那里干坐着,两个人坐了许久,还是没轮上,也就到了外面。   “驻京办的这些人不知道干什么吃的,每年那么多经费,却是一事无成。”   陆政东也知道葛云昌心里的邪火这个时候恐怕是突突的直往外冒,其实京城的部委这么多,陆政东觉得驻京办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但在体改委这么重要的部委却没有打通关节,这工作确实没开展好,想来驻京办的主任肯定是要吃苦头了。   “政东……”   两个人正说着,陆政东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不是很确定的叫声,回头一看,倒是熟人,体改委办公厅的姚主任,和小舅关系不错,陆政东在京城的时候,每年都去拜过年。   陆政东忙走了过去。姚主任问道:   “政东,有什么事情?”   “市里引进了一家企业,来跑跑手续……”   姚主任一看两人的样子,便明白是怎么一回,脸色就变了,道:“这些人太不象样子了,这是典型的官僚作风。我说了多少次。地方的同志来了热情接待,可是这帮人却是依然如故……”   接待自然也是归办公厅管,负责接待工作的人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和两人亲切的说着话赶紧也跑了过来,只是看到的是姚主任的一脸寒霜,而姚主任回过头却又变成了亲切的问着陆政东两人:“政东,你们要找谁办事,我领你们过去……”      第126章 冤家路窄      姚主任一边走一边问着陆政东和雪玉之间的事情,开着玩笑问什么时候吃喜糖。带着长辈的亲切。   接待办的工作人员将这一幕瞧得分明,冷汗不禁从背上冒了出来,他心里彷徨无比,先是懊悔,随后又在心里大骂:“这人太阴险了。既然有关系,不直接找姚主任,还搞这么一套。”   可骂不管用,心里也想着,如果姚主任有意见,恐怕他今年的晋升就要泡汤了。想着辛苦几年熬资历,眼看着要提拔了,却由于一件意外事件使得美梦或许成空,心里就如打烂的五味瓶,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   葛云昌眼里闪过一抹深思,心里也明白了不少事情。   本来并不是很复杂的事情,加上又有姚主任出面,事情办得非常顺利,葛云昌显然也挂着长滩的乱局,陆政东也还在党校学习,所以办完事,第二天就准备回去。陆政东给雪玉打了个电话,雪玉已经毕业参加工作了,陆政东到了京城如果不声不响的来,又不声不响的去,恐怕这小丫头知道了肯定会伤心之极,所以陆政东想在离开京城之前和她见见面。   只是事有不凑巧,雪玉去郊县了,晚上不一定能赶回来……   长滩驻京办没有固定的办公场所,长期租用一家饭店的套房,陆政东和葛云昌几人也就住进了这家饭店。   事情办成,葛云昌心情大好,也就不再苛责驻京办的人了,想着明天要回去便道:“明天我和陆市长回西河,今晚请大家喝酒。”   驻京办主任一听心里的担心总算是踏实了一些,不过葛云昌讲请大家吃全聚德的时候,让驻京办的几个人有些无奈。   全聚德在长滩的干部心目中的地位实在太高了,很多领导到京城,点明就要吃那玩意,再好的山珍海味吃的回数多了,那也如同嚼蜡,但领导既然发了话,大家也不能说什么。   一行人坐电梯下楼,走在饭店富丽堂皇的大堂里,葛云昌不由有些感叹的道:“我们长滩连一家像样的宾馆饭店都没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一家四星五星级的宾馆饭店。”   长滩现在有两家勉强称得上是三星级的饭店,四星级和五星级的饭店投入要比三星级大许多不说,重要的是要有客源,客源得不到保证,现在也没谁敢这样的心思。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缓步往外面走去,才走到大堂的中央,陆政东一怔,就见饭店的高级自动门外,一名裙装少女走了进来,清丽淡雅,风姿卓绝,不是雪玉又是谁?   雪玉已经参加工作,在着装上比之在学校有所不同,逐渐从学生向都市女孩的气质与风韵转变,这更让她平添了几分不同。   大堂里来往的客人,大堂服务员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被吸引,陆政东微笑着走上前去,在众人的诧异眼神中,迎了上去。   “不是说来不了吗?”   “我赶回来了。”   陆政东一边说着,一边也回身给葛云昌介绍雪玉认识,葛云昌等人两人神态亲昵,已经猜到两人关系,笑着道:“真是一对金童玉女,政东,要工作生活两不误,得早点把事情办了,我可是等着喝你喜酒……”葛云昌看到雪玉,心里更是明白了许多事情——有些气质是从小家庭熏陶出来的,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   陆政东笑着点头道:   “市长的这个指示我一定会不折不扣的落实,相请不如偶遇,那今天就我和雪玉尽地主之谊,请市长和大家一顿吧……”   雪玉虽然到过长滩,不过当时他还在宜蓝县里,市里的领导还没有见过她,反正雪玉迟早也是要在众人面前亮相的,陆政东索性也就大大方方的。   陆政东和雪玉请大家吃饭的地方,档次肯定不能太低,但肯定也不是京城那些很火爆的地方,那纯粹是吃的一个跟风,陆政东选择了一个适合西河人口味的地方。   进了包间,陆政东和雪玉的手机先后响了起来,都出门打着电话。   “哎呀,这不是雪玉吗?”   陆政东刚挂掉电话,听到声音,陆政东顺着声音扭头过去,只见一个很时尚摩登的漂亮女子徐徐朝雪玉走了过来。   “张樱?”   雪玉的语气里也有一丝不肯定。   “你这个学妹可真够健忘的,看样子都有些记不得我这个学姐了。”   说着一笑道:   “我是不是看花了眼?你不是说不会这么早谈婚论嫁吗?怎么这么快就融化了?雪玉,也不介绍介绍你身边这位?”   陆政东听见是雪玉的校友,也就在一边没吭声,只是叫张樱的女子却是说着睨了他一眼,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陆政东,嘴里还啧啧有声:“恩,身材不错,模样也还行,也挺深沉的,难怪会让我们的冰山美女动心,只是真正成熟的成功人士可不是这样装深沉就能装得出来的,雪玉,你可要擦亮眼睛看清楚啊……”   说着又附耳在雪玉耳边低声说道:   “你跟学姐我过去,姐姐给你介绍几个朋友认识,都是真正意义上的成功人士……”   陆政东听i的语气是雪玉的校友,女子虽然语气显得很是亲热,但话里的意思却是别有意味,不过这是雪玉的熟人,理应由雪玉出面,眼前的形势还轮不到他,而且他也想看看雪玉怎么办,那个叫张樱的女人真要想摆雪玉一道,他肯定不会坐视,但在搞清楚状况之前,陆政东只是微笑着站在那里,看着两人说话。   “谢谢学姐的好意,我还有客人,就先失陪了……”   雪玉知道这个学姐的心思,这个学姐心气很高,对于学校里那些无聊人士的所谓排行榜上总在她身后耿耿于怀,早就想在她面前扬眉吐气一回。对于这样的显摆,雪玉根本就懒得理会……   陆政东也基本判断出这个张樱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几分容貌,有几分能力,毕业之后估计发展得不错,混进了某一个圈子,实在是不想锦衣夜行,所以是急于在雪玉面前显摆着,不过雪玉应对很是得体,陆政东很是满意,心里不由道:看来自己的这个小女友在学校里并没有显露自己高干子女的身份,很低调,这很不错……   只是陆政东刚要起步,蓦然一声冷哼响起,从张樱出来的包房中走出一年轻男子,脸色有些阴沉的看着两人。   “我倒想见识见识是何等人物居然给脸不要脸……”   陆政东一这倒是认识这年轻男子——曾怀德的堂弟曾怀仁,陆政东当年死盯着曾怀德,对于曾家人几位熟悉,这个曾怀仁开始也跟曾怀德一样在政界发展,只是真不是那块料,后来就干脆下海经商了。曾家是靠搞经济立本,这方面的资源很是不少,借着这样的优势倒是黑了不少钱。只是眼下是他认得曾怀仁,曾怀仁显然是不认得他,都没有正眼看他一眼。   叫张樱的女子一见有人出头,原本因为雪玉想都不想都拒绝了她的提议有些挂不住的脸顿时是阴转多云,笑着道:“仁哥,你别吓着人家了,她可是我的学妹,在学校里孤傲惯了,情有可原。”   张樱看似是替雪玉说话,实际却是却是火上浇油,果然,曾怀仁斜睨了他一眼道:“也就一副臭皮囊,就是不知道钱包鼓不鼓,是不是有些真金白银?现在有的人专门装着深沉,出来钓无知少女……”   “我们走吧,这一股铜臭味实在是臭不可闻……”   陆政东牵着雪玉的手,陆政东冷眼看了曾怀仁一眼,这一眼完全就是藐视,曾怀仁被他这一眼看得脸一黑,正欲发作,只是身后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哎呀,我听声音好像是政东,没想到真是啊,你可是不够朋友啊,可是许久就没有来看看我了,呵呵……”   陆政东定睛一看,原来是在王府组织聚会的穆先生。   陆政东望了一眼一脸诧异的张樱、曾怀仁,笑着点点头:“原来是穆先生啊……”   穆先生是看到双方剑拔弩张才出来的,很是亲热的握了握陆政东的手道:“政东、怀仁,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下,怀仁,这位就是大家常常谈起的,现在在西河风生水起的陆政东,这位是曾怀仁,他堂哥曾怀德你见过的。”   陆政东淡淡一笑,心道,云家和曾家因为之前的恩恩怨怨,特别是云维熙的舅子横插一杠子,搅黄了曾家让曾怀德和杜家的杜敏的联姻,两家的关系就很基本上不相往来了。   而对陆政东来说,曾怀德,那更是有着深仇大恨,这肯定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而是冤家路窄。   “政东现在在西河可是风生水起啊,呵呵,你不知道,在京城,不少人都是叹服,看到政东,我就发现我们这样的人真是老了。”   说着道:   “政东,怀仁,所谓不打不相识嘛,这就是缘分,呵呵。就此揭过,就此揭过,男子汉大丈夫,生来就是为大事谋划,政东和怀仁都是肚子能撑船的人,呵呵……”   陆政东淡淡一笑,点点头: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我才刚到,连客人也没安顿好。”   穆先生刚要开口相劝,却听得曾怀仁轻哼了一声,穆先生心里有些挠头,心道,自己挑得什么头啊,他是长袖善舞之人,现在弄得是里外不是人,正想着办法的时候,突然包房里又出来一人:“你们都跑外面干什么?哟,谁敢……这是……”   一名满脸气愤的平头英俊青年也从那包房中出来,雪玉一见此人秀眉微蹙,平头青年的目光也瞅到了雪玉和陆政东,脸色马上变了,哈哈一笑:“啊,是佟小姐和……”   平头似乎想再说几句话,但看到雪玉有些不耐,就笑着忙不迭地退了进去。陆政东一看,估计这平头是军中子弟,认得雪玉。   穆先生一听平头青年的话,心里一动,忙看了曾怀仁和张樱一眼,道:“张小姐,还不给你的小学妹佟小姐赔个不是?”   穆先生的话语轻轻的,淡淡的,却包含了一股不寒自威的气势,看了曾怀仁一眼,见曾怀仁没有反对。   张樱一脸的惊诧,这个穆先生在曾怀仁面前是居高临下,而在雪玉的男友面前,显然穆先生很客气和亲热,甚至带着一点阿谀的味道,她没想到雪玉的男友居然如此厉害,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她的这个在学校里她一直以为是一普通家庭的小学妹原来也是大有来头,没想到事情千回百转,竟然演绎到了这个地步……   曾怀仁有些憋屈,佟家的子弟一向家教及严,通常都不会在外面惹是生非,但是谁要是无缘无故欺负上佟家,那佟家也绝对是睚眦必报的角色,为这等事情,和佟家结上仇得不偿失,不过,曾怀仁现在肯定想不到,佟家难缠,陆政东比佟家更为难缠,他在不久的将来就会领教……   陆政东和雪玉进了包间,房间里的葛云昌等人并不清楚房间之外的事情,但几个人都清楚陆政东肯定是大有来头,两个秘书都被葛云昌提点了几句,让他们不要回去乱讲,两人自然明白市长大人的言外之意。   陆政东和葛云昌说话,葛云昌却怕冷落了雪玉,轻声说:“政东,这天各一方的,你多和佟小姐多说说话。”   陆政东道:   “她才刚刚毕业,还有些不习惯,您可别介意。”   葛云昌微微点头,看了眼静静品茶的雪玉,倒觉得她比那种很会来事的女性可亲许多。   雪玉虽然是没怎么说话,但耳朵却是一直关注着陆政东和葛云昌的谈话,听到陆政东的话,什么不习惯,其实就是谁他没见过世面。心里是“恨恨”的——这家伙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自己为了这家伙,辛辛苦苦跑这么远回来不说,少说话也是不想喧宾夺主,结果却是被这家伙说成是没见过世面……      第127章 履新      而在另外一个房间里,饭局很快就散了,出了包间,在餐厅的过道里,张樱轻声问道:“仁哥,那个姓陆的是个什么来路?我看穆先生对他也太过恭敬了?而且那个焦玉明看到雪玉就像老鼠看到猫似的,雪玉到底是什么?……”   平时,曾怀仁总喜欢显摆,别人也一直恭维,像今天这种情形,他还真没有怎么遇上过,听了张樱的话,他不免一时愣了起来。   “仁哥?”   张樱推了推曾怀仁的手,她心下十分好奇,刚刚因为张樱道歉,受了一包气的李阳,这时心正烦着呢,张樱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使得他顿时吹胡子瞪眼:“你烦不烦?这些干什么?”   曾怀仁的话很冲,可张樱夏却丝毫不敢埋怨,依偎在他怀里,柔声解释道:“我是看那个叫陆政东的人看着很和气,实际特嚣张,心里有些为你不平罢了……”   张樱这话就是给他灌迷魂汤,曾怀仁厉声道:“好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在场的,除了你,其他的,家里在京城都是一跺脚,地也要抖三抖的人物,小心把自己一条小命给玩完了。别瞎搀和,更别去得罪你那小师妹,知道吗?……”   张樱一个哆嗦,她还从未见过这种神情的曾怀仁。   曾怀仁知道曾家和云家的恩怨,他也的确对陆政东和雪玉非常不满,但大方向他还是把握得住的,这个时候云家正是如日中天,要是对云家不利,对整个家族的发展极为不利。他现在才刚刚在商场上搞出点名堂,要是又弄出事情来,家里其他人可都是盯着他这个钱袋子的位置呢,毕竟他在家里的地位实际上并不高,和堂哥曾怀德等人相比,他查得太多,对上家世一般的高干子弟,他还有一点优越感,但真要是有实力的,他就相形见绌了,如果给家里惹了不必要的麻烦,那他自己位置也是岌岌可危的,他还可以这个大方向,他多少还是知道的。   对张樱,曾怀仁现下是真喜欢,毕竟上手不久嘛,而且这样的女白领又是别有一番风情,他轻轻拍了拍张樱的俏脸,道:“那家伙才二十几岁就是副市长了,不是那种县级市的小市长,而是地级市的实权副厅级副市长,你自己想想背后的东西,至于你那小学妹,那是军队系统的,绝不是那种你可以惹的人……”   曾怀仁再三关照,张樱听得又是一阵哆嗦……   忙完京城的事情之后,陆政东和葛云昌又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作为一个八百多万人口的市长,麻烦事太多,这个家还真不好当,也需要能干实事的人,早知道你到省委党校去学习会一去不会来,当时我真该提出异议……”   陆政东听着葛云昌的话,心里想着,陪着葛云昌走了一趟京城,与他的关系倒是实实在在的拉近了,葛云昌刚才那句话应该是其真实的心声。   陆政东听了一句真话,自己也就回报一句真话,道:“能够跟着葛市长一起工作,我感觉很愉快,这是真心话,不管以后是否会在一起工作,我都愿意是葛市长的朋友……”   葛云昌明白陆政东话中之意,道:   “政东,你调离长滩已经是进入倒计时的时候了。”   陆政东点点头:   “我是从乡里一步一步做起来的,实践经验有了一些,就我本身而言,我更喜欢干实际的事情,不过既然组织上决定了,我想在省级机关工作一段时间,开阔眼界,增长见识也不错……”   葛云昌与陆政东对视着道:   “我是真心希望你能留下来帮我,以后顺理成章做常务副市长,既然省委组织部已经对你的安排有了定论,这也没有办法了……”   葛云昌说着又道:“我会记住你刚才的话到了省里,要多关照你曾经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也要记着你的朋友……”   说话间,两人重重的握了握手。   下了飞机,前来接机的可真是不少,都是市里诸如财政局、公安局的大佬,陆政东也心知肚明,看来葛云昌是极有实力在刘建中离开长滩之后出任市委书记,不然这些人不会在刘建中还在任上就开始调转船头……   陆政东送葛云昌等人离开之后,就回到了党校,第二天就接到了省委组织办公室主任辛武山的电话:“祝贺政东,省委组织部通知你谈话。”   接到这个电话,陆政东也就心安了,等到九点一刻,陆政东接到了到省委组织部谈话的正式通知。   陆政东在组织部楼下下了车,看到门口,停了好几辆车,从车牌来看,都是来自各地级市,陆政东走出门楼之时,相继也走出了三人,皆是厅局级后备班的同学。扬安的副书记苟明朝着他招了招手,问道:“你去谈话吗?”   陆政东点了点头,道:   “苟部长,以后要多关照……”   他已经从辛武山电话里知道苟明要调到省委宣传部任副部长。   苟明也笑道:   “陆主任,你得多关照我……”   陆政东也笑道:   “互相关照……”   另一人是云雾市的,平时不太说话,与两人点了点头,由于之前的组织考察什么都完成了,谈话都是例行公式,走出组织部大门,陆政东又接到了省政府副秘书长丘成云的电话:“政东,我们今后又在一个战壕的战友了……”   陆政东笑道:   “秘书长,你是省政府办公厅的领导,我以后在你手下工作,要多多帮助,多多批评……”   加快县域经济发展领导小组的办事机构就设在省政府办公厅,陆政东这么说也没错。   丘成云道:“你别客气了,我们应该是协助省长工作,我们俩人确实是一个战壕……对了,说正事,今天下午三点,陈省长召集开一个体制改革的工作会,也请你参会……”   陆政东迟疑了一下道:   “秘书长,我的调令还没有下来,这不太合适吧?”   丘成云道:   “今天陈省长要亲自参会,又点名要你参加,还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放下电话,陆政东又赶紧坐着车来到了省政府,走在省政府大楼的底层,陆政东也不禁想着,这到了省里,这会还真不少,文山会海呀。   省体改委副主任、也是陆政东在党校的同学看到陆政东进来,他眼中的不快一闪而过,老远就伸出了手,道:“陆主任,好……”   陆政东笑着道:   “还请老同学还得多多关照……”   张义民应该也是在积极争取这个位置,但眼下看来,张义民几乎是没有任何胜算,对于这样的竞争对手,陆政东还是保持着相应的警惕。   陆政东就直接进入了会议室在“陆政东”的座牌前,摆着一枝签字笔,还有一个高档笔记本。   陆政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抬头就见到对面的长滩市长葛云昌,在朝自己点头笑着,陆政东也点点头,并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   陈省长,刘副省长,还有云雾这个副部级城市的市委书记郑阳等领导座位还空着,到了四点整,三人这才一起走进了会场,主题就是企业改制。   这个会开得很有些莫名其妙,省长亲自参加,集中了几个大市的市长,仅仅谈了改制的意义,布置了工作任务,但是,没有具体的步骤,也没有宣布领导机构,但在会上门陈省长强调,而其中最迫切的就是云雾市。这个会开得很有些莫名其妙,省长亲自参加,集中了几个大市的市长,仅仅谈了改制的意义,布置了工作任务,但是,没有具体的步骤,也没有宣布领导机构,但在会上门陈省长强调,而其中最迫切的就是云雾市。   这样的会议很是有些玄妙和微妙,陆政东想了想,便觉得此会真的很有意思不过。云雾市是省里最很重要的重工业生产基地,当年三线建设的时候又迁来不少军工企业,云雾在省里的工业体系中占有举重轻重的地位,但是企业多,问题自然也就多,改制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问题。   所以在云雾这个重工业城市,改制一直都推进得很不顺利,前任市委书记一直是不敢下手,这样中央才调来了郑阳。   郑阳在西河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那么陆政东以前只能在电视上见到他的光辉形象,这一回还是第一次看到真容。   郑阳很强势,而且由于副部级城市在省里有相当大的自主权,有时候,对省里部分领导的指示就执行得不是那么认真,据说在云雾市如何进一步发展和如何改制等问题上,郑阳金额省政府有很大的分歧,这也是导致云雾市改制工作一直停滞不前的原因之一,陈省长召开这次会议的目的其实也是敦促云雾加快步伐。   看来陈省长和郑阳不和,这并非是空穴来风……   转眼间到了九月中旬,在这一段时间里,生活如流水一般奔腾不息,如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悄然而来悄然而去,如一位普通人混入茫茫人海,再也找不到踪迹。   陆政东也终于离开党校,被正式任命为加快县域经济发展领导小组成员兼秘书处主任,负责联系召集各部门以及提出宏观发展方案并监督实施等工作……      第128章 初始      陆政东这边的任命刚刚才下来,手机就响了个不停,职务升迁小素来是官场人物最有兴趣的话题,也是官场人物永恒不变的话题。   陆政东是省体改委副主任、加快县域经济领导小组的成员、省县域经济体制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虽按照常态,他被任命为体改委的副主任,应该是在体改委上班,但事实上是他却在办公厅这边上班,省里领导意思很清楚,他领导的这个部门实际上应该跨越部门的县域经济体制改革的方案制定者和实际的指导者,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省里对于县级企业的改制工作的重视。   陆政东上任之后,首先就是要摸清全省县级企业的现状,转眼之间就已经快到国庆了。   国庆自然是要营造一个安定祥和的局面,只是陆政东正在办公室看材料的时候,看到楼下省政府的大门口前聚集了不少人,还打出了横幅,陆政东知道肯定又是哪个地方的人员躲过层层的堵截到省里来反映情况。信访办的工作人员正在进行疏导。   正好办公厅资料室的工作人员送材料进来,陆政东便问道:“下面又是怎么一回事?”   “是云雾市下面的新南机械厂的工人来反映工厂的情况。看样子,已经同意选代表进来座谈了。”   陆政东刚刚才对全省县级企业进行了解,知道阳光机械厂是云雾市下面的县级市新南市的一家企业,也是西河省县级市里比较大的企业,现在已经陷入困境之中。   陆政东正问着,办公厅的工作人员敲门进来道:“陆主任,云雾新南机械厂的工人到省里来上访了,邱秘书长请你也参加座谈会。”   陆政东一听赶紧起身,进了信访办的会议室,里面乱成一团糟,工人们情绪都很激动,看样子对所谈的事情并不接受。   从云雾追过来的新南机械厂的意味工厂领导道:“厂里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不改肯定是不行的……”   “工厂就是被你们这些黑了心的坏领导给搞坏了的,你还有脸在这里说。”   一边省政府信访办的副主任一听便道:   “工厂现在这个状况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这位老同志肯定在工厂工作的时间也不短了,对工厂也是有感情的,工厂不想办法寻找出路,真全垮了,今后大家的生活更成困难,今后医疗费什么的就更成问题……”   信访办副主任长期和这些人打交道,把这些人的性子摸熟悉了,并不一意解释,也并不是一味的退缩。   陆政东走到丘成云身边坐下,一边听着信访办等同志和这些工人说着话,一边低声询问着情况,大体也知道了怎么一回事,新南机械厂现在已经是完全陷入困局之中,唯有改革,新南和云雾市最终决定进行资产重组,准备让其他公司来控股新南机械厂,但工人们不卖帐。   陆政东对新南机械厂并不了解,所以只是听着,这也算是一种独特的熟悉情况的方式,并没有发表意见……   新南机械厂的人员在省政府信访办的工作人员的劝说下,在云雾市和新南跟过来的政府人员连蒙带哄,连拉带拽的努力下,终于离开了省政府。   陆政东准备回办公室,不过丘成云接完电话之后,却道:“刘省长请你去他的办公室谈一谈工作上的事情。”   虽然体制改革方面是省长直接管,不贵哦实际上具体事务是分管工业的副省长刘云生,算是他的顶头上司。   丘成云说着带着他去了副省长刘云生的办公室,刘云生没怎么客套,直接了当的说道:“政东同志,到省政府来有什么想法?”   陆政东实事求是地道:   “在刘省长领导下,我有信心做好工作,只是,我没有在省政府工作的经历,也没有从事过体制改革方面的工作,心里多少有点忐忑……”   刘云生毫不在意摆了摆手,道:   “什么事情都有第一次,年轻人就是要压担子,你没有搞过开发区,但长滩开发区搞得很不错,你没有当过县委书记,宜蓝搞得很不错……”   陆政东知道这不过是领导安抚手下人的手段,但刘云生能够如数家珍的道出他的主要工作情况,这还是让陆政东有些感动,于是道:“还请省长多多指点,特别是近期最主要的工作在什么地方?”   刘云生点点头道:   “你要主持县域发展领导小组和县域体制改革办的日常工作,重点工作就是县级企业改制的问题,虽然你是从基层上来的,但岗位不一样,工作内容和工作方式也不一样,你已经把各联系部门跑了还是要下去解剖解剖麻雀,这可能更有利于你熟悉和展他展开工作,新南机械厂在县级企业中应该有一定的代表性,目前正在进行改制方面的工作,你不妨下去实地了解一下。”   陆政东忙答应了下来,回到办公室,陆政东关了手机把身子完完全全地缩在椅背里。   他真的很累,这一个多月里他没有一天是在凌晨一点以前睡的。   不是他不懂偷懒,而是到了一个全新的领域,各种事务他都要重新学起。也不是他笨学得慢,全局工作的模式和流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了然于胸的。   陆政东很清楚,虽然刘振强比较欣赏他,算是他在省里的奥援,在省政府这边,也有丘成云这个盟友,但刘振强毕竟是省委组织部,具体工作事务还是省政府负责,丘成云只是副秘书长,影响力有限。   他现在的下属、同僚,那个不是在体制中打拼多年的老油子?能够进入省政府,那个背后没有一点关系,如果不能拿出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很难让这些人信服,在省政府这边,他会相当的举步维艰。   而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为决策提供参考的机构,并负责决策的实施,责任重大,做的是否有水平你这官当得究竟怎么样这不是由你自己说了算。做的好,你对一个地方做出了贡献不论你是否已经离任甚至是已经卸甲归田,上级、下属、同事、千千万万老百姓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或许在某段时间这个评价会不是那么公证但时间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如果他的工作出现了偏差,对一个地方的经济建设毫无作用甚至是起了反作用。那这些人会怎么看待?那肯定对他今后的发展产生致命性的打击,而且企业改制这一块,本身就是一块既难啃的硬骨头,所以陆政东心里也告诫着自己,既要尽快在工作上有所作为,又要小心谨慎……   陆政东在稍事准备之后,就带着相关人员到新南机械厂进行调研——掌握实实在在的第一手材料,这是关键。   陆政东到了新南就沉下心对新南机械厂进行了深入细致的了解,新南机械厂现有职工三千余人,另外有离休退休的干部员工七百余人。   新南机械厂在云雾市虽然算不上大企业,但在新南市,可以这样说在新南这个常住人口只有十几万的县级市的市委市政府所在的光熙镇里,几乎每个人都和新南机械厂生过直接的接触。   之前的新南机械厂就像一根骨架紧密连接着整个新南。可以说从前的光熙镇有一半是建在机械厂上的。   历来新南机械厂的党委书记厂长都是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人的接替者。根据陆政东的了解,新南市之前历任市长中有一半是出身机械厂。当年在整个云雾乃至西河,新南机械厂的名声都曾经是响当当的。   新南机械厂最为辉煌的时刻就是在八十年代后期到九十年代初,当时新南机械厂撑起了新南财政的半壁江山,可以说当时新南能够从县升格为市,新南机械厂功不可没。   当然辉煌只属于从前,现今的新南厂早不复往昔的昌盛,就像全国各地许许多多的国有企业一样走向了黄昏走向了没落。最终却是劳民伤财,无功而返。   新南市委市政府的各级领导都对机械厂的现状忧心重重,也是绞尽脑汁想要让机械厂翻身,但是机械厂要进行重组面临的困难有三:一是新南机械厂下属子公司新南三产公司炒股欠下巨额的债务,而新南三产公司是由机械厂做了连带担保。   在新南三产公司公司持续亏损无偿债能力的情况下,这个担保就犹如定时炸弹随时威胁机械厂的财务状况。这个巨大的担保死结就像催命的绳套一样紧紧地套在机械厂的头上。   二是由于前些年机械厂效益好,忙于搞其他产业,没有居安思危,集中精力于主营业务,没有对设备进行升级改造,加上市场变化,市场开拓不力,管理理念落后等种种原因,新南市机械厂近年来的营运状况每况日下,主营业务连续几年亏损,资产负债率已经高达近九成。这绝对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   三是巨大的员工包袱,机械厂要维持近三千名在职员工以及七百余名离退休干部职工的日常开销,退休工资以及医疗费用。这个包袱不可谓不重!   由于上述三个原因新南机械厂的重组进程举步为艰。   陆政东一字一句地仔细阅读着新南机械厂的相关材料。   可以说新南机械厂陷入目前这个境地可谓是人祸而绝非天灾!近几年来机械厂每年至少需抽调上千万元的巨款来平衡三产公司的帐目。机械厂的相关负责人知道这个帐目如果不平衡那机械厂的崩溃的就在眼前了。但是每年上千万元的巨款也只是杯水车薪,不但如此还拖得机械厂也陷入了恶性循环之中,逐渐丧失了最后一点的造血功能。   如果机械厂下属的三产工作没有因为投资失败欠下高达上亿元债务本金及利息,那机械厂还有一线生机至少还拥有着比较充足的现金流。   从这些资料来看,如果说三年前的机械厂还算是可治之身那现今它已病入膏肓。   姑且不论三产公司投资失败的主客观原因就拿“机械厂”和“股票”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词语,进行研究陆政东就可以从中获悉很多很多。   自从九二年股市交易价格限制全部取消,股市交易价格开始尝试由市场引导。仅仅三天,股票价格就一飞冲天,暴涨近六倍,其中,几只新股市价面值竟狂升二十五倍至三十倍。   股票供求严重失衡,股票价格暴涨。大多数股民都还是糊里糊涂地开始炒股,莫名其妙地发了大财。一位在股票交易所门口卖饮料的老太跟着别人买了若干股,后来变成了一千多万元,这样不可思议的如同奇迹一般的事情,示范效应太强了。   大牛市让全国人民都红了眼。各式各样的人群以及银行、国有企业民营企业三资企业都纷纷把腰包里的钞票投入到了股票市场这个大染缸之中。   有许多企业为了进行炒股可谓是“不择手段”!有的放弃了企业的核心竞争力——设备升级扩大再生产不搞了,把这笔钱省下来放到证券市场里去进行钱生钱。有的通过各种融资渠道借贷一笔又一笔的巨款一头冲入了这个充满投机和博弈的市场。   但股市总是有风险的,当九二年八月十日特区那边证交所开张发行股票出事之后,中央对股市的原则就是不做直接认可,以地方实验为主,摸着石头过河,试不好还可以关,随之证券委员会成立,管理层开始实施以“打压”为主的监管,市场一冷就是一年多,加之一九九三年的金融整顿,连带着股市也跟着泛绿。   大量炒股者要么损失惨重,要么被套牢,有一些安全地上了岸但更多的成为了累累白骨成全了那些上岸者,不可否认新南有限公司就是众多白骨中的一具。   炒股没有错,这是企业另一种生存盈利之道,尽管机械厂这三个字与炒股搭不上什么。但错就错在新南机械厂为了在股市博得更大的利润一次又一次延误了设备升级新产品开的大好时机。错就错在柴油机厂不顾自身财务状况在股市投入可过大的资金。   机械厂的相关负责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不知道这样做的风险?   恐怕未必。   陆政东的脑海里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   三产公司的老总副总以及项目经理都不是金融专业出身,他们在任职前根本就未曾炒过股自己的利益。说得确切一点与金融专业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陆政东一边看着材料一边做着猜测和分析,答案有很多但最为关键的只有一条:私利。   通过相关材料,陆政东发现新南三产公司的这些主要管理人员,他们只是凭借这样或那样的关系进入了公司管理层。其中有的是新南机械厂的老将有的是新南市委市的政府退下来不甘寂寞还想挥余热的老干部更甚者还有一些就是依靠裙带关系挤进来分一杯羹的,他们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利益。   陆政东看着新南三产公司原来的几个负责人,张金为,原新南三产公司的总经理,被免职之后就辞职下海了,现在是新南市金源商贸公司的老板,杨二和,原三产公司财务副总,现在是云雾市一家大型企业和生实业公司的财务副总,这些人都发展得很不错,但为什么三产公司却搞得如此?   陆政东从这些人从三产公司跳出来之后发展得不错,把握到了一些东西,这所谓的三产公司实际上也就是个空壳,这类公司账目好做,亏赢其实都是几个头头说了算,而且股市起伏那么大,这就更有操作空间,在股市高歌猛进的时候,恐怕这些人的口袋都是装得鼓鼓的。至于后来股市风云突变,三产公司巨亏,那就是公家的事情。   而新南机械厂的厂长吴兰山,在其中又充当了什么角色?   作为整个企业的掌舵人,三产公司严重亏损,吴兰山是首当其中,肯定也是同道中人,陆政东甚至认为三产公司实际就是这些人把机械厂套现的一个壳子,甚至新南市的前任领导或者现任领导说不定也在其中扮演着不一般的角色。改制,也许是这些人从中脱身的良机吧……   虽然这些他都只是猜测,但陆政东敢负责任地说一句:他们肯定有问题。   只是他有这样的怀疑,而无力去查实这些东西,他的任务不是追究过去,那是纪检监察部门的责任,他的责任是为新南机械厂找到出路。   按资产重组步骤,重组第一步是选择合作公司,省内外共有四家公司有意入主新南机械厂。分别是洋河重工、金荷投资有限公司,云雾市四河实业集团另等八九家企业或者企业集团有意向。……   按照陆政东的认识和理解,洋河重工、金荷投资有限公司明显在资产重组方面有着其他几家公司不可比拟的经验和优势。按理应该从这两家公司里选择出一家来重组。但奇怪也就奇怪在这里,按照手中的相关材料,机械厂资产重组领导小组似乎偏向于让云雾市实业集团来主导重组项目……      第129章 想火中取栗?没门!      云雾市四河实业集团名字虽然响亮,又是一家港资企业。实力却很普通,和其他几家国有重型机械企业不可同日而语。   陆政东沉吟着,按照干部的惯性思维,由云雾市四河实业集团主导新南机械厂的重组,这或许可以作为对外资企业入驻的一种鼓励,能够起到很好的示范作用,促进云雾市整体的招商引资。   但其中又有不少意味深长的东西,让陆政东有些疑惑,到底是仅仅是长官意志,还是另有乾坤?直觉以及过往的经历阅历告诉他,这个云雾市的四河集团绝对不可等闲视之。   陆政东想了想,把新南市具体负责机械厂进行改制的常务副市长温泽高请了过来,“陆主任。”   温泽高的脸上挂着殷勤的笑容。   陆政东站起身来,把温泽高往沙发上迎:   “怎么样,泽高同志,机械厂合资的事情有什么进展没有?”   温泽高向陆政东做起汇报来:   “我们资产重组工作领导小组的所有成员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和论证后,首先考虑让云雾市四河实业集团来合资。”   陆政东心道:果不其然,但表面不动声色的道:“恩,说说具体情况。”   “让四河实业来重组,有一下几个方面的优势,一是四河实业是港资企业,拥有和世界接轨的先进科学的管理……”   温泽高首先详细介绍了一下云雾市四河实业集团的情况。温泽高对四河实业集团评价颇高,看得出温泽高对让四河实业操刀机械厂的资产重组项目,非常的支持。或许这个提议就是他首先提出的,也未尝可知。   陆政东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倾听着温泽高对四河实业的赞誉。   看见陆政东不做声,温泽高微微大了大胆子,非常隐晦地道出四河实业的背景,四河实业的总经理云雾市里的各级领导关系非常密切。市里许多高级干部都曾到适合实业调研考察过。   陆政东慢慢地抽着烟,仔细的揣摩着温泽高话语中的潜台词。温泽高似乎有些暗指四河实业和云雾市的高层关系非同寻常。   没错,温泽高想向他表达的就是这层意思,四河实业在云雾的政治层面得到支持。不然温泽高用不着兜这么老大一个圈子,直接说四河实业如何如何了得也就行了。   这些东西陆政东心里是明镜似的。但他只是笑而不语,温泽高又给陆政东介绍起四河实业提供的有关机械厂资产重组的具体方案来。   在温泽高继续介绍方案的时候,陆政东问了一句:“我看机械厂的债权人不少,这个方案债权人有什么意见?”   温泽高一口答道:   “他们是急于收回欠账,所以很支持。”   陆政东想想也是点点头,既然四河实业志在必得,这方面肯定也是下足了功夫的……   现在温泽高对他做的汇报,只是一个私下的交流,只是想佐证心里的某些东西,所以并没有触及一些敏感的东西,但温泽高似乎是有备而来,在谈论了一番之后,拿出了重新的谈判的草本呈给陆政东过目。   “这么快?”   陆政东非常地惊讶。   温泽高摊了摊手,苦笑道:   “陆主任,不快不行啊,厂里的工人不但闹得新南鸡犬不宁,就是云雾市也被他们搅得不得安宁,这一次又闹到了省政府,市里不得不下决心解决这个问题……”   陆政东一听心里一动,但依然没说什么,而是拿起厚厚的一叠协议研究起来。只是才看没多少终于忍不住问道:“转让价格两千万?”   “是啊,这个价格市里也是很心痛,但机械厂可是欠着上亿的债务,这个烂摊子,人家四河实业肯接手已经很好了。”   温泽高摊了摊手无可奈何的解释着。   陆政东当然知道这个情况,但他这么一问自然有他的目的,他对这方面的协议可以讲上了若指掌,普通人也许看不到其中的猫腻,但这方面的事情,陆政东是见得太多,也听得太多了,他在协议的草本里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协议草案里并没有明确的把机械厂给下属的三产公司担保的这部分债务写进协议草案之中。   温泽高继续为陆政东讲解着协议,但陆政东的双眼虽然看着协议,但他的心绪已经不在协议上了。刚才那个问题困饶着陆政东。既然这已经是协议草案了,那说明在机械厂重组领导小组内部该走的程序都已经走完了,恐怕只等走市委常委会的程序了。   陆政东吃不准这到底是新南市委是因为工人频繁的闹事压力过大太急于求成了,还是和外资企业没打过交道而被算计,亦或是另有原因,或者是故意而为之?陆政东真有些不敢往下想……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件事不是小事,因为如果这份协议真的生效了,这个漏洞等于是给这份协议安装了一个后门,四河实业集团给要是来个一问三不知,不认帐,甚至倒打一耙,讲新南方面隐瞒真实情况,就是走法律程序,为了不影响整个影响引进外资的大局,肯定要按照契约的约定来判决,新南市也会极为被动,那这部分债务搞不好就落在了新南身上,这个漏洞有可能让新南市财政替四河实业背上整整上亿元的债务,这等于是上亿元的国有资产白白流失啊,而四河实业简直赚大发了……   但陆政东对一些具体情况并不了解,所以依然只是听着,而在合资之后,职工的去向没有做出一个明确的安排,而是用了“由四河实业集团与新南市政府协商后妥善安排”这样同样模糊的语句,模糊就意味着扯皮,若是职工的问题得不到解决,到时候那新南市的麻烦可就不是一般的大……   陆政东看完协议之后,有些东西也就愈发的清晰,想了一下说道:“泽高同志,机械厂是你们市里最大的企业,涉及面广,事关重大,一定要慎重再慎重,工作要再做得扎实些,稳健些,很多问题都需要再好好研究研究,一定要争取做到各方面都满意……”   陆政东这番话也就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官话,处在他这个位置,处在眼下对情况还不完全了解的情况下,他也只能说这样的话……   温泽高离开之后,陆政东把所有了解到的信息进行了梳理,并不时地在工作笔记上做着摘要,经过数小时的努力,他终于对整个合资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四河实业是想吃一块天大的肥肉——陆政东的脑海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花两千万的代价就想拿到一家公司的控股权,四河实业集团的算盘打得还真不是一点点的精,四河实业集团到底有何优势能让新南如此倾心?这个疑问萦绕在陆政东的心头。而更重要的是四河实业显得极有底气。四河的底气来自于什么?   陆政东站在窗前,深深的思考着,不是它的外资牌子,也不是它实力出众,而是在官场上的背景,这里面的东西就意味深长了,在官场上绝没有活雷锋,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和企业走得很近,因为这是很忌讳的事情,所以其中到底有多少纠结恐怕令人难以想象。   陆政东益发地确定,这个四河实业不寻常,虽然中央早在八九年之后就制定了清理整顿公司,制止高干子女经商的文件,但在利益诱惑面前,还是有人不信邪的,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不过都比之前小心了些而已,原来比较公开的现在都转入地下了,聪明的人,要么通过错综复杂的股权,要么就是干脆寻找代理人等等方式让虾兵虾将出面隐藏幕后老板的身份,而真正的老板则隐身在后面。   陆政东现在的位置并不好坐,要考虑的问题很多很多,要站的角度既必须要有全局观念,也必须得切合实际,刚刚在省政府上了一个多月班的陆政东已深有感悟。   这样的合资是否有问题,或者说这样的合资究竟会把机械厂引向何方?陆政东现在还很难做出结论。   以他省县级企业体制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的身份,过问一下这个事情,自是理所当然。可别人会怎么看?   机械厂毕竟是新南市的企业,是云雾市下面的事情,他横插一脚,是否合适?   新南市的这些人怎么看待?机械厂块头不小,云雾市的主要领导知道,那是必然的。但究竟有多少主要领导主动关心过,过问过,甚至在其中起到过不可替代的作用?如果他横插一腿,他们又会怎么看?支持四河实业的幕后者又会怎么看?   这就像是一只烫手的山芋,如果不放手的话,会不会被这只山芋烫着?   就这么放手,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事情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这让他心里又是别扭之极,并且省里的那些领导又会怎么看他?就这么放手叶天很有些舍不得,而且云雾市作为副部级城市,在经济上拥有相当大的自主权,而中央赋予的这种自主权,有时候也会让省里吃味,所以云雾市平常和省政府的关系很是微妙。这一次省里借着这个由头让他到云雾的新南来,恐怕也是有所考虑的……   难办啊,人呐,处在不同的层面,考虑问题的方式注定了绝对不会一样。在有些人心里这样的事情最好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在陆政东这里考虑得就复杂纷繁得多……   陆政东正想着,窗外的马路上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把他从沉思着拉了出来。   “你开那么快,着急去投胎啊!”   “那你开那么快是去回炉啊!”   陆政东听着,看样子是两辆车都开得很快,结果发生了擦挂,这样子想快也快不起来了,真是欲速则不达。   陆政东的心思还没有完全从机械厂的事情出来,一想到这里陆政东心一动,我这么着急干嘛?不是还有新南市委市政府么?他们应该比自己还着急。   这一下子就犹如打开了一个瓶颈一般,让陆政东的思路一下就开阔了起来。   新南的市委书记管红山和市长于大明上任时间并不长,并且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应该不至于在这样的问题上犯糊涂,原因很简单,如果出事,肯定还在他们的任内,绝不愿意付出惨痛的政治代价,还继续把这个天大的麻烦继续兜着,应该是下面某些人做了什么手脚。   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陆政东也就有了更好的办法,对于机械厂的事情,此时此刻的他不应该去冲锋陷阵,应该保持一个超然的地位,只要大方向把握住了,什么事情都好办。   陆政东想了又想,想到孙伟阳原来在省里工作过,对省里方方面面都比较熟悉,现在调到外省任常务副省长,正好也分管企业体制改革这方面的事情,觉得这些事情不妨听听孙伟阳的看法,在电话中,陆政东向孙伟阳详细地提了提这些事情。   “国有企业的改制这是个大难题,你要格外地留心,要做到有张有驰。不要因为某件事,特别是还没有谱的事,就对一个干部产生看法,就断定是与非。这是不负责,对党的事业的不负责。这种教训几十年来已经吸取得够多的了。你现在处在不同的层面,也就需要用不同的角度来看待问题和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在孙伟阳看来,陆政东一路走来,现在这个位置才是对陆政东真正的考验和锻炼。   “一切都让证据说话,你作为省里的干部,到下面去,不能让下面的蒙蔽了你的双眼,更重要的首先就要学会沉住气。   解铃还须系铃人,该下面解决的就让下面去拍板去解决,而不是越庖代厨,你这个想法很不错,既不陷入具体的事情之中,又能掌握住解决问题的大方向。”   孙伟阳顿了一下道:   “从某方面来讲,如果你凭着一腔热血,凭一己之力,冲到一线,我相信你也能把新南的这个事情办好,云雾市的人也不会拿你怎么样,革命不是请客吃饭,真要想有一番作为,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前怕狼后怕虎不行,但没有必要得罪的人那就不必去得罪,如果你冲到一线,云雾市的不少人肯定心里是不痛快的,与其这样倒不如让云雾的人具体去解决,这样云雾的领导也不会因为这个丢分,政治是什么?政治就是把朋友变得越多越好,把敌人变得越少越好,并且从省里的主要领导来讲,看你这样级别的干部,是看你把握大局、处理复杂局面、协调各方面的关系的能力,注重最后的结果,也会看其中的过程……”   什么是金玉良言,这就是,孙伟阳的这番话让陆政东沉思良久,觉得受益良多,陆政东觉得自己虽然是云家的子弟,多少受到政治氛围的熏陶,小舅也给了他不少提点,但小舅毕竟出身名门,这些方面考虑得就没孙伟阳这么细致,走到眼下这一步,人有时候总是要讲缘分的,他能那么快从副乡长提拔到乡长的位置上,是遇到了文培元,而孙伟阳是真正让他能够发挥得淋漓尽致的人,并且给他指点良多,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孙伟阳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导师……   陆政东走了会神,才回到现实中来,机械厂的事情大方向已经明确了,四河实业想要火中取栗,遇到了他门都没有!   不过要打四河实业以及同路这群鸟儿,他得要找几把枪。   陆政东思索着人选,想来想去,首先想到了云雾市体改委副主任龚长峰,是此次机械厂改制领导小组的成员之一,陆政东到云雾后接触了几回,一个很有懂经济可性格犹如麻辣火锅的有些火辣的老头,也许不是他那有些火辣的性格,眼下应该居于更高的位置。   陆政东想了想,给龚长峰就打了个电话:   “是主任吗?我是陆政东。”   “陆主任好,有什么指示?”   “呵呵,哪有那么多指示,就是关于机械厂的事情想听听你老的看法,有时间我就到市体改委一趟……”   “还是我过来吧,哪能让领导跑腿。我二十分钟后到,再见……”   龚长峰很干脆的说道,很是爽利的挂了电话。   由于云雾的发展,新南市的城区和云雾市区已经完全拉近了,在等几年应该就会变成区了,陆政东没等一会,龚长峰就到了,陆政东亲自给龚长峰倒了一杯水,在这样的老同志面前,陆政东一向都不摆任何的架子。   “陆主任,这是新南提交的对机械厂全部资产清点后的报告,这是市体改委对新南市机械厂改制的审核报告……”   龚长峰一连拿出几份报告请陆政东过目。   陆政东已经对这些情况有了个大致了解,所以对这三份报告,他只是粗略地翻了翻,然后就道:“这些情况我大体已经了解,龚主任是领导小组的成员,对整个情况的了解程度一定比我更加深入。我想听听你老的想法和看法。”      第130章 借枪打鸟      “龚主任,机械厂关系到新南市的稳定局面,走错一步,那肯定对新南县今后的发展将会产生极为不利的影响,对云雾市企业改制的摸索也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陆政东拍了拍放在边上小几的协议草案,看着龚长峰,龚长峰看了看草案,陆政东看到龚长峰神情有些不对,便说道:“这是新南市里关于机械厂合资的协议草案,龚主任看过了没有?”   “还没有。”   陆政东也非常地吃惊,他本是想问问龚长峰对协议有什么看法。试探一下龚长峰对协议内容的反应,没想到龚长峰居然还没看到。   龚长峰也是领导小组的成员,并且还是云雾市里的部门,温泽高这是怎么回事?   把他陆政东当枪使?等他表态了那这个去唬其他成员?   两个人的目光交汇了一下,陆政东也看得出来,龚长峰也很是疑惑,不过还是接过草案文本认真的看了起来,好一会才道:“陆主任,这个价格也太低了,等于是白送嘛。这么大个企业就只值两千万?就是新南机械厂这块牌子,也不止这个价啊。这个草案我总感到有些东西看不清,我想再回去研究研究再和陆主任谈……”   龚长峰虽然性格比较直,但是也是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陆政东找他谈这事,显然是觉得机械厂的改制存在着某种问题,本来,龚长峰有点不相信眼前这个年轻得离谱的省体改办的副主任,但既然能看到这里面的问题,还算是有眼光的。而且虽然云雾市体改委在机械厂改制的事情上主要是指导和协助,具体拍板还是新南,但温泽高在他根本就还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协议草案给陆政东先看,这也太目中无人了,完全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所以他也没想着藏着掖着。   “不是说机械厂下属的三产公司欠着上亿的资金嘛。这样算下来,这个价格应该还能接受。”   陆政东装做什么都不明了地反问了一句。   “上亿是没错。可是三产公司手里不是还捏着股票嘛。”   龚长峰摇摇头道:   “大约有三千万的股票没有被券商平仓,机械厂的有些领导完全是胡搞,这大概也是那帮子人唯一做的一件好事了。”   陆政东点了点头。从龚长峰的语气里,陆政东听出龚长峰似乎也觉得里面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对于导致机械厂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一些机械厂及其下面的也是没有丝毫好感。   “这三千多万的股票虽然被套牢了,但毕竟不是废纸一张,等到有机构开始关注三产公司现在手头股票的时候,依然还是能够变现。”   陆政东点点头,他虽然对股票没研究,但在股票开始流通的时候,赚了个满盆钵,还是知道小散户涨三天不够一天跌,全小散做庄,拉的时候没人敢参与,跌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从历史的角度看,绝大多数散户是没有取胜的机会的,因为无论是信息、还是资金和研究能力,散户都无法和机构相比,没有机构做多,只有散户做梦,看来龚长峰也算对股市有着深刻的认识。三产公司手里的股票现在被套在谷底,只要跟上机构做多的时候,解套不是问题,甚至还能有所盈余。股票方面,陆政东是有些关系的,穆先生还有尚志远都是搞证劵投资的,并且都是老坐庄的,问问情况,解套自然是不成问题的。   “机械厂和三产公司虽然债务不少,但有相当一部分是银行的利息,欠的本金这是肯定要还的,但利息是不是可以让银行和机械厂做下来谈一谈,银行也是国有企业,有些事情只要政府出面,还是能够商量的,再加上机械厂现有的固定资产以及微量的流动资金,这一块还是要值不少钱,这样一进一出,事实上机械厂的债务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陆政东点点头道:   “恩,看来这个草案还有需要完善的地方。”   龚长峰想了一下道:   “我也是粗略的看了一下,想法很不成熟,我晚上回去再好好想一想,明天再给陆主任汇报……”   陆政东笑着起身把龚长峰送出门,看着龚长峰离去的背影,陆政东也是若有所思,龚长峰也是在官场打拼了二十多年的人物,有些事情,他真的会心里一点数目没有?不会的,看着龚长峰在官场上生存,直爽有时候也不过是一种生存智慧,有些事情龚长峰肯定心里也清楚:一来是龚长峰是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过来的,爱护自己的羽毛,珍惜这么多年攒下的名声,二来这事的确是归龚长峰管,三来来龚长峰肯定也不愿意无缘无故成为替罪羊和牺牲品。   果然第二天,龚长峰很早龚长峰就到了宾馆,表情严肃的道:“协议草案有问题。”   陆政东顿了一下才道:   “看龚主任的脸色,问题还不小吧?”   龚长峰点了点头道:   “比较大的疑问有这么几点,一是关于债务方面的,二是重组后,在职员工的去向没有做出一个明确的安排。第二点比第一点更麻烦,如果职工安置问题解决不好,那对新南来讲就是一个大包袱,大麻烦……”   陆政东的脸上已没有了笑容,变得越来越严肃,龚长峰仿佛什么也没有觉察到似的,继续他的分析:“如果债务没有明确,那新南市肯定会很被动。”   陆政东打断道:   “会不会是新南市与四河实业集团做了其他约定?”   龚长峰看了陆政东一眼道:   “什么约定也比不上黑字白字的契约形式,这不是千把块万八块钱的事情,而是上亿的资金,必须得慎重。”   陆政东点点头:   “龚主任的这个想法非常有见地。”   龚长峰见他的意见得到肯定之后继续道:   “陆主任,我昨晚和体改委一些爱炒股的年轻人也讨论了那些股票的事情,觉得很可能出现这么一个情况。”   陆政东点点头道:   “在合资过程中,四河实业很有可能通过某种手法,把那些股票按照现在的价格从三产公司置换到他们手里,如果四河实业真的那么做了,就又是大赚了一笔。现在三产公司的股票虽然被套牢,但现在是熊市,这样的股票是有价无市,几乎没有成交量,他们等于是抄了一次底。”   陆政东听到这里不禁笑道:   “没想到龚主任对股市还有研究啊。股市是瞬息万变的,并且股市现在还没有实行涨跌停制度,投机性太强,国内的股市是杀跌不杀涨,一看到大盘开始跌,都纷纷出逃,一看到大盘涨,就不管不顾的往里面冲,所以我也认为三产公司的这些股票解套的希望极大,龚主任能想到这一点,是为新南市立了一功……”   陆政东早就看到了这一点,却不说破。   “我对股市认识得很肤浅,不过既然我在体改委工作,股市也算是体制改革中的一个新鲜事物,还是有所关注,这些都是我们体改委的那些年轻人讨论出来的……”   陆政东摆摆手道:   “这还是一个使命感责任感和品格的问题,我记得前不久看到一篇文章,讲前几年一位老干部离休后到在特区工作的子女那里安度晚年,遇到特区公开发行股票。看到各级政府大力宣传是支援经济建设却无人问津,出于老革命、老党员支持国家经济建设的一种真诚、一种奉献,将其一辈子的积蓄几万元,全部购买了股票。令其没有想到的是,在特区股票交易所开业、股票上市以后,老人所拥有的股票市值已经超过百万元,老人本来以为最多也就是跟国库券一样,国家会给点利息,没想到一下子变成这么多,这一下把老人吓的寝食不安,急忙给工作所在的省委组织部去了一封信汇报了上述情况,在得到肯定不是‘不义之财’后老人才放心。很多人都把这当成一种笑谈,但是在这背后却是真正体现了一个老干部的高风亮节,是一一种方式真正在位国家出力。”   “而龚主任是另外一种方式,现在是改革开放大发展的时代,世界变化很快,新事物,新情况层出不穷,一定要保持经常学习,才能跟得上时代的步伐,特别是我们这些肩负使命的干部就更应该如此,龚主任本身就是经济方面的行家里手,还能不断的学习充实提高自己,这更是难能可贵,也给年轻同志树立了一个楷模。”   龚长峰听到他这番话,虽然连连谦虚着,不过显然很是受用,陆政东虽然很大程度上也是摸到了龚长峰这样的干部的心思——好名声,但很大一部分也是出自衷心,龚长峰这个年纪应该是从计划经济时代走过来的,计划经济对其有着根深蒂固的影响,进厨房能够认真的了解股市之类的事情,确实是难能可贵,陆政东见龚长峰很受用的样子便继续道:说着话锋一转道:   “云雾市体改委是企业改制的最重要部门,俗话说家有一老有如一宝,老同志的宝贵经验在关键时候那是能顶上大用场的,龚主任一定要把好关,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们市体改委一定要提醒红山和大明同志注意……”   龚长峰只是一颗子弹,这扣动扳机还得新南市的主要领导,想必龚长峰也乐意把压力交到新南市委市政府头上……   ※※※   新南市市长于大明仔细地审阅着云雾市体改委送来的文件。   于大明越看脸色越难看,这个温泽高究竟在搞什么鬼?如果真的像文件上所说的那样,出了问题,那么他这个做市长的也是难辞其咎。   虽然机械厂合资的事情是温泽高具体负责,但名义上是他亲自挂的帅,出了问题,领导责任是跑不掉的,就这样出了问题,那他就只有自请处分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感激龚长峰,这老头平常很不好说话看着有些腻歪,但在这件事上,算是做了件好事,提醒了自己,使得自己不至于太过被动。   这件事得和老书记商量一下,他是老书记一手提拔起来的,遇到难题,老书记肯定不会坐视,老书记虽然退下去了,但很多事情却是看得很清楚。四河实业集团的底细,他有所耳闻,听说连云雾的一些副市长都对这个集团都有所顾忌,要礼让三分,他不得不郑重。   就凭他于大明一个小小的正处级,和人家过不去,那得好好掂量掂量。就算人家做不成这笔买卖,也得要把有些东西说明白,省得迁怒于他,于大明心中琢磨着。   于大明看着老书记戴着老花眼睛,逐字逐句地审阅着他带来的文件,心里也想着。   新南市的问题不少,并且很早就存在了。可以说是他上一任,以及上一任的上一任欠下了太多的账——太依赖于机械厂了,结果机械厂一出问题,整个市里的经济也就难见天日,对于机械厂厂,他是恨铁不成钢啊,他也没少给他们拉贷款,做担保,可到头来,资金是投入不少,但机械厂就像个吞钱的无底洞,丢进去连个泡都不冒。   关于的重组问题,新任市委书记管红山征求过他的意见。他当时就表态了:非改不可。而且还得大改特该,不然积重难反啊。   可没想到,这改制也改出了新问题。   “大明,你是怎么一个想法?”   老书记看完后,把材料放到了一边。   “按照上级体改委的判断,由温泽高负责制定的这份合资协议草案有些事情很模糊。我吃不准,究竟应该怎么处理,所以就来请教老书记您了。”   于大明斟字酌句的说道。   “你是觉得这份协议草案有些不妥当吧?”   老书记一下就把问题的核心给点了出来。现在就他们两人,绕来绕去没有任何意义,于大明的想法,他自然明了,政府内部出了事,于大明这个市长是难辞其咎,但于大明显然也是有些忌惮四河集团,所以犹疑不绝。   于大明笑了笑道:   “还是瞒不过老书记您啊。您说温泽高也算是老资格了,怎么就不能对工作认真负责一些?”   “不认真负责,呵呵。”   老书记一听也笑了笑,于大明把这件事的具体事务推给温泽高心里也肯定是想让于大明去干得罪人的事情,哪曾想温泽高本来就有想法,希望攀上一座靠山,居然是顺水推舟,让于大明也着急了,不过于大明着急是着急,可温泽高这是在与狼共舞啊。   不过有些东西自然是心领神会就行,老书记想了一下道:“毕竟这只是协议草案,最多也就是你说的不认真负责,疏忽大意,损失也还没有造成。不过资产重组的项目不能由他负责了。你亲自抓,而且还得多听听市体改委的看法和管红山的意见。特别是省里下来的那个陆主任那里,你要多走动走动。”   “陆主任只是下来考察调研的,尽到了礼节也就……”   老书记摇摇头:   “你这想法可是很有些糊涂……”   “我退下来闲着无事,也翻翻孙子喜欢看的金先生的武侠小说,里面有些东西其实也还是很有道理的,比如江湖有言,‘僧道妇孺,切莫轻辱’,为什么?因为这样不该出现在江湖之中的人却出来闯荡江湖,肯定是有几分特别的本事,深浅难测,陆政东这么年轻就能坐上那样的位置,这道理是不是一样?”   老书记退了下来,难得有人向他求教这些问题,有这样的机会,就显得谈性很浓。   温泽高倒是把这话听到了心里去,他虽然不敢轻慢陆政东,但看陆政东那么年轻也就是当菩萨一样供在那里,看来这想法还是有些不妥,想了一下问道:“那是否还要再继续与四河实业进行谈判?出了这么一件事,恐怕管书记以及云雾体改委以及陆主任对四河实业都有看法啊。”   温泽高习惯性的把身子往前倾了倾道:   “工作不好做啊。”   老书记一笑,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温泽高是既怕合资出问题,更顾忌的是四河实业的背景,害怕因此影响其前程,是左右为难,老书记看到温泽高患得患失的样子,眼巴巴的看着他,好一会才说道:“与四河实业的谈判还是要继续进行的,毕竟双方谈判已经进入了实质阶段。现在和四河实业的谈判要切记一点,尽量规范,不要授人以柄,而且不要在四河实业这一棵树上吊死。和其他几家有这方面意愿的公司,也要保持密切接触。当然,机械厂是新南最大的企业,如何解决这个难题自然要慎重,也要多方征求其他领导和部门的意见,这件事肯定要上常委会讨论决定,我们党的一贯原则是民主集中制,该民主的时候一定要民主。”   温泽高一下就明白老书记话里的意思,老书记原来是一把手,一向都是强调民主要集中,这里强调民主,显然是指要让更多的人来分担四河实业形成的压力,淡化自己在合资上的作用和影响,这样自己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老书记不愧是老成了精的人物啊……      第131章 送上门来      新南市政府,市长于大明等人把四河实业的总经理杨桂眉一行迎进了会客室。   于大明清楚,机械厂合资的事情风云突变也坐不住了,杨桂眉也坐不住了。   于大明一边想着一边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把杨桂眉让进了会客室。   坐定之后,杨桂眉开门见山道:   “关于机械厂合资的事情我们四河实业集团与贵市也谈了颇长的一段日子了,如果双方没有什么异议的话,我想还是尽快达成一个具体的协议,这日子可是越来越紧了……”   杨桂眉一上来就咄咄逼人。   于大明看着这个说着一口很标准的普通话的雍容漂亮的女人,心里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虽然原来具体负责合资的是温泽高,于大明和这个女人接触不多,但因为合资的事情也有过接触,也知道这个女人的年薪足足是他的数十倍,四河实业的老板能够给她开出这么高的年薪,肯定绝非花瓶,这个女人不但人漂亮,也是一个很难缠的角色。   “在某些具体的细节上,我们还是存在着较大的分歧啊……”   于大明对于杨桂眉的咄咄逼人打起了太极,虽然在前一日,他曾经接到市一位主要领导的电话,要他以及在机械厂改制的问题上尽快地拿出一套可行的方案,于大明知道,这位主要领导肯定是受四河实业所托给他施加压力,显然四河实业也开始反击了。   “于市长,我们大家让一步,具体的问题,最重要的不外乎两个方面,一是机械厂下属三产公司的担保债务,二是原有职工的安置问题,对于第一点,我们四河实业的底线是,债务我们愿意全盘接受,但条件是贵市财政必须给予我们四河实业补偿……”   于大明已经摸清了四河实业对三产公司担保的债务的真实想法,所以皱了皱眉头,没做声。   “看样子,于市长对这个方案很是不太满意啊……”   杨桂眉微微笑了笑,好整以暇的说道,杨桂眉丝毫不显焦急,微微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望着于大明。   听杨桂眉如此说,于大明也就笑笑,杨桂眉只是四河实业的总经理,这个身份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压力,但于大明更为关注的是其身后,论人脉,势力都不是他可以比拟的,显然这个女人是充分的利用了这样潜在的因素。所以于大明采取的策略是以柔克刚。   但不管怎么样,总体来说,在这一回合的较量中,其实杨桂眉已经占据了上风,作为四河实业的总经理,她掌握着谈判的最后底线,而他吃亏就吃亏在牵绊太多,首先是集体负责制,他做出的决定还得上常委会走个程序,如果他拿出的方案在常委会上被否决,那等于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其二,方案必须要得到一把手管红山的首肯,其三还要能够在来调研的省县级企业改制领导小组办的主任陆政东那里过关。   双方话里是各含机锋,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双方在债务方面都不愿意做出实质让步,只能先把谈判的重点放到了职工安置问题上。   四河实业倾向于留用一些年轻的技术骨干,剩余的在职人员要么由新南市政府另做安排,要么由四河实业和市政府共同出资进行买断,但每个员工的买断费用不能高于两万元,而对于已退休的员工,四河实业的意思是一律不管,全部交由刚刚实行的社保进行统筹安排。   这一点更不能让于大明接受,于大明希望四河实业能够尽可能地多安排员工进行就业,每多增加一个失业人口,他这个做市长的负担就重上一分,再者成批的下岗失业,会造成社会的极度不稳定,从这个意义上讲,在某种程度上,后者比前者更重要。   双方在这样实质性的问题上分歧很大,谈判自然也就没有任何结果。   从新南回到云雾市区,杨桂眉一直皱着眉头,她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这次和新南市里主要领导接触的主要目的也就是摸底,从接触的情况看,风向真的变了,而且她还得到消息,新南市和其他几家外地企业也正在进行积极的接触,虽然她也清楚,新南市在机械厂的问题上也拖不起,新南市和其他几家企业接触更多的是为了反过来给四河实业施加压力,却也不排除新南和其他企业有合作的可能性。   更让她感到担心的还是新南市态度上的转变,比以前更为坚决,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没有大的变化,新南方面不会做出太大的让步。   说实话,她为跟机械厂的合资也是下足了功夫,整个方案做得非常的完美,可以说几乎把所有的因素都考虑了进去,包括如何在一些关键的问题上隐藏真实目的,包括中央对国有企业资产重组的相关精神,以及省里市里对于“卸包袱问题”的相关文件。   甚至于机械厂资产重组领导小组各位领导的为人性格,兴趣爱好、性格弱点都通通在企划上白纸黑字,有迹可寻,从一个职业经理人的角度讲,她自信在这方面已经做到了极致。   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她如此卖力,除了是她这个总经理的责任之外,更重要的是她也有利益在这里面,只要成功了将来她也能从中分得不小的一块。   在她看来,和机械厂合资不仅仅是赚得三产公司的那上亿的资金,还有机械厂的这块地盘,现在云雾市发展得很快,新南的城区也逐渐变成市区的一部分,而机械厂的这块位置不错,作为在香港呆过一段时间的人,她对房地产有着更为深刻的了解,她的打算是通过合资取得机械厂的控制权之后,逐步把机械厂全部收入囊中,这样现实和长远都可以兼顾,所以还是主张在某些方面做出一些让步。   但她毕竟不是老板,老板认为自己有深厚的背景,胃口比她还要大,而且手段也太过于凶悍,太富于攻击性。   虽然这样,她也还是对这事充满信心,但千算万算,她也没算到老板把机械厂的一些工人给逼急了,闹出了到省政府上访这么一出,更没算到进而引起了省里的重视,让省里负责县级体制改革的省体改委副主任陆政东的人到这里来坐镇。   云雾市体改委的突然发力,新南市主要领导的改弦更张,恐怕都和此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虽然她没经常呆在新南,但并不缺乏准确的消息来源,云雾市体改委在对新南关于合资草案提出异议之前和陆政东先见面,之后,新南市委书记管红山和市长于大明也多次听取了陆政东的谈话。   很显然的到来给全盘计划带来了相当大的变数,虽然有温泽高这个内应,但她也清楚,温泽高选择靠上四河实业这棵大树,温泽高抱的就是顺序接班的念头,只要有四河实业幕后之人在旁帮衬,温泽高顺序接班不说易如反掌,也绝对不是一桩难事,如果有足够的因缘机遇,一步登天,连跳两级都是有可能的,但她也清楚,温泽高首先会考虑保住眼下的位置,并且温泽高的级别还是低了一些,在新南市并没有最终的拍板权。这样的局面下,温泽高这颗棋子能发挥作用的余地就很小了。   这个陆政东年纪如此之小便居于如此高位,肯定是极有来头,不是那个大家里的子弟肯定也是得到了高层人物的极度垂青,这一点,杨桂眉心里清楚得很。   上亿的金钱就从自己的手指缝中这么偷偷地溜走了不说,丢掉了机械厂,对四河实业以及她本人来说都失去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杨桂眉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杨桂眉思索了许久,觉得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还是决定将眼下的情况给远在京城的老板汇报一下,当然这个老板绝非在工商里注册的那个董事长。   而是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云雾市的副书记唐德义的公子唐小同,当然这其中的种种内幕也只有四江集团高层的某些人物才有资格知晓,外人都是臆测。   唐小同此时此刻并不在云雾市而是去了京城,这次远赴京城是他父亲的授意。   唐德义现在是分管党群的副书记,在云雾市党内排名第三,唐德义也没有其他什么想法,只想弄一任市长做做,因为年龄原因,他对市委书记的宝座已不抱幻想,如果按照顺序接班,要成为云雾市的下一任市长还是很有可能的,作为副省级城市的市长,不但很有实权,而且也终于是跻身副部级的行列,那样这辈子也就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但市长的位置竞争非常激烈,排在他之后的副书记年纪上比他有优势,而且同现任书记郑阳关系颇为莫逆,对他形成了巨大的威胁。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云雾市作为西部重镇,也越来越受到上面的看重。云雾市的市委书记和市长虽然省里面有一定的建议权,但主要还得看京城的意思。   唐小同就是在此种情形下去的京城,唐德义给唐小同列了一个名单,要求唐小同务必要拜访“好”名单上的那几位重要人物,对于那几位重要人物的下一代,要下大力结交。   唐小同在商海浮沉不少时间,深知其父的地位决定着生意的走向,所以也是很重视。   唐小同也算是见多识广,各种应对巴结技巧已经娴熟于胸,在京城也是有不小的斩获。这不,他已经和曾怀仁两个称兄道弟了,接到杨桂眉的电话,唐小同心里也有些郁闷,这原本煮熟了的鸭子怎么就变得快要飞走了?   这个陆政东是个什么来头?   唐小同想了一下,开始充分调动自己在高塘的关系网进行了解,陆政东算是孙伟阳的嫡系,但是孙伟阳已经调走了,陆政东依然高歌猛进,这就实在耐人寻味了,二十多岁的副厅不是没有,但是多是在一些比较虚的位置,唐小同敏感的认识到陆政东或许和京城有关,不然省里决不至于敢这样任用。   唐小同在高塘省里没有了解到陆政东的真实来头于是就询问曾怀仁。   这一问,倒是吓了唐小同一跳,于是赶紧和曾怀仁一起商量——因为四河实业现在曾怀仁也占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这百分之二十其实曾怀仁是一分钱都没出,但唐小同清楚,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因为曾家这条大船还是得靠,有了曾家这条大船,老头子的权力才会更为稳固,这一点才是最为重要的,现在那些对他点头哈腰的,更多的还是看在老头子手里的权力份上。   何况,曾怀仁虽然没出钱,但是只要愿意出力,那四河实业的生意可以做得更大,可以做的事情就更多,这个损失不仅可以弥补回来,甚至还能大赚一笔。还有更重要的是,老头子年纪在那里摆着,也没有几年好时光了,说不定等老头子退下来以后,自己头上没有了副书记公子这层桂冠,自己就是送钱人家还未必瞧得上眼,为了搭上这条线,唐小同思虑再三,还是下定了决心……   “你放心,陆政东毕竟是省里的人,云雾市又是副省级城市,强龙难压地头蛇,体改委我还认识一两个叔叔伯伯的,我给他们说说,让他们和西河体改委打打招呼……要不,我走一趟云雾?”   他这话倒是真的,他之所以愿意和唐小同合作,其实也正是看重了云雾拥有相当大的自主性,这一点比很多同样是副省级的省会城市优越很多。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家里一直想把触角伸到西河,有唐德义这也是一个机会,这不仅是他的意思,也是堂哥曾怀德的意思。   曾怀仁看到唐小同有些担忧的样子,笑着安慰道。   唐小同一听倒是微微一愣,他可没想到曾怀仁这么好说话,于是忙道:“仁少愿意辛苦一趟那是再好不过了……”   曾怀德晃了晃酒杯,笑着道:   “这不也是我份内的事情么?”   唐小同以为曾怀仁也是肉痛那上亿的资金白白的流走了,也跟着想办法。   不过,唐小同却是想错了,曾怀仁虽然爱钱,但也不至于为了那点事情就跑一趟云雾,曾怀仁想去云雾一趟并非是心血来潮,而是之前就有的打算,也是另有目的。   即便陆政东不找上门来,他还想去找点陆政东的晦气,一来是因为陆政东上回扫了他的面子,而更重要的是云家和曾家一向不对付,而且陆政东和堂哥曾怀德之间也是处在一种很微妙的境地中。   云家很聪明,独辟蹊径让陆政东从基层干起,不显山不露水,陆政东在西河不声不响的就已经干到了副厅,更为关键的是陆政东在经济上的作为,已经引起了家中老人们的注意,照家中老人们的说法,上层要提拔,很有可能会把陆政东和堂哥放在一块儿比较,两人都有经济背景,而且出身类似,这就是问题,一山不容二虎,在某个年龄层次,人们总会屈指数一数,究竟有哪些人物这一屈指,就会有一个先后的顺序上面考虑人选,不可避免地会代入这种主观的判定,谁表现更加,谁走在前面的机会就更大,而且退一万步说,就是通过一系列的权力博弈,达成一定的妥协,即便是现在两家关系不睦,但在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将来合作的可能很大,如果要合作,就会牵涉到谁强谁弱的问题,如果职权不同,究竟谁为正谁为副,如果职权相当,那排名又如何比较?   这些都是压力,不但是堂哥感受到来自陆政东的压力,就是家里的老人们应该已经感受到了。   而曾怀仁清楚,堂哥是将来家族的掌舵人,这一点家里已经早就明确了,而他想要能够在家里占有更重要的地位,那就要和堂哥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他提出想到云雾去看看,一是去摸摸陆政东的底,还有一个他不曾对任何人言的心思就是,瞅瞅是否有机会在陆政东的政绩上抹黑一笔,不用太浓,只要淡淡的一笔就行,再透过一定的渠道让一定层次的人知道就够了,这样陆政东就是吃个暗亏还茫然无知,这样扯扯陆政东的后腿,以化解陆政东对堂哥的压力,毕竟陆政东现在拿出手的政绩实在太过光辉,堂哥想要有所超越很难,这对堂哥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如果能够办到这一点,堂哥肯定对他是更加的另眼相看,而且家里的那些长辈肯定也会看在眼里……   曾怀仁把话说到这里就不想再说了,于是道:“正事谈完了,咱们也该乐呵乐呵了……”   说着曾怀仁拍拍手,不一会,两位高挑俏丽的小姐便走了进来。曾怀仁笑着对唐小同道:“怎么样?”   “仁少能光顾的地方,肯定错不了……”   曾怀仁一笑:   “小同你这话言不由衷……我可是听说在京城嫌官太小,在云雾嫌结婚太早,可见云雾是美女云集之地……”   唐小同也笑了笑道:   “所谓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或许在雍容华贵方面,云雾比之京城名花确实要逊色几分。但也自有一番味道,热辣性感活力十足,与京城的大家温婉自然是迥然不同。”   “好,好!听小同这么一说,我到是有些许动心了。等到了云雾,我可要好好领教一番……”      第132章 送上门来(二)      云雾市一处私秘场所。   “怎么样,这儿还行吧?”   唐小同引领着曾怀仁走了进去。   曾怀仁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虽然地方并不是太大,无论是桌椅还是四周摆放着的物品的规制以及模式都可以看出主人是动了一番心思的。   曾怀仁笑着点了点头:“古色古香确是不俗,还真没想到云雾也有这种地方。现在的人都会享受了,京城太敏感,外面玩得比京城厉害啊。听说沿海有些地方更厉害……”   此时国内会所才刚刚萌芽,京城高端的也不过寥寥数家,其成员以“美元的终身会员资格”享受着生活的快乐。加入这些会所者“非富即贵”。他们在私人会所里,在彼此熟悉的气息间,摘下面具,把酒言欢,分享成功的感觉。也许私人会所唯我独尊的排他性恰好满足了成功人士的某种潜在心理需求,每个人都会给他私密而亲切仿佛家人一般的照顾,这样带有私密性的场所,也成为联络感情的极好地方,所以一出现就迅速往其他城市扩散。   看着穿着各式服装的年轻女子,曾怀仁称赞道:“小同你倒是别具匠心,云雾的佳丽的确别有一番风味。呵呵在京城里我听了还有些不信。今日一见果然不俗。”   “真正漂亮的你还没有见到呢。”   唐小同别有用意地看了曾怀仁一眼。   “哦。难不成还有倾国倾城的绝色?”   曾怀仁顿时起了兴趣。   “来请。”   越过一个小小的回廊,两人在屋中落座。   曾怀仁扫了一眼屋内俏立着的身着的年轻女子,唐小同立刻心领神会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吧。这里现在不用你们伺候等有吩咐的时候自会叫你们。”   几个女子微微作了个礼依次退了出去脚步很轻似乎不沾地似的显然受过相当出色的训练。   曾怀仁笑道:“行啊竟然训练出了这么一般人马。呵呵住在这里我看和从前那些达官贵人也没有丝毫两样了。”   唐小同心里颇为自得,不过嘴上却谦虚道:   “仁少过奖了。”   “小同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我们又不是外人。”   曾怀仁拍了拍唐小同的肩膀问道:   “除了新南的机械厂,其他几家企业的情况摸得怎么样了。”   “大致的东西已经搞清楚了。”   唐小同把情况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最后道:   “我们现在正在与市里进行接触。”   曾怀仁点点头,云雾这个地方实在是很不错,国有企业很多,而且和省里的中枢之地隔来了一层,京城的影响力又能够完全延伸到这里,实在是个发财的好地方,想到这里也就道:“看来你在云雾的能量不小啊。”   曾怀仁笑道,唐小同摆摆手道:   “小打小闹还行,稍微大一点的手笔就很吃力啊,方方面面都要理清才行,新南机械厂就是吃了这样的亏啊,很多事情还需要仁少帮衬,有了上面的招呼,有些看似复杂的事情就好办……”   曾怀仁笑了笑道:   “那些个企业其实迟早都是要处理的,交给其他人,就他们那水平,政府最后也是落得个鸡飞蛋打,那才是真正的对国有资产不负责任,交给我们,我们才有那个实力把这些企业盘活做大……”   曾怀仁把原本见不得光的事情倒说得冠冕堂皇。   “机械厂的事情不要着急,我还得摸摸底再说,其他的企业可以先动起来。过两天京城就会有人到你们云雾市考察,呵呵,想来会对我们有所帮助。”   在对待陆政东的事情上,曾怀仁还是很小心的,陆政东或许不可怕,但是云家现在和他家一样,正是春风得意时,他不得不小心面对,而且云雾乃至四河并不是家里的势力范围,自己这次来是试探性的摸索,原则就是见机行事。   “正事就先谈到这儿,小同,不是说有好东西招待我吗?”   曾怀仁晃了晃酒杯,殷红的波尔多葡萄酒在杯中泛起妖艳的波澜,从刚刚进门的时候,他就被云雾的佳丽所风姿所吸引,待最重要的问题一谈完,他就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花花心思来。   唐小同心道:难怪你小子没有你家老哥曾怀德的成就,看样子也就是一个扶不起的刘阿斗,贪花好色不是错,但太过色急,没有了分寸,就非丈夫本色了,在这点上,你堂哥就比你强上百倍。   虽然唐小同对曾怀仁有些鄙夷,但唐小同还是笑道:“仁少果然是风流才俊呵呵,请放心,云雾的佳丽一定让您满意……”   说着唐小同站起身道:   “后院请”唐小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后院?”   曾怀德挑了挑眉。唐小同笑道:   “后院有温泉,也是各位佳丽的居所,仁少可以随意评介一番”   “哦是这样,呵呵,小同,你还真是有一套,这么一弄,和古时的青楼窑子没有什么不同嘛呵呵,好,老实说,也只有在这种儿能见到如此的景观,在别的地方,还真没有这种原汁原味……”   “仁少,过奖了,请”   后院的装饰一样古雅,小桥流水,温泉雾气缭绕,淡淡的,如同一张宣纸上随意勾画了几笔。   “好,小同,你这地方真的是妙极了……”   曾怀仁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唐小同还是很谦虚的道:“这就像是大鱼大肉吃腻了,偶尔来吃一顿淡雅的饭菜,我们云雾别的没有,就是有山有水有温泉,完全就是因地制宜搞的这么一个东西,不值得一提。”   唐小同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桥之外,一簇簇花丛之间道:“那儿是姑娘们休息的地方,一样的古色古香,仁少若有兴致,可以细细品味。”   唐小同引领着穿过重重花海,这里面居然还别有洞天,一处古色古香的小楼掩映在参天的树木之下。   一位女子发现了两人的身影忙迎了上来,唐小同就招待道:“这位先生是我最尊贵的客人,你们一定好好好的招待。”   正说着只见一群靓丽女子莺莺燕燕的围了过来,其中有的身着旗袍,楚楚动人的,有的身着民国时代的学生装,清纯可爱的,也有很洋派打扮,风骚火辣的,曾怀仁不由心道,真别说,一招鲜吃遍天,对于有钱有势的男人来说,女人也就那么回事,也就是图个新鲜,这个唐小同还真是个玩家,弄的这些东西挺别具一格的,看来这个家伙也不是个按理出牌的主。   “芙蓉帐暖,春宵苦短啊,今天我到是要好好地见识一番。”   曾怀仁笑道,他抱过一个旗袍女子,就在人家脸上香了一口,惹得其一阵娇笑。   “不要见怪,我就是好这一口。”   曾怀仁放开女子,笑着对唐小同说道。   “怎么会?呵呵,这才是真性情,大家都是男人嘛,如果仁少喜欢,自可以在此处多留上一段日子,我想姑娘们也欢喜得紧,对吧,姑娘们?”   这些女子一个个都会察言观色,看到原来一向都傲气得很的唐小同对待眼前之人恭谦得很,就知道眼前的人大有来头,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刚才被曾怀仁偷亲的那位女子,立刻缠上了曾怀仁的手臂,娇柔地说道:“仁少有没有兴趣参观人家的闺房?”   虽然曾怀仁也知道女子的房子和闺房没啥关系,不过还是笑着道:“好,好!”   ※※※   陆政东并不清楚曾怀仁已经到了云雾,在云雾风花雪月的时候,陆政东并不知道曾怀仁到了云雾,除了关注新南机械厂的事情之外,他也到云雾市的区县企业进行了调研,但不久他能够感受到四河实业给新南方面的压力加大了不少,也很快就知道有体改委的人到了云雾,讲了一些话。   为此,他回到了省里,专门去找了一趟丘成云,摸一摸省里主要领导对这一块的一个最真实的态度。   “四河实业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占便宜,看样子你压力不小啊,能顶得住么?”   听完陆政东对机械厂事情的扼要介绍之后,丘成云也皱了皱眉头说道。   “占点便宜其实也挺正常,特别是面临着相当困境的国有企业,并且我们省里多数县份,根本没有足够的资金与时间来重新打造企业的造血功能,没有造血功能的这些企业拖着也等于是在流失,不说,工人也会三天两头闹,凭这一条,机械厂的问题就不得不尽快解决,在一定程度上讲,在谈判中是必然要做出一些让步的,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实现双赢,就整体而言,只要不是太过分就行,但有些商人总是贪得无厌……”   陆政东想了想道:   “这并非个例,就是这个四河实业在云雾还盯着其他好几家像新南机械厂的企业……”   “你讲四河实业实际的实力并不强,他们哪来那么多资金?”   陆政东笑了笑道:   “企业本身不具备那么多资金也还是能想到一些办法,比如正常的融资手段比如贷款,上市等方式都能筹措到资金,这是正道,但有些人是不会满足于此的,那就会想办法,手法很多,比如无中生有,有就是本来没有那样的实力,人为的拔高自己,比如给企业洗个大澡、新貌迎人,比如四河实业如果控股机械厂成功,把机械厂稍微整顿一下,就吹嘘如何如何,通过这样的手段赢得金融部门或者等等。”   陆政东见丘成云饶有兴趣就解释道:   “还有更离谱的就是关联交易,什么是关联交易?关联交易实际上就好比我桌上这个杯子,它本身正常市场价值十块,但如果几个公司是有关联的,往往是母公司与子公司的关系,母公司用一万元来购买这个杯子,即形成了关联交易,形成虚假利润等等,就是玩虚的套实的……”      第133章 敢伸手过来,就打手!      丘成云沉吟了许久才重又开口:   “好一个巧取豪夺,商人的眼睛里通常只会看到利益,不会管其他的,正是因为如此,陈省长在企业改制的问题上是既抓得紧,也很慎重,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这次让你到云雾去,也是由于云雾企业众多,更具参考价值……”   陆政东也点点头,想了一下说道:“现在才刚刚露出苗头,随着改革的进一步深入,这方面的问题也会越来越多,如果稍微不注意,那就会引起不小的事端……”   丘成云一边说着,一边也在沉思着,陆政东虽然在很多方面说得隐晦,但他听得明白,显然四河实业是在云雾市里有什么后台,虽然中央三令五申不准干部子女经商办企业,虽然也严厉处置了不少有经济问题的高级干部以儆效尤,但还是有些不信邪的,这些人已经从最初小打小闹的倒爷逐渐演变为向实业领域伸手,胃口越来越大,手段也越来越隐蔽,这一点,丘成云到了省里面看得更清楚,丘成云沉吟了一会,沉吟了一下才问道:“这种情况你准备怎么应对?”   如何应对,陆政东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由省纪检部门出面,只要找四河实业的人谈一下话,即使查不到问题,恐怕他们马上就要收手,但这样的手段太明显,也非常容易令人反感,机械厂还只是在谈判中,并没有最终定案,而且现在病没有掌握四河实业和某些领导的确凿线索,在没有掌握足够的线索的情况下,其实是打草惊蛇,不到最后一步,采取这样的策略是下下策,这件事最好的办法还是经济方面的事情还是用经济方面的手段来解决。   四河实业的情况,陆政东已经摸出了一些眉目,云雾的副书记唐德义应该和四河实业有关系,虽然这样的讯息只是道听途说,这样的判断是按照一些事情发展的规律而来的,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作为陆政东来讲,只要能够判断唐德义和四河实业关系紧密,这就足够了。   云雾市的本土派原来实力雄厚,唐德义在云雾呆了二十年,关系很深。   不过现在的云雾市,在省里和京城不断的掺沙子下,格局非常的复杂,已经不是本土派一家独大了,自从郑阳到云雾之后,通过一系列的手段,让云雾的政治格局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现在是书记强势,其他弱势,郑阳牢牢的掌控着云雾的局面。   陆政东虽然对郑阳这个人并没有十分深入的接触过,但这给他的印象还是相当不错的有魄力,有能力,在政治舞台上应该还有进一步上升的空间,而且郑阳和唐德义关系非常一般,应该不太会参与到四河实业这种事情中来,甚至反而能够对唐德义形成一种压力。   另一方面,还得找两个马前卒,顺便再把这水搅搅浑。这样陆政东就能光明正大地插手云雾市的事,那几家被四河实业盯上的企业,其负责人也是很不甘心,他们肯定也想管理层收购,只不过是自己本身底子也不干净,加上胳膊拗不过大腿,被迫做出的妥协,这颇有点黑吃黑的味道,但不管怎么样这几家企业的负责人肯定也不甘心多年的谋划一夕之间化为乌有,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机会,而他需要做的是给他们创造这样的机会,让两者相争,最后政府得利。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这件事还是要靠云雾市的支持,要靠新南市上上上下下保持清醒的头脑,云雾市国有企业众多,国有困难企业也更多,这恐怕是云雾市郑书记最大的一块心病,估计他鬓角的那些都是被这事给愁的,云雾的众多困难国有企业已经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可改不好,那云雾就是天下大乱,这绝不是郑书记想看到的,肯定也是高度重视这方面的问题,至于新南的主要领导和老百姓,那更不用说,他们心里更清楚,机械厂就是新南的半边天,他们肯定不想、也不敢让这半边天塌下来……”   丘成云笑着点点头:   “恩,你这个想法很好,县级企业的改制是全省国企改制的第一步,让企业在有序、可控、稳定的状态下进行,这是省里的想法,你在云雾解剖麻雀,在这方面进行调研和探索,省里肯定也会积极的支持,遇到什么问题,省里肯定也会出面的……”   丘成云心道这个陆政东脑袋还真是够用,四河实业通过云雾市给新南施加压力和影响,陆政东马上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通过郑阳来实现云雾市委市政府给新南撑腰,给四河实业来施加压力,这就足够很多人喝一壶了,加上新南市这边制造一些阻力,就把云雾市个别领导施加的压力化为无形,这一手既不用陆政东赤膊上阵,而且堂堂正正……   陆政东要的就是丘成云这句话,其实陆政东的内心并没有丘成云想的那么轻松,如果仅仅是云雾市某人施加压力,他自信能够应对。   四河实业准备同时对几家云雾规模不小的中等企业下手,胃口之大,也让陆政东有些吃惊,这除了在云雾有深厚的背景之外,肯定还有更强有力的外援,这一点,陆政东是十分清晰的感觉到了。   四河实业的最重要的外援陆政东之前看得并不轻,但体改委的某位司长在这个时候到了云雾,在云雾的有些谈话有些耐人寻味,这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很快便从京城摸清楚了这位司长的底细——是曾家的铁杆关系户。这就让陆政东更为注意了,他在云雾市进行调研,目前云雾市准出售或者进行合资的国有企业并不算多,这番话显然极有针对性。   然后他又得知曾怀仁到了云雾,这就由不得陆政东不重视了,这种种线索联系到一起,很多事情就很明确了。   如果说之前他在长滩市里的时候,或许还不太引人注目,但曾家作为靠搞经济起家,他和曾家未来掌舵人曾怀德那就存在一种若明若暗的竞争关系,在他调到省里之后还没关注他,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曾家也不可能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而现在曾家在明知道却还是把一条腿伸到了他的地盘上来了,那就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难不成曾怀德也想曲线一下,准备下来镀镀金?   细细回想,这也并不是不可能。   前途这两个字是最让人琢磨不定的,特别是所谓的政治前途,别看很多子弟从政初期起点高,爬升的很快,但真到关键时候,往往就不是那么回事!这条路很难走!   今日官拜一方大员权柄显赫明日说不定你就会被明升暗降或者平调虚职。一切一切都是雾里看花。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陆政东是见到得太多了,即便是有背景的这些子弟,从政从到后面其实就是在走一条不为自己控制的人生之路,偶然性的东西太多,很难完全把控。   目前,这些有背景的子弟政治前景更是陷入了一个僵局期,很多雄心勃勃的人,在前两年中委和中候委员的选举中沉沙折戟,遭遇了惨痛的滑铁卢,这也让一些有志于继续在仕途上走的人的警觉。   曾怀德一直在京城工作,始终在京城混最大的好处就是一直能够出现在高层的眼球中不容易被别人遗忘,但有利就有弊,人们在记住一个人的时候通常都是记住了他不好的地方。平民出身的官员对于从政的子弟心里有看法,他们辛辛苦苦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历经磨难才能到眼下的位置,而这些人靠着父辈的荫庇成天在京城悠哉悠哉享受着生活还爬得飞快,再成天在眼前晃悠,他们的心里就更为不满,时间长了从他们口中不可避免地会流传出一些不利于的东西。   所以大家其实也在想,老呆在京城,是能照顾到,但和从基层做起一步一步往上走的人相比,总会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平常还没啥,但一到关键时候就会出大问题,而如果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有朝一日真能位极人臣的话别人也不会有太多的闲话。   这两年开始走‘点石成金’这条路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所谓点石成金就是到地方上镀金,其实到地方上,这样的身份更有优势,陆政东也清楚,这些年他在下面能够干得风生水起,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能力,另一方面不可否认,他的身份也给他带来了相当多的便利,有背景的子弟从政,无论是谋公还是谋私都比常人来得更为容易些。   但从基层做起,说起来容易,实际却很难,特别是像从最底层乡村做起的,绝大多数终其一生,也很难都地市一级的层面,再往上除了能力,还必须要有比种五百万大奖更好的机缘受到某些大佬的关注才有一个机会,但机会并不意味着一定就能上去,真要从基层到最高层的人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而对于有背景的子弟来说,其实在这方面更有优势,既能一层一层的得到锻炼,从而了解各级党政机关的运作和整个国家的社情民意,也不愁没人关注。他在这方面已经先行一步,效果挺不错。   恐怕京城里那些对子弟从政抱有期望的老家伙们一个个都在心里骂云家的老爷子真是人老成精,老早就看到了这一步棋,但在心里说不定也是佩得五体投地。   虽然这条路是陆政东自己选择的,但云老爷子能首肯,恐怕也是有这样的想法的,既然自己寻找到一条比较不引人注目的道路,那其他人又为什么不能?   西河其实是个挺不错的地方,西河属于欠发达的省份,在省市中地位不高,属于鸡肋,各方势力从前有意或者无意忽视的地方。   不过随着发展,现在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可曾怀德家在西河可以说是没有什么根基,曾家之前苦心经营的是京畿周围的几个省份,可这一块竞争也尤为激烈,曾怀德要在这些地方去镀金,受到的瞩目可能会比在京城时要小上一些,但却也不会小上太多。毕竟那里距离京城太近,一脚油门就到了。   而云雾市确实是个容易出政绩的地方,的副书记唐德义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搭上了这条线,其实这也好理解,唐德义的年纪是其软肋,在越来越讲求年轻化的背景下,若没有更强有力的支持,唐德义想再进一步非常困难,而曾家在西河和云雾原来没一点根基,曾怀德要来,总是需要有人保驾护航,而其他人都是蛇有蛇路,马有马道,增加一时也找不到比唐德义更好的人选,所以双方是一拍即合……   曾家要把手伸进四河,他陆政东也挡不住,但曾家一只脚都还没踏进四河,却想先在他份内的事情上插一腿,真是当他陆政东是纸糊的?   只是曾怀仁根本就和他不再一个层面上,真要和曾怀仁明枪明刀的斗,殊为不智,和他明斗无论胜负无论所谓的正义或者非正义落在旁人的眼中特别是平民出身的官员眼中那就是一场闹剧,虽然现在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影响,但这样的事情肯定都会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将来必然会成为别人诟病的理由之一;而落在同样出身的人眼里,他是有官职在身,而曾怀仁却是无业游民一个,那就是恃强凌弱,也会让同样出身的这些人另眼相待。有时候社会就是存在着这样一种矛盾真正干事的反而受人排挤就像经济学中的‘次品挤垮正品,劣币驱逐良币’一样。而不干事的却可以在一起相安无事。   为了一个曾怀仁,这么做实在不值得,曾怀仁咬着这一块,更多的恐怕还是试探他的反应,如果他什么也不做,恐怕就会得寸进尺了,陆政东很清楚他的目标,更清楚自己眼下的实力,他想要扳倒曾怀德,时机远未到,这个时候正是自己发展的大好时机,不愿意曾家来搞三搞四,何况,曾家把手伸到他这里,他不有所动作,别人也不会认为他陆政东是温良恭俭,而是认为他不知道如何应对,既然曾怀仁的爪子已经伸了出来那就得好好招呼一下!   明斗不行,那就来暗斗,既让曾怀仁感到痛,外人看不出什么,但这样做,显然就要复杂得多,所以他才会专门找丘成云,让丘成云也帮忙从省政府的层面施加些影响,这件事办起来才更得心应手……      第134章 敢伸手过来,就打手!(二)      陆政东回省城一趟之后,处理完一些事务性的东西,又到了新南,他才刚进房间不久,新南市的市委书记管红山就登门来拜访。   管红山一脸的倦容,近来管红山的日子很不好过,关于机械厂合资的事情,现在压力逐渐落到了他身上,现在的他处于两难境地,一方面是四河实业咄咄逼人,各方面若明若暗的压力扑面而来,如果妥协,固然是不会得罪市里的领导,但那无异于是自掘坟墓,机械厂的事情搞不好就让他的政治生命到为止,还要遭受新南市上上下下的唾骂,这辈子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可不妥协,唐德义又是管党群的副书记,不说今后的升迁会受到影响,接踵而至的恐怕就是无形的小鞋穿到他脚上,别人看不到摸不着,不合脚的那种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陆政东才刚从省城又过来,管红山就匆匆而来,显然也是来打听,看看省里是不是对这事有什么说法。   陆政东招呼着管红山坐下之后,管红山就苦着脸,长吁短叹的,陆政东笑着道:“管书记,你这愁眉苦脸的是不是嫌在新南赖着不走,骗吃骗喝呀……”   陆政东开着玩笑,其实不仅仅是两个人同是副厅级,他这样放松的心态更多的也是给管红山传达一个积极的信号。   管红山苦笑了一下道:   “陆主任,我可绝没有这么想,陆主任吃住都是省里负责,反倒是为我们新南做贡献,我这样愁眉苦脸的,陆主任你肯定是知道缘由的,机械厂的事情缠杂不清,让我们市里是头都大了今天即是来给陆主任汇报工作的,也是想请陆主任给我们指点指点迷津……”   陆政东一笑道:   “我只是下来调研的,只是带着耳朵和眼睛,没带嘴巴,指点迷津谈不上……”   陆政东顿了一下道:   “不过,既然管书记愁成这样,我倒是可以帮你找个指点迷津的领导……”   管红山一听眼神一亮,忙问道:   “呵呵,好好,不知道陆主任说的领导是谁?”   陆政东一笑道:   “这个领导你非常的熟悉,就是你们云雾市的郑书记……”   管红山原本被陆政东吊起了胃口,一听陆政东说能指点迷津的人是郑书记,心里不禁又是苦笑。   要是能找郑书记汇报,他还用这么愁?   与上面作对,那是官场中最为忌讳的了。他管红山能爬到现在这个程度不容易,凭着年轻和文凭的优势,在未来的日子里,可能还会继续进步。   可机械厂这个事,一个处理不好,就和上面把关系给弄僵了。就算上面明的不说,心中也必定暗暗把你嫉恨,那就是挂上了号了。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管红山还是在担心他的政治前途。无论怎么说,对于没有强硬背景的他,他的政治前途现在是捏在云雾市领导的手里。   如果,在下一届,上面随便找个借口,比如说所谓的正常人事调动,平调到其他一些没有政治前景的衙门“冷冻起来”,那怎么办?   这也是他犹豫不决的原因。   管红山的心思,陆政东再清楚不过了,沉吟了一下道:“新南的国有企业在全省的县以及县级市里来说相对算多的,机械厂在新南算是最大的企业,但和整个云雾市比起来,都算不上什么了,云雾市属的企业比新南县多,块头更大,关系也更复杂,解决起来难度也更大,这事关云雾稳定发展的大局,郑书记就是能力再强,也不得不考虑这一块,管书记为一个机械厂愁成这样,郑书记有多愁这事,也是可以想见的了。”   管红山挺陆政东这么讲,知道陆政东还有下文,也就专注的听着。   陆政东喝了一口水才继续道:   “新南机械厂属于这些比较大的企业中第一个改制的,在改制过程中从中发现的问题,总结的经验乃至教训等等都是一笔财富,可以为今后其他同类的企业改制提供一些借鉴,所以新南机械厂的改制不仅仅要从新南本身考虑,更要从全局的高度来考虑问题,如果新南市委市政府在企业改制方面能够做得不错的话,想必郑书记也会极为有兴趣的……”   管红山听到陆政东这么一说,心里倒是一动,陆政东所讲的这个倒是不错,真要是能够得到郑书记的看重,就算是得罪一位副书记也是值得的。   “但问题是机械厂的改制目前并不顺利……”   管红山心有所动,但还是皱着眉头说道。   陆政东笑了笑道:   “在我看来,机械厂的改制进展不错,我原来在开发区呆过一段时间,对那些企业家和商界精英的心思比较了解,机械厂没有大的利益可图,四河实业绝对不会如此上心,看重的是机械厂的什么?”   管红山想了一下,还是按照中规中矩的答案道:“估计是把机械厂作为进军机械行业的一个跳板吧?”   陆政东摇摇头:   “这算是原因之一,但不是最主要的,在他们看来,更看重的不是机械厂本身,而是机械厂那位置绝佳的地盘,现在云雾市发展越来越快,机械厂的地盘已经快要和市区连上了,那地方搞房地产相当的不错……”   管红山不提机械厂债务的猫腻,陆政东自然也不会提,而是讲到了土地的事情,住房制度的改革才刚刚实施不久,房地产还没真正兴起,土地在财政收入中占的比例还很少,现在的房地产企业眼光主要还是集中在市区的黄金地段,消费对象也属于下海之后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所以在县城,对这一块还不是很看重……   陆政东看着若有所思的管红山继续说道:   “长滩当初搞开发区根本就没有钱,就是靠这个办法,让由于地理位置受到限制的市区及周边的企业搬迁到开发区去的,市里在这一块不但没出钱,还略有盈余。当时长滩的市委书记称这为腾笼换鸟……”   “陆主任的意思是把机械厂那一边连片开发,让其成为新南的一个新城区?”   管红山能坐在眼下这个位置上,也是聪明绝顶之人,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陆政东呵呵一笑:“机械厂的位置本来就不错,那样成片的大规模的地块更是难得,只要好好规划一下,那土地的价格肯定嗖嗖往上走,到时候不但机械厂搬迁的资金不成问题,机械厂下岗人员的买断费用都不成问题,这样不但盘活了机械厂,还拉动整个新南城区的发展……”   管红山听得兴致盎然,不时的就有疑问的地方询问着,仔细的探讨着。   陆政东只是点一下,管红山顿时也是豁然开朗,原来市里都是就事论事来考虑机械厂的问题,陆政东却是跳出机械厂来看问题,这样一来,机械厂的合资问题其实已经不是问题了,到时候在新南的好地段给合资或者购买机械厂的企业一块地,估计企业都笑呵呵的了,这样新南也不用出资金,可以缓解新南的资金压力,即便是这样的规划还需要时日,但只要这个风声放出去,这对新南也是极为有利,远比现在单谈机械厂,市里是完全出于被动一方要好上许多,这样把原本四河实业暗中打主意的事情公之于众,让四河实业也无可奈何,真是一举多得。   而更为重要的是,这个思路郑书记肯定会感兴趣,这条路走得通的话,对解决在云雾市区以及边上的那些困难企业也提出了一个思路,这样既得到郑书记的支持,得罪唐副书记也不至于太狠……   陆政东还真是有两刷子,难怪如此年轻就身居高位。   当然,管红山也知道,陆政东所讲的这件事,他也要把市长于大明绑在一起,解决企业改制本身就是政府的事情,得罪人的事情得风险共担。他担心他出头之后,上面来个风吹草动,而于大明在后面举棋不定,这不仅可能影响团结,甚至能够影响后续的事态发展。   所以,管红山必须让要让于大明表态。上面要同时撤换或者说针对地方的一二把手,那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要说新南的干部系统不会买帐,就是郑书记那里也通不过。   两个人谈得投入,一直谈到凌晨,管红山这才笑眯眯的离去,看着管红山下楼,陆政东也是微微一笑,他相信管红山一定会按照他预想的方式进行,然后洗漱上床安然入睡……   ※※※   云雾市市市委书记办公室。   “管书记,请。”   在秘书的引领下,管红山来到了郑阳的办公室。   坐在大办公桌后面的郑阳正在接一个电话,见管红山进来,并没有挂电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示意秘书倒茶。   管红山是新南的书记,即便是他现在是新南的书记,可单独市委书记办公室汇报工作的时候也不多,至于当市长的时候,基本上就没有机会。   而这一回有机会单独给郑书记汇报工作,却也不是什么好机会,因为管红山清楚,之前机械厂的工人闹到省政府去,那可是落了郑书记很大的面子,所以也显得有些不安,坐在那里有些拘谨,屁股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只沾半个边。   “管书记,请。”   秘书把茶杯恭送到了管红山的面前。   管红山客气地道了声谢。   秘书退出了办公室,并为两位领导带上了大门。   大约又过了五六分钟,郑阳才挂了电话。   “红山同志,最近新南的工作还顺利吧?”   “其他都还好,就是机械厂改制的事情上,我们班子有些新想法,想给书记您汇报汇报……”   郑阳点点头,看了一下表:   “困难国有企业确实是个问题,你长话短说,一刻钟。”   作为一个下辖二十余区县市,人口超过千万的副省级城市的市委书记,郑阳要做的事情实在不少,如果不是新南机械厂的工人闹到了省政府,弄得他颜面无光,仅仅就是一个县级企业的改制给他专题汇报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在郑阳看来,一刻钟已经是够奢侈的了。   但管红山的汇报,很快就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郑阳觉得还有些意犹未尽,只不过确实有事,才结束了谈话。   “你们也算是知耻而后勇,看来你们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这个想法很好,你们大胆的干,要干好,市委市政府会全力支持你们新南的工作的……”   说着又对进来提醒他去参加一个会议的秘书道:“哦,对了,萧明你安排一下,约个时间,我要见见省体改委的副主任陆政东……”   管红山听到一向比较强势的郑阳说这话,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此时他才感觉到背上都出汗了。   管红山并没有完全把陆政东给他所讲的全部据为己有,也在郑阳面前提了一提,而管红山不知道,正是因为他在郑阳面前提里哦啊一嘴,正是这一次汇报真正改变了他的仕途轨迹……   陆政东此时也在云雾市区母亲的住处,那些事情该想的他都想了,该做的他都做了,他就等待结果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   家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位客人,也不算是客人,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一家人——雪玉从京城来到了云雾。   陆政东坐在一边,看着母亲和雪玉坐在一起说着话,在云江彤面前,雪玉根本不像在他面前那样,表现得十分可人有礼,丝毫没有辱没大家闺秀的名头,看得出来,云江彤对于这个未来的儿媳妇非常的满意。   看着两人笑语晏晏的样子,陆政东不由想到了一直陪伴母亲的林冬荷,显然林冬荷是知道雪玉要来,选择了回避。   这些年林冬荷一直陪伴在母亲身边,陆政东也听母亲唠叨过,说她也劝林冬荷遇到合适的还是再成一个家,但林冬荷却根本不为所动,母亲每次说起这事都少不得狠狠的训他一顿,陆政东倒也坦然,做便做了,只有直面,但林冬荷也是躲着她,显然母亲和林冬荷之间有什么约定,但林冬荷心里想的是什么,陆政东心里其实很清楚,他依然占据着她的心,真要说起来,就凭林冬荷这些年无怨无悔的陪伴着母亲,让母亲真正安享着晚年,他欠林冬荷一份天大的情,恐怕林冬荷的心里也挺不好受吧,陆政东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政东,以后要多陪陪雪玉,别光顾着工作了,知道了没有,你看你,人回来,心也没有回来,又在想工作上的事情……”   云江彤微微侧了一下脸表情半是严肃半是欣喜地对陆政东说道。   陆政东正想着,冷不丁母亲突然说道他头上,微微愣了一下,道:“我一定会的。”   陆政东看到雪玉目光带着关切看过来,心里不由暗道:他心倒是回来了,不过是在想其他的女人,在雪玉明媚的样子下不由有些赫然。   不过陆政东很快就振作了起来,既然做了那就做了,是非对错如何评定,自有苍天来论断,凡尘中的种种,只不过是庸人自扰!   “我想去眯一会,你们出去转一转吧,晚上回来吃饭就行……”   云江彤吩咐道。   “……”   陆政东见雪玉有点不知所措,显然没有做好与他单独相处的准备。云江彤爱怜地拍了拍雪玉的小手,给他微微使了一个眼色。   陆政东知道母亲的心思,他和雪玉相隔两地,难得有机会相见,母亲是希望他俩能够有机会多单独相处。   陆政东拉了拉王毓的小手,在长辈面前,雪玉也不好反抗,顺从地站起了身。   出了门,陆政东一直牵着雪玉的小手,狠命地甩了两下,见没能甩掉,便也作罢。   “怎么,生气了?”   雪玉白了他一眼:   “就知道你最赖皮,生气有什么用?”   陆政东呵呵一笑,女人总是口是心非,若是他不牵手恐怕雪玉心里才会真正生气。   “呵呵,今天就先赖皮到这里到,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哼哼,到时候你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赖皮……”   “你敢……”   雪玉嘴上虽然挺硬,可脸不禁微微有些发烫,陆政东这是暗示她么?她已经毕业了,结婚的最大障碍已经没有了,陆政东现在是官越做越大了,若是再不结婚,总归是不好,只是她还小,真不想这么早就结婚。   陆政东牵着她的手,继续朝前走去,看着雪玉脸上变换的色彩,知道这小丫头多半是在胡思乱想,不由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小小年纪胡思乱想什么……”   “你才胡思乱想呢……”   两个人牵着手一边斗着嘴,后面楼上的云江彤脸上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第135章 隔空相斗      相聚的日子总是短暂,雪玉在云雾也只呆了两天就要返京了,陆政东自己开车送雪玉到机场,一路之上雪玉虽然嘴硬,但快到机场的时候,眼中的那份依恋和牵挂还是显露无疑,陆政东不想让分别变得悲悲切切,笑着道:“我看你好像情绪不高啊,是不是这回来没请你看电影,不大乐意啊?”   雪玉一听,“哼”了一声,瞪了陆政东一眼,脸颊飞快的飘起了两朵红晕,显然是想到了那次看电影,他捏着她的手把玩着的情形,不由笑道:“看看看,某些小女孩又在想少儿不宜的事情了。”   “你……,下次小心我对你用防狼术……”   雪玉还没说完,就被陆政东一把环过了雪玉的身子,把她整个人都拉进了怀里,雪玉好是挣扎了一会儿,动作虽大,但并不剧烈,不过陆政东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吻,看着不远处的机场大厅门口人来人往,让她有些莫名的心慌,硬气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低声道:“你先放手,让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陆政东一笑:   “我抱自己的媳妇,关别人什么事?”   车窗贴着膜,里面能看到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陆政东根本就不担心被人窥见。   “谁是你媳妇……”   雪玉立刻还嘴道。   “都已经见了公婆了,很快就是了……”   “我不管,你再不放手,我可要咬你了……”   雪玉被陆政东抱着,心里惶惶的,于是恨恨地说道。   “那我就先咬你……”   陆政东的唇覆盖上了雪玉红润的樱唇,雪玉显然没有想到陆政东说做就做,一双闪亮的大眼睛顿时睁得圆圆的,长长的睫毛就像两把刷子扑棱扑棱的扇着,看到他看着她慌忙闭上了眼睛,都忘记了抵抗,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想要躲避的时候已经没机会了。   陆政东的左手紧紧地环住雪玉柔和而又充满弹性的腰枝,右手托着她的脑袋,舌尖在她的樱唇中肆意地吮吸,陆政东急剧侵略性的进攻让雪玉根本没有多余的思考时间,久久,陆政东才微微松开了雪玉。   雪玉的眼神十分迷离,她的樱唇微张着,呼吸仍然非常急促,恨恨的看了他一眼。   陆政东示威一般的舌尖再次挑了挑她的唇角,顿时把她惊得往后面一缩,陆政东不过是吓唬她而已。   雪玉见他没再动作,心里松了一口气,嘴里却是狠狠的道:“你这人实在是太坏了。”   陆政东一笑:   “今天就坏到这里,等我到京城的时候继续坏……”   陆政东其实也是有所考虑,雪玉能够主动到云雾来探班,其实已经说明了她已经真正把他当做她的男友,当成未来的夫婿。   而两人天各一方,他又有职务在身,也就注定了不会像其他年轻恋爱中的男女那样有大把的时间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也就要抓住每一次想见的机会,珍惜每一次相处的机会,加深感情……   雪玉心里也是有些复杂,上大学的时候,宿舍中的女伴们都说,女孩子的身体是一个宝藏,就像恋爱的季节一样需要细细探寻,慢慢品位,可自己根本都没有准备,就被这个家伙给占了便宜,可他占便宜的时候,她也没觉得不舒服,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车里一种说不出的气氛流淌着,陆政东知道雪玉脸皮薄,于是就先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母亲和他给雪玉及其家人准备的礼物,待到陆政东准备去请雪玉下车的时候,雪玉已经出来了。   脸上带着不忿,似乎对他的欺负很是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陆政东看到她那吃瘪的样子就不由自主的想笑。   只是陆政东正笑着,雪玉突然用高跟鞋往他脚上跺了一下,虽然没怎么用力,却是把陆政东吓了一跳,手上拿的东西都差点掉了。   见陆政东狼狈的样子,原本还“不忿”的雪玉忍不住抿嘴一笑,如盛开的莲花,光华瞬间夺目。   两人打打闹闹的,引得来往的旅客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来,雪玉见状有些发窘,不过还是恨恨的低声道:“到京城再找你算账……”   说着匆匆走进了候机厅……   陆政东微笑着,想着雪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流露出的儿女态,雪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而他也最喜欢逗弄这个样子的雪玉,看到她那个样子,陆政东也就忍不住有些口花花的,这恐怕就是所谓的欢喜冤家吧。   雪玉越是在他面前如此,说明雪玉心里越是有他,他也很享受雪玉这样子,想到这里,陆政东心里也不禁飞扬着,虽然这门亲事是政治婚姻,但只要两人真的相亲相爱,那就无所谓政治不政治了……   陆政东看着雪玉所乘坐的航班冲天而起,才开着车回到市区,刚到市区,就接到云雾市委办公厅的电话,办公厅的工作人员通知他,市委书记郑阳要接见他。   通完话,陆政东笑了笑,看来管红山并没有把他所支的招全部据为己有,通过这样的途径和郑阳能对上话,这正是他给管红山支招的目的之一,即便是管红山把他所支的招全部据为己有,陆政东也会想其他办法见郑阳一面。   接到电话,陆政东并没有直接去市政府,看看时间还早,就在市区兜了一圈之后才到了市委。   进来之后,出乎意料的是郑阳很是热情的招呼着他:“政东同志,来来来,坐这边来。”   坐定之后郑阳笑着道:   “上次在省里开会的时候咱们就已经见过面了,只是当时时间紧迫,没有机会说说话,今天正好有点时间,咱们好好聊聊。”   陆政东也有些惊诧,郑阳的严肃和强势在省里是除了名的。如果现在有云雾市的干部走进郑阳的办公室,一定会非常的吃惊,一向以严谨著称、和陈省长一向都是面和心不合的郑书记此时脸带微笑和颜悦色的和省里来的陆政东谈笑风生,一点也不符合他平日的作风。   其实在郑阳看来这再正常不过,他虽然和省政府的陈省长关系不睦,但这并不代表他对省政府的所有人都有看法,但是陆政东毕竟不是他的部下,陆政东在企业改制上有些好的想法,这就足够了,在这一点上他是彻头彻尾的拿来主义和实用主义。   郑阳是很希望能够在改制的问题上有所突破,所以显得很是礼贤下士,而陆政东也是有其目的,虽然级别比郑阳低了不少,但他不是郑阳的部下,也没有那么多束缚,所以两个人就在一种很放松的状态下进行着。   两个人的谈话并没有局限于一点,从国有企业普遍性的问题到如何进一步扶持私营经济的发展,从东山省“陈卖光”的比较激进的改制措施到腾笼换鸟稳健前行,从因时因地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出发进行改制到一些带有规律性的办法等等,谈得很是深入。   陆政东的一些看法和措施颇合郑阳的心意,道:“云雾市作为西部一个比较重要的工业城市,困难国企太多,改制是刻不容缓,但改制涉及到数百万的产业工人,政东你说得对,稳健前行,这是关键。”   陆政东点点头道:   “关于国有企业改革的基本方向和思路,如今还有一些争议,但已经不大。比如‘抓大放小’、‘有退有进’、股份制改造等等,这些政策和措施上面已经是下了决心,但涉及到产权也就意味着改革进入了深水区,不得不慎重,曾经有人用‘冰棍理论’来分析国有企业改革滞后的危险,指出,如果不深化改革,不加快国企改组改制的步伐,几十年辛辛苦苦积累起来的国有资产,可能会在日复一日的亏损中慢慢‘融化’流失。有人进一步认为,在国企改组改造中,可能会出现一些损失,但与盘活主要的国有资产,确保这部分国有资产保值增值相比,损失是局部的、暂时的,收益将是总体的、长远的。讲不要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这些看法有一定道理,我们国家仍然以公有制为经济制度的基础,以国有经济为经济主导。因此,国有企业的改革不能不特别慎重,不能不在借鉴国外经验与教训的前提下,走自己的道路。   而走自己的道路,必然包含两方面的内容:一方面,这条路不是现成的,它需要解放思想,努力开拓创新,需要有人大胆地试,大胆地闯;另一方面,要给那些改革者们强有力的支持,为他们营造宽松的环境,允许他们去试、去闯。从这方面讲,是有道理的,但不全面,经济体制改革的攻坚战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要攻坚但不等于蛮干,不等于速决,这样的速决论很危险,与其说是‘休克疗法’在冰棍式企业改制中的翻版,不如说是试图在客观上掩盖和怂恿种种不规范的行为,国有企业改制,不是一些居心不良的人的一场盛宴,不是一些人火中取栗的借口,广大职工对自己长期供职的企业总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对于下岗推向社会本来就心怀不甘甚至是不满,一旦知道这些,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所以国有企业改制既要抓紧,也要在一些基本方面予以规范,当然,规范也不等于刹车,不等于保护落后……”   陆政东和郑阳谈了这么久,最后这些话才是他的目的所在。   郑阳听得出来,陆政东是话中有话,陆政东一直在跟踪机械厂改制的事情,再联系到管红山为了机械厂的事情专门给他汇报,又提出腾笼换鸟,恐怕是遇到了不少的压力,恐怕是有人在机械厂的改制中搞名堂。   火中取栗,这个形容实在是太贴切了。机械厂现在就是一颗没定时的炸弹,处理不好随时都有可能爆炸,不但新南上上下下为之绞尽脑汁,就是云雾市里也是在想办法,而有些人居然在这样的时候想着趁火打劫,实在是太不成体统。   陆政东说讲的冰棍理论是那位从京城来的那位体改委的司长到云雾后在一些非公开场合所讲的,从他内心来讲,觉得这位司长的讲法太偏激,并不合他的意思,但既然是部门下来的,还有些背景,所以他还专门见过一面,在他看来,那位司长是高高在上,不了解实际情况的空谈,但听到陆政东这番话,明白那位司长讲这些话是另有目的,是为某些人摇旗呐喊。   管红山那天给他汇报的时候,时间不少,却一直没提四河实业,管红山肯定不是紧张漏掉了,而是有难言之隐。   四河实业的背后也影影绰绰有着一个影子,这一点,他也是有所察觉,水至清则无鱼,有些事情只要不过分,他也是故作不知,这个唐德义明知道机械厂是个炸弹还这么做,这也太不顾全大局了,他想故作不知也不行了。   而最近一段时日,相关迹象表明,市委副书记唐德义很不安分,与京城的曾家交往似乎过于密切,似乎曾家也插了一腿进来。   郑阳不由寻思着,是曾家的子弟想到云雾来发展?这些二世主,最是让人头疼,没本事不说,还老爱闯祸,最后还得帮着擦屁股,郑阳是打心眼里不想这些家伙来。   不过仔细一想,似乎也不像,曾家的子弟要到云雾来发展,不管有没有渊源,于情于理,肯定还是要先给他这个一把手招呼一声。   那么是唐德义这么做是给曾家递上投名状?唐德义现在的所处的位置现在比较微妙,想进一步必须要下大力气才行,这种可能性倒是极大。   不管怎么说,不管那种情况都不是什么好事情,这是郑阳的第一反应。   唐德义分管人事党群,在云雾树大根深,虽然唐德义并不是土生土长的云雾人,但却是真正意义上的本土派,这么重要的位置,这么树大根深的实力,而曾家在京城也算是实力不俗的大家,若加上和曾家联手,会在云雾造成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云雾市的发展,郑阳肯定关心,作为其中的一个难点——企业改制他肯定很关注,但他最为关心的是,云雾目前基本上处于一个相对平衡的政治格局会不会被打破,会不会出现不稳定的苗头?还有就是自己在云雾市说一不二的权威是否会被从此打破?如果这两方面不能保证,其他事情也就无从谈起。   而更深层次一点,自己将来的政治命运是否会因为这一不确定因素发生改变?郑阳想了半天,觉得若是情况真的如此,对于未来事情会向那个方向走,他心里并没有底,而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这让郑阳心里很是有些不舒服。   投靠曾家也是不可行的,自己有自己的体系,改弦更张,这是大忌,搞不好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至于脚踩两只船,唐德义私下并不是很卖他的帐,心底应该存有取而代之的想法。所以这也殊为不智。   这样脚踩两只船,那到时候只会翻船,这也不行。   而形成与曾家、唐德义对立的局面,唐德义还好说,曾家,他肯定是承受不住的。   打走狗,不和其主子发生正面和直接的冲突,郑阳想了一下,这个应该是比较明智的做法。   这一招,当年开国领袖在对付美国佬的时候就用过,效果很是不错,他依样画葫芦就行。   不过具体怎么个打法,也还是有讲究的,郑阳沉吟着。   唐德义是省管干部,而且和四河实业有那么一些关系,但这个老狐狸还是做得挺牢靠的,很难拿住真正的把柄,真要连根拔起,这不现实。   但在敲打敲打唐德义,在这一点上,郑阳是有足够的底气,一是在人事的问题上给唐德义的口子收紧,其二,还是要查一查在新南机械厂改制的问题上新南是谁在给四河实业勾连,如果有经济问题,那就杀一儆百,如果没有经济问题,也要让其靠边站,这样对唐德义敲山震虎。   对于四河实业,虽然其看着是港资,为了全市招商引资的大局,不宜从明面做什么,但暗地里只要给其划一道线,四河实业在云雾也就难有作为,唐德义在云雾被扁平化,在经济上又无利可图,实际也就是割掉了唐德义和曾家联系的纽带,也就这样三管齐下,曾家那还没完全跨进云雾的一条腿必然会缩回去……   强势的人自有强势之人的果决,郑阳很快就在心里做出了一些决定。   陆政东并不知道郑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想了这么多,并迅速在心里做出了某些决定。   但陆政东知道像郑阳这样强势的人肯定不会容忍事情不在其掌控之中,一定会有所行动,他只需要等待结果就行,不需要再画蛇添足,所以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第136章 武岚之行      新南机械厂的改制工作已经回归了正常的轨道,关于曾怀仁的事情,陆政东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还有一些暗手的安排也已经完全安排好了,他需要的只是等待。   所以陆政东很快也就回到了省里,把在云雾新南以及云雾其他地方调研的情况进行了整理成一份文件,上报给了分管体制改革的副省长刘云生。   在刘云生办公室中,刘云生温和地笑了笑:   “调查研究一向是我们的优良传统,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的多掌握第一手资料,体制改革现在是摸着石头过河,更要讲究从实践中来,再回到实践中去。这份材料言之有物,提出了企业改制过程中存在的不少以前被我们忽视或者说是没发现的问题,也提出了一些解决的思路,很有实际意义,也会成为今后省里制定这方面的政策措施的一个参考。”   陆政东听刘云生表扬着忙恭敬的谦虚了几句。   刘云生对于陆政东的这种恭敬相当的满意,注视着陆政东的脸庞好一会儿,才又说道:“企业改制从中央到省里都是高度重视,是个敏感问题,也是一个难点问题,所以一定要慎重,省里决定在春节之后全面着手县级企业的改制工作,在全面铺开之前一定要进行充分的调查研究……”   刘云生沉吟了一下道:   “省里成立县级企业改制办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更加全面的了解全省县级企业的情况,为省里做决策提供第一手完整的资料,我的想法是还得多走走多看看,坏的要看,好的要看,不好不坏的也要看,这既是为了让企业改制的政策措施制定起来更全面、更有科学性和针对性,同时对你自身来讲,多领略一下各地的风土人情,对你以后的成长一定大有助益,我以前刚进省政府的时候,最高兴的就是去地方做调研,虽然下基层很辛苦,可每去一个地方,人生的历练就丰富了一些只有真正深入下去,你才能分辨各个地方与众不同的特色,你才会知晓不同地域的人们有着迥然不同的人生每一步都应该走得扎扎实实,只有这样,脚下的路才会越来越平坦,越来越顺畅……”   “谢谢省长的关爱,我考虑把办公室的相关人员也带下去走一走,看一看,这对他们也是一个学习和提高的机会……”   刘云生这是给他下任务了,他目前的工作既是摸底,于是也干脆的说道。   刘云生笑着道:   “这些事情你自己安排就是……”   陆政东和刘云生谈完话,决定第一站到武岚市,武岚市是省里最早展开农村改革的地方,是省里的试验田,省里县级企业改制的试点工作也是从这里开始的。当然,陆政东首先选择到武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周毓宁也在武岚为她的关于西部大开发的课题进行调研。   陆政东并没有选择坐小车,而是和大家一起坐了一辆面包车,他上任之后多数时间都在调研,和下面的人员还不熟悉,他也希望借着这样的机会增进彼此的了解,也方便今后工作的开展。   陆政东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几个年纪较轻的女组员显得特别的活泼,不时地交头接耳,在她们眼中,这样的出差无异于旅行,不过她们也不敢太过放肆,和他说话之时都还是挺拘谨的,想来,他这个二十多岁的副厅级,在她们的眼中是神秘的代名词。   其实陆政东也清楚,这些年轻人能进市政府的又岂会是简单人物?不是高校中特别优秀的佼佼者,就是在社会上有点后台、有点门路的。   陆政东意识到了这份颇具能量的资源,这份资源要运用好了,就能够争取到相当大的一批支持她们的父母,她们的亲属,她们的朋友,虽然他们的这些亲戚朋友可能比他所处的层次低了一些,但就像金字塔一般,只有根基深厚了、扎实了,才能保证自己任凭风吹而归然不动。   一行人有说有笑,时间过得挺快,不知不觉就到了武岚市。   迎接他们有市政府秘书长杨友明、体改委的副主任丁墨兰、办公室主任杨志,企业科的刘成敏。   蒋有志也就是代表市政府露露面,招呼过他们之后就离开了。   武岚市体改委副主任丁墨兰是个丰姿绰约的中年女人,陆政东一行人在她的安排下住进了该市最好的武岚宾馆。   “武岚的条件比不得高塘,条件不是太好,您多将就……”   丁墨兰客气地与陆政东打着招呼。   陆政东把行李放进了柜子后,转身笑道:   “丁主任,你客气了,这儿的条件相当不错,我很满意……”   丁墨兰妩媚一笑:   “陆主任不嫌弃就好了,陆主任先休息,晚上我们张市长要宴请您和企改办的领导们,等晚餐的时候我再来叫您……”   说着拿起写字台上的杯子为陆政东倒了一杯水,才告辞而去。   陆政东看着丁墨兰袅袅而去,这个女人倒是挺会来事的,陆政东既然要到武岚市来调研,事先也对武岚市体改委的人员进行了一番了解,丁墨兰属于学院派,原来是武岚学院的一名经济学的老师,由于前些年经济型人才奇缺,所以也就教而优则仕了,挺雍容大方的一个女人。   等丁墨兰出去之后,陆政东洗漱了一番,把换洗的衣物从箱子中拿了出来,在衣柜中按门别类地摆放整齐然后又整理了一下写字台,把房中的灯光调至一个让人舒服的亮度。   一切整理妥当之后,陆政东看了看时间,觉得还早,遂半躺在床上想着事情,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过来见没有人来叫自己,就打开了电视。   武岚电视台正在播放着新闻:“我市召开国有企业工作会议,今年我市国有企业取得了长足进步,在市委市政府领导下开展了切实、可行、有效的企业改制,国有企业效益比去年上升了六个百分点……”   镜头给了武岚市市长张力明一个特写,镜头中的这里面,身材挺拔威武,双眼炯炯有神,年岁大约在四十四五,正是干事业的大好时机。   听着电视台播音员那有些不伦不类的服装,努力学着新闻联播主持人的模样,陆政东就有些想笑,不由又想到张力明晚上要宴请他,这算是高规格接待了,显然,这位张市长也是个有想法的人啊,与其说当他是来调研,倒不如说是把他当成一个宣传的对象——武岚既然是企业改制的试验田之一,而他现在可以直接将很多关于改革的事情汇报给省里主要的领导,如果武岚总结出来的经验也能够得到省政府主要领导的认同,这无疑会给张力明得分。   正想着,门铃声响了起来。陆政东开门,让丁墨兰进了房间。   “陆主任在看电视啊?”   丁墨兰莞尔一笑道。   “是啊看了看你们张市长的讲话”   丁墨兰瞧了一眼电视机,问道:“陆主任,您看我们张市长怎样?”   陆政东不知道丁墨兰问这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故客气地用了一个很官方的语言说道:“很不错……”   丁墨兰道:“我们武岚能有现在的局面,张市长功不可没……”   陆政东点点头,却没有回答,心道看来丁墨兰是坚定的挺市长一派。   一行人就到了餐厅,就看到武岚市体改委主任蒋有志和周毓宁,蒋有志一见他就忙不迭的道:“陆主任,实在是对不起,我是紧赶慢赶,还是回来得迟了,等会我自罚三杯……”   陆政东对着周毓宁点点头,然后才笑着对蒋有志道:“蒋主任太客气了,周教授是我的老师,我要敢跟她抢人那岂不是自讨苦吃?”   陆政东知道蒋有志是陪着周毓宁到下面县里了解农村进一步改革的事情去了,不然他到武岚来,蒋有志肯定会在市里侯着。   蒋有志一听也是一笑:   “难怪我给周教授讲今天早点回来,周教授笑而不语。”   蒋有志之前心里可是有些腹诽周毓宁的,市里对陆政东来调研也是非常重视的,陆政东少年得志,恐怕不那么好说话,若是陆政东心里有了疙瘩,恐怕在市里那里不好交差,一听这话倒是释然了。   正说着,武岚市体改委的工作人员告之张市长到了,一同进来的还有分管体制改革的副市长关木生、秘书长杨友明。   蒋有志在一边介绍着,陆政东带着微笑,文质彬彬地与面前武岚市的市领导招呼。   “呵呵,周教授是名师出高徒,陆主任果然是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呵呵”张力明与周毓宁和陆政东握完手之后笑着道。   一番寒暄之后大家才入座,陆政东环顾四周,没见到跟随自己一路来的人,便低声对丁墨兰问道:“我的那些同事呢?”   丁墨兰答道:   “在隔壁的玫瑰厅”   陆政东“哦”了一声,又看了看四周,道:   “这儿的地方挺大的嘛让他们到这里来呵呵,大家在一起,也热闹一些,一起吃,才有意思嘛”   陆政东和那些部下本来就还不熟悉,如果自顾自己,恐怕那些人心里也是算算的,丁墨兰瞬时就明白了陆政东的意思轻轻说道:“好,我去安排”   张力明也笑道:   “是啊,别让那些小同志以为我们这些做领导的偷偷摸摸躲在这儿开小灶,那就不好了……”   跟着陆政东一起下来调研的企改办的工作人员,走进陆政东所在的这个大包间时,脸上都带着惊讶,其实这里面的规矩,他们都,懂他们这种有些职权的部门,下地方调研,说到底,都有些打秋风之嫌,但领导打的是大秋风,下属们打的是小秋风,这里面等级森森,这些规矩,他们都一清二楚,让他们在一边吃饭这也没有什么不妥。   陆政东看见下属们进来也起身说道:   “来,大家一起也热闹些,承蒙各位领导盛情接待,一会你们多敬武岚市的各位领导几杯……”   见陆政东如此说,下属们的眼中,以及心里,都流动着一种名叫“感动”的东西,只是下属们也有下属们的坚持,他们执意不肯与几位领导同坐一桌,陆主任既然这么给大伙儿面子,大伙儿自然也得回报一二,他们也还是要懂规矩,不然就落了陆政东的面子。   于是丁墨兰吩咐餐厅重开一桌。   宴席之上自然是交流感情,其实这恐怕比他正式工作更重要,酒宴之后,张力明等人称隔日另有要务,与陆政东周毓宁等人以及企改办的一干官员闲聊了一会后,便起身向他们告辞。临上车之前好好吩咐蒋有志和丁墨兰等人一定要招待好大家。   丁墨兰提议去唱卡拉ok,陆政东看了一眼周毓宁似乎不甘兴趣,而一起来的几个男同胞似乎也没有兴趣,同来的几位女士倒是兴致勃勃,陆政东想了一下,就让大家自由活动,只是该强调的东西还是强调了一下。   几位女士也想让陆政东加入唱歌的阵营,陆政东笑道:“我五音不全不说,去了你们也不自在,你们安安心心去唱歌,我要准备毕业论文,我那导师很严厉,我呢,趁着这个机会找周教授请教请教,不然到时候论文通不过就麻烦了。”   “原来陆主任是想周教授给你开小灶啊……”   周毓宁在一旁看着,也不禁莞尔一笑。   对此种情景,陆政东是相当的满意,下午刚到宾馆的时候,他手下的这支团队,远没有像现在这般融合,对于这些人还是要宽严相济,工作上要严格一点,八小时之外要随和一些,自己所做的努力,终于有了一些回报……   “你的论文还需要请教我,我看你就是拿我来打掩护……”   看着一行人又重新上楼,周毓宁笑着道。   陆政东也笑了笑道:   “我对唱歌不太感冒,何况也有些不合适。”   这里面等人称明天有要务其实也是和他一样,大家一起吃饭可以,到了他们这样层次的人,娱乐节目一般都不参与,这基本上是约定形成的规矩。   “怎么样,走走?”   虽然是深秋,但天气并不是太冷,与其呆在大厅还不如到外面走走。   “听说你一直在云雾调研?”   陆政东点点头:   “本来没想呆那么久的,不过遇到点麻烦要解决,所以才……”   “麻烦?”   周毓宁有些讶然的道。   “你知道曾家一向都和云家不怎么对付,估计是想来试探试探我吧,有真不知道有些人是怎么想的,我没主动找他们的麻烦,就已经是够意思了,欺负我年轻?”   陆政东抬头望了望微暗的天空,似乎是回答着周毓宁,似乎也是喃喃自语。   周毓宁看着一向显得温和的陆政东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萧杀冷厉,不由道:“曾家的人做得很过分吗?”   陆政东听到周毓宁发问,才从那种情绪中走了出来,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做得太过了,那就没有回旋的余地,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他们肯定也是不愿意干的。”   “那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吓人?”   他和曾怀德之间的事情是他上辈子的事情,这个问题陆政东也不好解释。   “有些东西也许是宿命的吧。”   “你说得也是,你和曾怀德两个人很多东西太重叠了,最近曾怀德在京城里也是频频露面,曾怀德肯定也是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想必,曾怀德以为,你能够到今天这一步,主要是靠云家的庇护,主要还是云家让你独辟蹊径,不但曾怀德如此,恐怕京城其他很多人也会这么认为,以为你年少得志,不过尔尔,只是他们不知道从下面一步步打拼起来,没有电真本事是不行的……”   周毓宁倒是真知道他的心思,陆政东一边听她说着话,一边不由偏头看着周毓宁的侧影,晚风冷风吹起她斜在胸前的发丝,露出纤细的肩臂,却因为那份肌体柔润地线条入水,而没有显得单薄,粉颈和锁骨附近如雪地肌肤雅致巧秀,苗条修长的身有着柔润的肩,随风飘散的秀发不住纤腰,黑色柔光的呢裙紧绷出浑圆饱满的臀线,胸前两团丰盈起伏跌宕,勾勒出更加引人深陷其中的曲线。看着她婀娜多姿的身影,款摆动地纤腰下是不停地扭动着的圆臀,呢裙摇曳,更显露出双腿的苗条美丽,赏心悦目……   一阵微风拂过宁、一股幽香涌入陆政东的鼻腔,那是一种温馨淡雅的味道,既不浓烈厚重,亦不似清香淡雅,平和而又让人砰然心动,陆政东贪婪地吸上了两口。   周毓宁看着笑道:   “政东,你的鼻子,哦,你是不是感冒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周毓宁眉角微微扬起,秀挺地鼻翼里发出轻轻的哼声,揶揄着他。   周毓宁这样的小女人的姿态别有一番风情,只是玉人薄怒的模样没有让陆政东着急辩解,而是指了指大堂,道:“在里面呆的时间长了,一出来闻到那微风的清香,不觉就多吸上了几口……”   周毓宁没想到陆政东直接承认,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偏又作不得……   两个人就这么说着话往前走着,经过一个拐角处的时候,一个行色匆匆的女子一边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还不时的回头张望着,女子的脚步很快,陆政东本想避开她,还是没有完全让开,还是撞到了他身上……      第137章 老屋一夜看好戏      女子撞在陆政东身上一踉跄,陆政东扶了她一把才稳住了身子,不但女子似乎很害怕惊叫了一声。   这时,从后面的阴暗角落里窜出了几名男子,冲着女子吼道:“想跑,看你往哪里跑?”   女子吓得直往陆政东身后缩,陆政东正欲说话,没想到周毓宁却迎了上去,丝毫没有惧色,义正辞严地说道:“你们想干什么?”   几个男子直接无视了周毓宁,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陆政东身上,见陆政东虽然年轻力壮,可只有一个人,倒也没把他放在眼里,当中一领头的家伙沉着嗓子看着陆政东说道:“我说兄弟,你还是跟你的女人该干嘛干嘛去,别妨碍我们办正经事。”   “我说几位都是大男人,这么相逼一个弱女子是怎么回事?”   陆政东虽然看几个男子不是善类,但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所以出口相询。   “这小娘们欠我们钱还想跑,哼,看你往哪里跑!”   说着,冷冽的目光向女子那儿射去。女子似乎是怕极连这几个人,两条腿瞬间一软,无力的靠在墙上,低声哀求道:“不是那样的,这位大哥,你们行行好,帮帮我,他们是想让做小姐,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陆政东一听把脸一沉道:   “没王法了吗?”   陆政东并不想和对方直接起冲突,他虽然身手不错,但有周毓宁和这女子的拖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陆政东见事不妙,立刻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还有你,我叫你多管闲事……”   说着便欲动手,陆政东一档,那小身板就一踉跄,陆政东冷哼道:领头的家伙一见陆政东一伸手自己的小弟就吃了亏,看样子也没多大胜算,打了个眼色灰溜溜的就走了。   周毓宁看到几人远去才松了一口气,刚才她虽然说得正气凛然,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看着仍然在瑟瑟发抖的女子,看样子这伙人在其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惧印象,周毓宁不由问道:“你怎么会惹上这伙人?”   女子不停地抹着眼泪,嘴里直嘟哝:   “我的命好苦啊我怎么就这么苦命……”   “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这位是省政府下来的,说不定能帮上你……”   女子一听,眼神一下就亮了起来,仿佛真是看到了救星一般,陆政东心里也不禁一叹,显然他省政府的干部让女子看到了希望,在国人的心目中,他们相信只有上一级机关才有他们心目中的好官。   女子一边哽咽着,一边把自己的情况讲了一讲。   女子并不是武岚市区的人,而是下面古洞县人,于两年前,与丈夫两人双双下岗,丈夫原来是厂里伙食团的师傅,两人一起在县里摆了一个面摊,一家人的日子还能维持,可天有不测风云,这样早起晚归,丈夫病倒了。   家里的顶梁柱倒下了,还要治病,上有老下有小,怎么办?   只有她挣钱来撑这个家,在原来厂里的姐妹的介绍下,只身来到市里,没想到却是进了的狼窝,不但每天被强迫接客,而且接客的收入也都被这些人拿走了。   那帮人就是所谓的鸡头,靠控制小姐赚钱,这些人甚至比鸡头都还无耻,不但强迫卖淫,还把钱全部收入囊中,完全就是人渣!   女子说着一行清泪又潸然而下,周毓宁轻轻地拍了拍女子的背脊:“不要哭了,大嫂,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政东咱们还是报警吧,先把老板和那帮人抓了再说。”   “别报警没用的,报警了,我还怎么见人呐!我没脸见人啊……让邻里街坊知道了,不只是我,我老公、我女儿,都抬不起头了啊……我女儿以后还怎么找婆家啊……再说他们在派出所都有后台,报警也没用……”   周毓宁恐怕不清楚底层的很多东西,就这样报警,恐怕她家里人就会知道,人言可畏,流言如刀,搞不好就会让她那个困难的家庭解体,这反而不美,何况做这样生意的人没有后台根本就搞不下去,去报警多半有人通风报信,这样的事情不逮住现行,根本就是不了了之。要把那些人连根拔起还得另外想办法。   陆政东见周毓宁还想说,便拉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报警,问了一句:“你和你丈夫怎么会一起下岗的?我记得有这么一条政策夫妻二人只允许一人下岗,难道你们没听说吗?”   女子叹了一口气道:   “厂都垮了,那还管你是不是夫妻?”   “那其他企业呢?你们当地政府就没有安排你们再就业?”   “重新安排?县里的企业都改制了,都裁人下岗,谁愿意接收人啊,真要有点办法,谁愿意走到现在这副田地……”   “那你们这些下岗的人员都拿到了买断的费用了吗?”   女子摇摇头:   “没有,县里没钱,还得等明年,虽然我和他工作时间不长,但拿到手总能对付一阵子,有谁会愿意走到这副田地?”   陆政东听着这话,不由就想起下午在电视中看到张力明关于国企改革意气风发的讲话,很有一番感触……陆政东问了一些情况之后,也没有久留这名女子,把身上的钱全掏给女子,说道:“别在呆在市里了,你还是回家吧,买断工龄的钱我会想办法,争取年前让你们县里发到你们手里……”   女子一个劲地直点头:   “谢谢两位恩人,我回家……回家……就算死也要死在女儿身边。”   简直是字字泣血啊!   周毓宁的眸子里晶灿灿的,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悲哀,而现在干的工作就是企业改制,陆政东的心情则是格外的复杂……   “政东,就这么放过那帮人?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看着女子乘坐的出租车离开之后,周毓宁仰起头说道。   陆政东沉声道:“当然不能这么算了。这事情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陆政东摇摇头,把情况给周毓宁说了一下。周毓宁听完之后沉默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   显然这件事对周毓宁思想上产生了不小的冲击,陆政东想了一下道:“你从上边下来,其实就和领导一下,都是被包围着,被隔断着,下面的人都是报喜瞒报忧,你所接触的,能接触到的,都是形势一片大好,大好一片形势,只是事实上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陆政东指了一指边上不远处闪烁的舞字的地方道:“不但那一条街的发廊,夜总会,就是这舞厅里,肯定都有下岗女工的身影,陪人跳舞,五块钱十块钱一场的消费,再多一点钱还能干别的,这些下岗女工和刚才这位女工不一样,她们是自愿的,可有一样是相同的,那就是她们以及她们的家庭因为下岗而生存下去都很成问题。这说明我们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到位,或者说是没把这些当回事,我也当过县委书记,只要想办法再穷的县也能够先解决弱势群体保命的钱……”   周毓宁点点头道:   “你现在负责这一块说起来责任重大。”   陆政东也是长叹了一口气道:   “国企不改制不行,乱改也不行,改制也就意味着有阵痛,为了最低限度的降低这样的阵痛,需要方方面面的人共同努力,所以我比任何时候都慎重。”   说道这里陆政东不由又道:   “其实说起来,你们经济学家的责任非常重大,有些无良的经济学家却是天天在鼓吹国企改革速决论,有些人是不了解情况,而有些人则是别有用心,其目的是什么很简单,为利益集团服务,为希望从改制中分一杯羹的人服务。   改革开放以来,新生的经济学家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他们或在电视上做专题节目,或在大庭广众之下滔滔不绝地演讲,或在企业集团里扮演着顾问的角色,一时间经济学家成了时代的宠儿,市场经济的香饽饽,名利双收。然而,经济学家的社会责任和历史责任却未得到对等地提升。”   陆政东正说着,看到一群人从对面朝他和周毓宁走了过来,衣服里面还鼓鼓囊囊的,显然是带着家伙,陆政东一激灵,马上明白是刚才走掉的一伙人不是知难而退,而是回去叫人了!   陆政东一把拉起还懵懵懂懂的周毓宁,赶紧就跑。   “给老子站住……”   “砍死你个龟儿子!”   “龟儿子的多管闲事!”   一群人大吼着冲了过来,陆政东心里暗道,这可是在市区,才晚上十点钟不到,这帮人如此胆大妄为,实在是太嚣张了!   陆政东虽然心里想着,却是半拖着周毓宁越跑越快。   由于那女子的耽搁,两个人也就是走到了吃饭唱歌地方后面不远处的地方,陆政东第一个念头肯定是往那里面跑,那里面有自己的人,还有武岚市的陪同人员,这些人再嚣张也不敢乱来,从后门跑进去,直接从楼梯跑上了二楼,沿着走廊跑到最里面,见一个房门虚掩着,拉着周毓宁就躲了进去。   听着外面咚咚的脚步声,周毓宁重重地喘着气,陆政东安慰道:“不要紧张他们找不到这里的。”   正说着,周毓宁脸色却突然一白,因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了。   陆政东听出来其中有一个是高跟鞋的声音,应该不是那伙人,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和周毓宁一起躲到了一个橱柜之后。   门被推开,然后又关上,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传进陆政东的耳朵:“你不在下面好好休息,让人家下来干什么,人家照你的指示在陪省里来的客人……”   “你不下来我那休息得好,接待的事情不是有蒋有志吗,你操门子心啊。你们体改委搬新办公楼了真是不错,这里很安全也很方便……”   男人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发出的声音有些含混不清,似乎手也不规矩的在女人的身体上来回摸索着,让女出粗重的呼吸声,也陷入了意乱情迷之中。   “就知道你让人家怂恿省里来的人留下来唱歌没安好心……”   “我这不是想你想得不行了吗?再说,今天得到消息,老刘估计要动一动。”   “哦?那你有希望当书记?”   男人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女人娇嗔道:   “你们男人真是的,一遇到高兴的事情就拿我们女人撒气……”   女人虽然嘴上说着,不过也和男人一样,似乎都格外的兴奋,衣衫悉悉索索的声音和喘息声可以想见动作很大,似乎也很忘情。   陆政东虽然从两人的声音和话语猜到两人是谁了,但还是忍不住透过缝隙确认了一眼,果然是丁墨兰和张力明!   难怪张力明有要事呢,原来是这样的要事!难怪下午看电视的时候,丁墨兰看着张力明的画面眼中闪过一抹亮彩,原来如此啊!   “今天一定要让你哭爹喊娘……”   “你就是把我给揉碎我都不在乎……”   周毓宁和陆政东躲在橱柜后面听着这些淫词浪语也是面面相觑。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市长,一个是教师出身的体改委副主任,也算是高级知识分子,褪下他们外在华丽的荣光,摘下那炫目的头衔,在自以为私密的房间里,纵情欢愉,一声一声高亢,一浪一浪高潮,一次一次的冲击,一点一点的爆炸……   周毓宁的呼吸也愈急促,她不得不承认,人有时候真是有两面性,她完全想不出之前见到的一副正人君子的张力明会是如此,完全想不出高雅雍容的丁墨兰在私底下会是这么放浪大胆。   只是她自己的状况也好不到那里去,她和陆政东可是在一起,一想到一起遇到这样的事情,她不由就羞怯,她惶恐,她畏惧,然后她莫名的欢欣和期待,还有一些难以言语的兴奋,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折磨着她,让她紧绷着身体,想抑制住呼吸,但私密的空间总是让女人特别容易动情,尤其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在一个心里喜欢的男人身边的情况下,她的呼吸却越急促起来,她夹紧着双腿,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涌出来。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她总觉得丁墨兰的声音就像有魔力一般,让她无法自己,她在黑暗里低着头闭着眼睛,她在期盼着丁墨兰和这里面快点结束,她已经无法再忍受这种折磨人的感觉了。   可同时她又在兴奋地期待着他们的表演更加精彩,她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陆政东,他那里只要稍稍一抬头就可以通过缝隙看到外面的丁墨兰光洁的背影,还有侧着身晃荡的翘起来的丰满,丁墨兰在抚摸着自己,就像有时候她在午夜梦回中被一些绯红的梦惊醒时做的那样,她也知道陆政东此时肯定也是在胡思乱想,因为她能感受到陆政东男人的象征顶在她腰间,那种强悍仿佛要穿透她的衣服一般……   陆政东不会乱来吧,这时候乱来也只有由着他了……周毓宁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到。   周毓宁有些担心,但从心底最深处于是乎又涌起一股希望陆政东乱来一下的想法,这样的想法一旦从心里迸发而出,似乎是那样的不可遏制,那种被顶着的痒酥酥的感觉越来越浓烈。周毓宁贝齿已经深深的咬住了嘴唇。她只觉的自己脸上烫的吓人。全身上下都笼罩在一种莫名的冲动中。一阵阵颤栗感从足部迅向全身蔓延,几乎要渗入自己骨髓,让周毓宁全身绷紧只能用深呼吸来压制……   陆政东其实也忍得很辛苦,他一直也在偷偷看着周毓宁,周毓宁的脸颊红艳得像熟透了的苹果,要爆裂出醉香的果汁一般。   上衣凌乱,呢子长裙如水般流淌,勾勒出完美的腿部曲线,饱满坚挺的支撑起一段让人触目惊心地弧线,白颈染上了绯红,精致的锁骨在白皙的颈子衬托下,越发惹人怜惜,妩媚卷缩着身体,在这暧昧无边的空间里显得分外的诱人。   陆政东胀得难受,忍不住小心的挪了一下身子,没想到周毓宁轻哼一声,一直低着的头也抬了起来,脸庞宛如灿烂的云霞般绯红。那亮若晨星的媚眸彷佛一下子如磁石般牢牢吸引了陆政东的目光。贝齿轻咬间略带幽怨无奈的挣扎着那种情绪,就像洪水一般瞬间就冲垮了陆政东理智最后的堤坝。   陆政东手一圈,周毓宁滚烫的身体便倒入他怀中,女性身体独有的芬芳涌入陆政东鼻间目下。   周毓宁哆嗦的嘴唇如沙漠中干渴已久的旅人寻找着一泓清泉一般。当陆政东火热蜜吻覆盖上她时。她小腹间就有一种想要释放的冲动。   情潮如滚滚洪流将两个人的理智席卷一空。周毓宁小心而又热烈的回应着陆政东贪婪的索吻。此时的她什么也不想。只愿意跟着感觉漂泊起伏。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的如此肆无忌惮的放纵,长久积郁压抑的情焰如火山熔岩爆一番倾泻而出,将平素的理智、道德约束横扫一空。在外面还有一对男女也敢如此。   陆政东同样如此,周毓宁也许是真正意义上的红颜知己,但因为种种的理由,他一直压抑着,但在心灵深处的对周毓宁的情感竟然在这样的场合又一次被猛烈诱发,感情的岩浆似乎根本不受现实中的种种约束限制。此时的他只想尽情品味这诱人无比的情感……      第138章 老屋一夜看好戏(二)      陆政东的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裙摆上,粘着她微热而温润如玉色的修长美腿,小腿细嫩紧致,而大腿却曲线玲珑,将成熟女人的丰腴和青涩少女的活力连接在一起。   周毓宁也是头晕晕的,外面的场景看不到了,但鼻子中闻着陆政东的味道,耳朵里却不断传来丁墨兰愈发癫狂的呻吟和乱语,丁墨兰似乎在天国里飘荡快乐的欢唱,又像在地狱中挣扎嘶喊,就像在草原上驰骋纵情的骏马在主人的鞭打下肆意狂奔,而陆政东的手就更像有魔力一般,让她身体忍不住悸动着。   陆政东将手臂靠近她的肩,手臂从腋下伸过去,并没有遇到周毓宁的阻止,周毓宁的头枕着他的手臂,纤细的肩膀有着如水般柔润的线条感,轻轻地靠着他,却让他感觉到了一份丰腴身的触感。   周毓宁这样一低头,领口张开着,白嫩如羊脂玉一般的浑圆在黑色的蕾丝文胸保护下显得黑色愈黑,白者愈白,优美的弧度伴随着呼吸起伏,黑色半透明的文胸半隐半现的将雪嫩的丰满包裹着,陆政东的手指碰到她的胸衣,手指居然有些忍不住颤抖,周毓宁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又沉寂了下来,完全屏住的呼吸却又透露出了她的紧张,随着他的手指滑动。周毓宁的呼吸愈发的急促。   她忍着羞,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偷偷的颤抖,外面一对男女发出的一些不一样的声音不时的惊扰着她,让他时不时地偷偷睁开眼,那有些担惊受怕而又情动着斜睨的眼眸,犹如春水静静流淌。   陆政东并不用担心被外面激情的男女发现,沉沦肉欲的他们,怎么会注意到这点点声响。   她的眼眸微闭着,满面的羞情若人怜爱,慵懒的姿容在娇艳中带着撩人的妖媚,入骨三分……   张力明和丁墨兰离开后,房间里依然弥漫着淫靡的味道,陆政东和周毓宁也没有起身,周毓宁闭着盈盈如湖泊地眼睛,抬起头,喘息着将她的味道传染给他,凑近他的唇,主动地吻了上去唇依然印在陆政东的唇齿间。   她已经学会了生涩地配合,她轻轻地咬着他的舌尖,偶尔也会和他的舌缠绕在一起,她试探着将自己柔滑的舌尖伸过去,却被他缠住,吸允着,交换着口中的气息,沉重的鼻息仿佛在积累着火热,一点点地挤压着,等待着爆发。   似乎是在一对偷情的人儿离去,让她安心了许多,她不肯离开这隐秘的地方,她不停地变化着在他怀里的姿势,她的双手环绕着他的脖颈,沉迷的神情带着颓废和浅薄的欲望,带着沉沦的破灭和诱惑力。   让陆政东想像不到的是一旦放开之后的周毓宁竟然是如此的大方自然,他望着那胸口袒露出来的肌肤,晶莹如雪,黑色胸衣下,高高的隆起,似乎是被他那目光不堪挑逗,浮现出了两粒如葡萄般的凸起,羞人答答却又倔强地在那里等待着他的采摘。   不同于那坚挺而富有弹性的视觉感官,当真正触手其上时,随着她那不再清澈如水,却浓郁如酒的眸合拢,她的喉中颤抖的呻吟如曲时,一阵阵让人沉沦地吸力传来,让他地手指陷入其中。腻滑如脂的感觉在他地指缝间溢出。在那无与伦比的诱惑之下,陆政东将自己的脸贴在周毓宁胸前,尽情的呼吸着感受着这份狂野中的冶艳妖娆,饱满地胸房,圆润的肩头,修长的粉颈。鼻尖轻轻碰撞着那勃然傲立的一点,渐渐浮出那两粒随着他的动作愈硬,又愈坚挺,成熟女性的饱满丰硕在这一刻展现无遗,这一切都给陆政东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视觉、嗅觉、触觉刺激。   周毓宁只觉得那里好像硬的要离开她的身一般,舒畅却又撩人的难受,麻麻痒痒中带着些许疼痛。让她的身体有了许多不曾体验到地美。只能死死地抱住陆政东的头颅,却让她陷入了更迷乱的情景中。她仰着头喘息,一声一声,时而激烈,时而低沉,却从不断裂开来,她的身在颤抖,她小巧的腰肢不堪忍受地扭动着,双腿痉挛似的紧绷在一起,她的身体是如此不堪,她又如何能忍受他的抚慰,她在他的抚弄下弓着身体,像在风中摇荡着的花朵一般,风来,她摇曳不止,荡起翘挺的臀,风走,她绷直了身体,倔强挺立……   难以抑制的呻吟声终于从鼻腔中哼出,就连周毓宁自己都惊讶于自己怎么会变的如此放荡无羁。   陆政东也再不能按捺,大手伸向了周毓宁腰间,但是原本犹如章鱼一般蜷缩成一团容若无骨的周毓宁躺在他怀中的周毓宁却死死拉住了他的手,本能的夹紧了双腿,急忙的坐了起来,防护着她的底线。   陆政东没想到周毓宁会如此,讶异的望着她。   周毓宁喘息着,当陆政东的手伸向她禁地的时候,这几乎是出于本能,不过经过这么一岔,她稍稍有些清醒,觉得身体的皮肤有些微凉,却又被触碰到他身体而泛滥出来的情欲所淹没时,她才现,不知不觉地他已经罗衫半解了,上衣已经被解开,而她的裙已经被拉在腰间,黑色的长筒丝袜也已经到了膝盖处,虽然不能说是赤裸羔羊,却也好不到那里去。   “政东,我们不能……”   周毓宁这句话一下把陆政东从激情澎湃中回到了现实之中,不由说道:“我们……”   周毓宁温柔地伸手按住陆政东想要说话的嘴,靠在陆政东怀中:“你听我说,我们已经这样了,难道说我还有什么忸怩地?情感交融到了极处相互拥有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我只是想要提醒你,我觉得我们现在很好,真的,但踏出最后一步或许一切都变了,我不想伤人伤己,在还没有踏出最后一步之前,都给我们一些时间去好好的想想许多事情。”   周毓宁说的是内心的最真实的想法,她对婚姻有一种恐惧感,但并不排斥男人,能够和陆政东这个他钟爱的男人,她也不介意做些男男女女的事情,反正她未嫁,陆政东还未娶,但因为中间掺杂了雪玉,那就另当别论。   陆政东一听周毓宁这话,激情也渐渐消去,周毓宁虽然没明说,但他知道周毓宁话里的意思,心里也感到有些茫然,雪玉应该是自己现在的女朋友。但是自己现在居然可以和周毓宁相依相偎,甚至差点就到了最后一步。   负疚感甚至影响不到自己作出的决定,这怎么解释?   也许从内心深处,他更喜欢周毓宁吧,周毓宁很美丽是一方面,是男人都会心仪,但更重要的是周毓宁有成熟的思想,和自己也有更多的共同语言,或许从认识周毓宁那一刻开始,自己总是在周毓宁面前有意无意面前展现自己认为最优秀或者说最具男性魅力的一面,或许是周毓宁的优秀让他下意识就有征服的想法,或者因为周毓宁的成熟和谈得来,心里总有一种把周毓宁当成红颜知己的想法。   也许重活一世,心里潜意识里自己就把自己定位为特殊的角色了,在感情上是放任自流。   想到这里陆政东不由说道:   “感情这东西实在是很复杂,我更不能自欺欺人,或许在我心底最深处,还是觉得我们俩更合适些,我是应该好好想想……”   周毓宁一听道:   “你可不要那么想,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都独身,也许是见多了很多人婚后的不幸福,也许是为情所困,一直没走出来,但不管怎么样,我都没有结婚的念头。在政界女人独身可以,但男人肯定就绝对是另类了,你见到过政界中有名的人物谁独身?所以你要珍惜你现在拥有的。”   陆政东一听默然,想了一遍确实如周毓宁所说,政界男人独身那肯定是种种流言源源不断的,很容易就会往古代大内某群不男不女的人身上想。   周毓宁见陆政东沉思着,继续道:   “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既然你走上了仕途这条路,就不要给自己留遗憾,我希望看到一个成功的政东,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周毓宁是在找借口,这样的借口很蹩脚,但陆政东知道,即便他心里是再有不甘,即便他对周毓宁再有想法,理智告诉他,今夜也只能点到为止了,也许今后也再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不由说道:   “一眨眼咱们认识也几年了,到现在我都还能想起第一次在穆先生的沙龙里见到你的样子,靓丽全场。”   “从那会儿你就在打坏主意?”   周毓宁瞅了陆政东一眼道。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一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女人,在那侃侃而谈,其他人如同小学生一般正襟危坐深怕漏掉一个字……”   陆政东似乎沉浸在回忆中。   “其实自从开始研究西部大开发这个课题,我感觉收获良多,觉得之前讲的东西是太肤浅了,有些也显得太不切合实际了。”   “你这是在笑话我吧……”   “我可绝对没有,其实咱们都是看着对方一步步走向成熟,点点滴滴汇集成河,回过头看,真是值得珍藏……”   周毓宁似乎也是被他略有些伤感的语气的触动了,也变得愈发的安静,好一会才说道:“政东,行走在人生的路上,其实就是这个过程就足够美丽,拥有过,失去过,喜悦过,彷徨过,人生正是因为这样的过程才能足够精彩。”   “说得好,若是没有这些风风雨雨,我又如何能够在你心中发芽生根?”   “有么?”   周毓宁嘴角含笑,玩味的看着他。   “没有?那我现在就要替你烙上。”   陆政东手臂陡然力将周毓宁身子揽了过来,直视对方眼眸。   “好了,生了根,发了芽,行了吧?”   陆政东看周毓宁那娇嗔的样子丝毫没有了经济学家和教授的样子反而像极了坠入情网的女子。   周毓宁乖觉地避开陆政东灼热地眼神,她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了,动情不易,但一旦动情却难以熄灭,她知道这是飞蛾扑火,但是见火不扑那就不是飞蛾了。   她也知道经过了今晚,她和陆政东之间的关系和之前有了质的变化,虽然今晚最后刹住了车,但今后两人到底会如何,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两个人收拾一番之后,出了那个地方,电话就响了起来,里面传来丁墨兰的声音,说大家准备打道回府了,询问他们在什么地方。   陆政东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看了周毓宁一眼,周毓宁知道打电话的就是丁墨兰。顿时脸又是一红。   等陆政东挂了电话之后,周毓宁见陆政东丝毫都没提那个女子和他俩被追杀的事情,似乎是想掩饰自己心里的那种情绪,问了一句:“那些人你真的就准备这样放过他们吗?”   陆政东摇摇头,道:   “哪能就这么便宜他们?只是你不清楚,有些事即使给张力明讲了也没什么用处。这件事我会从其他渠道来解决,绝不给他们一点机会……”   周毓宁一直是生活在阳光之中,不清楚这里面的很多猫腻,这些人小喽啰而已,能够如此嚣张肯定还有大老板在其后,大老板肯定和警察队伍走得很近,通过张力明最多也就是捞几条小鱼……   这事陆政东准备通过葛正龙,让省厅直接插手,既然要动手那就要把这帮人连根拔起!   这些阴暗的东西还是不要让周毓宁知道得太多了,影响心情,于是陆政东转移话题道:“这不算什么事,想要把古洞县改制的问题摸清楚,并促进解决,恐怕难度比这要大得多。有些事情并不是说解决就能解决的。”   陆政东并不是因为被人追杀就对武岚全盘否定,也不是撞见张力明的一出活春宫就对张力明有了先入为主的看法。   其实张力明那点事真算不了什么,也就是个作风问题,想想人家克林顿的拉链门闹得那么厉害,那么弹劾还保住了总统位置,为什么,因为克林顿在经济上确实做得不错,那才是他能过关的主要原因。   陆政东可以自豪地说一句,在这事上他绝没有带上些许的私心,越是有问题,肯定越是拼命的封锁消息,这是很多地方的一贯做法,他真要下古洞县去,肯定是要被人包围封锁,这他倒是可以想到办法,一点陆政东倒是不他担心。   但如果真发现问题,应该怎么办,从他的直觉,感觉古洞,乃至武岚在改制上存在着不小的问题,但要查清其中的问题,难度不小,并且多少有狗拿耗子的味道,而且县官不如现管,也许也会让有些领导觉得他管得太宽了。甚至一个压制改革开放、一顶混在改革派里的保守派的帽子压到他头上,一个不够谨慎,他都有可能在这件事情上栽上一个不大不小的跟头。   但那女子那悲戚的面容立刻就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如果能够麻木到熟视无睹,陆政东真觉得自己是有问题了。   只要是真正出自于公心,良心,就是在个不大不小的跟斗,受点委屈,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难道为官,真得能够什么都不管不顾,只知权力斗争以及明哲保身吗?那这官当得也未免太无趣了,何况,到了他这样层次的干部,还是要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到了这样的层次还没有形成自己的政治理念,想要实现的,做到的,依然要去做,如果随波逐流,也难成大器,只是在策略上要更加注意一些。   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   “企业改制,特别是涉及到产权的改革,从整个国家层面来说,才刚刚起步,属于试验阶段,但从我现在了解的情况看,存在着两个极端,一个极端是怕担风险不敢改,一个极端是现在思想比较开明,提倡改革的干部提拔的机会较多,可有一些干部也投机取巧,为了表示自己是改革派,为了出政绩,是不合时宜的求快,当然这其中也不乏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为了谋求私利,我这段时间会一直进行调研,等全面了解情况之后,我会形成一份材料,到时候你交给吴教授,希望能够引起他的重视,进而让高层引起重视,在做决策的时候,能够更合理更科学。”   “你怎么不自己往上面交,你们家也不是没渠道?”   陆政东摇摇头:   “渠道是有,但效果肯定大打折扣,只要真的能够有用,我甘当无名英雄……”   周毓宁点点头,她知道陆政东的意思了,吴教授是高层最为倚重的经济领域改制的咨询人之一,也是负责研究改革顶层设计的经济学家之一,对高层的影响力显然比陆政东要大得多,陆政东能够为了大的事情舍弃自己的小利,周毓宁也很是欣慰……      第139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      周毓宁在武岚的调研本来已经差不多快结束了,不过由于陆政东的执意挽留,她最后还是决定留了下来。   陆政东执意挽留周毓宁,并非是还有什么心思,更多的还是为改制的事情。   第二天陆政东听取了武岚市体改委对企业改制这一块的介绍。   陆政东能够感觉到武岚市和长滩在经济发展这一块不可同日而语,武岚作为全省建国以来一直排在高塘和云雾之后之后的城市,经济底子比长滩厚实太多,长滩这几年虽然很是努力,但和武岚这样同是地市级的城市相比,不管是工业经济规模,企业数量都不可同日而语。   从武岚市体改委的汇报来看,全市四分之三的国有企业都进行了改制,这其中三分之一的企业被卖掉,其余的多是以股份制或者其他形式进行。   武岚市的企业改制确实是走在了全省的全面,但从这些歌功颂德,形势一片大好的汇报中,陆政东也发现了一些疑点,一家名叫蓝江集团的企业在收购这些国有企业中似乎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   虽然有这些疑点,但陆政东还是秉持着多看多听少说的原则,了解着情况。他还要再到下面县里再看看,才能有一个更清晰的认识。   在武岚市体改委蒋有志的陪同下,陆政东一行很快就到了古洞县,古洞县里的汇报和市体改委差不多都是同出一辙,都是介绍经验,陆政东发现蓝江集团在古洞县也收购了好几家企业,在武岚市区所遇到的那名女子原来所在的县纺织厂也在其中。   这才陆政东对这个蓝江集团也充满了好奇,心里也不由揣测着:难道又是一个四河实业的翻版?   要弄清这些问题,必须得要在武岚市和古洞县这些人的包围着脱身,才能了解到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手材料。   在听完汇报之后,周毓宁也主动问道:   “蓝江集团控制的这些企业那么庞杂,并且绝大多数都是工业企业,蓝江集团弄这么多企业干什么?按照一般的经济规律,一个企业要做大做强,应该有一条主线或者一个主营业务,而蓝江集团这么做,不管是从产业发展,还是管理成本,都明显的违背经济规律……”   陆政东笑了笑道:   “这只是你从经济学家的角度看,也许在人家看来这也是一个不错的生财之道,可能是在搞资本运作吧。”   陆政东看了周毓宁一眼问道:   “东南亚那些著名的家族企业你了解吗?”   周毓宁点点头,道:   “有所了解,但不多。”   “他们的运作规律是,被置于企业金字塔下层的上市公司的资产,往往会被‘控制性股东’运送到金字塔的上层。产生这种状况的原因是,‘控制性股东’对下层的上市公司拥有很强的控制权,却只拥有很小比例的权益。这种不平衡,加上这些国家、地区司法制度薄弱、企业会计制度不够透明,使得‘家族企业’将上市公司置于金字塔结构的下层,并且将下层的资产通过关联交易运送到上层,或者将上层企业的危机转移到下层公众公司,肥了自己,损害了小股东的利益。”   周毓宁点点头,有些惊异的道:   “你对东南亚经济还有研究?”   陆政东笑了笑:   “研究谈不上,我不是去新加坡的南洋理工大学学习过吗?也是接触到这些东西。其实国内恐怕很快也会出现,由于目前柜内股市的初级市场特征尤其是不健全的交易监管机制,决定了‘控制性股东’有可能通过证券市场股价上涨获取暴利。无论是上市公司向下投资,还是控制性公司‘股权的转让’,往往会被市场当作‘利好消息’,进而推动股价上涨。   另一方面原因是,由于未流通的‘国家股’和‘法人股’,在上市公司的股份中占有很大的比例,同时价格远低于‘流通股’,这使得‘控制性股东’,尤其是那些处于相对控股地位‘控制性股东’,可以通过很低的价格受让国家股或法人股,实现对一家上市公司的控制。在对上市公司国家股和法人股的收购实例中,‘每股净资产’是个非常重要的定价依据,虽然对于国家股,管理部门设定了下限,其转让价格,不能低于每股净资产转让价格的,那些处于相对控股地位的控制性股东可以用很小的代价,通过法人股场外协议转让,实现对一家上市公司的控制。   当这些机构低成本控制上市公司之后,便不断投资。通常投资额并不是很大,很难有规模效益,一来是通过极小的代价甚至是空手套白狼的方式取得一些国企的所有权和控制权,更重要的是以此制造二级市场上的‘利好消息’,然后选择高送股这种奇妙的分配方式,并没有让股东拿到一分钱现金,却推动了股价的上涨。这类公司股票价格上涨幅度相当惊人。这些控制性股东通过这样的方式从二级市场获取巨额收益,乃至把优质企业的股权转移到其个人控制的名下,危害极大,所以在真正成熟的经济发达国家,举证责任是证券交易法成败关键,我们国家证券市场的举证制度还是需要进一步的健全……”   东南亚家族企业敛财是造成两年后亚洲金融风暴的重要原因之一,而在其后的国内,臭名昭著的德隆系以及因为郎顾之争而引发国人对国有资产流失声讨的格林柯尔系对于国内的冲击也是巨大,陆政东也是希望通过种种方式能够尽可能的避免这方面的影响。   周毓宁点点头问道:   “你是怀疑蓝江集团也是类似的方式进行敛财?蓝江集团中并没有上市公司。”   “就这样下结论未免太轻率,这还得需要进行了解,才能判断。是金子的东西,就应该让它光,当然对于太过阴暗的东西,也得要进行清理,只是就怕力不从心啊,企业转制的问题,这就是一个地雷阵,说不定会有人被炸得粉身碎骨……”   “没那名严重吧?”   “呵呵,这可难说,蓝江集团能够做到如此规模,如果没得到相当层次的领导支持,这绝不可能实现,这里面的水很深,其二,像蓝江集团,走到哪里,当地政府都会视如财神的……”   陆政东既做过县市的具体工作,更有丰富无比的阅历和记忆,有些方面比周毓宁的理解和认识要深刻得多,如果真的猜想的那般,那么当地政府也是难辞其咎当然,自然也就会拼命的抵抗。所以不能直接去硬碰硬,陆政东想了一下道:“很多问题自上而下看,是看不出一个所以然的但自下而上看,那就不同了,那些企业的职工,因为层次的原因有时候不知道内情,但他们有一种天生的悟性,当自己的利益被侵犯时,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只不过很多时候,地方政府为了所谓的政绩,为了平衡,把这种利益的不公平转移视为改革的必然,但下面的言路被堵,但长时间的积累,后果难料,我的计划是这样,在对改制企业的运行机制进行调研的调研一下下岗、待岗安置以及与企业存在劳资纠纷的职工的具体问题,这也算是在体改委的职权范围内……”   “那我们去找找遇到的那个女子?”   陆政东摇摇头,他并没有打算去找那个女子,那样肯定会打草惊蛇不说,还会给那女子惹来祸端。   陆政东从基层上来的,如何了解到真实的情况有自己的一套,他不打算去女子的家却是想了解到女子所在厂的真实的改制情况,以及蓝江集团的情况,这方面他有路子,那就是杨璐,杨璐既然在商场上和商场上的人接触就多,现在是做床上用品的,和不少纺织企业相熟,在武岚也有销售的渠道,更方便了解情况。所以他面上就任由市县的人包围着。   杨璐那边消息反馈倒是很快,纺织厂基本上是半买半送,而蓝江集团和他想象的倒是有所出入,陆政东把情况给周毓宁讲完之后,皱着眉头道:“看来古洞县里的改制是存在不小的问题,蓝江集团的操作手法和东南亚的不太一样,蓝江集团金字塔结构中资产的运动方向东南亚的情况相反。集团公司只是一个幌子,值钱的东西都在他完全独立控制的下属企业里……”   周毓宁点点头:   “到时候只要把集团公司一破产一注销,随着企业的消亡,很多事情都会随之灰飞湮灭……”   “原来是准备玩一出金蝉脱壳的把戏啊。”   陆政东有些玩味的说道。   陆政东可以肯定这其中肯定有问题,但越是确定,陆政东倒是有些犹豫是不是要一捅到底。做官其实就和司机差不多,司机才技术才刚刚熟练的时候往往都开得飞快,可开得越久就越慢,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之前开得太快被吓了几次,做官也一样,年轻时还能猛打猛冲,到了一定的位置和岁数,就不得不把方方面面的因素考虑进去。   企业改制现在是大势所趋,在大谈企业改制正当时的时候,在领导看来出现点问题也是瑕不掩瑜,他要这么做有点逆潮流而动的味道。而且这事关武岚市委市政府的脸面,以及领导的前程,作为全省第三大经济强市,武岚的书记市长肯定在省里拥有着很大的人脉,无谓树敌,是不是很明智?……   ※※※   武岚市市委宿舍大院,市委书记姚广田的座车徐徐停下。   一身西服的姚广田从车上缓缓走了下来,顺手理了理腹部处的西服,年近五十的他不象其他中年男人那样大腹便便,对于身材,他始终都保持得很好,他认为身材的好坏从另一个侧面体现了一个人的意志、毅力、精神气。   姚广田不疾不徐的上了楼,后面秘书小李也紧跟着。   “回来了?”   姚广田的妻子杨梅原来是市歌舞团的演员,后来就干脆辞职了,岁数还不到四十,加上保养得非常好,看着也就刚刚三十。   姚广田是属于在十年动乱被耽搁了,所以结婚比较晚,不过在姚广田看来,他这是因祸得福,不然他也不会遇到杨梅了。   人靓嘴甜,当年追求者甚众,最后却被他这个大龄青年抱得美人归了。   杨梅从姚广田手中接过外衣,递给了保姆杨姐,她的一个远房亲戚。   “大姐好”   秘书小李一脸笑意地和杨梅打着招呼。   杨梅笑着点点头,杨梅对于这个小李还是很看重的,有很多不太好和姚广田说的事情,都是通过小李给她办的。   “对了,小李,你和庞主任的女儿处得怎么样了?可别像上次给你介绍的那样,又和人家没话说啊。”   姚广田微微皱了皱眉:   “小李的事情,你不要瞎操心,现在年轻人处对象,自己心里都有一杆秤,合不合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让小李自己拿主意”   “我从中撮合还不是为了小李啊,小李成天跟着你是东颠西跑,哪有时间自己去处对象谈朋友?你这个市委书记是高高在上,一点都不关心身边同志,你不关心也就算了,我这个做大姐的再不留意,岂不是耽搁小李了?”   姚广田被杨梅这么一抢白,也就不再言语,老夫少妻嘛,肯定有时候还是要让着妻子一点,何况不管是文的还是武的,都有一手就是现在,她去省里走动的频率也是远远高过他,对他的发展也是起到了相当的作用。   并且这事她也说得确实在理,看着在一边有些进退不是的小李道:“我接受你大姐的批评,你也老大不小了,终身大事确实是要抓紧,等忙完这一段也得给你点时间好好去处处对象。”   “谢谢书记和大姐的关心,书记,大姐,再见……”   小李走后,姚广田长长的伸了个懒腰,道:   “一会比达还要来谈点事情,这成天连轴转,真是有些吃不消,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我给你捏捏吧……”   杨梅坐在沙发的扶手上,揉着姚广田的肩膀说道:“这一回张力明是又空欢喜一场了。”   姚广田眯着眼睛舒服的享受着,恩了一声。杨梅说的什么事情他知道,省里本来是有意考虑让他到省民政厅当厅长的,后来处于某种考虑,还是让他在武岚再干两年。   “我说广田,你有机会还是要去杨书记那里多汇报汇报,年纪是个宝,你可得把握住这两年的机会,下一次要动,就不要去什么民政厅。”   “话说得是没错,可要是去得多了,让省里那位有所误会,那就反而不美了。”   杨梅迟疑了一下道:   “那位,也要到站了,以后的路……唉……”   姚广田见杨梅的情绪不高,反而劝道:   “在省里,我的名声不算太差,就算那位到站以后,旁人也不会对我多加为难的,倒是你,和那些家伙不要走得太过紧密,企业改制的事情,上上下下现在都盯得很紧,真要做生意的话,还是挑些本分的才好……”   “那是下面自个儿弄的,我已经骂过他们了,其实有我在幕后把关,他们还怕赚不了钱吗?商人始终都是利字当头,这是他们的劣根性。”   姚广田摇摇头,笑骂道:   “你呀,和他们还不是一样?我真弄不懂,你要赚那么多钱做什么?”   杨梅重重的在姚广田的颈部捏了一下,见痛得姚广田一呲牙,才气咻咻的说道:“真是好心没好报,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我问你,你知道我去省里去京城一次,要花费多少吗?去省里要登领导家的门,总不能空手吧,总不能太寒碜了吧,还有那些老领导、老朋友办个红白喜事的,你能不凑个份子随个礼吗?这样一来二去,你知道要花费几何?这关系多了,这进进出出的也就多了一来二去的,光凭你那点工资又怎么够?现在全国人民往钱看,这年头,想要进步,哪能有不花钱的?”   杨梅给姚广田倒了一杯保姆榨的新鲜果汁递给姚广田道:“贪污、受贿,我们是绝对不能做的,那搞不好就会出问题,可不做那些,钱又从何处而来?还不得自个儿想法子?”   姚广田心里也默然,这一次能够再留任,恐怕也还是走动的结果,时代在变化,光靠苦干是不行的了,想到这里,喝了口果汁,点头说道:“那你也让下面小心一点不是,我听比达讲,下面已经有些风言风语了,最近省企改办的人又正在市里调研,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个我明白,都是那帮家伙贪得无厌过了头,我一定好好收拾收拾他们,对了,那个企改办的主任陆政东那么年轻就是副厅级,真是好命啊,来路连省里的很多人都不清楚,我估摸着应该是杨书记的红人吧?没杨书记点头,那么年轻不可能上的去,我看张力明是热心得很,你这个书记还是应该接见接见的……”   姚广田见妻子绕来绕去又绕到了杨书记身上,便笑着道:“夫人你这就孤陋寡闻了,陆政东成为副厅可不是杨书记的意思,陆政东是省委组织部重点培养的后辈干部,在选举副市长的时候让他当差额,刘建中的本意是让他在市里亮亮相,哪知道那些代表对真正的某些候选人很不满,结果把陆政东这个差额给选上去了,弄得老刘灰头土脸的……”   杨梅一听这话心里更是一喜……      第140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二)      姚广田和杨梅正说着话,门外敲门声响起,姚广田披上了外套,“比达来了,我去书房和他聊聊……”   “恩……”   杨梅给姚广田整理了一下衣服,道:   “也别谈得太晚了,你刚才说你有些吃不消……”   姚广田点点头,杨梅开了门,和武岚市的常务副市长申比达寒暄了两句才独自进了卧室。   姚广田和申比达在书房对面而坐,姚广田招呼了一声道:“比达,来喝茶……”   申比达接过茶杯,见姚广田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便掏出烟给姚广田点上烟,然后又给自己点上之后才说道:“嫂子对书记你抽烟还是管得那么严?这玩意少抽点对身体确实有好处,我现在抽得少了些,喉咙比以前舒服多了……”   姚广田点点头:   “是啊,都知道这玩意不好,只是一遇到事情就想抽,估计这辈子都戒不了啦……”   两人寒暄了几句,申比达就进入了正题:   “下面最近不稳呐,上访的人数,这两个月都有些超标了……”   姚广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还是企业改制那片的事儿?”   申比达点了点头,没有啃声。   姚广田的脸色刷得一下就拉了下来:   “下面是怎么搞的?近一段日子以来,无论是大会还是小会,我一直都在讲,企业改制成效巨大,但是阵痛也难免,他们就一点也没有听进去?丝毫不与市委市政府保持一致?”   “也不能完全怪他们,老百姓要上访,他们操的心比我们多……”   申比达猛吸了一口烟,道:“姚书记,我觉得国企改制的阵痛期这不是小问题,我们是不是想想办法,尽可能的减轻这样的阵痛,这样下去,我担心会出事啊。省里年后要开始大规模的企业改制,我们作为试点,一直是受到关注,也得到了省里充分的肯定,如果在这节骨眼上,闹出什么乱子,那就是前功尽弃啊……”   “怎么减小呢,发达地区都是这样改的,要说资金、说实力,我们可比不过他们……”   申比达所讲的,姚广田也清楚,企业改制现在是武岚最大的政绩,如果这个时候因为那些改制企业的工人闹腾而受到质疑,不但会为他今后的前程蒙上一层阴影,就是现在的位置也行将不保,熬过了这段时间,等到全省动起来了,武岚的压力就会小得多,但怎么减小这样的压力,他也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申比达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沉吟了好久,几次张了嘴,可却又重闭上,一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样子。   “比达啊,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这里又没有外人……”   姚广田把烟头在烟缸里摁熄之后说道。   “姚书记,你看是不是逼一逼那些公司,让他们稍微放一点血,这样,这样下岗工人的日子应该能够稍微好过一些,年关是个坎啊,年年难过,年年过……”   “下面的情况很严重?”   姚广田有些疑惑的看了申比达一眼,下面虽然有干部讲压力很大,但看着还承受得住,怎么申比达这幅表情?   申比达点点头:   “那些上访的人员尝到了上访的苦头之后,也改变了策略,方式比以前更隐蔽,县里也不一定全部掌握,即使县里有一定的掌握,县里的领导为了怕留下个无能的印象,在我们面前绷着不讲,但我从其他渠道了解到,群情汹涌啊……”   姚广田一听愈发的重视起这事来,想了一下问道:“怎么逼呢?让他们帮着解决就业?还是让他们担负起下岗职工的医疗保障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商人们是不会做这些的,这只能靠政府和社会……”   “可政府和社会的力量,现在还是显得尤为薄弱啊,财政收入只有那么多,市里的摊子又这么大,难以顾及……”   姚广田所讲的,申比达又何尝不知。   “我们在招商引资的时候,可是给他们做足了保证的,不插手具体事务,对于裁员和下岗,省政府也是有文件的,他们是手握着这些东西,怎么逼?”   申比达凝视着姚广田:   “姚书记,你说的我都知道,很多事情都是我在贯彻的,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让那些公司先救救急……”   “哦?”   姚广田惊异地望着申比达。姚广田知道申比达所说的是什么公司,就是从省里来参与国企改制的那些公司。   申比达迟疑了一下,然后才点点头。   姚广田把头靠在沙发背上,抚着头,沉吟了许久才道:“你考虑清楚了?”   申比达抿了抿嘴,似乎很是有些艰难的开了口:“是的,他们已经渐成气候了,应该可以解我们一时之忧……”   “怎么和他们谈?”   “现在压力最大的是古洞几个原本国有企业比较多的县……”   申比达并没有回答姚广田怎么办的问题,而是提到了需要解决的地方。   “这我知道,这几个县是最大的问题,可关键是怎么和他们谈?他们的背景你不是不知道,我们是逼也逼不得,就是上面的某些领导,也都不愿意和他们明刀明枪地斗,更别说我们了,你有什么好办法?……”   “诱之以利……”   申比达嘴里土出了这么四个字,然后解释道:“在由市财政投资建设的项目这一块上全部外包,谁帮我们解决问题的,我们就包给谁。至于这些项目的资金在年后再下拨,这些可以谈,这么大块肥肉,无论是谁,都不会视而不见的,这样可以打个时间差,腾挪出来一部分财政资金,这样两边凑一凑,度过春节这一关就容易得多,过了春节,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那下面恐怕意见不小,他们在里面,或多或少也存在着猫腻……”   申比达想了一下建议道:   “实在不行的话,就撤换一个到两个不听招呼的,杀鸡儆猴。”   申比达叹了口气道:   “不好好想想办法,不然火一燃起,就很有可能烧到市委市政府的身上。”   姚广田敏感的觉察到申比达是话里有话,虽然在武岚的很多局外人看来,在武岚,申比达似乎和他并不是走得太近,但他最清楚,申比达是他最为铁杆的心腹,比市委秘书长老张还要铁。   姚广田沉默了半响,才抬头问道:   “是你嫂子的事?”   姚广田的面色非常不好看,有时候他也不明白,自己的这个娇妻赚那么多钱做什么。   “也不全和嫂子有关,我那里的那位也搀和在里面”   姚广田细细的看了看申比达,发现申比达的鬓角都有白发了,而且面容实际上很是憔悴,看得出这些日子他为这事儿,操了不少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申比达敢在他面前提及杨梅的事情,显然是杨梅的有些搞法有些过头了,于是说道:“这事儿,你看着办,张市长那里,你再说说,稳定是全市的大局,他也不会有不同意见的,你嫂子这边,我会让她最近安分一点的……”   姚广田说着又想起了在武岚调研的省企改办的陆政东,于是又道:“省企改办的领导在我们武岚调研,这方面你也要关注一下,毕竟有些东西还是需要他们妙笔生花的,不要怠慢了人家。”   申比达见姚广田如此讲,点点头便起了身告辞而去。   姚广田从内心来讲并没有把陆政东太放在心上,而就在姚广田和申比达谈话之时,陆政东也是天人交战,在这件事上真要较真,估计碰到两个结果。一个对方做得很小心,查不出什么,那好说,他继续他的企改办主任,武岚和他相安无事。第二个是这里面问题很大,而这些东西又和武岚的领导有着紧密的联系,这个结果就值得思量了。武岚现在是省里排名第三的经济强市,一举一动完全牵扯着省里的神经。而且作为经济强市,武岚市的这些领导又和省里肯定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这么来一下,那就是戳到了既得利益层的最痛处,反扑想必也是异常激烈的,但国资流失问题,是中央政府没法回避的重大问题!处理中一个不谨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中央清楚,省里主要领导清楚,这就占据了最为主动的一面。如果能够在这方面有所作为,不仅赢得了群众中的声望,同样还赢得了上面的注目。   不同的选择就意味着要采取不同的方式进行博弈,只要自己能处理得当,这件事应该还是能有所为的,陆政东深思良久,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省企改办调研小组入驻古洞县,若在平常县长杨明光肯定是乐不可支,原因很简单,那是宣传古洞的好机会,宣传古洞其实也就是宣传县里的领导,这是一个引起上面领导更为关注的大好事情。   不过,自家事情自家清楚,古洞企业改制存在不少问题,特别是下岗工人不稳,这是县里包括他在内的主要领导一块最大的心病,都怕那些人趁着省企改办来调研的机会前往那里告状。   所以杨明光是巴不得企改办的人走马观花一般,早点离开,可企改办主任陆政东却是不慌不忙,看那意思是要进行深入的调研,这更是让他紧张。   真要把这个窟窿捅出去,古洞不是正面典型而会变成反面典型了,为了阻住这些人,为了不让企改办了解到这一块,他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而市里也是下了死命令,必须要绷紧弦,确保在春节前后不要出什么大篓子。所谓大篓子其实大家都清楚,就是照顾好自己地盘上的敏感人群,这是一项政治任务,完不成的话,就等着接调令,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就知道这回是动真格的了。   企改办的领导们这一定得伺候好了,他们都是一些得罪不起的大爷,若是一个不满意,那有些情况直接就捅到省里了,想到这,杨明光拨了内线让政府办主任钟兰明到他办公室:“兰明,你安排一下,得给省企改办的领导和工作人员准备些土特产,至于送什么,你拿主意……”   “我看企改办的陆主任眼界不低啊,很矜持的,酒桌上上茅台五粮液他不喝,非要喝我们武岚自产的酒。要不干脆包红包算了。”   钟兰明提议道。   杨明光沉吟了一会儿,否决了这个提议:   “这不行,省里来的,你送多少钱好?多了是行贿受贿,少了又拿不出手,还是土特产吧,烟酒都可以考虑,准备得丰盛些,要拿得出手……”   “好,那我去办……”   钟兰明离开之后,杨明光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如何解决下岗职工的问题这事可真是愁杀人了,虽然市里答应给县里一些财政拨款用于解决下岗职工的安置问题,但那只是车水杯薪,县里还必须得要想办法。杨明光琢磨了一番,拿起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喂,周雄吗?”   “明光啊,你这个大县长可是好久没给我来电话了啊?”   “我的周总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到下半年,烦心事就多得要命,现在最烦的事情你也清楚,就是困难职工的问题嘛,这一回市里发话要给我们古洞县几百万,让我一定要把那些下岗的、买断的、失业的,给摆平了,我给市财政局打电话,一向把钱袋子看得比他老婆还紧的宁抠门,都没说二话,听这杀气腾腾的语调,看看这样的架势,搞不好我也要下岗了啊。不过,对你来说,有个利好消息,市里有一批工程……”   杨明光和周雄是发小,从小一块长大,一直关系不错,只是后来他考上大学,走上了从政之路,而周雄名落孙山之后,也就帮着家里经营小店,后来到市里搞了一个复印店,就在市委市政府边上,不知道走通了什么路子,几年时间就发达了,现在可是大老板。这一回县里企业改制,周雄也参与了,所以他打这个电话的意思,周雄应该清楚。   周雄应承了一句:   “这事我也听说了,听说这事让姚书记和张市长都很头痛。我眼下正在省城谈点事,晚上回来,要不晚上咱们在市里见面好好谈谈?”   杨明光知道周雄这家伙肯定又是到省里跑路子去了,或者是在找托词,于是说道:“我哪脱得开身,省县级企业改制办的主任正在我们县里调研,我哪脱得开身……”   “是叫陆政东吧?”   “是啊,怎么,你有交情?”   “没有,还没见过面,不过是久闻大名啊,我上回去长滩,长滩的朋友讲,那是个人物啊,听说特年轻,但人是鬼精鬼精的,长滩那些生意场上的都没有在他手上讨到便宜的,你可得注意点哈……”   杨明光一听心里一凛,说道:   “这不,我都不敢离开古洞半步,完全是贴身紧逼了……”   “那好,我回来后再联系你……”   周雄在提醒杨明光的同时有些琢磨不定,考虑再三后,省里的事情也不办了,立马回到了市里,去了一个地方。   一个小院,里面一栋很有些年头的四层楼房,和不远处林立的高楼相比,甚至显得极为寒碜。进入楼里,下面三楼依然是原来歌舞团时代的布局,依然还是在行使着原来的功能,只不过原来是歌舞团这个单位在行使功能,现在变成了个人在行使功能。   不过,从小院隔开的一个生活区上到最高的第四层楼时,却又是另一番光景,原来的歌舞团第二排练大厅改成了一间巨大的办公室,宽阔的办公室,明媚的阳光如瀑布般撒了进来,整个空间给人一种巨大的自由感。   硕大的高档环型大办公桌位于房中采光最佳的地方,靠近办公桌的是一扇紫色的木门,里面是布置奢华的私秘休息室。   能进入这间办公室的,在武岚,两个巴掌数得过来,所以每次走进这个办公室,他总会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敬畏端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女人。   “杨姐。”   周雄语气恭敬地轻轻唤了一声。   女人没有抬头,还是埋于文案之中,只是轻轻答了一句:“来了啊,先坐会儿”   “是……”   周雄走到休闲区坐下。   “想喝什么自己动手。”   女人还是没有抬头,但周雄没有感觉被冷落,相反挺喜欢这种感受,这是一种生活的落差。   或许女人也是如此,在下面三层楼的时候,她是学习舞蹈的小孩们的老师,而在这里,她却是一个精明强干的女性,一个需要他仰视的对象。   因为如果不是遇到这个女人,此时的他估计还是经营着那个小小的复印店,但现在一切都因为这个女人而改变,虽然在这里他需要仰视这个女人,但在自己的地盘上,他属于绝对的支配者,所以他的心里非常的平衡。   而在他自己的领地,他又是一个绝对的支配。   周雄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一边喝着,一边不时侧一下头偷偷瞧上一眼。   由于低着头,女人的秀发不时从肩头滑落,直到青丝影响她正常工作才会拂开,女人美丽的容颜就在不断滑落的青丝中若隐若现,即使看不到全貌,也让人惊异于其风韵和美丽。   他周雄这几年也算是在花丛中打滚的人了,年轻貌美成熟美艳的,但因为缺乏眼前女人那种高贵的气质,就只能是米粒之珠,不值一提……      第141章 盘根错节      良久之后,女人才起身,款款而来,一边走一边问道:“什么事让你这么急匆匆的?”   女人摇曳的身姿显得特别的婀娜多姿,在丈夫面前,她是贤惠的妻子,在其他人眼里,她是端庄的贵妇,她时常扮演不同的角色或许是为了体验一份异样的生活乐趣。   周雄并没有被女人妩媚的假象所迷惑,他知道,面前这个女人除了妩媚,更重要的是什么。   坐在周雄面前的这位杨姐,正是的夫人杨梅,一个她丈夫姚广田也没完全吃透的存在,一个在武岚名不经传的存在,一个看似普通却异常神秘的存在。   “杨姐听说市里要保稳定……”   周雄把自己的担心讲了讲,迟疑了一下说道:“副市长申比达一向和我们不对付,好几次都差点坏了我们的事情,这一回……”   申比达是杨梅丈夫姚广田的手下,和姚广田的关系也不是太坏,但是却是对于蓝江集团的事情很有些针对,好几次都差点坏了蓝江集团的大事。他曾经提议要么拉申比达下水,要么拉申比达的老婆下水。   这都被杨梅拒绝了,周雄回想着,当时杨梅是这样说的:“申比达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这个人讲原则,在这方面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真要那样,闹到老姚那里去,反而不美……”   周雄对此心里还是有点保留意见的,讲原则又如何?是人都有弱点,只要找到了弱点,还怕他有原则?但既然杨梅这样说,那他也就无话可说,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杨梅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疑问,而是说道:   “你的嗅觉很灵敏嘛……你说说是市委书记大,还是副市长大?”   “当然是市委书记大。”   “这不就结了吗?你还担心什么?”   杨梅似笑非笑地望着周雄,其实在她开始谋划此事不久就把申比达的爱人也拉下了水,等于也就是把申比达也拉下了水,申比达在这其中唱唱红脸,其实不会改变最后的结果,而这样更能起到一种保护的作用,当然这些东西,她知道就足够了,不过周雄若是自己能够领悟到,也无所谓。   杨梅的这话让周雄隐隐约约把握住了些什么。   也许申比达也是同路人,不然为什么虽然每次看似磕磕碰碰的,最后结果都是非常好的呢,想到这里,周雄不由抬起头,看到杨梅一动不动的瞧着他,周雄又是一惊,他明白自己的心思完全在杨梅的掌握之中。   周雄觉得有些不自在,微微扭了一下身子。杨梅似乎也看到了他的不自在,收回了目光,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盯着自己的葱葱玉指,仿若随意地问了一句:“阿雄,你跟了我几年了?”   杨梅的声音柔柔腻腻的,音色中还夹杂着妩媚诱惑的色彩,可是听在周雄的耳里,感受却迥然不同,他不停地琢磨杨梅这番话的意思而不得要领,只好中规中规的说道:“杨姐,已经快四年了……”   杨梅恍若未闻一般,翘了一个兰花指,端起茶杯,红唇轻吹了一下茶水,那鲜艳欲滴的樱唇幻化出一个无比诱人的形状,让周雄不敢多看,这让他更是有些不自在,或者说,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从来就没自在过一方面,他对这个女人有着浓厚的欲望,在心底最深处,有一个非常强烈的想法——这辈子只要睡一回这个女人,也就值了,但另一方面,他对她有着无法形容的恐惧,所以这个想法也只能留在心里最深处,这女人是他一辈子都可望不可及的。   “四年了,说不长也不长,说不短也不短,你现在应该也很有些身家了?听说现在外面的人都叫你周总?”   周雄并不知道杨梅想表达什么意思,战战兢兢地说道:“我周雄的一切都是杨姐给的,能有今天都是杨姐的栽培。”   杨梅优雅的饮了口茶,一双美眸在周雄的身上不停地打量着,好一会才道:“这和你很聪明,也很能干有关系,不过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吗?”   杨梅没有等周雄回答,继续说道:   “很多人平常看着都是忠心耿耿的,但真正做到忠心的恐怕也不多。”   杨梅看着晶莹剔透的杯子,里面的茶叶犹如一根根松针立着,略略一晃,里面的茶叶也就摇摆着:“就像这杯子里的茶叶,外面没动静的时候,它是直直的,一有动静绝大多数就摇摆不定,一些人经受不住这样的考验,而还有一些人在有了权,有了钱之后,就抖了起来呵呵,虽然面上对我还是恭恭敬敬的,但骨子里却已忘记了,而你这些年一直恪守着自己的本分……”   杨梅望着周雄,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周雄也大体明白了杨梅的意思,抬起头问道:“杨姐,您需要我怎么做?”   杨梅笑了,笑得非常甜,非常有女人味,道:“周雄就是周雄,是最知道我的心思了,过来说话……”   杨梅站起了身,重走回了那张硕大的办公桌。   周雄也同样站起了身,微微向杨梅鞠了个躬,道:“几年前,我一个小小的复印店的收入还不够我母亲治病,杨姐不但给钱治好了我母亲的病,还把我这样一个笑得不能再小的小老板变成了现在腰缠万贯的大老板,这份恩情,周雄会永生铭记的……”   杨梅摆摆手道:   “这都是缘分,你知道吗?武岚国有企业改制是高歌猛进,这样的高歌猛进给了我们极好的机会,但也让武岚处于一种很难控制的动荡之中……”   周雄见杨梅以这么凝重的口气说话,知道是有大事要交代,于是就静静地听着,他也知道有些事根本没他插嘴的份,他需要的是按照杨梅的话如何去做。   “不要相信那些官面的东西,那些东西永远都是花团锦簇,实际上武岚暗里却是波涛汹涌,不单单是工人们在闹,有些干部也参与其中推波助澜,你要这么做……”   周雄一边仔细的听着一边点着头,今天这事非同寻常,他的人生轨迹几年前在遇到这个女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一回真要办成了事情,说不定会更上一层楼……   周雄领命而去,而杨梅却没有动,而是掏出了一盒女士烟,优雅的夹着,人生就是一出戏,各种人物都在其中扮演着各自的角色,台前演出的看似光鲜亮丽,似乎光辉无比,实际不过是背后优秀导演的一个提线木偶,她的职业曾经是演戏,对这些前台蹦来蹦去的演员更熟悉,所以她相信自己着导演会更为优秀……   杨梅筹划着,陆政东也忙碌着,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杨璐通过她的渠道辗转联系上一名从蓝江集团跳出去的中层管理人员,其详细介绍了蓝江集团的操作手法。   从隐秘渠道得到的这些消息让陆政东和周毓宁更为吃惊,古洞县的几家优良企业也在改制中成为蓝江集团的囊中之物,但蓝江集团在其中却玩了极为漂亮的一手,优质资产转移到蓝江集团的法人代表周雄另外公司的名下,而这些公司并不在蓝江集团之中,即便如此,在前面顶雷的却不是周雄和他的蓝江集团,在收购这些优质资产的时候蓝江集团只是出面协调,出面的也是不在蓝江集团以及所属的公司,而是另外一些看似和蓝江集团没有任何瓜葛的公司。   “蓝江集团的操作手法和东南亚那些不一样,东南亚的那些家族企业是把资产往上转移,蓝江集团是往下转移。要不是有熟悉内部情况的人,想要理清这些关系真要费好大一番功夫……”   周毓宁沉思良久之后说道。   陆政东点点头,这其中的种种只可以用错综复杂来形容,错综复杂的股权关系,错综的人事关系,错综的利益链接纽带。   就是要查,一时半伙还真难查到蓝江集团和周雄身上,但有了这些,一切都变得简单。   “武岚的事情差不多了,完全可以写调查报告了,不过咱们还得等几天再离开武岚……”   周毓宁有些不明白的看了陆政东一眼,陆政东笑道:“等省里那边有所动作了,我们在离开武岚会更好一些……”   周毓宁担心的看了他一眼,道:   “你不把把所了解的这些情况实实在在的汇报上去,上面怎么会清楚?”   陆政东摇摇头:   “走其他渠道吧,毕竟国企改制的这个大方向是没错的,只是要如何规范的问题,即使让我回去汇报,我的汇报重点落脚在这上面会更好一些,以一种很客观的视角谈这个问题,这也许会更好。”   陆政东在这件事上是进行了深思熟虑的,如何让省里的领导知道这些事情有不少人是乐意干的,他只需要省里有人能把这些材料交到该管这事的领导手里,盛东明在这一点上是可以发挥作用的。   申比达也到了古洞,他实在是不放心古洞等几个改制企业较多的县,打算亲自转一圈,把口袋扎紧,县里的领导都知道申比达不唱歌不跳舞,最大的娱乐活动也就是这个,见申比达没这兴致也就识趣的告辞而去,申比达也没让秘书陪同,一个人在县委招待所后面的小院里转悠着。   冬日里冷冽的空气让他的大脑更加的清晰,事情不好办啊,就在刚才,他接到了杨梅的电话,说是正在来古洞的路上,离进古洞县城大约还需半个小时的行程。   杨梅突然要到古洞来,说明情况更是不容乐观,申比达点燃了一支烟,吐出一个烟圈。   杨梅到得很快。   “你怎么也来了?”   这是申比达看见杨梅后的第一句话,因为亲自出马一向都不是杨梅的风格。   “不来不行啊……”   杨梅对申比达报以苦笑,然后道:   “上车说话”   申比达钻进了杨梅的车里。   “开车……”   杨梅对着司机吩咐着。   杨梅的车是一辆这样的车在武岚这样的山区城市有不少,下面县里的领导也都喜欢这样的座驾,并不引人注目。   杨梅一边升起了和前面的格挡,方便和申比达谈话,看着很是普通的沙漠王子,其实里面的东西全部换了,申比达心里摇摇头,这个女人有时候谨慎得很,可有时候又是胆大包天,真是一个很复杂、难以捉摸的女人……   “怎么回事儿?”   申比达坐定之后问道。   “有人把武岚的事情捅到了省里,省里来了消息……”   杨梅淡淡的一句话,让申比达心神一紧,背心顿时就有些发凉,申比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才说道:“怎么个情况?”   “应该到了杨书记和陈省长的案头,至于杨书记和陈省长是个什么态度,省里的人也不清楚。”   “姚书记知道吗?”   杨梅叹了一口气:   “我还没告诉他,反映上去的是几家国企改制的企业和县里的一些领导,我现在琢磨不准省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态度,会不会牵连到我们。”   杨梅见申比达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迟疑了一下道:“很多事情他不清楚,如果要告诉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我现在还没做好这个准备……”   申比达了然的点点头,当初他听爱人说起这事,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转过弯来,而他现在所知道的已经远比姚广田多,但申比达清楚,杨梅的很多事情和手段,他也不完全了解,想来姚广田接受起来也会很困难,想到这里不由说道:“步子迈得太大了,太快了一点……”   对于这点,从官场上的理解,杨梅可以认同,但从商场的角度讲,杨梅并不是非常认同,说道:“着急的,不仅仅是我们,那些家伙一个个如狼似虎,比起我们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真要是没抓紧,我们连汤都喝不上……”   申比达摆摆手:   “先不说这些了,我们谈关键问题,告状的具体内容知晓不?”   “吃不太准,你也知道省里那位并不分管纪检监察这一块。”   申比达一脸惊讶:   “那你现在过来干什么,这时候你应该在省城……”   “省城肯定是要去了,不过有些事情得先处理一下,古洞是市里的第一大县,我们在这里收获多也就意味着问题多,得要抹平一些,还有我得找那帮家伙好好商量商量。这些年我们让了不少吃食给他们,现在也是到了他们出一份力的时候了,现在是到了大家共进退的时候了,把他们支到前面去,还有更主要的是找你合计合计,揣测一下省里下一步的动作,如果省里真要对武岚动手,那会走到哪个层面,现在困难国企太多,已经成了政府的大包袱,国企改制这是大方向,在这过程中,摸着石头过河,难免会出现一些差错,省里为了不打击积极性,会不会就事论事,点到为止?如果真要深挖,会挖到那一层?……”   申比达沉思良久之后道:“国企改革虽然是大方向,但争议也最大,还是不要心怀侥幸,小心为上吧。”   杨梅点点头: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小心行得万年船……”   两个人又细细的商量了一番,车重新开进县委招待所之后才消失在夜色之中……   西河省委大院,一座很有历史感的小楼里夜半时分,依然亮着灯光,这是省委书记杨成功的住处。   杨成功坐在那里,手里端着茶杯,看着茶杯上孙女歪歪斜斜的贴着的她的照片,不禁莞尔。这是小孙女“抗议”他很少陪他玩而贴上去的,说是贴上这么张照片,肯定会想她多一点。   这确实是有效果的,这杯子他出门都带着,想休息一下的时候,看着小孙女那可爱的样子,不由自主的心情就会变得放松和明快起来,只是这一省之地,大大小小的事情不胜枚举,小孙女要他多陪陪她的愿望除非等他退下来。   想到这里,杨成功又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桌上的材料。心思终于集中在这词儿材料上,这些材料的分量很重,不说别的,单说这厚厚一叠纸能够通过层层关卡,直接呈送到他这个省委书记的案头,这就相当的不易了。   这些材料是一位在武岚工作了几十年的老同志转呈的,这位老同志,他很了解,学识、资历、气魄,在武岚乃至西河方面都是数一数二的人杰,当年之所以没有得到重用,全是因为其夫人,其夫人是昔日的名门,在那动乱年代,夫妻划清界限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这位老同志却是执拗不肯划清界限,结果自然是被打倒在地,而后等改革开放之后,因为在动乱年月遭了大罪,身体也不是太好,想用他,他自己又已经没有那个精力,所以老同志数次与走向更重要的岗位失之交臂。   他相信这位老同志的人品和判断,望着手中的材料,主席杨成功轻轻一叹,武岚的事,究竟应该如何处理?   他的心头满是顾虑,武岚的事情是盘根错节,无论打那里,都有可能打疼了手心再疼手背,说不准,这一巴掌打下去最后会打到他自己的脸上。   何况省政府准备年后就全面铺开国企改革,这巴掌打下去,老陈会怎么看?会不会对全省的改革大局产生消极影响,是不是在时机上也有问题?一个个疑问萦绕着他,但不打似乎又不行,这些材料可谓是言之凿凿,难办啊……      第142章 密谋      杨成功知道,这些材料,不仅仅是他手里有,陈省长和其他省委主要领导也应该有,要给各方面一个满意的说法,省委书记杨成功思考着,武岚的事情一定要动,但必须动得合适,动得恰如其分,不仅要考虑到自己的权威,还得顾虑周全,治世本就是治人,从古至尽,权谋方面总是万变不离其宗,政治就是博弈,绝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玩转起来的……   杨成功沉思良久之后终于做出了决定。   一石激起千层浪,武岚的问题,或许是到了时候,整治一番了,陈省长点燃一支烟,对于材料上的某些问题,他比身在武岚的陆政东还要清楚。   “本来以为他在云雾就会倒腾点事情出来,这个小家伙倒是沉得住气,觉得云雾的块头太大了,不过最后还是没让人失望,在武岚终于把这把火点了起来……”   陈省长也是沉思了良久,然后拿起笔在材料上做了批示:武岚的问题不是改制的问题,而是地方权力缺乏之约导致的腐败问题……   省里的一二把手做了批示,事情就按照其设定的轨道向前进行起来。   情况极为不利,这是杨梅的第一个判断,得到消息的杨梅立刻赶到了省城。   几经周折,她终于见到了丈夫日益依赖的省里那位。   “小杨啊,来了,坐吧。”   虽然是年近六旬,但格外的精神,语气举止,与丈夫也迥然不同一个位阶,气度自然也迥然不同。   杨梅恭敬的一躬才坐下。   待杨梅坐下后,辛老只是简单的寒暄了两句,然后就直接了当地提了提目前的情况,杨梅知道辛老的时间很紧,所以也立刻进入了状态,言简意赅的把情况讲了一讲。   辛老把情况简单的给杨梅讲了一讲,杨梅听后,微蹙双眉,见到杨梅面有难色,辛老话锋一转,道:“其实这只是小事……”   杨梅很是诧异,这在很多人看来是最大的事情,怎么在辛老的口中只是小事?   辛老看着惊讶的杨梅缓缓解释道:   “国企改制,这是抹着石头过河,出点问题,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换句话说,武岚也就是试点,远未到下结论的时候。”   辛老顿了一下才到:   “武岚这回的麻烦,主要并不是企业改制引起的,企业改制最多只是点燃了导火索而已。”   杨梅一听辛老的话,心神也就有些乱了,对方并不仅仅是冲着企业改制的问题而来,那又是哪个层面?   自己先前所做的安排,大多是针对企业改制这一块的,为了把这块处理干净,为了不让对方抓住丈夫的把柄,她在来省城之前已经咬牙做了决断,对某些不那么正规、或者有可能出问题的生意,她已让人做了处理,这其中的损失可不小。   现在,辛老轻飘飘地来了那么一句“企业改制的问题不是主要问题”,这让她心里很是失落。   但杨梅毕竟是杨梅,很快便从失落中恢复了过来她知道,现下最为关键的问题,是丈夫的前程,只要丈夫的前程能够保住,那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辛老,您是否可以具体一些,小杨不是特别明白您的意思……”   辛老笑了,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   “你回去后和广田说一声,让他有时间的话,想一想有几个经济发达省份的主要领导为什么去人大政协任职。改革开放之后,各级党委政府简政放权,下面的地方、企业获利自主,这本是一件好事,但不断膨胀的地方权力以及日益成长起来的经济实力,逐渐成为了下级与上级博弈对阵的筹码……”   辛老所讲的他倒是听说过,听说中央财政揭不开锅找几个发达省市“借钱”,可谁都知道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所以也就软磨硬顶不借,结果被明升暗降。   “难道……”   杨梅的双眸一眨不眨地望着辛老。   “地方和中央如此,市里和省里也是如此,省政府执政意志无法得到落实,政令难畅的问题已经越来越明显,原先只有云雾、高塘等地,敢与直接或者间接地与省政府叫板,可是近来,这个趋势已逐渐呈现出明显的多元化,各地纷纷向省政府讨价还价,省政府的权威遭遇了显而易见的挑战,省政府的家不好当啊,呵呵无怪乎陈省长着急了,杨书记也得要顾全这个大局,在这个问题上支持陈省长一把……”   “那就拿武岚开刀啊?”   杨梅立即叫屈道:   “就因为我们家广田是个老实人啊就揉面团呀……”   政治是个复杂的东西,争斗的双方撕破脸,那是最下乘的,背后一番纵横捭阖的策略运用才是最重要的,想来杨梅还是不知道这一点啊,辛老沉吟了一下道:“你们武岚的问题,的确比较突出……”   杨梅刚想争辩,可一看辛老凝神的样子,也就没有说出口。   “怎么,觉得很冤枉?很多事情其实上面都清楚,只不过不到哪一步也希望以更和平的方式解决,但民怨大了,到了非整治一番的时刻了,那就另当别论了,只有这时候大家才会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做一番妥协。你们武岚的情况,我掌握了不少第一手资料。不要看广田现在是市委书记,但很多东西,他知晓的并不如我清楚……”   辛老的语气显得非常的淡然,但在杨梅听来,他所说得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根根针一般刺进她的心头,杨梅知道辛老是在点拨她。看向辛老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感激,当然,这里面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应景的,也就只有杨梅自己清楚了。   “我在位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辛老轻叹了一声。   杨梅心中一惊,习惯了手握大权的人肯定是直到死那一刻才愿意松开手中的权力,在不得不松的时候,肯定是心情复杂,不过,辛老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了这上面?   不过,辛老这样跳跃性的思维一下又回到了主题:“去年五月份,云雾向省里要求支持,要省里增大对南线城市的支持力度,广田与其他两个地市的市委书记也随之小闹了一番……”   “今年二月份,省政府监察厅、督查室意欲派遣工作组去武岚等地督查农民负担问题,广田仍旧是顶了牛,坚持以市监察局、省督查室的力量来督办此事……”   “今年三月份,省里相关部门经统计分析后,得出了武岚企业改制工作偏离了省里设定的初始轨道,显得有些极端,但省里指出之后,武岚是嘴上承认,实际并没有采取任何改正措施……”   辛老一一列举着这些事例,杨梅听得是胆战心惊,有些她知道,有些她并不知晓。   “当然,广田的举动,有些我是支持的,一些最后还是我帮着给他处理的尾巴,但这确确实实落了省政府以及有关职能部门的面子,省政府有位老同志戏言道:莫不成,又有一个云雾要出现了?”   听到这里,杨梅觉得自己的背心都开始出汗了,甚至脑袋都有些发晕的感觉。   “广田与云雾、高塘两市在有些事情上实在走得太近了,我也知道广田是想为武岚的发展争取更多的资源,但很多事情,看在胜利某些同志的眼里,变成了武岚和这两个市是同气连枝了,可是大忌中的大忌……”   辛老喝了一口茶,才又接着说道:   “其实有些事情和这两个地方撇开关系,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一届省长任期不过五年,一拖二拖,一晃就过去了,在有些领导看来是时间不等人啊,而武岚虽然是全省第三强市,但毕竟不能和云雾和高塘这样的副省级城市相提并论,他们的市委书记至少都是省委常委,而广田呢……所以就从最薄弱的环节下手,敲山震虎,杀鸡吓猴……”   辛老的话让杨梅心里也是百转千回,姚广田身上的这些东西,她这个做妻子的哪会不知道,果决、敢做,有那么一股子劲,这样的人才会有所作为,这也是她当初选择姚广田的原因。但优点在某些时候看是优点,在有些时候看就是毛病,姚广田这些年在仕途上是一帆风顺,他的骨子里还是存着那种数十年积累下来的张狂与高人一等也就更是显露无疑了。   与省政府顶牛,岂是一桩简单事?   辛老虽然没有完全言明,但杨梅心中已经有了数,武岚是姚广田的武岚,姚广田是辛老的姚广田,这说到底,也是对辛老的一次进攻,谁让辛老马上就要到站了呢?   辛老能够推心置腹的和他讲这些,其实也并非完全是看在她的份上,更重要的是辛老的利益在于武岚,甚至在于姚广田,只要姚广田还能在位置上,辛老在武岚的利益也就能够维持得更久一些,看辛老一副天高云淡的样子,没有丝毫着急的样子,显然是胸有成竹,这样一想,杨梅反倒是不急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急又有什么用,就等着辛老拿主意。   这么一想,杨梅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辛老赞许地看了杨梅一眼道:   “企改办的陆政东,你和广田见过了吗?”   “哦,还没有,我劝广田见见,广田说他是跳票上来的……”   杨梅一听辛老这话,心里一动。   “广田糊涂!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能够跳票当上副市长,不管他有没有私下做什么工作,这本身就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而他跳票之后,省里不但没有追究,反而是进行栽培,这就更说明问题……”   辛老顿了一下道:   “这个陆政东是大有来头的,京城的云老爷子你知道吗?他的外孙!陆政东有背景这是其一,其二,千万不要因为其年轻就小觑了,我仔细的了解了他在长滩和企改办的情况,在政治上显得很是老练,他就是跳票了,长滩的刘建中也拿他无可奈何,你在这一点上比广田敏锐,广田啊,叫我怎么说呢,有时候太骄傲了。”   杨梅心里也是很震惊,他也根本想不到陆政东原来是大有来头的,当时劝丈夫见见陆政东也仅仅是因为担心陆政东年轻气盛。好一会,杨梅才问道。   “那……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陆政东应该是个极其聪明的角色,假以时日成就不可限量……”   辛老有些文不对题的说道:   “你好好研究一下,这是陆政东在长滩工作和企改办工作的一些文章、谈话,还有主要的工作成绩,这是刚刚省里让他交上来的关于武岚企业改制的调研报告……”   辛老把一叠材料放在了杨梅的面前,杨梅迅地扫了一遍,然后逐字逐句地琢磨着。   “对经济很在行,对企业的运作非常的熟悉,而这篇关于武岚的调研报告,表面上显得很是客观,可实际上这句话很厉害,‘要更加的规范’,虽然完完全全的就事论事,但其实意味深长,让人不得不信,的确有些水平,不愧是大家出来的子弟,确是不凡……”   辛老见杨梅如释重负的样子,摇摇头说道:   “不要想得那么简单,省里让陆政东坐上省体改委、企改办主任的位置,这肯定是有讲究的。陆政东也是在其中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的,我看到了反映关于你们武岚企业改制中存在的那份材料,很翔实,也是抓住了要害,肯定是对经济工作是相当的了解,对企业的运作相当的了解,而把文件交到省里的人不过是个二传手罢了……”   辛老看到杨梅眼中闪过一道眼神,有些严厉地说道:“不要光想着怎么和人对抗,你和广田手中的筹码并不多,何况陆政东你们也惹不起……”   辛老的眼神非常深邃,仿佛一眼就看到了杨梅心底的想法:“我再说一遍,有很多事情我知道,别人也知道,台面下的动作,终究会被别人察觉到的……”   杨梅有些心虚,句句意有所指,字字击中她心中揣测,辛老该不会已经知道了她在武岚做的那些事情吧?   看见杨梅不做声,辛老也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唯今之计,只有各个击破。有人把陆政东当一把枪,我们就让陆政东不做这把枪。   云家把陆政东放在西河,是锻炼来着的,肯定不愿意让其太过卷入漩涡之中,这方面,上面我可以透过渠道把西河的事情传到云家人那里。争取让云家人保持中立,攻下陆政东,而要攻下陆政东,就要先知道陆政东参与进来,在其中会得到什么。”   说道这里辛老停了下来,望着杨梅,似乎在考校着她。   杨梅思索了一会儿道:   “名声,政绩?可是,这些东西,他从别的地方也能够得到啊,凭他的身份,这些根本算不了什么,似乎没有必要参与进来……”   辛老摇摇头道:   “你啊,是身在局中,就乱了心志。武岚的问题实质上是省政府和几个大市的博弈问题,但这打的是神仙架,是暗里的,外人最多只可意会。但明里的是打的企业改制这张牌,这是全社会现在迫切关注的问题,这张牌打好了,陆政东的名声,会上升到一种怎样的程度,真得很难预料,这恐怕也是有些人敢把陆政东当枪使的依仗之一。这真是互利双赢啊!”   杨梅是一点就透,一下就明白了辛老话里的意思,陈省长要的是政令畅通,或者说是在全省的权威性,这就是暗的,而陆政东却是名声。   “发现或者提出有预见性、前瞻性的企业改制中存在的重大问题和需要注意的地方,促进企业改制的在更为科学有序规范中进行,这是一个什么概念?这恐怕连为国企一直在苦苦找寻出路的最高层都很感兴趣,加上其背景,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光明前途?……”   辛老似乎很有些感怀的说道。   杨梅见辛老似乎是陷入了缅怀波澜起伏的过去,也微微放松了一下拘谨的心情。辛老的话也让她感触良多,不由就想到两句诗: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也许当年的辛老也是如陆政东一般在众人中脱颖而出,当年的姚广田也是如同这般,得到了领导的垂青,很快就一飞冲天。杨梅心里也不由浮现出当年姚广田意气风发的模样……   “根据我的推测,省里可能会派遣工作小组,赶赴武岚进行一次详细深入的调查,根据目前省里两位主要领导的想法,很有可能会把陆政东,选入这个调查组的名单之中,那伴随着这场调查的,很有可能是一个让你和广田忍受不了的结局。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陆政东迅速的得到他预期中的利益,凭陆政东的智慧,他应该会明白这其中有着怎么样的内幕,当然,在适当的时候,能点陆政东一下最好,这样双管齐下,我相信陆政东会做出一个聪敏的选择,就算他不做,他的几个长辈也会替他做的,毕竟这里是西河而不是京城,他们希望陆政东在西河走得能够顺利些。”   “而陈省长的底线是要政令畅通,只要满足这样的底线,陈省长肯定不会穷追猛打,毕竟省里的一把手是杨书记,杨书记肯定是协调发展与稳定之间的平衡的,稳定,这是大局,杨书记肯定也是不会往更深层次追究……”   整个脉络在辛老的解析中一下就变得清晰起来,她对于辛老所吩咐的该怎么做已经有了想法,她的双眸也闪烁着动人的光芒。   辛老看见杨梅的整个人一下似乎变得明艳起来,亲昵的抚了抚杨梅娇嫩艳丽的脸蛋,道:“小杨,你要是个男儿身,你要是当年走上仕途,今天恐怕也是个人物,广田和你比起来,真得是太过书生气了……”      第143章 手心手背      陆政东很快就感觉到局势的发展有些异乎寻常,很快他就得出了判断,省里有人要利用此事做一篇文章,只是到底是冲什么而来的,陆政东还有些没有看透。   究竟是指向武岚,还是指向的是企业改制中存在的问题和弊病这一重大问题?   如同一道分析题,问题不同以及提问的方式不同,那么解题的方法也就有多种多样。   如果是指向企业改制,这个问题虽然看起来是大了一点,但陆政东还算比较容易理解,看到问题,知道要解决问题的人已经越来越多,开药方,这个药方应该怎么开,许许多多的有识之知士都在群策群力。   但这个矛头,如果直接指向的是武岚,那……剑峰所指又是哪一个层面?不会指的就是武岚市一级的人物吧。   腐败问题,已经渐成燎原之势,中央抓了典型,各地方也在抓典型,武岚就是省里要抓的典型?   那是冲张力明而来的?陆政东看了一场春戏,自然首先就想到的是张力明,按照陆政东的所知,生活问题往往就会与腐败问题画等号,在他所知的查处的腐败案件中,绝大多数都是二者相依相存的。   只是省里拿地市一级主要领导开刀,不说是不敢想象,但由于影响面实在太大,也应该是会非常慎重,不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猛……   陆政东的脑子很乱,但他非常清楚的是从云雾到武岚这样的调研安排,肯定也是有人有意为之,人家是早就等着他提供某些情况。   师出有名,这恐怕就是有的人希望他做的。   看来有人是对他有足够的了解,知道他在长滩的所作所为,也清楚云雾、武岚两地企业改制造成的国资流失,这里面肯定是存在一些硕鼠,按照他在长滩的行为方式,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摆明了就是想让他冲在前面去打老虎啊!   打虎英雄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的,没有强悍的实力,肯定是打虎不成反倒被虎所伤,甚至成为老虎的一顿美味大餐。   在西河有这个冲劲,有这个实力,有这个热血来做打虎英雄的人并不多,第一岁数不能太大,岁数大了,棱角被磨得差不多了,冲劲就少了,阅历多了,经历多了,顾忌就多了。   第二,要有坚实的实力基础,没有的话,就如同大海中的一叶小舟,随时会被波涛卷走。   第三,那就是有想法,有想法才会有去打虎的动力,当年的小蒋在黄浦江的打虎行动虽说虎头蛇尾,但就是这么一场不算成功的作秀,为他赢得了无数的喝彩和人心,除了为父分忧之外,这恐怕也是小蒋当年挺身而出的重要原因。   而他年轻、有想法级别不高也不低、后台硬扎,显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无论你拥有怎样的一种实力,在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的时候贸然而动,都会遭到某种意义上的抵触和谴责。   而选择他的人知晓他的身份势力,以及他在西河的所作所为、具体情况,并且对他的心理进行了非常准确的揣测和推断。他就是一杆枪,或者说是一个捅破某层窗户纸的棍子。   这并非陆政东的目的,打虎只不过是附带的东西而已,陆政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并不是在打虎之上,而是希望藉此引起高层对于整个国家层面的企业改制可能出现的问题引起高度重视,从而对其进行规范,堵住一些大的漏洞,这远比打一只老虎意义更为重大。   但事情按照这样的方式发展下去,陆政东也是不能回避,就借用自己的手的人敢于招惹自己来看,所表现出的实力应该还不错,弱肉强食,这才是规矩中的规矩,加上自己也不是一无所凭,在这件事中全身而退还是有可能的。   但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托周毓宁转交吴教授的关于企业改制的一些思考,吴教授并没有用其作为其研究的材料,而是署名陆政东在其主持的经济理论杂志《经济窗》全文发表,而且做了点评,称其是既来源于实际工作,又有理论深度,实在是没有什么斧正的必要,除此之外,其他一些经济学家也对此作出了点评,当然其中也不乏批评者,称国企改革本身就是个新生事物,弄那么多条条框框,束缚手脚,对国企改革反而不利。   文章一出,先在理论圈引起了热烈的讨论,紧接着随着文章被更多的媒体转载之后,知识分子,和此息息相关的老百姓、关心时政的也加入进来。   争论就意味着碰撞,碰撞就意味着是热点,而热点也就意味着他的名字频频曝光,原本他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人物,一时之间成了焦点。   老百姓的心思很简单,看完报道后,一般就是讨论一下,机关中,资深一些的,通过种种渠道进行探询,其是何方神圣,资浅一些的,则在饭前饭后,三五一群,围坐在一起胡侃瞎造。   但陆政东深知他的观点,肯定是会让一群人极为不满,这就是已经在国企改革中在国资上占了便宜或者正准备占便宜的一些人,这些人都是有背景的,更有条件在企业改制过程中“有所作为”的人,陆政东可以想见,从京城到地方那些如同八旗子弟一般的阔少或者准阔少们心里会对他是一个什么想法,这基本上都不用想——他的那些观点挡了他们的财路。   这是陆政东不愿意看到的,也迅即采取了行动……   京城云家的宅院,楼梯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爸……”   云江民进了房后轻轻唤了一声。   云老爷子点点头,半响过后才缓缓开了口:   “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参加个会议,另外有些事情政东的事情想和你说说……”   “恐怕主要是后者吧……”   云江民看了自家老爷子一眼,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道:“政东并没有发表那篇文章的意思,只是转呈吴教授,希望为其进行的经济改革顶层设计的提供一些参考,尽量减少企业改制给社会带来的震荡和阵痛,哪知道吴教授却直接发表了……”   云老爷子闭着眼睛没说话,只是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沙发的扶手,好一会才缓缓的问道:“你二姐身体怎么样?”   “身边有一个原来厂里的邻居照顾,还不错,二姐本来准备来京的,只是腿脚当年在农村受了风寒,到了冬天就犯病,行动有些不便,所以没有来京城……”   “那是老寒腿了,只是恐怕你二姐还有一个心思,一山二虎,你二姐不愿意在京城住,政东这孩子其实心思挺重的。之所以一直都在外面打转不愿意回京城,恐怕也是不愿意盖住维熙的光芒……”   陆政东的心思,云江民也能猜到几分,云江民细细品味着老爷子话语中的意思,看老爷子的意思是想陆政东进京啊。   “其实呢,他把这个东西交给吴教授,想走的是曲线迂回之路,这没错吧,有这样的想法,其实迟早就会有这么一出的,早迟而已。”   “政东这一回也是有些欠考虑……”   云老爷子摆摆手:   “想法还是好的,只是还是操之过急了一些。其实政东考虑得还是很多的,他把这个交给吴教授,其实也是投石问路,想的是条条大路通京城,这篇文章若是吴教授拿不准,肯定是就作为一般性的参考材料了,但肯定也会引起吴教授的关注,是从另外一个渠道进入了高层的视线。”   老爷子的分析是入木三分,云江民也默然,找不出任何话来反驳。先前问起二姐的话看似天马行空,实际落脚点也是在这一点上。   云江民心里也是对老爷子有些看法的,老爷子在对待云维熙的问题上实在太偏心了,陆政东不迂回曲线,那又有什么办法?   云江民心里心里清楚,父亲老了,不少比他年轻的老战友,老同事都先他一步去见马克思了,他到了这个年纪,虽然身体看着还算硬朗,十年,五年,甚至说不定哪天说走就走了,陆政东不自己早点找出路,到时候能靠谁?   “而吴教授也是对几位领导的心思了解得很透切,主席是强调求稳,稳定压倒一切,而总理呢,看着眼下这个经济烂局,想就变,心思也比较迫切,吴教授其实也是摸到了上面的脉门,规范有序,这符合主席的意思,在这样的前提下将全国的国企改制提上议事日程,这符合总理的意思。吴教授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把这篇文章给捅出去,只要是号准了这个脉,其他的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政东从最基层一步步走上来,虽然有家里的照拂在里面,主要还是通过他自身的努力,这些年他在西河的所作所为,我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懂得用脑子来做人、做事,还算不错吧,江华和你乃至维熙,都属于那种循序渐进型的,没想到,政东,却走出了另外一条道路……”   云江民想了一下说道:   “政东,政东这也就是小打小闹,这也不算是一条路吧……”   云江民还是希望陆政东多从老爷子这里得到些助力。   云老爷子没说话,云江民的意思他明白。   只是云江民也没摸到自己这个外孙的最真实想法,有些东西还是要靠悟性的,在这一点上,云江民和老大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这样的观点无疑会在百姓和平民官员中留下一个非常不错的印象,这对其今后的发展肯定是极为有利,特别是现在某些子弟在民众和干部中观感不佳的时候,和平民官员观点相近,这一点就显得尤为重要。   除此之外,政东其实还是充分运用了家里的影响力,却又不显山露水,很聪明,很有政治智慧……   云江民见老爷子不说话,想了一下问道:   “那下一步该这么做?”   “京城的那些少爷小姐你就不要管了,不是主流,也就是没有定调的时候蹦跶蹦跶,翻不起什么大浪。很快各条舆论战线都开始慢慢收线,舆论的主体脉络定下基调他们也就会偃旗息鼓。其他方面,小王也打过招呼了,会逐渐冷却下去的。”陆政东也只有静观其变,毕竟这肯定不是他想要的。   云老爷子沉吟来哦一下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给我老老实实的韬光养晦,越低调越好,还有西河的事情让他自己去处理,你不要插手,这才是对他真正的考验,也是真正的锻炼。他能通过这个考验,那说明他是真弄明白了很多东西,就是遭遇点挫折,那也没什么大不了,政东还年轻,这样的经历会对他今后有好处……”   云老爷子清楚,就是云家人不声不响,在西河,也没有人敢真把陆政东怎么样……   云江民点点头,见父亲没有在谈话的意思就道:“爸,那我出去了……”   “你给你二姐说一声,来年暖和之后,来京城住一段时间吧。”   云老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在云江民行将出门的时候,说了一句。   云江民心里一动,点点头,轻轻拉上门,不由想着父亲全面退下来之后,似乎心态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待到云江民出门之后,云老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喃喃的道:“几个子女之中,其实亏欠最多的就是江彤,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时日不多了,在那一群老家伙中,我年纪不算小,总以为会走在他们前面,可没想到,我却成了走的最晚的几个之一……”   云老爷子的脸上绽放出一朵别样的笑容,说着,云老爷子轻轻拿起了小几上的文件掂了掂,脸上露出别样的光彩:“江彤也生了个好儿子,虽然还想稚嫩,但潜质极佳,有股大气,维熙,政东,云家两个优秀的小家伙,比起其他那些老家伙的后代来,我这个老家伙又胜了一筹……”   “自己那有些老旧的思想也要改改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还是都要多关注关注,至于百年之后,维熙有江华照拂,而政东,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第144章 波澜骤起      在武岚市郊的武锋山顶,一对身着风衣的男女正在那里说话。   “怎么叫我来这儿?”   问话的男子正是武岚市副市长申比达。   “没什么,就是想来这儿看看,和你说说话”   女人拨了拨额前被清风拂乱的紧了紧风衣,道:“这儿可是花了你和广田不少的心思……”   “你也没少花心思,杨梅……”   申比达把双手揣进风衣的口袋里,俯瞰着山下的市区:“武岚能有现在的规模,我们三人也算是对得起武岚的父老乡亲了……”   申比达的声音很低沉,低沉得仿佛有些颓唐。   “知道这次在我们背后捅一刀的是谁吗?”   “你是说,除了陆政东,还有我们武岚内部的人在背后下了我们的黑手?”   申比达有些捉摸不定杨梅的意思,问道。   杨梅点了点头,道:   “光凭陆政东,他就是发表一篇文章,那也只是一篇文章而已,还翻不出那么大的浪来,不过陆政东也真够聪明的,估计其也发现了什么,却是用那样的方式,欲露不露,给自己留足了进退自如的空间……”   “那是……”   “董兰图……”   “老董?这怎么可能?”   申比达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董兰图原来是市委副书记,虽然算是一个比较有原则的人,但是也还是一个与人为善的人,和他之间的关系一向不错,两人之间并无任何的矛盾和冲突,何况已经退休闲赋在家了,为什么还要趟这趟浑水?   杨梅瞅了一眼申比达道:   “当初我听到这个的时候和你一样,也是不敢相信,但这确实是千真万确的,在我离开省城之前,辛老又特地找我谈了一次,这个消息就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老董这是为什么?”   “据辛老讲,老董,我们的市委副书记,与现今的省长是至交,真正的至交,可惜知道这些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我们知道的实在是太晚了……”   杨梅心里也是一声叹息,她在武岚的领导干部中编织了一张大网,但由于董兰图已经退了,所以一直没有进入她的视线之中,结果……   申比达不由呆呆的看着天空,真要是这样,那真的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啊!   杨梅没有说话,只是不时地望一眼身边的申比达。   “是不是要我主动承担企业改制中出现问题的责任?……”   申比达多少能猜测到杨梅找他到这里谈话的缘由,沉默许久之后终于开了口。   “对不起……”   申比达的直接与坦然让杨梅有些不自在。   申比达笑了,笑得挺自然:   “这种结局应该是大家都能够接受的,这样的事情总是要有人来承担责任的,我因为这件事下台,上面的火力应该可以平息一部分,辛老讲起话来,也就更能起到效果……”   “为了广田,让你……”   杨梅的声音有些愧疚。   申比达有些木然的摇摇头:   “或许这是最好的办法吧,我想了很久,我主动承担责任,不过是工作上的失误,对自己也有好处,对大家也都有好处……”   到了眼下这个局面,也只有避重就轻了。   杨梅见申比达如此讲,想了一下说道:   “我打算让申华到国外去读书,通过这样的方式先出去,然后再让素琴以照顾孩子的名义出去……”   申华、素琴是他的宝贝儿子和爱人,当初他和爱人被杨梅说动,也是看到儿子成绩不错,有把孩子送出去留学的想法,这样才渐渐上了杨梅的船。   申比达清楚杨梅是为安他其心,想了想,摇摇头:“时机不对,他要是出去了,还指不定上面怎么想呢,等这事过去了,再说吧……”   申比达看了看天,天空是晴空万里,可这心里却像寒冬里的风掠过脸庞,拔凉拔凉的,还有一种刺痛的感觉,又说了一句:“如果我真的运气不好,陷进去了,杨梅,就麻烦你把他们娘俩给我送出去,让他们一辈子也不要再回来,这国内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申比达的神情很无助,眼神中透出一种悲凉。   “比达,你怎么这么悲观,你不会有事的……”   杨梅不由的说道:   “该处理的我也已经处理了,该想的办法我也想了,该堵的地方我也堵了,最多就是一个领导责任,根本谈不上什么进去不进去的问题。”   申比达沉默着,好一会才淡淡的道:   “墙倒众人推啊,就怕从下面嘴里吐出一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让省城那帮人大做文章……”   申比达心里却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怕就怕认真二字,上面铁了心要查,就是掩饰得再好也总会有破绽的。   杨梅紧接着说道:   “周雄那里我会处理妥当的。我从省里回来后找他谈了一次,打算给他五百万让他远走高飞……”   申比达点了点头:   “省里要查的话,周雄所在的蓝江集团当其冲,不过就凭五百万想让周雄放手恐怕有些困难……”   蓝江集团和周雄是被人盯上了,周雄不但威胁到杨梅,也威胁到他申比达。   “不是有些困难,而是根本就不可能,这么些年下来,他明的暗的,累积了肯定不止这个数,让他全部抛下,他肯才怪……”   “你是怕他会乱咬?”   恐怕杨梅也是不想这么些年的苦心积虑付之东流吧。   杨梅点了点头道:   “蓝江集团不过是个空壳而已,周雄站出来乱咬一通,不但那些东西付之东流,那就谁也吃不消了……”   “至于老董那里我想要让他安分些……”   “你的意思是让周雄去对付老董?”   杨梅点了点头:   “要让这位前副书记知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不然还不知道他会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现在已经不是他当副书记的年代了……”   杨梅原本妩媚的双眸顿时射出凌冽的寒光,唇齿间咬的铁紧,显然是对董兰图恨之入骨。   申比达迟疑了一下:   “这步棋实在是太过危险了,搞不好就是欲盖弥彰……”   杨梅笑了笑:   “危险也得走啊,只要这位前副书记老实了,其他的就算不得什么,不然你就很难保证了。陆政东不能动,也就只能动他了……”   杨梅见申比达皱着眉头,道:   “别担心,这事不需要你我出手,就让周雄自己去吧。要不是老董和陆政东,周雄和蓝江集团也不会这么快就被盯死,他既然舍不得这份基业,那就自己去争取吧……”   听到杨梅这句话,申比达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恐怕杨梅根本就没有让周雄脱离她掌控的意思,那等于同样把自己置于险地,这样的事情是杨梅绝对不会干的。让周雄去对付老董,那么周雄会怎么样,申比达也大体能猜出一二……   最毒不过妇人心啊!   杨梅,一个权势欲、金钱欲极强的女人,为了巩固权势,她可以丝毫不吝啬金钱,为了保住权势,她可以不惜牺牲一切,不择手段,按理说,这么一个女人,是会让明了她的男人感到恐惧和憎恶的,可自己,却相反,似乎为她所吸引。   自己与她的深入交往,是从和姚广田认识的时候开始的,算算也是七八个年头了,从开始的平淡之交到四年前爱人跟着其一起,就这样一步步踏入了她的圈子,她为自己揭示了无数的权钱规则、利益规则,甚至最终,自己成为了她王国中唯一一个可以和她分庭抗礼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逐渐引领自己踏上悬崖,走向深渊的女人,自己心中却生不出丝毫的怨恨,或许,是因为她的美丽和魅力让自己总有种错觉,或许是在关键时刻的鼎力相助,或许是她引领着自己见识到了自己不曾想象的奢侈人生?   这个女人就像罂粟花,美得诱惑极其的强大,强大到很多人愿意接受这种毁灭去接受这诱惑,才会越走越远,到现在已经无法回头……   ※※※   吴教授把陆政东的文章公开发表之后,和企改办一行立即回到了省里,周毓宁也返回了京城。   陆政东想做的事情他已经做了,而且他清楚,虽然他那篇文章里面并没有提及武岚,但实际上武岚自然是会对号入座的。而且既然武岚的事情已经那样了,那接下来的肯定就是波澜骤起,狗急了还会跳墙,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经西河省委批准准,由省纪委刘副书记挂帅,抽调省纪委以及省委组织部、省体改委、省监察厅的精干力量组成联合调查组,对于近时期武岚市国有企业中的腐败违纪等问题进行调查。   调查的核心目标之一就是副市长申比达。   当然这样的目标肯定是隐藏在其后的,联合调查组首先是从外围查起,调查组第一站到的就是古洞,因为种种指向都指到了这里。   不但古洞,就是武岚的其他几个企业比较多的区县。省纪委根据掌握的大量第一手资料,对一些重点人物进行了重点排查。   相对于下面的惊慌失措,申比达显得镇静的多天天照常上下班,出席各类会议,表各种讲话,参加各种活动甚至他在市政府工作会议上,还大讲特讲国有企业改革中引的问题,碰到的矛盾,遇到的困难。   古洞分管工业的副县长被双规时,申比达大谈“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古洞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被双规时,申比达谈了:“以制度建设为中心,杜绝企业改制过程中的腐败源头。”   可是在这些讲话的背后,一张看不到的大网似乎笼罩着联合调查组,联合调查中在调查的过程中却是遇到极大的阻力。   让联合调查组的人吃惊的是,他们才刚刚从省里出发,武岚原市委副书记董兰图的小孙女在上学时差点被绑架。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次调查的重要人物,蓝江集团的法人代表周雄在调查组准备采取措施的时候,在从县里回市里的路上“意外”遭遇车祸身亡。   这一次,公安方面破案还算神速,董兰图的小孙女被绑架的事情就是这个周雄指使人干的,这显然是冲着董兰图而来的,而董兰图是此次提供材料的人,整个调查组的人也就他知晓,而在省里,知道的人不会超过十个,但周雄知道,这说明什么?说明有极大的后台在背后支撑。   而现在连周雄也死了,而之前联合调查组把突破口已经锁定在周雄身上。   这个时候发生这样的意外,本身就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情,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恐怕很多让某些人胆战心惊的秘密都随着这个意外而永远消失。   好一个意外身亡啊!   就连此次挂帅的省纪委刘副书记也不禁感慨,什么是斗争,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斗争。一面高喊口号,一面给你制造层层麻烦,甚至威胁,时刻准备给你倒打一耙。   可越是这样,也就越是说明武岚有问题,而且问题不小,一条或者数条大鱼也在网中欲破网而出。这更坚定了联合调查组的决心。   有人想挖断周雄这条路,但既然是做过的事情,就是周雄死了,还是留下了不少线索,那就顺藤摸瓜……   申比达安坐在他的副市长办公室,处理着一件件公务,或者对来请示的下属做着指示。   在这样的重压之下,他反而觉得是状态奇佳,每一种应对,每一个决断,似乎都非常的得心应手。   批阅完手头上的最后一份文件,申比达坐了一会,站起身来,走到玻璃窗前,俯视着忙着置办年货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们显得那么自由自在。   申比达忍不住轻轻一叹,其实有时候,这个政府大楼,乃至这样的市长办公室其实就是一个囚笼,一个被权力包裹着的囚笼,在这样的囚笼里呆着,稍微不注意,那不够坚定的本性就会逐渐在其中迷失。   在这样的办公室中,他曾经意气风发,指点江山;在这样的办公室,受过过很多的阿谀奉承,马屁谄媚;在这间办公室中,他思考过很多,有正正经经的工作,也有权谋,也有如何勾心斗角,更有……   在这样的办公室,人其实很脆弱,当阿谀奉承成为一种常态,人就很容易就飘飘然,当发号施令成为一种习惯,心里的那个潘多拉的盒子已经打开,贪婪也就在开始的小心谨慎中逐渐变得自然。   “申市长,申市长……”   秘书敲门进来的叫声把他从漫游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申比达又重新恢复了市长的威严,回过身。   “联合调查组的同志来了,说是有些情况想找你了解核实一下……”   秘书轻声的说了一句。   “请他们进来……”   对此申比达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他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申比达点着头,回到了办公桌后的大靠椅上。   到市政府办公室来的调查组领头的点头笑着道:“申副市长,不好意思,打扰了,这次来,主要是向您核实一些下面了解到的问题……”   “这怎么叫打扰,弄清问题,是你们的职责,我有义务配合……”   申比达和来人握了握手,然后伸手指了指办公桌前那两个给访客坐的位子,道了一声:“请坐……”   申比达没有在会客室接待联合调查组的人,而是如同上下级会面那样,隔着大办公桌相对而望,这本就是一场心理上的对决。   至少,在气势上,联合调查组的人一上来就弱了几分。   申比达很清楚,所谓的来了解情况,应该是对他进行火力侦察,这说明联合调查组的人还没有抓到他的任何把柄,否则就不会是调查组的人上门了,而是让他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去交代问题了。   联合调查组的人心里也一凝神,看来这个申比达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想了一下,才说明了来意:“申副市长,经过我们调查,武岚丝厂的改制过程中,最后蓝江集团收购,而在蓝江集团收购之前,武岚丝厂的一些人员包袱实际上已经是转移到了另外效益还不错的丝绸公司和市里的另外一家丝厂,听说你在其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联合调查组领头的注视着申比达的脸庞,虽然还带着笑,但那眼神,却是像要钻进他心灵深处一般。   申比达暗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交锋已然开始。   从武岚纺织厂入手?   申比达心里一惊,武岚丝厂其实算是很不起眼的一个市属国营企业,正是因为小、不起眼,估计蓝江集团才不像那些大一些的企业收拾得那么利索。   只是蓝江集团也好,周雄也罢,那些出格的事情基本上都和他搭不上什么联系,但蓝江集团收购古洞纺织厂他确实是施加了影响。   这个厂的收购,明里是他与市长张力明通气之后在市政府办公会议上定下来的,做得是正大光明,可暗里呢,在很早以前,他与杨梅便已做好了部署,这次收购里面,究竟有着多深的黑幕,恐怕也只有他和杨梅两个人才知晓。   但调查组一上来就拿武岚丝厂开刀,调查组是想从这里撕开口子?   调查组这么做,显然是了解到一些东西,申比达也不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进行应对:“包袱这个问题就比较复杂了。简单一点讲,稳定是头等大事,不安置好这些工人,那是永无宁日,本来企业是想把这些包袱推给政府或者社会,但市财力有限,于是就让相关联的企业或者其他同行业稍稍分担一下这些包袱,企业需要政府的支持,有时候政府也需要企业的支持,在市财政处于困难时间,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那为什么这些解决的包袱在蓝江集团收购之时又会出现在其中作为需要蓝江集团需要解决的一个难题而在收购价格上予以优惠呢?”   调查组的人对申比达的回答并不评判,而是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就要找相关部门了解了,市政府解决困难职工这个包袱是为了维护市里安定团结的局面,是希望这些企业早日重新站起来,继续创造利税,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这是市政府的出发点,在这中间,市政府或者像我这样的分管领导,也只是起到一个牵头的作用,至于与蓝江集团的谈判这样的具体的事情,是由具体部门与相关企业之间协商进行的,至于一些重大的事项,有的需要经过常委会讨论,有的是需要市政府办公会议讨论通过才行,我个人是无权决定的……”   申比达思虑再三,也就踢起了皮球,慢慢把这个话题往市政府决议、往集体负责这个方向上绕,在绕的同时还尽量分散着火力,说是市委书记、市长也曾点头,常委会也曾讨论过。   同时也往下面推,他只是分管,只是管大方向,具体的事务是由具体人经办,下面具体部门有具体部门的做法,国企困难,工人们要吃饭,市财政要有税收,等等理由,或许下面在操作过程中有这样那样的不规范,可摸着石头过河的事情,出差错难免,这虽然是推诿,是避重就轻,可却很难让人抓到把柄。   申比达的目的是先把水给搅浑了再说。   调查组既然没有掌握他的真凭实据,想必也无可奈何。   调查组虽然是咄咄逼人,但申比达是守得滴水不漏。   很多事情,虽然背地里肮脏无比,但偏偏就能说的这么大义凛然,这或许就是政治,也难怪民国时候的军阀都把政客和妓女相提并论,其实政客比妓女更无耻,因为其就像立贞节牌坊的婊子……   在调查组的人员离开之后,申比达陷入了沉思,内心深处不自觉地腾现出一种惶恐。   如此来势汹汹的攻势,会以处理几个副县级就了事?这恐怕不可能。   看来省里是掌握了一些确凿的东西,不然周雄也不会这么快就“意外”死亡显然杨梅也是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而采取的手段,但即使他能猜出,就算他出事,也根本无法指证。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   但杨梅的愿望恐怕也没有完全实现,周雄死后,这些东西即使周雄死掉了之后,依然能够影影绰绰的做出某种指向,不然不会这么快就找上自己的门来。   调查组的动作,甚至有些一网打尽的意味,就连杨梅极力隐藏的东西,都在他们的打击范围之内,何况自己?   刚刚还英姿危坐的申比达仿佛一下失去了离去一般,软软的靠在椅背上,半闭双目,集中着精神,在脑海中重估算起武岚乃至西河的形势来。   姚广田杨梅背靠辛老这棵大树,在短时间里,应该不太会遭受损伤,如果连他们都遭受了损伤,那省委副书记之一的辛老……   再者杨梅又结交了不少省里和市里不少大员的子弟爱人,与各方的关联是层层叠叠,不到最后一刻,恐怕没人能知晓,这其中蕴含着多大的能量。   另外,武岚内部虽然也是明争暗斗,但张力明也好、董兰图也好,都无法和姚广田相提并论。   姚广田是市里的一把手,执掌全市的大权,而暗地里,杨梅又纠合了不少省里市里的大员子弟亲属,形成了攻守同盟,共同进退这样一个组合,上面恐怕很难攻破。   省里真要动那样的大手笔,那就必须要牺牲武岚的发展为代价,这恐怕是省里主要领导都不愿意看到的。如果是这样,恐怕还是会分阶段有步骤的解决。   如果第一阶段的目标不是姚广田,那么省里第一阶段的目标又会是谁?   起码是冲着副厅级干部来的吧,不然不会省纪委的常务副书记挂帅。   副厅级,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真是来者不善啊,对方看来并没有想要从他嘴里马上掏出东西的意思,但谈话之后,恐怕就会对下面的人产生影响,促使下面的人开口,这样好把火烧到他身上,调查组是盯上他了!   今天这一出,仅仅是个开始,却已足够让自己胆战心惊了。   怕就怕认真二字啊,既然已经把手伸到了他头上,想要善了恐怕绝非事。   申比达想到这里不由苦笑,他既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可现实又让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   看来他打算以退为进,放弃眼下的位置,可现在看来,这恐怕是奢望,这样的策略在这样的形势面前基本上是毫无用处,甚至落在某些人眼里还很可笑。   上船容易下船难啊!   到了眼下也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了,如果东窗事发,自己的结局会如何?   不用说,他和爱人肯定是一起进去,如果他和爱人的事情大部分被查清,他就是不被杀头,恐怕也要把牢底坐穿,爱人恐怕每个十余年也别想出来,两个人都那样了,儿子怎么办?   申比达看着桌上儿子的照片,儿子已经是半大小伙子了,阳光而帅气,成绩也很优异,儿子是他最大的骄傲,甚至有时候他和朋友开玩笑,儿子是他和爱人最成功的作品。   而自己也一向是儿子心目中的好父亲,好领导,好榜样,要是这一切都轰然倒塌,儿子能挺得住么?   其实,当初想多存些钱给儿子创造一个好的条件,这想法也许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留一笔精神的财富或许比物质上的更有用吧?……   申比达思索着……      第145章 大火      申比达的秘书在送完调查组的人之后,又回到了申比达的办公室。   “申市长,姚书记请您去一次,说是有要紧的事情找你……”   姚广田恐怕是想知道调查组和他谈了什么话吧,申比达一边想着一边回答道:“好的,我知道了……”   申比达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抬步向门外走去。   市委书记的办公室,姚广田正在打电话,见他走进来,捂着话筒说了一句让他先坐。   几分钟之后,姚广田搁了电话,走到申比达身旁的沙坐下,轻声道:“情况对我们不太乐观啊”   申比达一怔,望了望姚广田,只见姚广田的精神也不大好,的眼槽里布满了血丝,显然也是夜不能寐。   看情形,姚广田的日子,也极其不好过。   申比达心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如果事有不逮,某些惊天隐秘真的被省纪委查出来的话,那省里的辛老,会不会丢车保帅,彻底放弃姚广田?   或许姚广田和杨梅心里也没有底吧,如果真是这样,那……   “又有什么新情况?”   申比达强打起几分精神,在外人面前,他还算自然,毕竟那是场面上的事情,可在姚广田面前,就不太需要假装了。   “阳东县发生了森林大火,火势很凶,已经过去四十八小时了,火势还没得到控制,有财产损失和人员伤亡。”   申比达听后点了点头:   “这个情况,我大体了解……”   “你也知道分管安全生产和消防的杜副市长出差了,而市里其他的领导,要么不在市里,要么手头上的活实在太多,抽不开身……”   讲到后来,姚广田微微叹了一口气:   “所以决定让你先把手头上的事务放一放,阳东县赶赴,领导具体的抗击火灾以及善后工作……”   申比达听后笑了,姚广田也笑了,不过都是苦笑。   姚广田知道他刚才那番话没任何的说服力,其他领导工作紧要、紧张,而分管经济、工业的说不定,他的工作、任务就不紧张了?经济先行啊,现如今还是经济先行的年代啊。   可这有什么办法呢?   让说不定领导具体的抗击火灾和山工作,等于是把他从武岚市区给调开,把他从分管经济、工业的位置上调开,把他局限于阳东县,以利于调查组调查某些重要问题。   调查组手中的证据还不足以对申比达进行双规……便想出了这么一招调虎离山,也真算是费尽心思了。   这事让姚广田也很是费神,说不定离开后,这盘棋由谁来掌控?   官面上的事情杨梅没办法应付,由申比达在阳东遥控指挥?   这肯定不行,调查组恐怕已经对申比达进行了监控,那反而会暴露。   由他亲自出面,控制眼下的局面,这个念头姚广田也有过,但他担心的是,这会不会是调查组或者省纪委设下的一个圈套让他往前台走,好自己钻进去?   虽然杨梅从省里带回来了辛老要他们一切放心的信号,但姚广田却是半信半疑,政治人物说的话,有时候就像放屁一样,一文不值,有些可以信,但绝对不能全信。   辛老会保他完全是因为这其中有着巨大的利益,但如果当中的风险过了所能获得的收益,那么放弃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姚广田的担心,比申比达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甚至想过,辛老是否会把他作为筹码,来确保自己的地位以及利益不受侵犯和省里的某些领导达成妥协,辛老毕竟是要退了的人……   还有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阳东县是市里最偏远的一个县,申比达去了阳东是否会被调查组的人秘密双规?这一点,不得不防啊。   若是在武岚,自己还能采取一些应变措施,可如果在阳东,那就有些鞭长莫及了。   姚广田把自己的几层担忧,大致地和申比达讲了讲,末了说道:“比达,这么些年,我们是互相扶持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可以说我姚广田能有今天,其中少不了你的功劳,这个决定你要推脱,要留在武岚,反正人都是吃五谷杂粮的,那就装装病,冒点风险,强硬一下,也未尝不可……”   申比达没回答,暴风雨来得很猛烈,自己这次或许真的躲不过去了,申比达有些悲哀,姚广田所忧虑的,他早已经考虑过,他真也很想像姚广田所说的那样,滞留在武岚,无论是装病也好,或者打点什么药弄得真的病也罢,他真得很想留在武岚,这儿有他熟悉的一切。   可真要这样,自己或许会后悔,或许某一天省纪委的人就会出现在他家里、办公室或者医院,对自己宣读双规的决定?   按照目前形势的发展,申比达觉得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在这样的风暴面前,姚广田也好,杨梅也好,能保得了自己一时,却保不了自己一世,判刑,蹲监狱,然后在监狱中度过余生,运气好的话,能够减减刑,风烛残年出来,即便是那样也还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还要受居委会的那些老太婆的管制。   这就是自己的余生?   申比达想到这里心里就如同刀割一般,这不仅是他背着这个骂名,而且要殃及子孙几代。这绝对不是骄傲的他所能接受的,这也绝不是他想留给儿子的……   申比达想了许久道:“广田,你也不要顾虑那么许多了,既然定的事情,我就不推脱了,别让人以为事情还没开始就乱了方寸了,不论怎么说,武岚这几年的经济发展整体的情况不错,我们都是功不可没的……”   姚广田沉吟了半响道:   “你真的要去?”   申比达很坚定的点了点头。   “也好你在阳东县里多用点心思,尽量把舆论争取过来舆论,群众对你这个副市长的评价越高,那么上面就越不能轻举妄动……”   “这个我清楚……”   只是更重要的话申比达留在了心里并没有说出来。   “那你就在阳东安心的去办这件事,你放心,真要到了万不得已……天也无绝人之路……”   申比达知道姚广田所说的是天也无绝人之路是什么,只是要能出境,毫无牵挂的一走了之,他或许已经走了,一切都等等看,还是到了阳东再说吧……   阳东的火情还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而且根据天气预报,明后两天还有级别更大的大风,如果不尽快控制火势,威胁到数个村的安危了,那情况会更加糟糕。   情况十分危急,申比达一到阳东便立刻投入到了第一线。   “申市长,火势太大了,还是不要到火场去了……”   “志军,别搞那些,你看看那些群众也不是没有消防服吗?”   申比达指了指前方正在灭火的不少群众。   “为什么不能去?其他干部群众都可以上第一线,我为什么不可以?他们身上的防护措施少得可怜,他们拼搏在救火的第一线,难道我们这些做领导的,上嘴唇搭下嘴唇,不咸不淡地说两句慰问的话,就可以了吗?谁的生命不是生命,谁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心头肉?如果一遇到危险,我们这些做领导的就缩在后头,那这些消防战士和他们的父母会怎么想?他们是不是肯继续让儿女们战斗在第一线?那些正在救火的群众会怎么看我们这些领导?我们的命又不比他们金贵一些……”   阳东县分管消防的副县长耿志军见劝不住忙把消防支队的干部叫到一边想给申比达弄一套消防防火服。   “申市长说得实在是太好了……”   只见亮光一闪,一个身着火红风衣,头上却带着一顶消防帽,脸上也是烟尘仆仆的女孩闯了过来:“申市长,我是西河日报驻武岚记者站的记者,我想对您做一下现场采访……”   申比达还没有表态,阳东县的副县长道:   “我的记者同志,我们正在研究方案,你还是先下去休息吧,小刘,你陪记者同志下去……”   “我不下去,你们的职责是救火,我的职责是报道,关键时刻,我可不会下去……”   申比达见耿志军还预说话,摆摆手道:   “志军,就让留下来采访吧,大家都有大家的职责,火灾这么严重,记者同志们也始终奋斗在第一线。这就值得肯定。”   说着回过身和颜悦色对记者道:   “小同志,要注意安全,不要太靠近火场了,让消防队的人来救你,那就不是报道,而是添乱了……”   说着又转过身对阳东县里的几个领导下达着任务:“现在是关键时候,大家个负责一个方向,力争在天黑之前把火势彻底的控制住。同时要注意人员安全,这是第一位的……”   他是现场的最高领导,自然也就接过了现场总体协调的指挥权,至于具体的指挥还是由专业的消防部队的领导进行。   女记者见申比达有条不紊的布置着任务,赶紧趁着申比达说话停顿的间歇提出要跟踪采访申比达的愿望。   没想到申比达一口回绝:   “要把这露脸的事,让给那些奋斗在灭火第一线的消防战士、民兵和群众,我这个样子灰头土脸的,又不上镜,就不要在我这儿多费时间了,记住一定要注意安全……”   申比达的风趣幽默和关心,让记者大开了眼界,和她原来接触的一些干部不一样,让她反而下定了决心要好好的报道一下……   布置完任务,申比达也就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看到那名女记者也跟了过来,不由道:“记者同志,你跟着我是不是想看一看,我这个副市长到底是否言行一致,是不是和那些只会打嘴仗的领导一样,粗略地转一圈就回去?”   说这番话时,申比达的脸色带着笑意。   女记者也不由笑道:   “这可是市长您自己乱猜的,我可没那么想……”   女记者见申市长那架势又是要劝她回去,忙道:“申市长,您不要担心,消防战士在上面设有观察哨,一有危险会马上通知,我上去之后一定会服从指挥的……”   申比达见女记者态度坚决,沉吟了一下,第最前线得到的素材肯定会比在后面拍摄的更有震撼力,于是没有再反对,而是有些感触的道:“年轻真好,敢打敢拼……”   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什么都愿意冲在前头什么事情都有股不服输,有股子要做到最好的劲头,那时候才是真正值得怀念的时光……   申比达觉得自己到了阳东,到了这森林大火的现场,申比达觉得自己似乎整个人都轻松了一般,也许是看透了某些东西,也许是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才会真正做到通达,真性情,申比达觉得此时的自己才是真实的自己。   申比达到了第一线不但给已经有些疲惫不堪的消防战士和参加救灾的民兵、群众鼓劲打气,而且还亲自拿起锄头挖防火沟,怎么劝都劝不住。   消防战士和群众都没想到这个副市长还真敢到一线和大家一起扑火救灾,对申比达自然是好感度直线上升,劲头也就更足了。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小,防火隔离沟也渐渐快成型了。   “风向变了,快撤!”   在高处的观察哨及时作出了预警,这是山区,风向变化无常,原本已经渐渐失去了威力的火重新又如同张开了血盆大嘴,朝着众人所在的方向扑了过来。   此时女记者和两个累得不行的群众正在侧后方,而火就像兜了一个圈子,正好从其方向扑了过来。   “大家赶紧撤退!快……谷队长你负责大部队,我负责那三个,动作要快……”   申比达一边说着一边朝三人直奔过去,一边的随行人员想拽都没拽住。   眼见着大火已经扑了过来,一边喊着申市长,一边赶紧往安全处撤退。   等到大家到安全的地方时,看到三个身影跑到了大火边上,奔了出来,却不见申比达的身影。   “申市长呢,申市长呢?”   “是把申市长我们推出来的,他、他……”   “申市长在后面……”   不管众人怎么呼喊,大火之中没有任何回应。   女记者得救了,两名参与救灾的群众得救了,而申比达却是被卷入大火之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但女记者随身携带着的录音笔和相机记录下了申比达最后时刻的音容笑貌,记录下了申比达对于领导应该以身作则,奋斗在危险最前言的讲话;廖英明对于消防人员和参加救灾的群众发自内心的关爱都被女记者一一忠实的一一记录下来,点点滴滴都被参与灭火的官兵群众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申比达死了,但他却永远活在了武岚人民的心里。   在大火被扑灭之后,女记者在文章中如是说,在其他对她采访的媒体中如是说。   “是申沈市长救了我们两个……”   有些笨口笨嘴的两名群众如是说……   参与救火的市县领导、干部、消防官兵如是说……   舆论的力量,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特别是还有人推波助澜的情况下,申比达准备被追认为烈士。   陆政东也很快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把生的希望给了别人,把死留给了自己,他在阳东的表现,的确当得起烈士这个称号,估计就算是有人有不同意见,这个称号申比达也一定能得到。如果不这样,就没办法向社会,向武岚、向阳东的干部群众交代。   恐怕申比达去阳东指导救火之时就抱定了一死的念头吧。   申比达这个人还真是个人物,在情况还没有危急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做出了此种抉择,留下了身前身后的善名,不简单呐。   其实按照申比达等人的经营,就算他的腐败问题完全败露,他仍旧有一定的机会潜逃,可他没有这么做,反而看穿了生与死这一关,不容易真得不容易。   不管之前申比达做了什么,但能够如此拿得起放得下,也不失一条汉子。   陆政东清楚,对申比达的调查恐怕就到此为止了,自然也就很难牵连到更重要的人物了。   这也让陆政东认识到,这样斗争,不是有一腔热情,一身血性,就可以了的,有其长期性与艰巨性。   果然,武岚掀起的这场风暴,在申比达死后没过多久,便逐渐趋于平静。   整个风暴,一共处理了五名正处级干部员,十一名科级官员,在全省乃至全国都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武岚的市委书记姚广田和杨梅却是安然无恙,怎么说最后也有些虎头蛇尾的味道……   但陆政东认为,恐怕姚广田想就这样轻轻松松过关很难,申比达死了,却是与越发的说明武岚的问题越大,等到申比达之死带来的这一波影响过去之后,姚广田恐怕就要离开武岚了。   离开之后,紧接着的肯定才是真正的秋后算账,到那时候真没事,姚广田恐怕才算是真的没事,这些事情要不了多久就会揭晓。   他也就看着,对陆政东来说,这件事已经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不管怎么样,他所应该得到的已经得到了,这不应自己的导师的召唤回到了京城……      第146章 意味深长      京城,吴教授的寓所,完全中式的装修,朴实之中又有着厚重雍容的气度,体现着主人的气质。堆满的中外典籍,与墙上名家的墨宝字画相得益彰,渗透出深厚的文化底蕴。   陆政东受吴教授的邀请,跟着自己的导师和周毓宁到吴教授家做客。   “来,坐,坐,都坐吧……”   陆政东在西河有缘见过一面,不过那是在公开场合,在这私下的场合里,吴教授显得更为慈祥可亲一些。   “小陆的几篇论文我都看过了,淄河,你收的这个弟子很不错啊。”   吴教授口中的淄河是陆政东的正牌导师曹淄河,吴教授的第一代大弟子。   曹淄河也笑道:   “原本我以为,小陆的才学是在实践中积累起来的,没想到对经济基础理论掌握得也颇为扎实,特别是对某些经济现象也有着不同常人的敏锐判断……”   吴教授微笑着看着陆政东,这位小陆背景极深厚,又是年轻便居于高位,却没有其他子弟的那种骨子里的傲气,对他以及周淄河周毓宁都颇为恭敬尊崇,恭谦而又得体,这让吴教授心里不由又高看几分。   作为老一辈的知识分子,吴教授是很看重这些品质的,也不由说道:“各种知识、历练、经验,能够很好地融会贯通这一点相当的不易,难能可贵的是有一颗有一种使命感和责任感,在这样很浮躁的年代,这样的东西已经逐渐在很多人身上流失,特别是有些官员,你的那几篇论文、思考,我都阅读过了,和淄河一样,我也认为写得很中肯,有真知灼见,对其中一些存在的问题也没有那种书生意气的钻牛角尖……”   说到这里,吴教授又对着陆政东一笑道:   “再好的理论如果脱离了实际,那也就是水中揽月,今天请你来是想好好谈一谈……”   吴教授主要的是询问一些经济制度改革的操作方面的问题,陆政东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自己所了解的倾囊而出,看样子他讲的这些对吴教授和曹淄河也有不小的触动,而吴教授以及曹淄河都是研究宏观经济的经济学家,他们的一些观点和看法也让陆政东颇有拨雾见日之感,对于如何把握经济大势的发展,陆政东觉得也是受益良多。   四个人坐在那里谈得非常投入,不知不觉都过了晚上十点,才意犹未尽的结束谈话。   吴教授还亲自把他们三个送出门。   陆政东自然是又蹭周毓宁的车回去。车上周毓宁看了陆政东一眼:“吴教授可真是够看重你的,还亲自送你出门……”   “送送也正常啊,这有什么看重的?”   “不但我、连你的导师曹教授恐怕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陆政东能够受到吴教授的看重,周毓宁心里也是非常欣喜的,不过有个疑问他一直想问,还没找到机会,于是就问道:“听说武岚市的那副市长还评上烈士了?你们省里怎么能这样?”   陆政东想了想说道:   “关键是申比达的问题,在申比达生前并没有查出来,对吧?”   “没查出来那就继续查啊,只要查下去,还查不出他的问题来?根据我们提供的那些材料,只要继续查下去,不要说申比达,就是更大的人物的问题也能查个水落石出。”。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申比达的问题,就目前来看,纪检部门的调查至少没有充足的证据可以证明申比达的的确确陷入了腐败的泥潭……而在不能证明申比达违法犯罪的同时,申比达因公殉职,倒在了救火抗灾第一线,的确引起了巨大的社会反响,不追认烈士那老百姓会怎么说?”   “何况就是继续追查申比达,也未必就一定能挖出背后的大人物,申比达这个人,怎么说呢,估计放在乱世恐怕也是个人物,你想想,他已经心存死意,那牙关肯定是咬得死死的,对于自己的罪行,可能还会交代,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供认不讳,但对于其他高层次的涉案人员,恐怕是不会讲的,那才是真正给自己留一条路啊,讲了固然是少坐几年牢,但估计子孙后代日子会更难过……”   “其实上面真要想深挖,调查完全可以绕开申比达,就算没有申比达的交代,也能一查到底,上面若不想查,就算有了申比达的交代,还不一样遮遮掩掩?”   “雷声大雨点小,为什么?”   周毓宁看来是正义感爆发了,很是遗憾的问道。   “一是因为阻力和压力,二是求稳定。这一次虽然申比达最终没有浮出水面,但处级科级栽了的不少,这已经足够武岚消化好一阵了。”   “那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算了?”   “应该不会吧,被盯上的猎物,恐怕人家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陆政东笑了笑:   “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武岚的主要领导能说没有责任?这也就为下一步埋下了伏笔,或许有些人调离武岚之时,也就是重新对其调查的开始……”   “有时候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却这么复杂,还是……”   周毓宁在国外生活了许多年,自然而然就会把某些事情进行比较,只是……这样的比较有用吗?所以陆政东也就没有顺着这个很敏感的话题往下说。而是说道:“正因为其复杂性、艰巨性,长期性,所以才会成为古往今来,国内国外一个最大的难题,这些事情不归我们管,还是让其他人去操心吧……”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   “尽掩锋芒,韬光养晦,这是家里的话,用通俗易懂的话说就是夹起尾巴做人。”   “也是,这一回你够瞩目的,是该隐隐风头了……”   两个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陆政东住的地方了,陆政东看了看周毓宁道:“我还以为你会带我去你那香闺坐坐呢……”   “你倒是想得美,趁着在京城的时候多陪陪雪玉吧……”   周毓宁那羊脂白玉般的香腮浮现起淡淡的嫣红,深潭般清澈明亮的杏眼看着陆政东,陆政东却是趁势在天周毓宁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在周毓宁的轻轻的惊呼中下了车。   他和周毓宁之间是这种若无似有的一种关系,似乎周毓宁挺享受,可真正要更进一步,却是水到却渠未成……   陆政东想象自己似乎因为周毓宁对雪玉有点冷落了,既然和周毓宁维持着这样没有越过界的关系,那就还是应该多陪陪雪玉。但陆政东没想到应酬真不少,没办法,谁叫他这次出了风头呢,有些该维系的关系总还是要维系的。   好不容易,稍许有了一晚上休憩,却又被经济研究会的赵一芒给拉了出来,请他去参加一个聚会,说有一些朋友要介绍给他认识。   赵一芒在陆政东所结识的京城的这些子弟中,算是最谈得来的,所以陆政东也就没怎么推辞。   聚会的场所不在市区,而是差不多到了郊县了,一片麦田中的枫叶林中影影绰绰的露出几处房舍。   赵一芒驾驶着车,从麦田中的田间道绕了进去。   陆政东也有些纳闷:   “是什么聚会啊,居然找了这样一个地方。”   赵一芒神秘的一笑:   “到了你就知道了”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一芒可先说好了啊,有些聚会,我可是宁死不参加的哦,你也知道的,我刚挨了一顿批……”   “知道你放心,绝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聚会,不然我岂不是也是日子难过,就是一些商界的人想见见你……”   “商界的?”   陆政东点点头,看来是从他的文章中嗅到了味道,想攀交情?   就在陆政东想着的时候,赵一芒的慢慢的到了地方,里面倒是别有洞天,原来是一处有些年头的,类似于当年地主庄园的地方。   大门前,一个窈窕的女子立在一边,微笑着欢迎着他俩的到来。   陆政东看着有些面熟,一边的赵一芒一介绍,陆政东没想到还真是此人——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国内很著名的一个才貌双全的女主持温迪岚,不过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其的消息了。   陆政东心道,正在事业巅峰的温迪岚突然消失在观众的视线中,原来是找到了一个富豪了。   初次相见,自然要寒暄一番。   赵一芒的注意力其实也放在陆政东身上。   这个陆政东,看到如此绝色的美女神情都没有怎么波动,还真是有些深沉啊!   别人都只是道听途说的讲陆政东是如何如何的锐气骄傲,却根本就没有真正了解过陆政东。   陆政东的那片文章让京城里的某些少爷小姐议论纷纷,有的甚至在他赵一芒面前指桑骂槐,说是陆政东毕竟不是云家正统,为了政治目的,帮着外人,对付自己人。   对于这些说法,他自然是笑而不答,不过他对于陆政东用文章公开自己的观点也同样有些不以为然,觉得陆政东有些浮躁气,但今日一再试探,却又觉得大为不同。   似是而非,琢磨不定……总之,陆政东这个人,他还真是没完全看清,似乎,陆政东的某些东西不过是掩饰他的那种沧桑,那种洞悉一切的明悟,在所站的层次上,陆政东比之同辈又高了一层,这种东西只能隐约觉察,而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陆政东已经进步到这种地步了吗?赵一芒有些感慨。   他们这一辈,其实也在激烈地竞争着,虽然,在很多场合,在很多问题上,他和胡云林等人,一直都以陆政东为主角,但相互之间,那种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竞争,也始终存在着。   虽然论家世,论目前的前景,陆政东要高于他们……但有些事情很不好说,特别是云家有云维熙,之前他们这些依附于云家的主要是把重注下在云维熙那边的,但现在看来陆政东的成长度若远过他们,也远超云维熙,也就没有比头了两人谁将脱颖而出,成为云家未来的主导者,恐怕有些微妙了。   家里让他和陆政东加强接触,也许对自己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吧?   里面闲闲散散聚着一些客人,或坐或立,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着话。   这些人看上去表现得倒也还算得体,不让陆政东觉得有暴发户的那种粗鄙。   “陆主任、赵会长,里面请……”   温迪岚一边领着两人往里走,一边不时与陆政东、赵一芒交谈两句,以免怠慢了贵客。   赵一芒的心,已经很平静了,他就是一个为陆政东这辆车能跑得更快的架桥铺路的角色,而陆政东心里,则不住揣摩,这其间的主人到底有何种不凡,让他与赵一芒两人一路行来,却始终不露尊容。   终于,来到了最里间,行到门前时,温迪岚歉意的道:“我先生前段时间去瑞士滑雪伤了脚,所以不能不能亲临门口迎候二位,还请见谅……”   陆政东和赵一芒也客气着。   温迪岚也就莞尔一笑,然后对屋里道:   “惠郁,客人到了”   陆政东与赵一芒在温迪岚的引领下也进了房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不良于行,还请二位多多包涵。”   男子四十来岁的样子,脸颊棱角分明,两道剑眉是又黑又浓,一双精眸炯炯有神,陆政东回忆了一下他所知的后世工商巨子,没有这个名字,也没有见过这个人,看来又是一个非常低调的主。   其实有时候那些天天抛头露面的那些所谓的工商巨子,不一定有这些低调的人士的家业大。   “陆主任,您好,鄙人姓安,名究惠郁,今天冒昧请您来此一聚,还望不要见怪才好……”   陆政东也微微一笑:   “安先生客气了。”   此时此刻,陆政东仍旧摸不清这个安惠郁的底细。   一开始的交谈很显客套,安惠郁不时会恭维陆政东两句,不过这种恭维,陆政东并没有拿它当回事儿。   他知道安惠郁既然能够让赵一芒邀请他来,看重的不是他西河体改委的副主任身份,所以恭维的也就不是他陆政东本人,而是他身上的云家印记。   慢慢的,在赵一芒的穿插承接带动下,三人的话题逐渐有些深入。   安惠郁似乎对他在西河的所作所为很感兴趣,见陆政东探寻的看着他,微微一笑道:“我在西河当过知青,在西河呆过整整五年。”   这句话,让陆政东心中一愣,这个安惠郁不会与武岚的事儿有关吧?   不过安惠郁的后话让陆政东打消了顾虑:   “西河地处内地,还是很保守,我也就是去试了一下水,就撤退到俄罗去发展了……”   陆政东点点头:   “那安先生是把握住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安惠郁一听也是微微一动:   “看来陆主任对俄罗斯也比较了解。”   陆政东摆摆手笑笑道:   “我只是猜测,其实越是乱的时候也就越是机会。”   “陆主任很敏感啊,确实我是幸运的赶上了那边的惊天变革,不过那也真是乱,有时候就是提着脑袋在玩命。”   安惠郁就像是在说一件别人的事情,脸上波澜不惊,但陆政东知晓其中的风险的惊涛骇浪,绝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涵盖的。   这几年的俄罗斯,真是一个冒险者的天堂,只要你敢用血,敢用命去赌,或许就会获得一片璀璨的天空。   有些人其实也是希望和俄罗斯一样,快速的国退民进。   赵一芒为陆政东解释道:   “惠郁和俄罗斯的不少高官都有十分深厚的友谊,在总理副总理那里都是座上宾。”   陆政东轻轻点了点头,神情还是平静如常,但面上的镇定并不能抹去心头的惊讶,俄罗斯最富油水的石油公司、矿山企业就是这些高官交到了垄断寡头的手上,这些寡头,依靠整个俄罗斯的财富,非常迅地在国际财富榜上占据了一席之地。   陆政东并不怀疑赵一芒所说的真实度,能够让赵一芒这么当回事儿的,要真没什么实力,陆政东反而不信。   陆政东客套了一句,微微笑了笑。   在随后的交谈中,三个人都放得很开,特别是陆政东,借机向安惠郁请教了一些问题,安惠郁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赵一芒在中间推波助澜,发挥着润物细无声的协调作用,不多时,陆政东和安惠郁已完全融入了氛围。相互之间之间也不再“陆主任,安先生”这样客套的称呼,而是直接互道姓名。   “政东,你怎么看带俄罗斯的改革?”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意味深长的道:   “我想现在的俄罗斯,也许用一个沙俄时代诗人的名言来概括:俄罗斯不能用理智来理解……”   陆政东顿老了一下道:   “国内总归是有所不同,恐怕更愿意循序渐进吧。”   陆政东不由浮现出俄罗斯的场景,九三年俄罗斯强行废除旧卢布,银行存款一律作废,每人凭身份证只能用旧卢布兑换十万万新卢布,其他的也作废。接下来就是物价如同沱江的野马,站在路边的老妇人拿着兑换出来的钱,泪水都流不出来了。   而整个九十年代,俄罗斯经济常年处于崩溃状态,当时去商店买东西,如果发现居然没有比头一天更贵,都会当作大新闻。为了保值,把家里的钱买上几箱罐头放在家里。需要钱用了在上街卖几罐罐头。这样的情形,陆政东决计不愿在国内发生……      第147章 小儿女之态      安惠郁也稍许询问了一下他对于企业改制进程的看法,关于这个问题,虽然陆政东是认认真真、系统化的考虑过,但陆政东没有说得太多,只是粗略地谈了几句,有些空,基本不超出他文章里所谈的内容。   所谓的企业改制,恐怕在这些人眼中就是一个私有化,只不过在国内叫得好听一些而已,就像失业青年不交失业而叫待业青年,工人失业不叫失业而叫下岗一样。   这个问题很敏感,可不是那么好谈的,特别是在安惠郁这种身份的人面前有些话就更要注意分寸,就算是安惠郁是赵一芒介绍的,和赵一芒关系特别密切,也同样不行。   这些所谓的工商界的巨子,和政府官员接近,绝对不是简单的联系联系感情那么简单,当然像安惠郁这样的人物,无论到哪里,都会混得如鱼得水,这一点,陆政东完全肯定,对于这样的人,有必要结交,但陆政东摸不清安惠郁的真实目的,所以本能的就采取了保持一点点距离的办法。   陆政东一边和安惠郁谈着话的时候,一边也注意着赵一芒的神情,看情形,赵一芒与这个安惠郁的确关系颇深,至少,刚才那番言论,赵一芒之前肯定已经知晓,甚至在很多方面,两人应该是有很多共同的观点,或者至少两人的观点并不相冲突。   赵一芒这次把自己拖来,仅仅就是介绍朋友认识这么简单?   或许是安惠郁想通过赵一芒把自己也拖进这个圈子里去吧。   这种圈子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助力,稍微不注意也会成为别人诟病的理由。   安惠郁把大厅中的诸人,为陆政东细细介绍了一番,全是生面孔,和穆先生的那个圈子相比,这里面的人多是干实业的,分布于汽车、能源、房地产等领域。   在陆政东的印象中,这些产业的民营企业似乎还处于起步阶段,但显然在座的这些位比他想象的实力要强上许多。   在场之人似乎对他的来历也非常清楚,安惠郁介绍时,他们大多面带微笑地恭维几句,短暂的寒暄之后,在安惠郁的引领下,开始进入了正题。   商人们的正题,永远和利益相关。   不过在场的或许都不属于一般商人、实业家这个范畴,至少他们的目光并没有局限于各自的领域之中,他们交流的信息、看法、分析,似乎都意有所指,而目标正是企业改制这一块。   不外乎是要加快改制的节奏,并把国内的改制和俄罗斯进行的改革进行比较,陆政东似乎也明白了安惠郁请他来的目的之一,就是听听他们的呼声,从而对他产生影响,进而对企业改制的进程产生影响。   陆政东相信,这样的游说不单单是针对他,恐怕是针对了所有能对即将出台产生影响的所有高官。   “陆主任也谈些看法?”   女主人温迪岚在照顾着客人的同时也一直关注着他,见他一直都是微笑着倾听着,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说道。   这些人想要影响他,他又何尝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来了,那就讲一讲吧,陆政东沉吟了一下开口道:“没有调查就没有言权,有些问题,我没有进行过深入研究,在这儿也就不表具体的看法。”   “刚刚我向安先生请教了俄罗斯改革进程中的某些问题,获益非浅。”   陆政东先是客套了一下。   安惠郁微微一笑,道了声:“政东,你过谦了……”   政东,这两个字,在不同的人听来,有不同的意味在名字可以说是关系亲密到一定程度后的呢称,在座的很多人的背景,陆政东都不太清楚,但在座的大多数人,对于他的背景,都心中了然,听闻安惠郁称呼其为政东,不同人自有不同的理解。   “我觉得,简单的把国内的经济改革和俄罗斯的经济改革进行比较,这或许有些片面。”   “这里面涉及到一些很基本的东西大相径庭,比如公共服务与社会保障,在这方面,俄罗斯是拥有比较完备的一个体系的,即便是在全面进行改革的时候,这也并没有改掉,俄罗斯人还在享受着前苏联时代几乎免费的公共服务——教育、医疗等等社会保障。基本上,冷热水,电,煤气,供暖大多象征性的交点。医疗,上学,基本上都是免费的,去海边疗养院度年假也是基本免费的。   当然,这里有些地方要注意。首先是货币在苏联这个典型的计划经济体系当中作用不大,对其GDP进行比较意义很小。比如一个人去了医院看病,花费的药物就是一个象征性的出厂价报给上面做‘产值’统计。而在市场经济状态下说不定翻了几倍价格计算进GDP了。   同样的,苏联人的劳动也不都用工资作为报酬体现,而是这种全面覆盖的全民福利更有价值。白话说就是工资象征性的给点,但是你的生老病死,大部分事情国家都替你包了。理解这点很重要,这实际上就安定了很大一部分人的心。而在国内,在这方面,教育大家都知道,高等教育已经在搞产业化了,大学的收费一下猛涨了许多,至于国家才刚刚推行社保医保制度,要形成一个覆盖面很广的社会保障体系,这还需要时间。”   “可即便是俄罗斯在这样的条件下,他的休克疗法或者叫做五百天计划还是经历了最为惨痛的失败。客观的讲,失败的原因有许多,但不管怎么说,在我看来他们的这个计划是比大跃进还要激进不知道多少倍的计划。每年年底俄罗斯色电视台做节目,请某些个经济学家来预测明年的经济走势。每年请来的人都信誓旦旦的说明年肯定会正增长,理由是今年已经差的不能再差了,可惜的是恐怕一次都不会成功,俄罗斯至少在本世纪,我认为是看不到俄罗斯的经济会有任何起色,至于恢复昔日世界第二的经济地位,恐怕三十年五十年,也很渺茫……   必须说的是,国退民进好还是不好,事实上是个毫无价值的伪命题。只能说,这种被定义为市场经济的东西,在具体的历史条件下,具体历史国度中,对其国家长远发展,对其国民的福利,起到的短中长期的作用,是正面,还是反面,又或者是反中有正,正中有反,这得看实际情况。   就像欧洲有个谚语:对某些人是美食的东西,对另外一些人可能就是毒药。古人云: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不顾国情盲目改革,使俄罗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企业要改制,就不能不考虑这些群体的问题,就不得不考虑富裕人员的去向问题,我想其中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讲大家也清楚。所以国内的经济体制改革,企业改制,肯定还是需要考虑这些问题的……”   一提国企改制就是国资流失的人,不是不懂经济就是愤青,无利可图的事情是没有人愿意干的,陆政东也非常明白这一点,国企改革这是势在必行的事情,这其中最重要的是兼顾各方的利益,只是需要一种平衡,也许这样的改制更是这些人期望的……   短时间的沉默过后,在座的诸人,都不约而同鼓起掌来虽然有些凌乱,但这也足够了……   陆政东讲完话,坐了一会,接到雪玉的电话便顺水推舟礼貌的告辞了。   在陆政东和赵一芒走后没多久,聚会便也散了。   送走完客人之后,安惠郁坐在那里闭目沉思着,忽然,安惠郁对着温迪岚问了一句:“你对这个陆政东是个什么印象?”   温迪岚先是一怔,想了想后答道:   “不太好说……”   “恩?”   “我试探了他好几次,但他似乎很是老道,你看他所讲的,其实也是中规中矩的,并没有完全表露内心最真实的一些想法……”   “很老道?他这个岁数……应该还不……”   安惠郁仍旧闭着双眼,似乎是自言自语一般。   “惠郁,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何必再去掺和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呢?一个不慎,我们或许……”   温迪岚迟疑了一下说道。   “人生总是要有些追求的……”   安惠郁睁开了一丝眼缝,看了一眼温迪岚……   回去的路上,赵一芒一边开着车一边问道:   “这个聚会,你觉得怎么样?”   陆政东微微一笑:   “还行都是能人啊”   这话实在是很程式化,赵一芒从陆政东的表情中也琢磨不出陆政东到底是一个什么意思。的面色中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也就点了点头,附和道:“的确都是能人,特别是安惠郁……这个圈子,你有没有兴趣?”   “多认识一些朋友总是好的,只不过……”   陆政东顿了一下。   “你觉得,他们谈的问题太过敏感了?”   “有那么一点吧……”   陆政东嘴上回答着赵一芒,心里却是有更深层次的想法,对于安惠郁组织这种聚会的目的,陆政东很好奇,俄罗斯的激进的改革道路,国内是不可能效仿的,这一点安惠郁等人不可能不清楚。还这么做,他只是简单地想谋求利益?   政治和经济向来都是如同孪生兄弟一般,相互影响,相生相克,俄罗斯私有化的一个严重后果就是“财团控制经济、寡头参与政治”。就是所谓的寡头政治,特别是在总统选举中寡头出资赞助老叶连任后,部分寡头变本加厉,要求政治回报。他们乘机控制新闻媒体,借机操纵政治,成为俄罗斯社会生活中的一个“怪胎”。   安惠郁等人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想法。   国退民进真是一个富有魔力的名词。   陆政东靠在椅背上沉吟着,借助资本的力量深度参与影响政治,这可不是什么好想法,不要说国内,就是俄罗斯也是绝不会让这些人坐大的,俄罗斯的新总统一上台就把这些人给灭了,更何况国内?   这简直就是玩火啊,到时候是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陆政东想了想,反正只要自己把握好分寸就行,这样的事情也别自寻烦恼……   陆政东按照雪玉约定的地方让赵一芒把他放下,然后走了过去,等陆政东到了楼下,看到雪玉一人正在门口等着。   “你怎么站在这里啊?这大冬天的,外面多冷啊。”   陆政东见雪玉在这里等着,心里也是一暖,关心的说道。   “你还知道我冷啊,那你也不赶快一点。”   雪玉怪嗔了陆政东一句。   “你不是找我有事吗?什么事啊?”   “说有事就有事啊?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陆政东笑了笑:   “我是怕真有事,没事更好啊,我家雪玉终于主动约会我了,真叫一个感动啊。”   陆政东调侃着道。   “你感动了吗?看你这假笑的样子都没感动……”   “看来没接上电你是感受不到的……”   陆政东很是自然的挽着雪玉的手,道:   “今天就交给你了,说吧,去那?是不是看电影去?”   “你想得美……”   说着领着陆政东往楼上走,看到雪玉开门,陆政东才知道原来是雪玉单位给她分房了。   陆政东参观了一番,见房间收拾过了,不过还没有什么东西,沙发电视冰箱有了,不过卧室还是空空如也。   “明天周末,你肯定没有应酬,罚你陪我去买东西……”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   “恩,好好好,我一定陪你去,哎呀,以后到京城终于也有了个真正落脚的地方了,恩恩,这地方不错,不错……”   “陆政东,你……你想得美,你坏蛋!”   雪玉站了起来,脸也红了,想来雪玉只是想找这样的机会单独相处,被他这样一说,倒好像请他来这里很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看样子是真有些发急了。   陆政东赶忙上前抱住她。   “我是故意逗你的,我的意思是咱们能够有更多的机会见面,小坏蛋,这还听不出啊?看来是你小小年纪,思想却是太复杂了……”   “坏蛋!坏蛋!坏蛋!我不听……”   陆政东承接她那如同瘙痒的粉拳的同时结实的把她揽在了怀里,轻轻挠了挠雪玉的纤腰,引得她一阵花枝乱颤:“停下,快停下,再不停下的话,我可要生气了”   雪玉娇声讨着饶她开始想摆脱他的拥抱,但必竟在他强大的臂膀中无能力摆脱,娇羞的说了声“你真坏!”   陆政东一笑,女人向来都是正话反说。   陆政东看着雪玉翘挺玲珑的鼻翼在微微的喘息中煽动着,浸出了细密的汗露,那攥紧的拳头也在他有力的大手中酥软的伸开了。   陆政东低头在她的鼻尖处吻了一下,她用手回应的打了一下,陆政东又吻了一下,她又打了一下,来往反复也把她逗笑了,精神上都有了放松,陆政东猛然亲到了她的唇上,她身体颤抖了一下,没再躲避,两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把香舌送到了他的嘴里,那种温热,那种滑软,那种香甜爽得陆政东的心都在颤抖。   陆政东不能满足隔衣挠痒般的抚摸,从衣服下面摸到了她那光滑的肌肤,她稍作反抗,就允许了陆政东的肆意所为,那春风拂面的样子更是让陆政东激情难耐。   雪玉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坚硬,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瞧在陆政东眼里,显妩媚动人。   “害羞了?”   陆政东捉狭地调笑道。雪玉一直还是不适应这些儿童不宜的东西,但有些东西得让雪玉适应……   雪玉紧咬着下唇,对着如此无赖的男人,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什么高招来。   臀上来的热量,清清楚楚地提醒着她一件事——欲望。   想到这个词,她的身心也逐渐变得燥热不安,她艰难地移动了一下俏臀,以求摆脱现下这个尴尬的境地,只是这样的动作更是火上浇油。   陆政东喘着粗气,咬着雪玉的耳朵低声道:   “别再动了,小坏蛋,别再动了,再动真要出事了……”   雪玉看到陆政东的眼神也不敢再动。   陆政东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草率,此时此地此景都不合适,澎湃的激情象被钢铸的大坝猛然拦截一样,被撞的飞沫四溅,轰然翻飞,回流漂落,归于平寂,陆政东轻轻的吻了她一下,雪玉一下蹦开,一边整理着自己的仪容一边“恨恨”的道:“坏蛋,真没想你这么坏……”   “我这么坏还不全因为你,还不是你让我突然激情澎湃,弄得我那么的难受……”   陆政东倒打一耙,故意埋怨她道。   “哼,那还是我的不是了,什么理你都想占,欺负了人家还说难受,在你面前真是没有公理了。”   雪玉说着低着头轻捶了陆政东一下很是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但那含情的眼神却是让陆政东感受到了足够的温暖。   陆政东整了整衣服道:   “在我面前只有公吃(尺),没有公理(里)。”   雪玉弄明白陆政东所说的意思不禁嗔道:   “越说越坏了,不理你了,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明天还得去买东西……”   雪玉看样子是知道这样的事情是越描越黑,于是挂起了免战牌,也不和他继续斗嘴了。   “好吧,我送你回去……”   陆政东也站起身来,两个人走出了房间,看着有些不自在的雪玉,心里不禁想到,或许这样的嬉戏玩笑斗嘴,或许这样的小儿女态,正是表明正在恋爱之中吧……      第148章 冷处理      京城如家家居城,是京城最顶级的家具卖场之一,雪玉兴致勃勃的在其中挑选着卧室的用品。   陆政东和雪玉走在商场里,一对壁人,陆政东一身休闲装,儒雅挺拔,雪玉一身白色的贴身羽绒服,靓丽夺目,这样的组合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注目的焦点。   雪玉兴致很高,东瞧瞧西看看,女人买东西看来都一个样,逛的成分大于买的成分。   这陪女人逛街实在是一件辛苦的事情,时间长了陆政东也有些无精打采,就在附近的一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雪玉在旁边选着东西。   “这不政东吗?政东,什么时候回京城的?也不招呼一声,大家聚聚啊,怀德,你说是不是?”   旁边走过来两个男士,打招呼的是在穆先生的那次聚会中见到的余力为,也是京城一公子哥,而另一个则是老熟人曾怀德。   余力为说笑着:   “怀德来我这小地方是佳期临近,政东是不是也要好事成双了?”   陆政东笑着摇摇头:   “也就陪着逛逛……原来这里是力为的产业,我还真不知道……”   余力为也笑着看了不远处的雪玉一眼,道:   “原来是陪你那小女朋友来着,怪不得到了京城就没了动静了。”   说着招来楼层的经理吩咐了一番,道:   “难得两位大驾光临我这小店,就请两位到上面坐坐吧?”   曾怀德也笑着道:   “难得这么凑巧,去坐一坐吧?”   看着余力为曾怀德这般,陆政东心里也不由有些玩味,凑巧、坐一坐?   事实上,陆政东与余力为也就一面之缘,谈不上什么交情,至于曾怀德,由于两家的关系在那里摆着,大家也就是面上过得去,能不碰头的事情最好还是不碰头,这般殷殷相邀,多半是因为云雾的事情吧,呵呵,在云雾,曾家是丢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脸……   曾怀德面上微笑着看着陆政东,等待着陆政东的回复,他面上虽是平静如常,可这心里却是忐忑万分。   这一阵子,他可真是累得不行。   曾怀仁在云雾折腾一番,一无所获不说,还成为别人攻击的靶子,连着体改委的那位司长也挨了批,显然是对曾怀仁对陆政东所做的小动作的一种警告。   撇开外在压力不谈,最让他忧心的,还是家里内部。   家里几位堂叔堂伯姑妈,借着这次机会,在幕后大肆攻击曾怀仁,什么做事不顾后果,不动脑子,平白给家族添了个强敌,扶不起的阿斗之类的不绝于耳,攻击曾怀仁是假,矛头所指却是他——其实家里人都知道,曾怀仁不过是在前面冲锋陷阵的一个前锋而已,在幕后操控的是他。   这使得自己被动万分。   这明话自己是不知道,不过,暗话倒是听到了不少。   原先,在小一辈中,自己威望甚高,在家中老人的心中,自己也是一个可造之才。   不过,这次的事情,让一切都变得玄妙起来。   对于家中那些长辈的心思,曾怀德好好地揣摩了一番。   或许,从一开始,老太爷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年轻人还是要闯上一闯,就是龙潭虎穴,也要一闯才知道怎么样,年轻一辈,有些冲劲,有些闯劲,总是好的,但这冲、这闯,还是有一个前提,不说言胜,至少不好败,即使要败,也不要太难看。   对于唐小同的加盟,甚至唐副书记的意向,家中的老太爷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老太爷看来,他和曾怀仁虽然是到的陌生之地,但是两人是正牌的太子,而在云家,有云维熙在,陆政东不过也就是一绿叶而已,两人占据天时人和,不说胜券在握,也至少占优颇多,那样的举动或许会惹人非议、诟病,却绝不会无功而返。   可没想到,竟然一败如斯。   冲劲不是错,闯劲也不是错,就算是惹了一下云家这个强敌,也不算太为过,毕竟两家反正也是不怎么对眼,这只是小一辈的试探,只要不是太过离谱,一切都还有转圜揭过的余地。   可一败如斯,不论怎么掩饰,都难逃家族蒙羞,让京城里的其他人家看笑话,落在别人眼里是曾家下一代不过尔尔,这就不是个人的事情了。   叔伯们的心思曾怀德更是清楚不过,他父亲本来就不是大房,自己却隐隐成为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大伯虽然面上不说,心里肯定是吃味之极,其他叔叔婶婶姑妈姑父也一样,也不甘心家里最好的资源就他独享,也不甘心自己的孩子就做绿叶,所以也就趁机发难,这些叔伯或许并不一定就是要扶自己的子女夺取他的位置,但趁火打劫是肯定的。   内部的不同意见,老太爷也要考量,不能一味偏袒他。   这对曾怀德来讲绝不是什么好消息,一味让人大肆抨击,而不做抵御,时间长了的话,他这些年来所做的努力,说不定就此就化为了乌有,思前想后,曾怀德终究下了决心,要以退为进,先从陆政东处入手。   如果可以摆平陆政东,那么家中老人,对事态的看法以及随后的处理,说不定会生一些改变,至少,可以在家中老人的心中,留下一个胸中自有沟壑,成大事者能屈能伸的印象,此时此刻这个印象至关重要,进一步便是副部,那便是完全不同的一个境界,上不去,那一切都很难预料……   去,还是不去?   自云雾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陆政东就盘算过曾家的后续举措,并且也思索了一番应对措施,甚至还布置了几招用于反击的棋路。   曾怀德的退让,虽在意料之外,却也还在情理之中——双方存在竞争,还远未到刺刀见红的时候。   陆政东是根本不想和曾怀德坐一坐的,可余力为在场这事,陆政东就得从常计议了。   武岚以及那篇文章,虽然让他获益不少,但在京城的这群子弟中,或多或少引起了一些非议,这一步不迈的话,或许明天,他“不近人情”“非我族类”的名号就会传遍京城的这个圈子,两个事情一叠加,有些事情就不那么好玩了。   陆政东终究向前迈了一步,给雪玉招呼了一声,跟着余力为上了楼。   可从真正意义上讲,是向后退了一步,陆政东心中感叹,曾怀德这个笑面虎实在是奸滑无比,这一手不可谓不高,看似放低姿态,实际却是让他退了一步。   这家伙是说唱俱佳,不去演戏实在是太可惜了,既然是如此,大家都是剧中人,他陆政东也不妨演演戏。退一步海阔天空。如果他和曾怀德之间是一场战争的话,那是一场持久战,不急在这一时之间……   三个人在余力为宽大的办公室里也就是谈谈余力为的企业,京城的天气,坐一坐,其实对彼此来说都只是一个姿态而已……   周末两天,陆政东是放下所有心思陪了雪玉两天。   不过相聚也就意味着分别。   周一,中央办公厅和国务院办公厅转发了《关于国有企业改革工作的实施意见》。   意见提出,一定要紧紧抓住经济体制和经济增长方式转变的关键环节。城市改革试点要与企业改革结合起来,优化资本结构;抓好一千户国有大型企业和企业集团的改革和发展,加快国有小企业的改革改组步伐;继续贯彻《全民所有制工业企业转换经营机制条例》,加快组织实施《国有企业资产监督管理条例》。   这些文件里面采纳了不少他文章中的观点,而且第一次正式提出了国有资产这个概念也比陆政东所知的提前了,这和他也不无关系。   国有资产和国有财产一字之差,其中的内涵却大不一样,财产是指物质财富以及与物质财富有直接关系的其他权益(如债权、知识产权等)的总和。一般来说,财产具有相对静止的意义。只有当财产作为生产要素进入商品生产领域中,具有增值要求时,才被称为资产,实际上国有企业资产监督管理是一个动态的管理,这更为准确和科学。   这份文件实际上就是新一年或者今后一段时间,国企改制的指导方针,下面各省市也都是等着这份文件,好制定来年的企业改制的措施,所以陆政东知道他也该回西河了。   临行之前,陆政东去和吴教授以及自己的教授曹淄河辞行,从曹教授那里出来,周毓宁问道:“政东,这回你应该又要升官了吧?”   周毓宁一身得体的衣着把她衬托得格外高贵冷艳,紫色和白色的混搭色调显得有些张扬和耀眼。   或许是因为自己,周毓宁在做着改变,从那个知性的女人,慢慢演绎为绚丽的牡丹。   陆政东知道周毓宁这么问的缘由,他的文章和跟吴教授的谈话,肯定是在一些经济工作的领导中加分了的,不过陆政东却是摇摇头道:“既然要夹起尾巴做人,回去还是继续做手里这一摊子事情的。”   风头太劲,这不是什么好事,刚刚出了风头,这个时候提拔不是什么好时机,即使省里就是想提拔他,恐怕家里也会压一压,让他冷处理一段时间,得让他因为那篇文章和武岚的事情冷却之后再说。   这是一种策略,也更能避免成为关注的对象,有利于今后的发展,陆政东也能理解到外公在这件事上的良苦用心。想到这里不由有些慨然的说道:“其实现在的我更需要逐渐形成自己的政治理念,也就是要思考国家要走什么样的道路,道路问题,不是一个基层官员能够看得清,研究得透的,但若没有一批人积极思考研究这方面的问题,那么一个国家的前进路途,恐怕就会变得更为艰难曲折……”   “时间如流水,转眼我就是奔三的人了,三十而立,何以自立?我想在三十岁的时候能形成自己的政治理念,也不算是一事无成吧。”   政治理念?这是一个不小的题目。   周毓宁也有些诧异,陆政东距离奔三还有好几年,如此年轻就能思考这么有深度的问题,周毓宁不禁看了陆政东一眼,陆政东的身形挺拔如常,眼神中透着一种与之年龄有些不相称的深邃,时候是在凝思着什么。   沉思的陆政东也非常的富有男人味,像陆政东这样的人似乎天生就是干大事的,或许生来就是为了挑起世间的重担。   那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意境,或许只有站在他身后的自己,才能够感受到,或许只有她,才称得上对陆政东有所了解。   情或许因为种种的现实只能止步,爱或许也只能深深埋在心底,可这心灵相通,却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   也许站在陆政东身边,看着陆政东一步步的成长起来,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这么一想,周毓宁感觉到一阵温暖,一阵心安。   周毓宁仿若有了某种明悟,心慢慢静了下来……   只是陆政东却是静不下来心,和周毓宁那一晚虽然没有整个销魂,但周毓宁的喘息、呻吟、妩媚,陆政东每次回想起,都有一种特别的亢奋,对于男人来说,或许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这恐怕是他老喜欢在周毓宁面前说说心中所想的最主要原因吧……   陆政东回到省里,随着国有企业改制意见的下发和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召开,陆政东也是陷入了文山会哈之中,虽然陆政东对于自己责职责内的事情早已经是都做了充分的研究,但是省里要形成一个提纲挈领的文件,那就是不停的开会,不停的征求意见,然后反反复复的对草案进行修改和完善,陆政东经常是凌晨两三点才睡觉。   一直忙到腊月二十边上,全省国有企业改制的方案终于是出台了。陆政东也趁着周末在家好好的补补觉。   正在睡懒觉的陆政东却是被手机给吵醒了,摸索着从枕头边拿起电话,含糊不清的问:“谁啊?”   “政东,你还在睡觉啊?”   陆政东一听是杨璐的电话,睡意马上去了一半——杨璐怕影响他,一向都极少主动给她打电话。   “这段时间准备材料,都是很晚才睡,也就趁着周末补补觉,差不多也该起床了,现在什么时间了?”   “都快十二点了……,政东,你有空没,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终于忙完了,这段时间会比较清闲了,我过来吧,有什么事情当面谈。你不用出来了,我直接过来就是……”   半小时后,陆政东就到了杨璐那里,杨璐还是和往常一样,总是打扮得亮丽动人,红色的高领紧身毛衣勾勒出胸部地高耸和纤腰的柔细,黑色的呢裙兜住挺翘的臀部,黑色丝袜包裹着美腿……   陆政东进了屋,齐洁关门,然后从后面紧紧抱住了陆政东的腰,抱得很紧很紧。象分别很久的情人那样紧紧的抱着。   杨璐这样子也感染着陆政东,他也有不短的一段时间没有和杨璐见面了,被杨璐这样用力抱住,陆政东胸中柔情涌起,这段时间确实是有些冷落杨璐了。   陆政东弯腰托着她两腿把她抱了起来。   “吃饭吧,你肯定连早饭都没吃,我都做好了……”   “先吃你再说,你这个妖女,里面什么都没穿还吃饭……”   “人家还不是方便你嘛……”   杨璐陶醉的头依在陆政东的肩膀上……   在卧室里两个人一如既往的疯狂,杨璐激情的从他身上一吻而下,那是情不自禁的动作,到后面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呜呜声,陆政东舒服得差点叫了出来。那细牙密齿的咬嗜让陆政东酥痒难耐,浑身产生了痉脔般的颤抖……   杨璐顺势就骑在了他身上,在他的身上做着激情的动作,杨璐激情隐呻吟着呐喊著,声声激扬神经,厅堂里的贵妇,床上的荡妇方是一完美的女人,杨璐无疑就是其中的代表。   杨璐那动人的声音更助长了陆政东的野性,陆政东也翻身在上,勇猛向前。   彼此的反应都更加倾情和放肆,杨璐被折腾的死去活来,柔软的身躯被陆政东抱紧,两只手放胸前,两条雪白的修长美腿也蜷曲在胸前,带着哭音媚叫着,忍受着陆政东一次又一次的猛烈冲击,陆政东抱着蜷曲成一团的杨璐,用力征伐,身材修长的美女被这种姿势侵犯是最令男人满足的,最能让人心中充满了征服感的……   此时的杨璐也似乎被淹没在欲海的狂涛之中,似乎他就是她唯一能挣脱出欲海的希望,她死死的抱住陆政东的腰,生怕一失手就沉入欲海不能还生……   两个人上下翻滚,鸾凤颠倒,尽情发泄着狂飙的情欲,只到汗湿床单,那汹涌的春潮才狂泻出来……   几次激情之后,两人才收拾了一番起床吃饭。   陆政东看杨璐有些脚发软的样子,呵呵一笑,道:“来,坐这儿,看在你刚才很卖力的份上,我喂你吃。”   虽然和陆政东早已经是“老夫老妻”,但听陆政东的调笑杨璐俏脸还是飞上红晕,白了陆政东一眼道:“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大老爷能心满意足,一点也不体谅人家累死累活不说,还说风凉话……”   说着又道:   “我妹妹杨燕一直都在和我闹,说每年过春节就是我们姐妹俩,一点意思都没,我想提前在腊月二十四一起过过小年……”      第149章 过年      陆政东一听不由问道:   “你妹妹也放假了,怎么没看到她人?”   陆政东也就是见过杨雪一面,那还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这几年倒是不曾见过,也不知道那小丫头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了。   “去补习功课了,晚上回来吃晚饭,你是不知道,现在这年头的小孩子可比不得我们那时候,想法多很多,家里成天都是阴盛阳衰,暮气沉沉的,一点气氛都没有……”   陆政东听着杨璐说着过年的事情,不由又想到了自己,以前和母亲两人一起过年的时候,总是有些清冷。   杨璐看陆政东沉思着,犹豫了一下道:   “我这想法是不是……”   陆政东摆摆手:   “自然人,人无自然就自然活的不象人了,万物生阴阳……总是要讲阴阳平衡的……”   “你平常忙于生意上的事情,估计陪你妹妹的时间也少,你妹妹年纪也逐渐大了,正是心理不稳定的青春期,原来说话又不怎么方便,对心理上肯定也会有些影响的,你得多花点心思在她身上,做女人太难了,想搞点事业更难,女强人的背后都有她们自己的辛酸,还是不要急,钱少赚点以后可以再赚,这可是关系到她一辈子的事情。让她多享受点快乐……”   “你这个地主大老爷知道我这个你家的长工大丫头的不容易就好……”   杨璐用她那秋水般的眼睛看着陆政东,柔情很自然的释放出来,一种很幸福女人的样子,显然陆政东的话让她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我节前都有空,多陪你们几天吧,前段时间单位的人员都是连轴转,估计这两天单位还有点扫尾的事情,过几天,就轮流值班了,只是真正的除夕恐怕得去云雾……”   “就二十四这一天就行了……”   “就这么定了,我除夕上午去云雾……”   “也好,平时我也很少管她,性格都野了,到时候你也可以辅导辅导她,给她做做思想工作,你是不知道,你可是他心目中的偶像,肯定会听你的……”   陆政东有些纳闷的看了看杨璐道:   “现在的小女孩都喜欢港台明星,我这样子怎么就成偶像了?”   “要不是你,她耳朵听不见,也不能说话,所以她是一直都记在心上的,我在她面前都不敢怎么说我和你的事情。在她心里我这个姐姐可配不上你她的这个偶像……”   陆政东一听微微皱了下眉头:   “她怎么能这么想?你这个姐姐又当爹又当妈,拉扯她长大,这其中的艰辛和苦楚,是常人难以经受的,她也渐渐的长大了,这些都不懂?……”   杨璐见陆政东微微皱着眉头,忙道:   “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你啊,真是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你看港台那些明星,为什么都一大把年纪了对自己是不是有女友,是不是结婚都是守口如瓶?那些个少女其实也知道,她们肯定是不能嫁给那些明星的,但这不妨碍女孩子做梦啊……”   这倒也是,女孩总是爱做梦的。   “你现在在雪儿心目中就跟那些喜欢港台明星的女孩差不多,在她心里这世界上就没有谁配得上你,包括她自己,不过真要说起来,你可比那些港台明星强多了,我还没给妹妹说清楚你的真实身份呢,不然不知道还会多崇拜你……”   “你的意思是要我配合你演戏?”   “雪儿明年就要高考了,这可是她最关键的时候……”   陆政东听杨璐这么一说,便点了点头,陆政东清楚,在杨璐的心里,他和杨雪在其心里都占有极为重要的位置,于是说道:“你说怎么样,我全力配合就是……”   杨璐一听笑道:   “你就说你是我同学好了,至于工作,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杨璐交代了一番之后,便去洗碗,等杨璐洗完碗之后,陆政东道:“走吧,我们上街去……”   杨璐倒是一愣:   “上街做什么啊?”   “要过年难道不采办年货?”   杨璐是颇为心动,不过迟疑了一下道:   “不了吧,要是被你的熟人看到……”   “我又不是什么知名人士,哪来那么多熟人?”   杨璐一听忙喜滋滋的道:   “那我去换衣服,等会回来洗碗……”   不一会,杨璐换好衣服就出来。   “这打扮挺好看吗?”   杨璐短皮靴牛仔裤配棕色皮夹克,围着一貂皮短围脖,戴着空姐式的绒帽,一改之前很职业女性的打扮,显得青春俏丽。   “恩,不错不错……”   “得打扮得年轻点,不然人家还以为我找小白脸呢……”   说着又给他穿上了风衣带上了帽子,拾掇一番后笑着道:“还真别说,你这么一打扮,还真有些许文强的味道……”   陆政东一听有些哭笑不得,电视剧《上海滩》的热播让周润发扮演的许文强成了青年男女共同的偶像。杨璐是担心他碰见熟人给他收拾打扮一番,也不说破,道:“来吧。挽上……”   杨璐随即幸福地凑到陆政东身边,挽起了陆政东的胳膊,一脸陶醉状。   陆政东轻轻揽住她的腰,闻着鼻端的清香,惬意的深呼吸了一口,说:“走吧?”   杨璐挽着陆政东的胳膊,一路之上都是欢喜无比,到商场进行了一番大采购之后,满载而归。   “你先上去吧,车上剩的东西我来拿……”   买的东西倒真是不少,一次全拿上楼有些困难,杨璐也点点头道:“那我上去了再下来接你……”   陆政东把剩下的全带上之后,正准备上楼,从楼上下来一个青春靓丽的姑娘:“是政东大哥吧?”   “你是杨雪吧?”   陆政东一听微微愣了一下,猜想站在眼前的这位姑娘就是杨雪了,真是女大十八变,眼前的杨雪虽然还依稀能看到几年前的一些影子,但已经完全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恩,是的,你真是一点都没变,还和我第一次见到你一样……”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心里暗暗道,杨雪说话吐字清晰,丝毫也没有任何的障碍,一口普通话已经和常人没有任何区别了。   坐下之后,杨璐就说起了杨雪学习的事情,杨雪就有意见了:“姐,我刚补习完,你总得让我有喘气的时间吧……”   陆政东也笑了笑道:   “还是要劳逸结合,要讲究学习效率……”   “还是政东大哥英明,听说政东大哥是下五子棋的高手,你指点指点我几招吧。”   杨璐一听也就笑着道:   “雪儿,你陪政东大哥,我去做饭。”   杨璐说着起身去了厨房,杨雪则拉着他进了她的房间。   陆政东倒还是第一次进入这样年纪的女孩子的房间,一股清新味道直扑过来,房间摆设很是可人,看出小主人的调皮和可爱。   杨雪拿出围棋,让陆政东让和她并排坐到床上,那种少女特有的气息直扑陆政东的脸匣,让陆政东颇有点不自在。   陆政东围棋下的得不错,至于更为简单的五子棋,杨雪的技术肯定是不能和他相比的,下了两回,杨雪两回都输得很快,陆政东就给她讲了一些下五子棋的一些诀窍和要领。   杨雪很高兴的说:   “政东大哥你真厉害,我好崇拜你噢,比我们老师强多了。”   陆政东笑着道:   “说你应该崇拜你姐姐才对啊,她很棒的,现在也是堂堂大老板啊……”   “我才不崇拜她呢,你不知道,我姐除了忙生意上的事情,剩下的就是板着面孔训我,你不知道,她在家里就完全就是法西斯啊……”   “谁在说我坏话呢?”   正说着,杨璐进来了,换了一身家庭便装,休闲大方,歀歀走来透着家居女人的贤婌,看着杨雪道:“本来你政东大哥要大年三十才离开高塘,我本想邀请他陪着我们的杨雪同志在腊月二十四提起一起过年,哪知道有人居然背后说我是法西斯,还是算了吧……”   “我不也就是说说嘛,我就知道姐对我是最好了……”   杨雪耍着赖,陆政东看得出来,其实姐妹俩感情真是不错,看样子原来他担心杨雪由于之前聋哑会不会产生一些自卑的心里,现在看来这样的担心很是多余,从杨雪的表现看,她学会说话之后,换了全新的环境,完全融入了正常的生活之中。   想必,杨雪能够有今天这般自如,杨璐也为此付出了太多太多的心血,一边要操持生意上的事情,一边要关心妹妹,杨璐有多辛苦,陆政东也可以想见。   但杨璐却从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也从没有抱怨过。真要说起来,杨璐真是让人感到佩服……   杨璐似乎也看到了他的眼神,对着杨雪道:   “那得看你的表现了,还不赶紧去摆餐具准备吃饭?”   “好嘞,谨遵姐姐军令……”   说着她跑出卧室,直奔饭厅:   “姐,摆酒杯吗?”   “你说呢?”   “要摆!当然要摆,小小的庆祝一下,庆祝政东大哥同意和我们一起过年!”   杨璐也笑着:   “姐姐今天怎么那么高兴啊?是不是因为政东大哥来咱家了?”   “是啊,不是终于遂了你的意吗?”   说着对着陆政东问道:   “政东,想喝点什么酒啊?”   说着就回身打开了酒柜,拿出了一瓶茅台和一瓶葡萄酒。   “这天气挺冷的,还是喝点白酒吧。”   “那好吧,你喝茅台,我就喝点葡萄酒。”   然后杨璐把酒打开给陆政东倒上。   “我喝什么啊?举杯庆祝我不能端空杯啊?要不,我也喝点红酒吧?”   “小孩子喝什么酒啊,不行!你就喝点饮料吧。”   杨雪显然是看有陆政东在场,有些得寸进尺,不过没有得逞,把嘴一撇,不情愿地拿了一听饮料,打开倒上给和陆政东碰了一下:“来,政东大哥,我敬你一杯,你的到来给我们这个冷了很久的家,给我们带来了春天般的暖意,我真心的谢谢你。”   杨雪是说者无心,陆政东和杨璐却是听者有意,一个春字,让两人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中午那场盘场大战,看了对方一眼。   “你们两个怎么那样的眼神啊?”   杨璐忙道:   “我们的杨雪同志是真的长大了,懂事了……”   杨璐说着嗔怪的看了陆政东一眼,陆政东也到道:“恩,好!我也祝你永远的快乐、幸福!”   杨雪和陆政东碰完杯之后,又和杨璐碰了碰杯,道:“姐姐是很久很久没有表扬过我了,为了这次表扬,我敬姐姐一杯,祝姐姐快乐!”   杨璐高兴的举起杯也一饮而进,又给陆政东碰了一杯,道:“刚才雪儿也说了,很久没有在家能在这样的气氛下吃饭了,我一忙起来也是昏天黑地的,我也没心事再多管她的事,吃饭的问题都是简单的对付,奶和面包成了主食,她虽不高兴,但也没办法,即使是星期天也很难在家陪她,基本上都是她自己照顾自己,你政东大哥已经批评过我了,说以后要多点时间陪陪你……”   杨雪一听也欢呼着,陆政东也不禁被感染着,其实这样的气氛他完全不需要演戏,就像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其实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三个人说笑着,时间过得很快,陆政东看看时间都快十点了,陆政东也就道:“明天我还得上班,得回去了……”   杨雪看来很是有些意犹未尽和不舍,陆政东笑了笑道:“放假后我就过来,好好的陪你玩,好不好?”   “当然好了,你可得说话算数,不然我会哭的……”   杨雪说着就笑了,陆政东和杨璐也笑了……   “杨雪你也早点睡吧,我送你政东大哥回去……”   陆政东正准备离开,杨雪忽然喊住了他:   “政东大哥,我能和你拥抱一下吗?”   这完全出乎陆政东和杨璐的预料,陆政东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听错了,杨璐也在那里惊呆了。   杨雪满眼期待的看着他,那神态好象这房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姐姐好象根本不存在一样,陆政东看了看杨璐,突然灵机一动,说道:“好啊,大哥也想拥抱一下,我们的杨雪同学,是不是小时候老和你爸爸这样啊?”   “是啊,我想找回那种感觉。”   杨雪说着就抱了抱陆政东,不知道聪明的杨雪是看到他给她搭了个梯,还是她和父亲的习惯,反正做得非常的自然,杨璐或许能够给予杨雪一点点母爱之类的东西,但父爱,杨璐是无论如何也给不了的,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杨雪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所以陆政东也很自然的抱了抱她……   杨璐好象这才刚反应过来,不温不恼的说:   “越来越没正经了,快让你政东走吧,你政东大哥明天还得上班,天太晚了……”   “好了,杨雪再见!”   陆政东说着和杨璐就下了楼,杨璐有些沉默,陆政东想了一下道:“杨雪也许是太渴望父爱了,你是长姐如母,这方面是没办法给予他的,也就只有我这个长姐夫如父了,今后有时间要多陪陪你们……”   说着轻轻拍了拍杨璐的背:“这些年可真是苦了你了……”   “我可是一点都没有觉得苦,政东,一个人在什么时候会觉得苦?那是在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时候才是最苦的,自从遇到了你,我才会越过越好,妹妹才能够得到有效的治疗,才能恢复得那么好,才能有机会上好的学校,接受好的教育,我能有今天,妹妹能变成今天这样子,在一千我想都不敢想,所以我是一点都不觉得苦……”   “不过我看你一来,马上要把她给惯坏了,当年我爸就是这样惯她的,我爸老年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宝贝得很,整天和她打打闹闹的。”   说着杨璐有些哽咽,似乎是又想起了她的父亲,陆政东也不好说什么,就默默的看着她,终于她没有忍住,眼泪象掉线的珍珠一样扑漱漱的掉了下来,陆政东情不自禁的拉住她的手,默默的握着。   曾经的艰苦岁月让杨璐变得很坚强,可今天喝了点酒,又触景生情,就控制不住情绪了,陆政东不能劝她,她要哭就让她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心情好受些的。   “其实我虽然一直都没把杨雪当成累赘,但当父亲去世,后母跑了之后不短的一段时间里其实我心里对父亲,对后母都充满了怨恨,是他们的不负责任毁掉了我原本该有的幸福,我活得很累,却也没有可以诉说的人,只是默默的压在心里,就自己忍着。   而且就我当时那状况,在外面很多时候都要受委屈,受骚扰,有时回家后憋得我发疯,半夜睡不着觉。那些事情也不能给杨雪说啊,可为了发泄,就训斥她,虽没有转价给她压力,她可是受了我的不少的冤枉气,有时就是无名火,想起来可笑。这样的情况直到你出现才有了根本性的转变。   要不你一来她那么的高兴啊,一是她马上要面临高考,我成天在她耳边唠叨,你来了,我肯定说得少一些,二是家里也有了欢笑气氛了,不像原来那么暮气沉沉的,三是她也找到了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了,也好疏导疏导她的压力,所以你能答应多陪陪她,我也很高兴……”   陆政东没说话,只是主动的拉起杨璐的手用力的握住……      第150章 转型期的迷惘      临近春节,像企改办这样的部门也就没什么事情了,加上由于前段时间单位的人员连轴转没休息,陆政东也就大笔一挥,让家在外地的小年轻提前回家,其他人该办年货的就去办年货。   下面的人员见陆政东如此开明,一个个也都喜笑颜开,不过企改办还是留有人员值班,特别是他这个负责人,随时还是要准备着领导召见,暂时还脱不开身。   不过日子总算是很清闲了,陆政东正琢磨着趁着这样的空挡把该拜年的都提前给拜了,手机便响了起来。   “政东,晚上有时间没?”   陆政东一看电话是丘成云的,就笑着道:   “方案定下来了,我的时间就是一大把大把的,秘书长这是从下面回来了?”   丘成云这段时间陪着陈省长去贫困县市送温暖去了,没在省城。   “恩,刚到,领导开恩,让我下午休息,晚上咱们也聚一聚吧,有许久都没在一起聚聚了。”   “好,那就在长滩水煮鱼见……”   陆政东和丘成云都是从长滩出来的,都比较喜欢长滩的一些特色饭菜,这家长滩水煮鱼保持了地道的长滩风味,吸引了许多在省城的长滩人,而另一些不是长滩人的外地人,也愿意不出省城就平常到最地道的长滩特色菜。   陆政东不约定时间早到了一点,看到丘成云也就一个人,不由问道:“还有客人没有?”   丘成云摇摇头:   “没了,今天就我们两个,好好喝点酒,说说话……”   两人坐下没一会,菜就上来了,水煮鱼是集麻辣鲜嫩爽于一身,入口后有酣畅淋漓之感,看上去给人一种大麻大辣的感觉,实则酥香肉嫩,回味无穷,这家店的味道着实不错。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喝着酒,酒至半酣之后,丘成云问道:“政东,你在武岚摸了半个月的底,武岚企业改制出现了重大偏差,工业经济恐怕也多少伤了元气吧?”   丘成云问起武岚的事情让陆政东很是有些敏感。   武岚的班子在调查结束之后并没有什么大的调整,丘成云这么问,显然是有所指的,看样子春节后应该是要动一动了,虽然申比达出了点意外,但却不会影响到事情最后的进程。   丘成云应该是有希望到武岚吧?   陆政东揣测着,丘成云虽然现在还是副秘书长,可级别已经上去了,已经是正厅了,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再熬一两年,成为省政府的秘书长,丘成云是深得陈省长看重,这希望也极大。   还有一条路是主政一方担任市委书记或是市长。   省政府的秘书长当然要比市委书记或者是市长地位要高一些,但丘成云没有经历过地市主官这一层的锻炼,那是今后发展的一个致命硬伤,难以服众,想要进步到副省级那是千难万难。   而现在下去做一任市委书记或者市长,从长远来讲肯定是比直接做秘书长要好,下去做市委书记或者市长,从级刷上来说,与丘成云现在相差不大,可是,主政一方的概念与在省政府当部门副职有着显然的区别,除了履历增添一笔之外,还有不少好处,一是可以利用的资源将大大增加,二是自己的意志将得到充分的尊重,具体一些,作为省政府副秘书长,只有建议权没有决策权,只是为领导服务的幕僚型官员,而书记或者一市之长,在文件上签的字具有强制力,是下级必须执行的指示和命令。   而且武岚、新安、加上现在冒起来的新南、长滩,这几个地方的主要领导这几年步入副省级的不少,丘成云要是在武岚干得不错,能够出任武岚的市委书记,步入副省级的几率更大。   看样子丘成云是倾向于后者——到武岚,可丘成云又没完全摸清楚武岚的水深水浅,有些犹豫,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既然丘成云问起经济上的事情,估计丘成云到武岚,估计还是代理市长,看样子最先调整的不是姚广田,而是张力明。   武岚国企改制出现那么大的问题和偏差,作为发展经济的最主要领导者和执行者,不管怎么说张力明都难脱其咎,这一点,省里肯定对张力明是有看法的。   丘成云去武岚,一是对姚广田形成制约。   其二这也是把姚广田调离武岚的第一步,同时调整两个主官,这不利于稳定,估计丘成云在武岚站住脚之后,也就是姚广田离开武岚之时。   后台辛老还有几个月就到点了,时间上也正好合适。   丘成云倒是捡了个落地桃子,不过陆政东倒也没有什么嫉妒之心,武岚不是他的菜,武岚在省里很多人眼里,恐怕他也是解开武岚盖子的作俑者之一,他再到武岚,就太让人浮想联翩了,何况,武岚是省里的第三大市,眼下还轮不到他。   “国企改制出现偏差,肯定会对武岚的发展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但由于发现及时,加上武岚经济的整个盘子不小,还不至于让其元气大伤……”   陆政东斟酌了一下,尽量客观的讲着他所知道的武岚的情况。   丘成云听完之后也是半响没说话,好一会才说道:“这一趟和陈省长去了一趟省里最贫困的地方,算是又忆苦思甜了一回,改革开放也快二十年了,可那些地方是真还很穷啊……真不知道有些人是怎么想的,连一些最基本的原则都不遵守,就像武岚,真要是不发现及时,那么多的工人闹腾起来,该怎么收场?”   丘成云说着抬起头看着陆政东道:   “政东,我这思想是不是太迂腐守旧了?或者说是思想跟不上形势的发展?”   丘成云喝了不少酒,看着眼神中有些挣扎,想来在省里,丘成云接触到了更多他在长滩不曾接触到的东西,对于自己所坚持的东西也有些怀疑了。   这或许就是转型期的迷惘吧,有的人在这其中随波逐流,有的人找不着方向,有的人则是滑向了深渊……   陆政东想了一下道:   “秘书长你这是想到那里去了?再改革在再开放,一些最基本的准则还是要坚持的,发展是硬道理,全省不同的地区,因为经济展水平不同,呈现的主要矛盾也不一样,比如说,富裕地方的主要矛盾和落后地区的主要矛盾就要很大区别。   经济落后地区有一个很重要的工作,就是要把经济发展起来,经济不发展,所有社会事业就只能是缘木求鱼,富裕地区则有一个质的提升问题。   而改革开放也好,发展也罢,其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是让国家强盛,人民共同富裕,这是改革开放和发展的最大原则,也许有些人会讲,改革开放这是一件从没做过的事情,是摸着石头过河,难免没有差错,改革就是打破既有格局,打破既有格局,肯定是有一部分人要做出牺牲,这话倒也不错,但这不能作为借口,依我看,还是要有底线,既要摸着石头过河,可还是要考虑大多数人的感受,在加快发展的同时一定要兼顾这些,即使要牺牲,也要尽可能的牺牲小一些,即使有阵痛,也要让阵痛小一些,既要快也要有稳……”   丘成云沉吟着,好一会才道:   “恩,有道理,有道理……”   陆政东这番话其实也就是讲有些原则要坚持,但该灵活的则需要灵活处理,丘成云能够到现在的位置,肯定和什么迂腐书生意气无关,只不过是看到一些现象和其想法格格不入,有些苦闷而已……   两个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又聊了一些其他事情,末了丘成云举起杯子道:“政东,我这也就是和你在一起能有感而发一下,说到那里完就到那里完……”   陆政东明白丘成云话里的意思,虽然丘成云找他谈这些,估计是有九成的把握,但任命一天没下来,那都存在变数,也慎重的点点头……   和丘成云告别之后,陆政东也是思绪万千,丘成云就要坐镇一方准备大展拳脚了,这也刺激着他,他是靠实干一步步的起来的,在省企改办这样的部门,清闲是清闲,也确实能开阔眼界,却始终没有在一线那么充实自在……   陆政东还是想回到一线去,虽然眼下要韬光养晦,但该未雨绸缪的也还是要未雨绸缪。得趁着春节的时候,和省委组织部长刘振强好好交流交流,要把有些想法适当的汇报汇报,获得他的支持,有了刘部长的支持,有些事情才更好办……   腊月二十四,陆政东吃过中饭给值班的人员招呼了一声,就准备去杨璐那里吃团年饭了。   陆政东看看时间还早,便想着给他们姐妹俩买点什么礼物,于是陆政东就到街上去转悠着。   看到买东西的女性不少都围着围巾,陆政东决定给杨璐买条丝巾,杨璐其实也有围巾,喜欢把围巾扎在领口内,既干净,又突显她那欣长秀美白嫩的脖胫,很是与众不同。   陆政东选好了一条真丝围巾,让服务员给搞了个礼品包装,并创意的编了个粉色圆环,寓意月亮代表我的心,其实这样的东西杨璐肯定不缺,但是是什么人送的,那意义不一样。   选好了杨璐的礼物,陆政东看到了玩具专柜的毛毛熊很是可爱,非常有质感的棕黄色绒毛,肥肥胖胖,憨态可掬,陆政东也就没有多想,就决定买这个了,给杨雪买其它的也不好,既不能太有寓意,不要因礼物产生什么歧义,还要让这样的小女孩开心,这显然比较合适。   陆政东想起杨雪说她们那里没生气,又买了些绢花和盆栽的植物,这才罢手,不过看到他一大老爷们抱着个毛毛熊还招来了不少女士和小孩的眼光。   到了杨璐那里,杨雪给他开了门,看到毛毛熊,夸张的惊呼起来:“哇!怎么逮了个那么大的熊宝宝?太可爱了。”   说着抱了过去,并做出了给熊撂个的滑稽姿势,把陆政东也给逗笑了,她开心的也咯咯的笑个不停。   “还有这么漂亮的花啊!姐姐知道吗?”   “不知道,是你政东大哥自作主张买的,你不是说你们家里暮气沉沉的吗?用这些装点一下吧,不过考虑到你姐忙和你要上学的实际情况,没办法浇花灌水,所以花是绢花,不过这些绿色植物是真的,都是不怎么需要浇水的。”   “我喜欢姐姐就一定会喜欢,真漂亮。还是政东大哥好,考虑得真周到,拥抱庆祝一下……”   陆政东受到了杨雪最热情的拥抱,看得出对他得到来,小雪是真心欢迎的,看来没有男人的家庭是太压抑了,小雪好象久压的郁闷突然释放了一样,随之而来的是阳光般得灿烂,陆政东的心情也更象是灿烂般的阳光不禁涌起一种使命感,一定要让这个家和这个家里的人荡漾在欢乐里!!!   被杨雪这样一拥抱,一股馨香扑面而来,不知是她刚洗完澡还是刚洗完头发,那种青春小少女清爽的气味很是诱人,陆政东也顺势抱住她拍了拍,说道:“你姐呢,怎么没见人影?”   “本来说好一起做卫生的,可她想起忘买不少东西了,又出去了。”   陆政东笑了笑,就现在的杨璐,那也是资产几千万的大富婆了,打扫卫生哪还用自己亲自动手?不过是为了和杨雪多一些接触交流的机会而已,想到这里陆政东也笑着道:“那我们继续吧,从现在起,你就是将军,我就是冲锋陷阵的士兵,完全听你指挥,你说怎么干咱就怎么干,你说怎么打咱就怎么打,我是指哪打哪,做到干净彻底,好不好?”   “实在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士兵同志,目前地面战场我已做了简单清理,现在要发挥你的空中优势,打扫天花板。”   说着还给他找来了一顶帽子,看着他那样子,咯咯笑着差点直不起腰来。   陆政东也不以为意,笑着开始行动,当进了卫生间,里面非常干净,不过通风口附近确有几处蜘蛛网,陆政东用扫帚轻轻的把它们扫了,灰尘差点落在了通风处凉着的两条内裤上,看不出是杨璐的还是杨雪的,陆政东本能的赶紧拿了下来。本能的多看了几眼,她俩无论谁穿着一定会很性感……   “政东大哥,好了没有?”   陆政东听到杨雪在厨房问,忙挥去了脑海中的不良念头道:“清理完毕,请将军验收”   杨雪从厨房过来,笑道:   “免了,我相信大哥同志一定是认真负责的,下一任务还是空中作业,目标是卧室和客厅。”   陆政东一看,也只能做这些活,因为房间平时就保持得很干净,只是那些平时够不到的死角有点污点。   打扫完客厅之后,就该卧室了,在大衣橱里陆政东看到很多杨璐的高级服装,杨雪笑道:“我姐最臭美了,对衣服可挑剔呢,连内衣都要进口的,都是在友谊商场买的。”   说着拉开橱子让他看,陆政东肯定知道,杨璐这么挑剔其实也都是为了他,女为悦己者容嘛。里面的不少小玩意她都见过,只是杨雪还是小女孩,当着她的面看这些有些不妥,于是道:“恩,这个,大哥是不能看你姐的这些东西。”   “咯咯,没想到你还是个大封建,还……还胡思乱想,我得处罚处罚你……”   陆政东也笑着,看着杨雪一双大眼睛骨溜溜的直转:“那就罚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必须要如实回答……你是不是在追我姐啊?”   陆政东一听不禁莞尔,装着叹了口气,道:   “只是你姐为了你根本就不考虑这些问题啊,所以……”   陆政东摊了摊手,很巧妙的回避了杨雪所问,所以也就不存在撒谎的问题,说着又道:“这事你可别和你姐说啊,说不定她老人家知道了,团年饭都不让我吃就把我轰走了,那怎么办?……”   “你也怕我姐吗?恩,她这人总体来说还是一个好同志,可有一个毛病很不好,就是太霸道了,在公司说一不二惯了,回到家也是如此,她从不允许去别的同学家玩,也不许带同学到家里来,真是法西斯。”   “所以得保密……”   “别怕,有我呢,我给她来个一哭二闹上上吊,她3也没办法,这样我也可以来个美女救英雄,咯咯……”   杨雪自己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这个杨雪,还真是爱笑,其实也挺像杨璐的性格,也许是经历过一段艰苦岁月,胆子挺大,不过比之杨璐,骨子里显出一种少女的叛逆。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又转移到了客厅,陆政东正拿着扫帚在天花板上挥舞着,杨璐终于也回来了。   开门进来,看到陆政东正在打扫卫生,吓了一跳,忙说道:“小雪,你……你,让你打扫为什么,你怎么倒使唤起……你你……政东,你快下来,坐着休息……”   陆政东看杨璐那样子,觉得让他干这些是很大的罪过,忙给她打了个眼色道:“大家动手,丰衣足食嘛。这春节前做卫生其实就是去旧迎新,这很不错的……”   “你是……客人嘛,哪能让你干这些呢?”   杨璐嘴上说着,看得出来,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第151章 春风拂面      杨璐这房子还很新,加上之前肯定也收拾过,扫完天花板,把盆栽和绢花摆放好,任务就算完成了。整个房间洁净一新,充满了春的气息。   杨璐看到洁净的房间,看到那些充满绿意的盆栽和那些美丽的绢花,也是非常高兴,杨璐不时的用手爱抚着油光闪亮的绿叶,赞不绝口,杨雪看出姐姐的反常,走到前去,猫着腰望着姐姐的神态,这个动作也把杨璐也逗笑了。   陆政东心里想,其实这里显得生机勃勃最最主要的还是多了一个男人。   杨雪也显摆似的抱出陆政东送给她的礼物,杨璐不禁笑嗔道:“她都成大姑娘了,你怎么还给她花钱买玩具。”   “你昨天还说我是小孩,今天就说我是大姑娘了?真是天下都是你的理了,哼!”   杨雪故作气愤的说着。   杨璐嗔道: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没长大。”   “你就会其服我,我都十七岁了,我哪里还没长大?”   说着吐了吐舌头,垫了垫脚,两只胳膊抬起,调皮的向后扩展了两下,突出了她那已发育了的胸脯,不但是欲与其姐试比身高,还想比一比胸高,杨璐也被她这个很孩子气的调皮动作逗笑了,在笑的同时也瞟了陆政东一眼。   陆政东的目光从杨雪胸前掠过,不由自主的又看了杨璐胸前一眼,有些被晃花了眼的感觉,暗道这两对都够撩拨人的,一个是坚挺圆润,一个是丰满高耸,都是绝对的尤物……   杨雪见杨璐笑了就道:   “不但我有礼物,政东大哥也给你买了礼物,赶紧看看是什么吧……”   杨璐一听也没看是什么,忙接了过去,一副笑逐颜开的样子。   杨雪也急着伸头盼着,杨璐拿起丝巾,小心的展开。   “不错,没想到你还挺会买东西的呀,我非常喜欢。”   其实只要陆政东能给她买礼物她就很高兴,不用管是什么了。陆政东看得出杨璐是真心喜欢,她喜欢的不是东西本身,而是他对她的那颗心,她有意的把包装盒上的月亮向陆政东亮了亮,示意她明白了他的用心,告诉我她非常满意他的行为。然后上上下下的看了他一眼,对着杨雪又嗔道:“你看你,政东大哥是来陪你的,你却把政东大哥当苦力用,看看,衣服裤子都弄脏了……”   说着把手里的袋子递给陆政东:   “幸好我想到新年新气象给买了一套衣服,政东,你把这一身灰洗洗,把新衣服换上,干干净净的过新年。”   陆政东身上其实挺干净的,知道杨璐是找借口,也就谢着接了过来。   杨璐说着又递给杨雪一个袋子:   “大家人人有份,给,这是你的……”   陆政东拿着衣服便进房去换。   “政东大哥,好了吧,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陆政东才刚脱掉裤子,没曾想杨雪一下就闯了进来,陆政东正坐在床上把新裤子往身上套,那姿势别提多狼狈了,正是仰头向后,两腿叉开的坐着,刚刚被这姐妹俩比胸的刺激,那倔强的家伙还不听话的蠢蠢欲动的样子,把内裤和内衣给顶得老高,正对着她。让她看了个正着,虽是穿着内衣,但也显得太露。   陆政东忙起身拿过衣服遮挡住了,迅速的微微转身就想把裤子的拉链拉上,那知道让新裤子的外挂标签把拉链给卡住了。   “真笨,我来帮你……”   那种嗔怒的口气很是撩人,陆政东觉得下面面那不听话的家伙也更来了劲头,比原先还要坚强,大有想冲破束缚的劲头,幸亏起身的时候迅速的往下压了压,不然那丢人就丢得更大了。   杨雪帮忙把标签给往下拉了拉,陆政东也迅速完成动作,杨雪坏坏的笑了,既调皮又似乎是懵然不懂,陆政东也赶紧转移话题:“你要送我什么礼物啊?”   “我先看看我姐给你买的这衣服怎么样……恩,不错不错,你这太帅了,简直是气死刘德华,羞死周润发……”   说着跑了出去,拉着杨璐过来看,经过这么一打岔,陆政东刚刚的尴尬也顿时全消掉了。   “姐,你快看看很帅吧,姐,我不得不说,你还是很会买衣服……”   杨璐看了一眼陆政东,笑着道:   “恩,确实不错,不过不是我会买衣服,是你政东大哥本身素质好……”   说着又对杨雪道:   “你跟我去做饭,让你政东大哥看看电视歇会……”   “别忙,别忙,我的礼物还没送呢。”   杨雪说着把手里的一个小盒子递了过来,陆政东打开一看,是一件小巧精美的马蹄铁钥匙扣,中间还嵌着一块白玉。外圈盘绕着龙饰,非常漂亮。   “上次政东大哥你来的时候,我发现你的钥匙扣实在太老土了,所以就送了你这个,马蹄铁代表幸运,希望我的礼物也能给你带来好运……”   陆政东笑着道:   “恩,这个礼物实在是太好了,我一直想换一个,只是不知道哪有卖的,这下终于也跟上时代了……”   见到陆政东很喜欢,杨雪也很高兴,三个人这才走到客厅。   杨璐见陆政东也往厨房走,忙道:   “你就看电视吧,哪能让你进厨房……”   杨璐也没有再坚持,陆政东就靠着墙,看着两个人在里面一起忙活。从背影看,两个人的身材都不错,两个人差别也不是很大。只是杨璐的臀部比杨雪跟圆实,更饱满,而杨雪的则略显平坦,相同的是两人的腿都并得很紧,都很修长,给人一种美的享受。随着两人的忙活,臀部一闪一闪的,两个跳动的臀部,让陆政东有些不敢再看……   杨雪似乎是特别的兴奋,在厨房里也是不得安生,说是帮忙,实际上却是添乱,杨璐干脆就把她给轰了出来,让她陪着陆政东看电视。   只是出来之后的杨雪还是兴奋不减,和他说笑着,还时不时在他身上靠一下蹭一下呀之类的,好象也很渴望这种似触未触的感觉,后来还剥了一个金桔喂着他,说是给他的奖励,当她喂第二瓣的时候,她那小指丫故意在他唇边轻轻抚了一下,如同春风拂面,弄得陆政东心里痒痒的。那下面不安分的东西也起了变化。   这丫头似乎很享受和他疯,不过陆政东也不想她疯得过分,故意假装要呲牙咬她那手指的样子,杨雪吓得一缩手,身子往后一退,不过她腿后面是她刚坐的椅子,差点把她绊倒,陆政东一伸手拉住了她,杨雪踉跄之下一下就坐在了一条腿上,陆政东又赶紧扶了她一把,杨雪也并没有马上起身,闻着她身上的清香,杨雪身体属于那早熟的一类,浑身都燃烧着青春活力,感触着她柔软的身体,陆政东是既享受,同时也很是不自在,没想到挺皮的杨雪还狠狠的往后座了一座,那性感的秀臀一下就压在陆政东的二东家有些横刀立马的二东家上,她浑身打了立颤,脸腾的红了。   杨雪起身头也不回的去了厨房,一边走一边嚷着:“姐姐,饭好了没有?我和哥都饿了。”   陆政东挠挠头,没想到小丫头在这一霎那处理问题是那么的老辣,如果她回头看,那彼此都十分尴尬,如果她羞涩的跑回她的房间,这也还是很尴尬,也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办法……   陆政东也终于领教了什么是人小鬼大,其实这小丫头什么都懂的,这小丫头不但是身体早熟,而是从心理到生理都早熟。   “哥,菜来啦,快快快给我接过来,要烫死我了。”   陆政东赶忙走过去接过了她手中的盘子,其实并不很烫,陆政东明白是这个小丫头在故意缓和气氛,小丫头当什么事都没发生,陆政东也就同样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丰盛的菜肴很快就端上了餐桌,一溜的景德镇陶瓷,白底蓝边,细腻而精致,几样家常菜也是火候十足,处处透露着女主人的心思。“那好啊,咱姐弟俩今天要喝个高兴,我好久没有象今天这样高兴了。”   “今天是大过年的,我也喝点葡萄酒吧?”   “好吧,今天就破个例,也让你喝点。”   杨璐笑了笑,瞟了陆政东一眼,陆政东心里也不禁好笑,杨璐答应杨雪喝点葡萄酒恐怕不光是为了过年,而是让杨雪喝了酒好早点去睡觉,好为他们两个赢得二人世界的时间。   三个人欢声笑语,杨璐心情不错,是频频举杯,只是杨璐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杨雪虽然也是喝了不少,可不但没有丝毫醉意,反而更是精神亢奋。   杨璐也怕她真喝醉了,也不敢让她喝了。   吃过饭,杨雪就说道:   “既然今天过年,咱们得守夜,这样吧,咱们玩牌怎么样?输了的刮鼻子……”   杨雪显然是舍不得放陆政东走,杨璐就更不用说了,也就顺水推舟的说道:“好好好,今天过年,一切以你为中心。”   三个人就在客厅摆开了战场,也就是最简单的争上游,陆政东和杨璐坐对面,楠楠和陆政东坐一个沙发,陆政东和杨璐也就让着杨雪,结果第一把牌楠楠就赢了,她高兴的手舞足蹈,伸手就揪住了陆政东的鼻子,嘴里还念叨着“一刮风,二刮雨,三刮天天下大雪,刮得天天不上学,刮得大哥笑死个人,咯咯……”   陆政东和杨璐听着她念念有词,都不禁笑了起来,笑完后问她这是哪里学得这一套啊?她说是同学没事做游戏都这样说,后一句是她改的。   杨璐忍不住就批评她不要学这些庸俗的东西,杨雪笑着伸了伸舌头,耍赖的说:“那这样就不算,重来,哥,再让我刮一次。”   说着又揪住陆政东的鼻子忍不住笑着刮着说:“大哥大哥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   每说一句就刮一下,她更是笑了个上气不接下气,杨璐这时也更乐了,被她逗得笑了个弯腰,气氛彻底活跃起来。   在打牌过程中陆政东和杨璐达到了和谐的默契,那就是轮换着输,让杨雪赢,她一会刮陆政东的鼻子,一会刮杨璐的鼻子,乐得她抱着毛毛熊在沙发上打滚,杨璐也开心的笑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凌晨了。   “好了,你政东大哥明天还要值班,今天不玩了。”   陆政东看着杨雪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道:   “有空我就过来,好好的陪你玩玩,好不好?”   “好,不过,今晚不能走,还没过完年呢,并且这么晚了,不安全,就不要回去了,姐姐你说是吧?……”   一边说着一边还拉住他的袖子,满眼的期待,杨璐看到杨雪那样子,也道:“太晚了,这要过年了也不太平,就在这里吧,我去客房收拾一下,杨雪,你先去洗澡……”   “你先洗,我再说会话……”   杨璐见杨雪如此也就算了。   杨璐走了之后,杨雪就盯着陆政东,道:   “我看啊,你跟我姐之间有问题啊……”   杨雪故意拖长了声调。   陆政东笑了笑,留一个男子过夜,肯定是关系匪浅,这丫头可是聪明得很,刚刚是套杨璐的话呢。陆政东也不正面回答,而是说道:“你姐为了你,可是费尽了心思,你呀,你呀,你这个小家伙可真是不知道好歹……”   杨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皱了下眉头,很认真的问道:“我是不是属于拖油瓶一类的呀?”   “什么是拖油瓶?那是旧社会妇女带着前夫幼小的子女改嫁,你是你姐的妹妹,又这么大了,那叫拖油瓶啊,你啊,小脑袋瓜还真是复杂,你这么说,你姐知道了指不定多伤心,你姐现在是为了事业不想有牵绊,你想想,你姐姐不努力工作赚钱,哪有能力给你治疗,哪有能力供你上这么好的学校?所以你也得理解你姐姐……”   “原来是这样啊,你可别和我姐说……我就是嘴巴上喜欢和我姐争论,其实我还是理解她的,我学习还是很用功的”   陆政东这话一下就让杨雪又恢复了活波,狡黠的说道:“你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像你这么优秀,上中学上大学肯定有女孩子追,讲讲你的秘密……”   “呵呵,这恐怕你就要失望了,我中学毕业才十六岁,比班上的女同学都小,人家都不理我啊,上大学也是忙于学习,所以很是平淡,恩……小雪同学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啊,不妨说来听听……”   “我哪有什么秘密啊,在学校有老师监督,在家有姐姐盯着,不要说秘密,连隐私都没有……”   “你姐忙也是为了你好,你马上就要高考了,辛苦一百天,考个好学校。……”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要是我考上一个好大学,你得送我去学校……”   “这我可不敢答应你,我一忙起来了就昏天黑地的,不过,肯定你要考上大学,我肯定送你一个意想不到的礼物……”   “那就一言为定……”   “我们的小雪同学一定是一个既美丽又善良又可爱又善解人意的天使,上大学就解放了,你姐也不会管得这么严了,你就是想谈谈恋爱什么的秘密事情,也没什么关系……”   杨雪似乎是一下回过味来:   “好啊,你可真是狡猾,想套我话呢,我才不会早恋呢,你坏死了,坏死了……”   陆政东哈哈笑着,招架着杨雪的粉拳,杨雪是觉得又羞又好笑,就像在陆政东身上挠痒痒一般,见陆政东笑着,她笑得比陆政东还欢,两人打闹了一阵,都笑得喘不过气来了,陆政东躺在沙发上,她也趴在他身上。   两人都喘着粗气,彼此都能呼气到了对方的脸上,陆政东看着杨雪那娇美俏丽的模样被刚才的折腾染上了红霞彩晕,皮肤俞加显得娇嫩欲滴。   感觉虽然很不错,不过陆政东心里也是很清明,杨雪还是小女孩,而且是杨璐的妹妹,赶紧把杨雪扶起来坐好,笑着说着话。   杨雪从小父亲就去世了,缺乏父爱,杨璐忙于生意上的事情,姐妹俩能沟通的时候也很少,杨璐平成又对她太威严,所以对他才会如此的亲近,也许是想要找到父爱的感觉……   没一会,杨璐终于出来了,一种芬芳的馨香伴着出浴后的美丽飘然而至,杨雪终于没有什么可以推脱的了,这才去洗澡,两个人才终于赢得了单独相处的时间和空间。   “政东,谢谢你,陪小雪那么疯,我从来没见小雪这么开心过……”   杨璐的一双美眸弥漫着水雾。   陆政东轻轻的拥着她,手指轻轻梳理着她刚洗过的秀发,摇摇头说道:“要谢的是我,要说抱歉的也是我,如果换了其他人,或许你已经有一个完整的家了,小雪也就……”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可从来都没有后悔自己的决定,我现在挺幸福的,我知道你是在场面上行走的人,如果一直单身,少不了被人指指点点的……我这个人挺知足的,也不做他想,反正我就是你的长工大丫头,其他的你就自己看着办……”   杨璐有些低沉的说着,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的抱紧了陆政东,就好像真的担心有一天,陆政东会离她而去一样。   陆政东无奈的笑笑,只有紧紧抱住她,或许,自己在仕途上的高歌猛进,带给她的多的却是安全感的缺失。   “我会处理好的……”   陆政东并没有用什么豪言壮语,但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在杨璐看来,今天是她真正过年,陆政东也有些后悔提到这个话题,也不想弄得伤感,于是说道:“你这么做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让我留下来,杨雪肯定明白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你?让人家也忍不住,不想你走……”   “这丫头很敏感,聪明和成熟也要优于她的同龄人,好奇心也强烈,在这个年纪,往往是好奇心会走到所有问题的前面,也决定她的取向,没有正面引导也不行,这可能和她曾经不能说话和父爱缺失有关,还有你对她关心太少,管得太严……”   “是啊,我也是发现她这些情况,才让你过来的。”   杨璐点点头不无担心的说道。   “你要多点耐心,至于上大学的事情,你问问杨雪限度什么学校,什么专业,提前告诉我一声。”   陆政东的小舅妈就在教育部,这方面还是有资源的。杨璐也没有问,她知道陆政东的背景,也知道陆政东的能量。   “那就太好了,小雪能上她最喜欢的学校和专业,她肯定要高兴坏,谢谢你……”   杨璐说着垫起脚在陆政东唇上啄了一下。   陆政东见杨璐一下明媚起来,也笑着轻轻梳理着她的秀发,看着她。   杨璐的身体被睡衣裹着,虽遮盖了她那美丽的曲线,但此时的她比凸显曲线的时候更具诱惑力,陆政东的目光不时的被她吸引着,那若隐若现的秀美的大腿,那凝脂般的光滑的脖胫对他施放出了强劲的辐射,杨璐瞥了陆政东一眼,杨璐也感觉到陆政东腿间的变化,把手伸到后面,轻轻的抓住了它,陆政东浑身有了麻舒的感觉,就象是被静电给击了一下。   他在上面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梳着杨璐的头发,杨璐在下面一下下的“修理”着他家小弟,那种默契让两人的激情几乎同时点燃,但两人也只有忍耐着,等待着,因为杨雪还在洗澡,要等杨雪去睡觉了两人才能有真正的自由。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都在品味着激情,此时无声,此时春潮滚滚。   陆政东低下头,吻着她的秀发,耳根和白嫩的脖颈,那诱人的体香让人热血升腾,呼出的气息都升温了热度,杨璐把头有意的向后靠了靠,枕到了陆政东的肩上,从上看去,那光洁如玉的圆润的肩膀,那白如凝脂的细嫩的前胸,那形如白玉球的丰满,下面两条腿也不由自主的叉开,把浴袍给掀了起来,露出那光洁粉嫩的秀腿,虽没有显出大腿根部,但更具神秘的诱惑比一览无遗来的更强烈,杨璐脸上泛出淡淡的潮红,呼吸也有了点急促,胸脯明显的看到了起伏,陆政东手伸进睡衣内撩拨着,杨璐情绪也很高涨,也罢手伸进了他衣服里,不过当陆政东准备下一步行动的时候,杨璐按住了他的手,小声说道:“再等会,先就这样给你解解馋,等会再好好侍候你这大爷……”      第152章 故地重游      春节前陪了杨璐杨雪几天,杨雪虽然多少也觉得陆政东和她姐姐关系有些不一般,但由于陆政东和杨璐刻意隐瞒,杨雪也似乎没有去想这个事情,而是享受着这难得的欢乐时光,杨璐的意思是两人的关系逐渐让杨雪知晓,等杨雪高考后再告诉她。   不知道是受节前这段欢乐时光的影响,陆政东整个春节心情都非常不错,到云雾陪着母亲过年后,又到京城转了一圈,就回到省里上班了。   春节上班后不久,丘成云即将出任武岚代理市长的消息就传开了,陆政东也打电话表示祝贺。   “政东,事情来得有些突然,我这边要交接,那边马上要上任,恐怕这段时间没办法聚一聚了。对了,政东,有个事情我还正准备找你,国企改制就要全面铺开了,陈省长要下去转一转,第一站估计是长滩,你现在负责这一块,我给陈省长建议,让你一起下去,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在省政府机关工作,虽然在下面地市很多人眼里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过机关里的干部也不少,不是人人都有在领导面前表现的机会,陆政东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丘成云调离之后,省政府就空出了一个副秘书长的位置,丘成云建议他陪同估计也是给他一个在陈省长面前表现的机会。   副秘书长?   陆政东沉吟着,他是实干起家的,目标是近期争取尽快主政一方,他在企改办主任的位置上已经一年多,再到副秘书长的位置上,起码还要一两年才有外放的机会,陆政东觉得这样服务性的工作也许不太适合他。   不过,想要主政一方,他的年纪是个问题,如果陈省长这个省里的二把手反对,就是组织部长刘振强支持,杨书记多半也会把这样的事情压下,如果能够得到陈省长的支持,至少是不反对,那运作起来希望才更大,而陪同陈省长一同调研,这是一个让陈省长更深入了解自己的机会。不管他有什么样的想法,总之,这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就笑着道:   “实在是太谢谢秘书长了……那秘书长通知了长滩方面没有?”   陈省长把调研的第一站放在长滩,这多半是丘成云的建议,长滩在孙伟阳时代是逼近了临南的,虽然在刘建中的任上又被临南甩开,在葛云昌当市长之后也逐渐有了反弹,长滩总体来说,发展还是不错的。   丘成云和原市委书记刘建中的恩恩怨怨陆政东也清楚,丘成云对刘建中执政长滩是颇为不屑,而且刘建中在位的时候,省里的一二把手这两个主要领导都没谁到长滩视察过工作,现在刘建中走了,葛云昌做了书记,把陈省长调研的第一站放在长滩,其实多少也有些映衬刘建中无能的意思……   “没有,我这不是刚做好方案就调走了嘛,陈省长的意思是不通知他们具体时间,他想先暗访然后再同市里领导见面,这样才能尽可能的了解到最真实的情况。”   没多久,省政府办公厅就正式通知陆政东陪同陈省长调研。   陆政东大体明白该怎么做了,省长下去调研,通知还是要通知的,不然光暗访,下面的地市领导心里也有些看法。   把握住这一点之后,陆政东放下电话之后,想了一下就给长滩市委书记葛云昌宁玥记打电话:“葛书记你好,我是陆政东啊……”   葛云昌的声音很热情,道:   “政东主任你也好啊,你离开长滩以后,从来没有正式回长滩,什么时候回来?你熟悉长滩,又了解省政府的政策,回来给我们支支招啊……”   “葛书记,你太客气了,陈省长最近可能要下来转一转,第一站估计就是长滩,我可能也会一起下来……”   葛云昌一听更为高兴,道:   “陈省长能选择我们长滩作为第一站,是对我们极大的鼓励,是给我们指明发展方向,我代表市委市政府请周记马上来,尽快来而且来了一定要多留几天……”   说着又问道:   “陈省长这次下来主要是看企业改制这一块?”   陆政东道:   “这一块应该会看,其他的都不清楚了。”   葛云昌问道:“陈省长和你什么时候到,我和东安市长到省政府这边来迎接……”   按照惯例,一般迎接省里领导都是在自己的地界,葛云昌讲要到高塘来迎接,可见其重视,陆政东笑着道:“具体时间还定不下来,出行时间要根据省里的事进行调整,估计应该在半个月之内,我也就是提前透个风,具体的恐怕只有办公厅才清楚了……”   葛云昌谢过之后,陆政东又给周天放去了个电话,周天放现在是常务副市长,企业改制这一块正是周天放分管的工作之一……   陈省长下去调研的时间比陆政东预想的提前了不少,两天之后就出发了。   陈省长看样子是真想下去摸摸真实情况,真的是轻车从简,这一路行程要到山区,省政府办公厅特意从交通厅调来两部越野车,随行人员也就陆政东和陈省长的秘书杨再兴,省政府办公厅的一名副主任周兴国以及一位警卫人员,加上两辆车的司机,一共也就七个人,一行人早上八点十分在省政府集合之后,就准备出发了。   陆政东在上车之前注意观察了一下陈省长的脸色,只是陈省长脸上是古井无波,看不出喜怒。   随着汽车发动,陆政东和周兴国坐在前面一辆小车上,作为前导,陈省长的小车在后,朝着长滩开去。   西河省经过几年交通大建设,全省交通状况有了明显的改变,从高塘到长滩,也就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长滩境内,周兴国就打电话给陈省长报告:“陈省长,我们已经到长滩地界了,是先到长滩市里还是先到县里?”   陆政东正听着周兴国打电话,周兴国却是捂着手机轻声道:“陈省长要和陆主任你说话。”   陆政东忙接过手机,陈省长道:   “我们要暗访,就要一插到底,真正的第一站走到你的根据地去,阳河是长滩第一强县,工业基础不错,农村工作也有些特色,当前省政府的重点工作有两个,一个是企业改制,一个是三农问题,这都是省政府的头等大事,今天我们先看看三农问题,听说原来山和乡是阳河县的贫困乡,现在成了市里闻名的富裕乡,现在你带路今天我们直接去你曾经工作过的山和乡。”   在西河的习惯中,如果某个人在某地当过一把手,就可以戏称某地是根据地,陆政东当过宜蓝县的县委书记,陆政东原本还以为陈省长要去宜蓝,不曾想陈省长却是要去阳河,而且还是直接插到乡里。这也让陆政东吃了一惊,道:“陈省长,我们到了长滩,干脆找个地方休息,吃了午饭以后,再到山和乡……”   “每次到市里、县里调研,都是警车开道,威风凛凛,其实又能看到多少真实情况?这点我是知道的,你也是知道的,今天我就是不想让他们糊弄我……”   陆政东的想法是提前给市里和县里打个招呼,听到陈省长点明了,也就只好作罢。   一路之上,陆政东也琢磨着,陈省长到了那样的层次,是不可能记得他在山和乡工作过这类小事的,多半是丘成云在陈省长面前提起过,这也算是和丘成云交往的一个收获了,其实人往往都这样,你待人家之诚,人家也会用什么态度对待你……   不过陈省长这一回要到他曾经工作过的地方看一看,这是个什么意思?   是对把他当枪使在武岚捅个窟窿的一种变相的安抚,还是其他什么别的意思?陆政东一时也想不清陈省长的意图。   想不明白陆政东暂时也就不想这个问题了,而是赶紧和周兴国商量道:“周主任,陈省长要直接到乡里,中午的生活问题怎么安排?”   陆政东也不清楚陈省长的一些习惯作风。   周兴国也挠了挠头:   “那肯定是在乡里吃饭了,陈省长向来都是这样,只是这都九点一刻了,真是时间紧任务重,陆主任,你在山和工作过,你有什么办法?”   又要保证领导吃好,而且还不能惊动地方,这就是一件难事,本来如何安排生活等事情这些事情本来是周兴国的事情,不是陆政东份内的事情,不过这直接到乡里,那他就是地主了,他不能不管。陆政东和周兴国商量了一番之后,终于确定下来。   陆政东想着在阳河县的熟人,原县委书记文培元已经调到市人大当副主任了,最熟悉应该是原来在山和乡的搭档吴忠河了,只是吴忠河现在是副县长,是县里的领导,找吴忠河,就等于是通风报信了,陆政东想了一遍,想起工艺品厂的厂长罗金明或许合适。   “那我给山和乡工艺品厂的厂长打个电话,让他帮着安排生活。”   周兴国点点头:   “恩,这不错……”   陆政东在山和乡的时候是乡长,地位比罗金明那个厂长高,现在地位比罗金明高太多,当初两人在山和乡的时候关系也不错,陆政东打电话之时就很直接,道:“罗厂长,我是陆政东,有件事要请你安排……”   山和工艺品厂这几年效益很是不错,规模也扩大了不少,产品不但远销港澳,国内市场也是有极大起色,罗金明并不满足,又盯上了东南亚市场,此时正在和几位经营进出口业务的老板谈合作的事情。   对方自恃在其国内有垄断渠道,要价很高,罗金明心道,真是想睡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正好趁机压一压这几个漫天要价的家伙,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几位老板,按住话筒,低声道:“你们稍等一会,这是我们原来的副市长,现在省政府陆主任的电话。”   几位老板听说是省政府官员的电话,都有些敬畏。   罗金明放开话筒,放大声音高兴地道:   “主任老弟,好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你把我们老哥们都忘掉了……”   一旁的几个华侨商人坐在那里,但耳朵都竖其来听着罗金明打电话。   罗金明对陆政东的称呼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有语病的,但在只有这样的称呼才能既将对陆政东的尊敬用声音表达出来,又能拉近两人的距离;让陆政东舒服,又让陆政东能想起当年在山和一起战斗的时光。   陆政东和罗金明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因此他在罗金明面前就根本不动心思,将罗金明当成了纯粹的老朋友,笑道:“我怎么会忘掉一起奋斗的老哥们,只是俗事缠身,实在抽不出时间,今天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恩……一定要保密……”   罗金明一听,忙走了出来,在一边接电话,然后才问道:“什么事这么慎重?”   “省里有领导要搞下调研,已经到了长滩,不过没有通知阳河县委县政府,他想到山和乡看一看农村的情况,作为这一次调研工作的第一站,这到乡里生活问题就是个问题,我想请你亲自落实一下。”   陆政东虽然没明说,但罗金明一听陆政东安排这些就猜到有比陆政东还大的人物,赶紧说道:“这事就包在我身上,我是在市里包一桌最好的酒菜还是找两个厨师回乡里?我正在县里……”   罗金明正是因为陆政东才又重新当上了工艺品厂的厂长,而工艺品厂能红火起来,多半也是陆政东的功劳,他这几年就是提成,也是收入不菲,于公于私,他对陆政东都是感激不尽。   “不必,领导经常在宾馆宴请客人,宾馆菜早就吃腻了,就搞正宗的农家菜,看看哪家还有腌制的腊麂子肉野猪肉之类的,想办法搞一些,地点就在乡里几个村支书家选,哪家条件好一些,手艺好一些就定哪家,要抓紧,我们估计十点左右就到山和乡,你在十二点左右一定要准备好,不过,不管定哪家,你一定要想办法保证安全、卫生,这一点一定要千万注意……”   “那就定在林大武家,林大武家条件最好,他老婆手艺也很不错,不过,主任老弟,你无论如何也得到我们厂里调研调研,厂里能有现在这规模,当初可是你一手一脚搞起来的……”   陆政东也不禁莞尔,环境真是锻炼人,当初在乡里的时候,罗金明还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泥杆子厂长,现在脑子也是转得飞快,这样的乡镇企业很难有省级领导去视察,能有省里的领导去视察,今后可是一个宣传点,不过这事不是他能定的,于是说道:“你赶紧打电话让林大武家准备着,赶紧往回赶,你说的事情,到时候看情况吧……”   罗金明一听,也就不再罗嗦,原本准备陪几位老板吃饭的事情也进行了调整,让分管销售的副厂长陪同。   马上安排陆政东交代的事情……   陆政东一行,很快就进了阳河地界,陈省长并没有等到山和地界就开始下车了解情况,陆政东也就坐上了陈省长的车,给陈省长介绍着情况。   进入山和,工艺品厂引起了陈省长的兴趣。   “这是山和的乡镇企业吧?看样子规模不小,怎么没见冒烟,是不是停产了?”   陆政东介绍道:   “这是山和的乡镇企业,原来只是一个小厂,这几年发展的不错,规模已经上去了,年产值在四千万到五千万,利税在八百到一千万。我刚刚请他们的厂长帮忙通知村里安排中午的生活的时候了解过……”   “一个偏僻之地的乡镇企业业能达到这种规模,不简单,很不错呀,利税八百到一千万,估计相当于山和乡农业税的多少?”   “现在山和乡的农业税情况不清楚,我在的时候也就不到两百万,估计这几年发展,山和乡的农业税也不会超过三百万。”   “那起码是农业税的两倍多,更重要的是这个基本上没什么污染。”   陆政东请示道:“是否进去看一看……他们厂长去安排生活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可以汇报汇报……”   陆政东隐隐有些后悔,不该让罗金明去安排生活。   “那就先上山,回来的时候再看。”   上山的路上,陈省长兴致勃勃的看着窗外一栋栋显得很新的小楼,车行到一处,陈省长看到地里有两位农民在劳作就招呼司机停了下来。   陆政东赶紧往前走几步,先去给陈省长打前站,拿出烟走到了两位农民身边,先将烟递了过去,然后对着其中一位老农道:“老乡,看样子这活干了不少时间了,抽支烟,歇歇。”   老农接过香烟,美美地抽了一口,眨巴着眼睛,问:“看你们都是坐铁壳壳小车的,是县里的干部?是想问什么情况吧……”   陆政东打完前站就自动让出了位置,陈省长笑了起来道:“我们不是县里的干部,也就唠唠家常……现在国家减轻农民负担,你们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吧?”   老农摆摆手,一脸的苦相道:   “负担是减了,不过粮食不值钱,修一年地球也落不了几个子。”   “那你们人均有多少田多少地?”   “我们生产队人多地少,人均只有一亩田,一亩半地,一年的粮食也就够吃……”陈省长似乎对此很感兴趣,于是问道:“那你们家去年打了多少谷子,多少小麦?……”   老农家五口人,谷子也就四千斤左右,小麦两千斤,玉米四千斤,加上些芝麻黄豆的经济作物,陈省长算了一下,刨除肥料之类提留统筹,一家的口粮外,确实是赚不了几个钱。这还要风调雨顺才行。   旁边那个年轻一点的中年农民笑着道:   “你们别听他谦虚,梁大叔是怕露富,他可是我们生产队的殷实户,他儿子在外面打工,一年都要给家里寄一万多,不像我,家里老幺上大学,日子更是过得紧巴巴的……”   “二娃说的这倒是实话,我们现在日子还过得去,不是靠修地球,主要还是靠娃儿在外面打工,不然不要说有小孩上大学,就是有个三病两痛的,日子也就难过得很……”   陈省长点点头道:   “那你们村里出去打工的多不多?”   老农道:   “多,当年陆乡长在的时候动员年轻人们出去,一个个还觉得背井离乡的,心里不踏实,还是乡里村里干部三番五次劝才出去的,现在不用劝,年轻人个个都往外跑……”   中年农民瞅了瞅陆政东,有些疑惑的道:   “我怎么看着你有点面熟……有点象陆乡长那个样子……”   陈省长哈哈一笑道:   “这确实就是你们年轻的老乡长陆政东……”   两个农民也一笑,老农道:   “哎呀,还真是,陆乡长带个眼镜,我愣是没认出来……”   陆政东在当上副市长之后,为了显得成熟一些,就带上了一副黑框的平光眼镜,确实整个人似乎都和原来发生了变化。   陆政东陪着陈省长又摆谈了一会才上了车,陈省长把刚才了解到的情况细细的算了一笔账,对陆政东道:“这两位老乡倒是没说假话,现在大学实行收费之后,如果不是有其他收入,光靠种田,一年剩的钱根本不够供一个大学生读书……”   陆政东道:   “读书倒还好,只要孩子一毕业,那就能翻身,最怕还是生病,真要有点大毛病,那全家人都深水火热了……”   陈省长点点头:   “靠人均一亩地,解决温饱问题应该是可以,真要想从土地上致富,这太困难了,一家人只有这么点田和土,老两口就做完了,解决这些富裕劳力,一是发展乡镇企业,二是大力大发展全省的工业、服务业,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外出打工确实是一条出路。”   说着又道:   “在现阶段,我们省里是不可能一下就解决这么多农村富余人口我们省里的富余劳动力到沿海打工,这也算是改革开放带给我们西部省份的额外的一个好处……”   陆政东点点头:   “这山下还属于自然条件相对好一些的地方,上面的自然条件还要差一些,就更困难一些,必须要多渠道多方面来解决。”   两人一边交谈着,很快就到了山上,进入到陆政东主持检修间的公路上,离开山和以后,再次回来,陆政东更是别有一番感受,既有一种成就感,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其他情绪在心里流动……      第153章 故地重游(二)      小车继续往前行着,一路上各式各样的小楼从车窗边掠过,陈省长点着头道:“这些小楼看样子修的时间都不长,看来也是这几年的时间,大家的生活才逐渐好起来的。”   正说着,路边不远处一处漂亮的建筑映入眼帘,陈省长问道:“那应该是学校吧?”   陆政东对山和乡太熟悉了,道:   “这是岭东村小学。”   “恩,修得不错,去看看……”   在西河,绝大多数农村村级小学都是几间房一块泥巴操场,连简易的篮球架都没有一个,自然也不会有围墙之类的东西。   岭东村的小学是一栋簇新的两层教学楼,操场也是用煤渣铺过,还有两个简易的篮球架,确实算得上不错了。   学校已经放学了,老师和学生中午都回家吃午饭去了,里面空无一人。但陈省长依然饶有兴致的看着。   “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就是站在这里我耳边仿佛就响起了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孩子是未来是希望,在农村就更是如此,要让农村发生更为深刻而美好的变化,将来还要看他们的……”   陈省长似乎也是很有些感慨:   “一个地方学校是最好的建筑这也说明一个问题,至少是关注教育。这也从一个方面体现了百年大计,教育为本。”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心道,过不了几年,党政机关的大楼就会成为大地最宏大最好的建筑了。   在教学楼前看了一番,陈省长就被老房子墙上的一块黑板吸引住了。陆政东也就介绍道:“这是岭东村小学原来的房屋,岭东村原来没有办公的地方,平常人少的时候就在村支书家碰头,要开个会之类的就在这学校里。很多通知布告就张贴在这里了。”   “村务公开栏?”   贴着村集体开支情况、计划生育情况以及一些宣传的东西,村务公开的黑板旁边石头上镌刻着提留统筹的具体名目和需要公开的村政务财务项目,项目很具体,有乡统筹的收缴方法,村提留的收缴及使用;本村享受误工补贴的人数及补贴标准;从村集体经济所得收益的使用;村办学校、村建道路等村公益事业的经费筹集方案;村集体经济项目的立项、承包方案及村公益事业的建设承包方案;宅基地的使用方案等等内容。下面的落款是九一年,陈省长饶有兴致的看着,问道:“这个很有些意思啊,这是你当年在乡里制定的?”   陆政东点点头:   “当时我接手分管乡财政的副乡长,由于存在一些乱收费和搭车收费以及摊派,还有村里的账务不清,干群关系一度很紧张,征收提留统筹的工作难度也非常大。于是就想到了这个,上面列举的提留统筹项目都是中央和省里明文规定的,拿得出红头文件的,除此之外的一律不交,这样老百姓心里就有了底……”陈省长点点头,一边仔细的看着村务公开,一边问道:“搞村务公开恐怕要比公布提留统筹难度大一些吧?”   陆政东笑了笑道:   “这个确确实实是有些阻力,不过通过做工作,下面村干部还是很理解,实际上当初村务公开搞起来难度比提留统筹小,山和原来都是穷村,村财务公开把村集体的收入很少,简单一理就清楚了,政务这一块要相对复杂一些……而要真正做到按照文件收取提留统筹,首先乡财政得要有钱,不然很有可能后果就是乡里揭不开锅,干部职工、教师等吃财政饭的人都发不出工资。不过,村务公开搞起来容易,坚持和要言之有物,这不容易……”   陆政东对对村务公开很有感情,也相当看重,这是一项制度建设,做好了,完全可以在全省乃至全国提前推开,所以在介绍的时候也就更为详细一些。   陈省长一听点点头,似乎陷入了思考之中,好一会才道:然后又思考着,好一会才道:   “你说的这个村务公开虽然是简单一理,但是意义却不小,原来村财务稀里糊涂的,老百姓不明白钱是怎么花的,其他涉及到村民利益的事情村民都不知道真实情况,老百姓自然是有意见,公开了透明了,老百姓的心气也就顺了。”   陆政东点点头道:   “陈省长是一语中的,老百姓的心气顺了,很多事情就好办,后来修这条路的时候,老百姓都很支持和踊跃,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修成了。”   陈省长点点头:   “是啊,基层工作并不简单,其实也是千头万绪,直接面对群众,必须要讲究方式方法才能把工作做得更好……”   陈省长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看着公示栏中的内容,看了一会,觉得不对,问道:“怎么没有生活费,难道上面的人下到村里来不吃饭?”   陆政东一听陈省长问就道:   “肯定是要吃饭的,为这事下面各村的村干部是意见非常大,山和当时很多村集体没收入,当时下到乡里基本上都是村干部家安排生活,人多的时候,乡里还是会付钱的,人少也就算了。不过,就是这样乡里的生活补贴也就是写在账上,许久都兑不了现,村干部该拿的那点补贴也因为提留统筹收不齐也难以拿到手,结果是一年村干部当下来,反而要倒贴不少钱,搞得村里的干部怨声载道,根本就没心思开展工作,甚至有的听说有干部下村就躲了,所以后来乡里就考虑,乡里的干部下村就先给乡里申请,生活补贴由乡里按标准统一支付给提供吃饭的人家,一个季度结清一次。”   陈省长点点头:   “恩,这不错,村里的干部也都是农民,家里的条件肯定也不怎么样,却被吃大户,肯定是受不了的……”   说着又对在一边认真做着记录的秘书杨再兴道:“这一条也记录下来,这些东西对农村工作很有意义,回去要组织人员好好调查研究一下,完善一下,广泛的征求一下意见,看看能不能在全省推广。”   看完岭东村小,一行人上车很快就到了沙林村,罗金明、林大武等人早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客人一到,热菜就下锅开炒,此时都在门口翘首期盼了。   坐在车上的陈省长眼尖,看见罗金明穿着比较讲究,以为是县里的干部,便对陆政东道:“政东,你除了通知村干部,还通知了县里干部?”   陆政东忙道:   “不是县里的干部,就是我们刚刚路过的工艺品厂的厂长罗金明。”   陈省长点点头,这才下了车,和罗金明以及林大武等村里的领导热情握手,罗金明和林大武知道肯定来的是大领导,但没有想到是堂堂的省长,省长就活生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出现在这样偏远的小山村,到他们家做客,这是他们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都显得有些拘谨。   大家握了手,林大武想请陈省长到屋里坐,陈省长摆摆手,打量着林大武家的漂亮小楼道:“你这楼修得不错,按你的说法,靠你村支书那点补助,吃饭应该修不起这幢楼”   林大武也不隐瞒,道:“我家小子在工艺品厂上班,有点收入,我呢,会点篾匠活,家里又种了些烟叶,栽了些果树,勉强过日子……”   林大武道:“在山和乡,像我们这样的小洋房走到处都有,我家就算一般……”   陈省长道:“勉强过日子?这话太谦虚了,我看你这小洋房很不错……”   陆政东介绍道:   “林支书是全山和乡手艺最好的篾匠,一年就是卖竹席收入也很不错在他的带动下,村里也有不少人靠这个增加了不少收入。”   陈省长点点头,看了看周围郁郁葱葱的竹林点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因地制宜的好项目。”   陈省长细细的询问了一番篾匠的事情之后,又问道:“村里种果树的人家多不多?种果树收入怎么样?”   陈省长一路走过来,也发现岭东沙林等山上面的村自然条件不如山下的,对于这些项目很感兴趣。   林大武见陈省长挺和气的,也逐渐放开了,道:“村里人种果树的不少,不过像我这样把地里都用来种植果树的不多,大多是利用田间地头和屋前屋后的荒山荒地种植一些,反正公路通了也方便,乡里有个果脯厂,到季节他们就下来收购,不愁销路,总能增加些收入,这路通了,确实想干什么都很方便……”   陈省长点点头,又问起罗金明工艺品厂的事情。   一行人在外面摆谈了一会,饭菜就好了,陆政东、周兴国去厨房看了一圈,尝了尝觉得没问题,就让上菜。   浓香的红苕粉做的滑肉、清香的蒜苗炒肉、还有腊味十足的麂子肉的等农家菜陆续上了桌子。这些菜的做法很原始,但是味道纯正,陈省长兴致很高,大家吃得不亦乐乎。   吃完饭,陈省长也不休息,就坐在林大武的小楼前,问起了工艺品厂的情况,说起工艺品厂,就不可避免的要说道陆政东,说道桂云寺“开光”的事情,陈省长听完也不禁哈哈大笑:“哎呀,这些外商啊、港商啊,一个个都是聪明绝顶的,你们能够从港商手里赚回来将近两百万,这真是了不起。”   林大武也笑道:   “是啊,就我们乡里工艺品厂,还能赚外汇?当时我们都不相信,不过,很快乡里欠我们这些村干部的钱都发了下来,又说乡里出钱,大家出工马上修路,大家就不得不信了,原来大家觉得陆乡长太年轻,恐怕不大靠谱,陆乡长来动员我们的时候,大家都很怀疑。可这件事让大家都信服了,修路肯定没赚几百万钱回来难,所以大家都很踊跃的跟着修路,结果这路也修成了……”   大家一边谈着一边起身,到村里其他人家去看了看,陈省长看到还有人住在茅草屋,不由问道:“我一路过来,感觉山和乡挺富裕的,怎么会还有茅草屋?”   “现在这个政策,吃饱饭没有问题,可是要能有些存款也不是那么容易,现在还住在茅草房的有几种情况,一种缺失家里没有劳动力,没有人外出打工,还有一个就是因病致贫,还有就是好吃懒做的,就像这家,两弟兄大的都十八九了,小的已经十六七岁,虽然父母不在了,随便做点什么,出去打打工,也能盖几间瓦房,可两弟兄出去打工嫌李家太远,怕不习惯,在家务农又嫌苦,懒得烧蛇吃,还要靠吃救济,我们村干部还有他家的亲戚都劝过他们,可这两弟兄就不听。”   在村里看望了一些群众,慰问了村里的一些老党员和老革命之后,一行人就到了村后的山上。   “这里风景很不错啊。”   现在是春回大地,春花初放,枝挂新芽,一片绿意盎然,鸟语花香,空气清新无比。   陆政东心里则是另有感触,以前的沙林村其实也是如此,但是由于没通路,山和乡里的老百姓居民普遍贫穷,典型的穷山恶水,而现在和几年前已经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回忆起往昔在山和乡的点点滴滴,也有些恍然如梦之感。   陈省长说着又道:   “省里其他比山和乡富裕的偏远乡镇也不少,但多数都是靠资源支撑,有资源,就财源滚滚,但急功近利,很多地方的环境都被破坏得相当严重,有的地方甚至连生存环境都恶化。山和乡的这些东西搞得很实在,既发展经济,也要保持青山绿水……”   陆政东点点头:   “从基层干部来讲,帮助他们发家致富是基层干部最直接的反应。普遍存在着先展再治理的思想,这在改革开放的初期也不算什么,毕竟让老百姓填饱肚皮,这是基层干部最直接的想法。不过随着改革开放的逐渐深入,这方面的问题已经逐渐显露出来。   我在宜蓝县就遇到了这样的问题,宜蓝多小煤矿,前几年煤炭行情好,本地的外地的都一哄而上,私挖滥采,结果是矿山事故频发,地陷、塌方、泥石流频发,更严重的是有些人不管不顾乱挖一气,把山下挖空了,山上很多地方不能蓄水。结果住在山上的几千村民不但吃水成问题,更严重的是田地不保水,那就没有收成,吃饭都成问题,还带来一系列严重的社会问题,这些问题总是要解决,总要治理,结果为处理这些问题,县里付出的远远比收的那点资源税要大得多……”   陈省长点了点头,道:“这些资源的开发能给当地不少的财政收入,为老百姓也带来了不少益处可是却对环境有着潜在的威胁,要钱和要环境,是一个颇为两难的选择。从人类的总体利益来说,肯定是要环境,可是从个体来说,因为有不同的利益需求而会产生不同的选择。   政东你说的是大实话,现在省里的不少资源型城市比如木棉市,实际上就是一个煤炭工业城市,现在煤炭挖空了,整个城市不但面临着艰难的转型,更为棘手的是因为煤炭开采引发的环境问题,虽然木棉的煤炭工业主要是国有企业,操作还算规范,但这些问题都十分严峻。   我们西河地处西部,资源丰富,改革开放十几年了,有些观念也得逐步更新,这方面的问题就得要重视,在这其中政府就要充分发挥协调和监督的作用,让两者尽可能的往一个平衡点上靠,要在发展模式上进行新的探索,不然到时候就要付出非常高昂的代价……”   这些情况,陈省长以前都是在材料上看到的,他早就想走出办公室,看一看下面的真实情况,这个想法盘在脑里多年,想起来是简单之事,却总有各种事纠缠在身,不能轻易成行,今天才是真正实现,这一路走来,虽然时间很短,路程并不远,但是确实看到了从书面汇报中所不能直观感受的东西。   几个人站在山上说着话,留在林大武家的司机匆匆上来汇报:“长滩市的葛书记、秦市长还有阳河县里的领导来了……”   陈省长丝毫没有吃惊的样子,他到长滩境内已经八九个小时了,葛云昌和秦东安还不知道他到了长滩,那才奇怪了。   看着一群市县领导上来也就和大家握手,道:“我就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想到这山间呼吸下新鲜空气,看看山山水水、吃吃农家饭……”   “山和乡的发展很具有代表……”   葛云昌是很清楚,陈省长管着一省之事,那会悠闲到到这样偏远山村游山玩水的地步,到山和来走走,肯定是带着目的来的,不过既然是陆政东陪着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不过,他还是要陈省长的真实意图。   陈省长呵呵笑着,并没有接过葛云昌的话头,他知道既然葛云昌等人到了,他的微服私访也就到此结束了。   于是一行人就往回走。葛云昌趁着这个机会就悄悄的对陆政东道:“晚上陈省长要回市里吧?毕竟这乡里条件有限,出不得差错……”   陆政东赞同葛云昌的话,出了什么纰漏,他也跑不掉,也低声道:“这些事情是办公厅的周主任安排,我可以和他一起劝陈省长回去……”   说着又道:   “我也是到了长滩地界才知道陈省长要到山和来,估计是邱秘书长之前给陈省长讲过……周主任一直跟着我,山上有没手机信号,根本没机会给你们说一声……”   陆政东和葛云昌关系不错,他也不想让葛云昌觉得是不够朋友。      第154章 人事从来是敏感事      陆政东无意中在陈省长面前露了一把脸,既自豪,又带着些感慨。   不过,葛云昌和秦东安来了,陆政东就很自然的把表现的机会让给了葛云昌和秦东安,陈省长实际上还是把时间安排得很紧凑。   到了市里就听取了市里主要领导的汇报,实际上,长滩的不少亮点还是绕不过他,比如宜蓝的高速发展,还有宜蓝开发区。   吃完晚饭,葛云昌和秦东安等长滩市里的主要领导估计陈省长今天到乡里转了一圈估计比较疲倦,把陈省长送回房间之后,略坐了一会就告辞了。   陆政东也准备退出房间,陈省长却是招呼他坐一坐,然后有些感慨的说道:“当年你大学毕业后能主动到山和那样偏僻地方工作,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而且能够把山和搞成这样,确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对于陈省长的褒扬,陆政东保持了应有的谦虚,道:“陈省长,当初去农村工作,主要还是小时候对农村生活过,对农村有些感情,也深知农村的贫穷,觉得自己是大学毕业,觉得靠自己的努力说不定就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现在想起来真是觉得当时太幼稚和不知道天高地厚。真正到了乡里,才知道事情远没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当时我又分管乡财政,乡里是要等米下锅,也是有种被逼得有种不想办法就走投无路的感觉,心里也不免有些茫然,但一想愁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之亚欧想办法改变现状才有出路,那时候刚刚毕业,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就豁出去了,其实现在想起来,其实修路也好,搞乡镇企业也好,都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真要是放在现在也许不一定有当初那种一往无前的勇气……”   陈省长道:   “干工作就得要有初生牛犊不怕虎这种精神,认准了一件事情是对的,就要去做,前怕狼后怕虎,瞻前顾后,肯定做不好工作的。”   陈省长说着又笑道:   “政东你也是从最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干部,在长滩市生产办还有省企改办工作很出色,但是你最出色的工作还是在地方上,在山和乡干出了名堂,在开发区干出了名堂,在宜蓝也干出了名堂。   这些都有目共睹,正是这样,长滩的人大代表们才把你抬进了市政府,在副市长的位置上虽然时间不长,但成绩也是有目共睹……”   陆政东听陈省长这样说,谦虚了几句也道:   “在综合部门接触面广,对提高全局意识很有好处,其实也很锻炼人,岗位也很重要,只是我确实觉得在地方上干,劲头更足些……”   陆政东如此说,也是有自身的考虑,在机关工作虽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但是有利就有弊,很难有实打实的成绩,而在地方上,主政一方不但无形之中又进一步锻炼了能力,拓展了人脉,更容易取得耀眼的政绩和高层关注,就能形成一种强者越强的效应,比较起来还是到地方上任职更好一些。   陆政东也是不想侍候人,这一路上,陈省长的秘书杨再兴、办公厅的副主任周兴国那样的小心翼翼,小心,恐怕连父母的生日都记不得,却将领导的一举一动牢记在心,这样的工作固然能很快得到晋升,可是在当秘书之时,还真是得将自己缩得小小的,而他有自己的背景,完全没必要去遭那一道罪,还是宁当鸡头不为凤尾的好。   陆政东说完,陈省长却没有接着说这个话题,而是笑道:“年轻真好啊,看看你们一个个都还生龙活虎的,我可就不行了,跑这一天全身都有些发涩了。”   陆政东一听也就赶紧笑着起身。   出了陈省长的房间,陆政东和周兴国、杨再兴打过招呼之后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由想着,陈省长其实已经把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陆政东一边想着,一边准备着洗漱,手机这时候却响了起来,心里不禁道,是谁这么晚了还来电话,拿起手机先看号码,见是小舅的电话,忙接了电话,小舅在电话里道:“你们副书记的事情大体已经下来了。”   陆政东一听忙问道:   “谁??”   小舅道:   “刘……”   这类敏感问题自然说得很是隐晦,没有用任何明语。即使被监听,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刘还是很有水平的一个领导,对你很有好感,上次在你到省里的事情上为你的力争陈词就很叫响,即有为了工作的目的高风,又有关心爱护青年干部而不寻私情的亮节,受到了领导和同志们的赞成,你也要多多沟通,你现在的位置不同以前,仅限于做好本职工作的话,那就对自己要求太低了。你年纪还是太年轻了,想要再进一步,就必须要多付出努力,机遇就有缘于有心的人,有缘于敢担责任的人,坐等是等不来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谢谢小舅……”   “呵呵,其实有些东西不需要我提醒了,可还是忍不住,早点睡吧……”   陆政东挂了电话却是没了睡意,难怪外公把他一直冷藏着,并没有趁着他那篇文章的机会让他动一动,原来讲究在这里啊!   实际上就是在运作刘振强接替到点的辛老出任省委副书记的事情,陆政东才算切切实实明了了什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政治!   党群副书记这是一省的第三把手,虽然组织部长晋升也符合惯例,但是由于这个位置含金量极重,也是最有希望再往上走一步到省长或者省委书记的一个位置,竞争也是十分的激烈,省里有能力有愿望竞争此位置的肯定都紧盯这位置,不但如此,京城甚至其他省市一些人恐怕也盯着这个位置,特别是省里有些领导也到了该“搏命”的时候,这一届若是解决不了,那下一届也肯定是没有希望的了,刘振强能上去也殊为不易。   孙伟阳、刘振强,陆政东心里也是一动,看来外公是不声不响在给他进行铺路,杨书记虽然现在是省委书记,但毕竟年纪在那里摆着,估计也就这两年的时间,刘振强上去,更有利于给他保驾护航,孙伟阳外调恐怕更是着眼未来。看来自己的表现还是得到了外公的认可,不然也不会花费这么大心血。   陆政东不由想着,刘振强这一动,肯定是要引起一系列的变化。   “我的企改办主任,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   想到这些陆政东也有些振奋……   早上,陆政东也起得挺早,准备陪着陈省长吃早餐,杨再兴和周兴国也已经起床了三个人就进了陈省长的房间,陈省长也刚起床并洗漱完毕。   小舅透露的事是绝对机密,陆政东没有任何表露,而且陆政东也知道,陈省长是省长,从组织角度讲,任命省委副书记中组部应该会通气,何况陈省长在京城肯定也有人脉,应该也知道这件事。   “陈省长,早上想吃点什么?”   陈省长所住的房间是长滩宾馆最大最豪华的房间,号称总统套房,实际上连五星级酒店的商务套房都不如,也就是有独立的饭厅和客厅,连随员房间都没有,秘书杨再兴就准备安排早餐的事情,正说着话,葛云昌和秦东安也联袂而来,看样子也是来陪陈省长用早餐的。   早餐送上来之后,大家就坐在饭厅边吃边聊,很快就说道今天的行程上,陈省长道:“原本准备认真搞一次调研,好不容易才开了头,可又临时有事,我们的行程要变,今天我要回省里去……”   这和昨天预定的调研时间有较大出入,原本是上午看市里,下午到下面县里看一看,现在出现这样的变化,说明陈省长昨晚也接到了消息。   葛云昌赶紧道:   “我们好不容易盼来陈省长指点发展的迷津,陈省长一个指示,我们要少走好多的弯路,这……”   “今天时间紧,上午和大家座谈座谈,中午我要回省里。”   晚上省里临时要开紧急常委会,要讨论人事问题,陈省长也是知道为了争取这个副书记,京城几方都在角力,他原本以为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尘埃落定,没想到结果会来得这么快。   看来刘振强是得到了强有力的奥援啊!刘振强出任副书记,组织部长肯定要人顶上去,谁出任组织部长这他没什发言权,但如果组织部长由下面的地市书记接任,那就牵涉到下面地市的人事变化,何况这一次调整还有省政府的副秘书长,还有武岚的事情,姚广田要挪窝的事情也得要进行讨论。   他必须要充分准备准备,省里重要的人事变化意味着西河的政局将发生变化,陈省长也肯定是很重视,可是来到长滩调研,最想看企业改制的事情根本就没看到,因此他也就耐下性子,听听汇报再走。   葛云昌、秦东安听陈省长如此说,意识到省里应该有比较重要的事,也就不再劝,赶紧按照新的行程进行安排。   上午的汇报在结束之后,陈省长将汇报情况与自己掌握的情况进行了对照,然后讲了半个小时的意见,先总体对长滩市的全面工作进行了肯定,然后又谈了一下发展问题,重点是企业改制的重要性迫切性和要注意的一些问题,既给长滩鼓励又提出了希望,让长滩的干部也是很受鼓舞也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开完座谈会之后,陈省长没吃午饭就离开了长滩,陆政东心道,估计陈省长的调研不知什么时候又重新开始了……   不管在那一层机关,人事问题永远都是最为敏感的问题,尽管刘振强出任省委副书记的任命还没有正式宣布,但已经在省里大大小小的机关广为流传了。   人事的变化就像投进湖里的一枚石子,掀起了层层的波澜,由于省里年前没有对地市领导班子进行微调,年后仅仅也就是武岚的班子略微做了调整,这一次势必要对厅级副厅级干部也进行调整。想动一动位置,挪一挪窝,进步进步的干部们也都纷纷开始活动。   这个时候到刘振强那里走动对其他干部来讲是一个好机会,而对他来说就未免有些不妥,还是等正式任命下来之后去祝贺更为合适,至于他想动一动的事情,其实已经不需要他过多的去做什么了。   陆政东连和辛武山也就是在电话中简单的交流了一下,陆政东猜测,辛武山恐怕也会趁此机会争取外放了,毕竟他身上的刘振强的烙印太重了,继续留在组织部未必是好事……   陆政东则是选择了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照常到省政府上班,日子悠悠如水过,一个星期就过去了,周一上午有个关于县级企业改制的座谈会,主要是就县里企业改制的一些经验教训还有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进行座谈,与会的有省里一些专家,还有地市体改委的负责人以及一些一些区县代表,原本省政府的刘副省长要出席,不过由于省政府办公会议延后在今天召开,不但刘省长、省政府的秘书长没办法来,就是体改委主任也要列席会议也来不了,也就只有他主持这次座谈会。   从政以来,陆政东的履历十分丰富,从乡、县、市再到省。他一级都没有错过,既在综合部门工作过,也在一般局行工作过,主持过一县工作,也在地级市当过副手。如此丰富的经验在他这个年龄层次的干部中并不多见,而且他对改制的问题研究得很透彻,又有实际的经验,所以面对这些地市体改委主任和、县委书记县长,很有底气。   陆政东按时来到了会议场,体改委的办公室主任张天正站在会议室门口,与几位市县干部交谈着,见到陆政东到来,赶紧过来。   陆政东问道:“人都家到齐了吗?”   张天道:“全部到齐了。”   陆政东点点头,道:   “既然到齐了,我们开始开会吧。”   陆政东在张天等人的陪同下,直接走到写着自己名字的坐牌前,他一边走,还与与几位熟悉的专家和县市的干部打着招呼。   为了表达省政府对此的重视,座谈会安排在西河宾馆会议室,这是比较高档且现代化的会议室,一排高大的室内植物更将会议室衬托得大气肃穆。几位记者模样的男女坐在后排,桌上放着有省电视台标志的摄像机。   按照陆政东的要求,这个座谈会没有设主席台,而是围成了一个圆桌,只是体改委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在摆桌牌之时,还是习惯性地将他的坐牌摆在了最显要的位置。   会议正式开始的时候,陆政东作了简单的开场白:“天这个会是座谈会,典型的圆桌会议,请到的专家都是各自领域有名的专家学者,看问题既专业又深刻;与会的还有来自企业改制一线的同志,你们有宝贵的第一手资料,有实践经验,希望大家要在这样的交流中能够有收获,特别是来自一线的同志们,希望多听听专家的意见和建议,这也为我们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改善工作提供了一个有利的途径。大家通过这样的方式各兄弟区县互相交流、取长补短,把企业改制这一块深入推进,改得更好……”   “那就请陆主任先谈一谈,让我们也好大体知道省政府对于改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基本观点,我们也好有的放矢……”   与会的西河大学的经济学教授卢一平说道。   陆政东也能听出陆教授的弦外之音,有点考究他的味道,陆政东扫了会场一眼,见与会的专家学者还有市县的干部都有些打不起精神,陆政东也能想到原因,原本是副省长出席的会议,副省长没到,会议的规格一下就直线下降,大家心不在焉也就在所难免了。   陆政东道:   “卢教授,我今天是带着学习的态度。”   陆政东稍作停顿,道:   “我大部分时间是在基层工作,在实践上略有心得,我在会上将心得体会提出来与各位专家和各位在一线工作的同志们探讨,也就当是抛砖引玉吧……”   企业改制是牵涉到全体职工利益的事情,这也就注定了矛盾集中和困难极大,不管是现实的还是历史的、隐性的还是显性的、个别性的还是群体性的、特殊性的还是普遍性的问题都会在较短的时间内暴露出来,所以是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   陆政东主要讲了如何做好改制过程中的思想发动、释疑解惑、理顺情绪、化解矛盾的工作,激发和调动广大职工学习改革、理解改革、参与改革、支持改革的积极性和创造性,保证改革的顺利进行。   并侧重讲了要遵循市场规律和企业自身发展规律,在此基础上搞好国有企业改革。   陆政东的这番话言简意赅,讲话的时间并不长,但既有理论高度,又有实际的可操作性,原本有些小觑陆政东的专家也都收起了那份心思,加上这些专家见陆政东肚子有货还很谦虚,都觉得很舒服。   这是陆政东与专家们打交道的经验之谈,清高自傲这是很多知识分子的特点,都喜欢被人奉承,陆政东这一讲之后,专家们也都来了兴致,也都发表了不少真知灼见。   原本带着些应付之心的市县干部,从陆政东讲话开始之后就被吸引住了,也一个个都被吸引住,有些问题正是区县感到最为头痛的,而陆政东给出了解决这些问题的思路和办法。   而专家们所讲的也对他们有很大的启发意义,于是一个个都认真的记录着笔记,也踊跃发言,座谈会的效果比想象中还要好,大家都很认真,讨论的热情也高。   座谈会开得很成功,专家们的意见和建议,以及市县干部谈到的一些经验和问题对陆政东也有很大的启发,陆政东也从其中收获到不少东西。   中午,陆政东在西河宾馆宴请专家和市县代表,大家把酒言欢,气氛很是融洽。   吃过午饭,与众位专家逐一握手,陆政东亲自把专家们送上车,目送他们离去,专家们对年轻的企改办主任很有好感,在车里里议论着。   一个教授道:   “这个陆主任还是很有水平的,不过也太年轻了一点,这么年轻就是副厅级干部,有点火箭干部的嫌疑啊。”   另一个教授道:   “老刘你这就是不了解情况我,陆政东的事情我倒是听我们在长滩的主委张继原讲过,他本来就是名牌大学经济专业毕业,又是曹淄河带的研究生,你也知道曹淄河这个人一向都是很挑剔的,至于他这么年轻就身居高位,倒不是领导要他坐火箭,而是他在长滩真的干了些实实在在的事情,是在长滩选举的时候,人大代表给他硬选上去的。”   “居然是这样的啊,那肯定是有真本事,这样选上了还没有被冷藏,不简单,只要不出意外,早晚是封缰大吏……”   陆政东自然不知道专家们的议论,看了看时间,便对张天道:“张主任,你要尽快把座谈会的内容尽快整理出来,做一期专刊,给各位领导送去。同时保送办公厅,征询是否可以公开见报……”   陆政东也是希望利用这样的机会和资源,扎扎实实地搞一些成果,陆续以专刊和日报选登的方式,将成果介绍给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领导以及全省人民,在关键时期为自己的进步添一把火……   忙完这些,陆政东才想起手机一上午都设置在静音状态,忙忙拿出来看了看,发现上面有不少未接电话,多数都是辛武山打来的,陆政东意识到辛武山肯定是有急事找他,不然不会在这样的敏感时候给他打这么多电话,忙回了过去,道:“武山,上午主持会议开成静音状态了,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辛武山道:   “刘部长找你谈话。你赶紧过来,刘部长中午吃过午饭要休息一会,估计一会就要工作,你现在过来正合适……”   陆政东一听,心里一动,赶紧就往省委组织部而去……      第155章 人事从来是敏感事(二)      陆政东到了省委组织部,辛武山提醒道:   “刘部长今天约了不少人谈话。”   陆政东点点头,和辛武山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陆政东带着笑容走进了刘振强的办公室,他第二次坐到了刘振强面前,同样的房间,同样的人,陆政东心情却截然不同,因为他知道,这次刘部长召见他的大概意图,陆政东正欲祝贺一下,刘振强没等陆政东说话就道:“这一次地市的干部有一些调整,杨书记和陈省长很重视这事,我想听一听你的真实想法……恩,算是代表组织上征求你的意见,当然我也想听取一下你的真实想法。”   陆政东精神一振,他字斟句酌地道:   “能够在省直机关工作,学了不少好的工作作风和工作方法。”   刘振强背靠着高背椅,笑了起来,道:   “别跟我来这一套,谈谈真实想法。”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在这种关键时刻,容不得谦让客气了,陆政东也就直抒胸臆了,道:“我以前一直在干具体工作,我觉得还是去下面市里干干具体工作更适合我一些。”   作为组织部长,刘振强看人自然有一套,并且对于陆政东的了解是很全面的,毫不怀疑陆政东的能力,前次去京城开会的时候遇到孙伟阳的时候,两人也谈起过陆政东,也觉得陆政东更适合到地方上任职,但到地市的职务安排比较麻烦,好在在会上试探性的提出陆政东动一动的意见之后,陈省长也表示可以考虑,只要陈省长不强烈反对,杨书记那里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不过他嘴上还是说得很有保留:   “今天找你来,主要是听听你们的想法,最后的人事安排,还要过常委会,这中间有很多变数。另外,即使对你有安排,具体到那里,什么职务,现在谈,为时过早。”   所谓政治,其实就是如何用人,而要如何用人在里面的学问和各种各样的味道也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存在的变数也非常大。   但陆政东也清楚,不要说组织部长,就是组织部的工作人员一般说话都是把了门的,即便是辛武山也是如此,但是任何事情都有例外,辛武山在他面前就例外,把关不严。每个人都是有弱点的。亲情友情爱情金钱权利总有一点能打动人心。   陆政东当初帮了辛武山一把让他完成了鲤鱼跳龙门的转变,而且他是西河政坛一个潜力十足的政治新星,加上其后的背景,辛武山肯定也是愿意增进两人的关系。   所以刘振强如此讲,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应该早有所准备,并有一定的把握。   谈完这些,刘振强才笑了一笑,道:   “有空带你对象到西河来玩玩……”   陆政东怔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一定一定……”   谈话的时间没多长时间,陆政东出来,马上又有人进去,这些人多是机关的干部,大概都是这一次要动的干部,陆政东看着忙活的辛武山,点了点头,出了组织部。   机关到基层,基层到机关,这样上下的交流与互动是一种比较常见的提拔方式,对干部全面掌握情况有利,是一种正常的干部升迁渠道。   陆政东在省政府工作一年多,又要到地方上,这也算是一种常态,那种在一个单位数十年不挪窝的,只能成为老板凳,在仕途上基本上没有潜力可挖。对于干部来说,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经常调动的官员说明潜办很大。   陆政东上车之后,拿出了手机,刚刚组织部长召见,他又把手机模式换成了静音,刚想把手机静音模式换过来,手机闪了起来,陆政东一看是原宜蓝县委办主任骆长松打来的,就接了电话。   “陆主任,你可好久没有接见我们这些基层的同志了,不知道晚上有没有空接见接见啊……”   骆长松在是陆政东在宜蓝工作的时候提拔起来的,不但从镇里调回了县里,还终于实现了从正科到副处的跨越,遇到了陆政东,他才有了新的转折点,没有陆政东就没有他的今天,多半还在乡镇打拼,他一直将陆政东当成仕途上的恩人,所以每次到省城都会主动联系陆政东。   陆政东一笑:   “你在高塘?”   “恩,来省里开会,明天得回去。”   陆政东道:   “什么接见不接见的,我在省里清闲得很,晚上要是没有特殊情况,就一起吃饭吧,明天是周末,可以好好喝一杯。”   陆政东猜得到好消息,心情也很不错,就答应了下来。   陆政东下班之后到了约定的地方,骆长松早已经到了。   坐定之后,陆政东也就问道:   “你在宜蓝工作顺利吧?”   “陆主任当初在宜蓝的时候,把宜蓝的大动脉修好了,把小煤矿治理好了,将各项难事打理得顺顺畅畅,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宜蓝的发展进入了快车道,地方财政收入直追丽都县。”   陆政东点点头:   “宜蓝县有储量丰富的煤矿,这是宜蓝的财富,如今煤炭行情不错,就算财政收入超过丽都,也是正常的。”   “没有陆主任当初打下的基础,就算宜蓝有座金山,现在恐怕还是守着金山讨饭吃,而且说句老实话,陆主任离开宜蓝后,后面的领导基本上都是啃老本。”   骆长松慢慢地将话题朝自己身上引,他很直白地道;“我在宜蓝现在做常务副县长,也就马马虎虎,只不过我是陆主任提拔的,所以在县里再想往上走,有些难度,你也知道,苏县长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骆长松喝了些酒,又是在陆政东面前,便愤愤不平地道:“苏东强这人能力还是有一点的,不过为人太阴险了,所以他在县里日子很难过,他日子难过,对我这个常务副县长也就卡得更厉害……老领导,我想换一个地方,看有没有可能性。”   苏东强的政治前途已经基本到头了,对这样的死老虎,陆政东都已经淡忘了,不是骆长松提起都不会想起有这一号人。   陆政东淡淡笑着,因为当年骗子事件的事情,他和苏东强之间矛盾很深,骆长松在宜蓝县里的处境他大概也清楚,骆长松从县委办主任到常务副县长,骆长松还是通过他走的葛云昌的路子,不然很有可能就是去做统战部长了。县里的统战部长虽然是常委,但论实权或许有的地方还不如一普通的副县长,甚至不如财政局这样的实权局长。   只是骆长松是他陆政东提拔起来的,做常务副县长日子估计也不是太好过,苏东强现在还是宜蓝县的县长,肯定对骆长松这个常务副县长是既要用,但更在防。   陆政东对此是深有体会,当初杨凯麟在市里的时候就是处处给他制造麻烦,虽然他并不怵杨凯麟,但总是腻歪,而骆长松没有自己曾经有过的特殊经历和背景,想必日子就过得更为难受一些。   而且骆长松虽然原来也算是宜蓝最年轻的干部之一,但岁月不饶人,如果没有在合适的时间达到一定的高度,到后面路就越来越窄了,骆长松也快到不惑之年了,如果留在县里,很难有机会从常务副县长任上直接升为县长,多半要先从副书记上过渡一下才能到县长,之后才能当县委书记,这还要中间不出什么意外,这样一圈下来,恐怕再少也的七八年的时间,何况县长书记的位置就那么两个,这期间市里主要领导的人事更迭,也就决定了这两个位置谁能坐上去,充满了变数,错过了几年好时光,那年龄又是个问题了,也难怪骆长松有这样的念头。   陆政东想到这里,心里一动,沉吟了一会道:“既然是那样,那就想办法挪挪窝吧,要不这样,要是你不嫌我这里庙小,就到我这边来干?”   骆长松原来也没过到省里来工作,他的想法是希望陆政东能够再帮着和长滩市委书记葛云昌在一起在坐一坐,把这条线走实在,在接下来两年之后的新一轮调整中,看能不能往县长的位置努力。   不过,陆政东既然这么说,肯定有几分把握,而且陆政东是潜力无限,这样总比在县里熬着好,于是也很干脆的说道:“陆主任,我就想跟着你干,充实……”   陆政东笑了笑,骆长松肯定是不知道他极有可能在这一次省里的厅级层次调整中动一动,还以为是调到体改委或者企改办,事情没有最后尘埃落定,陆政东自然也就什么也不会讲工作变动的事情。   陆政东如此讲,也是有所考虑,他现在正在争取到地市去,长滩基本上是不用考虑了,因为杨凯麟的缘故,长滩的班子才配齐不久,应该不会有变动。   而到其他地市,也就要面临一个打开局面的问题,那就需要在一些关键位置上用信得过的人,骆长松还有原来他在宜蓝的秘书郑夏林等宜蓝原来一些干部,在开发区的一些部下都是可以考虑的对象,这就是所谓的用自己的班底。   虽然这有任人唯亲的味道,是一个不能拿上桌面的做法,但是这样做确实很有成效。但若是这些关键位置上不是放心的人,恐怕是睡觉都睡不安稳,从这个意义上讲,任人唯亲是王道……   两个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又天南地北的聊了一阵,快十点两人才散了。   陆政东回到住处正准备上楼,手机响了起来,陆政东一看是杨璐的宅电,电话那头传来微弱的声音:“政东大哥,是我!”   陆政东一听就知道是杨雪的声音,可平时富有朝气和活力,全身都散发着青春少女的阳光味,怎么现在却这个样子呢!   不由问道:   “小雪,你是不是生病了?”   “恩,我感冒了,头痛得厉害……”   杨雪一边一边回答着,一边咳嗽着。   陆政东一听忙问道:   “那吃药没有?你姐呢,不在家?”   “没,这么晚了我一个人出去害怕……,我姐在飞机上,电话打不通……”   陆政东一听道:   “我马上过来。”   陆政东赶紧去药方买了感冒药,就赶了过去,陆政东只敲了几下门,好一会,门才开了。   陆政东看着杨雪的眼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鼻子,就道:“你感冒了,赶紧去床上躺着……”   哪知杨雪却趴在了他的身上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还说着:“姐姐根本就不疼我,成天忙,我就像个孤儿,你也是,有空在外面喝酒,也不过来看我……”   陆政东道:   “怎么那样说呢?你姐能不疼你?你现在是学生,读书上学吃饭穿衣看病吃药,你都不愁,但你姐姐得愁,你小时候的日子你就不记得了?至于我,吃饭喝酒也都是工作的一部分,生活艰难,不努力工作,你能够上这么好的学校,穿这么好的衣服,住这么好的房子?你已经这么大了,马上就要成为大学生了,应该明白这些道理,赶紧上床去,我去给你倒水吃药……”   杨雪住校,周末才回家,回到家她姐不在,本来这样的独处就让她感到十分的孤独,加上人一生病就显得特别的孤独和无助,杨雪又是一个人在家,难免就更难受了,但陆政东也希望杨雪能够明白一些道理,更加自立一些,所以并没有只是安慰她,见陆政东神情严肃,杨雪也就乖乖的到床上躺着。   陆政东问了问情况,杨雪也就是普通的感冒,陆政东也就放心了,于是坐在床边和她说着话。   杨雪挎着他的胳膊,头倚在他她肩上,说是这样头就不痛了,陆政东笑了笑,也就依了她。   杨雪精神也好了许多,似乎病也好了不少,显然是因为他的到来让她心情好了起来。   杨雪叽叽喳喳的显得很是高兴,只是陆政东就有点难受。   杨雪的手挽着他的胳膊,已经发育得很成熟的胸脯不时的蹭着他的胳膊肘,陆政东本能的就会感受到其柔软与饱满,虽说她身材的饱满和杨璐还不能相提并论,可是那极具成长潜力的气势,却一点也不比杨璐差,加上少女特有的清香悠然入鼻,所以每当杨雪和他有亲密接触的时候,陆政东自然而然的也有生理反应。   陆政东本能的把她和杨璐进行对比一番,杨璐具有一种特有的成熟妩媚性感之美,杨雪则有一股少女特有的青春靓丽之美,身上闪耀着少女特有的光芒。   不过陆政东觉得从性格上他还是更喜欢杨璐,给他一种踏实的感觉,而杨雪也就是个还不谙世事的少女……   陆政东一边想着,一边和杨雪说着话,杨雪可能是吃了感冒药,药效上来了,两个眼皮直打架还让他陪着,直到陆政东保证今晚就住这里,才甜甜的睡去……   杨雪甜甜的睡去,陆政东也终于也解脱了,在卫生间用凉水冷却了一下,才让自己有些骚动的心平静下来。   躺在客房的床上,陆政东又给杨璐打电话依然是无法接通,心里不由又担心杨璐的飞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陆政东此时也体会到一种情怀叫牵挂……   这样一打岔,陆政东原本骚动的心也终于恢复了平静,慢慢也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陆政东就做起了春梦,一具火热的娇躯躺在了他身边,他伸出手搂住了她,她的身体条件反射般的回避了一下,但在他强有力的臂膀下,她还是选择了放弃。   他一边吻着对方的唇,一边也就开始在对方身上抚摸着,甚至还拉着对方的一只手握住了他的钢枪。   不过,陆政东很快就觉得不是做梦,也从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   感觉到怀里实实在在抱着一个娇躯,难道是杨璐回来了,怕惊扰自己睡觉就悄无声息的在身边躺下了?   不过陆政东马上就感到了不对劲,他的手还在娇躯的胸前肆掠,陆政东对杨璐那里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而手中握住的显然和杨璐的大不一样,里面还有一个像鸡蛋一样的核,那是少女才会有的东西,而且肉紧紧的,能闻到散发的诱人体香,对方身上的气味和亲吻中呼出的香味都和杨璐大不一样,这让陆政东脑袋立刻懵了一下——在怀里的不是杨璐而是杨雪!   这丫头或许是一个人在那边害怕,但就是再害怕该睡什么地方这丫头不清楚?   不可否认,杨雪对他也有极大的好感,陆政东之前就隐隐呼呼的感觉到这一点。   不管是那一点,不能犯不该犯的错误,在杨璐的心目中,他和杨雪也就是手心和手背的关系,都是其最重要的人,如果真和杨雪发生什么事情,也许杨璐心里都会滴血。   爱一个人,就不要伤害一个人,而且杨雪还是个孩子,有些东西还想得太单纯,何况也是历经磨难才恢复成这样一个正常的女孩,他也不能让她今后后悔……   所以有些东西要扼杀在摇篮中,今后没杨璐在场的时候还是尽量少接触为好。   这么一想,陆政东燥热的情绪也就渐渐归于理智,思维也就冷静了下来。   少女情怀总是诗。   杨雪正是情窦初开的花季女孩正是做梦的年纪,得要得想办法化解眼下这尴尬事,还得考虑她的内心感受,润物细无声的让她揭过这一页……      第156章 背后苍山眺沧海      陆政东静下心来,也就想着如何排除怀里的这个炸弹。   陆政东也就装着睡着了,好半天才有些迷迷糊糊的问道:“是……是杨雪?”   好一会,杨雪才低低的回答道:   “我一个人……醒过来害怕……”   杨雪说话之间还带着一点点娇喘,显然刚才那一顿抚摸,让这小妮子也是情动不堪。   “你姐还打不通电话吗?”   “就是姐打电话把我给吵醒的,她飞机遇上雾天,没在高塘降落,还要几个小时才能回来。”   “哦,害怕啊,那你怎么不叫我,我可以过来陪你说说话啊……”   “我怕吵着你,你明天还有事情要做……”   “工作肯定没有小雪重要,你以后还想让我来陪你玩,陪你说话吗?”   “那当然,我是无比的欢迎你来的……”   “可是……你看现在是什么地方?”   陆政东问道。   “客房啊!”   她回答。   “对,是客房,可是你想两个人在一张窄小的床上,你肯定是不知道这样是不妥当的,我给你说啊,就是和亲身父亲或者亲哥哥,岁数大一点也得分开了睡了,虽然你是我当成你的亲哥哥,可你也是大姑娘了,毕竟男女有别,不能睡在一起了,就是我们什么也没做,你姐要是知道了,最直接后果就是我今后也许永远都不能来看你了,你说是不是?……”   陆政东丝毫都没提及刚才两个人抚摸接吻的事情,就当没发生一般。   陆政东觉得这话还是有一定的说服力,而且拿这个压压她必定有一定的效果,也不会触及杨雪敏感的神经,不管她是真害怕还是因为什么,都有台阶可下。   这一招果然奏效,杨雪乖乖的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陆政东却是被折腾着有些睡不着,心道看来今晚是不能安生的睡好了,在床上翻滚了好一阵才迷迷糊糊的进入梦乡。   一般情况下,人们都会说“祝愿你做个好梦”,这是对就要睡觉的人最好的祝福,孰不知最好的睡觉不是做个什么好梦,而是一觉睡到天大亮。   被杨雪折磨一番折腾,陆政东也是美梦连连,一会是杨雪,一会似乎又变成了周毓宁,周毓宁一会儿满脸寒气;一会儿却又杏眼含春。陆政东感觉自己是进了她的住处,被她这一怒一嗔搞得晕头转向。   于是慌忙跑到里间,看见雪玉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外面,可能是看见他进来,她的神色大好,赶忙就要丢开被子从被窝里出来,陆政东立即上去抱住她,和她亲热在一起。   雪玉的呼吸声逐渐加粗,陆政东想到外面还有周毓宁,就低头对着她的耳朵说:“你周姨在外面呢,声音放小些!”   那知道雪玉根本不理会这些,呼吸反而更加加重了起来。并把他使劲一拉,陆政东也就倒在了床上。两个人在床铺上就使出浑身解数,翻滚起来。   这个时候陆政东感觉自己身上有着使不出的力量,而她也是使劲的迎合着我,两人在床上颠鸾倒凤,那知道这个时刻我看到的不是雪玉,却是刚刚见到的周毓宁,满脸的幸福光彩,娇媚无比的看着他……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陆政东激灵一下就醒了过来,一看天色大亮,身边空无一人,这才记得自己是在杨璐家的客房,方才不过是春梦一场而已。   “政东,政东,该起床了……”   杨璐推门走了进来。   陆政东也没起身,问道:   “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多睡一会?”   “快五点钟回来的,你不是给小雪说你今天有事吗?都快九点了,我怕耽搁你正事……”   陆政东笑了笑:   “没什么事情,我是看太晚了,让小雪早点睡觉……”   “谢谢你,你那么忙还让你……”   “咱们还那么客气干啥,不过你还是要多关注点杨雪,特别是这段时间,我恐怕要不了多久也不一定还在高塘了,也没办法照看杨雪了。”   杨璐一听,微微一愣之后,不禁笑道:   “你是又要升官了?”   陆政东笑了笑道:   “干部的交流是很正常的事情,既然走上这条路,我就是革命的一块砖,那里需要哪里搬。”   杨璐一笑:   “树挪死,人挪活,只有经常被被搬的砖才是好砖……”   陆政东见杨璐对他的话没太往心里去,顿时脸色一整,道:“我可是在和你说正事,杨雪现在正是高考冲刺阶段,容不得有所闪失,那可是关系她一辈子的事情,和这个比起来,少赚点钱又算什么……”   “我是想着周末赶回来的,哪曾想遇到天气不好,飞机停在备用机场……”   见陆政东依然板着脸,杨璐也有些心虚的道:“我知道我错了,这段时间我一定好好陪着杨雪……”   杨璐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幽幽一叹,自己的这个男人走得很快,很快,不努力一点,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陆政东想起昨晚差点就和杨雪铸成大错,现在想来他都挺佩服自己的定力,只是想起那种煎熬,想起如果真发生了什么,那真是不好收场,而且杨雪恐怕很多第一次都已经归他了,要不是他定力国过人,她妹妹已经提前结束了少女时代了,看着杨璐还没心没肺的笑着的样子,觉得有些窝火,于是伸手抓住依偎在怀里的杨璐的腰,很想将杨璐翻转再打几下屁股,但双手刚刚抓住杨璐柔软而又弹力十足的腰,她的手从被窝里伸了进去,直接把手伸进了陆政东的短裤,吃吃笑着道:“怎么硬得这么厉害?看起来我家政东的火气很大啊!杨雪吃了药,睡得正香,我就任你惩罚,让你消消气……”   这个杨璐,最是会耍这样的无赖,杨璐冰凉的小手俏皮轻捏慢拢,滋味难言,更是刺激得他不行。而且杨璐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提起杨雪。昨晚陆政东被杨雪已经勾得是胸中犹如有一团烈火一般,这妹妹闯的祸,还得杨雪来解决,这就叫妹债姐还,陆政东再也忍耐不住,猛地把杨璐掀翻在床,杨璐地雪白小腿也很配合的分开,使得陆政东轻松的压在了她柔软如绵的身子上……   杨璐睡裙被撂到腰间,蕾丝内裤拉到膝盖处,无力的趴在床上,双手抓着雪白的床单,知道杨雪在家也不敢放声的叫,低低的呻吟着,仿佛带了哭腔……   好不容易,小屋里才风平浪静。   “政东,我真不成了……起码都一个小时了,我怕杨雪醒了……”   杨璐害怕杨雪醒了过来,也不顾身体酥软,略略消息了一下一边说着一边就急忙起身。   陆政东连忙又叫住说:   “你等一下!”   杨璐以为陆政东还想要,忙道:   “好老公,真不成了,下次,下次等方便了,你要怎么来,都由着你行吧?”   陆政东一笑:   “你看,那是什么?”   陆政东说着并用头点着示意杨璐,让她看睡裙腹部下方的地方。   杨璐一低头,耳根红了起来。原来刚才和陆政东亲热,不知道是陆政东传递到了她的睡裙上,还是她自己禁不住把自己湿了!   杨璐看了看,娇嗔了陆政东一眼:   “全是你害的,你也快些起来,把床铺收拾一下……”   陆政东看着杨璐慌忙而出,心里也不禁慨然:这样悠闲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而更有一件事情也是陆政东不得不正视的了,结婚。组建家庭意味着成熟和责任,所以自古以来才会有成家立业这么一说,说明家庭和事业是息息相关的。   刘振强看似无意的一句“有空带你对象到西河来玩玩”实际上就是要他带女朋友到西河露露面,这其实是迫不得已的办法,这些事情他的长辈还有雪玉家的长辈肯定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若不是他和雪玉联手抵制,恐怕两人的婚事都办了,可是再拖也拖不了多久,如果这一次自己有所调整,等到新岗位安顿之日,也就是结婚之时,若是这一次依然原地不动,恐怕会来得更快。   陆政东也不禁想到杨璐、沈如双、林冬荷等人,老公要结婚,新娘却不是她,恐怕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得要好好的把这件事处理好,齐家才能治国啊!……   三月底,刘振强的正式任命就下达了,同时下来的还有省委组织部部长的任命,组织部长一职由临南市委书记丁高楠接任。   随着这两名重量级的省委常委的尘埃落定,下面厅局级的调整也纳入了正式日程,认为自己有那么一点竞争力的,也都是八仙过海使出了浑身解数,进行最后的冲刺。   陆政东却是跟着雪玉一块享受着二人是假,当然,陆政东和雪玉也去了刘振强家一趟,这也是执行刘振强“有空带你对象到西河来玩玩”的指示。   又是一个周末,陆政东和雪玉到云雾去看望母亲,林冬荷也在,看到林冬荷和雪玉在一起,陆政东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好在林冬荷到云雾也这么些年了,又实际上是真正在负责竹编工艺厂的事情,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一般,看样子还算自然。   几个人正说着话,陆政东的电话响了起来,陆政东一看是刘振强的电话,就忙道一边接着电话,刘振强在电话里讲,说明天一起去钓鱼,陆政东清楚,钓鱼是假,恐怕是他的工作安排的事情。   由于辛武山已经提前一步到高塘市组织部任副部长去了,陆政东也就没有最为及时和最准确的消息来源了,对于如何个情况,他现在也没有听到一点风声,也不清楚刘振强安排这样非正式的见面是什么意图,但刘振强新官上任,能够找时间和他谈话,肯定是有要事。   “妈,我明天有事,今晚得回去。”   “恩,有工作上的事情,你就回去吧。”   云江彤已经习惯了总是把把他的工作放在第一位,她也知道陆政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肯定不会走,只是雪玉显然是不知道,迟疑了一下问道:“怎么刚来就要走?你也难得陪伯母,要不,跟你们领导说说……”   “政东有工作要忙就让他去忙,要不,雪玉,你就在这里陪我两天吧,政东忙起来也照顾不到你……等政东空了,让他来接你……”   陆政东原本是想让雪玉和他一起回去,雪玉老在这里林冬荷恐怕心里也是酸酸的。但母亲看来对雪玉这个准儿媳很是满意,也愿意多在一起说说话,母亲这么一说,陆政东也就把自己的想法放回肚里……   吃过晚饭,陆政东就开车赶回了省里。   第二天一早陆政东也就自己开车到了刘书记约定的地方——高塘郊外的一处江湾处。   不一会,刘振强就到了,连秘书也没带,司机把钓鱼的器具准备好之后,就自动到一边去了。   刘书记望着一江清水向东流的气势,说:   “这些天是上班连轴转,下班也是连轴转,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轻松轻松。”   陆政东也点着头:   “背后苍山如幕,远眺江水长流,在这里整个人似乎都神清气爽……”   刘振强不禁笑道:   “小陆你是出口成章,有时候想,有一天退下来,在此结庐而居,还真是挺不错的。”   陆政东笑道:   “刘书记离退休还早得很。至少还得为西河作二十年以上的贡献。”   刘书记才四十六七多岁,要做二十年贡献也就是六十五才退下来,那得是正部级干部才行,陆政东这也是巧妙的恭维刘振强。   陆政东看了陆政东一眼道:   “能在十五年退休,我就心满意足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忙忙碌碌地工作。说实话,有时候还真想退下来彻底轻松……”   陆政东也知道刘振强也就是说说而已,真要退下来,恐怕很不习惯。   陆政东知道刘振强又正事要说,但刘振强不主动讲,他也不会主动问,两个人就这么聊着天,好一会刘振强才道:“小陆,经过综合考虑,组织部门推荐你到绵西市去工作,拟任绵西市副书记,主持市政府的工作……”   绵西?   刘振强如此讲,肯定是已经经过常委会讨论了,不然刘振强不会讲得这么肯定。   不过刘振强第一句话也令陆政东一怔,他原本以为估计是去省里比较靠后的杨陵,先担任一个副书记之类的过渡一下,不曾想却是一步到位,看来自己在县里和市里以及在省里的工作能力得到了省委的肯定,资历也算是熬得够了,当然这里面也不排除有其他一些因素。   陆政东一听是这个结果,也就在脑海里想着绵西的事情,绵西的人口规模和土地面积在省里属于中等偏下,经济总量和杨陵也差不多,不过地理条件也比杨陵要好,境内资源也比较丰富,从发展的角度看,绵西潜力要比杨陵大。但问题是,这次换届绵西的党委班子基本没怎么变动,想来政府换届时主要领导班子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动,在人家领导班子磨合成型的体系下,自己突然插进去,怕是很难受到欢迎,但陆政东脸上却不露丝毫声色,只是听陆政东讲着。   刘振强简单介绍了一下绵西的情况,又说:   “怎么样?有没有信心接这个担子?”   陆政东虽然有那么一点意外,但对于获得这个职位也并不太吃惊,也没有刻意的谦虚,道:“既然组织上信任我,刘书记支持我,我会尽全力推动绵西的工作,有绵西之前的班子打下的良好基础,我到绵西工作会感到很轻松……”   刘振强摇了摇头,道:   “政东,今天我就不套话,实实在在的和你说说绵西的事情,绵西这几年的经济确实展得不错,但是情况也不像报纸上那么乐观,绵西地处大山,偏僻,干部思想总体来说保守,视野不开阔,小富即安、得过且过的思想比较突出,思想问题,作风问题,这是绵西一个比较突出的问题。改变干部风气一蹴而就显然不现实,但不能有所作为,工作局面也就男友改观,这中间的度如何把握,你要仔细斟酌,谋而后动。”   刘振强说着又道:   “我挨个将绵西的重要人物给你介绍……”   “陈振龙是现任市委书记,这一次要动一动,市长吴金泉可能接任市委书记,市人大主任是前任绵西市委书记张新普,陈振龙当市长的时候他当过市委书记,现在是市人大主任,张新普同志一直在绵西工作,从农村干部一直当到了市委书记,是绵西的老资格,……”   刘振强的话语虽然听着是很正面,但听锣听声,听话听音,刘振强话里的意思很值得玩味,张新普在绵西多年,恐怕里面也是盘根错节。根子很深。   “吴金泉同志是个实诚人,一心一意抓工作,没有太多的小九九……”   这句话也是好话,但陆政东听着还是觉得很有味道,市委书记作为一把手,要把握大局,应对复杂的环境,没有点谋略可不行,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合作伙伴是厚道的人,这样才能放心合作,可是大多数人自己并不想做一个厚道人,而且吴金泉这个厚道人也不简单,没有高智商,怎么能在官场中当道人?   但不管怎么说,和吴金泉这样的人相处起来也比较容易些。这恐怕也是让他去绵西的一个原因之一。   “政协主席杨步宽以前是市里的常务副市长,年龄偏大了,在工作上对市委市政府很支持……以上几位是绵西的主要领导,常委副市长喻明和,在绵西工作多年,是逐级提起来的干部,基层工作经验极为丰富……”   刘振强不愧是组织部长,对绵西的主要领导的情况是信手拈来。   听完刘振强的介绍,陆政东心里又有些疑惑,按照刘振强所讲,绵西总体来说还是发展得不错,但话里话外却又别有意思……      第157章 登门送礼      刘振强似乎看出来陆政东的疑惑,道:   “绵西干部有些小毛病,干部间抱团的情况比较普遍,内耗比较厉害,吴金泉同志作为市委书记需要掌控全局,稳成是不成问题的,但在开拓上恐怕略有不足,这一点省里还是稍稍有些不放心,让你去同吴金泉搭档,也是互相配合,互相弥补……”   陆政东点了点头,道:   “我一定会配合好吴书记的工作……”   谈话基本上是刘振强在讲,他在听。   陆政东默默的听着刘振强介绍绵西的情况,他用心记着,思考着,琢磨着,尽量读懂刘振强话里的潜台词……一番话下来,陆政东大体上也明白了省委在绵西班子上如此安排的深意——制衡。   制衡,永远是政治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种政治手段。   绵西市的本土干部势力有些过大,吴金泉的性格估计偏软,将他调来与吴金泉搭档,就是想让个性较强的他到绵西和吴金泉配合,也是用外地的干部来加强绵西工作,反制地方势力,不让其过分坐大,共同维护着绵西的局面。   陆政东从刘振强的话里面他感觉到了压力,绵西虽然正在勃勃向上,但同时却潜伏着深刻的危机,这一次任职并不像想象的那么轻松……   “政东,我说了这么多,你对绵西的发展有些什么想法?”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老老实实的说道:   “我以前对绵西也不是很了解,完全就是雾里看花,听了刘书记的介绍,大体有了一个轮廓,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不深入的了解一番,现在还很难讲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官职越高,承担的责任越大,一句话往往决定人的命远,不轻易表态就成了常态,这就是稳重,作为一个后任的市长,陆政东肯定不想还没有了解情况就唧唧哇哇的讲一通。   刘振强见状笑道:   “这次谈话不是任前谈话,只是谈心,轻松一些,别这么严肃认真……”   不过,刘振强又强调:   “你在省里工作过,对绵西肯定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可以初步的谈一谈你的想法。”   陆政东见刘振强的意思还是要他讲一讲自己的一个个基本想法,想了想道:“那我就很粗浅的讲一讲,讲得不对,请刘书记批评……”   “我的想法是两条腿走路,一是充分发挥绵西的资源优势,扩大投资,提高产量的同时进行深度加工,形成一个比较完整的产业链和产业群,进一步对绵西经济起到一个拉动和带动的作用,这样可以保持一个基本的经济增长,这方面还有潜力可挖,带动第一产业,促进第三产业。另一方面,要进一步发挥绵西的区位优势,大力发展第三产业,以第一、三产业,带动城镇化建设,转移农村富余劳动力的转移,有效推进,第二产业的发展……”   这样的事情必须要讲得越空泛越好,可又必须要言之有物。   陆政东只能说对绵西有一个最基本的思路,绵西经济总量很难和武岚等叫板,总量上没有可比性,那就必须要在经济高速增长速度上下功夫,只要经济增长速度上去了,那也就在省里打响了名号。   绵西的发展虽然还算比较快,但规划总体性、科学性、战略性还不够,发展的过程中出现散、小、乱的格局,缺乏全市一盘棋的协调配合,现有的产业、产品,多为资源型的初级产品和初加工工业原料,产品附加值较低。很多产品未进行深层次开发,没能形成产业链和产业群,对地方经济的贡献和带动还是有潜力可挖的。   另一方面如今领导看一个地区的发展,一是看GDP,二是看城市建设,抓好经济建设和城市建设,政绩自然就出来了,以前绵西只是抓了工业这一方面,城市建设相对滞后,通过发展商业和物流业来推进城市建设,这是显政绩又可为民服务的好阵地,陆政东自然是不会错过。   只要把这方面的工作抓住了,抓好了,也就是抓到了绵西发展的牛鼻子了,也基本上符合不了解具体情况下的想法。   至于刘书记所讲的干部队伍的问题,陆政东大概也听出了刘振强的话中之意,绵西的干部素质有待提高,人的因素是第一位的,如果不改变干部队伍现状,绵西的发展难度很大。   但干部队伍问题,这是应该由市委记来操心的事,陆政东在此时肯定要选择回避。   刘振强省里的主要领导之一,对于下面地市的工作可以站在省委的高度略作点评,而作为陆政东的角度,他心里虽然对这些已经了然,但在刘振强面前表态也得用正面的、积极的态度,人不能因为失意而丧志,更不能因为人得意而忘形……   刘振强点点头,说道:   “这几年绵西的发展比较快,但是,在发展中也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贫穷问题得到缓解,同时也进入了各种矛盾的凸显期,最典型的就是发展与稳定问题。”   陆政东点点头:   “发展是硬道理,没有发展,很多难题都难以逾越,但发展的前提是稳定,没有稳定也很难谈得上发展,以发展求得进一步的稳定,以稳定促进加快发展,这两者是辩证的统一,但要求得两者的平衡,在实际操作中还是需要认真的把握的。”   刘振强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   “你现在是省里的政治明星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切小心。”   陆政东清楚,虽然在宜蓝、长滩、企改办的工作,工作能力得到了省委的肯定,资历也算是熬得够了,但一下地方,别人是必定会拿有色眼光看自己的。   自己才二十多岁,一下就跨入正厅的行列,比之前更要惹眼许多,其实这要赖长滩的那些人打代表,他们把他抬到副市长的位置上,让自己通往副厅级干部的道路比别人节约了几年甚至十年的时间,不过陆政东随即想,自己怎么赖起那些人大代表呢来了,这种机缘,别人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但由于这一步走得很快,是以现在自己就算按部就班的升迁,但到哪儿都会是瞩目地焦点,会被人放在显微镜下。若是在网络时代,那恐怕更是会一场轩然大波。   陆政东也凝重的点点头道:   “我会经常向刘书记和省委省政府多请示多汇报,多向市里的其他同志学习和请教,脚踏实地的工作,不做师门政治明星,做个踏踏实实的实干人……”   刘振强一听,笑了笑,人不管做什么,四分打拼,四分悟性,还要加上两份运气才能成事,陆政东是三样都占全了,也难怪走得如此之快,于是道:“恩恩,你能这么想,很好,其实你也不要担心,绵西总体来说还是好的,省委省政府也会支持你在市里的工作,你尽管大刀阔斧地向前冲,我相信,你应该能在绵西打开一个新局面……”   刘振强在有些问题上点到为止,有些事情上却又谈得相当的深入,不过两个人的钓鱼则是成果不大,其实两个人的主要心思都在谈话上,颇有点姜太公钓鱼的愿者上钩的味道……   和刘振强一起钓过鱼之后,陆政东也知道他去绵西的时间也不会太久了,也就一边忙着企改办的事情,一边也了解着绵西的人和事,特别是下面区县主要的领导和市里重要的领导,想要掌握起来,陆政东还真是费了一番功夫……   人事调整本来是要很保密的事情,但是实际却是最不保密的事情,虽然正式任命还没下来,接下来几天,陆政东的电话几乎就没有停歇过,辛武山、葛云昌、周天放等等等等都打电话来祝贺或者邀约吃饭,还有些陆政东根本都没印象,陆政东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多人。   当然陆政东也接到了骆长松的电话,这时候骆长松才回过神来,陆政东所谓的小庙是什么。   在县里也打来电话,言下之意是希望跟着他一起到绵西。   不过,省委组织部的那二指宽的任命文件没有下来,陆政东是什么也就是只有打打哈哈。   特别企改办本身就在省政府机关办公,消息渠道来源更为快捷,比下面许多干部更先一步得到风声。   对于企改办的人来说,都挺不愿意这位年轻的主任调离。   当初陆政东当主任的时候,大家心里都还不以为然,不过很快大家都看出了陆政东的高明,安排工作很合理;处理事务干脆明白,绝不拖泥带水作风务实,不好出风头,和其他领导相比,陆政东官架子最小,工作能力最强,工作作风最务实,一句话,在陆政东领导下工作是比较愉快的。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陆政东绝不会把下面的功劳据为己有,而是很愿意给部下在领导面前表现的机会,只要你真有能力,陆政东是绝对给机会。   这一点,这些在机关里工作的人体会最深,不少领导长期把培养年轻人挂在嘴边,却却毫不含糊的把下面的功劳据为己有,而且把和领导接触的机会当成自己的钱包一样,捂得紧紧的……   虽然企改办的人不想陆政东走,但陆政东离开企改办已经是成定局了。   陆政东抽空到云雾把雪玉接回了省城,雪玉晚上的飞机回京城。   “我说怎么突然让我到西河玩这么久呢,原来是你要做大市长了……”   陆政东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大市长,采访一下,马上就要去上任了,这个时候应该是高兴得找不着北吧?”   这小妮子,明明是为他感到高兴,但是从嘴里说出来总是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于是也就吓唬吓唬她:“什么高兴得找不着北,我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雪玉见陆政东很严肃的样子也不禁有些惴惴,问道:“你要去的地方是不是比较乱?那……能不能换个地方啊?”   陆政东摇摇头:   “只要是做二把手,换那个地方都一样……”   雪玉一听觉得很奇怪。   “二把手不好,那三把手四把手比二把手还要好?你这想法也太奇怪了。”   陆政东笑道:   “我是说二把手难做,不是说二把手不好,二把手既不能表现得太突出了,也不能表现得太无能了。一把手,第一个提防的就是二把手,因为那是真正威胁他位置的人,做得太好了功高震主,太突出了,只会让其更感威胁,就会想尽办法绑住你的手脚,而表现得稍微软了一些,不但难以服众,后面的人也就会惦记上二把手的位置,所以二把手就是在夹缝中求生存。至于三把手四把手,在通常情况下,他们只要跟一把手搞好关系,那基本上就是顺风顺水了。”   陆政东只是和雪玉开玩笑,二把手的生存之道着实是一门大学问,二把手的理想是取代一把手,一把手的理想是当上更高层次的二把手。世上没有永远的一把手,也没有永远的二把手,只有永远的权力和向上的欲望。关键还是在于把握一个分寸,关键在于心智。   陆政东虽然是和雪玉开玩笑,但心里确实是些想法,这一次到绵西和上一次到宜蓝情况不大一样,他在人事上的话语权和在宜蓝相比要小很多,而刘振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绵西地方势力太强了,要在绵西要打开局面,他应该在绵西各方势力中寻求着平衙,但不管怎么平衡,想要不受制于人,就不能不碰触到这一块,现在他不了解具体情况,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思路……   陆政东开着车直接到了他住处,雪玉嘀咕着道:“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的给我把屋子收拾收拾,把衣服什么的给洗一下。”   “原来是让我来做保姆的。”   “你还想什么,小同志,不要往歪门邪道上想……”   有些事情还是要等到新婚之夜才能办,陆政东肯定也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让雪玉觉得遗憾。   两个人说笑着下了车。   “陆市长……”   刚下车,陆政东和雪玉正准备上楼,从旁边的树边走过来一个人,由于枝桠的遮挡,陆政东一时没有认清楚来人是谁。   来人迎上两步,主动道:   “陆市长,你好,我是绵西檐口区的钟林学,你的同学……”   等到来人上前两步,陆政东才看清,这是在省党校青干班的同学钟林学。   与钟林学握了手,道:“钟区长,你怎么不先打个电话,何必在这里等?”   钟林学微微弯腰,道:“我是刚到,正准备给陆市长打电话……”   陆政东听到钟林学称呼他为市长而不是主任,想必也是知道他要到绵西当市长,提前来走路子的,只是陆政东也有些不明白,他住的地方照说知道的人不多,不知道是从那里打听到的消息。   不过陆政东也没说什么,介绍了一下雪玉就招呼他一起上楼。   “钟区长,请进……”   陆政东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进门以后就放在沙边上,陆政东眼光从袋上瞟过,见袋子上面有一个透明盒子,盒子里装着些木耳之类的东西,便迅将眼光从木耳上移开。   雪玉也就担负起端茶送水的角色,拿了两瓶矿泉水过来。   “刚回来,没开水,只有将就将就了……”   钟林学站起身来,道:   “谢谢,谢谢……”   雪玉显然也不太适应这个,说道:   “你们慢慢谈,我去把衣服洗了……”   钟林学连忙站了起来,看到雪玉走进房,这才坐下来。   钟林学显得很是拘谨,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陆政东原本还是想以同学之礼来接待钟林学,可陆政东越是客气,在县里也就越不自在,陆政东见钟林学不像是长期跑路子的人,也就问道:“你还是檐口区的副区长?”   陆政东之前做了功课,对绵西市下面区县的领导有一个大体的了解,见到过钟林学的名字,不过在青干班的时候和钟林学接触不多,他在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也就没想起两人是同学这茬。   钟林学有些酸涩的说道:   “我是檐口区任职最长的副区长了,都好多年没挪窝。”   陆政东默然,他们那一期青干班是赶上了好时候,正好赶上南巡讲话之后的发展热潮,他已经是正厅,辛武山已经是副厅,正处的也不在少数,像钟林学这样原地踏步的极少极少,想必钟林学心里也是五味掺杂,而到他这里来,恐怕也是心里经过了很大的斗争的。   “你现在还是分管区里的工业这一块?檐口区是绵西经济最好的区县,想来你也是功不可没。”   “没想到陆市长这么了解,依然还记得我分管的事情……”   钟林学见陆政东随口就说出了分管工作,很是有些感动的样子。   陆政东在青干班的时候在开发区,也是搞工业这一块,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就特别留心一些,钟林学来了,他就想了起来,加上他最近对绵西区县的情况摸了一模,自然也就知道钟林学还是分管工业。   提起工作上的事,钟林学就自然了不少,谈了这几年区里的情况,陆政东见钟林学谈起工作就变了个人似的,也就认真听其介绍情况。   两个人一问一答,钟林学就像在给他汇报工作一样,陆政东也觉得挺不自在的。   聊了半个小时左右,钟林学起身告辞,见陆政东准备起身,忙道:“陆市长,您别送……”   陆政东看了一眼黑木耳,一边伸手准备提起来,一边道:“我们是老同学,来坐坐那还需要带什么东西来……”   钟林学一见陆政东准备起身,说着请陆市长今后多多关照,便飞奔而下……      第158章 登门送礼(二)      陆政东关上门,回到了沙发上,雪玉一见钟林学走了,也走出来,问道:“这是你同学,我感觉怎么像你下级一样?”   陆政东道:   “青干班的同学,当年就是副县长,还在还是副县长。”   “难怪,我说怎么像汇报工作呢,这是想你这个大市长提拔提拔了。”   雪玉说着,好奇的提起黑木耳看了看。   “你还没上任,就有人来孝敬了,啧啧……”   陆政东没理会雪玉故意的阴阳怪气,看了一眼黑木耳说道:“打开看看……”   他在宜蓝的时候不少人都是所谓的土特产中夹带贵重物品或者现金,钟林学既然在这个时候上门,恐怕也不仅仅是点土特产那么简单。   雪玉打开包装,里面果然有猫腻,上面一层是黑木耳,下面一层却是一扎一扎的钞票。一共三扎,应该就是三万。   雪玉抬起头来,道:   “你怎么就知道这里面会有钱?”   陆政东笑了笑,道:   “我猜的……”   陆政东笑了笑,这么些年,他对人情世故是太了解了,如果他出任绵西市长的消息传开以后,没有人来拜访,这种情况不正常,有人来拜访,空手而来,同样不正常。但久未走动的同学因为他要去当市长上门就送一盒木耳,这不正常,起码也得带上两条好烟好酒,所以他估计盒子里另有乾坤。   如何拜访、如何送礼,是一门学问,身在其中,无论如何也回避不了,除非他仕途无望。   “那这钱你就收下了?”   雪玉盯着陆政东问道。   “不收贵重钱物,这是我的原则。”   “这还差不多,我还以为这人是个老实人,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人……”   陆政东却是摇摇头:   “这倒未必,看他那样子恐怕也是头一遭送这样的大礼,他真要是老送礼的,也不会这么些年一直原地不动……”   而且真要是老走这条路的,肯定是先了解喜好,先意思意思,投石问路,不会一下就下这样的重注。   陆政东说着把雪玉也拉带到一边坐下,道:   “这是绵西来的第一个,今后恐怕来的人会更多,形形色色的诱惑都会随之而来,这算是最直接的,也算是最拙劣的,高明的送礼的是投其所好,直挠到人痒痒处,让你不知不觉中就陷了进去,所以才会有糖衣炮弹这一说,这些人是无孔不入,我这里走不通,说不定哪天就想到你那里……”   雪玉家的家教比较严,但还比较单纯,对这里面的东西知道一点,但也有限,陆政东也是希望借着这样的机会,给她讲一讲。   陆政东拿起一扎钱,颠了颠继续道:   “从严格意义上讲,就这一扎,不但市长没得做了,还直接进监狱了。”   雪玉点点头,看着几扎钱就像看到一堆地雷一般,问道:“这些钱如何处理?交给纪委吗?”   陆政东摇摇头,如何处理这笔钱,是一门艺术,上交纪委是最不好的办法,这就是干出风头的事情,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陆政东在刘振强面前讲的不做政治明星,而是要做实干人,其实也是一个道理,官场是个保守的场所,越是标新立异,越是容易成为靶子,越是政治明星,看着风光无限,可实际越是容易成为流星,外圆内方,尽量低调,少在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上出风头。这样的人才能在官场走得更远,也是一个成熟的仕途之人的普遍选择。   “那你怎么办?”   “还是退回去。只不过要退得技巧一点,毕竟是同学,别太伤感情了……”   雪玉看了他一眼道:   “这样的同学也叫同学,完全就是害你……”   陆政东笑了笑,他到绵西还要参加选举,不处理好,退一笔钱回去,说不定就得罪一个干部,这就是现实,原则要讲,但是也得灵活处理。   虽然选举不是陆政东最操心的,最操心的人应该是绵西市委书记吴金泉,如果他选不上,吴金泉要负主要责任。但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打击,对发展肯定会产生负面影响,因此他自己也还得多注意。   雪玉道:   “那你干脆就在门口贴一个告示……送礼者恕不接待。”   陆政东笑着道:   “这肯定不行,若是老百姓知道了,就会想,你这市长还没上任就有这么多人上门送礼,那些当了一辈子领导的人不知收了多少礼,所以啊,冷处理才是最好的。你放心,这方面我觉对是经受得住考验的,我相信我们的雪玉同志肯定也是能经受住考验的,一定会当好贤内助的……”   雪玉嘟哝着:   “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关我什么事啊。”   陆政东笑着道:   “这话我就奇怪了,你现在是我女朋友,马上就是我媳妇儿,要不,咱们也不浪费大好光阴,今天就把事情先办了?”   “你……你想得美……”   雪玉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陆政东把雪玉送走,上班之后,陆政东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正准备给钟林学打电话,手机却先响了起来,是青干班的组织晚上聚会。   这样的聚会陆政东也参加过几次,最开始由辛武山组织,不过辛武山当上组织部长的秘书、办公室主任之后,也就没时间组织这个了,而是由省直机关的其他同学进行组织。   这样的聚会推脱不到,特别是自己即将到绵西赴任,不去,在别人眼里那就是太骄傲,太不合群,何况这里面很多人都是省直机关的,今后在工作上还需要大家的支持。   这段时间主要的事情恐怕一方面是交接企业办的工作,另一方面恐怕就是不断与各色人等参加饭局酒局,共叙友谊了。   陆政东接完电话,还是给钟林学打了电话,在电话上陆政东语气虽然很温和,但态度很坚决:“钟县长,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想了解一下你们区里国企改制的情况……”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钟林学接到电话,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本来他是市里的后备干部,应该是优先提拔使用的,但其他几个副区长都先后提升了,他还是原地踏步,他也深知自己的弱点,就是不长于在领导面前走动,不善于和领导拉关系,以前分管人事的市委副书记倒是欣赏他这样的性格,可惜早就退下去了。所以这些年来一直是一动不动。   看着青干班的其他同学一个个都大踏步的前进,他这心里也不是滋味,心想陆政东是同学,这是个大好机会,终于豁出去了。   他当了多年干部,给领导送礼的次数也不少,但是,以前都是在逢年过节之时给领导送礼,而且礼品都是寻常的烟酒,这是正常的人情往来。   在他的潜意识里始终认为不但是自己跑官要官,其实也是对领导的一种亵渎,而这一次更是给曾经的同学送钱,还是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同学,这让他更是觉得特别的难受,连最后的一点自尊都丢得一干二净。   回去之后忍不住狠狠的抽了自己几个大耳巴子,关在宾馆的房间里自己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幸好陆政东很谦和,否则他肯定会更加难受。   不过,想到陆政东到底收了自己的钱,想到这里,心里又把陆政东也狠狠的鄙视了一番,然后心里也想,既然陆政东收了钱,看来也许是有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动一动。   钟林学一向都是睡眠挺好的,但是这一夜却是折腾到快天明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接到陆政东的电话,在县里赶紧冷水洗了洗发肿的眼睛,赶紧到省政府。   钟林学在区里工作,到市里的时候多,到省里的时候多半是开大会的时候,这样到省政府里面办事的事情很少。   在区里,他还算是个人物,可进入这里,副处级干部一抓一大把,根本就不值一提。所以此时他进入威严的省政府,心里颇有些忐忑。   找到了陆政东办公室,他轻轻敲了敲门,对面的企改办工作人员,听到有人敲门,赶紧走了过来,问道“请问你找谁?”   钟林学自我介绍,道:   “我是绵西市檐口区的副区长钟林学,刚刚陆主任给我打电话叫我到他办公室汇报工作。”   工作人员点点头,他已经得到吩咐,道:   “请稍等。我看看陆主任是否有事……”   钟林学进了办公室,陆政东便道:   “你是分管工业的,应该对国企改制这一块比较熟悉,你给介绍介绍情况……”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今天是单独沟通,我是以企改办的身份来了解情况,钟区长有什么尽管讲,既要讲经验,也要讲讲存在的问题。”   钟林学一直分管工业,企业改制这一块也肯定要参与,对这方面情况都比较了解,详细向陆政东做了汇报。   陆政东没有料到钟林学还真是肚子有些货,很多数据都是脱口而出,和自己才搜集的数据很是吻合,而且有些想法和自己也不谋而合,他原本只是装模作样听听,实际是想把钱退回去,准备二十分钟就结束谈话,结果足足谈了一个小时。   “钟区长长很专业啊,今天大有收获……”   钟林学也觉得陆政东也绝非浪得虚名,陆政东并没有对他的汇报有任何倾向性的看法,但陆政东所提的问题,总是能很准确的问道最关键的地方,也道:“陆主任是经济方面的行家里手,这对绵西来说是一个大好消息。”   陆政东笑着站了起来,顺手提了一个袋子,道:“我这里有女友送的一些北方特产,与君共分享,也就是些吃的东西,不要拒绝。”   钟林学顿时明白了陆政东让自己到省政府来的意图,不禁面上发烧,期期艾艾的道:“陆主任,这这……是你对象……这使不得……”   “什么使不得,我们是同学。”   陆政东说到这里,脸色严肃起来,道:   “我们同学间吃吃饭,互相送点小东西,多走动,这也是人之常情,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这样的友谊才能长久。”   陆政东也知道,钟林学能进青干班,也肯定是很年轻就得到了提拔的,但提拔得早并不意味着官做得大,若是在一个位置上呆得太久,提拔得早的优势很快就消失殆尽,官做得大在于必须短平快,在于腾挪,在每一个岗位工作两三年就有一次提拔的机会。比如就算是二十七八提拔到副县长的岗位上,再到常委或者常务副县长、副书记、县长、县委书记,这样按部就班把每种职务都干完把时间干满,撑死在退休前也就一厅级干部。   陆政东见钟林学还欲说话,摆了摆手,道:   “刚才青干班的同学给我打了电话说是今天晚上同学们聚一聚,你一定要去……”   在县里提着陆政东送的东西下了楼,第一次送钱未成功让他心情很复杂。   如果陆政东大大方方收了钱,他心里也觉得这世界太灰暗了,可钱没送出去,又觉得前途很是渺茫。   钟林学坐在车里呆呆的想着,直到司机第二次问他是退房回市里还是怎么办,他才回过神来,想起晚上聚会的事情,既然想要往前走,那这些同学还是要经常走动才行,于是回道:“再住一晚,明天回去……”   晚上,同学聚餐,包括杨一白、陆政东、省委办公厅张淼省政府办公厅周玉林、檐口区副区长钟林学、省工行副行长蒋林鑫等,大家都知道陆政东即将出任绵西市的市长,自然也是聚餐的中心,在晚餐时,钟林学坐在角落里,甘当配角,反而是陆政东主动和他喝了两杯喝了酒,大家也就兴尽散去。   “政东,祝贺你,不过你这一路走得很顺,头脑一定要清醒,我这话很有些不好听,在这个时候讲似乎有扫兴之嫌,但又忍不住……”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这个时候唯有诤友才会说这样的话……”   在这些同学中,也只有杨一白和辛武山基本上是直呼其名而不称呼他的职务,辛武山是有那个实力平等相交,而杨一白则是有点无欲则刚的味道,也没想着求他什么事,所以也就真当他是朋友,陆政东也就没再杨一白面前讲什么组织上的任命还没下来的客套话。   这样的话,也就是家里至亲的人、关系最好的人会讲一讲,至于关系好的人多半是祝贺,而再一般就是阿谀奉承了,这一点陆政东心里明镜似的。陆政东也很清醒,二十多岁的正实职地市的市长,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嫉妒恨,他很清楚,到市长的位置上更要低调,不能骄傲,老人家说得好,韬光养晦,办好自己的事才是正道。   不过陆政东看着杨一白不怒自威的样子,杨一白多年的纪委生涯,越来越有些白面包公的味道,但是他那性格也太较真了一点,这几年也走得不是太顺,陆政东倒是心里一动,不由笑道:“一白,呵呵,我还真想把你也弄到绵西去,有你在我身边把关,我心里也踏实,不过我担心我真要是把你拐到绵西,嫂子和我那小侄女到时候肯定不会放过我……”   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根桩,绵西地方势力根深蒂固,干部普遍保守自私懒散,让杨一白出任纪委副书记兼监察局的局长,就是监察局局长有难度,纪委副书记应该问题不大,杨一白是外来干部,做事有原则,这样子对本地干部肯定还是有威慑力的,这对于他在绵西开展工作肯定有极大帮助,这事也有可操作性,省纪委这边有盛东明,而且刘振强那意思他也是理解透了的,就是要遏制绵西的地方势力,他要调动一两个人应该问题不大。   当然,这还得看杨一白的意思,毕竟两个人原来是君子之交,这样变成上下级关系,按照杨一白的性格未必会答应,所以他也是半开玩笑半当真。   杨一白似乎是有点意外,沉默了许久才道:   “我参加工作之后就一直在高塘没挪窝,也不知道到了绵西能不能适应……”   陆政东一听杨一白的话似乎有意愿就道:   “这有什么好适应的,规章制度纪律条例那里都一样,这些都在你脑子里,到那里都适应,一白,你老呆在高塘生活是安定,真要做事,还是到下面去,你要坚持原则,想要多做点事,就需要有平台,老窝在一个地方,这不是什么好事,没有那个平台,你就是有再多的想法也只有扼腕长叹,绵西的干部有些小毛病,省里也有意愿进行干部交流,你就是调过来,这也是正常的调动,不违背你做人的原则……”   杨一白内心的被点燃了,他在高塘虽然工作安定,但是只是处室的负责人,只是负责具体执行,具体事务还有点发言权,在很多事情上没有决定权。   见陆政东主动提起这事,道:   “我和你嫂子商量商量,我也不想长期呆在省城,到下面地市,至少可以开阔视野……”   陆政东笑道:   “这事也就是先说在这里,反正也不急……”      第四卷 主政一方   第1章 绵西上任      接下来数日,除了张林忠这样的商人,不少熟人外,绵西每天到陆政东办公室或者住处“汇报”工作的人不在少数,陆政东之前做的功夫派上了用场,将很多人的名字和相貌能联系到一块了。   陆政东很耐心的一一接待了这些人,不过他基本上只是只听不说,陆政东一般也就接待十来分钟,陆政东并不是真想听汇报,同样,来汇报的人也并不是真的有事情要汇报。   对于眼前这一类干部,他从心里并不排斥,因为他即将是绵西的市长,要在绵西立住脚,干成事,还得需要县区的领导配合。   来登门,不能说明什么,不来登门,也不能说明什么。登门者未必就一定是阿谀马屁之辈,未必一定就会按照他的指示去办,未登门者未必也就是清高正直,未必就对他的指示阳奉阴违。   社会是复杂的,人是复杂的,正面人物都是高大全,反面角色就猥琐下流,那只是出现在文艺作品之中,在现实生活中,正面与反面,好与坏、黑和白,实际上从来都没有那么分明,就如同雾里看花一般一团模糊。   观其言,还得看其行,一切都要经过实践的检验。   没几天,陆政东的正式任命终于下来,陆政东虽然早知道这一天的到来,还是暗暗激动。   在出发前,省委杨书记和陈省长召见了陆政东,这样的待遇一般也只有重要地市新任市委书记才有资格享有。连陪同的组织部的人员也都能感觉到陆政东在省主要领导的心目中是有位置的。   刘振强在他临上任之前,又专门找他谈了一次。   刘振强看着英气勃发的陆政东内心也感慨不已,陆政东一路走来都是全省最年轻的,最年轻的副处,最年轻的县委书记,最年轻的副市长,之所以提拔如此之快,应该是背景机遇能力三者使然,纵横官场不到十年间,便迈进了市长行列,开始了主政一方的生涯。自己成功上位也有陆政东一份功劳,不然结果还难说。   刘振强正襟危坐,道:   “政东,你大局意识强,在一线工作多年,对你的能力我很有底,但毕竟你年纪轻,绵西发展的形势虽然不错,但情况也不简单,你的担子很重啊。”   在刘振强面前,陆政东是尊重又诚实的,关于绵西,刘振强讲了许多,他已经心里有数,但他还是恭敬稳重道:“刘书记,绵西的工作开展还要仰仗您的支持和指导啊,我现在多少还有一点忐忑,熟悉一段时间我想调动些人手,希望省委支持啊。”   刘振强心里明白陆政东的想法,事情是人执行的,没有人执行,再好的办法和想法也只能束之高阁,陆政东肯定是希望用一些熟手,点点头,用力的握了握陆政东的手道:“省委省政府会全力支持你的工作的。”   在省委组织部谈完话,第二天由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元林送到绵西去上任,陆政东一身新西装,尽显英姿挺拔。   其他随员坐在前面的前导车里。陆政东和元林坐在同一辆奥迪车里说着话,元林也给他提点了不少事情,元林由于年龄的关系,是没有机会再进一步了,估计两三年后转到人大或者政协退居二线,但陆政东对这位老资格的组织部副部长也是心存敬重……   到了绵西,进入市区直奔市委市政府而去,绵西市委市政府同在一个大院办公。几辆小车鱼贯而入,然后绕过市政府和市委办公楼,停在一处幽静的小楼前,绵西市委书记和四大班子领导早已经翘首等候,车尚未完全停稳,一群人就大步走过来,不过一个细节陆政东注意到,市人大主任张新普是和吴金泉并肩而行的。   元林微微着微微颔首,和几位市主要领导握了手,然后向其它同志颇有风度挥手致意。   等到元林打完招呼,张新普未等吴金泉说话,先迎着元林说道:“元部长一路辛苦。”   张新普这么一开口,一下就抢了吴金泉的风头了。   陆政东暗道,这个张新普挺倚老卖老的,看来也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啊!权力就像鸦片,习惯了就有依赖性,看来张新普还想要发挥发挥余热。元林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心想吴金泉性格偏软,很难驾驭年轻气盛的陆政东,希望陆政东能处理好二人的关系,否则绵西将麻烦不断,这实际上对陆政东也不是好事。   陆政东见张新普如此,赶紧伸出手,握着吴金泉的手说道:“多谢吴书记。”   吴金泉知道陆政东年轻,年轻就意味着气盛,之前心里还有想法,没想到陆政东位置摆的很正,但他没忘了一句话叫着“察其言,观其行。”   不过现在陆政东的表态让吴金泉心里舒服不少,态度上还是热情了许多,道:“政东老弟,以后我们就是搭伙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随便一些。”   陆政东感到了吴金泉态度的微妙变化,也说道:“在公您是班长,我要在您的领导下开展工作,在私您是兄长,我必须尊敬您。”   元林将二人谈话神情尽数收到眼底耳中,心道,陆政东才华横溢,悟性极高,又能屈能伸,进退有度,有大将风度,前途不可限量。   元林很欣赏的看了陆政东一眼,对吴金泉、张新普道:“今天是政东同志上任的日子,将政东同志调到绵西担任副书记、市长工作,是省委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希望大家支持他的工作。”   寒暄一番之后,吴金泉便陪着元林和陆政东率先上楼,其他人众星捧月地跟在身后。   新市长欢迎会设在二楼会议室,四大班子的正副职领导,所有常委悉数到场。当三人走进会议室后,所有人一起鼓掌欢迎。   陆政东早就练就了一身如何应对这样场面的本领,自信而从容,稳重而得体。   在吴金泉陪同下,元林先和四大班子领导、常委见面,元林在省委组织部的年头很长,对包括面向在内的全省地市的领导很熟悉,所以只和主要领导握了手,对于其他人,他则是用几句话打了招呼。   接下来,是陆政东和即将共事的同事见面。利用这个机会,陆政东仔细打量着每个人,将他们和资料中的情况对上号,陆政东饱尝世态炎凉,如何通过一些细节判断对方的性格为人,自然也有不少心得,通过这样大体了解这些人的性格,也可以为自己今后的工作提供一些参考。   第一个握手的是党群副书记蒋炳明,笑容和蔼可亲,笑面虎其实是最厉害的。第二个是副书记张秋阳,分管宣传意识形态,一副比较严肃的表情,属于不动声色那一类的,第三个是副书记沈周乾,分管科教文卫和统战等工作,戴副金丝眼镜,穿着大方、得体,一看就很有修养,有知识的人,这类人一般好面子,愿意办好事,可以成为好帮手,但这类也有其局限性,性格偏软,抗压能力差,不适合担当独当一面的角色。   最后是他在市政府的主要助手,常务副市长喻明和,四十出头,体型偏瘦,显得很是干练。   用了十多分钟,陆政东才结束这个见面仪式,也对绵西的主要领导有了大概的认识,也大体有了一个最粗浅的印象。在对待自己的态度上有积极的,有无所谓的,也有那么一点排斥的,而最后一类人似乎更多一些,想来他的到来,让不少原本希望挪挪窝的愿望化成了泡影。这也不出陆政东的意外,不然刘振强也不会专门提醒他。   欢迎会之后,吃过午饭,下午元林就返回了省里,晚上自然就是例行的接风宴会,地点就在会议室楼上宴会厅。   酒是一个媒介,酒桌是一个非常好的平台,是最能迅速让人熟络起来的方式之一,为了更快融入绵西,获得更多支持者,陆政东也是豁出去了,主动到各个桌子敬了一圈。   对于想要进步的干部来说,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陆政东敬一杯,他们陪两杯。   第一轮敬完,陆政东已经干掉了一瓶白酒。接着是大家回敬,按照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协的顺序,一一过来欢迎新市长。陆政东又喝掉了一瓶。   市政府秘书长张蒙是市政府的大管家,陆政东初来乍到,他既得充当穿针引线的角色给市长介绍参加接风宴的领导,还得要关心新来的市长的情况,见陆政东没有任何暗示,知道新来的市长挺能喝,不过看到陆政东干掉了两瓶,心里也咂舌,市长就是再能喝,也不能让市长上任第一天就喝倒在这酒桌上,这可是他这个市政府大管家的职责。   所以当陆政东喝完第二瓶的时候,张蒙就给负责上酒的政府办副主任杨红卫打眼色,杨红卫立刻会意地递给张蒙一瓶新酒,然后将空酒瓶接了过去。   这类掺假的事情一般都由女同志来做,既不容易被人发现,即便是万一发现,女同志也好有回旋的余地。   陆政东没吃什么东西,两瓶酒下得也挺猛,也有些酒气上涌,这时候常务副市长喻明和也来敬酒,陆政东示意张蒙倒酒,然后一口干了。张蒙马上又给陆政东斟满,然后看了一眼陆政东,恰好陆政东也正在看他,从陆政东的眼神中,张蒙看到了赞许。   而喻明和今天宴会的一大半都在陆政东身上,作为市政府常务副市长,市长就是最直接的顶头上司,那怕就是他和原来的市长、现在的市委书记在市政府共事的时候配合很好,也很愉快,和吴金泉相处得也不错,但和新来的市长相处得不好,那他也是日子难过,所以对于这个年轻的市长,他心里同样心存顾虑。   但看到陆政东喝酒的样子,觉得陆政东或者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相处,为了跟新市长搞好关系,他也参与了酒战。   宴会到晚上十点点多才结束,陆政东在张蒙的陪伴下到市委招待所休息,这是他在绵西临时的住所。   张蒙看陆政东喝了不少酒,也没多逗留,安顿好他之后就告辞而去。   陆政东实际也就喝了两瓶酒,倒也没多大事,但今天这一天精神是高度集中,也有些倦意,这上任就和结婚一样,别人是看热闹,而当事人是为了热闹累得要死。   陆政东给母亲、小舅等打了几个电话之后,本来还想理一理绵西的人和事,只是才刚开个头,瞌睡虫就悄然而至……   第二天,张蒙早早来到陆政东门外。陆政东还没安排秘书,张蒙只好临时客串一把,当然,能和新市长建立某种工作之外的友谊,也是张蒙期望的。虽然他原来是吴金泉的大管家,自然也就烙上了吴金泉的印记,但不得罪陆政东,甚至能保持适当的友谊,这有利无害。   住在陆政东对面给陆政东专门服务的招待所服务员小姚也早早就起了床,能够有机会给市里领导服务的,那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容貌性格态度等等都是优中选优的。   看到张蒙过来,忙向张蒙示意了一下:陆政东已经起床了。   张蒙点点头:   “早餐准备好了没有?”   小姚点点头,道:   “准备好了,只是不了解侯市长口味,想到陆市长昨晚喝了不少酒,估计嘴有些发苦,喉咙有些干燥,安排了偏甜滋润喉咙的汤。”   张蒙点点头:   “挺好,不过要尽快弄清陆市长的口味,不光是早餐。”   小姚点点头,于是才去敲门问道:   “陆市长,早饭是端上来,还是您到餐厅?”   说着又看了看张蒙,意思是告不告诉陆市长他来了。得到肯定后,又说道:“张秘书长也来了。”   陆政东一听,拉开了门,道:   “秘书长也来了,吃了没有?没吃,我们一起去吃。”   张蒙很高兴,不管吃没吃,他肯定都说没吃,陪新来的市长吃饭是一种荣幸,也是一种机遇,可以无形中拉近距离。   张蒙陪着陆政东出了门,说道:   “也不知陆市长爱吃什么,只好按普通标准准备早餐,考虑到陆市长昨晚喝了不少酒,准备了点甜汤。”   陆政东笑着道:   “普通就行,其实吃的东西越是精细,对身体不一定有好处,五谷杂粮最好……”   张蒙也点点头:   “以前生活困难的时候,米饭里面还混很多五谷杂粮,也没什么油水,总想着能天天吃白米饭,吃上大鱼大肉,现在是不愁吃了,可肚子却一天天见长,说是将军肚,实际上却是个大负担……”“候市长,今天上午有什么安排吗?”   两个人说笑着吃过早饭,张蒙问道:   “陆市长上午没什么安排?下午四点开个碰头会,请陆市长和市政府的领导见面,并谈一下近期的工作。”   陆政东点点头:   “上午我没什么安排,请秘书长把市政府今年出台的文件和最近一两个月的会议纪要拿来。”   说着又道:   “我对绵西是两眼一抹黑,恐怕还得麻烦你几天。”   “陆市长你太客气了,这是我的职责。”   两个人说着,就上了办公楼,陆政东懂得办公室是以前吴金泉的,政府办之前曾征求过陆政东的意见,重新进行了整理,简洁,大方,很适合陆政东的口味。   不一会儿,张蒙便把会议纪要给送了过来:   “陆市长市长,这是最近的会议记录,因为吴书记到市委了,您又没到,会议都由喻市长主持。”   陆政东点点头,拿起纪要认真的看着,大致了解了政府近期的主要工作和各位副市长手头的现有工作。   陆政东注意到喻明和对有些亟待解决的问题指示是言简意赅,切中要害,还是很有水平和能力的。   陆政东不喜欢把所有的大权都抓在手里,什么都想抓,最终往往是适得其反,结果是什么都没抓住,还让下面的人怨声载道,抓住关键权力这才是核心。   喻明和既然能把日常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他自然也就不想对日常事务马上就插手。   而且陆政东还有一个想法,吴金泉是从市长位置上上去的,市政府这段时间的主要工作都是之前吴金泉布置的,陆政东不想在选举之前的三个月时间里有什么大的举动,这段时间最好是萧规曹随,无为而治,多听多看少说,维持过渡就好。真要有所作为,还是得等到三个月后的市长选举之后。   陆政东想了想,对张蒙道:   “下午的碰头会,还是由喻市长主持,让他提前准备一下。”   张蒙有些纳闷,陆政东都到位了,怎么还要喻明和主持?但既然市长发话了,他就得执行,于是赶紧回办公室给喻明和打电话。   喻明和听到这消息,同样很纳闷,不由问道:“张大秘书长,这是个什么情况?”   张蒙是为市长服务的,是市政府的大管家,两人关系处得还不错,不能当普通的下属看待,所以喻明和在张蒙面前也从不摆常务的架子,也想从张蒙那里探探陆政东的真正用意。   张蒙道:   “我也不清楚陆市长的想法,不过应该不算什么坏事。”   喻明和接到电话,琢磨了一阵也没琢磨透陆政东到底是一个什么心思,既然琢磨不透,喻明和也就只有认真准备……      第2章 “空军司令”?!      陆政东待张蒙出去之后,又继续看着文件,从这些文件中基本上就能看出绵西市政府运行的大体情况,所以陆政东看得很是专注,一边看,陆政东一边也思索着,似乎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这时,副市长杨忻州敲门进来,陆政东才回过神来,这么一大上午,也就杨忻州来汇报工作,难怪总觉得缺少什么呢。   按理说,新市长第一天上班,应该有很多人来汇报工作才是。但直到现在,也就这么一个副市长上门,下面行局重要职能部门的领导一个都没来,甚至比当年到宜蓝上任的第一天还不如,这反倒是和昨天的欢迎,以及他在省城的时候访客不断形成巨大的落差。   陆政东也大体能猜到,到省城来的,估计都是市里比较边缘化的人物,这些人在省里的时候已经来过,自觉自己靠后,今天是不会来汇报工作的了,但那些没来过的重要部门也不登门,看来绵西这池水比想象的还要深啊!   杨忻州这个副市长分管扶贫、粮食、档案等工作,分管的是市里最不重要的事情,在所有的副市长中敬陪末座,汇报的也都是一些琐碎之事,但能来就是好事,能来就说明他的心是向着组织的。   杨忻州也是自个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按他的想法,新市长第一天上班,办公室肯定是门庭若市,自己去早了也排不上号,不去肯定也是不对头的,所以在上午临近下班又没下班的时候,他才来敲陆政东的门。   陆政东之前做过扶贫办主任,对这一块很熟悉,也就询问着杨忻州这方面的情况。   杨忻州扼要的介绍了一番,最后才吞吞吐吐的说道:“陆市长,您之前也管过扶贫工作,有个事情,还得请您费心,不然我这工作是没办法开展了。”   陆政东心里也微微一动:杨忻州分管的这一块其实很轻松,什么事情让他没法开展工作了?   陆政东微微点头:   “请讲,工作上有什么难题大家想办法。”   杨忻州道:   “陈书记在的时候,还是比较重视扶贫工作这一块的,对扶贫机构队伍建设、扶贫投入上都重视有加。在春节后决定市财政预算外拿出三百万元作为解决农村困难家庭秋粮种植的专项经费。但现在都过去几个月了,下面该宣传的宣传了,该动员的动员了,但资金却迟迟到不了位,我每次给财政局打电话,财政局都说没钱,让我再等等,可下面的那些扶贫对象等不了,再等下去,都已经过季节了,下面意见很大,说是我们市政府和扶贫办把这笔钱给挪用了……”   陆政东微微点点头,没说话,脑海里想着财政局的事情,绵西财政局的局长金忠彪是现人大主任、原市委书记张新普提拔起来的,是历经三任市长的三朝元老了。   在西河,大家对书记和市长有一个很通俗的说法:书记管帽子,市长管袋子,通俗一点就是书记掌管人事大权,市长掌管财政大权,财政向来强调一杆笔,市长根据分工,都把财政签字权牢牢控制手中,所以在财政局局长的人选上,就是市长再弱势,书记要管帽子,在财政局长的人选上也得征求市长的意见,市长要指挥得动,没有市长点头,市委书记通常也不能独断专行,而金忠彪能经历三任市长而不倒,难不成是南唐时代的冯唐一类的不倒翁角色?   陆政东心里琢磨着,看来这个金忠彪也是个人物。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问道:   “你说的这个情况确实是个亟待解决的问题,这事情,喻市长了解吗?”   “喻市长也清楚……”   喻明和清楚却没有办,要么是市里确实财政吃紧,要么是有其他原因,陆政东没摸清楚情况,肯定是不会胡乱就点头,但如果不给杨忻州一个说法,这第一个上门的恐怕心里也拔凉拔凉的,于是道:“这关系到一些贫困家庭今后一年的生计问题,马虎不得,我和喻市长商量一下,尽快把这事给解决了。”   杨忻州听陆政东这么说,这才微笑着离开了。   陆政东又从刚看到的文件中找出这一项,看了看,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又打电话让张蒙到他办公室,问了一下这事。陆政东见张蒙欲说还休,也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金忠彪作为老资格的财政局长,怵原来的市委书记陈振龙,却不怵常务副市长喻明和,更不怵敬陪末座的杨忻州了,陈振龙调走了,他也就在这件事上打起了太极了。   财政局长这么强势,肯定后面有强势的人物支持吧,陆政东脑中灵光一闪,他原本想无为而治,但现实的情况是他无为而治,恐怕会被人当成无能而治了,得要敲山震虎,而这个金忠彪正是打击潜在敌人,树立自己威信的好机会。   陆政东于是对张蒙道:   “秘书长,你通知金局长,下午列席碰头会……”   张蒙出去没一会又进了陆政东的办公室,道:“陆市长,金局长身体有恙,正在医院里检查身体,下午恐怕来不了……”   陆政东心里微微一动,张蒙这话里也颇有意思,恙,小病也,检查,不是住院,说明金忠彪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按照一般情况,他这个新任市长召唤,不要说金忠彪没什么大病,就是真病了,金忠彪只要能爬得起来,都会赶来参会。即使真来不了,也应该给市长办公室打电话,说明情况,金忠彪不会不知道市长办公室电话,但金忠彪并没有那么做。   张蒙如此讲,其实也是颇琢磨了一下的,这个金忠彪人长得其貌不扬,看着温吞吞的,但骨子里却是一个很骄狂的一个人,这些年在张新普的荫庇下,日子一直很顺,就更助长了他这样的势头,在市里原来除了不敢和书记陈振龙叫板外,连吴金泉都得对其礼让三分。   张蒙这么说,既是提醒陆政东,同时更多的也是想看看陆政东怎么应对。   陆政东不慌不忙的道:   “秘书长,金局长电话是多少,我亲自给他打电话。”   张蒙见陆政东着势就要去拿手机,赶紧手机拿过来,赶紧拨好号码,递给陆政东,电话里传来了一个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哪位?”   陆政东平和的道:   “金局长吗?我陆政东。”   “陆市长好,我是金忠彪,您有什么指示?”   金忠彪的声音一下从不耐烦变得毕恭毕敬。   “听说你身体不大好,得多注意注意,市里的医院水平够不够?不够的话,就到省里吧,那里医疗水平和技术水平都比市里要好。我这个市长是知道金局长工作很辛苦的,你放心的去把身体治疗好,要多长的假我给多长的假,半年不行就一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把身体搞好了才能轻装前进,为党和人民更好的服务,是吧?”   张蒙心里不禁大笑,陆政东不但没发脾气,而是把话说得如沐春风,但实际上的意思却是杀气腾腾:既然你金忠彪干不了,那就走人!   金忠彪一听有些傻眼了,他只不过是喝酒上火牙齿痛而已,当然,他不去市政府开会,也是之前有商量过,他不过是主动进行“火力侦察”,想试探试探这个新来的小市长,没想到这个小市长却是够狠,于是赶紧说道:“多谢陆市长关心,我这是老毛病了,不需要,不需要。”   “金局长,我知道你是个老黄牛,身体允许肯定要来开会的,来不了,说明病得不轻,这可马虎不得啊。”   “不是大毛病不是大毛病,来得了,来得了。”   金忠彪只感觉自己的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这小市长有些板眼,话说得比花还漂亮,意思却是比刀子还狠……   张蒙也很解气,他在市政府也有些年头了,原来是副秘书长,后来是秘书长,跟过几任市长,而这些市长不少都受过金忠彪的气,人作为上传下达,居中联络的秘书长,那就更没少受金忠彪的窝囊气了,现在陆政东一来就先把金忠彪给拾掇了一番,张蒙心里也是暗自高兴……   杨忻州来过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行局的人,也都是扶贫办、畜牧局这样无关痛痒的单位。   下班之后,陆政东回到招待所就凝神沉思,上午的遭遇让他也感到了绵西很是不寻常,其他的不说,在陆政东想来,陈振龙离开绵西,到了临南市做市委书记,照说和陈振龙走得近的人,应该主动向他靠拢,但现实的情况是没有任何人露面。   绵西的水要比他想象的深,他之前所了解的绵西的干部情况并不能深刻的反应绵西的政治现状和格局,而要能够真正了解绵西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还是要通过绵西内部,并且还需要有一点级别的干部才能摸得清楚情况。   眼下他在绵西唯一比较熟悉一点的干部也就青干班的同学钟林学了,陆政东沉思了一会,给钟林学打了电话,说中午一起吃饭。   钟林学在市区上班,家离市委市政府很近,很快就过来了,陆政东要小姚安排几个饭菜送到房间,和钟林学边吃边谈,陆政东也就开始旁敲侧击的问起绵西的事情。   钟林学开始还有些顾虑,不过在陆政东的诱导之下,还是把绵西干部的事情讲了一讲。   陆政东也大致清楚了市里的一个格局,一帮人是跟着以前市委书记陈振龙的,市里有副书记沈周乾,张秋阳,分管公安司法的副市长姜中山,副市长杜林高;而另一帮人则是以人大主任张新普为首,市里有党群副书记蒋炳明,副市长杨忠吉,副市长沈东义,公安局长王继山,财政局长金忠彪,交通局长禹占林,至于下面区县就更多,特别是张新普原来工作的桔封县,张新普的实力更为雄厚……   还有一派人就是游走在这两者之间的,像副市长杨忻州,苏中路,还有就是像吴金泉、喻明和政法书记闵新建和纪委书记杨忠武,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谁当书记就跟着谁走,但是又不会去招惹张新普一帮人。至于像钟林学这样的那就是无组织的散兵游勇,想靠书记市长还缺乏实力,或者是没找对路子,于是就成了无门无派的逍遥人士。   陆政东听完之后,心里也是暗暗吃惊,实际上张新普这一帮人市里实在是强大,现在这样的格局应该还是被陈振龙削弱之后的格局。   吃完饭,陆政东把钟林学送到门外,又温言交代了钟林学几句,陆政东眼下需要他了解情况,也知道钟林学是个做实事的人,心里还是有所考虑的。   送走钟林学,陆政东梳理着得到的这些信息。   张新普,这个从绵西基层一路走上来的人,做过县委书记、市委组织部长,分管党群人事的副书记然后是书记,只能用这样的话来形容:枝繁叶茂遮蔽天,门生故吏满绵西。   难怪刘振强给他介绍情况的时候讲,特别讲了张新普是市里的老资格。难怪给他讲绵西的本土干部有些小毛病,而是因为彼此的利益关系,抱团取暖,实际上是张新普为纽带形成了一个利益集团,金忠彪之所以敢把常务副市长乃至他这个市长都不怎么放在心上,不是因为身后仅仅就站着个张新普,而是有这么一个庞大的群体,任何人想要动他,动得思量思量后果。   陆政东不由也想到了调到临南担任市委书记的陈振龙,陈振龙估计也是曾经想过办法改变这样的局面的,但是恐怕在最后还是选择了既斗争,更主要是合作,以换取发展速度。   现在陈振龙终于成功脱身了,而留给吴金泉和他的是一个巨大的难局——想要保持较高的经济增速,那就必须要在原有的发展基础之上进行深化和改变,而这样的深化和改变,如果合乎对方的利益,这还好说,如果不合对方的心意,那阻力就会巨大,如果不想办法,不但吴金泉控制不了市委,他也控制不了市委任何一项重大决定都可能脱离原有轨道而变成派别间争权夺利的工具,一句话,要做事还得看人家的脸色行事。   陆政东想了一番之后,决定还是先摸摸情况再说,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到办公室,这还是周天放打来电话:“政东,估计你也就是这一回清闲些,怎么样,感觉是不是好极了?”   陆政东笑了笑,自我解嘲的道:“呵呵,我现在是知道什么叫欲仙欲死了。我不是当市长,是当‘空军司令’了……”   “空军司令”是长滩的玩笑话,就是光杆司令的意思,陆政东和周天放关系很亲密,这时候也有想说说这事的欲望,把上午遇到的事情说了一说。   “这么严重?那省里怎么还让你去?”   陆政东笑了笑,绵西最真实的情况如果陈振龙不在省里详细汇报,其他人肯定是不会去捅开这件事,而陈振龙也不想去捅开这件事,捅开了他必须就要解决,那是一个更为艰难的选择,陈振龙最终选择了绕开,省里恐怕也是知道绵西有问题,但恐怕也不清楚问题有如此严重,如果真是知道肯定也不会让他到这里来,这点陆政东是看得很清楚的。   周天放有些担心的问道:   “那……政东,你准备怎么办?”   陆政东哈哈一笑道:   “还能怎么办,只有先凉拌。”   周天放听陆政东话语之间丝毫没有郁闷之气,看样子也是心有所定,也就没多少……   陆政东下午上班之后,又专门找来财政方面的文件看了看。   离会议开始还有半小时的时候,副市长喻明和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向他汇报会议的准备情况。   喻明和还是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虽然侯卫东让他主持会议,但他也不是个不知进退的人,把前一阶段市政府的各项工作做了简要介绍,又讲了讲今天需要布置的工作。见陆政东点头表示很满意,然后问道:“政东市长,你已经到位了,我这个看守副市长也该到点了,会议还是你亲自主持吧。”   陆政东摆摆手道:   “我现在是什么都不熟悉,我看明和市长在市政府的日常事务上处理得井井有条,市政府的工作还请明和市长多担待一段时间,有什么事情你给我把把关,拿不准的大家商量,有什么责任我来担……”   说着又询问了一下财政上的事情,财政这一块正是常务副市长分管的,喻明和很是熟悉,喻明和马上很简明扼要的就把情况介绍得一清二楚。   喻明和见陆政东是真的没有马上就上手的意思,也只好按照陆政东的意思办。和张蒙一起陪着陆政东走进了会议室,其他几位副市长赶紧起来迎接。   坐定之后,喻明和简单的讲了几句开场白就进入了正题,陆政东一边听着喻明和讲着话,一边留心观察着各位副市长的神情,一个个虽然都面带微笑,似乎很是欢迎他这个新市长的到来,但有了钟林学的介绍,陆政东很快就从一众人脸上看出了不同,杨忠吉,沈东义,看着笑着,但神情中却透着淡然,姜中山,杜林高、苏中路则有些心不在焉。而杨忻州明虽然也是微笑着,但里面透着一点小喜悦,显显得有些兴,显然是觉得换了个市长也许日子就好过一些……   陆政东看着这些副市长的表情,也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陈振龙走了,虽然原来跟着陈振龙这些人是群龙无首了,是要找出路,但是他这样年轻,能不能应付绵西这样一个局面,看来心里都是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看来不露一手是不行的,要露一手,既要能让有人向自己靠拢,又还得不要太过刺痛某些人的神经,陆政东想了一下有了决定……      第3章 谋人谋事      不出格,不逾越,这是体制中人人都认可的规矩,金忠彪在对待他或者喻明和上显然是出格了,市长还要看财政局长的脸色,真是笑话!   既然出格了,那就不妨捅他一下!以此得到不是张新普一帮人的观望者靠拢。   十分钟后,金忠彪才赶到了会议室,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坐到了后排自己的位置上,陆政东坐在那里没有任何的表示,但把其他人的神情都尽收眼底,在场的人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都有些厌烦,连张系人马都不例外。   陆政东也知道在座的副市长们的心态,这是市政府的会议,又是新市长第一次到会,又提前打过电话的,居然迟到,这坏了规矩。   这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地方,作为下属,你就是再牛,你就是对某位领导再看不上眼,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到位,所以像金忠彪这种不分上下的举动,杨忠吉等人当然不高兴,但这是张新普惯出来的毛病,他们说话,金忠彪也未必听,而且因为有共同的利益,他们就是再恶心金忠彪,心里也只有忍着。   陆政东看到这里想到了一句话: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张系人马是抱成团,但也不是一丝缝隙都没有,只要愿意找,总是能找到的。   会议开得很顺利,不到一个小时,原来准备的议程就讨论完了。   陆政东暗暗点头,这个喻明和还真是个干事情的,具体的事务处理得都有章有法,有条不紊,能把这个人拉到自己这一边,今后他在市里的工作会轻松很多,可以从一些事务性的东西中脱出身来,用更多的时间谋划一些大事……   喻明和见事情议完,正要请示陆政东是否散会,杨忻州却开口发言:“陆市长,明和常务,我想就贫困家庭秋粮种植资金的事说说。”   张蒙心道,杨忻州这是给陆政东送炮弹来了,今天恐怕有好戏看了,看看陆政东会有怎么样的表示。   喻明和却是一愣,他虽然是知道这事是怎么一回事,但由于金忠彪一直顶着,他也无可奈何,陆政东今天第一次开会,他也不想把这类的烦心事拿出来讲,如果金忠彪耍赖,扫了陆政东的面子,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没有把这事列入今天的议程,杨忻州也没提前跟他通气。他看了看陆政东,侯卫东面色平静,没有什么表示,只好说道:“那就请杨市长把情况讲讲。”   杨忻州说道:“这些贫困家庭是等米下锅,等着这样的钱买化肥种子之类的,不然明年这些家庭日子会更难过,这还是我们的一摊子事,希望陆市长和常务关注一下。”   喻明和也知道这事是金忠彪卡着,明知故问道:“那这方面的情况都完善了吗?”   杨忻州说道:   “都完善了,而且转给了财政局。”   在金忠彪心里,杨忻州这样的副市长还不如交通局的局长,所以对杨忻州是不大理睬,只是金忠彪没想到杨忻州这个老实人居然把这事给提了出来,看来老实人被逼急了也咬人,赶紧解释道:“陆市长、明和常务、各位市长,财政局确实没钱了。”   然后报出了一串数据,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财政资金真是非常的吃紧,根本没地方挤出这么一大笔钱出来。   明和是常务副市长,财政的事情他心里有数,见金忠彪又在扯淡,便欲开口,只是一直没发言的陆政东却开了口,非常平静地一项项列出政府今年的收入和支出,最后得出结论,市财政完全有钱支付这笔钱,接着他反问道:“金局长,这些都是你们财政局每月上报给市政府的数据,为什么你所讲的和我看到的不一样?是你上报给市政府的数据错了,还是你生病了,脑子糊涂了,自己记错了?”   喻明和非常惊讶,财务是他分管的,他在会议之前又刚刚做了这方面的功课,他知道这些数据很准确,连日期都没弄错。   金忠彪更没想到陆政东了解得这么清楚,浑身直冒冷汗,口齿不清地道:“是是是,最近身体不大舒服,脑子有些乱,是我记错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些资金到每一个贫困家庭,也没多少,却是雪中送炭,是及时雨,也是体现党和政府的关心……”   陆政东这话说得让原来和陈振龙走得近的人心里很是热乎——这可是陈书记给老百姓送的温暖。   陆政东虽然没说该怎么办,但金忠彪是知道了,赶紧道:“会议结束后,我就回去研究,最快速度把这笔资金下拨下去。”   陆政东一直都是语调平缓,没有任何的严词厉色,反而是和煦如春风,但金忠彪却身若在瑟瑟秋风中一般,凉意无限。   陆政东都没太在意金忠彪,这样的人实际上就是一跳梁小丑,不管是自己主动跳出来,还是有人授意,看着蹦跶得欢,实际连出头的椽子先烂的道理都没有真正领会,恐怕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笨死的。   陆政东用眼睛余光观察着其他人。杨忠吉等人面色有些冷漠,多少有点羞于为伍或者是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姜中山,杜林高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而喻明和眼神有点发亮,显然是没少受金忠彪的夹板气,从他的举动也看到了一线希望。   陆政东对这样的结果比较满意,就这样敲打一下金忠彪,也不会太刺激李系人马,又拉拢了李系之外的人。   当然陆政东为了不让自己的目的完全暴露,又“表扬”了金忠彪带病坚持工作,安抚了几句,金忠彪果然上套,心里在暗自想着看来再也不能在陆政东面前装病的同时,也以为陆政东只是就是论事,并没有针对他的意思。   开完会之后,秘书长张蒙又走进了陆政东的办公室,给他汇报秘书的事情。   “陆市长,这是为您物色的几位秘书,你看谁更合适一些,等您适应一段工作,再作进一步安排”   陆政东看了看张蒙推荐的秘书人选,都是进市政府办公室不久的年轻人。陆政东懂张蒙的意思,这些人属于临时抓壮丁,是从外面调人进来或者挑选个更适合的。陆政东也曾考虑过把郑夏林调过来继续做自己的秘书,但想了一下现在把郑夏林调过来,郑夏林对绵西也是一无所知,那真是成了两个睁眼瞎了。所以他想了一下,暂时还是在绵西找一个秘书。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张蒙确实想得周到,秘书是领导最贴身的人,往往最后会和领导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眼下这样的局面,对于自己这个市长来说,要么从外面调人来。   自然是应该使用比较清白的秘书,如果是在混了许多年的老油条,张蒙恐怕担心自己会有什么疑虑,这样的年轻人,跟自己一段时间,提拔一下,也就顺理成章成了自己的贴心人,这件事上再一次体现了张蒙的办公室智慧。   不过陆政东却说道:   “谢谢秘书长,我刚刚来绵西,是两眼一抹黑,所以我希望秘书长能为我安排一个工作经验比较丰富的同志,就拜托秘书长了”   张蒙笑着道:   “好,我这就去安排”   陆政东知道,张蒙可能猜不透自己的想法,一定要选个老机关作秘书,那就可能身边安上了一个定时炸弹,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别人地眼睛。   陆政东却不在乎,因为短时间内,自己没有任何不能公开的秘密,况且不管是谁作秘书,在自己刚刚接手工作的这段时间,自己的一举一动怕是都在显微镜下,纤毫必现。   张蒙为陆政东物色的秘书叫管诗章,这名字,乍一听,就是管市长,陆政东心里也不禁哑然失笑,这姓古怪,这名字实在……实在是有点成问题,……也不知道管诗章当初是怎么进入市政府的。   管诗章的名字确实很是气势磅礴,不过人却斯斯文文的,戴着副眼镜,不过和陆政东聊起天,才发现管文武说话十分圆滑,小马屁拍得不露痕迹,让人听了悦耳动听却又不觉得肉麻。   陆政东当然不会鄙夷他,反而有些欣赏他,言谈举止历来是一门高深的艺术,而且处于管文武这样的位置,察言观色应该就像本能一样,作领导的秘书,很多时候,一些话不需要领导说出口,他就应该知道怎么作,在领导不开声地情况下为领导分忧解难,这也是一门功夫。   这样的性格本来应该很讨领导喜欢才对,但管诗章却是在市政府多年不曾有人问津,恐怕也是太会来事,让领导心里不踏实,当然陆政东更认为,管诗章在市政府一直难以出头有一个大家不说,但心里都明白的原因:管诗章的名字实在是有些忌讳的。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马上就下班了。要是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吧,也好安安静静的说说话,咱们之间尽快熟悉,也好尽快的进入工作状态……”   管诗章脸上有些受宠若惊,说:   “有空,有空,我就陪陆市长说说话……”   陆政东就点点头,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和管诗章这餐饭吃的很舒畅,一餐饭,陆政东自然从管诗章嘴里对绵西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当然,管诗章刚刚和他接触,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陆政东所收获的印象也不过是表面印象。   吃完饭,陆政东斜靠在床上,点燃了一支香烟,吞云驾雾起来烟圈在室内萦萦绕绕。   陆政东也静静的思索着,陆政东很清楚,在这个年龄层次仕途生涯已经走到了顶峰,想要再进一步,还得需要几年的沉淀,二十多岁的副部,这他想都不能想。   副部级那绝对是一道大坎,正厅和副部之间的距离,就像大校之于少将,没有几年时间,很难再往上一步。   外公小舅都讲,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现在要稳中求进,平稳过渡,平稳上升,陆政东也清楚这一点,不是说平稳的就是最好的,但平稳的,的确是最有利发展的。   但现实的情况是绵西的事情不简单,不是说在他之上还有一个吴金泉作为制约,而是各方面关系实在太过复杂,各继得利益层之间的矛盾与冲突。这些东西当年在宜蓝表现得虽然也很明显,但和宜蓝迥然不同,许多事情、许多问题,在宜蓝执政的后期,他已完全可以做到一言九鼎、一槌定音。   但在绵西却是很难做到这一点。应该扮演什么角色,应该怎样扮演好这个角色,这些都是他必须要定位的。   尽快熟悉绵西的情况,不熟悉情况,就是盲人摸象,不要说采取什么行动,很有可能被人牵着鼻子走或者被人利用,陷入被动……   第二天,到陆政东办公室汇报工作的人员也多了起来,陈系人马、中间派、张系人马都纷纷到来。   陆政东也清楚这些人心态不一,有的是希望靠拢,还开展工作,有的是随大流不想当眼中钉等等不一而足,但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有了一个开始。   陆政东对于绵西复杂的局面依然还是有着清醒的头脑,这些人在开完会之后第二天都来汇报工作,这说明是很快就知道了会议上的事情,深深感到绵西问题的复杂,这些人在会议之后纷纷过来绝不是巧合,它说明了两个问题,一是每派官员之间联系紧密,每一伙人相互之间联系密切,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互相通报消息,看来确实抱团都抱得很紧,在会上他只是略微捅了金忠彪一下,若是真要对金忠彪下手,恐怕反应就没有这么平和了。二是市长办公会议绝没有任何秘密可言,这也提醒他以后说话做事必须要慎之又慎。   陆政东捅了金忠彪这么一下就见好就收,所以陆政东在偶尔露了一下峥嵘之后,又隐藏了起来,具体事务还是由喻明和,所有送来的文件,陆政东都一律批上请明和市长斟酌处理。   陆政东则是在心无旁骛的了解着所有和绵西相关的各方面的信息,一个渠道是市委市政府出台的各项文件和各种会议纪要,一个渠道就是从一些干部的汇报中了解,还有一个就是出席一些宴请聚会,虽说有的可去可不去,但陆政东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全部赴约。毕竟刚到绵西市不久,不能给上上下下留下一个盛气凌人、滴水不漏的坏印象。   水至清则无鱼,和光同尘,这样的话传承了几千年的古语,虽历来被清流士大夫所唾弃,但的确有其可取之处。   他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广交朋友,政治,其实说起来很简单,也就把朋友弄得多多的,敌人弄得少少的,有了这一点,也就能够站住脚了,在选举之前,这对他来说特别重要。   当然,和市委书记吴金泉处理好关系,更是重中之重,陆政东清楚,他也不能和张新普一系人马走得过近了,这中间的分寸可要拿捏好。   吴金泉想来也是和他一样的心思,吴金泉刚刚坐上市委书记的位置,位置还很不稳固,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陆政东正想着,秘书管诗章敲门进来:   “陆市长,您下午三点和北山集团的李董事长有个约。”   陆政东点点头,到目前为止,诗章各方面表现,还颇让他满意。   这几年张林忠进入房地产行业,业务扩展得很快,随着房地产市场的兴起,赚得盆满钵满,北山集团已经挤身于著名企业行列。这一次是应绵西市经委邀请而来,所以请他这个市长正式接见一下也就在情理之中。   “我在绵西走了一圈,绵西的市区实在是太差,特别是完全和绵西的实力不相符合。”   陆政东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张林忠看来也是看到了旧城改造这一块了,肯定是对这一块极为感兴趣。   陆政东不动声色的道:   “事情的解决总是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的。”   张林忠笑着道:   “而从长远展来看,降低了整个城市的品味,提升整个城市的形象,对市政府经营城市才极有好处,城市发展起来了,不亚于引进数十个中等企业……”   陆政东不置可否的一笑,绵西市中心确实是凌乱老旧,经营城市,这确实是一个拉动经济发展的有效举措,绵西的繁华地段,如果这一片地腾出来以后,可以修一个休闲广场,建一些大型卖场,周边还可以修建几栋标志性的建筑这样一来,绵西市最繁华的中心也就不再是脏乱差了,既打造出绵西的最繁华商圈,也会极大的拉动绵西经济的发展。   但真要对这一块进行改造,也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涉及到前任市委的决定以及众多的搬迁拆迁问题,更为重要的是,真要进行改造,那就涉及到利益问题,陈振龙在当市委书记的时候,也曾经有这样的打算,张新普一系的人是热情得很,陆政东也大体摸到了绵西的一些内幕,这些人既要守住手里的权力,更是闷声发财,看样子陈振龙也是对难以抑制住张新普等人那勃勃的欲望,担心搞不好胡好事就会变坏事,所以是最终没有动。   陆政东心里早有经营城市的想法,但是如果有些关系没有理清就贸然而动,那肯定是搬起手头砸自己的脚,陆政东肯定不会在张林忠这里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讲,但是也不妨利用张林忠透露一些信息出去……      第4章 谋人谋事(二)      于是陆政东道:   “张总这个建议非常好,每个地方的发展,一条腿总是有其局限性,经营城市和推进城市化进程,确实一个个非常重要的举措,只是我才刚到绵西,还没有摸清绵西的情况,你也知道绵西的情况有些复杂。等熟悉了情况再说,我先把此事记下了……”   对于张林忠和他的企业,陆政东挺有好感,当初在长滩管委会和宜蓝,张林忠承建的工作都不错,张林忠的企业在业内的口碑一直很好,因此,在陆政东心中,张林忠和他的企业也算信誉度良好的企业。   起步之初,依靠了在建行的姨父的关系,随后便以独立的势态扩张着自己的事业,可以这样说,张林忠的基业有三分之一靠着其姨父的关系多的则是靠着本身的实力。   张林忠在理念上比其他老板要高上一筹,国家开始重视那一块就跟着走,其实跟着国家的政策走才能赚到钱,也才能赚到放心钱,这就体现了张林忠的眼光。   陆政东这是用的含糊的词语,既没有明确答应,也没有拒绝,而且所说的也是实情,这种外交辞令广泛地在官场中使用,如围棋一样,道理简单明白,运用之妙则各不相同。   对于张林忠来说,今天这种场合他只是投石问路,只要他没有明确拒绝,则有进一步做工作的可能性。   这个话题也就点到为止。   但陆政东没想到张林忠似乎是并不想就谈到这里,而是给他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   “我相信陆市长的眼光,一定是会看到这一点的,不过,说实话,就我的了解,绵西的投资环境可不怎么好啊,不是一般的复杂,我年初就到绵西来过一次,准备拍下绵西金童食品厂和好旺食品公司的厂房,呵呵,有人直接告诉我,不该惦记的不要惦记……”   陆政东微微一皱眉,好旺食品公司他当然知道。   金童食品厂原本只是市里的一家集体企业,八十年代中后期在企业出现困难的时候,组织上委任黄蓓明出任厂长,黄蓓明还是一个大胆敢闯的人物,通过引进一个海外侨胞的资金,以食品厂的三个车间成立了中外合资企业好旺食品公司,成为合资公司之后,合资公司发展迅猛,产值最高的时候超过三亿,成为市里排得上号的工业企业,但这样的风光也遮挡住了存在的问题。   虽然有了外资的参股,但是当时外资股份仅占四分之一,那意味着企业的话语权仍属于中方的集体所有制企业。   企业一红火起来,职工的心态也就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在合资好旺公司,五百多名职工中几乎都还是原来金童食品厂的老职工,有的是通过招工、顶替等方式陆陆续续进厂的,他们不是企业的出资人,但都是产权人,都可以干预企业的重大决策。   企业红火了,觊觎金童食品厂长和合资公司董事长位置的人就大有人在,有些人在市里也有后台,因此企业内的重大决策都需要职工大会通过,但这样的职工大会几乎没有几次可以有始有终地开完,只要涉及到个人利益,马上就乱成一团。   这样的机制,如何能面对市场环境的变化和日益激烈的竞争?好旺的发展出现挫折也就毫不奇怪。   体制的束缚曾经是集体所有制企业的一道难以跨过的门槛,在市场经济初期,集体所有制企业因为特殊的环境,曾经制造了与之相适应的企业链条,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如何突破,并以更为市场的姿态摆脱困境也就成为所有集体所有制企业的努力。   作为企业的掌舵者,黄蓓明也知道合资公司有太多庸员,公司正处在举步惟艰的困境当中,而部分员消极怠工严重,不到下班时间就“消失”。外方代表提出,这样的状况一定要改变,要竞聘上岗,部分不合格的职工就退回中方。   从合资开始,化妆品厂早已停止生产,但凭着在合资公司的投资收益,老职工回去后即使不上班,也能领到比市里其他企业高一倍的工资,在一般人看来,这是一个不错的安排。然而,部分职工却毫不领情。   在围绕处理结果上,这些职工提出,“一人一万,一刀两断”,这批老职工很多都有超过三十年的工龄,一对双职工就要六十万,有的子顶父,三代人都在公司里,具体算下来,就更多,根本就没办法谈拢。外方失望透顶,黯然撤走外资。   引进有足够资金实力的买家重组金童,借以稀释原集体企业职工的股份无疑是个不错的方法。为了这个,黄蓓明曾找过一些港资企业、国内的一些著名企业,然而,方案一拿回绵西马上遭到否决——职工们不容许自己的股权和利益受到“侵犯”,而且认为黄蓓明这么做就是搞假合资,实际是想把公司的控股权转为私人所有。   结果二次重组流产,黄蓓明也被厂里的职工逼走,工厂完全垮掉,为了偿还外债,只有进入破产程序,厂区所在的将近一百亩土地成为其最值钱的东西。最后这块土地以一千六百万的价格被拍卖,似乎是引起了一定的争论,而市中院还曾经就这次拍卖的情况以党组的名义,向市委提交了一份报告,大意为:“好旺拍卖”程序合法。   由于好旺是一家集体企业,并且又已经快要划上句号了,陆政东当时也没太注意,但张林忠这话显然是有所指,看来事情的真相并不像纸面上的东西那么简单。陆政东也就注意了起来,沉吟了一下道:“刚说了,我对绵西的情况还很不了解,张总有什么话尽管讲。”   张林忠也略迟疑了一下道:   “陆市长知道我是很守规矩的企业人士,在省里还有几分薄名,但是负责拍卖的拍卖行以超过报名时间为由拒绝我们公司和其他几家公司报名参与竞拍。但实际是我们在最后截止时间前两天就已经报名了。”   张林忠叹息了一下道:   “于是我下面的人把这事反映到了绵西市中院,中院的法官确认了这一点,但却还是被拍卖行拒绝,对方却反而指责中院搞暗箱操作,并威胁上告,中院遂中止了此次拍卖。   而接替黄蓓明的金童食品厂的厂长龚武洲以食品厂的名义发函致高院,声称,如果食品厂的职工在原定时间没有收到调解书确定的九百万拍卖款,就只有找市里解决了。为确保公正,中院还是通知我们公司参加拍卖,但我还是选择了退出……”   陆政东看了张林忠一眼,张林忠笑了一下道:“后来我才了解到,还有其他几家竞标的企业也和我们做出了同样的选择。据我的一个混进拍卖现场的收下回来给我讲,拍卖现场坐了一排穿黑西装的人,门口也坐了一排,进门的一楼还站着一排,统一着装,看着气势很足,安全第一,所以只好打退堂鼓了……”   张林忠笑得有些苦涩,也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真实的情况恐怕不像张林忠所说的那样平淡,至少是受到口头威胁了。   陆政东表面显得很是平静,实际心里却是非常的吃惊,绵西的情况他已经有所了解,但是也只是了解一个粗略的东西,像张林忠所讲的这样具体的事情是他所不掌握的。   说到这里张林忠也就打住了,陆政东其实知道张林忠能说道这份上,该透露的信息已经透露了,已经是说得够多了。   当然,张林忠如此讲,恐怕也不是为了给他提提醒,而是希望他将来有所动作,他才有机会参与到绵西的市场中来。   张林忠离开之后,陆政东又把关于好旺的资料给翻了出来,管诗章拍马屁很讲究,工作起来却也一丝不苟,将陆政东要看的文件分门别类,很是纯属。   按照他的分类顺序看下去,轻松了许多,很多原来看起来有些生硬的文件,再按他排列的顺序看时,却是豁然贯通。   参与这次拍卖的是两家公司,一家是省里粮食局下属的省粮万鹏地产,一家是绵西一家叫做金永来的公司,报出底价之后开始五十万往上加价的时候,现场仅有的两家公司都不举牌。   拍卖师拍卖师开始降低加价,从五十万元一路降到五万元,才有人举牌,两个公司轮番举了三四回之后,就“成交”了。   很显然,金永来就是一个陪太子读书的角色,而让陆政东感到奇怪的是,省粮食局下属的万鹏地产属于国有企业,完全可以通过政府渠道,为什么不走正规渠道而是采取那样的手段?   而金童食品厂和好旺公司方面,黄蓓明有借好旺公司脱离今天食品厂,从而完成好旺从集体到私人的转变,但总体来说还是能做到公私兼顾。   而继任者的作为就有些耐人寻味,之前极力反对将工厂的土地卖掉,而接手之后却是很积极主动的同意破产,而最后被拍卖的价格却是比黄蓓明提议的价格还低了不少。   从种种迹象好旺就是一笔糊涂账,而这样的拍卖就更是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里面肯定是有非常多的猫腻,而且肯定也牵涉到公职人员。   但陆政东只是猜测,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再觉得有问题也只能是猜测。在没有摸到一个基本的情况之前,陆政东肯定不会贸然就对此事下一个定论,更不会莽莽撞撞的就插手此事。   陆政东沉吟着,在市政府开文件,陆政东也大体了解了绵西的轮廓,但真要更具体,更贴近真实的情况,还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才能有更全面的了解,陆政东也准备去下面转一转。   陆政东想了一下,把秘书管诗章叫进了办公室,吩咐道:“你去请明和市长过来一趟。”   管诗章不知道陆政东找喻明和什么事情,也不多问,退出办公室后,直接到常务副市长办公室去请喻明和。   管诗章先来到喻明和秘书韩卫国办公室。   “韩秘,喻市长有空吗?”   管诗章本来作为市长秘书,在市政府肯定也是最牛的秘书了,但管诗章逐渐适应了陆政东的办事风格,低调、踏实、想的东西总是先别人一步。所以他就有学有样,对待其他秘书谦虚平和得很。   韩卫国一看是管诗章,热情地道:   “有空,什么事?”   管诗章回道:   “陆市长找喻市长有事。”   两个人客套了几句,管诗章敲了敲喻明和办公室的门。   一个声音道:   “请进。”   喻明和是那种很平和,很有修养的声音。   管诗章推开门走进了喻明和的办公室,恭敬说道:“喻市长您好。”   喻明和从文件上抬起头来说道:“诗章啊,请坐,什么事?”   管诗章仍然恭敬地站着,说道:“陆市长找您。”   陆政东坐在办公室一边喝茶,一边看窗外的风景,回想起刚当副乡长那会,自己为了修路的事情,在修路的现场是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现在则可以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喝茶,一边等人来汇报工作,真是恍如隔世!   正在回忆着,管诗章回来了:   “陆市长,喻市长马上就到。”   陆政东没说话,只是点点头,顿了一下才说道:“诗章晚上有空没有?有空我们到外面吃吃饭去,天天在招待所吃饭,也想换换口味……不去好餐厅,就去普通的地方,不坐包厢,最好是有点特色,谈天说地的人比较多的,你安排一下……”   管诗章知道陆政东这是交代任务,想来是想多听听民间的一些声音,会意地点点头。   陆政东对管诗章这个秘书的表现还算比较认可,虽然比之郑夏林多了几分圆滑和几分小心思,但总体来说也还是很有眼力劲,陆政东需要这样的眼睛和耳朵。   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陆政东赶紧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整了整衣服,然后示意管诗章可以开门了。   尽管喻明和也知道,陆政东不来当市长也轮不到他来做市长,但这样一个年轻人成为自己顶头上司,他还是多少觉得有些别扭,不过,过了最初一段时间的不适应,已经从心里接纳了陆政东,所以很自然地坐在沙发上:“陆市长,找我什么事?”   陆政东道:   “不忙,明和市长先抽烟,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虎口夺食弄来的。”   喻明和也是一杆烟枪,接过陆政东递过来的罐子,取出一只,抽了一口,不禁赞道:“这烟是部队配发的吧,不错,够味。”   陆政东笑道:   “好东西就是要分享才有意思,我弄了几罐,你也拿罐去。”   喻明和也没有推辞,笑道: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陆政东这些看似很平常的举动其实也还是有意思的,这样可以进一步拉近彼此的关系,也让谈话显得不是那么正式。   陆政东这才说起了正事:   “我这些天恶补了一些绵西的有关情况,不过完全是闭门造车,所以我想去下面转转,大概需要两三天,市政府这边的工作就麻烦喻市长了。”   喻明和心道,别人都把权力抓的死死的,很怕大权旁落,到任之后就开始抓权,特别是对常务副市长那是既用又防,可这个陆政东却恨不得把事情都推给他,真是个异数。   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表情上却一点不漏,最后想到,只要自己恪守自己的本分,不管陆政东是什么想法都没关系,于是痛快答应道:“陆市长放心,我一定看好家,有什么情况及时给陆市长汇报。”   两个人又谈了一下市政府的事情,喻明和才告辞而去。   临下班的时候,管诗章拿着准备的两顶帽子,显然是不想被人认出来,陆政东心里不禁暗暗点头,这个管诗章确实心思玲珑,如果不是名字的问题,恐怕早就在市政府出头了,陆政东戴上帽子,又换了一副茶色眼镜,两个人趁着还没下班,从市政府的侧门出了市政府,坐了一辆出租车到了管诗章,出租车也是一个了解情况的好渠道,只是距离不远,陆政东还没和司机说多少话就到地方了。   陆政东打量了一眼吃饭的地方,一家火锅店,店面装修并不怎么上档次,但还是比较干净,也比较宽。   管诗章道:   “这家店味道不错,价格也公道,生意很不错,地方宽敞,不用担心吃得太久店老板撵。”   陆政东点点头,这店挺宽不说,外面还有一个坝子也摆着些桌子,里面坐不下的时候可以坐外面。   看样子生意不错,即便还没到吃饭的高峰期,里面,里面就已经有几桌人在烫火锅。和和管诗章找了一个角落的小桌子坐下之后,老板把菜单递给陆政东,问道:“老板,来个鸳鸯还是麻辣的锅底?”   “就麻辣吧,来一份鸭肠、一份牛肚、一份黄喉……”   陆政东点了些菜然后把菜单递给管诗章。   管诗章又点了一些其他荤菜和蔬菜,然后建议道:“老板,来点酒吧。”   陆政东点点头:   “那就来几瓶啤酒……”   一会儿,火锅上来了,汤色鲜亮,味道麻辣,虽然走的是大众路线。味道却很正宗,两个人就一边烫着火锅浅饮慢酌,一边听着其他食客的谈天说地。      第5章 越糜烂就越要有所为      由于客人还不多,火锅店的老板也跟熟人聊着天。   “姚二毛,你这生意可比我们那好做多了……”   “好做个啥,我这店就是看着热闹,你看看这价格,这分量,赚啥钱哟,毛多肉少,也就是找点稀饭钱,那有你们的生意好做。”   “我们那个也难做得很,税高得很,我们都是给税务局打工。真要说赚钱,还是那些做炮手的,你看看刚才走的那几个,就是做那个的,一个个多抖得起……”   在西河的绵西等地,在赌场等地放高利贷的俗称“放高炮”,而“放高炮者”被人称为“炮手”。   绵西赌博盛行,就是政府机关的人打麻将,最起码都是二十块起步,西河流行的不是倒倒胡,而是讲番数,一把牌输个几百上千,一个牌局数几千很正常。而正儿八经的赌博,输赢只会比这个大。   “那些赌博的人,其实就是给别人赚钱,没听说那个赌博发家致富了的。”   “赌博害人,那赚的钱都是昧良心的,你们是看到他们赚钱快,没看到好多人都倾家荡产,就说这街对面那家安福酒楼,原来生意多好,可老板天天打牌不但把生意败了,连酒楼都抵给了那些放高炮的了。”   管诗章看陆政东听得饶有兴致,看了看陆政东,迟疑了一下说道:“陆市长,绵西放高炮的情况很普遍……不过,有些情况不知当不当说。”   陆政东知道管诗章头脑很聪明,不可能只是说说赌博的事情,于是鼓励道:“说说无妨。”   管诗章理了理思路,然后说道:   “那些炮手不仅仅在赌场放高炮,还帮着一些老板收账,还组织那些有钱人去赌博,就像天福酒楼的老板那样,还有他们也瞄准那些部喜欢赌博,但缺少资金的老板,他们的线人会率先发现那些缺少资金的老板,之后会想办法借款给你。   起初的态度很好,讲什么晚几个月还也可以,但是真要借了之后,很快就会突然间就会翻脸,要你偿还,没钱还的话,那就拿你的企业来做抵押,不同意的话,他的手下就出面了。报警没人受理,打官司,根本就赢不了……”   陆政东心里暗道,管诗章还真是用了心的,知道他关心经济层面的事情,没多讲这些人其他的那些勾当,而是直接讲到了经济层面。   陆政东听到管诗章如此讲,心里一下就重视了起来,这些人进入经济领域,其破坏性就不言而喻,沉吟了一下问道:“这样的情况很普遍?”   “不算太多,不过也不少,天福酒楼还算是小的,像光海、金永来这些在市里还有点名气的企业的老板因为还不起债都被迫把企业抵债了。”   金永来公司?陆政东心里一动,不过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露,继续问道:“这么说起来,这些人是并不仅仅是为了收取利息?”   “恩,这些企业都是因为手里有好的项目,却缺乏必要的资金,为了临时周转一下,才敢借这样的高利贷,比如光海是准备包一段公路,金永来是代理了省粮万鹏地产竞标金童好旺的那一块地,那些人是看上了这些项目……”   原来如此啊!   陆政东听到管诗章介绍的情况,结合张林忠所讲的情况,也就大体摸清了金童好旺的那块土地拍卖的一些情况了。   张林忠被迫退出,肯定是这些放高利贷的人威胁所致,而放高利贷的人威胁这些竞标人,实际上是为了得到代理万鹏竞标土地事宜的佣金。   接手这些公司,接受这些项目,不但其放出的高利贷本金利息能够得到保证,而且还能利用这些项目大赚一笔,也完成从黑到白的转变。   这只是表象的东西,其实让陆政东感到更为担心的是这些表象背后的东西。   “报警没人受理,打官司,根本就赢不了”,这说明绵西的这些黑色灰色不但再往经济领域渗透,而且已经渗透进了政治领域,已经有其保护伞了。   这一点,其实是在社会急剧变革和转型中的产物,在转轨过程中,不少地方政府依然在一定程度上行使着本应由市场行使的职能:对土地、能源等物资的支配权,对项目、执照的审批权,优惠政策的倾斜实施权等等,这些使得权力寻租大量存在并异常活跃。   往往权力插足的地方就可以给地方经济带来活力,这就成为各种利益团体想方设法接近政府权力、渗透政府权力的极大动力,从而推动了钱权勾结、官黑勾结局面的产生。   权力寻租包括两个方面,一是职务权力寻租,一是职业权力寻租,有职务的干部伺机利用所掌握的本该用来增进社会福利的公共权力进行谋私,没有职务的普通公务人员或者干部则利用职业权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最典型的就是没有职务权力却有职业权力的政法系统人员。   市场经济部分功能的丧失还表现在没有能力管理调控市场,无力进行产权的保护、合同的执行、债务的追讨等,而在资源的配置上,政府对国有企业比较偏爱,而对私有企业则是相当不足,最明显的是在贷款的问题上,私营中小企业很难从国有银行中争取到贷款,而除此之外,其他融资渠道很少。在经济层面的各种缺位也让一些人有了生存的空间和土壤。   而绵西在这方面的问题就显得更突出,自古以来,地方治理的一个最大的难题,就是地方主官和地方势力的博弈。   这些年实行了干部回避制度,主官基本都是从外地交流、上面派下来的。地方非主管官员的流动,强调不够。因此,形成了大批地方“土官”。   一个市里,市长书记、县长县委书记(甚至包括县长书记)以下,主要负责官员,包括警察这样的强力部门,都是本土人士,或者在当地生活多年的人。   这些人深耕多年,甚至几代人经营。几十年下来,他们相互结亲,纠葛成一团,盘根错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些年搞市场经济,先富起来的人,有相当多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员,或者为沾亲带故之辈,有钱的和有权的,高度结合。在当地人脉广,势力大。如果这些势力大体还能遵守法度,大家还可以相安无事。可是,如果地方势力不听招呼,把持一方,而且为害一方。或者双方因为某些事情谈不拢,一个东,一个西。那么,双方势必会有冲突。   这些地方实力派甚至和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家伙结合,尤其是得到强力部门的庇护,那危害就更大。   这样不但必然会对当地的经济发展和人民正常生活是造成扰害,人们无法按照正常的市场规则经营,无法按正常的秩序生活。就是主官也没办法把自己的意志贯彻下去。   显然,在绵西已经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金忠彪在他上任第一天的轻慢,还有公安局长王继山,那也是个人物,绵西赌博成风,社会治安问题严重,恐怕也会此人有关,而就是金童好旺的土地拍卖,明明存在问题,但中院党组却汇报拍卖没有问题,这说明什么不言而喻。   这些人互相勾结,编织起了一张大网,牵动这张大网的一根线,这张大网就会罩过来。   有关清官的文艺作品中,那里面清官上任,微服私访,惩治称霸一方的地头蛇。而且这种地头蛇,往往有朝里的高官做后台,但清官不畏强暴,惩恶扬善,为民除害,最后大获全胜。   但这只是文艺作品,在现实生活中,情况远远复杂得多,真要做到治理好一方,最重要的一点是先要治官,治不住这些官,其他的都是空话。   可真要做到这一点,真刀真枪地把官治了,这绝对是一个高难度的动作,上面派来的地方官,在跟地方势力的争斗中,就算师出有名,行为正当,也未必都能成功。   怀着这样心思的领导干部不少,但最后的结果是,铩羽而归者有之,退避三舍者有之,被人拉下水,同流合污者亦有之,真正靠一己之力取得成功的甚少。   这也就是吴金泉的前任陈振龙为什么始终不愿真正碰触这一块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陈振龙绕了过去,但对于吴金泉和他来说,想要回避这一块却是很难了,一来是原来的发展按照原来的方式已经没有后劲了,不改变就很难保证发展的速度和质量;其二是绵西各种矛盾的累积已经到了一个相当严重的地步,已经糜烂到相当严重的程度,即使不主动去揭开这个盖子,肯定也会因为一些突发事件而揭开。到那时候,吴金泉和他就相当被动了。   但陆政东还是希望再拖拖,起码拖到自己在人代会上去掉市长前面的代字之后,甚至更久一点,以让自己有充分的时间进行充分的准备。   他要利用这段时间做几件事,一是要下去调研是了解情况,为将来解决绵西存在的问题和实现绵西科学发展打基础,二是要搞好和陈振龙一系干部的关系,将他们争取过来,掌握在自己手里,三是尽量争取和吴金泉在这些事情上结成统一战线。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要争取省委省政府的大力支持,为自己在绵西真正动作起来做好准备,后面这一点显得特别重要,如果不得到省里强有力的,就算出发点是好的,就算最后赢得表面的胜利,却输掉了最关键的东西——会给领导留下有出风头、好大喜功的嫌疑。   谋定而后动,才是最佳选择。   当然这段时间他还必须要做一些事情,管诗章所讲到的有些私营企业主因为业务的需要借高利贷连公司都丢掉了,这方面也引起了陆政东的高度重视,这说明绵西的私营中小企业融资渠道相当困难。   绵西的国企不多,经济要发展,就必须得要大力扶持私营经济的发展,而在这方面首先要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难的问题。   中小企业融资难,中小私营企业融资就更难,在陆政东看来,绵西已处于迫在眉睫的关键时刻,绵西也有几家上规模的企业,但是无论是质地上还是数量上,都无法与发达地区相提并论,就是和省里发达的地方相比也显得薄弱。   而在私营中小企业的融资渠道上,内地更是无法和沿海经济发达地区相比,国有银行瞧不上他们,农村合作基金和也因为整顿,基本关闭了对他们敞开的大门或者提高了门槛,除此之外他们能有的渠道就少得可怜,没有办法的时候也就只有借高利贷祈望度过暂时的难关,而这往往又是饮鸩止渴。   中小企业强,则绵西市强,则西河省强,非有公制经济发展快,则绵西发展快,则西河发展快,这一点,陆政东认识得很深刻。   有些东西需要缓一缓,有些事情必须得要抓紧,无论是从商,从军,还是从政,最怕的是什么?   不是失败,不是跌倒,而是心中没有了那种让人为之振奋的激情。绵西越是糜烂,那就越是要有所作为。   绵西市,西河省,乃至整个充满了发展生机的国家,一副波澜壮阔的万里江山图,栩栩如生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指点江山,得从脚踏实地开始。   陆政东的想法是筹建融资资信担保企业。   信用担保,经济发达地区已经出现,已逐渐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展壮大了起来,他们的经验他们的教训,正显而易见地摆在面前,如果不加以借鉴,实在是一种资源上地浪费要知道,任何的成功都是建立在前人的肩膀上的。   这方面现在有三种模式,一是以京城为代表的京城模式,由市政府带头,无论是业务授信,还是与银行间的联系,都得到了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   二是南方模式,与京城截然相反,它是一家完完全全的民营企业,但这注定了其一路行来的坎坷历程,每一步每一个脚印,都充满了艰辛与无奈。   若说京城那家资信担保企业的建立有一定政治层面的因素,那南方的那些资信担保企业,则完完全全是由市场因素催生出来的。   但这两样模式。陆政东认为都不适合眼下的绵西,京城的国有担保公司,起步较快,优点在于业务稳定、发展稳定,但缺点是很有可能和银行一样,只会对国有中小企业感兴趣,还有让陆政东更为担忧的是绵西这样的环境,搞不好这样的担保公司就变质了;而南方的那些担保公司,起步实在太低,基本上注册资本金都只有区区数百万,而这样的注册资本金实在是太渺小了。   担保的作用在于提供信用支持,从而让银行给被担保的企业提供贷款,而注册资本与信用额放大倍数则是衡量担保公司是否具备担保能力的两个基准,这直接决定了担保行为的风险级别同时也是监管机构必须监管地重要内容。试想,一家注册资本仅为数百万元,甚至不到百万元的担保企业为其他公司、企业提供担保,那它的信用又由谁来担保?!它又如何来提高自身的信用等级?!没有实力,银行凭什么会相信?   所以在后来,担保也逐渐成熟之后,担保企业的起步资金在不少省市规定至少在五千万以上。   在那个金融风险控制得并不严格的年代,或许有其成功运营壮大的土壤,但在现在正在规范金融行业的背景下要完全复制这个模式,几乎没有成功地可能。   陆政东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走中间路线最好,必须由政府层面参与同期的运做,但绝对不能控股,与银行的沟通,研究阶段可以由政府层面进行,等公司完全稳定之后再由市场来决定接下去的发展方向,至于业务的承接、筛选,政府方面尽量不参与看法,不表意见,自主经营自负盈亏这一条相当重要。   当然监管也很重要,不能让人钻空子,利用担保公司从银行贷款用于炒股等投机性的东西,甚至是借出来放高利贷。   至于资金方面,陆政东考虑来考虑去,觉得穆先生等人最为合适,穆先生等人是民间资本巨头,而信用担保除了资本金以外,最为重要的是一整套体系化的风险估算、风险控制流程,这方面穆先生等人也有优势。   资本趋利,而担保业属于绝对的朝阳行业,去年才刚刚颁布担保法,只要运做得当,利润方面并不是太大的问题,穆先生等人应该有兴趣。   至于这方面的手续,他原来是挂着省体改副主任的头衔,省体改委通过没什么问题,至于上面的体改委,也有关系。   这件事的可操作性非常大。   而这样的东西在给绵西发展带来好处的同时又没有触及到绵西地方势力的根本利益。同时也算是到绵西之后带给绵西的一份见面礼。   还有就是必须要在下去了解下面区县真实的发展情况之后,拿出一个全市进一步发展的整体的思路,形成完整切实可行的方案,再提交市委和市政府讨论。   他必须要拿出一个实实在在的东西来,不然恐怕他在选举中还是有麻烦……      第6章 合纵连横      陆政东第一次调研并没有选择微服私访,到市区悄悄走一走看一看这没什么,如果到下面县里去还微服私访,在这个时候根本就没办法保密不说,还会让下面的人心里很不舒服。   陆政东选择了明察,他的第一站是绵西开发区,整个开发区街道宽阔,绿化也好,可见陈振龙当年也是下了极大的功夫的,不过开发区的企业并不多,和长滩开发区相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陆政东先围着开发区转了一圈,然后才到了开发区管委会,管委会主任杨之宝等人早已经在那里迎候着了。   一行人又陪着陆政东在开发区里看了一圈,到园区里的两家企业看了一看,加上原来做的功课。陆政东对于绵西开发区也就有一个很具体的印象。   在接下来的座谈会上,陆政东对开发区的工作鼓励了一番之后,话锋一转,说道:“资本都是逐利的,这是资本的本质,这样的本质也就决定了其必然流向能产生最大价值的地方,比如说,我国的改革开放,正是借助了发达国家为了降低生产成本,而将低端制造业转移到次发达和不发达国家,我们国家劳动力价格低廉,市场又广阔。因而也就赢得了这样一个发展的机遇。   我们西河人口众多,劳动力丰富,市场又远未饱和,大有潜力可挖,从表面上看在吸引外来资金上应该比东部地区更有优势,但为什么在吸引外资能力上远不如东部地区呢?除了地理位置的关系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原因?”   陆政东的话并没有人接腔,陆政东便接着道:“其实,这是一个误区,在我们眼中的两点优势,恰恰是劣势,先说劳动力的问题,我们西河是人口大省,劳动力丰富,按照供求关系,我们的劳动力成本肯定是最低的,可是这些人不是熟练的产业工业和技术工人,高水平的知识人才所占的比例很低,因此劳动力创造的价值远不及拥有熟练产业工人和技术人才,拥有高水平的人才的地方高,所以中西部劳动力成本不是低而是高,而市场有潜力的同时,也制约着商品销售,人们的收入很低。消费观念落后,导致购买力低下,所以市场潜力也不是优势,加上地理位置的天生不足,这几个原因是中西部地区为什么会被发达地区越拉越大的主要因素。”   绵西管委会主任一听,心里也是一动,说道:“请陆市长给我们指点指点,我们要怎么办才能引来金凤凰?”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虽然我们绵西开发区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但只要我们思路对头,也肯定能有更大的作为,我们可以换在那些企业和商界人士的角度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们是他们,我们愿意去什么地方投资。”   杨之宝想了一下道:   “首先就是要搞好基础设施,特别是道路问题,要想富,先修路嘛。”   陆政东点点头,道:   “这话很对,道路不好,原料和产品进出都很不方便,这直接也就导致企业的成本增高,但所谓的基础设施又不单单指路,而是包括一系列的配套设施,比如通讯、电力、金融服务、教育培训机构等等,这些都非常重要,现在已经逐渐进入信息时代,通畅发达的通讯业是最快掌握第一手资讯的手段,充足的电力是生产的保障,完善合理的金融布局是企业发展的翅膀,充足的培养熟练工人的教育机构是企业人力资源的要求,这些都是一个开发区必不可少的东西,当然这些并不是仅仅依靠开发区就能完善,需要市里个部门通力协作……”   杨之宝得给开发区的一班人的思想还停留在宽阔的道路、明亮的路灯、漂亮的绿化基础上,通过陆政东这么一说,他对如何建搞好开发区,有了更深的认识,顿时豁然开朗,于是都凝神听着。   陆政东接着道:“做好这些硬环境,只是第一步,现在省里各地在招商引资的政策上都是基本已经用到极限,在这方面谁也没有优势可言,要真能引来金凤凰,还必须要在软环境上下功夫。在这方面,我们内地差距不小,政策多变,法律、法规不完善,服务意识差等等,这些不但更是那些投资者最为担心的事情,也是阻碍本土企业发展的一些拦路虎……”   杨之宝对此深有体会,他曾经去沿海招商,结果却很不成功,以前很多的企业就是这么搞黄的,本地很多企业对此也是苦不堪言,现在听陆政东提到此事,他精神立刻高度集中,静待下文。   “怎么才能避免这种情况呢?”   陆政东想了一下,自问自答:   “开发区不但要有单独的政府机构和优惠政策,还要有相关的制度,详细规定政府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出了问题怎么处理,建立制度后,还要有监督检查,确保各项制度落实。而作为全市来讲,也要营造一个有利于全市经济发展、有利于吸引投资等等的大环境。在这方面,历届市委市政府做了不少不少工作,也打下了不错的基础,但随着发展,有些原本并不急迫的事情现在也摆在了我们面前,比如我们的市区,我们有的同志讲,就像一个大县城,城市原来没有进行很好的规划、城市的面貌比省里不少兄弟地市的要差,这些都是需要我们努力改进的方面……”   陆政东在开发区一反他多看少说的常态,这算是他真正第一次正式意义的亮相,虽然很多事情是谈的开发区的工作,实际上是却是谈的他的施政的一些基本思路,那就是加强招商引资的力度,大力发展非公有制经济,推进国有企业改制,改造旧市区这几条主线来进行。   陆政东讲完,大家讨论着他的指示,居然探讨出来一个全市发展的一个大体的计划。   陆政东暗道,这就是官场体制的魔力,任何一句话,下面的人都会揣摩几分,过去皇帝是金口玉言,所以惜字如金,现在越是坐上高位的人也越是不轻易表态,因为一不留神的一句话,下面的人就要拿鸡毛做令箭,去忙个天昏地暗。   但陆政东此时就是让他们去揣摩。   这些事情是他作为市长的份内之责,而提出这些发展的思路,特别是他再一次提出了旧市区的改造问题,这在本土派的眼中就是一场盛宴,已经是饥渴甚久,想必是欢欣鼓舞的,而对于其他的所谓陈派和中间派来说,陆政东没有逾越陈振龙之前的思路,这些人从感情上也能接受。而从吴金泉的角度来讲,陆政东所提出的这些,是他以前还没来得及做,或者是想做没做的事情,也能够接受。   其实这些都是摆在明面的,也就是他抛出的一个探空气球,而到时候真正实施的时候,该如何做,陆政东心里自有一杆秤,本土派的如意算盘到时候很难得逞。   这个阶段,他不必太露锋芒,得配合吴金泉,当然这不意味着他一切唯段宜勇马首是瞻,刘振强讲吴金泉是个厚道人,陆政东也就想根据这一点,引导吴金泉做出有利的决定。   有人喜欢拉拢常委架空书记,实际上在陆政东看来,这并不是一个最好的办法,合则两利,斗则两伤,历来一二把手闹得太厉害的,多数是双方各大五十大板,这一点不到书记市长尿不到一个壶里万不得已的时候,能不用是最好。   而且在绵西情况也比较特殊,市里市实力最强悍的不是吴金泉,而是本土派,那样做虽然目的达到了,却失去了最有力量的盟友,得不偿失,陆政东不会这么做,相反他决定事事向吴金泉沟通、汇报,然后随机应变。   一市之地远比一县之地复杂,也更考验人的政治智慧,在没有站稳脚跟之前,得能屈能伸,这才是真正能干事,干大事的必备素质。   陆政东接下来的考察调研也基本上围绕这几条主线进行,陆政东这一趟走了距离市区比较近的几个县,张新普的根据地桔封县也在他考察的范围之内。   陆政东没有去碰触那些敏感的事情,只是摸了摸这些地方真实的经济家底和发展情况。   陆政东走马观花一圈之后,回到市里,便让管诗章和吴金泉的秘书齐林联系,看吴金泉什么时候有空。   齐林是市委书记秘书,也就是市里的“一秘”,其他秘书很难望其后背,但接到管诗章的电话,却不敢怠慢,一方面,管诗章是市长秘书,更重要的是管诗章是陆政东的秘书,陆政东能够这么年轻就身居如此高位,用一句话来形容其背景那就是深不可测……   吴金泉听说陆政东要过来见自己,之前上任之后陆政东到他办公室坐了坐,吴金泉知道那只是一个姿态。这一次恐怕才会真的谈点事情。   心里嘀咕开了,陆政东到绵西也有一段时间了,却始终没有什么作为,更让他奇怪的是,别的领导上任之后肯定都是忙着曾家影响力、忙着揽权,陆政东却将市政府的主要工作交给了喻明和,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他还是对齐林道:“小齐,快请陆市长过来。”   陆政东走进吴金泉办公室,吴金泉没有按照通常那样坐在办公桌后,而是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然后陪着陆政东在沙发上坐下。   虽然吴金泉对陆政东也有戒心,但陆政东一段时间以来的低调以及充分尊重市委的做法,获得了吴金泉不少好感。   “政东,下去跑了一圈有什么感受?”   “我也就是走马观花,还需要进一步摸摸情况,不过,有些事情,我有了些初步的想法,正想和金泉书记汇报汇报。”   其实无论是表现强硬还是表现低调,都是做事的一种手段,不过是因人因事因时而采取的不同策略而已,而目的就是实实在在的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而一心想做实事正是大多数干部所缺乏的,所以很少有人能看穿这一点。   吴金泉一听忙道:   “政东,我们能一起搭班子就是缘分,你可别客气,我在绵西的时间比你长一些,各方面的情况了解得多一些,你说说,我们一起探讨。”   陆政东理了理思路说道:   “我转了一圈,发现市里的非公有制经济这一块发展受到了诸多因素的限制,特别是民营中小企业的融资问题,我的感觉是一个不小的问题。”   吴金泉是从市长到书记的,对这方面的情况很了解,也深知问题所在,今天看陆政东主动提起此事,也就说道:“是啊,这些企业没有通常的融资渠道,完全靠自身的积累来扩大规模,这发展速度有限得很,特别是有些成长型很好的企业,眼睁睁的看着机会溜走,只是银行的事情政东你也清楚,现在不大好办……政东是不是有什么好的想法?……”   陆政东道:   “我想可以组建一家上规模的担保公司,这样的担保公司,市里不出面不行,那银行方面肯定心里嘀咕,可如果出面涉入过深也不行,既不能由政府管理,也不适合政府控股,如果由政府管理,就会掉入权责不明的境地,而担保公司算是一个新东西,弄不好就把握不好,如果由政府控股,我们市财政就要投入大量的钱,这不现实,我的想法是引进外来投资者。这样解决这些成长性比较好的民营中小企业的发展瓶颈问题,为市里的发展增加一份动力。”   吴金泉对陆政东所讲的担保公司很感兴趣,在绵西,由于大多数民营中小企业缺乏相应的、特别是金融企业希望的抵押物而无法轻易在银行融资,使资金瓶颈始终制约大多数民营中小企业。   他也知道担保公司是新鲜事物,市里恐怕知道这担保公司的都不多,更不要说操作了,担保公司连上面都不知道该归入那一类,既和金融沾边,但担保公司属于非金融机构,无金融机构许可证,体改委、人行、财政部等几个部门都管一点,但都不是主管,现在基本上是属于体改委代为管理和审批,手续方面,陆政东是从省体改委下来的不用操心。不过他也有些担心,于是试探地问道:“那么陆市长可有这样的朋友,毕竟绵西投资环境一般,没什么吸引力。”   陆政东道:   “我原来做过招商工作,认识一些商界的朋友,我们绵西的民营企业数量不少,这一块操作起来,市场还是有的,只要有市场,我相信只要多做做工作,还是会有人来投资的。”   陆政东为了避免吴金泉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并没有完全交底,实际上他已经给穆先生等人发出了邀请,也得到了他们的积极回应。   吴金泉知道,现在的绵西,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如果不依靠私人关系,真的很难引来大笔投资,如果陆政东能引来投资,这本身是一件好事,而又能促进私营经济的发展,那更是好上加好,于是就说道:“我完全支持政东市长的想法。”   陆政东笑道:   “那这件事我就抓紧办,另外关于市里经济工作方面的干部问题,我也有一点想法,咱们可以和一些经济发达地方的地方进行干部交流,可以考虑副处级干部这样的层次,从发达地区来的干部,会给我们带来一些新思想,新观念,我们派出去的干部也能学到很多新东西,回来后就能更好的开展工作……”   发达地区和不发达地区的干部交流,其实一直都有,最明显的就是援藏和援疆干部,但在其他地方,这样的交流现在还不多,不过要不了几年就会蔚然成风。   吴金泉一听,心里不由一动:副处级干部是市里的中坚,是基础,动这一块避开了最要紧的正处级和市委市政府层面的调整,真是要动也涉及不到大问题。   陆政东这一招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实际上是削弱张新普等人的好机会,而且这一招堂堂正正,张新普等人也不好反对,饭得一口一口吃,想要解决绵西的干部问题,必须要削弱张新普等人,壮大自己,彼消此长,让力量对比的天平朝自己一方倾斜,那才更有胜算,这样才是真正的上策,吴金泉越想越觉得这端的是一招妙棋,这完全也符合他的心思。   不过他马上想到一个问题:   “我们市里的干部素质和发达地区有差距,谁愿意和我们交流啊?”   陆政东道:   “这样的事情可以请省里支持支持,协调协调,如果能够得到省里支持,这事就很好办了。”   陆政东相信吴金泉一定会有兴趣的,这样调走一个张系干部,来个外地干部,一去一来,实绩就等于多了两个支持的人,绝对是好事……   两个人目标一致,越谈气氛越融洽,又讨论了一些市里近期的工作之后,陆政东才告辞出来……      第7章 突发事件      陆政东按部就班的工作着,代市长期间,稳定压倒一切,多看少说,多想少做,是不二法门。   市里的工作,陆政东会和喻明和商量,让秘书长张蒙作出相应工作计划,轻重缓急层次分明,谁的事情谁负责一目了然,陆政东举重若轻、责权分明,市政府副市长们暗暗挑大拇指。   随着陆政东的上任,关系尚可的省委一些领导陆续到绵西视察,虽然来的没有杨书记,陈省长等省里最重量级的人物,但多少都有一些分量,绵西诸人心里也都明白,这都为陆政东造势,绵西本地派、外来派系一同认定年轻的陆市长在省里的背景不简单。   参会、视察、接见、访问、宴请,忙的不亦乐乎,这方面陆政东充分锻炼,工作有条理,应酬得体,工作作风如春风化物,慢慢绵西官场对陆政东市长赞誉多起来,陆政东的威望也凸显出来。   至于成立担保公司的事情也已经有了眉目,穆先生等人答应近期会派人到绵西一趟,这件事敲定下来,那市里的人又会高看一眼。   选举应该是不会存在什么问题,一切似乎都顺风顺水,但绵西的这一潭浑水却总是让陆政东难以踏实,周毓宁的一个电话很快就让他的担心变成了现实:“政东,有件事我问问你,绵西市好旺土地拍卖的一些黑幕,你知道吗?”   “我虽然刚来,但还是知道一点,你怎么也知道这事?”   陆政东听到周毓宁这么问,心里一惊。   “如果不是我无意间知道,恐怕这个时候全国人民都知道了。这件事我通过一些关系想办法暂时给你压下来了,不过也只是暂时被压下来了,这样吧,反正穆先生他们最近也要到西河来,我下午就到西河一趟,见面详谈。”   陆政东心里一激灵,看来好旺土地拍卖的事情是被重量级的媒体知道了,真要一曝光,那吴金泉和他就很被动了。   陆政东接到电话就赶紧直奔省城,陆政东不想这事弄得满城风雨,对管诗章和司机小刘都没讲,只是说到省城有事,到了省城让他们俩在宾馆住下,他自己亲自前往机场去接周毓宁的机。   周毓宁穿着雪白套裙,裙袂下嫩白的小腿修长而秀美,白瓷般光洁的腿肚足踝纤巧适度,脚趾圆润丰满,肥瘦合适的裙服恰到好处的将其丰满成熟的身材勾勒出来,饱满的双峰怒突,白皙细嫩的粉颈温润如玉,没有任何饰品,却依然显得华贵而高雅。   杨璐是成熟而妖媚,张梦甜是温婉而和煦,沈如双是冷傲而内敛,周毓宁则是有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和修养,随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散发出来,形成强大磁场,吸引着周围所有的人。陆政东忽然想起一句诗:“此曲只应天上有”,如果把这句话改成“此女只应天上有”来形容周毓宁真是再恰当不过。   周毓宁的出现吸引了机场进进出出的旅客的目光,周毓宁对这样的目光早已有了免疫力,她大方地穿过人群,走到陆政东面前。   陆政东忍不住开玩笑道:   “看来我来接你是个错误,你看看那些男人嫉妒的目光,好可怕。”   周毓宁听到侯卫东委婉的赞美,心里很高兴,不过嘴上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这件事一曝光,有够你头痛的……”   陆政东笑了笑道:   “笑总比哭好,不然我真的就会愁死了。”   周毓宁看了看陆政东,陆政东黑了不少,看样子在绵西里也是累得够呛。   两人自从在武岚见面之后,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了,都只是通过电话联系,尤其是陆政东到绵西上任之后栋忙得脚不沾地,两人连电话联系都少了许多,今日突然一见,心底一抹柔情悄然泛起。   周毓宁把所知的情况讲了一讲,基本上和陆政东所掌握的情况方向一致,只是指向更加明确,市公安局、市中院、市经委里面都有人在其中充当了重要的角色。   陆政东心里也是暗道侥幸,周毓宁能够知道这事,真的是巧合,电视台负责这档节目的编导是周毓宁带的研究生,对其中一些经济方面的问题定性也那不太准,向其询问,才知道了此事。   不过,电视台方面也就是把绵西土地拍卖的事情往后延了延,如果不想办法,最后还是要播出的。   陆政东也有些挠头道:   “这事还真是有些难办。”   周毓宁看了陆政东一眼道:   “其实他们做新闻的也挺累的,特别是这类曝光的新闻,压力也特别大。据我那位学生讲,他们单位门口经常经常排着两个长队:前门一个是来自全国各地的群众,向节目反映情况的;后门是住在北京各宾馆里的来自全国各地的干部,是来公关,不要播批评他们的片子的,今年,他们栏目播发的批评报道比以往都多,比以往也都狠,所以两个队也比以往排得都长。   两队人的急迫心情都是一样的——一个急切地想播出,一个急切地想不播。”   周毓宁摇摇头道:   “由于他们栏目是以录像为证指责他们失实不太容易,所以只能讲别的。先得说当地党委政府对记者所拍的问题是如何重视,书记、市长亲自……如何。然后讲当地安定团结的局面如何来之不易等等。有时还要加上,‘我们书记刚刚调来不久、我们政府刚刚换届’之类。”   陆政东点点头:   “曝光了某一个村的坏事,去活动的可能同时就有这个村所在县、地区和省几级党委政府,因为一个村的问题实际上就关系到这些人的脸面问题,其实这些想去公关的人,有一条真正可以成立的理由,他们又不好说出嘴来,那就是:别的地方也都这样干,甚至比我们干得还厉害为什么单批我们?”   周毓宁见陆政东一副了然的神情,叹了一口气道:“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不有所行动?非要等到事情出来了才亡羊补牢?那些都是排在前门队伍里的人所没法比的。尽管前门队里人手里拿的,往往是摁着几十、上百名群众红手印的材料,但他们也仍然只是些个人。从可信性来说,一级组织肯定比一群个人更让人放心。况且记者们都是厌烦打官司的。按照法律的精神,引用政府及政府官员提供的情况,无论内容真假,记者都不必为此承担责任。所以即使不论公关能力,走后门的,住在宾馆的人们也具有天然优势。   除此之外,前门队里,打动栏目组的最重要武器也不过是眼泪和悲情,后门队里人们则往往携带有昂贵的‘土特产’和数额不小的现金。弄得我心里总有一种助纣为虐的感觉……”   陆政东知道周毓宁在这方面一向都是很有社会责任感的,这次帮他打掩护,恐怕心里真是不好受,不过,陆政东没正面回答周毓宁的问题,而是说道:“你想不想听听绵西一些内幕?”   周毓宁道:   “当然想听。”   女人都有八卦的天性,对于内幕之类的东西向来有着极高的热情,看来周毓宁也不能免俗。   “绵西因循守旧,有排外倾向,所以在干部安排上也会力求平衡,做事的多是本地干部,决策的多是外来干部,但这样的安排也很难避免有些情况的出现。   在绵西有一股强大的本地势力,以人大主任张新普为核心,把持着各县各区甚至市委市政府的主要职务,形成一个小团体,这些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于是就紧抱成一团,形成一张庞大的关系网。”   说着陆政东又笑了笑道:   “我上任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是公安局的局长还没有单独上市政府来求见我这个市长,这个公安局长可是很牛的,呵呵,土地拍卖,这只是冰山一角,或者说暴露出来的只是一些小角色,其背后肯定是有更大的人物,这些人千丝万缕交织在一起,要动他们,那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其实这事,前任市委书记肯定知道,现任市委书记也心知肚明,但一直不敢动,而我才到绵西,地皮都没踩热,赤手空拳的,不要说消灭群狼,搞不好反而会陷入被动,所以暂时也没动……”   市公安局局长王继山是张新普在当面向市委书记的时候培养的铁杆,据说在省里也有强力的人脉,幸好省里也对绵西的事情有所了解,在本土干部入常的事情上比较慎重,为了平衡,本地干部进常委的很少,不然王继山肯定会入常成为政法委书记。   这个人恐怕真的在关键时候指挥得动的也就张新普了,陆政东上任也有些时日了,还没掌握枪,这让他的心里有点痛,当然,吴金泉恐怕比他的心还要痛。   周毓宁不禁有些讶然:   “警察确实是一个很特殊权力的职业,但那你们的公安局长也太狂了吧?”   陆政东摇摇头:   “这不仅仅是狂的问题,本地干部势大,外来领导工作局面就难以打开,要想打开局面,那就不得不合作,或者至少保证我这个市长睁只眼闭只眼,如果不肯合作,那就想办法架空你,把你当个摆设,甚至到时候出事了还得你被背黑锅,他们这是一边是拉拢,一边是在施加压力,软硬兼施,想逼我就范……”   周毓宁听完之后,也知道陆政东为什么明明已经知道拍卖案的猫腻却没有动作,原来如此,可释疑的同时也不禁替陆政东担心不已:“没想到绵西会这么乱……那你怎么办?”   “呵呵,还能怎么办,只有迎难而上,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其中尤其是与人斗,那更是其乐无穷回味悠长。一辈子若是没有和份量够足的人斗上几个回合,一辈子绝对是莫大的遗憾。当然,在这之前,必须要运用各种力量让自己编变得更强大,只有这样才能在一场一场的斗争和争斗中胜出。所以这些事情要筹划好,要一步一步来,最后把其连根拔起……我有信心改变绵西的现状,让绵西走上正常的轨道……”   “我就知道你遇上事情,绝不会怯战。”   陆政东说得风轻云淡,但周毓宁却知道里面的艰险与凶险,不由提醒道:“政东,你既要有一番作为,还要懂得保护自己,因为你不仅是你自己的,也是所有关心你爱着你的人的。”   陆政东一听不由道:   “这些人里也包括你吧?”   周毓宁倒是没想那么多,但陆政东这么一问,她才发现有语病,周毓宁注意到陆政东频频将目光投向自己,娇嗔的用手敲打了陆政东脑袋一下:“小心看路开车,你还得对我们俩安全负责呢。”   陆政东深深吸了一口气,周毓宁对自己的事情是真的上心,联系担保公司投资的事情很上心,关系到他前程的土地拍卖案也如此上心。   在武岚那房间里旖旎暧昧之后,陆政东总是刻意的控制着自己,想必周毓宁也同样如此,但真的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忍不住,关心则乱,不然周毓宁也不会急急忙忙就赶了过来。   此时的那种亲昵气息又慢慢萦绕在车内,周毓宁的优雅风姿总是若隐若现的吸引着自己,身旁这个女性柔媚成熟的身体,即便是远观一样可以感受到那份浓浓的诱惑。   丝毫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减,没有因为自己的可以回避而减弱,反而有越来越难以割舍的迹象。   矜持而不乏温情,高贵而又不让人觉得疏远,宛如女神静静的停留在自己身旁,在自己的心里,陆政东现自己有一种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的感觉,这份感觉更让他有一种时空倒流时光留住的恍惚。   “那电视台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周毓宁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样微妙的气氛,主动问道,说着不禁又道:“你就是想公关也不要用才上任这样的理由,这样的理由电视台栏目组的人听得实在是太多了,没任何作用。”   陆政东一笑:   “我可没打算去公关。”   周毓宁一听陆政东的话,不由有些惊讶的道:“没打算去公关?”   陆政东点点头道:   “再去公关岂不是辜负了你这一片心意?呵呵,计划不如变化快,既然事情出来了,那就要因势利导,按照出来了的情况来处理,我会这件事导演一场好戏。有了电视台的调查,我就可以动一动了。只要绵西采取的动作能够抢在电视台播出之前收到成效,电视台还有必要播出吗?”   周毓宁一听,也不禁点点头。   陆政东已经理出了一个思路,于是就把车靠在路边,给省委的副书记刘振强打电话,打完电话之后,陆政东看了周毓宁一眼:“我得赶过去给领导汇报汇报,晚饭恐怕只有自己解决了,你辛苦跑来,却……实在对不住,还要连夜回市里。你是就住在高塘和其他人一道来绵西,还是今天就到绵西?”   “正事要紧,你去忙你的,这两天你肯定是忙得很,我就在高塘住下,和他们一起过来吧。”   陆政东安顿好周毓宁后,直奔刘振强办公室,到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半了。   “陆市长,快进来,刘书记正等着你。”   刘振强的秘书冯正文忙把陆政东领了进去。   陆政东也没客套,直接问道:   “怎么个情况,你详细说说。”   陆政东把从周毓宁那里了解到的情况给刘振强进行了汇报。   刘振强皱了皱眉头,心道,这要不是陆政东提前知道,真要是曝光了,省委和省政府都面上无光。   陆政东对绵西干部情况讲得很多,但他清楚这件事深层次的原因的,所以刘振强听完脸色也不大好看,这要不是提前知道,说道:刘振强沉吟了一下道:   “对于这样的事情,一定要严惩不贷!不过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陆政东点点头:   “我们绵西市委市政府一定会在保证稳定的前提下,处理好这事……”   陆政东把如何解决此事的一些想法做了汇报,然后又补充道:“我已经在电话中给市委刘书记讲了讲,他在下面县里,正往市里赶,我汇报完之后就回绵西,具体商量处理这事,会及时向省里汇报相关情况。”   陆政东清楚刘振强饭要一口一口的吃的意思,就是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独立事件来处理,不深挖,不扩大。   陆政东想了一下趁机又谈了谈他对绵西发展的一些打算,然后说道:“我和市委书记金泉同志有个想法,想搞一下干部交流,将一些干部送到其他比较发达的地方挂职学习其他地方的先进经验,再从其他发达的地方借一些干部到绵西工作,将好的经验带给绵西。”   刘振强一听陆政东这样的想法,不禁看了陆政东一眼,陆政东对于土地拍卖这件事的处理思路不错,这干部交流的想法更不错,要想瓦解绵西那些抱团的又不招致这些人群起反对,这确是一招好棋,陆政东这个年轻人确实是有章有法,有板有眼……      第8章 谋篇布局      陆政东汇报完毕之后,便连夜往绵西赶,回到绵西的时候,吴金泉早已经在市委的会议室等着了。面前的烟灰缸有不少烟头,显然也是为这件事挺闹心的。   “政东,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陆政东把周毓宁提供的情况递给了吴金泉,这份材料他连刘振强都没给,吴金泉认真的看了看,看到标题吴金泉都觉得很刺眼——黑幕,而其中的内容更是让他心惊,材料很翔实很犀利,指向也非常明确。   看完之后,即便是这炎热的五月,他也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他的心就如同面前的这份报道一般冰寒——记者都能了解的事情,为什么绵西没有动作?   而报道的后半段更是犀利,质问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出现,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视而不见?!   这还是文字材料,属于解说词一类的东西,报道中虽然用了些“春秋笔法”,但恰恰是这种“春秋笔法”的欲盖弥彰,会使得社会大众浮想联翩。再配上采访画面,和当事人现身说法,那冲击力有多大,外界会有何反应是可想而知的。   领导也好,百姓也好,是不会关心绵西的实际情况的。   陆政东又把了解到的情况讲了一遍,吴金泉皱了皱眉头,道:“我说金童的职工这段时间怎么没有闹腾,原来是找到了这样一条路子。这件事也只有先下手为强,不然等曝光了,那就很被动了。”   吴金泉沉吟了一下说道:   “那就让忠武书记牵头,严肃处理,等一下会上议一议。”   陆政东一听吴金泉这话,心里一愣。   吴金泉的意思是由市纪委书记杨忠武来负责处理此事,意思就是在市里这个层面来处理,这东西媒体没报道影响没出来之前,十个领导干部中有九点九个必定是藏着捂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倒是没什么。   市委市政现在还有充裕的时间来处理这件事,真要是省纪委插手,真要一查到底,那局面就不是吴金泉和他所能控制的。   这是吴金泉不愿意见到的,毕竟牵扯巨大的话,前任市委书记陈振龙要负责任,吴金泉这个前任市长肯定也难辞其咎。   当然这样的情况他陆政东也同样不愿意见到。   陆政东的想法是有计划分步骤,这样也不会弄成像长滩杨凯麟那样影响巨大的案件,而又把绵西的这个大毒瘤割掉,省里肯定更为满意,而同时这样做对绵西的发展带来的震荡要小得多,也更有利于今后的工作展开,这样同样是殊途同归,最后达到一样的目的。   处理这事,其实就跟下围棋一样,既着眼大局,还要考虑落子的先后顺序,先后顺序的不同,其棋局的变化也不同。   在这一点上,陆政东和吴金泉的想法是一致的。   但吴金泉的想法又和他不一样,陆政东心里叹息了一声,记者都把很多东西摆在了明面上,只需要按图索骥就可以了,而且这样摆明了的事情,查出下去,也不会遇到太大的阻力,不说要趁机打击张新普等人,但也大可以运用这样的事情连消带打,削弱张新普等人,但吴金泉在这样的大好局面面前显然还是另有选择。看来吴金泉在接到他电话之后已经把这件事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并有了决定。   严肃处理,说得是冠冕堂皇,实际上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个常委会讨论,这件事也就根本没有秘密可言,实际上就是把机密的事情给透露出去了,没有秘密可言,涉案的当事人自然就会马上采取对策和措施。   不说别的,就是土地拍卖案中控制金永来公司的放高利贷者一跑掉,绝大多数权钱交易或者其他违法犯罪行为的线索就中断了,本来的司法腐败案件极有可能就变成了普通违纪案件了。吴金泉也就是只要事情能够对金童好旺的职工那里能交代过去,在电视台那里能应付过去,这件事也就算是完了。   陆政东马上就猜想着吴金泉这么做的缘由,身在局中的人是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其实有的时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好、反之倒推过来小事闹大也好,都是出于政治的需要。   最大的可能就是吴金泉觉得和他联手没有太大的胜算,转而以此作为交换的筹码,争取张新普等人的支持。   陆政东不由想着,想必这样的交换在陈振龙在位的时候也是经常有的吧?   不然吴金泉运用得绝没有这样娴熟,吴金泉为什么能在省里领导那里得到一个厚道人的评价,其实玩的就是不倒翁的那一套权术,谁也不得罪,但谁也利用一把,其实能够到吴金泉现在的位置,恐怕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厚道人,厚道不过是一种表象,他陆政东也好,张新普等人也好,不过是吴金泉手里想利用的对象而已。   其实这些伎俩在政治斗争中算不了什么,不败就是胜利,不败就证明了强硬的实力和存在的价值。真正的不倒翁是没有什么道义的,什么信仰什么仁义都只是挂在嘴上,一切为我所用,要用一切手段得到想得到的东西,这才是目的。笑里藏刀、深藏不露,那层次就是用刀子杀了人,笑容依旧、诚挚亲切,死者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既然踏上从政这条路,肯定就会遇到玩弄权术的,陆政东也告诫自己,没有必要对吴金泉失望,他和吴金泉不是一个体系的人,仅仅是有交叉的一个利益共同点。   对于众多的从政者来讲,绝对不允许自己得到的比付出的少,这才是普遍从政者的心态,所以吴金泉的一些语言只能选择着听,不能信以为真……   两个人正商量着,得到通知的宣传部长姚志科走了进来。   见到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吴金泉和陆政东都沉着脸,便知道没什么好事。   姚志科听完情况介绍,苦着脸说道:   “我们宣传部门已经是提高了警惕,只是那些记者是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吴金泉没理会姚志科的叫苦道:   “现在有些工作很难做,有些人动不动就上访告状,找媒体曝光,信访部门的工作要加强,要把工作做扎实,让矛盾就在基层消化,你们宣传部的外联工作还是需要加强……”   防火防盗防记者,特别是随着一些重磅级别的曝光栏目得到高层支持之后,防记者也就几乎成为一种潜规则,媒体一来,如临大敌。特别是有关地方出现重大事故或突发事件后,总是想尽千方百计回避记者采访,有的地方不惜下达“封口令”,公开拒绝记者采访,更有甚者竟对记者采用暴力威胁等手段阻止新闻报道。而无数事实也早已证明,在信息技术越来越发达的时代,任何人想通过封锁消息,自捂盖子来掩盖客观真相,只能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陆政东清楚宣传部加强外联工作的意思是什么,就是搞好和媒体的关系,但陆政东对吴金泉的话有些不以为然,现在全国的媒体是如雨后春笋一般,多不胜数,很难面面俱到,而且有些媒体也是没办法做工作的。   真要有问题,光靠封堵是封堵不住的,真要不让媒体盯着,那还得打铁要靠自身硬,不然就是再怎么严防死守,再怎么做媒体、上访人员的工作都无济于事。   三个人说话间,其他几位常委也陆续到了,吴金泉见人到齐了,就清了清嗓子道:“同志们,这次临时常委会开得如此仓促,一个议题:就是专题研究金童好旺土地拍卖中出现的问题。”   像土地拍卖案件已经被电视台知晓了这类话语,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在进入正式程序之后,自然就不会讲,也不会进入会议记录之中,而是按照“正规”的处理方式进行处理。   陆政东清楚,吴金泉这么做,常委会上研究此事也就是走过场而已。   陆政东坐在那里,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政法委书记闵新建和纪委书记杨忠武的发言,心思却主要集中在张新普等人的神情上,张新普之前似乎还有那么一丝紧张,很细微,但是陆政东还是能感觉得出来,不过在听到是由市里进行调查的时候,完全又恢复如常。   正在浮想之际,吴金泉道:   “今晚就敲定这件事情,请忠武同志处理。对此类情况要慎重,既要重视问题,又要实事求是,要举一反三,保持高压事态,让这类事情不再发生。请大家表态。”   这话很有内涵,从字面理解好像不偏不倚,冠冕堂皇,可但凡脑子正常的人一读便知,这是在超然表态着什么,“此类”二字就算是这段话的点睛之笔吧。此类就代表了普遍性,不是典型意义,丝毫没有刻意指向谁的意思,既然是普遍性那就用不着高度重视……   吴金泉讲完,大家眼光都从分量轻的常委看起,统战部长刘德生就很爽快的说道:“我同意市委的决定。”   然后大家又看着政法委书记闵新建,闵新建是惜字如金,道:“同意。”   轮到张新普的时候,张新普却是表情严肃的道:“绵西的事情就是这样的人搞坏了的,对于这样的害群之马一定要严惩不贷,我一向都是坚决支持金泉书记和市委领导的决定的……”   这件事这样处理,张新普肯定是很满意的,所以在这个时候也就对吴金泉投桃报李了一把。   吴金泉定了调子,杨忠武这调查的差事也没什么难度,张新普也满意,至于其他人,事不关己,更不会有什么意见,常委会的气氛是空前的团结,一个个都表态要严肃处理。   陆政东心里不由问道:这就是政治?   很多阴暗、乃至丑恶的东西都隐藏在冠冕堂皇的语言下,很多东西就是在这样的一次次的集体研究中成为常态,以至于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毛病都是惯出来的,金忠彪的目中无人,王继山的飞扬跋扈,也就再正常不过的了。看来土地拍卖案中是不是存在着重大的腐败,这一回这些人恐怕都逃脱了牢狱之灾。   还有这土地拍卖案,市里谁不知道其中的猫腻?可就是没有人去戳穿,这些人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这也就是这些人有问题还是居于高位,甚至还得到提拔,什么考核测评都是形式,民意到什么时候只会是一个参考意见,但只是参考,不代表任何别的东西。甚至于很多群众的举报信多石沉大海,甚至转到当事人的手里。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人可以不顾老百姓的意见,但对于自己上面的人却是上心得很的原因,对于这些人来讲,是听不听自己上面的人的招呼,和上面的关系如何,能不能得到他们理解支持,背后有没有后台啊,这些才是关键因素。   反过来讲,张新普能够在退居二线之后还虎威不倒,那也肯定是有下面的人心甘情愿的追随,而这些人愿意追随,是有眼前的实际利益作保证的。张新普是有自己队伍和圈子的,张新普是利用利益团结人拉拢一般人,这是根源的。   在国内官场数千年的历史演绎的大舞台上,纵然政治斗争的主角不断更换,这个官场共性的背景与游戏的规则却是依旧传承和延续着。   只要登上这个舞台,共性的背景就是政治官场文化和给类约定俗成的潜规则,在官场形成的一套基本传统,或者说就是一种基本的游戏规则,历史之渊源流长,没有哪个国家可以比拟,只要你登上这个舞台,没有愿意改变就要延续下去。   大格局下的规则、条件、基础,许多政治人物的命运,其实就是由这些因素决定的,其实这东西本身没有错,但张新普错在把这样的圈子基础建立在一个非常危险的建筑上——那就是太过露骨的攫取经济利益,连必要的遮掩有时候都没有,这已经大大超出了约定形成的一些东西,这样的错误就意味着局面糜烂,糜烂也就意味着上面不可容忍,所以这个脓疮迟早要有备挤掉的一天。   吴金泉这样的选择真的是在刀尖上跳舞,陈振龙跳得好是因为陈振龙至少还能多少对张新普等人有一定的威慑力,而吴金泉显然在这方面差了许多,那结果恐怕就和陈振龙大不一样。   对张新普这些人的危险性,陆政东是有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吴金泉恐怕是觉得坐上市委书记的位置已经已经是难以再往上走了,也就想着维持,而对陆政东来说,市长、市委书记不是他的终极目标,追求不一样,也就决定了态度不一样,那在绵西他就要出成绩,而要出成绩,那张新普等人那就是一个大大的障碍,所以也就决定了他不会成为张新普的同路人,而是对立面,既然是对立面,那官场不免斗争,只守不攻就落了下风,还是要攻守兼备。   陆政东舒展了一下身体,知道对手还罢,知道了就要有所动作,那该斗争的还是要斗争!   而要斗争既需要耐心,需要策略,政治之所以为称之为政治,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它既包含着斗争,又必须善于妥协;既需要针锋相对,又需要宽以待人、大度忍让。这是政治运作的策略的需要,然而政治目的一落实到实处,真正的政治运行、政治操作却不能不需要筹划的人去实实在在的承担,实实在在的落实,这就也需要自己的人马,也是该谋划谋划调进些人手的时候了,而在打击本地派系的同时,还要想着怎么安抚其他本地受到张新普等人排挤打压的干部,如何谋篇布局,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   这一次的临时常委会就在陆政东的走神中结束了。   对于市委书记和常委们来说,在到了这样的层次级别,政治意味着实现意志、立场、派系、斗争、人事布局等等,对于低阶的官员,政治就是要跟对人、站好队、要掌权,就是能揣摩领导脑袋里神秘的人事意图;而对于绵西市委市政府的一般干部,政治无非就是紧紧围绕在领导周围,时刻感受中心磁场的吸引力,市委市府办一般同志,那怕一年里也难得有机会在市委书记们和市长们单独见到。至于领导身边亲近的人,一般口风都很紧,其实很难知道领导的一些讯息。   但在市委是政府大院还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文山会海之外的途径就是听到领导的只言片语,抑或是那一张张高深莫测的脸。而表象就是知道市委领导的去向行踪,即使不尽详细,也要约莫个大概,这绝对是在市委、市府大院工作的一种特殊身份的象征。   而对于书记和常委的秘书来说,领导的表情历来都蕴含着丰富的信息量,即使常委会后鱼贯而出,毫无表情,大家也能看出着是不是这一次会议是不是达到了自己所跟领导的目的,大多领导身边的同志们关心领导表情过于天气预报,因为领导的表情也就代表着领导的心情,他们得根据领导的心情,调整自己的言行。   管诗章看得出来,陆政东的心情说不上好……      第9章 相交相知      陆政东的心情不怎么好,绵西边这些纷繁复杂的问题搅得陆政东头昏脑胀,想到有意来投资担保公司的人也要到了,索性抛开了这些,提前到到了省城。   安顿好管诗章和司机小刘后,陆政东自己开车到了周毓宁住的地方。   “那些人要明天才来,你怎么提前过来了?土地拍卖的那事这么快就解决完了?”   陆政东没有回答周毓宁的话,道:   “上车,去兜兜风。”   周毓宁戴着黑色的墨镜,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肤,更衬出她如花的容颜。   从陆政东的角度,恰好看到周毓宁一只脚踏进车里来,整个身子从髋部起反扭着;这个姿式,使她今日所穿的微带弹性的黑色裙子非常紧的绷在她的臀部上。由于身子还扭着站在车门外,陆政东能看到见她高高撑起的胸部的浑圆边缘,衬衫往下拉,束到腰间收紧,从腰肢再往下一直到髋部的曲线,则有着成熟女性丰盈的完美。   周毓宁这一身打扮,少了几分知性的书卷气,更显妩媚性感。   看到周毓宁这样子,陆政东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   陆政东开着车来到上次和刘振强一起垂钓的江边,两个人沿着江边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林往里走着。   走到林间的山坡上,陆政东才停下脚步,眺望着烟波浩渺的江面,道:“这地方不错,空气新鲜,起伏的山林错落有致,鸟鸣声声,总能带给人一丝生机和活力。还可以吹吹宜人的江风,看着飞舞的江鸥,看着江水滚滚东去的江水,顿觉心旷神怡,荡气回肠,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周毓宁在车上就觉察到陆政东似乎有些心事,有些担心的看了陆政东一眼,道:“是土地拍卖的事情遇到了麻烦?……”   周毓宁欲言又止。   陆政东摇摇头:   “那只是小事,或者说只是表象,绵西的干部队伍中存在着贪腐问题,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毕竟只是少部分干部所为,真正让我感到累的是一种风气,有些人自己不干事,干不好事,却见不得别人干点事情,有些人自己往自己口袋里刨,就老想着把别人也拉下水,不愿意同流合污的人就会被其打击排斥边缘化……有时候我也有些矛盾,眼看着老百姓贫苦不堪,整日为生存奔波,我也希望他们早日生活得好一些,但现实总是有许多障碍,想要实实在在做点事情,还真是挺难的。”   陆政东一边说着一边在山坡上的一个平整的石头上铺好报纸和周毓宁坐在其上。   周毓宁有些讶然,她从认识陆政东到现在,还从没见到陆政东这样的神情,还没听到过陆政东这样有些消沉的话。   陆政东看到周毓宁有些讶然的样子,轻喟了一下道:“别这样看着我,我又不叫陆坚强,我也有累的时候,也有觉得苦闷的时候,只是很多时候,这样的累,这样的苦闷,不能对领导讲,不能对身边的人讲,遇不到合适的人就只有隐藏在心底……”   周毓宁一边听着陆政东说着,一边看着用余光看着远眺的陆政东矫健的身形,宽肩厚背,猿体狼腰,双手环抱在胸前,林间的光线印在他面颊的侧面,让眉峰和颧骨以及颌骨之间形成一道黄金分割般的线条比例,嘴唇唇角微微扬起,坚毅沉稳之中透着一种与之年龄极不相符的沧桑,让她的心怦然着。   周毓宁心里也不禁有些感喟,在别人的眼里,陆政东是二十多岁就身居高位,人们只会看到其风光无限、意气风发、春风得意马蹄疾,可又有谁真正清楚陆政东走到今天这一路过来的付出了多少艰辛,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陆政东如此年轻,可到了他现在的位置,肩上却挑着这么一副沉甸甸的担子,他所面对的是更为复杂的局面,面对的也都是在官场浸淫多年的人物,要在其中斗智斗勇,有所作为,那就更累,看着陆政东脸上的那一抹倦怠……   周毓宁这一刻心里柔情突然其来的仿佛泉水汩汩涌出,几乎是没加思索的脱口而出:“来,我把肩膀借你靠一靠,听你说说,说出来了,心里就会好受多了。”   陆政东也真是感觉有些累,听周毓宁这么一说,干干脆脆的直接躺在她腿间,还在她的腿上换了一个位置,让自己躺的更舒服。   陆政东隔着衣裙体会着周毓宁那弹性惊人的大腿和温热的肌肤丝滑触感,淡淡的幽香萦绕着,周毓宁的手轻柔的在他的发间掠过,留在陆政东的心间,叫他的心脏仿佛给一只小手握紧住似的,陆政东也闭着眼,什么其他想法都没有,只想静静的体会这脉脉的温情,尽享这份安然宁静。   周毓宁看着陆政东静静的躺在,心里却是浮想联翩,女孩子年轻的时候,喜欢听赞美,喜欢被宠爱,男人的甜言蜜语或小恩小惠很容易就能打动她们。到了一定年纪的女人,当然也还是希望被赞美,被宠爱。但这时候的女人成熟了,淡定了,也更理性了。对人家的赞美不是不加分析的照单全收,而是很清楚的知道哪些是恭维,哪些是敷衍,哪些是实话。对所有这些,女人会报以淡淡一笑,优雅转身之后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不会迷失自我。   甜言蜜语,油嘴滑舌的男人对成熟的女人来说根本没什么吸引力了。稳重,深沉的男人才更具杀伤力。一般是沉默睿智和坚强的,还有点难以捉摸的忧郁和神秘感。这种深沉和忧郁往往会激发女人的母性特质,到了一定年纪的女人总是会母性泛滥,自己不是诺亚方舟,却总想去救赎这个男人。   可自己真的就只是母性泛滥吗?   周毓宁问着自己,女人是感性的,女人迷恋男人往往是从倾慕开始。因此很多时候男人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会让女人瞬间投入,那个瞬间女人是失去理智的投入,是不计较男人的一切的投入。女人喜欢的是能让自己有奔赴感的男人,因为这样的男人能激发女人所有的欲望。   爱情对于女人究竟意味着什么?有人说,爱情是女人的灵魂,女人离不开爱情犹如鱼儿离不开水,瓜儿离不开秧。没有了爱情,人生似乎就没有什么意义。   人的一生如果没经历过爱情,的确太过苍白,因此年轻时应该死去活来地爱一次,将来美人迟暮时,便不会有荒芜青春的后悔情绪。   站在美学的角度上看,感情不应按照道德标准来划分,如同道德标准下的婚内情和婚外恋为死对头,真情实感和虚情假意也是美学世界里的敌人,美学家欣赏赞美世间一切真实情感,鄙视斥责所有的虚伪情绪。   可现实毕竟是现实,周毓宁也知道自己这些理由仅仅是理由而已,她很清楚这么做是不道德的,错误的,但明明知道是一个错还是不可救药的深陷其中。   虽然远在京城,但她的一颗心无时无刻不再牵挂着陆政东,为陆政东的成功高兴,为他的进步欣喜,一旦有什么事情,又为他担忧,甚至像这样不管不顾的就赶紧过来,周毓宁觉得陆政东身上似乎有个对她致命的磁场一般,引得她就像飞蛾扑火一般扑了过来。   问情为何物,就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周毓宁呆呆的想了一会,也想不出结果,也就收拾起情怀,问道:“政东,绵西的事情真的很难办吗?”   “解决那个小团体是关键,那就是让绵西整个风气发生改变的关键,但是真要动那些人,那些人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势必会拼命挣扎,搞不好绵西的局面就乱了,而这不是省委省政府所愿意看到的,如果出现那样的局面,什么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之类的帽子就会扣在我头上;但如果我在绵西混日子,绵西的事情由于一些其他事件曝光了,那有人肯定又会认为我是年纪轻轻暮气沉沉,发现绵西存在问题也没有能力和魄力解决。其实这不仅仅是关系到我的问题,还关系到省里领导,这两种情况不管出现哪一种,肯定就会有人非议,什么识人不明,拔苗助长等等语言都会出来,既要解决问题,又要稳定促发展,发展求稳定,这才是省里最愿意看到的,只是这谈何容易……”   “我想你肯定能想到办法的,你肯定不会当逃兵,你既然去了绵西,肯定就会尽一切可能做到你能做到的。现在都是说风凉话的人多做实事的人少,结局却是说风凉话的人被树为社会的良心,而干事的人会被扣上各种帽子……”   陆政东没想到周毓宁会说出如此尖锐的话,不由不由一笑:“为官一任,不能造福一方,那我当初还不如下海去,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心要投身于仕途的初衷,轻言放弃不是我的性格,恩,你这话很深刻,所以最后越来越多的人不愿意做事而愿意成为说风凉话的行列,这是社会的激励机制出现了问题,只有鼓励大家都去做事的机制才能促进社会的发展……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周老师也!”   周毓宁也一笑道:   “你还是好好的想办法该怎么办吧。”   “办法倒是有,给我增加了不少难度,一是争取省里的大力支持,二是从外面引入力量,掺沙子,三是分化瓦解,三是各个击破,只是市委书记是个滑头,我干起来难度更大一些。不过这样也好,更能锻炼人,人有时候就是被逼出来的,想想当年老毛子撤走所有专家,逼得国人不得不自己想办法研制两弹一星,若是没有那么一逼,或许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两弹一星的辉煌……”   周毓宁的话也勾起了陆政东说话的欲望:   “其实,从走上这条路开始,我就遇到了不小的麻烦,想当年,我在山和乡里,我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被人诬陷成功,差点政治生命就提前结束了,这一路走来总是一次次从逆境中突出重围这一次挫败,我可不会轻言放弃,不过现在位置不一样了,面临的事情比以前再复杂的多,不言放弃最好表现就是坚持,所以要从政,那就必须要有百折不挠的意志。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蛮干,在官场上存在很多限制和约束,尤其是你想要实现你自己的抱负就不得不和光同尘,忍受和接受一些与你内心意愿和想法不一致的理念,嗯,有点那种曲线救国的味道,否则你就会成为异类和另类,而渐渐被孤立于这个圈之外,所以有时候得作出一些妥协和让步,采取更策略也是更明智的手段来达到的目的,实现自己的想法……”   周毓宁看着眯着眼睛的陆政东,脸上又恢复了那种自信和从容,陆政东并不是真的觉得这个坎趟不过去,而是想一吐为快,这或许就是陆政东为什么走得比别人更快更远的原因之一,一般人遇到困难,多数都是选择退缩或者避开,而陆政东遇到困难则是尽办法去克服,这也许就是性格决定命运吧……   周毓宁默默的想了一会,问道:   “你是想在绵西厚积薄发?”   “你看出我的意图了?”   陆政东心中一动,看来周毓宁果真是善解人意。   “如果我都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主意,那我岂不是和你白认识这么多年了。”周毓宁娇嗔道。   “不仅仅是认识这么多年吧,周老师?应该是相交相知这么多年……”   周毓宁被陆政东一声周老师叫得心里一颤,脸微微一红:“贫嘴,放肆!”   陆政东能感受到周毓宁语气之中的娇媚,这一番话说了出来,郁闷也一扫而光,不禁睁开了眼睛。   周毓宁的秀发没有向往常那般挽在脑后,而是用一个发夹简单的别着,长发垂下来,遮住她柔美的脸颊,由于微微弯着腰,鼓涨涨的胸同时也是坠下来,压在衣服前襟上,仿佛要裂衣而出一般。   而周毓宁微微直起身子的时候,将她丰满而浑圆的胸部绷在陆政东的眼鼻子前——胸形之完美不说,规模之大也远远盈出一握。   陆政东从来都不是一个怯战的人,周毓宁让她躺在其腿上,陆政东也知道周毓宁从内心不排斥他,这样的暧昧也刺激了他的胆魄,种种约束羁绊都抛之脑后。   陆政东微微抬起头,惬意的把头埋在周毓宁的胸间,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那惊人的弹性和滑腻,陆政东体会着那份柔腻之类,贪婪的嗅着那诱人的香味,还恶作剧一般的在上面蹭着,嘴里还说着真舒服。   “好啦,我这个心理医生也当完了,你也该起来了,我腿偶被你压麻了……”   两个人在武岚那一夜,除了最后一关没突破之外,其他该做的都做了,周毓宁对于陆政东这样的行为倒也没多大的排斥,但是她内心依然挣扎着,所以出声说道。   陆政东倒是起身了,不过是支起身子,手却是揽住她的头,贪婪的撬开周毓宁的樱唇,灵舌如蛇一般滑入檀口,顿时纠集在一起激荡起无限火花。   漫卷而来的情火如风行千里一般瞬间就掠过周毓宁的全身,下意识的搂住了陆政东的虎项,此时的周毓宁比起武岚那一次的碰撞更显柔媚娇弱,几个月的分别,还有心里的那种挣扎让周毓宁是备受煎熬,到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她似乎什么都不愿意想了,只想跟着自己的感觉走。   陆政东也没有想到周毓宁会如此配合甚至是迎合着自己贪婪的索取,鼻息咻咻,两颊如火,偶尔睁开的美眸中更是春情漫漫,让陆政东狂喜中也是情焰高炽。   周毓宁的身子温热滑软,陆政东的手钻进去,将她的文胸从背后解开,叫那对大白兔解放出来,一只手根本就握不过来,又大又软,摸着无比舒服,又忍不住拿手指去夹那尖头上的樱桃粒。   周毓宁叫浑身又痒又麻,说不出的舒服,脑子也是一阵阵晕眩,周毓宁有些情怀初动,依偎在情郎怀中扭动着身躯,微吐香嫩舌尖叫陆政东含住,浑身柔弱似无骨,看得陆政东心痒如虫噬咬,难以自抑,探手入裙袂下,沿着香滑似脂的玉腿摸上去,指尖不是探入那幽谷外围打探一番,引得周毓宁身躯颤栗几乎要蜷缩入她怀中,闭眼双眼任陆政东的手肆意轻薄。   虽然隔着薄薄的一层布,但陆政东淮的手指时轻时重、时转时划,端的是让周毓宁情动不堪,娇艳的红唇里也忍不住宛转的呻吟起来。   舒服到最后,也顾不得羞意,左脚蜷起,让两腿间的空隙更大一些好方便陆政东的手指更方便活动,也感觉到陆政东顶着她臀腰的硕大,也忍不住挪动身子,叫更丰满的臀更好的压贴上去……   也不用多时,周毓宁整个人就绷紧起来;陆政东的手给周毓宁的双腿紧紧的夹住,再难动弹,好一会,周毓宁绷紧的身子松懈下来,此时的周毓宁再无多余话语只是痴恋般地匍伏在陆政东胸前。宛如一只温顺地小猫。偶尔抬起地目光也是媚意如水,几乎要将陆政东理智彻底淹没。   只可惜这里实在不是好地方,否则陆政东真要在这里一偿所愿,所以陆政东也不贪求,只是尽情的享受着这一份灵欲交融带来的无穷爱意——其实只要征服了女人的心,她的整个世界都是他的……      第10章 幸福女人      陆政东在高塘的住处。   浴室里哗啦啦的流水都停歇了好半天了,周毓宁才在他千呼万唤中始出来。   陆政东一见之下,知道周毓宁为什么会在里面磨蹭着了。   周毓宁的睡裙实在是有些性感,半透明中里面的,凝脂般的嫩白玉体,那对挺拔而丰满,在灯光下照耀下隐约可见,平坦的小腹,优美的线条沿着交迭着的大腿慢慢升起,经过美得令人屏息静气的完美小腿肚,停在根本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的美丽素足上。精致的玉趾像一株株鲜嫩的玉荀似的,叫人忍不住马上要捧到手上细细地抚摸。修长的雪嫩美腿更是裸露在外,要比一般女人圆润一些,但小、嫩白、晶莹剔透,而更诱惑的是小腹下面黑白分明的地方,就像中国泼墨画中那画龙点睛的神来一笔。陆政东的脑海中只有一个词:惊艳绝伦……   陆政东这里自然是没有女性的睡衣的,刚刚从江边回来,陆政东也是直接到商场去买的,只是陆政东也就是只管买贵的,没想到买到这样的了。   周毓宁也是脸上发烧,刚刚她进浴室的时候,也就只带了睡裙进去,陆政东买的内衣她心慌意乱之下忘了,而原来身上穿的内裤,在山上的时候已经是湿透了,所以洗澡的时候顺便就把身上穿的内衣洗掉了。   周毓宁虽然知道今天到了这里会发生什么,可依然是心如鹿撞,看到陆政东灼热的眼神,还有腿间逐渐隆起的一团,依然还是很不自在,先是捂胸,继而转过身去,娇嗔道:“你捂起眼睛来!”   陆政东哪里会捂起眼睛,看着脸红如醉,美如新月,嫣红的嘴唇似喜似嗔更是娇艳,水盈盈的眸子在灯下散发出来迷人的风韵,看着转过身后那圆而翘的美、臀,只叫人觉得心脏束紧,喉咙干涩。   陆政东也不愿意让周毓宁太过难为情,起身关灯把她拥上床,笑道:“我给你讲个笑话,女浴室着火,众人赤裸外逃,顿时浴室外白花花一片。浴室收水票的老者见状大喊:快捂住!可女子要害部位有三处,裸女两只手捂不过来,一时之间都是忙乱无比,不知道该捂那两处好,老者又喊:捂脸就行,下面都一样……”   周毓宁脸埋在陆政东怀里,轻声嘀咕道:   “没想到你也这么不正经……”   “其实这笑话是很正经的,它说明了一个道理,在特殊或者紧急情况之下,抓工作不可能面面俱到,要抓住重点……”   周毓宁不禁低声道:   “你脑子里怎么这么多的歪念头,连这样的事情都能讲出一番道理出来……”   “这可不是什么歪念头,一笑的背后其实有些道理还是值得我们去思考的,我再给你讲一个,你说说有什么道理。”   陆政东呵呵的笑着,其实陆政东感觉到了事到临头周毓宁的紧张,也就开个小玩笑,急吼吼的就拉开架势直奔主题,总会让女人觉得很是别扭,女人总是会讲些情调的,总希望第一次是优雅而从容的。虽然最后总归是殊途同归,但女人总是会在意这样的过程。   陆政东也就拥着周毓宁说着话:   “一男干部怕吃苦不愿援藏,谎称眼睛突然失明。领导闻听,出面让一美女脱光站在他面前,问:看见了吗?干部答:看不见。   领导飞起给他臀部一脚:老二都直了还看不见?收拾行李,明天进藏!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案例,你说说这笑话背后有什么道理?”   周毓宁听他这么讲倒是真有些兴致,认真的想了好一会,只是没想出理想的答案,便催促着陆政东告诉答案。   陆政东一笑道:   “人性化才更能真正了解人,有些东西是人的本能,那是无法隐藏的……”   陆政东说着,在她那象丝绸一样的润泽的嘴唇上重重的吻了一下。   周毓宁听到陆政东这么说,脸上有些发烫——她那里已经涌动着阵阵潮意。   周毓宁知道陆政东是化解着自己的心,心里不由道,陆政东还真是够体贴入微的。   所以当陆政东摸索着伸进她的睡裙的时候,也没有阻拦。   卧室里虽然没开灯,但月光如水,她的身体只剩下那一缕薄薄的薄纱,他吻着她发髻,顺着指缝咬住了那缕薄纱,然后缓缓地褪去她身体上最后一丝遮羞的物体。   周毓宁宛如女神般的优美娇躯就这样呈现在他眼前,峙挺翘地双峰圆润饱满,她的腰肢纤细,连着浑圆翘臀的曲线柔和美丽,颀长匀称地双腿微微弯曲。在腰部融合成一一道优美地臀线,修长美腿并拢着遮掩,没有露出半丝缝隙……   这是她周毓宁一次完全地裸露着身体在他眼前,虽然不是第一次接触周毓宁的身体,但是之前的接触都是在非正常状态下,显得迷乱和仓促,都不曾像这样真正这样坦然无羁的相对。此情此景。谁人不醉?   陆政东充满男性阳刚之气地身体同样呈现在周毓宁面前。修长健硕但是绝不是那种肌肉型地躯体。那样匀称协调。无处不在闪现着男性身体地魅力。   陆政东心醉得更厉害,与周毓宁唇合舌接,这样的温柔亲吻,一样吻得她细细的喘息,吻得她滚烫的身子贴过去,陆政东手才下滑,按到她柔软丰腰的大腿根上。   淡淡的月光直接勾勒出修长双腿的性感以及腿根部的迷人风情,周毓宁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臀的沟刮得陆政东心头一阵哆嗦,从窗外透过来的月光,使她的美脸看上去异样的娇媚。   两个人翻滚着,嘴唇紧紧的咬合在一起。那沁人心脾的香岚气息,那种温滑的润感让陆政东浑身血脉喷涨,似深海潮涌,也激动的不能自制,重重的喘息着,周毓宁似乎被他传染了一般,发出了模糊的声音,陆政东能够感受到她身子剧烈的起伏着,手在他背上乱抓着,两条长腿下意识的乱踢着,似乎召唤着他向她冲锋。   陆政东强压住内心磅礴地情潮。舌尖沿着周毓宁的脸庞慢慢而下,从颈项到锁骨,然后慢慢滑落到那已然在自己手中的蓓蕾上,有力而富有节奏让周毓宁内心很快就升腾起来,疯狂的心跳震颤着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只能用力的将陆政东的头颅按在自己的胸间,但是这丝毫无法压制熊熊升腾的情焰。   想到陆政东下午手指弄她的温柔跟快感,周毓宁就感觉自己像是浮在温热的泉水之中,她都能感觉到那处的水得就像夏日的雨一样丰沛,让她不由自主的翘起身体,笨拙的拨弄着陆政东早已昂扬勃的身体此,时的她宛如一个青涩稚嫩的小箩莉一般,希望藉此抵消那一股股涌过来的热浪,不让她完全被热浪包裹吞没,用这样的方式从中探出头来大口的呼吸。   就在这时候,周毓宁感觉到一个更加灼热坚硬的东西寻找到入侵她身体的门路,从来不曾被男人光顾的地方终于让陆政东登门而入,周毓宁只感觉本能的紧张收缩起来想要躲避这外来者的入侵,只是这已经不可能。   “啊!”周毓宁惊叫一声便死死的抱住陆政东欲向上挣扎。   陆政东也是一愣,下面紧窄的程度完全超过他的想象,里面还有一层障碍,周毓宁的手指几乎就要掐进他肉里一般。   周毓宁还是第一次?   陆政东也是惊讶异常,周毓宁在海外留过学,接受过一些西方的思想,陆政东根本没想到会这样,如果这真是周毓宁的第一次,陆政东觉得自己有义务让对方充分体味到灵欲交融带来的快乐多,理智的缓冲一下,多一些爱的抚慰,留有间歇性的恢复时间,对她来说,那将是由极苦到极乐的两重天地。   陆政东附在她的身体上,用那温柔而准确的手指,确地落在她最希望他触碰的位置,让她宣泄出情欲和欢愉的乐章,她渐渐地觉得那些淡淡的痛楚离她而去,小巧的蛮腰开始不安地扭动着,小腹紧贴着他,厮磨着,索取着,呜呜咽咽地低呼着,静静地享受着他的抚慰,舒缓那种痛楚感,但当这种痛楚再次离去后,她又不放弃地尝试着,渐渐地扭动的越频繁,她娇喘吁吁地宣泄着那种畅快美感,喷薄的热气打湿了他的胸膛,陆政东被她紧搂着,任由她紧贴着自己的身体厮磨着,他抚爱着她的身体,让她渐渐地适应身体里突然多出的东西,让她感受着那滚烫的物体传来地热度,体会着她生涩而动人的迎合。   功夫不负有心人,周毓宁毕竟是完全成熟可以采摘的身体,渐渐体会到的愉悦,当陆政东吃力地穿透了那一层障碍,周毓宁终于体会到了女性蜕变那种痛并快乐着的滋味,周毓宁咬着牙齿,露出小小地舌尖,尽管知道这是不知羞耻地动作,却依然迎了上去,微微张开红唇,出得偿所愿的畅美呻吟,让她又出撩人的轻吟,微睁的眸里是激荡着的情欲。   陆政东突然间稍稍用力,不似那初次地艰难,居然像贯穿重凯的长矛,刺中了靶心,随着陆政东的动作从最开始的温柔体贴逐渐转变为略带狂野和侵略性的冲撞,她已经无力再说什么,那一个个的起伏的巅峰愉悦,被她敏感的身体扩大到极致,她的脑里再也没有别的任何东西,那一下下的冲击,击散了她的羞耻,击散了她的尊严,她快乐地欢唱着,她欣喜地扭动着身体,渐渐地如同一曲欢乐的乐章,一浪高过一浪的情欲快感就像钱塘江的大潮一般,冲击着她的心房,漫过她心房的堤坝。涨起来的潮水一般缓缓漫过周毓宁的底线。   汹涌的潮情河将周毓宁一次一次带上高潮,她已经完全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只知道追随着自己身上这个男人的快活而快活,她已经完全丧失了自我意识,只知道被动的听凭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男人为所欲为,甚至还毫无保留的迎合他。   当一切终于归复于平静,周毓宁几乎连动一下手的力气都被消耗殆尽,她只能听凭陆政东将她搂在怀中,让自己的头枕在他坚实的胸怀中静静体味着这蜕变之后的余味。   “不准笑话我……”   良久之后,周毓宁低声的说道。   “我宝贝还来不及呢,那会笑话?”   周毓宁年纪也不小了,还是处子之身,在当下社会,这样的情形通常会被人认为是生理或者心里有问题,或者是毫无魅力可言,但陆政东知道,这些统统和周毓宁不沾边。没有哪个男人希望与自己爱侣共赴爱河时爱侣不是第一次,陆政东也一样。   陆政东低头在周毓宁脖子上吻了吻有些心疼的问道:“还痛吗?”   周毓宁能身体最隐秘部位能感受到陆政东的温柔爱抚。   “开始有些痛,不过后来……后来感觉真好,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好……”   周毓宁一直以为男女之情贵在心灵相通,幸福不幸福关键是表现在心里的感觉,觉得和陆政东之间那种柏拉图式的东西也不错,但此时初尝男女情事,才知道自己的想法错得离谱,她这才明白那一晚在武岚的时候,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在一起,这样的灵欲交融才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让她明白了在武岚的那晚见到的丁墨兰反应为何会如此强烈,她刚刚也和丁墨兰没什么区别,大概自己以后也会那样……一想到这里,周毓宁觉得脸颊上的羞意似乎就像刚才那淋淋的汗水奔涌而出。   陆政东能够感受到怀里的周毓宁的情怀,低声道:“毓宁,能认识你真是我的幸运。”   “嗯,我也一样,我觉得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周毓宁真情切切,成熟女性的风情这一刻展露无遗,陆政东顿时胯下旗杆立时起立致敬,恨不能再度进入对方身体,周毓宁立时也感受到了对方身体的变化,再度敲打陆政东的头道:“一天就想这些事情……”   周毓宁充满母性美的一敲让陆政东心间泛起柔情无限,但陆政东也知道周毓宁毕竟是初为人妇,禁不住他又一轮打击,于是贴住对方深深吸气,分散自己的那种绮念。   周毓宁觉得身上黏黏的道:   “我先去洗一洗……”   陆政东想开着灯,却被她制止了:   “等我去了浴室你再开灯……”   “那怕什么呢?人都给我了,还怕我看啊?”   陆政东故意问道。   “太难为情了……”   在灯光下让陆政东灼灼的目光看着,周毓宁还是放不开。   只是陆政东借着让这两样起身的一刹那,伸手按下了开关。房间顿时亮了起来,不知是灯的照射,还是她亮白肌肤的眩耀,陆政东感觉瞬间有点晕眩。整个一条美人鱼赤裸的暴露在他的面前,那白如羊脂的亮色,那凸凹精致的流线,让陆政东惊叹异常。   正当陆政东瞩目那丝绒般的三角地带时,她害羞的起身坐了起来匆忙得仅仅只一瞥身下的遗留物,翻身下床跑向了浴室,而在床上空着的地方一朵娇艳的红杜鹃赫然在目……   浴室里的水哗啦啦的响着,陆政东的心绪也回到了现实之中,该怎么办?   结婚,这已经是摆在他面前的事情了,作为仕途上走的人,你若是没有一个稳定的家庭,或者说你不能给领导和下属有一个稳定伴侣的印象,总是不那么令人放心,这已经成了传统观念的一种定势了。   周毓宁是一个很独立女性,一直并没有结婚的打算,但现在这般了,想法是不是会改变?   在陆政东的心里,雪玉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但女孩也就意味着思想和阅历还有极大的提升空间,很难跟上他的节奏,周毓宁这样真正知心的女人才真正是合适的终身伴侣,知性而自立,成熟而优雅,成熟而可谓集诸多优点于一身,又是经济方面的专家级人物,虽然年纪比他大了一点,但不管从感情还是在事业上对他的支持,应该他所认识的女子当众的不二人选,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即便是周毓宁是雪玉极熟的人,他也没有觉得对雪玉有任何的愧疚。   但他和雪玉毕竟是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虽然这并非两人的迫切意愿,但已经是到了那一步,这件事既然发生了,不管是他也好,周毓宁也好,都不能回避这个问题,一定要慎重处理,不要弄得天怒人怨,最终伤人伤己。   想到这里陆政东不由也想着,自己在感情的问题上一向都缺乏专一,也许是前世颓废之时买醉游戏花丛养成的毛病,或者在骨子里就有那样的想法,男人,或许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有没有机会实现而已,但不管怎么样,这总归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对他这样行走仕途的人,陆政东想想都觉得有些头疼,索性就不再想这个问题。   既然都这样了,那也只有顺其自然了,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   等周毓宁从浴室里出来,陆政东已经换掉了汗水和体液淋漓的被单,待到她躺下的时候,陆政东把她揽在了怀里,隔着睡裙,陆政东依然感觉并听到了她的心跳。当陆政东仰面望向她时,她那俯首含情的双眸正闪着泪花。陆政东读得懂那幸福的内容,也感觉的到她心跳的激动,这一刻陆政东什么也不愿意去想了……      第11章 互利双赢      陆政东这一觉睡得格外香沉,从到绵西上任之后,陆政东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长时间的睡眠了,睡得如此安稳而又香甜。   陆政东醒来时也不知道时间是多久了,阳光如一条条金线射进了房间里,陆政东见周毓宁还没醒,轻轻撑起身子,动作轻微地将自己身体离开。   被单轻轻揭开让透过窗帘的光点落在了的身上,丰腴圆润的身体绝不是那些青涩的女孩子所能拥有,周毓宁正是一个成熟女人绽放魅丽风姿的时候。   柔和光洁的肩头显得那样丰润适度,肩胛骨若隐若现,乌黑的长发散乱的披洒下来,和雪白的粉颈交映生辉,圆弧形的臀线从腰际往下隆起一个浑圆饱满的曲线图,侧卧着的背影极具流线型之美。   就像是一件精美无比的艺术品呈现在陆政东眼前。虽然在见到周毓宁第一面就知道衣物包裹下的那具娇躯绝对令人期待,但是真正完完全全看了个分明,陆政东才真正明白什么叫绝顶风韵的含义。   看着周毓宁的样子,陆政东连心境似乎都变得格外宽敞起来了,陆政东自省过,自己为什么往往会对比自己大上几岁的女性感兴趣,而对比自己小一些的女孩子兴趣乏乏,难道说自己心灵深处真有熟女或说御姐情结?……   陆政东正想着,周毓宁似乎是感受到了陆政东离开后带来的丝丝凉意,下意识的动了一下,陆政东赶紧将身体重新靠了过去,紧紧贴在美人身后,随手拉过薄被盖在身上。右手很自然的穿过斜卧在自己身前女人的腰肢落在了因平坦的腹上,体会着那种柔腻之美,难怪古人讲,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陆政东的手慢慢地在周毓宁身上揉捏起来,很快沉睡中的周毓宁就有了反应,没有谁能够在这种状态下保持睡眠状态。   周毓宁早就醒了,陆政东的旗杆一直顶在她身上,她心里一直也是酥酥的,被陆政东又一番骚扰,也是浑身难受,脸颊泛起的一抹红潮,见陆政东只是这样爱抚着,知道陆政东是担心她下面还疼,于是扭过头来埋在他怀里柔媚的轻声道:“不痛了。”   听得美人如此言语,陆政东心里也是大喜,立刻翻身上马,只是周毓宁如此体贴,反而使陆政东不忍心粗鲁乱撞,甜甜的吻着,轻轻的揉着,藉挑逗引动她的情绪,这是一场不急不骤的和风细雨,别样的缠绵,一样的阴阳调和如鱼得水,周毓宁春风满面,眼波流动,甜在心头,喜上眉梢,那双颊上的一对酒窝从未平过。陆政东也是神清气爽美不胜收……   两人就这样依偎着,唯有这样才能尽情体会这雨露滋润后的浓情蜜意,直到穆先生打来电话。   “穆先生也要亲自过来?”   周毓宁微微支起头,问道。   陆政东点点头:   “不但他要亲自过来,而且还会带着他的几位朋友,里面还有港商在大陆投资的负责人,看来你是替我说了不少好话……”   周毓宁摇摇头,道:   “穆先生不是因为我说了你什么好话,而是因为你才会亲自过来。”   周毓宁见穆先生来了电话,就道:   “快起床吧……”   “真不想起床,难怪古代那些君王遇上自己心动的女人都不想早朝了。”   周毓宁能够听出陆政东话里的溢美之意,娇媚的白了一眼陆政东,道:“赶紧起床去做事情……”   陆政东应了一声,见说着便欲起身,不由笑道:“你身子不方便,我给你穿吧……”   周毓宁还是带着一些羞意,宛如新婚燕尔的少妇,瞥了陆政东一眼:“不要,我自己穿……”   周毓宁知道真要陆政东给她穿衣服,半天就别想起身。   周毓宁一边说着一边在薄被里将自己包裹起来,不过这衣裙是第一次穿,背后的拉链拉不上去,陆政东支起身子给她帮忙,嘴里还笑道:“我都说我给你穿,你还不让……”   周毓宁也不由笑道:   “我可不敢劳你的大驾……”   “什么大驾小架,官再大,也不能影响做这些,张敞画眉还是美谈呢。”   周毓宁听得陆政东的话,心里一片温存,眼里尽是柔情。   “拉链卡住了吗?”   周毓宁见陆政东半天没动静,不禁微微侧过头来,陆政东眼睛跟着周毓宁轻颤的耳垂转动着,愈加迷乱。   “恩。”   陆政东随口敷衍,手掌却不由自主的滑到周毓宁肩头,不但没将拉链拉上去,反而手指慢慢下拉,把裙子开口越拉越大,拉链终于拉到底,将裙子向两边分开,纤细挺直的腰往下弯成一道极大的弧形,恰似一道山谷,令陆政东有只想再一探究竟的冲动……   陆政东不禁把嘴轻轻贴上周毓宁光滑柔软的肩膀,舔着优美的曲线,舌尖滑过的肌肤明显起了轻微的疙瘩。   周毓宁有些无奈的反手抱住陆政东的腰,道:“政东,做正事要紧。”   陆政东只是恩了一声,嘴上没再动作,拉上拉链的手却是拥抱着她,陆政东也知道这时候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也就是想拥抱一会就出门,周毓宁也挺享受陆政东这样的爱恋,只是周毓宁有些会错意了,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你还是琢磨一下该怎么应对穆先生他们吧,交情归交情,利益贵利益,这一点他们可是分得很清楚的。你得要好好的准备准备……我又不会马上走,有的是时间,到时候我还不是任你欺负……”   陆政东听着周毓宁略带宠溺的语气,看着周毓宁娇羞低语的样子,不由心里大乐,这才松开了周毓宁。   陆政东看着周毓宁一头水亮亮的青丝高束脑后,瀑布般的秀发挽了个非常别致的发髻,露出修长粉嫩的玉颈,紫色的衣服里面一件紫色无肩带的胸罩,下身穿了一条窄裙,非常薄的那种黑色真丝裤袜,穿在腿上好象一层黑雾笼罩在浑圆丰盈的白腿上,小巧的脚上踏着一双高跟凉鞋,把优美的腿部曲线完全勾勒了出来。裸露着的美丽后背,肌肤非常白,纹理细腻,触感柔滑,隐隐透出的暖暖热气,烘烤着他的手掌,即便是之前两人一直腻在一起,陆政东依然有种神魂颠倒的感觉,陆政东也不禁感叹着,这真是上天给他的恩宠……   陆政东这才出了门,一边赶过去和相关人员会合,一边也想着,股市已经进入漫漫熊市,穆先生找已经从其中脱身,大部分的资金已经转向了投资等领域,担保领域是一个朝阳产业,也和金融占点边,穆先生有兴趣是正常的,但穆先生家大业大,即便是愿意到绵西投资,投资规模也就几千万,一个副总也就绰绰有余了,穆先生如此给面子,确实是冲他来的。   一个具有战略眼光成功的商人,其实最大的投资不是什么项目,而是政治,或者是政治人物,是未来,那才是回报率最高的投资。   和政界保持良好的关系,是能够驰骋商界的不二法宝,这一点,无论国内还是国外都是如此,即便就是美国,在国会山的议员高官,不少都是那些大财阀,大企业的代理人。   在历史上吕不韦算是这方面最成功的商人了,不但将子楚推上了王位,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亚父,还成为一扫六国,完成统一大业的大业。   穆先生确实是个人物,或许,在穆先生的心中,追寻的就是这么一个接近他,与他对面交换看法、交换意见的机会。至于信用担保,只是一个切入点一个附带罢了。   陆政东心里琢磨着,不过穆先生比之其他人来说,眼光看得更高一些,看得更远一些,穆先生主要是盯着国家整个政策的走势,不像有些商人总是盯着钻政策的空子,这样的商人才会做得更大,走得更远。穆先生交际广泛,在企业界、金融界也是赫赫有名,如果能够得到这样的助力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当然,陆政东也清楚穆先生接近他的真实目的,那就是为了其今后的经营发展寻求机会,穆先生即使有这样的心思,陆政东也觉得正常,而且他们所表现出的学识、才干、气质、风度,说心里话,陆政东还是非常钦佩的,他们是真正的精英,是劈波斩浪于时代最前沿的弄潮儿。   中小企业要融资发展,就离不开担保行业的支持,而一地要发展,就离不开金融行业的支持,资本流通是一个地区经济活跃的手段与标志,也是企业做大做强的一个有力保障,而在内地,一个地方的大企业,显然是一个地方的龙头,对经济的带动作用不言而喻,但这些方面是绵西乃至西河所极为缺乏的。   企业做大做强,通过上市融资也算是一条不错的途径,想要上市,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是想就能上,绵西市现在连一家上市公司都没有。   首先是每个省上市都受到名额的限制,这还可以争取,关键是要证监会审核通过,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辅导期,不但如此,想要上市,花费也不小,如果在这方面不注意,如何在这期间,找一家和证监会熟悉,又对候选上市企业如何在体制机制进行改进的咨询顾问公司就显得很关键,而在这方面,穆先生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绵西还是有几家有潜力上市的效益不错的企业,这也是陈振龙在任的时候一个最突出的政绩,穆先生的到访,的确让陆政东感到一个巨大的机遇摆放在自己面前。但绵西市是否已做好了迎接这个机遇的准备?   陆政东却不敢确定。   这几家企业还需要进一步的打造,才更有机会争取到机会,只有在接下来一段不长的时间里进行充分的工作……   而此时在浦江市区到机场的路上,穆先生和他那美女助理也在谈论着。   “先生,我实在不明白,西河并不是一个发达的地方,选择在那里投资其实并不符合集团的整个发展战略,就是要投资,其实你没必要亲自跑一趟。”   显然,女助理很不理解自己的老板兼男人穆先生如此做。   穆先生淡淡一笑,摇摇头:   “这实际上和整个集团的发展息息相关,政治经济向来是一对孪生兄弟,政经政经,连着骨头连着筋,在国内,要想做大做强,就不能不研究政治,必须要从干部架构这个层面着手。一代有一代的特质,但不管怎么样都有一个梯队建设、人才储备的问题,虽然现在很多看不清,但高知高能阅历丰富,这一点恐怕是个方向……”   “比如体改委的张振平,组织部的姜开庆,刚刚下到地方不久的曾怀德,颜志卿,浦江的周毅魏还有西河省绵西市的陆政东等等,这些都是新生代当中的佼佼者。”   “他们现在的位置还不高,是政坛最灵活的一群,可以时刻调整自身的发展方向,可以不必受到高层无可避免的繁多约束。他们所说的所做的,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认为是高层改革中的全新尝试。而更重要的是这些人要不了几年就要走上更重要的岗位,扮演着更为重要的角色,甚至进入更高的层次,而陆政东在其中,我认为更为看好,二十几岁的实打实的地市级市长,你在国内绝找不出第二个,也就是像这样小荷才露尖尖头,才更有机会建立良好的关系,这对我们集团的未来发展意味着什么,你不觉得这才是最合算的战略投资?而这样的支持,现在对陆政东来讲也显得很需要,这才是互利双赢的事情,而等到其走上更为重要的工作岗位,你觉得还有这么容易吗?何况,这样的投资也一样有很好的收益回报……”   “到了我们这样的规模,再去搞行贿那一套,那简直就是在玩火,还有一些人喜欢把鸡蛋放在某一位或某一派领导一个篮子里,那同样危险,铁打的位置,流水的官,还有一点就是和政界人士一旦走得太近,换了领导,也就会遇到大危机,何况官场也是变幻无常,今天某位领导在台上,明天也就可能因为某种原因而失势,很多风光无限的老板最后都是栽在这些方面,在和政界人员这方面的交往可以礼尚往来,可以搞好关系,但送礼不要记黑账,交好而不追随;另一条是时刻注意收集证明自己无罪的证据……这样才能任它风云变幻,我自屹立不倒……”   助理知道这是自己的老板兼男人在点拨自己,现在穆先生已经逐渐把集团的一些具体事务交给她和集团公司的管理层负责,而穆先生则是用更多的时间来思考集团的战略发展问题……   虽然陆政东和穆先生是老熟人了,但陆政东并没有因此而降低接待的礼遇,而是给予了高规格的接待,前面是警车开道,一溜车队闪着双灯,从机场把穆先生一行迎接到绵西。   “感谢穆先生在百忙之中能到绵西一行,我们绵西可比不得其他发达地方,也就是小打小闹。”   穆先生微微一笑:   “陆市长这就太客气了,资信担保业虽然不属于金融业范畴,但或多或少总还是搭着一点儿关系的,呵呵,其实有没有关联关系也不大,能赚钱的行业我都感兴趣,绵西市能够走在很多地方的前列,能有这样开明和先见之明的领导,我是相当看好其前景啊,说起来我应该感谢你们绵西的领导才对,毕竟这也是我们企业发展的一个机会嘛。”   穆先生不愧是在商场打拼多年的人物,笑容非常和煦,话语缓慢、自信、优雅耐又有力,能赚钱就感兴趣,这话既彰显了其实力,但也不让人觉得突兀,而一番对绵西的评价恭维让人身处其中感觉如沐春风一般,显得极为得体,让在场的绵西领导都不禁笑了。   陆政东也笑着道:   “美国股神巴菲特有一条著名的巴菲特定律:在其他人都已经蜂拥而至的投了资的地方去投资,你是不会发财的。   但我们的国人显然还不了解这个定律,就比如股市,广大的股民是看涨不看跌,等到赚到钱的人已经退场的时候,还在蜂拥而上,最终成为别人的买单者,善于走自己的路,才可能走别人没走过的路,也才更有可能走向成功。我们绵西乃至整个西部需要与国内外建立更为紧密的合作关系,应该把融资、重组、架构的目光投向整个世界,而不应仅仅局限在面前这块贫瘠之地。只有真正的走出去,才会发现世界远比想象中来得更大更精彩……”   陆政东也是侃侃而谈:   “国企企业的改革其实也就意味着新一轮的资本重组产业整合的高潮期到来。各行业各公司,都在急尽所能的想办法做大做强,而且国家加入世贸组织的谈判也已经开启,按照目前的进展看,加入世贸组织也就是三五年时间的事情,一旦入世的成功,将会为国家的发展带来巨大的推动同时,不可避免的会给我们滞后的各行各业带来压力,金融业也是这样,高盛、摩根士丹利、美林、摩根、花旗、贝尔斯登、瑞士信贷等世界著名金融企业都会蜂拥而进,在这之前需要,我们都需要利用这样的缓冲期,做好更为充分的应对准备,我们希望绵西和穆先生能够携手合作……”   陆政东这话与其说是说给穆先生的,还不如说是说给在座的绵西的人听的,不居安思危,到时候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只是他这些话,这里面的人能够真正理解多少,他就不得而知了……      第12章 互利双赢(二)      与会的绵西市里的其他几个领导脸上微微的笑着,心里也是有几分触动,对于西部地区的城市来讲,中小企业融资难,而招商引资则是最为困难的一件事情。   陆政东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引来的是大块头。   虽然吴金泉对于穆先生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但是对于和穆先生同来的港资的大陆区副总裁的企业和老板却是如雷贯耳。   黄记公司,那可是赫赫有名,而其董事局主席更是国人耳耳熟能详的华人商界的一个传奇式旗帜式的翘楚人物,多次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   即便是像这位副总裁,到地方上,那省里领导再忙也会抽时间接见的。投资也是集中在发达地区或者内陆的重要城市,绵西这样要名气没名气,要实力没实力,根本就难入其法眼,不说投资,就是能够到绵西这样在省里都排不上号的地市来走一趟,就算是给绵西增光添彩了,也就是起到一个给其他投资者引路的风向标了。而穆先生和其公司,吴金泉虽然没有耳闻,但一看此行是以穆先生为主,其实力也就可见一斑了。   想必其莅临绵西的事情这几天就要上省里主要媒体的政经新闻了,肯定是看得其他地市眼馋不已。吴金泉明白,陆政东这是为其不久之后的人大选举造势,但这同时也说明,陆政东手里这方面资源很雄厚,而有这样的本钱,可不光光还是因为陆政东在长滩开发区招过商,结识了一些企业界的精英,而是代表着其有着深厚的人脉,足以让这样的精英屈尊来到绵西,看来是要好好定位一下和陆政东的关系了……   陆政东接着介绍了一下绵西经济发展的情况以及展望。   陆政东的介绍很是简略并未大谈特谈绵西将会如何发展,但穆先生和同来的港资企业大陆区的副总裁却听得很认真,两人若有若无的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都是行家里手,中小企和民营企业融资困难这不是什么新鲜问题,事实上这种现象一直存在,国有企业一向都是优待对象,受到这样的挤压,不可避免的会影响到商业银行放贷方向,使得中小企业和民营企业融资渠道更为狭窄,门槛更高。   在沿海发达地区,民间的资本要比西部充裕得多,但即便是这样,依然有不少中小企业为了生存和发展不得不冒险进行集资或者想办法去贷高利贷,而在内地,特别是西部,民间的资本比之沿海就更为贫瘠,中小企业的融资问题就显得尤为突出。   陆政东的想法是以此作为撬动绵西发展的一个敲门砖,虽然陆政东并没有在绵西的发展上有什么豪言壮语,但两个人都是长期和政府人员打交道的角色,却能从陆政东的只言片语中,清楚的感受到陆政东对绵西发展的一些思考和想法,陆政东没有任何的大话,但话语之间却也透出在绵西大干一场意味。   在谈完这些之后,陆政东也对担保公司的事情深入的和穆先生一行交换了意见。   穆先生也没有太多的矜持,虽然提出了还需要专业的人员进行考察和评估,并在担保公司的股份构成和经营模式、西部的区域总部设置等方面,提出了一些想法。   穆先生希望是他、黄记公司、绵西市政府三方共同出资构建担保公司,这正是陆政东梦寐以求的。   担保公司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有名气,这样才能迅速获得金融部门认同。所以这些担保公司组成股东或者说背景很重要,获得银行的认同是基础,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穆先生拉上黄记公司这真是太好了,国资、民营资本、港资,这样摆在台面上也好看,陆政东并不在乎黄记公司投资都少,黄记公司的大老板那是华人商界的翘楚,这就是一块金字招牌,更容易为银行认同。   当然,陆政东也清楚黄记公司有意愿到绵西这样的穷乡僻壤来投资,其实心思和穆先生也差不多。   虽然作为华人商界的翘楚,手里又握有各地急需的资金,走到哪里都是受人欢迎的,但是有些问题不是地方上能解决的,也不是见几次领导人就能解决的,有时候县官不如现管。   这里面很重要的是一些需要部委审批的手续,因为体制的原因,这很麻烦,特别是涉及到经济体制方面的,更是麻烦,需要研究,需要调查等等。   时间就是金钱,能够在原则之内尽快能够办下来这些手续,实际上就节约了很大一笔,黄记公司恐怕也是希望藉此搭上他这条线,通过他以及家里在京城的关系打通一些还没建立起良好关系的部门。   穆先生表达了意愿,陆政东在细节上也就谈得更为具体。   政治就像一门艺术,充斥于每一个细节之中,要真正实现自己的意图,必须要从每一个细节做起,把想做的每件事做好,吹得天花乱坠,最终还是要看结果,不能沉湎于大事件大动作的美梦中,这些大事件大动作,往往都是要从细微的地方开始。陆政东希望能够切切实实的把这次投资落实下来,这才是对绵西上上下下最有说服的。   所以也谈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问题,那就是让担保公司与需求企业之间的关系迅形成互相信任的问题,信息对称很重要,尤其是担保公司对需求企业的信息了解,这是破解难题,能够在担保公司成立之后尽快展开业务的关键。   陆政东的想法是政府部门应该能够有所作为,其实在这方面政府原来也不是没有,比如工商局有重合同守信用企业的评选,税务部门有纳税先进集体和个人的评选,把这方面整合一下,深化一下,在这样的基础上形成一套企业诚信的评价体系,既有利于担保公司开展业务,其实对这些企业的发展也可以起到一个更为正面的引导作用。   穆先生对于这一点很感兴趣,担保公司往往也就是在这个问题上被卡住了,他们无法掌握许多有关企业展的情况,包括企业市场情况,企业主品行状况、信誉度和负债情况等等,尤其是后者,担保公司更是受到这方面许多制约,而恰恰在这一点上,政府部门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和资源。   这让穆先生和刘副总裁不由自主的点点头,这是他最为担心的事情,没想到陆政东已经早有考虑,看来陆政东不但真是个有心人,还真正是一个经济方面的行家里手,和这样的人领导下的政府进行合作,会更为愉快。   陆政东见两人很有兴趣,也就投桃报李的表示,如果穆先生和黄记公司能够在绵西进行投资,他本人和绵西方面也会最大限度的予以支持。   穆先生和刘总裁也表示一定会尽快进行考察和评估。   或许穆先生和刘总裁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第13章 找准位置      陆政东把穆先生一行送到省城,周毓宁也同期离开。   虽然周毓宁在此之前还从未有过欢爱经历,但是一旦尝试过那便是充分释放出成熟女性的无穷魅惑。让陆政东也是颇有乐不思蜀之感,几天的缠绵情爱沐浴的滋润,让初为人妇的周毓宁似乎也是食髓知味,显得很是痴缠,但对于两个人这样的关系,可每当他试图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周毓宁总是始终回避着。   而当穆先生等人离开的时候,周毓宁也坚决的离开了。   这让陆政东有点不知道周毓宁到底是一个什么想法,不过几天之后,陆政东就知道周毓宁是怎么一个想法了。   周毓宁要出国做访问学者了,随着这个消息的到来,陆政东也找到了周毓宁临走之时给他留的一个短笺内容并不长,但周毓宁的意思很明了,她并不是他适合的结婚对象,希望他好好对待雪玉,让雪玉幸福,不然她一辈子也不会理他。   周毓宁不愿意结婚,已经是在接触中经常流露出来的,陆政东多少还是有一些心理准备的,但陆政东也没想到周毓宁会一走了之,看得出来,周毓宁是明知要出国了,才会那么放得开,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陆政东闻着信笺上还残留的周毓宁的淡淡的幽香,眼前不由又浮现起了在一起的日日夜夜。那个眼如秋水、明眸善睐的女人,难道真的就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客吗?   周毓宁的快刀斩乱麻,而且还这样积极的促成他和雪玉之事,把自己最心爱的男人推给其他的女人,陆政东也知道周毓宁心里当时的那份酸楚,也知道周毓宁因为雪玉,而承受着多大的精神压力,周毓宁这样让他既欣赏,同时心口一样痛得浑身发紧。   如果他真要和雪玉算了,恐怕周毓宁的负罪感更会强烈,真会永远不理睬他了,可陆政东此刻心里也非常的矛盾,雪玉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但是……   陆政东内心正在痛苦交战之时,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忙收拾起情怀,道:“我马上到……”   刘振强要找他谈话,陆政东也知道他这样年轻,省里对他在绵西的一举一动肯定也是很关心,刘振强就更不用说了。   陆政东到了之后,就把他的一些想法讲了一讲,在绵西工作的情况汇报了一下,刘振强特意问起的土地拍卖案的事情,陆政东也很客观的讲了一讲。   刘振强能够感觉得出来,陆政东对于吴金泉对土地拍卖案这件事的处理有些看法和情绪,或者说对于吴金泉对于绵西局面的掌控有些不同的看法,也觉察到了陆政东的落寞,或者说有些不甘。   陆政东在绵西的点点滴滴都通过各种关系反馈到了他这里,看来是遇到了一些麻烦,但陆政东最后还是选择了等待时机,这一点让刘振强颇为欣赏,总体表现还是不错的。   陆政东这一路走来实在是顺风顺水,能够在环境发生变化之后,适时的调整了自己的行事风格,选择了沉住气,这对于陆政东来说,殊为不易。   不过,有些东西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些东西不亲身经历体会,就永远无法真正感受,让陆政东受些打磨也是必要的,这是人生必须的经历,太过顺风顺水只会让他栽更大的筋斗。刘振强也担心陆政东还是会操之过急,吟了一下说道:“市委管大方向,说得细一点,那就是管市里的大政方针,市政府负责执行,实施,执行什么?自然不是执行实施市政府自己的想法意图,而是市委的想法意图,市政府必须要围绕市委的决定来展开工作,理解也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你是市长,你的市长前面还有一个头衔——副书记,你必须服从组织原则。”   刘振强看了一眼陆政东继续说道:   “能力强的市长,不是在市长的位置上有多强势,而是要学会巧妙的把自己的想法以合适的方式传递给市委书记和班子的其他成员,求得理解认同,这样你自己的观点思路可以为市委所用,这样市政府的工作干起来也会轻松不少,在工作上也享有一定的自主权,但前提还是要和市委的大方向保持一致。你这个市长要想干好,那就得首先学会端正心态,学会怎样去适应。”   “当然,同样作用是相互的,你是市委副书记,也是市委领导中最重要的一员,同时你又是市长,市委决定你想要市政府方面全力运作执行好市委的思路意图,那也需要考虑市政府这边的想法,如果观点冲突太大,市政府方面抵触太强,毫无疑问会极大的削弱市政府方面在执行上的力度和深度,最后也是事与愿违或者达不到当初的预想效果。   人都有个体差异,干部也一样,不可能所有的事情想法都一样,如何寻找到一个平衡,在这个基点上,求同存异,共谋携手,劲往一处使,这才是最好的,事实证明,只有一个健康的、团结的领导班子才能够真正把事情干得更好,这是组织上所希望看到的。”   陆政东仔细的揣摩着刘振强的话,实际上刘振强的话是一个平衡的问题,市委书记可以培养副手来制衡分化市长权力架构,同样市长也可以在其他常委尤其是市委副书记这个关键角色上寻找支持,这就是一个在冲突角力和携手合作之间寻找妥协的过程。   陆政东听得很专注,刘振强的话听起来似乎都浅显易懂,但是真正仔细琢磨,却又觉得啥都没有,完全就是一些套话式的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常识,但是放在特定环境用特定语气说出来,那就不一样,让他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市委书记与市长之间本来就是体系中相互促进相互制约的角色,这也是当初在制度设计上的一个初衷之一,协调好了,那才是事半功倍,这一点,陆政东也不得不承认,就如长滩一样,孙伟阳和刘建中在长滩的时候孙伟阳都算是很有魄力的市委书记,但在处理和市长的关系上,孙伟阳更胜一筹,让市长肖清扬充分的发挥了作用,两人珠联璧合,实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长滩的发展大大提速,而刘建中在处理和肖清扬的关系上则是差了太多,结果肖清扬黯然离开长滩,长滩的经济发展难有作为,刘建中也基本上失去了上升的空间。   刘振强见陆政东静静的思索着,继续道:   “市里的工作和县里的工作有相同之处,但更有不同之处,怎么样和班子成员搞好关系,怎么样最大限度的获得同事的支持,怎样集中力量解决主要矛盾,怎样用辩证的观点来看待存在的矛盾,这些都和县里大不一样。   政东,你能力有,眼界和观点也比一般的干部更高更远,但是你要记住,一个地方的发展不是光靠一个人能够改变的,你需要凝聚或者影响一些人达到和你相同或者相近观点的人和你一起干一番事业,也要能够寻求到愿意助你一臂之力的人。”   刘振强瞅了一眼一脸沉思的陆政东,淡淡的道:“前者是你想要做一番事业的核心和基石,后者则是你想要轻装前进的保证,没有前者,那就是孤家寡人,更谈不上做事,没有了后者,你一样会举步维艰,那会让你把主要精力都消耗在无休止的扯皮和琐事中去了,而无所作为。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要坚持住大的原则,这不仅是你,也是真正的干部立身行事的根本,也是凝聚影响人的干事情的基点,但是如何在原则的基础之上,有策略的、灵活的处理事情就需要你好生把握,怎样最大限度的化解矛盾,最有效的办成事情,这就是考验你综合驾驭能力的关键。从来没有哪一项工作是一帆风顺的,也从来没有一个事物只有简单的支持和反对两个方面,存在于支持和反对之间有相当一部分可以借助和利用的力量,就看你怎样去把握为己所用了。”   陆政东深以为然,自己在绵西是孤家寡人,就算是要调人进去,那也有限得很,深以为然,毕竟自己还无法和那些在花林已经根深蒂固的本土势力相抗衡,就算是常委会表决自己可以获得成功,但是下边的具体工作仍然需要无数支持或者赞同自己观点的人来推行。   陆政东点点头:   “当市长就好比古代大家庭里掌家的大少奶奶,勤勉是必须的,但要把家里的具体事务操持好,既要和婆婆处理好关系,这些事情才能真正好办,不然上面婆婆不满意,下面家里的小姑子、小叔子,甚至丫头仆人招呼起来都困难;而不把下面的人拧合在一起,同样也是难以成事,毕竟大少奶奶不可能事必躬亲自己去做……这个家也就没办法操持了……”   强听刘振到陆政东这样的比喻不禁莞尔一笑,注意到陆政东扶在沙发上的手微微一沉,知道自己这番话对他触动很大,心道,陆政东还真是领悟能力强,基本把握住了他话里的意思。伸手在陆政东肩头拍了拍:“恩,这个比喻倒是很恰当,掌家的大少奶奶,得统揽全局,运筹帷幄,你可以运作推动事情向某个方向发展,但是不要大包大揽,不然就是累得像条死狗,也不可能有好结果,副市长就是你最好的手脚臂膀,在这一点上你做得非常不错。这个火候掌握好了,当市长也就当好了。”   “我有些想法还是显得太急迫了一些,毕竟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在没有理顺很多关系之前,一切都是空中楼阁,在工作上我会尽所能的到位不越位,学会服务大局,尽职履责……”   陆政东认真的反思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就像土地拍卖案的事情,事实上阵不是主要由他来拿主意,法院检察院名义上和政府那是平起平坐的,当然作为副书记,他有一定的建议权,真要说拿主意,还是吴金泉这个书记,确实是有些没摆正位置,也就虚心进行着检讨。   “也没有那么夸张,谁都有迷惘的时候,我只是提醒你在做事之前要三思,尤其是你现在是代市长,更应该注意,当然,原则上的问题也不容退让,但是在策略上却可以多琢磨一下。”   刘振强说着又道:“和市委班子成员怎样相处,我想不用我多说,在不断的磨合接触中,你应该有这份能力处理好,实际上,市长这是个好位子,大树脚下好乘凉,这样的机会你要好好磨练自己,充实自己,这才是关键。”   说着刘振强忍不住微微一笑道:   “不要看市委书记很风光,你不要想着你做过县委书记,市委书记就那么好做,不同的位置担负的责任自然也就不一样,等有一天你当上市委书记之后,你就会觉得,当市长其实远比做市委书记轻松愉快……”   陆政东听到六七丈这话,心里又是一动,若有所悟。   自打和陆政东关系密切起来之后,刘振强很是欣赏陆政东在经济上的力,也是由衷希望陆政东能够在仕途上顺利成长起来,所以关于省里边关于绵西方面的评价议论他一直相当关注。   刘振强相当亲近的话语让陆政东颇为感动,刘振强是省委副书记,不说日理万机,至少也是难得有闲暇的时间,能够专门抽出时间和自己长谈,陆政东心里也是颇为感动。   而这番话对于他的触动也相当大,这些问题,陆政东也曾经请教过孙伟阳,孙伟阳也给了他不少的建议,对于他也有些启发意义。   但刘振强毕竟是做了多年的组织工作,和孙伟阳的实际经验不同,在这方面更有针对性和方向性,却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提点着他,谁实话,陆政东原来对于政工、组工一类性质的干部,从心里总是有些看法,总觉得这类干部让人觉得主要就是玩虚的,但事实上,这只是自己先入为主的一种看法,不管是经济型干部还是政工型干部,走上一定的岗位,就不仅仅是专长的事情,而是需要综合的能力。   陆政东觉得自己很是幸运,能够遇到孙伟阳、刘振强这样的领导,不说提携,就是这样的关键点拨,就让自己受益匪浅,省去了不少摸瞎看黑……      第14章 冤枉省领导      从刘振强那里出来,陆政东也是感悟良多,绵西这池子水本来就深,如果在羽翼未丰之前,不和吴金泉搞好关系,那就不是束手束脚的问题了,而是寸步难行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和吴金泉联手破掉绵西本土派实力太强这个难局,至于选举的事情,这在刘振强看来只是小事情,这件事吴金泉应该比他这个当事人更为操心,毕竟他到绵西也就三个月就要选举,就算是他再能做事,也做不出多少事情来让代表们对他进行深入的了解。这个时候只能是做事不求多,但求成……二把手本来就是受打磨的活,一把手称为班长,二把手通常就是副班长,而在民间副班长通常就是最后一位的角色,这称呼还真是贴切,很多时候,单位的副职还不如单位的一些要紧的职能部门在单位的权限大,因为那样的人隔着几层,对一把手的位置构不成威胁,虽然市长不至于那么惨,但道理是一样的,人总还是要经历些磨砺的,不然怎么能成大器?   戒急用忍这词儿用来形容当二把手的心态恰如其分。急不得,慢不得,急了要出问题,太保守了也要出问题,得既要有进取之心,又得克制有度。   不同的经历阅历就决定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世界观和人生观,这在工作配合中难免就有磕磕绊绊的时候。琢磨着自己和吴金泉乃至绵西的当地力量在选举之后真正的磨合期,恐怕还要的后期磨合还是有些故事要发生。   吴金泉拿土地拍卖的事情来告诫自己,恐怕也是害怕自己年轻好胜,把绵西给捅出个窟窿出来,所以才会这样做,以吴金泉这样告诫自己,其实这倒也可以看得出来,吴金泉其实自信心实在是有点不足,当然这也是因为对他不是很了解的缘故。不过想想也是,任谁和这样一个年轻的市长搭档,肯定都是稳字当头,肯定是要采取一定的方式,约束也好,敲打也好,总之给予市长必要的限制,以防出现不可控的局面。   现在两个人都经受着本土实力派的压力,目标一致,不管怎么样都要以和为贵,但一旦把本土力量分散瓦解了,那两个人也就直接面对了,又该如何相处?   一味的妥协那不叫妥协,而是叫投降了,有些该坚持的必须要坚持,夹着尾巴做人并不意味着不做事,这既不符合自己的风格,更有理更有节,采取更巧妙更艺术的多种方式来实现自己的意图也许是吴金泉可以接受的,不只有在不断的、可控的、彬彬有礼的斗争和妥协中才能真正实现自己的主要意图,才能够做一些自己想做、能做到的事情,才能够把一批人吸引到自己的麾下,这样才能真正形成自己的威信和人格魅力。   陆政东细细的品味着刘振强的话,有些能够深有体会,而有的却是似明非明,想不太清楚,需要他在今后细细的琢磨。   不管怎样,刘振强的这一席话还是让他对于如何在绵西打开局面有了一个更清晰的思路。   由于是周末,陆政东也就不想下午跑过来,马上又跑回去,于是让司机小刘送他回到高塘的住处。   只是空荡荡的房中只有伊人留香,反倒是平添他几分惆怅,陆政东呆呆的坐在房中想着周毓宁,想着事情,但是越想心思越乱。   忍不住就拿出电话……   沈如双接到陆政东的电话时,正在图书馆借书,张梦甜不在,她一个人没事的时候就在家看看书,接到陆政东电话就赶紧回家。   张梦甜还是经常到下面跑,多数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在家,陆政东能够过来,这让她很是欣喜。   一回到家就开始做菜,酸辣牛肉丝、当归炖鸽子汤,外加两盘时令时蔬小菜,这就是沈如双替陆政东准备的晚餐。   其实沈如双并不是很喜欢做菜,之前一个人的时候,经常就是在外面随便对付了,不过听得陆政东说过很喜欢在家里吃饭,于是也就留上了心,跟着张梦甜学习着做菜,现在手艺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沈如双轻轻哼着歌,刚把汤放在灶上的时候,陆政东实际上已经开门进来了。门就已经开了。   凉爽的客厅里,空调出嗡嗡的声音,一双男式拖鞋摆在门口,陆政东放下手中皮包,便走向了厨房,见沈如双正在忙碌着,便没有出声倚在厨房门上,注视着忙碌的沈如双。   沈如双并没有意识到赵国栋已经到家,按照她的估算,陆政东还要晚一些才到。   沈如双轻轻哼着欢快的曲儿,娴熟的切着菜,浓郁的香味儿在厨房里弥散,让陆政东也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气,似乎要沉浸在这令人愉悦的享受之中。   沈如双白嫩的面颊上红晕隐现,乳黄色的紧身T恤下双峰竞秀,婀娜迷人。一股子说不出的温馨味道和复杂情绪在陆政东心间如春日雨后的春笋一般纷乱的滋长起来。   自己这辈子似乎在女人问题上一个最大的弱点,周毓宁的事情还没理顺,可周毓宁前脚刚走,他后脚便又到了沈如双这里,情爱泛滥,总是剪不断理还乱,欲断还休,最终就是作茧自缚……   沈如双并没有意识到陆政东已经到家,沈如双知道陆政东初到绵西,肯定是忙成一团,按理说根本就不可能有时间,但是他却专门叮嘱要过来吃饭,晚上也不回绵西了,这份温暖让沈如双简直有点子混乱了。   轻轻哼着欢快的小曲儿,沈如双娴熟的熬着汤,浓郁的清香味在厨房里弥散,让陆政东也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气,似乎要沉浸在这令人愉悦的享受之中。   将汤勺放好,沈如双满意的看着用文火细细熬着的肉汤,沈如双弯着腰聚精会神的看着锅里,陆政东能看到侧着脸上动人的红晕溢光流彩,这是陷入情动中女人的特有风姿,只有当情感气息酝酿到极致时,才会通过面部职肤表现的这样明显,美眸中流淌的情潮。无论是谁,一眼就可以看出她心湖中荡漾着阵阵情波。   陆政东不由想到一句话:女人不可以在不同时间爱上不同的男人,男人却可以在同一时爱上不同的女人。此时,陆政东深刻体验到了这一句话。周毓宁是他的女人,而沈如双等人同样是他的女人。   看着沈如双现在的幸福模样,陆政东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应该来,原本有的那种想法渐渐也就淡了,既然做都做了,那就只有让她们幸福着,这才是根本……   陆政东看着沈如双忙碌着,丰满把天蓝色的紧身衬衫缚得异常菲薄,胸前的两粒钮扣虽然紧扣着,但轻薄的衬衫还是不堪重负地苦苦拉扯着,好像扭动一个身子,就会绷断线头而城门大开,雪白晶莹的肌肤上仿佛有蓝色的火苗在燃烧着。后背曲折玲珑,浑身雪练价白,肌肤柔腻如脂,一捻轻盈柔软的腰肢,一个高耸紧挺的臀部。这些足以让陆政东变得焦燥不安起来。   陆政东悄悄走过去,从背后搂住对方腰肢。大吃一惊的沈如双猛然挣扎起来,但是随即就反应过来,娇嗔般的扭过头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家里进坏人了呢。”   陆政东将脸贴在对方温热的面颊上,轻轻嗅着对方梢的清香,耳垂丰肉就在嘴边。细腻肉感,陆政东禁不住舔抵了一下,这一动作险些就要让沈如双瘫软在地。   “不要,快放手……”   沈如双感觉到身后男人身体的变化,脸颊却不受控制的滚烫起来,呼吸也变得有些粗重,努力的将自己头向后仰,似想要摆脱陆政东这种袭扰。   “坏人来了,不达目的岂能就此罢手?”   陆政东调笑着,手已经滑入了T恤下摆。   这大热的天,沈如双衣衫很是单薄,陆政东的手轻而易举的滑入了对方衣襟下,沈如双温润平滑的小腹便在手中。陆政东的双手很快顺着沈如双柔软的腰身滑进她的裙子里,在她光滑如丝缎、滚圆紧致的臀部捏了两把,很快就顺着那叫人心魂颠荡的曲线向下,叫沈如双情不自禁的发出婉转呻吟。   陆政东轻抚着沈如双光滑柔腻的脸颊,闻着她的吐气如兰,凑过去,在她莹润的嘴唇轻轻的亲了一口。   沈如双只感觉自己的抵抗力在迅消失,陆政东呼吸传来的热气在耳际颈项上流淌,就像岩浆一样熔化着她的抵抗防线,渐渐的,她感觉到自己身体开始滚烫起来,不由自主的配合着对方那双手扭动着,迎合着。让对方可以轻松自如的解开自己背后的胸罩锁扣,一双手不断的揉弄着自己胸前那对凸起的软肉。要将自己推向沉沦的深渊。   幸亏沸腾的羊肉汤解救了沈如双。溢出来汤汁落在灶台上,出吱吱的刺耳声,让两个沉迷在情海欲河中的男女这才意识到这里是厨房。半卷起的裙子紧绷在丰满挺翘的臀部之上,层层叠叠,愈发叫她臀部曲线入眼是那样的柔美迷人,又是那样的白,雪一样的白,耀人眼睛。   沈如双正欲起身,陆政东却是按了按她的腰,沈如双自然知道陆政东心眼里安的是鬼胎,粉脸羞得通红,伸手在陆政东的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下。   虽然她和陆政东之间什么荒唐的事情都干过了,沈如双骨子里还是保守,总还是有些放不开,不过在心爱的情人跟前,又总是想情不自禁的将自己彻底打开。   虽然姿势羞人,虽而且这个姿势深入会叫她更吃不消,但沈如双还是温柔的将腰垮下去,遂了陆政东的意。   沈如双这样的姿势使得臀部逾发的耸翘起来,以致那道有着水迹泽光的印记也在雪白之间挤露出来,清晰无限,诱人无限。   陆政东提枪上阵,沈如双也是情念炽热,早已经做好给情人冲击的准备。   “你在咬我……”   陆政东俯过身子在沈如双的耳边说道。   沈如双心头极美,知道自己那一下抽搐,抽得心尖儿都要溢出来,但心里羞极,伸手掐在陆政东的大腿根上,叫他埋头苦干,不要胡说八道。   好些天没能有机会跟陆政东在一起,沈如双的情火汹涌,来得很快。   顿时一阵牛耕水田、猫舔碗底的响动在整个房间响起,滋滋地响着,接着沈如双的呻吟声也响了起来,依依呀呀的声音就像留声机中的唱片中的老戏曲,唱完了还在磨下去……   一顿香艳无比的晚餐之后又是一出大戏,完事之后,两个就这样紧紧依偎着,相拥在一起,交颈而眠,沈如双好一会才低低的说道:“我爸妈上周来过高塘一趟。”   沈如双脸上欢好过后的余韵尚未散去,她拉过陆政东的手放在自己的胸上,陆政东喜欢自己身体哪一个部位她了如指掌,她乐意让对方在这个时候享受自己的身体。   陆政东点点头,他知道沈如双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不外乎是为了沈如双的终身大事。   陆政东心中微微一震,刚刚走了一个周毓宁,难道……   陆政东不由侧脸看了看隐藏在自己臂弯阴影下沈如双的脸庞,蓬松的秀遮住了大半个面颊,唯有一双秀眸温润淡然。   “但我不想再改变什么,梦甜也一样,其实她家里人也找过她,我们都是以不愿再次受伤的理由作答。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沈如双恬淡丰润的脸庞这个时候显得格外宁静,看得陆政东心中也是一阵感动。   虽然沈如双已经岁数不小了,又离过婚,但沈如双属于那种外貌随着年龄增长变化很小的女人,怎么看也就是二十多岁,更何况沈如双容貌出众不说,又是在省政府工作,要貌有貌,要地位有地位,肯定是不乏追求者的,而沈如双的父母因为当年包办沈如双的婚姻,恐怕一直也是处于愧疚之中,希望沈如双能够找到其幸福,这样老两口心里也多少好受一些。   “如双,其实你的事情主要责任不在你父母,而在其他人身上,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毕竟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你父母,这样的血缘关系和亲情纽带无论如何你也是割舍不断的,你的父母年纪也不小了,该冰消融化的时候就冰消雪化,这样将来你也不会有遗憾……”   “我其实早已经原谅他们了,虽然说不上是非常亲近,不过也已经很不错了。”   “这是好事儿啊。我不是早就让你抛开那些心结么?再怎么也是一家人。”   陆政东也替沈如双感到高兴。   “不过他们问我为什么不再找一个,我说我不想结婚了,就像这样一个人独身一辈子,他们不相信,虽然没明说,但是语气之中似乎是怀疑我是不是成了省里领导的……”   沈如双说着,头埋在陆政东怀里。   陆政东默然,沈如双的交际范围很狭窄,工作单位也就是在督查室没挪过窝,不到外地,上下班时间更是谨守两点一线,就是从工作单位到家里,所能接触的主要就是单位上的人了,也难怪沈如双的父母会这么想了。只是她父母倒是冤枉了省领导了。沈如双现在的人是市领导而不是省领导。   陆政东不禁自我解嘲的说道:   “看来我还要继续努力啊,争取不辜负咱爸咱妈的殷殷期望,我也争取不让省里的领导替我背黑锅……唉,就是让你受委屈了……”   沈如双听到陆政东这样说,摇摇头道:   “这有什么好委屈的,反正嘴张在人家身上的,机关里凡是长得好看一点的,多半都会让人背后嚼舌根……我的个人问题,现在我也不想让他们操心了,和你走到一起,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是你让我重新恢复了一个女人的本真,不然我现在还依然生活在悲悲切切中,所以我永远也不会后悔……”   无怨无悔!好一个无怨无悔,这就是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付出和承诺!   他忍不住将女人身体揽入自己怀中,紧紧搂住,想要让两人身体融为一体。   “政东,你无须有什么愧疚或者不安,因为我觉得我这样已经十分幸福满足了,当哪天你真的觉得我的存在会给你带来拖累,我会自己走,真的,现在我只想就这样,你不在的时候,我有一份浓浓的牵挂,你来的时候,那是一份重逢的喜悦,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因为长久的等候换来的相聚才最为动人。”   沈如双嫣然一笑,摇摇头,用手拂弄着陆政东浓密坚硬的头发,心里想着,原来没有拨动爱情这根弦的时候,已经很长时间得不到爱情滋润的她,感情和皮肤一样变得粗糙起来,目光中已没有一丝温柔,变得白多黑少似的深沉。   而现在自己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嫩得跟十七八岁的少女似的,乌溜溜的眼珠子也水润迷人,端真是越发漂亮、容光焕发,跟单位年轻她好几岁的那些年轻美丽的未婚女同事坐在一起,都难分上下。   别人都说他是终于从原来的伤痛中走了出来,这倒是不假,但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是怎么回事。   也有不少同事张罗着给介绍男友,都被她以受伤太重不想再经历那样的事情为由给推拒了,当然也不乏有些领导的暗示,沈如双当然知道其中的含义,那些人就是想利用手上的权力,让女人自动扑过去,之后再给她们一些好处,两下扯平,没有后果,谁也不欠谁。   她最看不起这么一种类型的男人,也不想去追求那样的生活。   房子再大,夜里把屋里所有的灯开了,仍觉夜太黑。   屋子的确太大了,床帷也太大了,镶上铂金也无光泽。好凉好凉。   其实她只需要半尺港湾,一个心爱的男人的胳膊弯,这只有陆政东能给她,虽然是和张梦甜一起分享,但既然都阴差阳错的成了这样了,那也只有这样了,总之她挺享受现在的生活……   陆政东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姑且不论其他因素,仅仅是仕途上的晋升前景就要让一切都为之让道,陆政东和自己跟张梦甜保持这种不正常男女关系其实已经是为官大忌了,好在自己在高塘,而且和陆政东之间呆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所以还算能勉强隐守秘密,但是长此以往,一旦陆政东因为工作原因回到高塘,这种关系就很容易暴露了。   但是现在沈如双也考虑不到那么多,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她只想享受这一段美好,至于其他,一切等到来临之时再来考虑,车到山前自有路……   沈如双也就是想和陆政东说说父母的事情,也就是让陆政东知道她和父母的关系已经解冻,但也不想多说,转而问起陆政东工作上的事情:“政东,绵西情况怎么样?”   陆政东微微摇了摇头道:   “情况不是太好,有些难办。”   沈如双一听有些吃惊,他是知道陆政东骨子里是一个很要强的人,轻易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问道:“是不是那些人因为你年轻,在选举上……”   陆政东笑道:   “这我倒不是最操心的,这件事实际上最操心的应该是吴金泉,我到绵西也就三个月的时间就要选举,这么短的时间,那些代表能够了解我多少?我要是选不上,我肯定要受影响,但我的事情组织上肯定还是会安排,而吴金泉受到的影响会更大,说不定政治前途也就就此终结。”   “这倒也是,这是没有竞选人的选举,选举如果出问题,说明吴金泉的掌控能力不行。”   “是啊,这我是要操心,但我最烦心的是绵西那些土皇帝,弄得我束手束脚的……”   陆政东把绵西的情况讲了一讲,陆政东一般不愿把工作带到生活中来,不过沈如双也是体制中人,陆政东觉得把这些和她分享分享也不是一件坏事。   “那你怎么不拿出点手段,把他们的嚣张气焰打下去?我觉得你原来挺有魄力的,现在做了市长怎么反而畏手畏脚的了?”   陆政东一笑:   “如双,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陆政东也趁着这样的机会点拨点拨沈如双。   “我现在不能动,我是外地调进去的候选人,按照通常的情况,得票不会很高,也不会太低,因为大家都不了解我,投票选举我只是履行一个程序,而我要是动作大了,那就另当别论。比如说,我想对绵西的老市区进行改造,可我现在不能讲,为什么?因为一旦这个工程启动,市里的财政必然要向这一块倾斜,那下面县里肯定就有意见了,所以我现在只讲要搞一小时工程,就是下面县里到市里的路要修好,这下面县里也满意,市区的也满意,对于下面的县来说,把路修好,这是大好事,对于市区来讲,路修好了,市区的辐射能力就能进一步增强,这样才皆大欢喜……”   “虽然像我这样的候选人,得票不会太高,但是太低了,比如刚刚过线,这肯定也会影响到日后的威望和信任度,那对今后的工作会造成更大的难度,并且而在选前轻率的就做这些事情就是不成熟的表现,省里的领导肯定也很有这样的认识。甚至这个市长也做不长,没有市长这个位置平台,又怎么做事?所以我不能那这样的事情去冒险。”   “等当选之后那就有足够的时间来解决问题,不过就算是选举结束了,我也还要一步一步的来解决,这才是最让我纠结的……”   沈如双点点头,她的确没有想到这么深,这么远,陆政东看了沈如双一眼道:“如双,有些事情不像你们督查室督查的事情那样仅仅就是或者不是那么简单和单纯,对与错,是与非,快与慢,都要放在一个大环境下来考虑,现在你也到了一定的位置了,如果还想往上走,再在督查室呆下去,也难有作为了,得要跳出那个小框框,多历练历练自己。”   沈如双摇摇头:   “我也觉得在督查室呆得太久了,我也知道你说的意思,但是很难做到,可我这样的性格想要改变很难,我这样的性格也就只适合在纪检监察部门工作,调到其他部门,自己受罪别人也跟着受罪。我也没想再往上走,那实在是太累了,我倒是想换换环境,纪委啊,监察局,倒是可以……”   陆政东心里也默然,虽然沈如双现在没有那么冷傲了,但是性格还是有些倔强,有些直来直去,缺乏圆滑和手腕,喜欢钻牛角尖,这样的性格让她越走路越窄。可性格的事情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要其真正转变,这确实很难。   “是不是有人纠缠你?”   沈如双摇摇头:   “纠缠倒谈不上,人家有追求的权利,但我有拒绝的权利,不过总在那个环境下,心里总是有些别扭。”   陆政东想了一下道:   “要不,去纪委吧,我想纪委的工作比督查室更适合你些,我来想想办法。”      第15章 当选市长      省人大副主任周新聪和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元林一行到绵西指导年底的选举工作。吴金泉和陆政东以及市人大主任梁凯张新普山一起作陪。   按理说今年不是选举年,每年例行人代会并不值得小题大做,但是绵西情况稍稍有些不一样,那就是陆政东将在本次人代会上作为唯一的市长候选人进入选举程序。   像绵西这样选举的事情是不需要元林这个常务副部长出马的,顶多一个副部长甚至处长跟随周新聪随行足够了,而到下面来也不过是打一个前站,指导了解一下。真正工作还是绵西市委这边。   显然省里对于此次选举并不是太放心,不但元林这个常务副部长来了,而且还是提前来到绵西。   吃完饭,吴金泉和张新普陪着周新聪在宾馆休息,元林让他陪着在院子里走走。   “政东,你是不是对选举有些担心?”   陆政东道:   “要说心里没有一些忐忑,那也是自欺欺人,不过我更觉得的是责任重大。”   陆政东对于省里的担心也没有任何的意外,毕竟他太年轻了。   不但是省里担心,连他亲近的人包括小舅等人心里都不免有些担心,都以各自的方式在他面前进行过表达,背后肯定也做了一些工作。   不过陆政东现在心里有一定的底,虽然得票也许不会太高,对于当选,还是有较大的把握。   陆政东这份底气还是来自于之前的一系列的筹划。   在省里和刘振强一番长谈之后,陆政东经过深思熟虑,也明确了自己的一些思路。   虽然陆政东在沈如双面前讲不担心选举的事情,事实上心里不担心,那也是自欺欺人。   和吴金泉搞好关系,这是他能够顺利当选的前提,取得本土主流力量的支持,这是不出意外的保障。   不过,仅仅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是远远不够的。   张新普等人虽然是希望自己当选,他在绵西的这段日子很调调,并没有显示其强势的一面,他这样一个年轻的市长有利于把控,真把他选下去了,换一个市长来说不定没他这么好拿捏。   不过,张新普等人恐怕也不会让他高票当选,以一个对他带有些尴尬的票数当选市长,或许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而吴金泉虽然肯定是要为他选举的事情做工作,但吴金泉对绵西市整体的把控能力还有待时日,搞不好就会出现意外。   陆政东是经历过选举出现意外结果的事情的,虽然那一次是他意外当选,笑到了最后,但是反过来,这也是一个警钟。   与会的代表肯定有自己独立判断的,或许会对他这个年轻的市长能否带领全市人民把经济搞上去,让绵西迎来大发展心存疑虑,说不定原来吴金泉和张新普预定的一些会投票的人会流失,那就相当的危险。   所以陆政东除了在施政上提出了一些措施赢得广大干部群众的认识和认可之外,在确保稳定票源的几个代表团的同时,还重点做了两个很有可能出问题的代表团的工作,效果还算是不错,至少能够争取到其中代表团的支持。   元林也领会了陆政东的意思,道:   “其实选举的事情你也不必太过虑了。”   元林沉吟了一下说道:   “政东,欲速则不达,工作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完的,而人们接受你也有一个过程,不能因为选举,而把摊子铺得那么大,很多事情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虽然不搞经济工作,但绵西的经济和财政底子还是知道一些的,这么一大摊子,绵西的财政怎么吃得消?你这样把大家的兴趣是提起来了,但如果不能达成,那就会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那对你今后的发展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陆政东知道元林所讲的是他提出的绵西的一小时经济圈、旧市区改造和工业经济振兴这样一个带有一定长期性的发展蓝图。如果他在这方面不能达到他所预定的目标,不但绵西上上下下会把他看成是一个只会吹牛的角色,恐怕省里领导那里他也会成为纸上谈兵的赵括。   忠言逆耳,元林能够在此时提醒他这些,也是元林即将退休,才会这么直接了当的提醒于他,确实是出于对他的关爱。   “元部长,我提出这些想法并不仅仅是因为选举,是真正想做的。至于资金的问题,实际上在我的考虑中,修路和市区改造并不需要是财政拿出多少资金,市财政的资金主要还是用于工业经济以及配套的建设上……”   “哦?那你在修路和市区改造这两方面怎么把钱变出来?”   元林微微愣了一下,问道。   陆政东道:   “修路的资金问题,除了县市财政投入少量一部分之外,主要还是靠贷款,和争取上级的支持。贷款修路,这市里和省建行和农行等几家银行进行了接触,收费还贷,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了。”   陆政东敢于这么讲,也是有底气的,一是省建行那边一直有关系,已经基本达成了意向,绝不会空手而归,二是他知晓接下年国家的金融政策的走向。   九七年,对于亚洲各国,以及国人来说,这注定是一个让人难以忘怀的年份。   香港回归是一件盛事,但与此同时亚洲金融危机将要爆发。   这次危机将对世界产生深远的影响,东南亚数国经济都是遭遇沉重打击,一直风光无限的亚洲四小龙也是风光不再。   但有危险就有机会,由于国内金融部门尚在进行改制当中,金融危机在金融沉层面上对国内冲击较小,为了大局,中央决定了人民币不贬值的重大决定。在周边各国币种大幅贬值的情况下,人民币依然坚挺,那就意味着对外贸易将会遇到极大的挑战,对外贸易遇到挑战,拉动内需也就成为必然,而修路是拉动内需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手段。   这方面陆政东已经在着手准备,不但想着绵西单干,甚至还想着和高塘联手,把绵西到高塘的这条主干道拓宽的项目也能争取争取,这样两家联手效果肯定会更好,当然,这是在绵西单独的项目拿下来之后。   等到正式消息下来,中央各部委附近的酒店住的怀揣跑项目要资金这同一个梦想的来自五湖四海的各级政府官员在京城游走的时候,他已经是早就搞定了一切。   下手早,有关系,陆政东就不相信绵西在这中间就不能分到一杯比较大的羹……   陆政东见元林听得很专注,也就把他的想法和盘托出:“至于老市区的改造,我的想法是依靠城市的自身资源进行滚动发展……”   对于一个城市来说,自身最重要的资源就莫过于土地了,土地的收入属于属于预算外收入,又叫第二财政,不用上交上级财政,可以自收自支。   从税制改革之后,地方财政收入就吃紧,地方都在土地上打主意,但土地收入真正在财政上占据相当比例还是有一个过程的。西这样的三线城市,土地整体来说还不怎么值钱,土地出让的收入在整个财政收入中占据的比例很小,但是市区的地价和郊区相比,有一个非常大的剪刀差,这就是陆政东能够进行滚动发展的一个机会。   绵西市中心的不少深夜用楼和住宅楼都是低矮的老房子,把这些房子挪到市区周边,腾出的土地可以用来开发,这样原来的居民可以住上崭新的高楼大厦,开发商有利可图,城市的主要商圈也打造出来了,城市也得到发展和改造,市里也有资金进行公共设施的建设,甚至还能在财政上有一定的盈余,而这样的外迁,不可避免的会拉动外围的地价上涨,又能为财政创造更大的效益。   而这样的土地价格并不会导致房价会很高,因为即使地价上涨,由于土地价格的基数太低,在房价的构成成本中依然不是很高,房价真正上涨,那是新世纪都过去了好几年的事情……   当然,一个城市的发展根基还是要依托于整体经济的发展,特别是工业经济的发展,这是支撑像绵西这样城市的基础,没有雄厚的工业经济作为后盾,一切都成了空中楼阁了。二绵西有一定的工业基础,他需要的是充当最后的催化剂……   元林点点头,看来陆政东并不是好高骛远,放空炮,而是有一定的把握的,于是说道:“看来你是成竹在胸,我是杞人忧天了。”   “元部长可不是杞人忧天,困难确实是非常大,真要把这些变成现实,困难很大,任何工作都需要人去做,需要干部去贯彻落实,这才是最关键,我能够想办法想到这么解决资金上的问题,但如何让绵西干部的观念和思想问题进一步解放,还需要元部长大力支持。绵西的干部需要放眼看世界,也需要补充新鲜血液,来带动绵西干部思想观念上的转变……”   元林听到陆政东的话不由微微一笑:   “是关于干部交流的事情吧,省委组织部已经将你们绵西列为试点了……”   他对绵西的干部情况很清楚,看来陆政东还是很聪明,是号住了吴金泉的脉和绵西本地力量的脉,很巧妙地抓住了吴金泉的心理,迎合了本地力量的心态,这是陆政东当选的前提。   挺老辣的嘛,而更让元林欣赏的是陆政东的头脑很清醒,有自信,但绝不盲目乐观,知道这对他来说只是小考,大考还在后面,真正的难题还在后面……   ※※※   绵西市第三届人民代表大会第四次会议在绵西大会堂胜利召开。会议的主要任务是选举绵西市人民政府市长。   大会执行主席由吴金泉、张新普等人担任,张新普主持会议。   陆政东等区委、区政府、区政协领导,原四大家离退休正职老领导,市检察院,市中院主要领导,市师范学院、市医专主要负责人出席会议并在主席台就座。   不是市人大代表的区委常委、市人民政府组成人员、巡视员;市政协副主席、市人大常委会办事机构、工作机构负责人列席本次会议。   会场内,黑压压坐满了参加本次代表大会的人大代表,主席台帷幕上,悬挂着巨型国徽,十面鲜艳的红旗分列两侧,显得格外庄严神圣。   在表决完总监票人和监票人的名单后,开始对市长候选人进行不记名表决,看着台下一个个正在填写表格的人大代表,党群副书记蒋炳明拿起了茶杯,轻轻咂了一口,翻开选票的红色封面,慢悠悠在陆政东名字上的空格处划了个叉,满意的看了看,又将选票合拢。   蒋炳明作为市里的三把手,也是争取过市长这个位置的,他是绵西土生土长起来的,可以做市长,那是他能够在绵西所能坐到的最高位置,出于平衡,现在市委书记基本都是从外面交流过来的。   虽然他也知道争取市长有难度,但输给一个小年轻让他心里无疑是有些吃味的……   投票开始后,两名总监票人率先向投票箱内投入神圣的一票,接着代表们依次投票,从主席台上的本次大会主席团成员,到市委市政府领导,然后是台下的人大代表,依次走过投票箱,投进自己的选票。   后面管诗章紧张的听着前面的唱票,他是知道陆政东面临的局面的,毕竟人年轻有很多选票反对陆政东当选,如果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有可能出现落选的局面。   等了一个多小时候,计票结束,在向人大主席团汇报后,总监票人大声公布计票结果:“绵西市十二届人民代表大会实有人大代表448人,参加投票的代表446人,符合法定人数。发出选票448张,收回选票448张。选举有效。收回的选票中。有效票445张,废票3张。现将得票结果报告如下。”   总监票人顿了一下。全场一片静寂,掉根针仿佛都能听到。紧接着总监票人声音抑扬顿挫的响起:“候选人得票情况,陆政东,赞成317票,反对101票,弃权30票……”   掌声雷动,这个时侯,就算蒋炳明也不得不脸上挂笑,用力鼓掌,因为台下的人都看着呢。   此时在后面的管诗章,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陆市长在绵西终于要掀开崭新的一页了。不过随即,他又感到好笑,他这个秘书,比自己的市长似乎还紧张……   茶杯大口喝水,张新普也是有些意外,作为选举的实际负责人,让陆政东当选,吴金泉是最高负责人,他是第二负责人,对于陆政东的当选,他心里有数,本来按照他的估计赞成票就在二百五十票左右,有确实支持陆政东的,有自己安排投赞成票的,这突然多出的将近六十票赞成票毫无疑问是某几个团体的倒戈,但偏偏又不知道是哪些人,而且这样算一下,真正支持陆政东的人大代表可不是个小数目了。   选票的多少这只是个小问题,让张新普担心的是不清楚谁倒戈了,陆政东能够在不动声色之间,做到了这些事情,这才是让他感到担心的。   而主席台上,蒋炳明的脸微微一沉,张新普慢慢吸着烟,瞟向陆政东,陆政东正微笑和身边的吴金泉交谈着什么,张新普看了他俩几眼,又收回了目光,这才慢吞吞的站起来,宣布陆政东当选为绵西市人们政府市长。   接着自然是陆政东作就职发言:   “当代表们往票箱里投进庄严的一票、寄托着一份份心意的同时,不仅饱含着真诚的信任,更让我承载着一种责任和使命。‘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在以金泉同志为班长的市委领导下,在市人大、市政协的支持和监督下,我愿将自己奉献给绵西这片生机蓬勃的土地,奉献给重情重义的绵西人民,在前任数任市长卓有成效的工作基础上,不断开创政府工作的新局面。   我深深感到:发展经济和改善民生并行不悖,改善民生的过程就是政府发展经济的过程,让绵西发展起来,也要让绵西广大的群众腰包鼓起来,这不仅是一种行政理念,而且是一种工作常态,需要全身心的、忘我的、真情的投入……   政府一班人将无愧于良心,无愧于使命,将四百万绵西人民的重托化成前进的力量……”   陆政东声音洪亮,气宇轩昂,不过讲话很是干脆,没有长篇大论,引得无数对这位市长并不太了解的人大代表们,都禁不住很好奇,都期待着这位绵西历史上最年轻的当选的市长究竟有什么高招来振兴绵西。   陆政东的发言很短,也并不是管诗章所写,而是他自己亲自操刀的,这不是自己个人即兴发挥的舞台,而是作为一个新当选市长的宣誓承诺,没必要滔滔不绝。   正所谓观其言看其行,真正要得到大家的认可,还需要他在接下来的工作中干出来,当选市长不过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第16章 烫手山芋      京城一栋大楼里,雪玉的同事都有些奇怪的看着一上午老盯着手机看的雪玉,直到接了手机之后,才如释重负,脸上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   如果在场的人知道一位将军被爱女逼得无奈下不但要关注一个小小的地市的人代会的情况,而且还要非常及时的给其通报情况,肯定会跌破一地眼镜。   沈如双也是魂不守舍,更让她心烦意乱的是张梦甜的电话时不时的打过来。   高塘一座大厦里,几位办公室的管理人员看着穿着一身米色套裙,米色的高跟鞋,显得很是高挑性感、妩媚靓丽的老板,老板似乎根本就没心思听她们在汇报什么,而且一向明朗的老板显得很是有些忧心的样子,这可是不多见,直到办公桌上那架仿古的电话响了起来,老板接过电话之后,随即就笑了,笑容如鲜花绽放,光彩夺目,艳丽难言。   云雾云江彤的住处,云江彤也是欣慰不已,微笑着的笑容上一行眼泪顺着脸庞悄然而下,这是幸福的眼泪,是为自己感到骄傲的眼泪。   而一边的林冬荷眼睛也如同进了“沙子”,悄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此刻,京城某处四合套院中,一位老人正听着秘书给他读着文件,不过老人显然也有些心不在焉,不时的看了看时钟。直到陆政东顺利当选的消息传来。   不过秘书也觉得老首长就是老首长,看问题真是深刻,硬是把陆政东给丢在西河没怎么管,让他自己去扑腾,去打拼,陆政东也真是争气,不负老首长的期望,高票当选。   看到老首长刚才那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有略略流露出的一点患得患失,这在老首长身上可是他从未见过,秘书心里也不由莞尔,老首长看似对陆政东不管不问,恐怕在其心里陆政东才他心里最看重,也是最牵挂的孙子辈。   陆政东也是心怀激荡,去掉代理市长的帽子之后,他也终于不用像之前那样束手束脚的了。   市区的远景规划图在这几个月已经基本做出了一个草案,陆政东对这张图纸并不陌生,这两三个月里,他也已经几度沿着规划的路线进行了实地考察。   整个下风口区域都是用颜色较深的阴影部分所笼罩,那代表的是工业区,市里上规模的几家效益比较好的企业都在其中。   并由于市区和几个厂区的相互扩张逐渐接近,整个市区很难向这边扩张。   “绵江是我们绵西市的一条水上动脉,给我们市里带来极大的运输便捷的同时,也是一道天堑,将我们市区隔断开来,成为我们市区的一条枷锁,注意,我指的是市区,不是指绵西市。”   分管城市建设的副市长一边指着奔涌的江水,一边侃侃而谈:“我们市区是依山而建,主要的城区集中在江北这一片,前有江水,后面是西延山,整个城市要发展,只有向西延伸和发展江南之地,而向西延伸也很难有大的空间,唯有过江,空间最为巨大……”   “而要发展江南,如何更为有效的链接两岸,就是关键,现在的渡船实在是很麻烦,也很耽搁时间,修建过江大桥就不能回避,但建桥的问题这一直都是一个问题。”   陆政东点点头,绵西希望在市区修建一座大桥,实际上是从解放的时候就开始了,西河省和交通厅的领导都多次上书国家要求修建这座大桥,但由于工程量大,又有一定的技术难度,一直没有争取下来,但对于这座桥修建的可行性研究实际上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启动。   十年前,省计经委向国家计委呈报了关于修建大桥的请示报告。但由于多种原因,大桥前期工作,陈振龙主政时期,这件事又摆上事日程,准备作为免息绵西市九五交通的重点工程,省计经委、交通厅在绵西联合召开了大桥初步可行性论证会议。   省计经委批准的初步可研论证会议纪要,明确要求地方对大桥桥头和两端引线要严加控管,不得修建任何建筑物,市委市政府也做了相应的批示,但未得到贯彻执行。   大桥的桥位受地质环境等因素的影响很大,但已选桥位被用来建设万吨烧碱企业,并在引道两侧规划建设五万吨化工基地,新建年产万吨烧碱工程,距桥位太近,该区静风率高,排放的氯化硫等有害气体所形成的酸雨、酸雾长期浮在空气中,对大桥钢筋混凝土、钢结构都会造成腐蚀。这必将给大桥建设和营运带来污染腐蚀,危及安全和使用年限。   交通厅为此曾多次交涉,两任厅长亲赴调解,均无效,事情闹到省委杨书记那里,副省长江碧清按省委杨书记的批示,亲赴绵西进行协调,交通部终于批准了项目建议书,正当前期工作完成工程可行性研究,争取国家组织评估后立项决策的关键时期,又遇到了来自某些部门的更大阻力。   化工基地的选址也有些技术上的要求,要找一个新的地方,势必也会增加投资,延缓建设周期,所以也是拒不让步,有的公开向绵西政府发文不同意现场办公“纪要”;有的向地方领导发传真电报不同意桥头化工企业搬迁。   一时间,桥头化工企业的基础建设继续进行着施工,原定应远离的盐酸罐装车间并未远离,原本规定桥位两百米范围内不再增加任何建筑的规定也没有得到落实,被迫另选的引道用地又被占据,规划的化工基地正在加快建设进程。   化工基地是张新普任市委书记的时候,通过省化工厅从部委争取下来的项目,这是由上级财政直接投资的,最受益的是檐口区,而大桥是陈振龙通过交通厅向交通部争取的,大桥建成之后,将对绵西市江南沿线起到极大的带动作用,受益的是整个市,不过资金还无影无踪。   陈振龙积极争取这个项目的时候,恐怕都没有想到一件原本简单的事情会变得如此复杂。   从绵西长远发展来看,修好这座大桥,显然要比一个化工基地对发展的贡献要大得多,早一天修好大桥,那就早一天能够带动绵西江南之地的发展,其实这一点绝大多数人都清楚,只是面对这样的局面选择了绕开。但不同的利益诉求和不同的观念也导致所做的结论截然不同。   陈振龙没想到大桥的选址和化工基地选址会出现重叠,化工基地是张新普在市委书记任上能够拿得出手的大手笔,是张新普引以为荣的一件事情,要另外选址,也就意味着争取下来的后续资金不会再有,而且很有可能就此夭折,已经煮熟的鸭子飞掉,这绝不是张新普所期望的。而化工厅也不希望辛苦争取下来的项目泡汤,檐口区也更不希望这么一个可以下蛋的大基地就这样溜走,所以是力主大桥易址或者是先拿下化工基地再说。   但在交通厅和交通部的专家看来,易址就意味着桥的跨度增加、配套的公路建设增加等等一系列的问题,那桥的造价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更深层次的问题是各管一段的两家部委之间互不相让,也就导致省里市里都难办。   特别是市里,对这些部门都是不想得罪,也不愿得罪的。   陆政东也不禁苦笑,这是神仙打架,市里遭殃,市里夹在其间是左右为难,于是陈振龙和吴金泉也就只有缩起头,左支右挡,于是这个烫手的活就落在了他手上。   的观点其实就是代表了市里边这些大部分人的一种观点,囿于现实而缺乏长远眼光,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们,谁也不知道今后十年发展会有多么快,而绵西的建设将会有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陆政东却知道这一切,既然自己坐上了这个位置,他就不能放任绵西像其他城市一样随波逐流,他要改变绵西的格局,对绵西的城市进行定位,从经济发展到城市规划,他都要竭尽自己所能,让绵西站在一个更高的起点上。   不管自己在绵西这个位置上坐多久,自己就必须要尽职多久,至少也要为绵西日后的发展打下一个基础,确定一个目标和规划。   为了这个目标,山芋再烫手他也必须得接下来,于是说道:“诸位,我看大家对这份规划图可能也还有很多疑问,也还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和意见,这都很正常,我看还是请苏市长先把总体规划介绍完毕,然后再请苏市长把我们绵西市城市建设的宗旨或者主导思想给大家做一个概述,让大家脑海里有这样一个理念,大家再结合自己的看法和观点提出意见,如果今天觉得还不成熟,也还可以再会去酝酿一下,等到成熟的时候可以在下一次办公会议上提出来,大家觉得怎么样?”   陆政东的话语让一干副市长们都点头称是,这样忙忙慌慌的就听了一个大概,的确也无法发表什么意见,事关怀庆今后几年乃至几十年的城市发展趋势,也不由得大家伙儿不重视。   苏中路也就不客气,洋洋洒洒沿着规划图把整个规划一边勾勒一边介绍,尤其是市区要向江南拓展的事情,在江南设立一个新的区来拉动整个市区在江南的发展,更是让一帮副市长们都觉得意动神摇。   “苏市长,按照你这样的规划,我们绵西市城市化进程速度必定相当快,能不能知道我们市区人口数发展趋势?”   副市长杨忠吉也有些忍不住皱起眉头问道。他是清楚苏中路的这个规划实际也就是陆政东的思想借苏中路的嘴说出来,要想发展江南,那就绕不过修桥的事前。   “我们预测在千禧年,我们市区城镇人口可能会达到六十万,而在十年之后,应该达到一百万,最低也要达到八十万,人口将达到一百万左人口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们绵西要力争成为西河南部的一个支点城市,那才是真正的目标。”   苏中路乔此言一出,立时满座皆惊。   沈东义忍不住道:   “老苏,支点城市也好,西河南部第一大都市也好,可不光是说说就能行的,必须要有强大的工业和第三产业作为支撑,而我们现在的基础,距离这个目标还有非常大的差距,而百万人口的城市,也需要这些作为依托,而也不是单纯的农业人口转化成为城市人口这么简单,没有强大的二三产业,也就无法给们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一百万也就意味着我们市区的两个区两百万人一半要成为城市人口,也就是城市要把五十万的农业人口转化为城市人口,那需要多少家企业,这可能么?”   沈东义也连连摇头,觉得无法想象。   苏中路道:   “工业化其实也就意味着城市化,也就意味着农村人口向城市人口转移成为必然,其实现在的打工潮已经是这样的转移初现端倪,这些外出打工的人员将有相当一部分人今后会在城镇里买房生活,而在家的老人妇女为了自己的儿孙受到更好的教育,也有相当一部分会跟随儿孙的脚步走出农村,到城镇照顾儿孙读书或者生活。到时候,农村其实没多少人了,从这个意义上讲,城市人口的增加是必然,但这样的人口是不是会主要增加在我们市区,那还需要我们在场的诸位努力……”   陆政东这个目标实际上已经是非常的保守了,在他心里,绵西或许要不了十年,人口就有可能突破一百万。   苏中路当初也是对此觉得是天方夜谭一般,但陆政东提供给他的一些材料最终还是说服了他,觉得这并不是好高骛远的无稽之谈,也就逐渐改变了想法和认识。   但显然他的这些同僚还没有这样的想法。   陆政东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争论下去,毕竟这也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十年时间,在座的人到时候在哪里谁也说不清楚,而是说道了很现实的问题:“不管绵西发展得快还是慢,市区的扩展这都是我们无法回避的事情,现在市区是前面是江,后面是山,如何规划市区的主要发展方向,这是我们面临的最现实的课题……”      第17章 冒昧上门者      “陆市长,这个方案确实比较超前,但可以避免将来绵西在城市建设上来回折腾,这实际上就是最大的节约。但是建设的资金从那里来?”   城市规划的初步讨论结束之后,常务副市长喻明和主动问起了这件事。   “苏市长,看来我们日后的路途任重道远啊,连市里边这些领导们都持这样的态度,要想说服其他人来理性看待认同我们的规划,这副担子不轻啊,怎样,你有没有感觉到压力?”   陆政东丢给苏中路一支烟,然后说道。   “陆市长,压力确实很大。只是看来想要说服其他人还需要花些功夫,毕竟这样的大规模建设,资金是前提,要推动这样规模的城市化建设,财政所需资金肯定是个天文数字,就算是分阶段,逐年进行投入,那也是我们市财政不可能承受得了的……”   陆政东点点头,微微一笑道:   “恩,绵西财政在预算内收入虽然是比以前提高了一些,但要用来支撑超前发展的城市建设,肯定是杯水车薪,而且预算内的财政收入也不可能全部投入其中,还要考虑其他方面的用途,我基本上就没有考虑从这一块抽出多少资金来建设城市,我的想法是城市建设的资金还是要用预算外收入来解决,要用市场这只看似无形的手来帮忙。”   陆政东的话让喻明和不由沉吟着,作为分管财政的常务副市长,他很清楚预算外收入的构成,土地出让收入在房改之后,房地产开始崭露头角,开始在预算外收入中比例日益上升,已经使得土地收入成为预算外收入中的重头戏,虽然占的比重很小,但这种增长的势头很强劲。   作为深谙财税工作的喻明和一下子就摸着了陆政东的思路,陆政东的市场就是指用城市规划建设来促进土地开发增值后在进行出让,也就是说要依靠城市开发来促进土地增至最终实现土地出让金大幅增加,然后再用土地出让金收入来支撑更大规模的城市开发建设,实现滚动发展,难怪陆政东会一下子把城市规划步伐迈得这么大。   喻明和暗暗点点头,虽然这个摊子看着比原来市里的规划规模要大,但由于是分步骤进行,就有了极强的操作性,而不需要预算内的财政收入来支撑城市建设,这样在吴金泉那里也就好说,至于张新普等人早就想着市区改建这么一天了。这个思路虽然实施起来还是有不少难度,但由于解决了最为关键的资金问题,在常委会上通过的可能性那就极大……   只是若要发展江南,化工基地的事情就绕不过去,也不知道陆政东有什么灵丹妙药,只是陆政东不讲,他也不便多问。   在这个问题上陆政东是有考虑的,要解决这件事还是要抓根子,要拿出一个省化工厅和交通厅都能接受的方案,先把上面的工作做通,然后市里面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而在这些没有完成之前,陆政东肯定是先搁置争议,不忙去碰触这一块,甚至他还让市交通局和建委考察考察,看看是否还有合适的建桥位置,放了一个大大的烟幕弹。   饭得一口一口的吃,重病得缓医,首先要让这个规划能够达成基本的共识然后在常委会上通过,这才是关键,至于其他的,一步一步再来……   喻明和出去之后,陆政东默默点起一颗烟,想着到绵西已经三个月了,对绵西的各项工作都有了大体的了解,头上的代理二字也去掉了,但之前他在市里一直都是少说多看,很多事情一般都甚少发表意见,沉默也就意味着影响力不高,必要的时候还是要发出自己的声音,也是时候该有些动作了……   陆政东正想着,办公室门被敲响,管诗章敲门进来,道:“陆市长,杨书记来了”   市里姓杨的书记只有一个,自然是纪委杨忠武书记,陆政东忙道:“快请……”   门一拧,身体健硕皮肤有些黝黑的杨忠武走了进来,笑着道:“陆市长,打扰你了……”   陆政东笑呵呵道:   “快请坐……”   陆政东和杨忠武并排坐在窗前的沙发两旁,管诗章给两人泡了茶,带上了门轻轻走了出去。   杨忠武拿起茶杯看了看陆政东道:   “陆市长,我家杨明的事情多亏陆市长……”   杨忠武的儿子就读于京城警官大学,今年毕业,绵西的公安队伍风气很成问题,加上杨忠武干纪检工作,难免会得罪一些人,杨忠武和儿子的意思是能不到绵西就不到绵西,只是父子俩在具体的去处问题上却是有些分歧,杨忠武的意思是让儿子去老战友所在的临南,而杨明自忖自己在学校学习成绩挺优异的,是希望能进省城所在的高塘市公安局。   不过杨明想进高塘市局却是遇到了麻烦,他一个堂堂警官大学的毕业生居然竞争不过警校生。   陆政东得到这个消息后,给高塘市局的葛正龙招呼了一声,这件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陆政东摆摆手道:   “杨书记可不要谢我,杨明在警官大学每学期的成绩都是名列前茅,是警官大学的高材生,这样的人才能够去高塘市局也是适得其所,真正做到人尽其才,我这是给高塘推荐了一个人才,说起来,高塘市公安局应该感谢你培养了一个优秀的人才才对……”   其实这年头有才华的人不少,但是并不一定有能够发挥才华的舞台,那样的舞台也并不一定看其才华,连杨忠武这样的干部也盖莫例外,杨明虽说还是比较优秀,但杨忠武在省里的高塘公安系统没有熟人,杨明想进高塘市公安局就非常之难。   杨忠武也摆摆手道:   “他算什么人才,像他那样的年轻人就是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充其量也就是人年轻有冲劲,比其他年轻人肯吃苦一点。”   杨忠武虽然面上这么说,实际上还是挺为儿子骄傲的。只是觉得这件事有违他的处事原则,心里有点别扭而已,听到陆政东这么讲,心里也释然了,也就说起了土地拍卖案的正事。   土地拍卖案看来已经告一段落了,市中院执行庭的庭长因为受贿问题被双规,准备移交司法机关,市建委、市国土局两名副职严重违纪,市纪委建议处以留党察看的党纪处分和撤职的行政处分。   这基本上没出陆政东的意料,盖子揭开了,总要有几个相应级别的人要帮着承担责任。陆政东也没有多说,两个人又说了一会闲话,杨忠武才起身告辞。   这是一个好的开端,杨忠武能够主动上他办公室,他帮了杨明一点小忙算是原因,恐怕更为主要的其他缘由,盛东明也在其中起到不小的作用,盛东明毕竟是省纪委纪检督察室的主任,这样的关系杨忠武不能不考虑。   还有一点就是杨一白的事情,杨一白到绵西来的事情已经基本定了下来,出任市纪委副书记、市监察局局长,算是杨忠武的副手,杨忠武也希望能够和这个副手相处得融洽一些。   下班之后,陆政东刚回到住处,一对男女就敲门进来。   “陆市长,我是市社保局的温丽芳,给您打过电话的”   门外女人一脸甜笑,她三十出头,凤眼含春,媚意盈盈,一身黑色职业套裙,包裹得身段窈窕,很是有几分风韵。   陆政东微笑点点头。   温丽芳就道:   “今天陆市长总有时间听我汇报工作了?”   声音轻柔悦耳。   社会养老保险这一块已经提上议事日程,社保局也是根据这一变化成立的,只是级别并不高,是劳动就业局下属的二级局,若不是劳动就业局的副局长兼任,也就是一正科级,真要汇报工作,那也是由劳动就业局的局长来给他汇报,温丽芳这个二级局的局长最多是陪同,多半是市里有些人员要调整,温丽芳心有所动。   不过,社保属于民生问题这一块,陆政东倒是很关注,于是就点点头,看向了那西装革履地男子,温丽芳忙道:“这是我爱人关明正……”   陆政东一听就伸出手,关明正看样子挺不自在,见陆政东伸出手,慌乱的伸出双手握住陆政东递上的手,嘴里语无伦次的问好,好像有些激动,一边的温丽芳似乎也对关明正如此表现很是有些无奈,微微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陆政东请两人进屋坐下,温丽芳却是不坐,忙着充当起端茶送水的角色,陆政东见她如此,也不好说啥,便问起工作上的事情:“社保局成立的时间不长,养老保险才刚刚推开,是不是工作开展上遇到了什么困难?”   温丽芳想了一下才道:   “市长就是市长,一下就抓住了要害,现在市里很多企业效益一般,对缴纳养老保险的积极性不高,很多企业拖欠着,至于医保,情况就更不容乐观,很多企业都想着办法搪塞着,这些企业就把我们社保局当洪水猛兽,都躲着……”   陆政东点点头,“现在社保和医保只是在国有和集体企业中推开,而不少的国有企业状况不好,养老保险这一块,有硬性规定拖欠是拖欠,还是要交上来,医保这一块规定没那么严格,这些企业是能不交就不交……”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社保局的工作很重要,只有建立起较为完善的社保体系,国有企业企业改制等重大问题才能够更为轻松,工作要抓紧,但是也不要指望一蹴而就,要耐心的多做工作。”   温丽芳一听陆政东这么说,心里也轻松了不少,眼下社保局的工作有些艰难,他也很害怕陆市长第一把火烧到她身上。   温丽芳这才从文件夹里拿出几份文件,向陆政东汇报工作,见陆政东一边听着她汇报,一边看了关明正一眼,似乎觉得汇报工作还带着老公挺奇怪的,就道:“市长,他也是劳动就业局的人,副处级调研员,您说说,哪有将两口子安排到一个部门的,这不成夫妻店了?”   温丽芳见陆政东没有露出愠色,便继续道:   “关明正是云雾大学建筑系毕业的,一直在建委系统工作,本来是建委建筑管理科的科长,提副处的时候,组织考察是作为建委副主任考察的,谁知道被莫名其妙考察成了调研员,他除了会修点房子,劳动就业局他能调研出什么?”   陆政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才道:“组织上有组织上的考虑吧。”   温丽芳叹口气,说:   “市长您说的对,我也就是觉得他在劳动就业局实在不合适,可不是没有组织性纪律性……”   话说到了,温丽芳就不再提,继续向陆政东汇报工作。   陆政东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有些留意这两口子的表现,温丽芳看似贬损关明正,实际上却是点出了关明正的特长,这个女人看似泼辣的背后却透着精明,显然是市里这些天关于城市建设的宣传让其坐不住了,大搞建设自然需要专业的人才,觉得这是个大好的机会,干脆直接上门来一出妻子荐夫,而关明正显然是对这样的事情很不适应,估计是被温丽芳给强拉来的。   不过云雾大学建筑系毕业的,这倒是让陆政东心里微微一动,云雾大学建筑系历史悠久,虽然现在并不怎么出名,但是数年之后,那可是鼎鼎有名,其录取分数线和清华、北大的热门专业比肩,可见其在建筑专业当中的地位。   关明正是不是人才,这陆政东了解不够,不敢下结论,但是至少是个专才。   而从温丽芳的话里可知,关明正是准备提拔的人,现在却是彻底靠边站,估计是关系调走了,或者是得罪了什么人,不然即使不提拔使用,也不会这样完全的靠边站,这说明两人现在在市里没有其他关系,看样子是想破釜沉舟,所以才会有点冒失的跑到他面前来准备找一处新码头了,对于这样苦苦寻找组织的人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说不定是自己需要的人……      第18章 市长的声音      市委办公楼的小会议室里,柔和的灯光之下,照亮房间所有的角落,椭圆形的会议桌,房间的布置和整个格局和市委里面的其他会议室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但是由于这个会议室主要是书记碰头会在使用,无形中里面就更充溢着一种庄严之气。   椭圆型的会议桌前,稀疏地坐着几个人,他们分别是市委书记吴金泉,市长陆政东,市委副书记蒋炳明,市委副书记、市纪委记杨忠武,市委副书记沈周乾,张秋阳,组织部长沈黎明。   有组织部长参加的书记碰头会,肯定会涉及到干部任免的问题。   这是在绵西市委书记市长易人之后,在市委常委会通过了市政府提出的城市建设规划,作出了要加快城市建设的正式决议之后第一次比较集中的讨论干部人事任免的书记碰头会。   书记碰头会较之于常委会有所不同,一般来说,只要是书记碰头会上确定下来的事情,在常委会上通过就没有任何的悬念,而在书记碰头会上争议比较大的,要么搁置,要么上常委会上表决,而这样争议的议题上常委会上表决,那就存在极大的变数。   会议已经进行了一会,此时正在讨论的是陆政东提出的建委副主任兼绵西市城市发展公司的人选,陆政东建议的人选就是市劳动局的调研员关明正。   蒋炳明一直在喝茶,一张脸古井无波,市委副书记熊正良看了蒋炳明一眼。   恐怕之前在座的人谁也想不到,从来到绵西之后,陆政东在重要会议上就没怎么过言,可现在突然拿出了三四项人事任命,是即将召开的市政府办公会议上需要任免的干部。   熊正良这段时间没怎么在绵西,对陆政东了解不多,但是也知道蒋炳明的心思,两人一向都是同气连枝。   虽然这些岗位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岗位,并且多是副职,但张秋阳还是觉得应该阻止一下陆政东这样的势头。省得陆政东尾巴翘了起来,以后胃口会变得更大。   但之前的几项干部任免先发言的是吴金泉,显然吴金泉在这样不太重要的人事上还是给了新来的市长面子,既然市委书记发了话,其他人也不好反对,包括蒋炳明,蒋炳明不反对,会议一般就会波澜不惊。   不过就在熊正良准备发言的时候,吴书记眉头微微一皱,这说明吴书记并不赞同陆政东的提议,于是也就及时的收住了口。   吴书记微微沉吟了一下道:   “关明正这个同志我知道,是建委科班出身,对建委这一块的工作肯定很熟悉,不过这个人很有些恃才傲物,连省建设厅的领导也敢顶撞……”   这倒是陆政东所不知道的,随即也猜透了其中地原委,估计和工程质量有关,看了其余几名书记一眼拿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并不急着发言。   熊正良看了看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蒋炳明,心里一阵惭愧,看来蒋炳明是早就猜到吴书记会有这么一出,会在陆政东提出的最重要的一项人事任命上压一压陆政东,让陆政东要找准自己的位置。   不过陆政东推荐的这个人也确实有些不靠谱,温丽芳和关明正两口子在绵西是大大有名,只是可惜是臭名,温丽芳很是有几分姿色,据说和调走的某些市领导勾勾搭搭,关明正是个典型的窝囊废,老婆那般也当没有什么事情一般,恐怕在座的也只有陆政东敢这样,毕竟陆政东才二十多岁,没有人会觉得陆政东会和温丽芳那样三十多的半老徐娘有啥关系,至少不会有什么风言风语。   不过关明正对老婆低三下四,在对其他人上又倔又硬,倔脾气一上来,有种六亲不认的味道,就这样的人还要提拔?   显然不妥当,陆政东还是急啊。   这也难怪,陆政东毕竟只有二十多岁,还是太年轻了啊,年轻人都有一个通病,急躁,这样的通病并不因为陆政东而例外……   陆政东却是神情自若,看到一直没怎么发表意见的杨忠武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些许安慰的味道,这才微微抬起头道:“关明正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和上级部门有争论这很正常,这不应该成为影响他提拔的理由,我看过他的人事材料,他在建委的时候,由他主持的建设项目不少都受到市委市政府的嘉奖……”   “是吗?”   吴金泉微微育些诧异翻开了手里地文件,市里的正科级干部实在太多,对于原来关明正那样一个正科级干部,如果不是传闻很多,吴金泉恐怕都不会有印象。   熊正良也禁不住开始看手里的资料,就是蒋炳明也翻开文件扫了两眼。   陆政东心里不禁有些感慨,三人成虎,恐怕在流言之下,关明正就是一个笑话,就是茶余饭后酒足饭饱之后的谈资,除了嘲笑和鄙视,谁又真正了解他多少?   正因为陆政东原来并不清楚这些,是以才能非常客观的眼光对关明正进行分析判断,看到他身上的优点和长处。   陆政东看到众人都面带思索的样子,把烟在烟灰缸里掐灭,又道:“城市建设的大幕拉开,那麻烦事情就不少,本来我还担心他性格偏软,遇到困难不敢上,但既然和省厅的人也敢顶撞,那就给他找个位置,让他和困难去撞,把困难给撞开,这才是人尽其才,我看那个位置莫属。”   城市规划是出来了,但是难题不会少,拆迁、安置、人情等等都是一个个难题,这还真是需要一个能够较劲的人冲在前面。   吴金泉一听不由微微一笑,轻轻和上桌上的文件,微笑道:“政东市长慧眼识人啊,那就让他和困难较劲去。”   书记开口定了调子,谁也不会愿意在这样不太重要的人事任命和书记背道而行,当然再没人提出异议,至此,陆政东建议的干部全部获得通过,当然,都是副处正科级岗位的职务,根本无关大局,但这几项任命,无疑是陆政东开始在绵西发出自己声音的开始,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   杨忠武也是暗自点头,陆政东年纪虽轻,但做事手法还是挺老道的,这样的人事任命如果都反对太激烈的话,那就太过火了,以后有重要人事任命的时候,这个二把手真要是拉下脸坚持不同意见,谁提出的人选都很难通过。   这是小步快跑,在人事上有发言权,那自然就能扩大影响力,这估计是陆政东的初衷,而且先打开人事任命上保持发言权这个缺口,今后再讨论这类问题的时候,那就不会和之前代理市长的时候只当个看客。当然这也是吴金泉希望和陆政东搞好关系,起到平衡作用的缘故……   就在大家以为吴金泉会宣布散会地时候,吴金泉却是示意还有事情,道:“上午接到省委组织部通知,原高塘市纪委监察一室主任杨一白同志调任我市市纪委副书记兼市监察局局长,黎明部长,过几天杨一白同志就会来绵西报道,到时你将组织手续帮他办一下。”   陆政东是早就知道此事了,组织部长沈黎明点点头。   杨一白能够调过来,这得益于省委组织部的元林和省纪委的盛东明一起运作,才会这么顺利,只是杨一白来了,骆长松和郑夏林虽然也在运作,但是一下不可能把三个人都调过来,其他两人的事情就要缓一缓了。   陆政东则是注意看着蒋炳明那张似乎不会笑的脸,蒋炳明当初也是竞争过市长位置的,陆政东能够感觉得到蒋炳明的不服气,这不是从脸色上而是从实际的一些细节观察得出的结论,不服气肯定就要较劲。   想来蒋炳明早已经提前知道杨一白的到来,也知道杨一白肯定是他的人马,但他永远不会让你看出他在想什么,甚至,给人的感觉他倒是对杨一白的到来乐观其成。   看着蒋炳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就像石佛一般,总给人一种压抑感,真是有些不自在,加上背后还有一个也是老奸巨猾的张新普,也难怪陈振龙也算是一人物,却是在绵西受到极大的制约,也难怪吴金泉是小心翼翼,有这样两个对手,谁恐怕都不轻松,自己也得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   杨一白来得确实很快,两天之后就到了绵西,两个人晚上在绵西宾馆吃饭。   “一白,绵西的情况不是一般的复杂,你要做好在火上烤的准备……”   陆政东知道,对于自己和杨一白的关系,不知道多少人瞩目,而从杨一白踏出这一步,他无疑就打上了他的烙印。   杨一白对这点想来是很清楚的,不过杨一白似乎对此也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淡淡一笑道:“真要是太平,还需要我来做什么?我就是不想安享太平才想着要动一动的,我来就是要实实在在做点事情,当然我也清楚,复杂的局面也就意味着要注意工作的方式方法,政东你放心,我肯定有分寸的……”   陆政东点点头,杨一白有这个心态就好,指了指桌上的菜,说:“尝尝,都是绵西的特色菜,虽然看着不怎么样,味道还挺不错的,咱们边吃边谈,我把绵西的情况再给你好好的摆摆,你也好心里有数……”      第19章 织网      陆政东给杨一白的目标也很明确,要端正政府机关懒散的作风,还有一个问题是预防腐败的问题,城建交通这一块本来就是常在河边走的活儿,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和关系往往使得城建交通这一块工作既是容易出政绩的领域,同样也是落马翻船率极高的风险活儿。   几乎每两三年似乎就有一个轮回,甚至前任进去后任也跟着进去,前赴后继,这似乎已经成了各地建设交通领域的铁规律,屡试不爽,陆政东不可能做到完全杜绝,但把工作做到前面,最大限度的预防,这样才会减少发生的几率,他可不想这些工程开工不久,一个个贪污受贿的丑闻就接踵而至。   陆政东正式上任之后,也对市长的分工进行了微调,市长陆政东领导市人民政府全面工作,负责机构编制、监察、财政、审计工作,主管市编委、监察局、纠风办、财政局、审计局联系市人大常委会、市政协、军分区。   其余几名副市长未作大的变动,只有副市长杨忠吉分管的开发区、招商引资工作以他分管工作过多为由调整给了副市长沈东义,把苏中路分管的交通这一块调整给了杨忻州。   喻明和本以为陆政东一定会拿走的他这个常务副市长的人事权,可在市长办公会讨论时陆政东却只字未提,倒是令喻明和很是松了口气,当然喻明和清楚,财政上他依然是管着,但是真正决定权在陆政东手里,这不管谁当市长都一样。   人事局局长一般来说会由组织部副部长兼任,人事局最终的人事权力还是在组织部手里,那是蒋炳明看得牢牢的一块地方,陆政东还没想过轻易的去触碰。   本来绵西干部拭目以待,以为陆政东这个年轻的市长上台之后肯定会在市长分工这一块掀起一番波澜的,可工作调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结束,令一些热衷于茶余饭后聊天打屁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地下政治评论观察家”觉得很是遗憾,继而又都期待着市府接下来地变动,当然,这些都是事不关己的干部,而涉身其中的干部,自己的老板现在日子不好过的,自然是希望老板在这样的机会中调整自己,抓住机会,而现在老板春风得意的自然是希望自己的老板不要在这关键时候站错队,或者在局势明朗时能进一步,他们也跟着沾沾光。   而陆政东这样的微调,其实还是有用意的。   杨忠吉和沈东义的调整,沈东义这个人性格比之杨忠吉要柔和一些,是适合做统战工作的对象,而且两人同是一系统的人,要掐也就让他们自己掐去,也算是给两人离间一下,省得两人联手对付他。   事实上,陆政东这一招还真是有效果,沈东义其实也觉得自己挺憋屈的,即使是同在一个系统,竞争也是无处不在的,当初他和现在的市委副书记熊正良竞争宣传部长一职的时候,张新普在关键时刻还是倾向于熊正良,于是他就成为了牺牲品,从县委书记成为市里一局任局长,直到陈振龙上台之前他抓紧机会运作了一下,成为了市府副职,张新普退居二线,陈振龙自然是不会提携他的,他在副市长位置上一呆就是多年不挪窝,而且排名靠后,如果没有合适的契机,这个副市长的头衔怕是要挂到退休,现在,好像机会来了。   这几个月,他一直在观察陆政东,揣摩陆政东,如果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还不如维持现状,这几个月观察下来,陆政东的表现应该说也超乎他甚至市里很多人的预想,没有年少轻狂,显得很是稳成甚至可以用老练来形容,至少陆政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没有揣摩透,这就可以看出陆政东还是很有城府的,这是可以靠过来的前提,而陆政东搞经济的本事就不用说了,那是陆政东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最主要原因之一,而陆政东和之前的两人市长不一样,是从省里空降而来,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并不像大家担心的那样,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有这三个前提,陆政东现在把开发区和招商引资这一块交给他分管,完全可以搏一搏。   现在城市建设大幕拉开,苏中路忙这一摊子都会忙得晕头转向的,把他分管的交通调整出来,自然没有意见。当然对于杨忻州来说,杨忻州肯定是求之不得,大搞交通也是陆政东的大动作之一,分管了交通这一块,虽然名义上还是敬陪末座的副市长,但实际上已经是大大提高了地位。   而秘书长张蒙,陆政东非常清楚他和吴金泉之间的关系,有一句俗话,谁能最了解领导的行踪,谁就是领导最亲近的人,而秘书长是肯定掌握领导行踪的,所以也是领导最为亲近的,但陆政东也一直用着,并没有亲近某位副秘书长,试图冷落一下张蒙,张蒙这个秘书长是一个很懂得分寸的人,有这样一个人对他来说是件好事,和吴金泉的亲近关系,在此时是利大于弊,他现在需要得到吴金泉的支持,而张蒙在两人之间无疑可以起到润滑剂的作用。   而张蒙的去留问题,吴金泉有安排,张蒙也肯定有打算,应该不会在这个位置上呆太久就会小进一步,进入常委,去向定下来之后,再物色合适的秘书长人选,既显得大度无私光明磊落,也能度过这段过渡期。   当然这里面也有人会心酸、失落乃至暗自不满,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可能让人人都满意,重要的是团结大多数,孤立极少数,这样极少数也就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了。   外界如何看待他这次调整,陆政东基本没有理会,他现在主要的心思在思考如何拉开城市建设的事情,如何利用这样的机会,挖掘城市潜力,促进招商引资,真正解决好城市发展和民生的种种复杂问题,这些才是陆政东真正需要考虑的问题。   城市现代化,工业规模化,可以说是面子问题,政绩问题,而在此基础上,适当缩小贫富差距,为绵西人创造一个能够有致富奔小康的机会和真正安居乐业的环境,是里子问题,这才是最难解决,也是最该解决、最复杂的最为核心的问题。   苏中路无疑心里有些激动,虽然城建是他分管的,但是能够参与到这个大计划中来,无疑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若是真要干好了,再进一步也为未可知。   开发公司班子组建一直是苏中路最为操心的工作,最主要的人选陆政东已经点将关明正,不过还有党委书记和其他成员,按照陆政东的要求,开发公司班子组成必须要是一个坚强而具有战斗力的堡垒团体,熟悉业务仅仅是一个最基本的先决条件,更重要的是要有优良的政治素质和敢打敢拼的作风,尤其是要求敢于抵御外界的诱惑和来自外界压力的性格和能力。   苏中路不禁一叹,发展公司的人员还没体会到压力,倒是他先体会到了压力,陆政东把发展公司其他人员的定夺大权交给了他,这让他有一种兴奋和满足感,甚至觉得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不过麻烦也接踵而至。   虽然陆政东很有技巧的把发展公司的级别定为正科,总经理由关明正兼任,其他班子成员只是正科副科,这就绕过了市委组织部那一关,但还是要过建委那一关。   市建委主任刘銮和其他几个副主任肯定也是有各自的盘算的,这一点苏中路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接下来数天他就几乎没有消停过,昔日的老领导,老同事,老下级,亲朋好友,同学熟人,甚至八竿子打不过的人都找上门来。   享受权利的同时,也肯定要承担随之带来的副产品,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市建委主任刘銮也不是一个善茬,在很多事情上都与他观点相左,包括在绵西城市整体规划上也有不少异议,和他也是争论不断,发展公司的老总让关明正兼任,关明正心里就不舒服,只是胳膊拗不过大腿,隐忍不发而已,但在其他组成人员上却是咄咄逼人,志在必得,这让苏中路也是倍感压力。   仅仅是刘銮如此,苏中路倒也不怵,毕竟建委属于他在分管,这么多年的沉沉浮浮,如何驾驭下面这些人他自然也有一套,但是让他忌惮的是刘銮背后的人也一腿插进来,所以他必须得要真正摸清陆政东的态度,于是也就把拟定的名单和陆政东交流了一下。   陆政东也就真的是看了一下道:   “你说说几个人的情况吧,我大略了解一些,但是不算太清楚,我来斟酌那也斟酌不出个所以然来,既然我把事情委托给你,你就大胆的担起来,该你做主的事情你就要做主。”   苏中路见陆政东如此态度鲜明,心里也是颇感欣慰,但是这却不是他一个人能够作主的事情,谁都清楚这么大规模的城市开发意味着一个多大的蛋糕,而作为其具体实施和运行的发展公司在其中充当的角色之重要也不言而喻,以至于太多的人都想要把手伸进来,有些东西总是需要平衡的。   苏中路见陆政东这样坚决的态度,也就不再多说,清了清嗓子介绍起发展公司的班子人选。   苏中路介绍得很详细,陆政东也听得很认真,但介绍完之后陆政东真的没有对这些人员提出意见,而是说道:“苏市长,我只谈一点意见,那就是人员的配备一定要有利于工作的开展,一定要有利于工作的落实,我想这些人选你要充分的考虑,选择出最为合适的人选,具体来说,你就是前敌总指挥,要通过你和下面的同志来把这些事情落到实处,大方向定了,具体仗怎么打,那还得看你们的,你的选择某种程度上决定着这个规划的实施进程和实施的好坏,其重要性可想而知。还有一点就是,配置人员配置得当,你这个前敌总指挥也才会轻松一些。”   陆政东对于发展公司的构建实际上已经有一个相互促进和相互制约的设置。   关明正当天两人离开的时候,虽然陆政东态度很好,但也基本上说的都是官话,两口子恐怕心里也还是有些失望,关明正两口子可能做梦到没想到天上会掉馅饼,以至于上门拜谢的时候关明正都显得有些恍惚,拍着胸脯讲要做好工作以报答他的知遇之恩,陆政东也趁着这样的机会敲打敲打了这两口子一番,讲关明正现在是处在风口浪尖上,希望温丽芳要做好贤内助,陆政东相信两人能听得懂他的言外之意……   有了关明正已经是有了一个保证按照他的意图实施最基础的保证,加上苏中路,这已经得到了大部分的保证,能够处于一种优势地位,当然苏中路和关明正之间主要是合作,但同时也有相互牵制的作用,至于其他力量肯定也是虎视眈眈,也会起到牵制作用,加上杨一白盯着,这样在保证按照他的意图执行的同时,也不至于因为某一个人太过集中的权力弄出太多的事情来,再说实在是前敌总指挥,他和吴金泉是总指挥,最后拍板的事情还得通过他,所以他没必要再在这样很具体的事情上面多插手,插手太多既让苏中路觉得不受信任,左右为难,心有千千结,反而不美。   革命老前辈讲,虽然大家来自五湖四海,但为了共同理想崇高事业而走到一起,共同奋斗,这在当时的环境下,确实有一大批这样的人,不过时过境迁,在眼下这多少有些理想化和乌托邦一般虚幻,特别是对很多市里的干部来讲,仅仅是有一个共同的奋斗目标太过虚无缥缈,只有将它细化到实际工作中,深化在实际行动中,所谓观其言看其行,让他们得到尊重,发挥自己的能力,进而晋升,只有这样才更能真正赢得尊重和信任才能他赢得好的口碑和极大的凝聚力,也才能赢得下边人的追随和效忠,才真正有人跟着你干一番事情。   苏中路见陆政东如此说心里还真是有些感慨,其实领导嘴上都爱讲放手去干,但实际上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有时候甚至那么说就是一个抵挡麻烦的挡箭牌,麻烦事就让你放手去干,让你扛下,而好事情领导却是毫不客气,面子里子领导都得到了,干事的落得一地鸡毛,陆政东看来不是这样的人,还很有种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大将风度……   陆政东把大原则交代了,发展公司班子配置的事情也就不再谈了,又把秘书长张蒙请来,商量一下具体事宜。   苏中路对于张蒙这个家伙也是佩服不已,这家伙可真是个左右逢源的人物,既得吴金泉的信任,也受陆政东的信赖,张蒙是一步一步从基层走上来的,这家伙站队真是有技巧,之前陈振龙做市长的时候,他没有受到打压,吴金泉初当市长的时候,同为副秘书长的几个人竞争秘书长的位置,其他几个都是各显其能,最终却是原本不被看好的张蒙胜出,可见这家伙也确实有一套。   而陆政东也更厉害,别人这个时候早就扶持一副秘书长取代张蒙的位置了,可陆政东居然不为所动,依然对张蒙信任有加,苏中路知道陆政东在市政府的大事上都让张蒙参与,这也是陆政东和吴金泉保持一种和谐关系的手段,但这么做也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智慧的。   “苏市长,你怎么看?”   陆政东眯眯的问话打断了苏中路的遐想,这些问题苏中路心里早盘算计较了一番,虽然城市建设是陆政东的大手笔,但自己也不能盲目赞成,陆政东既然要他谈谈注意的事情那就一定要指出些问题,这既是负责任的态度,实际也是陆政东最希望听到的。   “市长,这是一件大事,如果我们能够达到我们的预期,那将会给绵西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但市长你也知道,我们之前的城市建设基本都没有认真的规划过,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见缝插针,有地就行,观念还是比较落后的,现在下决心要搞,规划是经过众多专家之手,我们大体是了解了,可下面干部恐怕就难说了,不能光纸上谈兵,还得要研究研究其他这方面走在我们前面的城市具体是怎么做的。”   张蒙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呵呵一笑道:   “中路市长的意思是到发达城市去看一看?”   苏中路也笑道:   “看一看是肯定的,关键还是要了解他们的经验教训,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有些适合我们绵西的办法措施,我们也可以采取拿来主义嘛,我想磨刀不误砍柴工,准备工作还是要做得充分些……”   陆政东点点头:   “中路市长的话很有道理,不打无把握的仗,这是取得胜利的前提……”   陆政东说着又对苏中路和张蒙两人道:   “我还有一个想法,这事情牵扯的部门众多,得加强领导,还是要有一个领导小组来协调,回头和吴书记唠叨念叨,如果他觉得没问题,就成立一个领导小组,我准备要你挂常务,秘书长负责日常的衔接……”   苏中路对此早有思想准备,这样的大事肯定是吴金泉和陆政东亲自挂帅,他作为分管市长具体负责,张蒙看样子也清楚陆政东的意思,都点点头,倒颇有些荣辱不惊。   不过,陆政东清楚,有的人肯定不想游离在外,这个领导小组的组成恐怕又会有一番争斗……      第20章 手腕      陆政东并没有急于把领导小组成员的组成人员拿上市长办公会议和常委会上进行讨论,而是决定看看城市发展公司的构成后再做决定。   苏中路也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但有了陆政东的支持,态度也变得逐渐强硬起来,明确提出了选拔城开司班子成员的标准必须要按照有利于绵西城市建设长远规划,有利于绵西城市建设稳步快速推进,有利于绵西城市建设持久稳定这三个有利于来确定。   这三条实际上是他受到陆政东和他谈话的几个有利于的启发,这样的东西看着似乎很虚,但实际上往往就是套人的绳子。实际上就是否决了刘銮以建委党组名义推荐的几个人选,尤其是在总经理已经被陆政东点将的情况下,党委书记都不让建委沾边,这让他大为光火。   刘銮也感觉到苏中路这一次似乎更有底气,市政府副秘书长周林文也是脸色有些惊诧,他跟着苏中路的日子虽然不算太长,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苏中路如此的强硬。   周林文和刘銮关系不错,两人不但是同乡,还有短暂的同学之谊。   周林文在市政府做副秘书长主要是跟城建交通这一条线,但是他也算是生不逢时,上任之后市里的交通大建设已经过了,这几年市里就没怎么修路,至于城市建设就根本就没有啥动作。他跟着一个落魄的副市长,境遇也好不到那里去。   他也清楚,如果不是这一块没有动静,那这一块也轮不到苏中路这个上不沾天下不沾地的副市长来分管了,但苏中路这一回是捡了个大大的漏,赶上了城市建设的这么一个大的契机,当然这也是陆政东的意思,不然怎么都轮不到苏中路。   当然,作为协助分管副市长工作的副秘书长,他也跟着沾光,对他来说同样是一个机会。   碰头会上,刘銮的语气虽然缓和了一些,改变了一些策略,但还是以建委党组一级组织形成的意见作为坚持的基础,特别是在党委书记的人选上,双方都坚持着,苏中路属意建委下属的市政局的王景山,而刘銮坚持建委的办公室主任刘善喜,这样双方的分歧就很大,很难达成一致。   刘銮也知道要想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图来组建发展公司的领导班子肯定不现实,陆政东在一开始就完全直接打消了他这个幻想,他很清楚,就是建委党组真的形成了一致决议,也一样可能遭到否决,何况在这样的事情上,建委系统内部也并非是铁板一块。   他原来在苏中路面前可以阳奉阴违,可以暗顶缓拖,但苏中路现在有所凭仗,那压力就大了,加上苏中路毕竟是副市长,位置在那里摆着的。   苏中路这个人看着好说话,实际上是外圆内方,也是一个很有韧性的主,也很是有些难缠。   而关明正这个重新杀回来的副主任,和他更是不对付,经常和自己唱对台戏,不然也不会一脚被踢到劳动就业局,何况现在关明正抱上了陆政东那条大粗腿,现在回来了,他肯定是招呼不动的,上有苏中路下游关明正。那发展公司也就名义上是建委下属单位,他根本就管不了什么事情。   这绝对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所以他的想法是用党委书记家中层来把关明正给架空,不管怎么说,建委还是发展公司的下属单位。   不过看苏中路那样子,这件事难度不小,于是他也趁着空隙悄悄的约了约周林文一起吃饭,想从他那里先摸摸底再说。   建设宾馆是建委下属的酒店,刘銮在其专门使用的包间里宴请周林文,刘銮原本准备把两个关系亲近的副主任和办公室主任也叫上,这样才有气氛,但是考虑再三,最后还是觉得先单独摸摸底再说。   “林文,你说这苏中路为什么就专门和我们建委过不去呢?这城市发展公司也就一正科级单位,理所当然应该由建委来管,建委如果连这样的人事任免权如果都失去了,那还要建委干什么?还要我这个建委主任干什么?这越级指挥也越级得太过分了。”   看着刘銮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周林文却是哑然失笑,道:“得了,老刘你也不用在我面前发牢骚了,我是闲人一个……”   刘銮也笑着道:   “林文,你少在我面前装,你现在是水涨船高了,唉,只是苏中路这人,怎么说呢,就知道迎合上边意思,好大喜功,弄出来这么大一个阵仗,这也罢了,我们建委就是搞这个的,城市大开发,我们自然是举双手赞成,可发展公司,权力大了,业务多了,可好歹也是咱建委下边企业不是?可这倒好,一脚把建委踹在一边上凉快去了,一切都得听她的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周林文眉头微微一皱,道:   “老刘,你喝高了有些不该说的话,不说为好,这里也就我们两个人,换个场合,又是一场风波……”   刘銮摆摆手:   “林文,我的酒量你清楚,我没说酒话,你的意思我明白,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只是这么个低法,我真是憋屈得慌。”   周林文觉得刘銮的情绪很是有些不对味,似乎有些冲着陆政东去的意思,这虽然刘銮没明说,但周林文能够切实的感受到。   这个家伙和财政局长金忠彪有得一拼,都是难剃的头。仗着和张新普关系不错,和蒋炳明关系密切,所以有时候就有点不那么听招呼。   这种情绪很危险,因为人都是感情动物,有了这样的情绪,就算想忍住,但是难免会在日常工作生活中不经意的表现出来。   刘銮在他面前流露出这种情绪,自然是认为自己和他关系很不错,这也就意味着他也会在和别的他认为和他关系密切的人面前表现出来类似情绪,听到话的人虽然是会拍着胸脯讲会守口如瓶,可实际上很多时候都忍不住。   何况建委主任也是堂堂正处级,平常打交道的头头脑脑,那也是老江湖,各个都是成了精的人物,鼻子比狗还灵敏,不要说这样直抒胸臆,就是稍微露出那么一点点气息,也就从中能闻出个味道来,若是谁给他上点眼药,在陆政东面前吹吹风,那你刘銮就是有三头六臂。   “老刘有些东西已经是定下来了,你多说也无用,有些时候祸从口出,还是要注意些,不然吃了亏还不知道怎么吃的。”   周林文想了一想,最后还是提醒了刘銮,都是在体制中行走的人,周林文清楚,走到今天这一步,都不容易,特别是建委主任这个位置现在还是很热的,刘銮不满意,想坐的人一大把,即便是刘銮同一系统的人恐怕现在窥视这个位置的人不在少数,别以为自己坐这位置就稳如泰山雷打不动,其实有时候这个世界离了谁都一样转。   “我知道分寸,不过苏中路像说吃了药一样,亢奋得很,是不是,苏州路的到了强有力的支持?”   周林文着刘銮那样子,沉吟了一下道:   “老刘,你也知道苏市长知道咱们俩关系不错,所以在我面前很多话都是留了一口,不过我也估摸着她是找了陆市长,我听他的意思,陆市长大概是把发展公司班子人选定夺大权交给了他,看样子陆市长挺信任他,你想想这是什么概念?   所以老刘,悠着点,不要得太僵,他背后可是站着陆市长。”   周林文沉吟着道:“二十几岁的市长,你就是打着灯笼在全国找,你也找不出第二个,这说明什么?   老刘,你不会怀疑省委领导的杨光和能耐吧?一是深得省委支持,而是肯定肚子有货,没有三两三,岂敢上梁山?何况有些事情,在常委会上都没有人反对,这其实也就说明一些问题……”   “这个不会吧?”   刘銮心中一凛,他的最大依靠就是张新普和蒋炳明,他也间接的征询过张新普的意思,只是张新普似乎也还没看清陆政东,不置可否。“不会?你说不会就不会?看样子领导的心思也拿不准……”   周林文说道:   “老刘,陆市长新官上任,对这一块之看重,我想你也是清楚的,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这事儿你可别去撞风头,陆政东人年轻,肯定特别对威信,你若是对着干,岂不是自寻烦劳?”   周林文知道,他和刘銮之间关系较好,苏中路和刘銮的关系不是什么秘密,这样的麻烦事恐怕到时候还是会让他出面做工作,所以他也想把说服工作坐在前面。于文亮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这桩麻烦事儿最终会落到自己头上。   周林文的预感没有错,他得说辞基本上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科市建委党组意见和陆市长的观点不一致,这个僵局必须要打破,做通工作的事情不出他意外,还是落在了他身上,虽然市里的领导明说,单周林文心里清楚,市里的领导,只是让他合刘銮沟通沟通,协调一下,好早日拿出一个班子人选方案出来。   但周林文清楚陆政东当然不是因为自己和刘銮关系好才让他出面,而是对他的一个考验,同时也是摸清他态度的一次试探。   虽然周林文对于苏中路从心里来讲并不太感冒,不是很感冒,但是对于陆政东,周林文还是相当佩服的。   不管怎么着,陆政东能够年纪轻轻就到了这样的位置,而且能够真正乡做点事情,这就说明很多问题,当然他也对陆政东的经历进行廖很仔细的了解,来头肯定不简单,更重要的是陆政东表现出来的一些特质让周林文总觉得陆政东不寻常。   所以他也还是欣然的领命而为,担当起了说客的担子:“老刘,我提醒你,根据我的感觉,苏中路提出的这个方案恐怕是获得了陆市长首肯的,甚至说的直白一点,这就是陆市长的意图。陆市长到了我们绵西,还没有有所动作,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陆市长的第一把火,陆市长还没有杀猴立威,如果硬扛,你应该知道枪打出头鸟的后果……”   周林文是苦口婆心,在周林文看来,适当的妥协,对刘銮来讲好处大于坏处。   只是两个人谈了大半天,屋里的烟味斗足以让蚊子望而却步,还是没有谈出个所以然出来。但周林文并没有放弃,他也不希望刘銮最后结局太过黯然继续道:“陆政东这个人很年轻,但是这个人我看还是有一套,我看他是善于抓大放小。他的性格我清楚,他是抓大放小,只管大事儿,这些活计都是扔给许乔干。”方雄飞看来也是对赵国栋作风有些研究,“叶一平这小子算是把许乔给弄好了,许乔就是瞧这个家伙顺眼了,我就不明白许乔怎么会看起他了?就因为他是大学生,爱出风头?原来城开司里他这个副总经理就是一个挂名的,我最看不惯他,如果不是原来要改善企业班子年龄结构让他滥竽充数进来,怎么会有他的份儿?”   “老方,你这话有点过了,叶一平是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他的业务素质还是不错的,而且人品也不错,对于他是否是城开司老总最合适人选我无法置评,但是我觉得你最好接受这两个人选确定,至于其他你提出来的一些意见我觉得可以参考斟酌。”“恩,陆市长确实是不喜欢插手具体的事务,王景山这家伙肯定是走了苏中路的路子……”   周林文心里暗道,看来刘銮也还是好好的揣摩了陆政东一番,对陆政东也还是有所了解。   刘銮狠狠的吸了一口烟道:   “我就知道苏中路是为了讨好陆市长,王景山也就是倚老卖老,我们建委也就是考虑到他做思想工作还有点想法。才把他提上来,他还真以为他就是个人物?……”   周林文一直跟建委系统这条线,对建委习题的干部自然很熟悉,听到刘銮如此讲,也没客气,道:“王景山有文凭有经验,虽然也有这样那样的一些缺点,但是能力还是有的,素质也摆在那里的,虽然是不是最适合党委书记这一位置,我不敢妄加评论,适合这样那样的缺点,但他的业务素质和政治素质还是不错的,但是我觉得你最好接受这个人选,发展公司班子的其他成员,你倒是可以提出一些人选以供参考。”   周林文的话让刘銮的心里也微微一动,陆政东把发展公司的班子人事权交给苏中路,如果党委书记的人选都搞不定,不但枉费这一番人事权,这肯定是会极大的损害苏中路的威信,苏中路肯定是要坚持,想到这里沉吟了一下道:“林文,你咋不早说呢?我还以为苏中路是乾坤独断,油盐不进呢。”   周林文看了刘銮一眼道:   “老刘你也别再我面前演戏了,你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哄得了别人哄不了我。党委书记人选,你就不要再缠杂不休了,至于其他班子成员你好好琢磨琢磨,当然也要考虑一下苏市长的意见,尽快给我个话,我也好去领导那里说说。”   周林文心中暗叹,刘銮实在是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陆政东的第一把火烧在城市建设上,作为重要职能部门的领导立正稍息都搞不清楚,唱着反调,脾气再好的领导都会有看法,更何况是陆政东这样的年轻领导,若是刘銮再一意孤行,想必下课是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城市发展公司新班子人选问题上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拉锯之后,终于成爱落定。   任命原建委市政局党委书记赫子铭担任发展公司党委书记,任命了原市政局园艺师为是发展公司总工程师,而另外两位副总经理由建委两位副科长担任。   这是一个妥协的结果,但总体来讲,依然是陆政东一方大胜。   赫子铭出任发展公司党委书记一职务,这很有意思,赫子铭和苏中路这个分管市长关系都处得不错,和刘銮的关系也还不算太坏。   苏中路肯定也担心在党委书记人选上的争执不下会影响发展公司的工作,所以才会选择了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角色,而赫子铭也很巧妙地向苏中路表示将支持关明正开展工作,按照市政府制定的目标方案推进实施。   陆政东其实一下就琢磨出了苏中路在这些人选上的味道,苏中路之前提出的王景山其实并不是苏中路心目中最理想的人选,也深知王景山很难容忍王景山担任发展公司的党委书记,所以之前完全是在刘銮那里虚幻一枪,假作要推出王景山,在刘銮坚决反对之下,才又作出心有不甘的一般推出了赫子铭,这种情况下刘銮似乎便再不能否决他的提议了。   和赫子铭相比,王景山还是太嫩了,赫子铭的手腕都远胜于王景山,关明正和赫子铭联手几乎就要意味着建委有相当一部分主宰权要被夺取。恐怕刘銮这个时候才回过味来,并非陆政东没有魄力和手段让刘銮俯首帖耳,但是陆政东却不希望因为这种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用这种方式润物无声的把问题解决了,让刘銮有苦说不出,这方式更为有利……      第21章 首战必胜      发展公司的班子问题只是一件小事情,但是其中的波折也让陆政东非常清楚的认识到事情的复杂性,在发展公司有些人斩获很小,城市建设规划虽然已经达成共识,相关文件吴金泉和他已经分别签署通过,具体的实施机构也已经建立,但领导小组组员的构成,却实在牵动了方方面面的神经,虽然构想是自己提出的,但谁拿下城市建设工作的主导权,谁就能在接下来的工作中把握主动,有些人恐怕很难接受这样的局面,不接受这样的局面也就意味着会在领导小组的构成上会有所行动。   这样一来,城市建设领导小组人员的构成,特别苏中路作为具体负责人,恐怕很难在书记碰头会上议论出个结果。   这样一来,最终是要上常委会,常委会,陆政东心里也沉吟着,即便是获得吴金泉的认同,若是不能想象想办法,恐怕在常委会上结果会不容乐观——虽然陆政东也有备选方案和人选,但是能够争取最好的结果,他肯定要争取最好的结果,最少也要不输得太难看。   陆政东静静的思考着,想了许久,最后给杨一白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到办公室来汇报了一下情况……   市委常委会如期召开,会议拟定的其他议程都波澜不惊的一一通过,只是在城市建设工作领导小组组长和几位副组长的人选问题上,该来的如陆政东意料的还是来了。   陆政东拟定的名单里,组长吴金泉、陆政东,常务副组长由副市长苏中路担任,另外三名副组长由两名副市长沈东义和市政府秘长张蒙担任,工作小组的办公室主任由市政府副秘长周林文担任。   客观来讲,领导小组的人员构成其实没什么不妥,胆熊正良看着手里的名单,摇头道:“吴书记和陆市长挂帅这没有任何问题,当然中路市长分管城建,能力这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只是这么大一项工程,由中路市长来牵头,格局还是小了点,我建议还是由统战部长李旺同志来牵头比较合适,李旺同志曾经是分管城建的老市长,在专业上毋庸置疑,加上李旺同志年富力强,也有充分的精力来抓好这件事。”   这话他在书记碰头会上就讲过,现在又拿出来讲,陆政东也知道其心思,就皱起了眉头。   熊正良的提议也冠冕堂皇,李旺确实也分管过不短的城建工作,而且现在分管统战工作,市里的统战工作有多少事情大家都清楚,李旺确实是有时间和精力。   会场里有些沉寂,表决是要表决,但除了几名副书记,其它常委如果真的直接言反对陆政东的提案,那可就有些不大对劲,所以常委们都保持了沉默。   吴金泉见这件事分歧不小,沉吟了一下道:   “城市建设这是一件事关面向发展的大事,请大家畅所欲言,都谈谈自己的看法,这样的事情总是要集思广益嘛。”   宣传部长姚志科一直低着头,当他不经意抬头,对上蒋炳明的目光时,心里咯噔一下,实在后悔看过去,但已经晚了,见蒋炳明微微对自己点头,眼里是鼓励的意味,姚志科只好硬着头皮道:“吴书记,那我就先来讲几句。”   吴金泉点点头,拿起了茶杯喝茶,眼神有些深沉。   很明显,如果姚志科反对市长的提案,实际上也就是蒋柄明拉响了进攻的号角,这份提案通过的可能就会变得微乎其微,争议太大,这项提案只能被冠以不成熟否决,眼下陆政东对他很是尊重,在城市建设上的事情更是与他有默契,这并不是吴金泉所愿意看到的结果。   熊正良微微看了蒋炳明明一眼,他知道蒋柄明总是不打无把握之仗,总是有妙手,既然蒋炳明在之前的讨论中持不同意见,否掉陆政东的提议那就没有什么以外,所以心里也很踏实,拿起茶杯继续慢条斯理的喝茶。   纪委书记杨忠武也端起杯子,一张本来就黑的脸因为板着脸就显得愈发的黑……   其余大多数常委已经有人在琢磨等统战部长李旺担任常务副组长后,自己要提拔哪些人进工作小组。   姚志科咳嗽两声,又看了眼陆政东终于艰涩的开了声:“城市建设领导小组组长、副组长以及办公室主任的人选,是经过市政府常务会议讨论并一致通过地,尤其是常务副组长的人选,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中路市长大局观、工作能力、对城市建设的专业都是有目共睹的……总之,我对中路市长有着绝对的信心……”   姚志科开始吐字艰难,可是说到后面的时候,似乎也恢复了宣传部长惯有的口才,一口气说完,就低头喝茶水再不看蒋炳明。   会议室顿时静得连根针都听得见,会议室里谁也想不到姚志科会突然倒戈。   熊正良笑容僵住,赶紧向蒋炳明看去,却见蒋炳明的眼皮已经垂下,低着头,看不出蒋柄明在琢磨什么。   之前的讨论,姚志科分明是保留意见地,怎么到了常委会上,就倒戈了呢?但他知道这时候要镇定,一定不能乱说话没看清局势胡乱开声,后果会很严重。   吴金泉的脸上也是讶然一闪而过,眼角轻轻往上扬了扬,往陆政东脸上轻轻一瞥,随即就恢复了平静,笑道:“城市建设的事情还是由市政府统一协调好,工作起来也事半功倍嘛……”   对于吴金泉来讲,陆政东能够充分的尊重他,他现在乐意看到陆政东这个嫩芽能够更为茁壮一些,这样也能分担来自张新普等人的压力,让陆政东出面抵挡张新普等人远比他自己好处要多得多,而且支持政府的工作这随便放在哪里都无可挑剔,更何况是张新普等人中的也出言支持陆政东,他此时不趁机而上更待何时?   陆政东点点头,没有说话。   熊正良再次深深看了陆政东一眼,然后,慢慢合上了笔记本。   吴金泉宣布散会后,和以往一样,陆政东是最后一个出会场地,杨忠武在会议室门前吸着烟,看到陆政东出来,就微笑,陆政东走过去,杨忠武拿出烟,递给陆政东一颗,微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   至于没想到什么,这话不说自明。   陆政东也喟然一声道:“我也没想到……”   杨忠武点点头,就不再说,和陆政东并肩走向楼梯。   常委会刚刚结束,市委市政府大大小小的圈子已经炸了锅,人们谈论的只有一个话题,城府极深、无往不利的副书记蒋柄明吃了鳖,尤其是这次的失利,是在蒋书记第一次对陆市长的提案提出异议后。在众人的印象中,蒋书记从来都是稳成得很,一向都是多方筹划才会出手,又有老书记张新普在幕后坐镇协调,从不打无把握之仗,却偏偏第一次开声和陆市长较量就挨了重重一击,简直跌碎一地眼镜,也不禁让许多人开始以新的眼光来看待陆政东……   姚志科脸色铁青的回到办公室,下面的议论他自然听不到,但是他能想象得到他在常委会上无异于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什么打击最重,自然是从自己人背后一击最让人心痛,他也能想象出此时蒋炳明乃至张新普等人的愤怒,可他别无选择。   就在昨天,姚志科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新上任的监察局局长杨一白正在四处进行摸底,他在市自来水公司上班的爱人为了小舅子做生意资金周转不灵,借用了一笔钱,也被杨一白给盯上了。   他这才知道老婆挪用的钱是公款,并且是用于改造一段水管的专款中挪出来的,说好像陆市长也知道这件事。   听到陆政东的名字,姚志科就怔住,而这样的消息能够递到他这里,他也清楚其意思。   挪用公款这件事其实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真要较真,那也可以上纲上线,从纪律行政处分上升到刑责领域,即使退一步,那至少也会弄得他灰头土脸,而要化小,只要及时把挪用的资金还上,也就没多大事情。   而现今监察局有所动作,随时都有可能把这事给升级,这主动权可是掌握在陆政东手里,陆政东肯定也是看菜下饭,看他怎么表现才会采取相应的处理方式。左思右想,也无其他良策,万般无奈之下,只有在常委会上反水,度过暂时的难关。   暂时的难关虽然是度过了,可姚志科心里还是非常的苦涩,他很清楚,他在常委会上唱了这么一出今后在市里的日子会有多么难过……   姚志科的心比黄连还要苦,姚志科不由想着从陆政东到绵西之后的点点滴滴,心里也渐渐品味出来很多东西,又不禁想到最近上跳下窜的建委主任刘銮,恐怕要不了多久也会被陆政东给搬掉。   陆政东并不介意其他人揣测着他的想法和一举一动的意图,揣摩上意,是下级的必修课,有时候让下面的人揣摩出他的意思,既是给下面的人靠近他的机会,也是让自己的意志得到落实的一种手段,但是如果一个领导被下属和同僚完全能够揣摩透,那这个领导肯定是相当的不合格。   事实上,陆政东并没有如周林文和姚志科所想的那样想着就要对刘銮下手,城市发展公司主导权掌握住了,刘銮事实上已经无关大局,对这样无关大局的人,陆政东现在没有兴趣把精力浪费在这样的事情上。   财政局长金忠彪不大听市政府的招呼,一市之长在财政上受制于人,这也是一件非常头痛的事情……   副市长沈东义的办公室宽大明亮,杨忠吉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有些走神。   “叮铃铃”,杨忠吉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杨忠吉犹豫了一下,终于抓起了电话,不出他所料,是副书记熊正良,熊正良的嗓门还是和以前一般大,问道:“中吉,今天在家啊?”   “呵呵,在办公室……恩,刚回来。”   沈东义解释着,他知道熊正良已经打过电话找他,但之前的电话他没接,这个时候熊正良再一次打电话来,他不得不接的同时也还得不能让熊正良认为他并不是不想接他的电话。   “恩恩……”   熊正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沈东义能够听得出来,熊正良的笑声中别有一样味道,虽然隔着电话,沈东义还是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自从陆政东在市长分工上给他加了担子之后,他就明显的感受到了一种排斥和敌意,他知道熊正良怀疑他和陆政东是不是有什么默契,以为他躲着,而最终,还是要回到原来这条船上。   “忠彪局长的工作你还是要多多支持支持……”   熊正良说得很是随意,但沈东义非常清楚熊正良这样讲的潜台词。   陆政东最近几次召见了财政局副局长林政祝进行汇报,而把金忠彪凉在一边了。   看样子熊正良是准备反击了,而反击的发起者或者说跳在最前面的就是金忠彪,看样子是在陆政东上任之后的财政议题给陆政东迎头一棒,还扳回一城。   陆政东开始进入角色,也就意味着磨合真正开始,沈东义很清楚,陆政东是想把握住市政府的主导权,这是任何一个市长都会想的,都会朝这个方向去努力的,而这样的主导权显然要削弱其他人对市政府的影响力,所以这样的磨合肯定不会顺利,这样的麻烦纠葛也肯定会越来越多,山雨欲来啊,市里很多干部都在观望、等待着市府新一轮的博弈,谁会真正在这一轮博弈中胜出呢?   看不清啊,沈东义挂了电话之后沉默了许久……   对于绵西的混沌局势,和陆政东相熟的不少人也都替他捏着把汗,长滩的常务副市长周天放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也打来电话提醒他。   山雨欲来,陆政东默默的想着,正想着,秘书长张蒙走了进来:“市长,金忠彪的情绪很不对头啊,不但要开局党组会议讨论班子分工问题,而且恐怕这次讨论下半财年的执行计划也会……”   张蒙说到这儿就不再说下去,只要能令陆政东明白金忠彪想干什么,这就够了。   陆政东也知道,金忠彪的所谓调整财政局班子分工,就是想把林政祝给架空,而关于下半年财年执行情况的事情,金忠彪恐怕也是会闹上一闹。   张蒙对金忠彪非常的不感冒,这样的事情张蒙会做得非常主动的。虽然自己没有授意,但是,张蒙一定会主动地千方百计地去搞清楚金忠彪的真实意图。   陆政东微微蹙眉。想了一下不置可否的说道:“恩,我再做做工作,这样吧,你把办公会议的议程流程送来,我再斟酌斟酌。”   张蒙等陆政东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才轻身出门。   张蒙出去之后,陆政东喝了一口茶,事实上他已经有了一些获得对方信息的渠道。虽然不至于能得到对方最核心的消息,但对方的大动作,他多少还是能摸到一些蛛丝马迹。   熊正良等人给市政府这边的绝大多数副市长都打过电话,甚至也和喻明和通过电话,陆政东虽然不知道内容,但是也能琢磨到这个微妙的时候打这些电话的意图。   陆政东拿起电话想给喻明和打个电话,但拿起电话迟疑了一阵还是最后没有拨出号码,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地话。给喻明和打电话反倒不美,而如果确实是熊正良通过什么手段去逼迫喻明和,那么打电话也好,谈心也好,又有什么意义呢?   喻明和一直都摆得正位置,如果强迫喻明和作出选择,搞不好反会引起喻明和心里的反感,这绝非良策,陆政东慢慢琢磨着……   ※※※   市政府办公会议通常都会很轻松,因为很多事情在上会之前。但这次明显不同,几名副市长的脸色都很严肃,很显然,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来自外界的因素肯定是对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也多多少少对他们产生了一些影响。   大家心里其实都知道,只怕这次会议怕是会很难风平浪静的开出个结果来。   谁都不明白为什么陆政东还是让会议照常进行,这一点连秘书长张蒙和陆政东的秘书管诗章都不清楚陆政东明知山有虎,可还是偏向虎山行。   市政府办公大楼的会议室里,长长的会议桌前,坐着副市长秘书长以及会议议题涉及到的一些行局部门的负责人将近二十人端坐着。   陆政东主持着会议,第一项议题不怎么重要,与会人员纷纷发言表示支持。   陆政东的目光看向了喻明和,喻明和好像感觉到了陆政东的目光,头一直垂的很低,似乎有些不安。   接下来几项议程都波澜不惊,终于轮到了市财政局介绍上半年财政预算执行情况和下半年财政执行目标,以及来年财年的财政安排设想。   这并不是一个正式的带有决议性的报告,只是预先的讨论,这在平常多半是很轻松的进行讨论,但现在,当金忠彪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言之后,会场的气氛顿时一滞,给人一种很怪谬的感觉……      第22章 叹为观止      负责会议记录的管诗章拿起了茶杯用力的喝了一口,只是在这显得很是安静的会场里,这声音显得很是有些突兀,但其他人似乎兵没有注意到他,他这才又轻轻抿了一口茶。   沈东义确实有些不安,他是知道那些人在绵西的影响力地,从一定程度上来讲,熊正良并不可怕,但是那个团体的力量很强大。   而今天的办公会议,毫无疑问是准备给陆市长来一个真正的下马威的,在市政府办公议上落陆政东的面子,没有比这更能打击陆市长威信的手段了。   当金忠彪在财政问题上搬弄是非之后。这些副市长会一个个表示支持财政局的预算方案,接着下来的几项重要议题,那肯定更是会一边倒,陆市长,又怎么来平息这场风波呢?   作为市长,在政府办公会议上都不能贯彻自己的想法,还要市长在会上亲自上阵去和其他副职辩论,这本身已经是一种很大的失败,尤其是列席会议的不仅仅是副市长以及市委的正副秘书长,还有市里一些部门的局长主任也列席会议,一市之长连市政府办公会议都无法掌控,这样直观的冲击比道听途说更大,传扬出去对陆政东的威信必然会造成更大的冲击,将会大大降低唐逸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今后陆市长说话,恐怕影响力就要大大的打折扣。   管诗章不禁偷偷看了一眼陆市长,咬了咬牙,偷偷把手按在了手机上,如果金忠彪的发言实在成问题,那就想办法给陆市长解围,那也就想办法按了一下一下放在身上的陆政东的手机,让手机在金忠彪讲话之前响了起来。   金忠彪似乎也是有些犹疑,不过还是拿起了手里的稿子开始发言,与此同时,市委副书记蒋炳明的办公室里,熊正良正坐在办公室同他说话。   当蒋柄明看到熊正良神秘兮兮的讲今天市政府那边有一场好戏的时候,蒋柄明终于抬起了头,微微皱了下眉头道:“正良,不要搞那些小儿科的东西。”   熊正良却是听得出来,蒋炳明对他所讲的应该知道,似乎不赞成,不过也没有批评的意思,于是道:“忠彪局长和炳明书记谈过他工作上的事情吧……”   熊正良的意思是他也不过是在金忠彪要烧起的这把火中添一把柴而已。   蒋炳明不置可否,沉吟了一下才道:   “忠彪还是性格太烈了一些,市政府通知开会居然找借口不去,这也太没样子了,就是换了我,也会有看法的,这样的印象一旦形成,恐怕就很难改观,事情有些难办……”   熊正良听得出来蒋炳明对金忠彪的做法很不满,这个时候也只有错到底一条路了,弄到如此僵,这也许并不是蒋炳明的初衷……   两个人正说着话,熊正良的手机滴滴滴的响了起来,熊正良看看号,就是一笑:“是市政府那边的电话,看来市政府办公会议也到了关键时候了。”   说着。就接通了电话,蒋炳明虽然摇了摇头,眼神的注意里还是集中到他的手机上,注意的听着通话的内容,显然对结果,他并不像表现的那么漠不关心。   “什么?什么?”   熊正良本来在蒋炳明的办公室刻意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这一下突然恢复了正常的语调不说还比正常的嗓门都高,他马上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和下语气,淡淡道:“知道了!”   挂了电话,熊正良注意到蒋炳明关注的目光有些尴尬的道:“政府常务会议进行得很顺利,好像……好像金忠彪把汇报的调子改了。”   蒋炳明没有在说话,继续低头批阅文件,但熊正良还是注意到蒋炳明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若有若无的抽搐了几下。随即恢复了自然。   熊正良在蒋炳明这里也是如坐针毡,找了一个理由,便起身告辞,回了自己办公室。   熊正良没想到金忠彪一字一板的念的财政预算安排初稿,完全吻合陆政东在之前预备会议上的指导方针,甚至比陆政东所说讲的更向陆政东罗列的重点工作倾斜。   这让所有的人都感到匪夷所思,会场里只有金忠彪那显得很是有些呆板的声音。   喻明和几次抬头惊讶的看向金忠彪,因为前两天他还听说金忠彪在醉酒之后对陆政东破口大骂,但是仅仅就是在一两天的时间里,金忠彪就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喻明和不禁又看向陆政东,陆政东的表情很是淡然,看不出任何的申请变化,只是在静静的品茶,不过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抬头,向他点头示意。   喻明和对上陆政东的目光,就是一滞,随即也点了点头,看重陆政东似乎是恨信赖的对他点点头,心里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沈东义美美的喝了一口茶,觉得满口溢香,心里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不管金忠彪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现在只管他不会被架在火上烤,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让沈东义顿时有一种没有比这再美妙不过的事情的感觉。   管诗章一颗提在嗓子眼的心也终于放进了肚子,对于这样的结果,管诗章虽然是笔杆子,可是此时也只有一个词来形容:叹为观止。   金忠彪的转变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肯定是陆市长的手段,就在别人以为陆市长会做各位副市长工作的时候,陆市长却是打蛇打七寸,直接把金忠彪给争取反正了,这一手,几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更是完全打乱了对方的阵脚。   看来自己的这个老板,是不大需要自己在这方面去给他排忧解难的,而自己在他面前,还是要恪守本分为好。   接下来的会议顿时就显得颇为轻松,陆政东所主导的议题一项项顺利通过,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大家看陆政东的眼神都有些变。   会议结束后,喻明和沈东义等人都是主动和陆政东说着话,其他几位市长也不甘落后,都紧紧跟在陆政东后面,簇拥着陆政东有说有笑的走向办公室,令市政府的不少工作人员都感到很是惊诧,市政府似乎刮起了陆旋风啊!   其他人是看到这样的结果,但陆政东能做到这一点,还是很费了一番心思。   陆政东采取的策略是预先取之,先与之。   陆政东通过辛武山弄到一个省委党校的名额。   去党校学习,这里面有不少的讲究,通常说来是有前途的干部充电的一个机会,意味着前途看好,但有时候也不尽然,但如果学习结束有一个好的去处,那就另当别论。   如果去学习,学习结束之后就到省扶贫办计财处的处长。这样的诱惑金忠彪也难以拒绝,毕竟金忠彪的年纪也不小了,能够在退下来之前能够解决副厅的位置就是他最理想的结局了,而且省扶贫办计财处,这绝对是一个好位置,而且去党校学习学习,进步个副厅长比在市里容易多了,陆政东将这样的机会送到他面前,他自然不会放过。   陆政东花这么大心思,可不只是简单解决了眼前面临的这个难题,从长远来说,是为了真正掌握住绵西市的钱袋子,金忠彪去学习,主持财政局日常工作的担子自然要落到常务副局长林政祝的肩上,这对陆政东来说,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陆政东也恨清楚,他来这一手肯定也是让对方气得吐血,他执意要和这些人碰一下,一是要看清地局势,看清几位和自己靠近的副市长和常委的态度,二来也是对对方的严厉警告——悠着点,不要把他当成面团一般任意揉捏,还是不要把手伸得太长。      第23章 杨雪惹麻烦      绵西市委常委会刚刚结束,市委市政府大大小小的圈子已经炸了锅,人们谈论着一向桀骜不驯的金忠彪为什么这次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谈论着的城府极深、无往不利的蒋炳明蒋书记在常委会上遭遇了重大挫折,尤其是这次挫折,不但意味着李系官员在绵西主要的一个发展方面失去了重要的发言权,而且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陆市长正式就任市长之后,蒋书记第一次对陆政东的提案提出异议,本来是想给人家当头棒喝,结果却是反挨了自己人从身后敲来的一记闷棍,在市里的这些大大小小干部的印象中,蒋书记从来不会无地放矢,却偏偏第一次和陆市长较劲较量就挨了重重一击。   这让绵西的大大小小的干部也真正感觉到这个年轻的市长不简单,没有人再敢于忽视陆市长的意见。   陆政东从化工厅出来,微闭双目,陆政东这次到省里主要是为了协调修建大桥的事情,当然如果能够从省里在争取到一些经济项目,那就更好了,但现实的情况是和化工厅的交流进展并不太顺利,化工厅的领导坚持原方案,不肯做出任何实质性的让步。陆政东早有心理准备,他也从没想过三言两语就把这样的事情解决。   陆政东抛开修桥的事情,想着前两天常委会上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不大爱说话,但讲话必掷地有声的蒋炳明,蒋炳明其实跟他一样,都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讲究一击中的,虽然蒋炳明只是副书记,但他的话基本就可以为常委会定调子,话不多,但杀伤力十足。   可与他不同的是,蒋炳明多少有些傀儡的意味,不知道是他的幸亦或不幸。再者副书记这个位置其实也还是有形无形的削弱了蒋炳明很多影响。或许蒋炳明等人也不会甘心,势必要反击的。   不管怎么样,陆政东对于自己能够在绵西的权力结构中打开了一个缺口,他在绵西现在终于也有了立足之地,对于这一点陆政东还是颇感欣慰。   陆政东正想着,包里的手机滴滴的响了起来,陆政东看着手机上的号码很是陌生,这不是他的工作电话,知道他这个电话的人很少,陆政东看电话号码陌生,以为是有人打错了,不过见对方很执着的拨打着电话,迟疑了好一会才接通了电话。   “政东大哥,是你吧,我是杨雪的同学芜菁……”   “恩,有什么事?”   陆政东听得出来,杨雪的同学芜菁的声音很是有些惶急。   “杨雪惹麻烦了!好像很麻烦。政东大哥。喂。你在听吗?”   “我在听,你仔细说说,怎么回事……”   陆政东听到芜菁的语气,显得十分的惶急,心里也有些着急,但是再急也得把情况摸清楚。   杨雪的同学虽然也吓得不轻,但是还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体讲清楚了。   杨雪已经结束了高考,由于高考之前同学们都绷得很紧,这高考一结束,要好的几个同学就相约一起聚一聚,吃饭的时候遇到杨璐的追求者不但骚扰杨雪,还说了杨璐很多很难听的话,结果杨雪一气之下踢了人家下身一脚,让人家受伤,杨雪也被带进了杨雪学校附近的正官派出所。   陆政东听清楚情况之后,道:   “我知道情况了,我可能一会儿就到。”   芜菁觉得陆政东这语气似乎解决不了问题,想着杨雪所讲,也就她姐和这位政东大哥能够在这时候帮上忙,而现在杨雪的姐姐始终打不通电话,而这位政东大哥也……想到这里不由看着派出所进进出出的人群,还有那威严的警察严肃着脸进进出出,心里也不由万分的茫然无助。   杨雪此时正在派出所录口供,被她踢的人其实杨雪也认识,也是杨璐的一位长期的追求者,其实当初她黑觉得那男子还是挺不错的,但是听到姐姐讲其实这男子也是有妇之夫,这才释然,不过杨雪没想到这男子被姐姐婉拒之后,居然如此下作,讲姐姐如何如何是香港老板所包养的情人、二奶等等之类的,杨雪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说辞,加上几个同学在一起,激愤之下就动了脚。   其实杨雪这一脚根本就只是踢在对方大腿上,应该没什么事情,却不想这男子马上给朋友打了电话,不多会儿,派出所就来了人把杨雪带到了派出所。   杨雪的同学本来以为杨雪和对方也认识,也就没在意,没想到杨雪会被带进派出所,而那名被杨雪踢了一脚的男子和他的朋友说说笑笑的从她旁边经过,根本就没把她这样的女学生放在眼里,好像说要拘杨雪几天,这下可把她吓得不轻,真要是被处以拘留,不但人遭罪,说不定杨雪的大学梦都要为此搅黄,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刚好杨雪的包在她手里,她也知道杨雪包里有通讯录就急忙给杨雪的政东大哥和姐姐打电话。   可不曾想杨雪一直在她们面前炫耀对她如何如何好的政东大哥却是语气淡然的恩恩几声就挂了电话,说是一会过来。可杨雪的政东大哥真能不能过来,她也十分的茫然。芜菁正想着,却见那男子出来把一名男子迎了进去,同那男子一起出来还有一五大三粗的警官,打招呼的警察都叫他明所。姓明的所长,却对男子身边那穿戴看着都有些身份的朋友异常亲热,甚至有一丝谄媚。   芜菁一看之下,更是慌了神,即便是她再没有多少社会经验也知道怎么一回事,可是她作为一名学生并没有什么社会关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政东挂了芜菁的电话,略一琢磨,就拨了葛东强的号码,其实这等小事只要和派出所打个招呼就行,葛东强这个市局副局长的公子是最合适的人选,这种事情低调处理,不能办的沸沸扬扬。   葛东强一听是陆政东的朋友被派出所扣留了,二话没说马上就给分局挂电话。   陆政东微微沉吟了一下道:   “去官正派出所……”   司机老刘恩了一声,一踩油门,奥迪车快速驶过岔道。刚才他是刻意减速。就是等陆政东吩咐呢。   车开出不久,陆政东地电话又响了起来,却是葛东强来电话通知。他已经找到了官正派出所地顶头上司洪江分局的赵局长。要陆政东到了后直接报赵局长的朋友就可以。这正合陆政东心意。这样的事情悄无声息地解决是最好不过。      第24章 杨雪惹麻烦(二)      官正派出所的明所长接到赵局的电话自然也不敢怠慢,忙给被踢男子和其朋友说道:“镇吴,李扬,这小女孩是分局赵局长朋友的关系,赵局亲自交代……这个……”   叫李扬的男子微微点头,淡淡说道:   “知道了,不会要你难做。”   “那就好,那就好,这样吧,要不你们双方协商一下?”   一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的关照,一方也是他这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招惹不起的人物,明所长知道自己夹在中间很是为难,寻思一番之后,觉得这样的难题最好还是留给当事人双方去解决最好……   “这有什么好协商的?看在你们赵局的面子上,让她赔礼道歉,赔偿五千医疗费吧。”   明所长一听心里也是发苦,其实肖镇吴根本就没有受伤,对方一看就是涉世未深的女学生,两大男人这么欺负人真是太下作,只是李扬来头不小,想要把这小事搞大,他也没有办法,只是赵局交代的是让他直接就放人,看来他想躲在一边让双方协商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就出门准备先做做女孩子的工作……   陆政东很快便到了官正派出所,在一个年轻民警的引领下上了楼,看到一警察迎面走来,领着两人上楼的年轻警察忙说道:“明所,找你的,说是分局赵局长的朋友。”   说着又回过头对陆政东道:   “这就是我们所长。”   明所长看到两名年轻人,也不由暗暗揣度两人的身份,明所长也是在基层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和各色人等打交道的时候太多了,看人自然是有一套的,走在前面的年轻人气度沉稳,一看就不是平民百姓。不是机关领导,就是企业高管,后面的年轻人拎着包,亦步亦趋,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些探究的味道,不说赵局的关系,就是看样子这两个年轻人也有些来头,忙笑呵呵的伸出手,陆政东也微笑伸手和他握了握,就问道:“我的那位小朋友呢?”   明所长心说原来是你托的赵局,笑道:   “在那边的会客室,哦,你来得正好,有些事情要找你和杨雪协商协商。”   明所长于是把李扬的条件讲了讲,陆政东微微一愕,他原本以为葛东强打了招呼,他到官正派出所只管接杨雪便可以走人,没想到自己的这个“情敌”,看样子还真是有几分势力,道:“这事是由对方引起的吧,人家几个同学在一起吃饭,没招他,没惹他,他上去调戏谩骂人家,这事主要责任在对方吧,还提这样离谱的要求?”   明所长一听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心说这人怎么看起来比李扬还蛮横?笑笑,想了想道:“不瞒你说,杨雪得罪的两个人里,有个叫李扬的,主要呢,还是他坚持要这样。”   陆政东没说话,只是看了明所长两眼,竟然看得明所长心里有些发虚,管诗章却是笑呵呵拉着明所长走到一边,和明所长低语着。   经过和管诗章一段时间的相处,陆政东有些问题开始不大避忌他,管诗章不但人很有眼力劲,而且分得清轻重,确实是一个好帮手,而如果想管诗章真正信任自己,首先自己就要表现出对他一定程度地信任,一些被他知道无伤大雅地事,却可能被他看作自己完全信任他的信号。杨雪这件事就是如此,陆政东看得出。当自己要他跟进派出所时管诗章虽然极力的掩饰,但还是透露出的兴奋还是让他能够直观感受到。   那边管诗章同明所长的谈话很顺利,回到陆政东身边,低声道:“肖镇吴是高塘富豪肖百万的儿子,那个李扬,是高塘驻军李武军参谋长的儿子。”   陆政东只是不置可否的微微点头,没有接过管诗章的话头,只是问起杨雪现在在那里,明所长忙招呼着把陆政东让进了旁边的会客室,门一响,几个人都回头,见到陆政东,杨雪眼睛就是一亮。   杨雪毕竟才刚刚高中毕业,进派出所这样让人本能的心生畏惧的地方,杨雪也吓得不轻,一张小脸有些发白。看到他进来,似乎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吧嗒吧嗒就往下掉,但同时也觉得救星到了,张口欲喊,但顿时有无语凝结。   陆政东看到杨雪,发现她比以前出落了不少,薄薄的衣衫已经难掩她发育渐好的身材,处处渗透少女的青春美,靓丽更胜往昔,心里百感交集,却只是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微笑道:“别哭了,没事,我就是来接你出去的。咱们走吧……”   陆政东说着话,却是看也没看对方两人和明所长。   对方看到不知道哪儿冒出个大模大样的小青年,就要带人走,完全无视他们的存在,肖镇吴也火气往上冒,恨声道:“走?你们往哪走?问题没解决前都给我站住!”   肖镇吴见他说话人家依然没搭理他,这样赤裸裸的藐视气得脸都青了,大声道:“都给我站住,我知道你们认识分局的人是吧,那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李扬也皱起了眉头,肆意的打量了陆政东一番才道:“朋友,你这话说得也不怕闪了舌头?我本来还想着给点面子,就这么算了,可我就看不惯你这样子,这事,可没这么便宜就了结……”   明所长见这气氛顿时一滞,也暗自挠头,他也不知道陆政东具体是什么来头,但是既然是赵局亲自关照的,他也不能得罪,是以很客气,笑着对陆政东道:“大家是不打不相识,事情已经发生了总是要解决,有什么都好商量,好商量嘛!”   陆政东却是转过头看着李扬道:   “恩,李扬是吧,听我一句,有句古话叫做割袍断义,这句话挺适合你和这位肖镇吴的,就这样的角色还是不要结交的为好。”   这个李扬虽然纨绔了一些,不过只是采用这样的方式来处理此事,倒也不算是太坏,而且李武军是雪玉爷爷的部下,上次雪玉来高塘的时候,李武军还一起吃过饭,既然是这样的关系,陆政东也就如此说道。   只是李扬似乎是听到极为好笑的事情,怒极反笑道:“你这是在指点我?呵呵,这恐怕是我遇到的最好笑的事情了……”   陆政东笑笑:   “只是之前和你父亲一起喝酒的时候,硬要叫我老弟,我有什么办法?不信,诗章把李师长的电话找出来,给李参谋长打个电话。”   陆政东接过电话微笑道:   “李大哥啊,我陆政东啊,没事没事,就是见到了李扬便给你打个电话,恩,朋友介绍朋友认识地,聊得挺投机,恩,他在呢,你要不要和他说说话?不说了,恩,好,有空一起喝一杯,恩恩,那就这样……”   李扬就在边上站着,这电话里传出的声音他自然知道是谁的声音,那绝对是父亲的声音,而且父亲一向都是很严厉的,何曾有这样爽快的笑着说话的时候,李扬的脸色微微一变,愣愣的看着陆政东,好一会才问道:“我……我爸,说,说什么了?”   陆政东笑了笑道:   “我和李参谋长随便聊聊,李扬啊,李参谋长英雄一世,咱不能给长辈脸上抹黑是不,交友要慎,忠言逆耳……”   肖镇吴也看出来了,别说自己,连李扬在人家面前都说不上话,好像,刚才这小青年和李将军谈话时的语气,除了晚辈地恭敬,却是平等对话的口吻,想到这儿,肖镇吴心里就是一激灵,他只是一富家子弟,对上普通的子弟还马马虎虎可以应付,但陆政东……   看到陆政东望来,冷汗刷就冒了一身,再看陆政东时,目光里已经有些敬畏。   陆政东扫了脸色煞白的肖镇吴一眼,摇了摇头,社会上,公共场合,是衣冠楚楚,绅士名流,私底下却是龌龊卑劣,肮脏下流,像这样的富二代,自己见得还少吗?   陆政东又对明所长点头示意了下,转身出屋,明所长除了呵呵笑着,却是再不知道说什么好。   管诗章落后陆政东两步,走到明所长面前时一笑,看了肖镇吴一眼,给了明所长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明所长自然是心领神会,肖百万是有钱,他这个派出所所长还真不能轻易得罪人家,但现在看看肖镇吴惹到的人物,在人家眼里,肖镇吴还真就是个蚂蚁,既然有大人物看他不顺眼,那自己只能帮帮忙,对他进行适当的惩戒,想必这样肖百万心里也才安心,自己也好对陆政东有个交代。   管诗章自然不知道自己随便一个眼神会给肖镇吴带给怎样的影响,他也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觉得这个肖镇吴仗势欺人,实在不是什么好玩意,当然更为主要的是领导不好发声的时候,这样的事情就应该他来办。   刚刚跟着陆政东走进派出所的芜菁,先前是提心吊胆半响,此时却是扬眉吐气,也不禁喜笑颜开的道:“你真是威风。”   陆政东不禁有些莞尔,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同时其他同学都吓得跑了,只有她陪着杨雪,也觉得这个芜菁还是很够意思的,于是对杨雪和芜菁道:“上车!”   芜菁挤进了后座,将杨雪向陆政东身边挤了挤,好奇的问道:“喂,那个李参谋长是多大的官?”   “少将吧,参加过自卫反击战。”   芜菁咋舌,伸手偷偷扭了杨雪一把,低声道:“你的这个政东大哥实在是太厉害了,将军耶,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   两个小女孩低声的说着话,似乎是叫芜菁的女孩在打听他是干什么的,不知谁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两个人不由都有些尴尬,陆政东沉吟了一下说道:“诗章,找个地方让她们先吃饭……”      第25章 献身      管诗章选定了一个餐厅,知道陆政东肯定有话要和两个小女孩说,和司机老刘就先回宾馆去了。   餐厅虽然不大,不过进去之后感觉确实不错,里面的装潢融入了许多统的风格,古色古香。可能是光照不足或者为了营造更好的私密性,所以餐厅里面倒没有外面那么透亮,几个淡黄色的羊皮吊灯把餐厅营造的十分温暖。   虽然已经过了用餐的高峰期,不过餐厅里客人还是不少,看得出大多数是情侣,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相互依靠在一起,有的则翻动着餐厅提供的刊物,只有部分是独自来吃饭,把全部注意力放在食物上。看得出来,这是个情侣约会吃饭的好去吃。里面的店员穿着整齐,彬彬有礼,而客人也都有礼貌,没有那种大声喧哗和肆无忌惮的狂笑,陆政东心里暗暗点头,管诗章办事情真是很用心。   三个人坐下之后,芜菁看了陆政东一眼道:   “我也可以和雪儿一样叫你政东大哥吧。”   陆政东点点头。陆政东点完菜,一边的杨雪也自作主张给他来了个半斤的白酒。   两个小丫头看样子确实是饿坏了,毫无淑女形象的大朵快颐着,直到肚子基本垫了个底,杨雪给他倒上的时候也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哥,我想喝点酒……”   看到陆政东要说话,又忙说道:   “不然晚上我睡不着……”   一边的芜菁也附和道:   “是啊,今天可把我吓坏了,我也想要喝一点……”   杨雪和芜菁今天肯定都是受到不小的惊吓,似乎还没从惊魂着走出来,陆政东也不由就点点头,便准备给她们两个要瓶红酒,没想到杨雪端过他面前的白酒杯子咕噜噜的就喝了下去,急忙给她夺了过来,并很威严的训斥了她一顿,她到是很乖的听着,但是神情之间总是让陆政东觉得有些不对劲。   陆政东没准杨雪和芜菁喝再喝酒,吃完饭,芜菁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就急着回家。   杨雪酒喝得有些多,起初没有感觉,后劲上来,脸蛋酡红一片,走路都有些摇晃,都有些站不稳,陆政东也只好把她回去,陆政东见杨雪靠在门上,便问道:“你家的钥匙在哪里?”   杨雪才高中毕业,不像职业女性会随身有手袋,她扶着门,想从裤兜里拿钥匙给陆政东,但头晕目眩,摸了半天也没摸出来,还不知道嘀咕着些什么。   陆政东摇摇头,得,跟酒鬼没办法说得清楚,陆政东伸手自己去掏门钥匙。   不过杨雪的裙子很贴身,后裤兜口又小又窄,只能叫陆政东两根手指伸进去,而她整个人又几乎趴在门上,屁股往后撅起来,使得后裤兜绷得跟更紧。陆政东的手指伸进去,隔着薄薄的布料,触摸着杨雪丰满的臀,那弹性弹得叫他手酥。   陆政东掏了两把,没能把钥匙掏出来,杨雪似乎给他挠得臀内发痒,忍不住扭摆开,回过头来看着陆政东,哼声道:“哥,好痒……”   杨雪的声音媚媚的,弄得陆政东心里也是酥酥的,杨雪的身材很高挑,臀撅起来,仿佛圆月,刚好抵在陆政东小腹的地方,身子趴门上,衣服下摆吊起来,露出柔软的腰肢,想叫陆政东没有一点想法都不可能。陆政东把杨雪放到她屋里,杨雪趴在床上,上衣下摆掀上去一角,露出白皙如雪、脂光玉泽的腰肉,裙子下摆也微微卷起,水磨灰蓝牛仔裙紧裹的臀部,圆如满月,修长双腿绷紧着,仿佛双腿的弹性足得要溢出来,毫无遮掩的展开眼前,甚至里面那依稀的白色底裤也隐约可见,杨雪已经是个成熟的女孩了,这样子更有一种叫人心魂颤动的美感,陆政东心里直打鼓。   最后还是咬牙把她放在了床上,起身给她热了块毛巾,敷在了她的额头上,准备起身去客房对付一宿,杨雪却抓住他的手不让他走。   “哥,别走,我难受……”   陆政东忙道:   “那我给你兑杯蜂蜜水……”   “不要……我是心里难受,我心里难受……哥,你是不是有些喜欢我?”   “当然,你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妹妹,我可是一直都以没有妹妹为憾……”   作为男人,这样一个青春靓丽的美少女,陆政东要是不喜欢,那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但是他已经和杨璐那样了,不想把这个天真烂漫的姑娘也引进自己的情感生活,而是想把其限定在亲情关系之内。   “我不要做你的小妹妹,……”   说话之间,一直闭着眼睛的杨雪睁开了眼睛,抬起了头,酒气跟迷人的清香气味混杂一起,愈发的浓郁,眼神并没有完全醉酒之后的迷离,反而透出一种别样的疯狂,一种决然,一种歇斯底里的痛苦。   这丫头根本就没醉酒!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快告诉我好吗”   陆政东自然知道杨雪嘴里的不要做妹妹是什么意思。所以是避而不谈。   陆政东看到杨雪这样,估计多半和刚才发生的事情有关,附在她耳边温言问道。   “没事,我心里憋得慌,就是想哭。”   说着看了他一眼道:   “哥,你别问了,别问了。”   杨雪那语气越发的歇斯底里,说着抓住他的手,似乎是忍耐了许久的泪水奔涌而出。   陆政东忙把她抱住。没曾想这一抱好象是让她的委屈找到了发泄的地方,杨雪趴在他的肩膀上放声大哭。   陆政东忙道:   “不要骗我了,你都哭成这样了,还没事啊?是不是下午那个叫肖镇吴的家伙对你做了什么?”   陆政东给她擦着眼泪,语气之中也透着一种萧杀的味道,如果真是肖镇吴做了什么事情……,陆政东心里也冷哼了一声。   “哥。你别问了,你要了我吧!我姐不给你的,我给你……”   杨雪那样子,似乎刚才的豪淘大哭已不足以让她排解胸中的憋闷,她要更加激情的宣泄那压抑的情绪。   但是杨雪此时的状态比醉酒还要让陆政东感到心惊,一定发生了让她受到强烈刺激的事情,不然的话,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就是心甘情愿也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陆政东抱着她,心里想着虽然猜测是下午的事情,但杨雪不讲陆政东也无法知道真正的情况。   杨雪在陆政东怀里的哭声渐渐弱了,哭得都有些累了,一脸的倦容和疲态很让陆政东心疼,再焦急也不忍心戳她伤口了,只想让她静静的休息一下,哪怕是静静的睡上一觉。   看着她那略显憔悴的样子,陆政东内心爱怜交集,忍不住亲了她额头一下,刚才那个要死要活要把身子交给他的杨雪,此时丝毫没有一点反应。   陆政东默默的看着她,只到听到她平缓的呼吸。   她睡着了,陆政东拿掉她额头上的毛巾,悄悄关上门,去了洗手间。用凉水冰了一把脸,稍稍清醒了些,然后又给杨璐打电话,告诉他这边杨雪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别着急上火的。   等陆政东再次走进房间时,杨雪已醒了,看到他,略显出一点不好意思,转瞬又望向了天花板,目光呆滞,肯定还想着那令她难过的事情。陆政东重新给她到了一杯热茶,她没再推辞,起身靠在了床头上,接过茶杯慢慢的呡了一口。   陆政东也坐到了床上,不失时机的轻轻问了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雪没有看他,两眼微微的闭着,好象是没听到陆政东的问话,静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反应。好一会才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着:“哥,好多年前你帮了我姐,也帮忙治好了我的耳朵,是我姐和我的恩人,我知道你喜欢我姐,一直在追求我姐,可我姐却一直都不答应你……”   杨雪也没等他回答就自顾自的说道:   “我原来不知道原因,但是我现在知道了,她为什么这样有钱,原来我不明白,现在我明白了。”   杨雪的眼神中透着一种伤心欲绝。   “给我说说,说出来心情或许好受点……”   陆政东知道肯定是肖镇吴说了很多关于杨璐难听的话。   “我说不出口。但愿我是在做梦。”   杨雪虽然说着说不出口,不过陆政东没费多大劲就从她嘴里套出了事情的缘由,原来是肖镇吴讲杨璐如何如何是香港老板的二奶,又是如何如何作风不好,糜烂不堪,又是什么靠身体吃饭等等诸如之类不堪入耳的言语。   陆政东也很清楚所谓的港商老板不过谁带他受过,其他那些都是无稽之谈,虽然杨雪一直对杨璐对她管得挺严有些微词,不过在杨雪的心目中却是把其姐当成了她的荣耀和自豪的榜样,而肖镇吴的那些话显然是打破了姐姐在她心目中的一切,她的重要的精神支柱一下就坍塌了,所以才会如此。   杨雪听到这些心里不好受也是正常的,但是就因为肖镇吴这一番话,就觉得杨璐如何如何,觉得丢人伤自尊,这就错得很离谱了,不过陆政东看到杨雪那样子,也就耐心的道:“你是听到了关于你姐的什么流言吧,流言就是流言,别人的胡说八道你也相信?”   “她做的事情她自己清楚,你都知道了,你还这样维护她,她哪一点值得你这样?”   杨雪这话可把杨璐说得一无是处了,陆政东一听杨雪这话也真有些生气了,陆政东看着她还桀骜不驯的昂着头,忍不住就给了她屁股一巴掌,他气愤之下,这一巴掌下手不轻,细腻的臀肉接触的感觉虽好,但生气之下让他几乎忽略了这些。厉声说道:“杨雪,你姐要是真想那个卑劣的家伙说的那样,你姐还会拒绝他?你动动脑子想想好不好?你……”   陆政东曾经经历过那样的不堪回首的日子,所以对于杨雪这样的想法很生气,激愤之下,一时都有点语无伦次。   杨雪惊愕无比的看着陆政东,她从没想到一向都挺迁就她的政东大哥不但脸色阴沉得可怕,还给了她一巴掌,一时间愣着没回过神来,哇的一声道:“你……你打我?”   “你姐是太惯着你了,今天我就替你娘你姐姐教育教育你。”   陆政东毫不留情的在她屁股上拍打着,就像是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陆政东下手还是有些分寸的,让这丫头感觉到疼,却又不会让她受伤。   “你姐不是你的妈,但是又当爹又当妈把你拉扯大,一个年轻的姑娘拖着你这个小孩,需要付出多大的心血,需要遭受多大的困难,需要作出多大的牺牲,别人不知道,你最清楚!   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的胡说八道,恶意中伤,也不愿意相信你姐姐,你听到别人关于你姐的一些流言蜚语就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打击,觉得没脸见人,觉得在你的同学朋友熟人面前抬不起头,可要不是你姐,你现在不知道会落到那步天地?   你……你姐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知不知道?而你却是这样对待你姐……你姐要是知道了,肯定是心都会寒心而死!   不说别人那都是无中生有,胡乱造谣,就是真是那样,你也没有资格去指责你姐!   你马上就要满十八岁了,马上要上大学了,不再是小孩了,连对你姐最基本的感激之情一点都没有,对你姐一点信任都没有,还跟着人家一样中伤你姐,你摸摸你的良心,你对得起谁?……”   陆政东这一顿暴风骤雨一般的话语,让杨雪整个人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头埋在枕头里,看样子也是再想着她的话。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心里的那些想法对不对……”   陆政东也不再说什么,对于杨雪来讲,有些东西只有她自己能够触及到自己的心灵深处,也才会真正理解某些事情,也只有触及到灵魂深处,才能够真正的变得成熟起来。   陆政东拉上门,出了杨雪的房间,坐在客厅里抽着烟,想着杨璐有些教育方法也真是不对,杨璐是自己吃了太多的苦,便不想让妹妹吃一丁点苦;杨璐自己没有上过大学,便把上大学的梦寄托在杨璐身上,重视其学习,却忽视了其他不少东西……   陆政东坐在客厅沉思着,不一会,门外匆匆的脚步声就响了起来,杨璐神情有些着急的开门进来……      第26章 姐姐房中的声音      杨璐听陆政东把情况讲完,也有些压不住火气,不由道:“那个肖镇吴真是个人渣……”   “是人渣就要按人渣的办法来治,恐怕从今往后他再见了你就会绕道而行……”   杨璐对于陆政东的话是深信不疑。   陆政东轻轻拍了拍杨璐的手道:   “只是让你受委屈了。”   “我有什么好委屈的,倒是你,现在是市长,那么忙,这样的事情还要来烦你。”   陆政东摆摆手道:   “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是我的女人,你们姐妹俩的事情就是我的事,何况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要不是因为我,你找了个人家,肖镇吴也不会来骚扰,何来烦我之说?……”   杨璐也摇摇头,其实就是找个普通人家,肖镇吴这样有钱有势的要来烦,那才是无可奈何,不过看到陆政东这么说,杨璐也便没说话,只是依偎在他怀里,领口张开,腥红的两点镶嵌在毫无瑕疵的羊脂玉球上,均匀饱满,让陆政东忍不住想要将它揽在手中搓捏个够的冲动。杨璐自然知晓枕边人对自己这对的痴迷,虽然没有生育过,但是胸前这对这两三年里似乎越见挺拔饱满了、也许与自己这两三年里有关轻松幸福的心情分不开,当然还有自己刻意的保养锻炼,其他什么锻炼可以丢下,但是保持身材和坚挺的胸部杨璐可从没有落下过。   只是杨璐还担心着杨雪的事情,陆政东也就把自己的那份旖旎的心思暂时放下,说道:“肖镇吴你不用担心,倒是小雪,你可真要得好好和她谈谈,我看她有些思想很成问题,我刚刚可是不客气的打了她板子……”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斟酌了一下用词才说道:“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是告诉小雪吧,反正她高考已经结束了。”   杨璐听懂了陆政东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女人在这一点上是特别的敏感——肯定是小雪对陆政东有什么亲密的举动让陆政东……   小雪对陆政东一直就有好感,杨璐也知道这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当初在阳河的时候,她拖着杨雪是万分窘迫,如果不是遇到陆政东,也许她和杨雪现在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陆政东不但把她从极端困难的困境中拯救出来,又帮着治好了杨雪耳朵,开导自己勇敢的面对生活,更是给了自己出人头地的机会。   这里面有些事情杨璐并没有给杨雪讲,但是就是她讲的,对于杨雪来说,已经足够了。   所以杨雪之前虽然一直没见过陆政东,但只要一提起陆政东,都是用一种崇拜、骄傲和害羞的语气和神情来形容陆政东,而见到陆政东之后,陆政东相貌堂堂又那么宠着杨雪,对于一个正在花季的少女来说,陆政东这样成熟的人比之杨雪的那些同龄男生的吸引力显然就更大,这就在杨雪这个从小缺少父爱的女孩的心目中树立起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形象,就更容易被触动,这就更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杨璐见陆政东话里是欲言又止,估计陆政东有些话是不好对他讲,也就不多问,让陆政东歇着,起身进了杨雪的房间。   “姐,对不起,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杨雪一个人在房间里呆呆的想了许久,陆政东的话犹如菩提灌顶一般,让一直懵懂着的她一下明白了许多东西,所以看到姐姐进来,主动先认了错。   杨璐看了杨雪一眼,宠溺的摸了摸杨雪的头道:“我是你姐,怎么会把这些放在心上?你也不要怪你政东大哥,你那么想,政东大哥肯定会很生气,那是爱之深才责之切……有些事情原本我想等你高考完就告诉你的,只是姐这一忙,也没来得及告诉你,以后你做事一定要三思而行……”   杨璐并没有对杨雪发什么火,而是把这些年来的事情娓娓道来。   杨雪这才知道姐姐这些年来的不易,也才知道陆政东为姐姐做了这么多事情,在长滩就不用说了,到了省城,姐姐是两眼一抹黑,而要做生意,就不得不和政府的人打交道,每一样事情无不牵扯着大多的关联部门,计经委、工商、税务、技术监督、就业、社保、工商等等,对于姐姐来讲,每个部门都是需要是打通关节,工商部门的刁难,想生产,电力部门的“按规矩办事”,想按照规定照章纳税,但税务依然不依不饶,让原本想自己想办法的姐姐精疲力尽不说,还不能解决问题,直到这时候,杨雪才知道姐姐生意能够做到今天的规模的不易,才知道自己能够上省城最好的学校的不易。   而这些,不过陆政东打了几个电话,情形就完全转变,税务不再难缠,变得很好说话,工商部门不但主动上门,为外来企业排忧解难,而且还主动留下联系方式,讲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给他们讲。   天壤之别,杨雪虽然社会经验很少,但是也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陆政东给她们姐妹俩撑起了一片天,给她们遮风挡雨,真像有人说的,这一个家里若真是缺个男人,那就不叫个家,连家里味道都不一样。   想到这里不由问道:   “政东大哥是干什么的呢?怎么那么厉害?”   这问题困扰了杨雪许久了,在派出所里,陆政东让那少将的公子都吃瘪了,现在又听姐姐讲了这么多,对于陆政东的身份就更好奇了。   “你政东大哥是做大事的,现在已经是绵西市的市长……”   “哇,姐,你别吓唬我,政东大哥那么年轻怎么会是市长?”   杨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平常在电视里看到的市长那都是出现在主席台上,要么就是前呼后拥的在各处考察,她见到的真人的最大的官就是高塘市的教育局长,在她看来,教育局的局长就是了不得的大官了,局长大人到学校来视察的时候,平常严肃得让大家都害怕的校长脸都笑得快烂掉了,市长肯定比教育局官要大得多……   “你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要因为你政东大哥是市长就在外面咋咋呼呼的,在外人面前也不能讲任何有关你政东大哥的事情,那样会影响到你政东大哥的事业,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   杨璐沉着脸说道:   “你政东大哥现在就是我们姐妹俩的主心骨,没有了他,不要说现在这样幸福的生活,就是在社会上都寸步难行……”   杨璐这话与其说是告诫妹妹,倒不如说是有感而发,她和妹妹两个弱女子,本来就难,加上两个人都长得不错,女人有时候太漂亮也是一件麻烦事,红颜薄命,自古有之,所以找一个可靠的男人最重要……   诚然,陆政东不是完人,但是这个社会本来就不是一个完美社会,想要一切都像童话中那样,那不现实,特别是像她这样的女人。   对于她来讲,陆政东已经成了她生活中的基石,没了这块基石,她和妹妹的世界就会轰然倒塌。   只有陆政东站在她们身后,给予她们信心,她们就能勇敢的挺起朐膛面对外面世界的风风雨雨,才能在遭遇暴风雨中蜷缩在那个伟岸的身影背后。   陆政东快要结婚了,他身边或许还有别的女人,那又怎么样呢?   对于饱经创伤和世道艰难的杨璐来说,与其要一个完整的家庭,还不如能够幸福的生存下去陆政东对她好,痴爱她,有他在一起,她能够感觉到幸福安宁,她心日中已经装不下别人了,她只想这样幸福快乐的过一生,就足够了。   杨雪点点头,道:   “姐,你放心,打死我也不会给政东大哥添乱的……”   现实生活的严峻性已经让她意识到了这个社会每个地方充满了荆棘,只是之前是姐姐和陆政东帮她遮挡着,杨雪仿佛突然间意识到陆政东对于自己两姐妹的重要性。而且她那么喜欢政东大哥,肯定是不愿意做任何影响他的事业的事情。   只是姐姐如此讲,也让杨雪明白,正像政东大哥所讲的那样,其他人完全是胡说八道,姐姐的相好不是别人,而是她的这个大哥陆政东。   杨雪心中也是有些说不出的味道,陆政东和姐姐好,她觉得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整个心一下都变得空空荡荡的,杨璐看着杨雪那痴痴而又黯然的表情,心里暗叹了一声,沉吟了许久,才低声问道:“小雪,你是不是也喜欢上你的政东大哥了?别急着否认,政东大哥那么优秀,你喜欢他也正常……”   杨雪不自然的扭了扭身子,被陆政东打过的屁股还是火辣辣的,痛彻心扉的感觉,可是同时她也觉得陆政东的巴掌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打在她那羞人的地方,竟让她心中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即便是政东大哥打她那羞人的地方,她心里也还是欢喜得紧,只是政东大哥是姐姐的人,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更加的黯然。   杨雪本来想否认,但看到姐姐那似乎已经看到她心灵深处的双眼,还是本能的点点头……   “小雪,你政东大哥不是普通人,所以有些事情……”   杨璐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耐心过,也从来没有静下心来和妹妹交流过这些东西,杨璐知道造成这样的局面,她自身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她并没有责怪妹妹,而是把其中的很多东西讲清楚了,她自己选择了这样的生活并没有一丝后悔,不过杨雪才十八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没有接触过太多的异性,也是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成熟起来的妹妹也许会有不同的想法,她不希望妹妹抱憾终身……   姐妹俩敞开了心扉倾谈着,杨雪不少内心的秘密在不知不觉中都流露了出来,直到两人都睡意朦胧了,姐妹俩的谈话才终于结束了……   陆政东在杨璐进杨雪房间之后,陆政东看着电视想着事情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当一具熟悉的身体依偎进她的怀里的时候,她才醒了过来。   “政东,谢谢你,谢谢你对小雪那样好……”   陆政东睁开眼睛,看着杨璐的双眸之中有一丝潮意,他也知道杨璐所指的是什么,道:“你这是什么傻话,杨雪是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同样希望她不留遗憾,能够幸福快乐的生活……”   陆政东伸手按住杨璐性感的丰唇。   杨璐望着陆政东坦诚直率的面孔,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眼泪禁不住洒油的涌出来,杨璐心里真是有些难言的滋味,妹妹毕竟年纪小,她没费什么力气就探出了很多东西,妹妹一向都胆大,而且那么喜欢陆政东,听那语气和看那表情,她就知道妹妹不但对陆政东没设防,看样子甚至还主动过,妹妹青春靓丽,不可能对陆政东没有吸引力,虽然现在妹妹的一颗心依然还是系在陆政东身上,但陆政东并没有吃掉妹妹,给了妹妹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这让她从心底里感到高兴,也为自己的男人感到骄傲。   这个比自己小一两岁的男人此时显得那样令人心动,让杨璐禁不住生出想要将自己一切奉献给对方的愿望无论他变成什么样,他想要自己怎么样,自己都心甘情愿。   杨璐想到这里不由将陆政东搂得更紧,把一对饱满紧紧挤压在陆政东的身上,脸贴在陆政东肩头上,尽情的嗅着陆政东发梢身体散发出来的雄性气息,这让她有一种迷醉般的酥麻感,一股热意在全身弥漫。   “政东,爱我……”   杨璐忍不住牵起陆政东的双手放进睡裙中的臀瓣上,入手的腻滑凉爽让陆政东下意识的揉弄起来,杨璐看样子内心激荡着,这也感染了陆政东,杨璐菲薄的真丝无痕内裤在陆政东手指搓揉下迅速化成了一条绳状织物,陆政东手指享受够了臀瓣那惊人的弹性和细滑的肌肤之后于滑向了前端。   倘佯在丛林地带,温热湿润的潮气不断滋润着手指,陆政东轻柔的探索着,时而按压一下感受那充盈的弹性,时而拈起一丝毛发细细品味,似乎在品察新茶的芬芳。   陆政东恋恋不舍的摩挲着每一处能够享受的所在,杨璐显然被陆政东的指间抚弄撩拨得不能自抑。而她也感觉到自己下面似乎被一个坚硬的东西轻轻碰撞了一下,连睡裙和亵裤丝毫不能阻挡那个玩意儿传递过来的阵阵杀气,让她心底下意识的一颤。   陆政东的双手早已经伸到了睡裙之下把玩起来,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陆政东的大嘴已经堵上了她的丰唇,舌尖更是轻盈的钻进了她的贝齿防线,直入深处。   接下来一切似乎都是顺理成章。很快杨璐就在对方狂野的攻势下屈服了,加上因为杨雪的事情而情绪波动让杨璐一样迫切的希望陆政东来爱抚自己蹂躏自己。她知道男人只有在征服和蹂躏自己这令人垂涎的身体过程中才能获得最大的快感,而她同样享受这样的快感。   还没有等陆政东褪下自己的睡裙和内裤杨璐就感觉到自己花蕊中已经泥泞一片了,她也急忙替拉动把皮带和拉链拉开了。   陆政东赶紧把杨璐抱进卧室,几下就把杨璐剥成一个一丝不挂的大白羊,终于不用在杨雪面前遮遮掩掩了,陆政东心情更是放松的享受着这份自由自在任为所欲为的放纵。   杨璐开始还想着妹妹就睡在隔壁,还有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但陆政东的强悍让她根本就无法压抑,她也想着妹妹经过这一天的折腾肯定已经睡得死死的,于是没多久就开始引颈高歌。   只是隔壁的杨雪在杨璐出来之后,睡意一下子也就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想着自己喜欢的人却是姐姐的男人,躺在床上呆呆的,整个人似乎像掉了魂一般。   可是没有多久,姐姐房间传来的一种奇怪的声音一下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声音虽然不大,那是姐姐的呻吟声,虽然在她房间中能够与听到的声音不大,但是很绵长,在这寂静的夜空似乎特别具有穿透力。   虽然杨雪对男女之事所知甚少没,但姐姐那种似哭似诉,让人脸儿发烫的声音,她也明白是因为什么而发出来的,觉得不应该听。于是她用手捂住耳朵,可是越觉得不想听,可心里又觉得越想听,她也想奋力抵抗外面的声音,那样的声音穿透力实在是太强,无论她是塞住耳朵还是蒙着被子,那若有若无的声音如有魔力一般无孔不入,她就是不想听还不行。   而时间越久,姐姐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大,她知道掩住耳朵完全是徒劳,也就干脆竖起耳朵听着,似乎还生怕漏掉一点点,杨雪没想到看着端庄娴雅、斯斯文文的姐姐真叫起床来是那么的狂野奔放,那么的酣畅淋漓,透出的极度幸福和快乐。   一想到那种未曾品尝过的滋味,她心里不由就有些向往,越是这样,她心里的绮念更甚,脑海里的意识也逐渐被外面那声音撩拨起来得情焰给淹没,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一晚陆政东那顶在她身上如铁棍一般坚硬的东西,想象着被那种强有力贯穿的滋味,若是那天陆政东没醒过来,也许也许就……   陆政东是姐姐的男人了,杨雪知道这么想很不对,很不道德,但是内心却是无法控制自己,反而有一种别样的兴奋,一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由如万蚁爬过一般痒得难受,一双小手完全是下意识的开始在自己身上抚摸着。   隔壁姐姐房间的动静一直持续了许久,杨雪听着姐姐的声音时而婉转,时而高亢的声音,她的情绪也跟着一起起伏着,道后来仿佛在陆政东身下的不是姐姐而是她,当听到姐姐在外面又一声高亢如云的吟叫声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吟叫,然后软软地瘫在床上……      第27章 步步为营      陆政东耐心的游走在交通厅和化工厅之间,请客吃饭喝酒喝茶联络感情。   其实修桥地址问题和化工基地建设的事情本来没有多复杂,但由于近年来交通大发展,交通厅的地位也就水涨船高,地位一高,自然也就有些瞧不起其他一些兄弟部门。   和化工厅的关系也是如此,交通厅一上来就讲,大桥选址是经国内有关部门权威专家公认的最佳位置,要另选桥址,要多投入数亿元,所以所做结论不能推倒,所选地址不能变更。   交通厅以势欺人,化工厅也很火大,大桥选址是经过专家充分论证的,难道化工基地的选址就是拍脑袋拍出来的?大桥另外选址,要多投入不少,可也没交通厅所讲的那样要多投入几亿,化工基地另选地址,也要多投入一大笔资金,凭什么化工厅就要让着交通厅?   何况什么事情都得讲个先来后到,绵西化工基地建设开始的时候,大桥都还没纳入计划之中,凭什么交通厅就一定要比化工厅要牛?   你交通厅不是很拽吗?不是喜欢大屁股压人吗。我就先动手,你要我把什么盐酸车间往后挪,我就是不挪,你奈我何?   省里的化工厅和交通厅顶着牛,檐口区和市里也顶着牛,化工基地建成之后,檐口区受益良多,对于很难引进大笔外来资金的檐口来讲,这更为现实。这一点也得到市里不少领导的暗中支持,所以化工厅顶牛也有群众基础。   争论双方在上面都有人,都各自寻找着己方观点的支持者,从原本的技术层面又绕进了政治层面,这方方面面搅合在一起,就搅成一团乱麻了。   有些事情在外人看来,完全可以很轻松的得到解决,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各自的部门代表着各自的利益诉求,相互之间扯皮推诿踢皮球是不胜枚举。   陆政东必须要把这一团乱麻给理顺。   好在他有在省政府工作的经历,和省里不少部门打过交道,也有不少人可以帮着说项,这是他一个优势,几经波折,交通厅这边也终于松口,不再完全强调化工基地必须搬迁,但前提是盐酸车间必须要往后靠,以不影响大桥质量为前提。   化工厅方面也终于松口,表示愿意考虑把盐酸灌装车间挪挪位置,这样化工基地也不用整体搬迁。   当然,两家这么讲,是有前提的,两家几乎都众口一词——对方必须先要做出让步。   陆政东很清楚,两家的态度并没有实质性的变化,这么讲一来是看着说项者和他陆政东的面子,更重要的是都不想承担不顾全大局的恶名。   陆政东清楚,真要落到实处,他还是块头太小,必须要由一位省里有分量的领导来担当协调的角色,对省里的相关部门和市里县里的相关部门和人员才能形成一定的压力,这件事才真正有解决的可能。   陆政东想了许久,现在虽然得到了刘振强的支持,但刘振强是分管党群工作的,这件事毕竟属于政府层面的事务,刘振强出面不好,还是要通过省政府这个渠道来解决,省政府出面名正言顺,这样可以让这件事在技术层面解决,省得陷入政治漩涡之中,那样会更难办。   此次到绵西局面更复杂,更需要强有力的支持,争取省政府的支持这非常重要,陆政东在省政府工作过一段时间,陈省长对他印象很不错,加上武岚改制的事情他也是为陈省长冲锋陷阵了一把,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争取陈省长的支持,这也是将来自己在市长任上的有力推手。   陆政东思虑周全之后,才通过省政府办公厅的熟人请求面见陈省长,人熟好办事,陈省长抽出十分钟时间听取他的工作汇报。   上次陆政东陪着陈省长去长滩考察了一次,陈省长对陆政东的才干很是有几分欣赏,看到陆政东进来,微笑着问道:“政东,怎么样?对新环境还适应吧?”   陆政东说道:   “还行,我正在恶补各方面的知识,希望能有所作为。”   陆政东扼要的把他在绵西准备做的一些思路和想法扼要的介绍了一下,陈省长听完之后点点头:“以农业为基础,以工业为龙头,以城市发展为突破口从而加快推进绵西的发展,这个大思路是对头的,而且你们的城市开发采取滚动发展的办法,这办法不错……”   陈省长显然对于陆政东所提出的城市滚动发展很有兴趣,仔细的问了问陆政东的一些思路和想法。   陆政东也道:   “由于财政资金投入很少,这样的滚动发展速度相对来讲也还是偏慢,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陈省长摆摆手道:   “超出自身的承受能力,想快最后却是欲速则不达,要加快发展,那也必须建立在量体裁衣之上,现在全省各地市的财政都不宽裕,这也不失为一条城市发展的路子,值得探索和试验试验。”   说着又道:   “绵西市我去过几次,绵西的城市要发展,那就需要往江南延伸,想要往江南延伸,修桥就势在必行,不但如此,修建一条连接绵西江南江北的大动脉,对于加快绵西市整体的发展也是大有裨益。”   陆政东点点头:   “是啊,所以市里大部分同志的意见是要尽快把桥修起来,不过大桥选址的问题遇到一些问题,这几天我和交通厅、化工厅等单位进行了充分的沟通,也有点眉目了,不过真要解决问题,还是要请陈省长和省政府大力支持,我这是到省政府求援来了。”   陆政东说着把关于书面材料面呈给了陈省长,陈省长对于绵西大桥选址的争论很清楚,看完之后说道:“关于大桥桥址的事情,这是事关绵西发展的大事,必须抓紧时间落实。这件事请张思来同志负责协调解决。”   张思来是江碧清调走之后出任分管工交的副省长,化工厅和交通厅都是其分管范围,由他来协调最合适不过。   得到陈省长的批示,事情就成功的迈出了一大步,但是距离事情的解决还有一定的距离。   陆政东很忙,下面几个区县上半年的经济指标都已经统计出来了,情况不容乐观,在陆政东看来几个区县的班子差强人意,陆政东深刻感受到一地经济发展和党政主要官员的能力素质有着莫大的关系,所谓一将无能累死千军这句话太经典不过。   但自己还只是市长,对于重要人事上的调整并没有太大的发言权。陆政东也无意在刚刚坐上市长这个位置上就得陇望蜀,倒是扎扎实实做两件实在一点的事情更让人期盼。   绵西需要他做的,他想做的事情很多,但是越是想要把一切都做好,往往啥都做不好,人的精力和政府资源都有限,只能集中精力解决你觉得首当其冲必须要马上解决的问题,解决那些根本性的问题,解决那些牵一发动全身的问题,才能真正做好事情,自己的落足点还是得放在经济发展这个核心命题上,没有经济发展,一切便是虚妄。抓住了经济发展就是抓到了牛鼻子,但仅仅是抓住了还不够,还必须要强力推进和落实。   檐口区的区委书记金子名最近的心情不怎么好。   陆政东推出的城市建设开始也是让他有些期待,虽说红线内规出建设属于市区,根据市区两级权属划分。理论上这应该由市里来负责,不过根据以往实际操作经验,很多权益还是要下放给区里的,但陆政东很巧妙的玩了一手,就让市城市发展公司成为城市建设的主导者,这让金子名心里很不是滋味,若不努力争取和抗争,如果一切都被城开司一家揽尽,那置区里于何处?   但是如何保护檐口区的利益,这也是必须要争取的。   现在陆政东又把修桥的事情提上了议事日程,修桥,这无论从哪个方面讲都是一件大好事,没有谁敢明着反对,否则就会成为千夫所指。但是化工基地又是区里要力保的,化工基地对于檐口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同样,大桥的修建对于绵西市的重要性也不言而喻,孰轻孰重,金子名自然也清楚,真要是市里下了决心,肯定是要力保大桥的修建。这就更让他心情愈发的不好。   檐口区委办的主任安永看了金子名一眼,陆政东刚刚召见金子名,谈了关于大桥和化工基地的事情,金子名上车之后他就一直板着脸,估计是谈得并不愉快。   “书记,市里要搞城市开发,我们区里连汤都喝不上几口,现在又开始搞修桥的事情,是生怕搅不黄化工基地的事情,陆市长也太欺负人了吧?”   金子名看了自己的办公室主任一眼,安永倒是琢磨错了他的心思了,和陆政东的谈话气氛虽然说不上很好,但也还算融洽,他是在想着现在市里的局面,自从陆政东上台之后,他就一直观察着市里局面的变化,金子名沉思良久才缓缓道:“安永,这样的话少讲。现在还不猜透陆政东,不要遽下定论,先看看再说。”   安永张大嘴巴,似乎很有些不能理解向来强势的金子名怎么会如此表态,这不是他的为人风格,这让他有些疑惑,陆政东和金子名谈了些什么,让金子名居然如此?   金子名知道安永很疑惑,眼睛微微眯缝起,似乎是在寻思什么,好一会才道:“陆市长可是个绝顶聪明的角色。”   如果之前市里还有人轻视陆政东的话,那么蒋书记和陆政东的两轮斗法都以陆政东胜出而结束,恐怕绝大部分人都收起了小觑之心,心里都清楚陆政东不是一个善角。蒋炳明希望他能扛一下陆政东,枪打出头鸟,他肯定也是很有保留,不愿意冲在前面,看着安永疑惑的样子继续道:“你以为他就不知道死死的捂住城市开发这一块会让区里怨气漫天,牢骚满腹?他很清楚,很清楚……”   利益均沾这个观念应该存在于何处,吃独食那是要撑死人的,从谈话中,金子名清楚的意识到陆政东其实非常明白这个道理,而陆政东如此做,除了要保证其对城市建设这一块的主导权之外,也是在提醒着他。   区里想要从这一次城市开发中得到更大的权益,这中间是一个博弈妥协的过程,如果自己能够表现出支持陆政东的姿态,至少不要站在其对立面,该区里享受的权益,肯定是能够争取到手的,那样皆大欢喜。   不支持不配合他这个市长的工作,那就难说,陆政东最终还是会把城市建设的一部分权益交给区里,但有可能是交给区长,交给副书记、副区长,陆政东是市长,掌握着政府的行政资源,这个主动权掌握在陆政东手里,城市建设这是区里的一件大事,如果他这个区委书记失去了这样的机会,处境就非常的尴尬。   当然,陆政东这样做也是一把双刃剑,如果他不配合,陆政东日子同样也不好过,城市建设也同样举步维艰,就像大桥的选址工作一样。   可那样对于他这个区委书记来说,日子肯定会比陆政东更为难过。陆政东也是看准了这一点,在这件事情上做得很有分寸,让他兴不起对抗之心。   何况陆政东在省里活动时日很短就起到了效果,这充分说明省里大佬对陆政东的看重,而且自己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讲,都处于劣势地位,和陆政东硬顶,他扛不住,何况陆政东也在做他的工作,他就更不愿意出头了……   陆政东协调修建大桥的事情,蒋炳明很快就知道了,他也专门找来了城市规划建设方案,又细细的品味了一番,这才真正品味出来陆政东这份规划的雄心勃勃。   陆政东事实上一直都在打着要市区扩展到江南的打算,但是之前却是很巧妙的一带而过,蒋炳明仔细的思索着,陆政东不但是要把现有的市区打造成一个核心区域,而且看样子是有意在对面的江南设立一个新区,以新区带动原本市里比较落后的江南之地。   虽然是从檐口区剜除很大一块,但这样的方案檐口区不会反对,因为江南之地一向贫瘠落后,一直是檐口区的包袱,区里每年都要向这些地方倒贴财政资金,市里能松包袱,正求之不得,而江南之地的干部群众肯定是举双手赞成,对干部来说,新设立一个区,那就意味着更多的机会,对老百姓来讲,新设立一个区拉拉动经济发展,他们同样会看到希望。这样轻轻松松就把檐口区的阻力削掉一大半。   如果陆政东能把大桥修建的事情办下来,陆政东在市里的威信肯定就要上升到一个相当的高度,这一点蒋炳明是心知肚明,因为大桥的建立不仅仅是拉动市区在南边的农村乡镇,也会大大加强地处南边的三个县和市里的经济联系,大大方便三个县和省里其他地方的联系。   而大桥一旦修通,在江南设立新区的事情那肯定就是水到渠成,加上城市建设,即便是陆政东在任内就办成了这三件事,绵西的人也都会记住他。   怎样确保政治地位的稳固和政治利益最大化,陆政东做得丝毫不比任何一个政坛老手差,小小年纪,不但在搞经济上有一手,在收买人心,玩手腕上也不是一般的高超啊。   只是可惜,陆政东和他不是同路人,陆政东是想做出一番政绩好往上走,肯定就容不下很多东西,这就注定了两人在一些根本性的问题上存在着分歧。   蒋炳明合上城市规划方案的说明和相关对照资料,默默地思索着。   常委们,副市长们,区县的一二把手们,主要职能部门的一把手们,这些人的资料大全都深深地铭刻在蒋炳明的脑海中,这是当分管党群副书记最基本的要求,也是他原来做组织部长的积累,做组织人事工作就得要像有三只眼一般,各种人物能够用信手拈来。   檐口区无疑是对抗陆政东的桥头堡和主战场,利益受到极大损害的金子名为首的本土势力对于陆政东的新城市规划方案抵触情绪很浓,而以建委主任刘銮为首的建委系人马因为同样原因,对陆政东也是非常不满,加上他的力量,蒋炳明认为陆政东这个市长新当选之后肯定也只有选择妥协和他妈进行合作。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是痴心妄想,城市发展公司,虽说是实际上就是市建委下设的公司,但实际上建委对于发展公司很难有发言权了,苏中路这个分管副市长显然具有更强的主宰权。陆政东先是一下就让刘銮没办法插手多少发展公司的事务,而金子名也是个滑头,在陆政东一有所表示之后,态度一下就暧昧了起来。   蒋炳明也不禁摇摇头,自己这一方看似力量强大,但是那是在受到别人挤压的时候,那时候大家都知道抱团取暖,而一旦没有那样的压力,面临着利益权力等等的时候,心也就不齐了,这个时候都倾利避害,蒋炳明也不禁叹道,人啊,总是可以共苦,但不能同甘啊,陆政东就是充分的利用了这一点,对自己的阵营进行着分化……   若是陆政东能够够保住化工基地,在修桥的事情上向陆政东发难,那会招致本土干部群众的不满,这殊为不智,得不偿失,蒋炳明沉吟着,还是要在自己最为擅长和实力最为强的地方有所行动,不然……      第28章 突然袭击      陆政东在绵西协调着区里关于大桥选址和化工基地选址的事情,副省长张思来对于陈省长交代的这件事也非常重视,鉴于前任由于轻率的就拿出一份会议纪要,导致这份纪要根本没有人执行,弄得有些灰头土脸的教训,张思来首先根据陈省长的嘱托,主持召开了有相关各方主要领导参加的会议,专题研究此事,张思来在听了各方意见,了解了各方观点,心里大体有数之后,决定亲率省级有关部门和设计单位以及专家学者赴绵西现场办公协调。   陆政东对于张思来的到来也格外的重视,专门就此事和市委书记吴金泉进行了交流。   什么是中心工作,协调大桥和化工基地的事情便是,什么是重中之重,副省长张思来亲自到绵西协调此事就是,其他一切工作都需要让位于这项工作。   接待副省长张思来的工作主要由市委市府的两位秘书长负责,计经委副主任马世林负责大桥选址和化工基地的情况说明等技术性工作。   马世林很年轻,当然是指和他这个级别的领导干部相比而言很年轻,三十四五岁能到这样的位置算是年轻有为了,当然肯定是不能和他陆政东相提并论的。   马世林对此项工作非常上心,陆政东也明白缘由,马世林也是属于外来干部,原本在县里挂职副县长,后来就落地绵西,升任常务副县长,因为和县长关系不是很默契,就被调到市计经委。   马世林既然是来挂职的,上面肯定是有人的,本来是准备过渡一下,然后到市工业局任职的,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最后被别人捷足先登。   现在金忠彪去学习去了,财政局长的位置眼看着就要空出来了,马世林曾经分管过财政,对这一块也不陌生,有这样的机会肯定要尽最大的努力争取一下。   副省长张思来也是一个办事不拖拖沓沓的人,在摸清了情况之后,很快就到了绵西。   张思来来到绵西之后,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做任何表态,而是立即开展了调研工作,深入现场勘察,之后又听取了绵西市委市政府的汇报。   陆政东虽然原来也在省政府工作过,张思来也听闻过陆政东的名头,但由于张思来分管的这一块和陆政东的工作并无太多的交集,对陆政东不是太熟悉,但是这样一接触,让张思来对陆政东印象深刻,陆政东提出的绵西的发展思路很有些新意,而且在大选址和化工基地的争执问题上也做了不少卓有成效的工作,工作做得很扎实,这个年轻得离谱的市长还真是有些想法,胸中也有些沟壑。   摸清楚情况之后,七月底,张思来在绵西市委大礼堂召开了大型现场办公会议,市委、市政府领导集体、市人大、市政协和市委、市府的主要领导及省、市计经委、建委、城建规划、国土、环保、化工等部门的有关领导、专家、工程技术负责人员参加,还有未被通知的一些干部也到场旁听,大礼堂座无虚席,可见人们对于修桥的关切和期盼。   会上,各方代表发表意见,真可谓唇枪舌剑,辩论激烈。经过认真分析利弊关系,张思来副省长排除干扰,作了总结,形成《关于解决绵西大桥桥位与化工基地建设问题的会议纪要》,以绵西市政府文件的形势印发执行,抄送省政府和有关部门。   “纪要”明确了是非,决定了解决办法:   化工基地确实对大桥的建造增加了不利影响因素;桥位选择的事情经过论证,且时间上早于化工基地的选址,现又难于另选桥址,要立足先保桥,其次兼顾基地建设;为确保大桥的顺利建设和达到设计的安全寿命,化工基地盐酸罐装车间等污染源按照绵西市委市政府的建议迁到基地山后,大桥两头两百米以内不再增加新的建筑;化工基地要完善环保设计,生产时超过国家排放标准,对大桥确有污染影响,基地要自费搬迁。   各级各部门要认真执行,对违反者要严厉追究责任。   “陆市长,由于盐酸灌装车间移往山后,要占掉檐口区原本规划的工业园区的一部分地盘,檐口区还是有些抵触,还有就是在环保上要求更为严格,这为化工基地的建设增加了很大的建设成本,阻力还是有些大啊,搞不好,这个纪要又和上一次一眼,成为一纸空文。”   陆政东很清醒,虽然是做出了这样一个纪要,但是和化工基地方面相关的各方对此结果并不是很满意,特别是环保方面的要求又是一大笔投入,认为做出的让步和牺牲太大,暗中依然有不少抵触情绪,甚至有的部门依然给檐口区打招呼要他们顶住。   这样的态度肯定不利益国家组织评估后立项决策,一到立项的关键时期,恐怕又会出问题。   “要不?把这个会议纪要呈报给杨书记和陈省长?”   马世林试探着问道。   陆政东看了马世林一眼,陆政东对马世林印象不错,这不但是因为马世林同样是外来干部,更是因为马世林具备绵西很多本土干部不具备的视角和眼光,是一个有想法,愿意做事的人。   马世林的这想法不错,这一次既然下了决心就要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完,不然今后即便是大桥动工,恐怕也是扯皮不断,会严重干扰大桥修建的进程,进而影响大全市的整体工作。   要确保这个纪要能够得到贯彻落实,还是要趁胜追击,把这份纪要上报给了省委杨书记和陈省长,争取得到省里最高层的支持,那就是还有杂音,也翻不起大浪了……   作为事关绵西发展全局的一项工程,杨书记和陈省长肯定支持张思来代表省政府的权威,也很支持市委市政府的这个发展思路,当即批示:“照思来同志现场办公会议决定的意见办”。   这等于是拿到了一份尚方宝剑,市委书记吴金泉和市长陆政东主持召开了市委、市政府联合办公会议。陆政东通报了大桥修建评估情况,决定了执行张思来副省长现场办公的决定和专家评估建议的具体措施和纪律。   紧接着檐口区也召开常委扩大会,总结教训,排除干扰,统一思想和行动,坚定不移地贯彻执行张思来副省长现场办公“纪要”和市委、市政府联合办公会议决定。   这样就从上至下扭转了局面,大桥建设的事情终于真正提上了议事日程。   这样的结果也让市里的干部群众对陆政东这个市长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能够把大桥的事情定下来,又能够把化工基地留在绵西,这应该是一个很不错的结果……   常委会上陆政东翻着手里的材料,默默思索着这次的常委会,没有什么重要的议题,主要就是大桥修建的立项问题。   常务副市长喻明和对大桥的修建进行了说明,在吴金泉表示支持后,议题很快举手表决通过,这种决议,之前已经达成很大的共识,几乎没有不全票通过的。   喻明和坐下后,蒋炳明就看向了吴金泉,说道:“还有一项人事任命需要提交常委会讨论。”   陆政东就是一怔,这显然是一个临时提议,因为在之前的书记碰头会上,并没有提及人事任免问题,但陆政东看到吴金泉微微点了点头,看表情好像这事吴金泉是知情的。   见吴金泉颔首,蒋炳明就转向了大家,说道:“这项人事问题是关于市财政局局长的提名人选,大家都知道,金忠彪同志去了党校学习,但前几天组织部接到金忠彪同志的电话,省委组织部刚刚和他谈了话,金忠彪同志很可能在党校学习结束之后调到省里工作,大家都知道,财政工作是多么重要,古代也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说法,而我们绵西是个大市,财政调度关系着绵西发展的方方面面,特别是绵西的新一轮建设工作即将拉开序幕,这就显得更为重要,实在需要一个能统筹全局的干部来掌舵,忠彪同志因为怕影响全市的发展大局,所以他已经递了辞呈,让我们能尽快考察合适地人选……”   陆政东听着蒋炳明缓慢的语气,心里很清楚,蒋炳明看似是讨论金忠彪递交辞呈的问题,实际上落脚点却是在财政局新任局长的人选上,蒋炳明是做通了金忠彪的工作,利用书记碰头会和常委会之间这段时间打了一个时间差,给他来了一个突然袭击。   蒋炳明可真是够阴险的,他辛辛苦苦想办法把金忠彪给弄走,蒋炳明却是马上就以牙还牙,又给他准备了一个卡子,这样他在金忠彪身上花费的功夫就等于白费了。   看来是自己在绵西成长得过快,让蒋炳明等人心里没有底了……   接着蒋炳明就看向了吴金泉,吴金泉点点头,道:“那就表决一下吧,同意金忠彪同志辞去财政局局长,拟任市政府处级巡视员的同志请举手。”   这样的事情没有不通过的道理,蒋炳明接着介绍了组织部考察的拟任财政局局长申仲明的情况。   申仲明现任市政府副秘书长,和蒋炳明一系关系很深,这也是陆政东在他正式就任市长之后,为什么一直让他靠边站的主要原因。   申仲明讲完,会场就沉默下来。批准金忠彪辞职是一回事,真正让谁出任财政局长就是另一回事,财政局局长,这个位置太敏感了,尤其是谁都明白,蒋炳明搞突然袭击,就是要卡陆政东的脖子,如果一个市长财政大权都把握不住,那可说是寸步难行。   吴金泉见有些冷场,就看向了陆政东,道:   “政东市长,你是政府当家的,谈谈你的看法吧。”   根据市委常委会议事规则,凡是研究干部任免的议题,要认真做好会前沟通工作,有重大分歧,不提交市委常委会讨论,陆政东作为市委副书记,政府市长,有权对财政局长人选提出意见,但是这么重要的议题事前未征求他的意见,这里面很多东西值得玩味。   吴金泉到底是一个什么态度?为什么会如此?   陆政东在干部人事这一块上一直是比较小心的,他不想越界,让吴金泉心生不满,作为市委书记,人事权是实现政治抱负的最重要手段,吴金泉难道把这样重要的权利拱手让给蒋炳明?   这不符合逻辑,显然是吴金泉和蒋炳明等人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了默契,或者是有其他想法,陆政东也凝神看了吴金泉一眼。却看不出任何端倪,吴金泉这个人,魄力不足,但城府还是挺深的,实在很难看透。   但不管怎么样,吴金泉这样放水,他现在就显得很被动。   陆政东心里也不禁摇头,一个市的市委书记和市长居然要看一个副书记的脸色行事,这恐怕在西河省都是奇葩了……   陆政东并没有急于发言,而是慢慢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心里也有种无力感,身处在这样一个复杂的环境里,面对着张新普、蒋炳明为首的这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压力真的不小。   蒋炳明是有备而来,算计他没准备,陆政东知道在常委会上他无法取得优势,在常委会上,他最可靠地盟友恐怕也就只有喻明和了,在绵西他根本没建立起像样的圈子,就算加上比较靠拢自己的纪委书记,也就两票。而在这样的碰撞下他们会持什么态度,这还很难说。这一次搞不好会输得很惨,但是他也没有路可退,必须要反击。   陆政东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态度更是坚定,道:“忠彪同志去学习后,一直以来都是林政祝同志主持财政局的工作,而且他做得很好,我的意见是还是由林政祝同志暂时主持财政局工作,由于绵西各项事业都要进入一个新阶段,对于新任财政局长的人选问题,不能太太轻率,更不能操之过急,一定要慎重,一定要选择一位德才兼备、年富力强的同志来担任,市里还是有不少这样的干部,可以择优选择嘛,我的意见是等充分考察酝酿之后,再讨论财政局局长人选为宜……”   陆政东这话和策略,陆政东当然希望财政局局长人选是自己最心仪的人选,但现实的情况是这几乎不可能,但他也不希望最坏的结果出现:那就是蒋炳明等人提名的人选通过。   所以他话里的潜台词也很明确,除了蒋炳明等一系人马之外的人都可以考虑,这对其他常委来讲,就是机会,陆政东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构建起一个临时的同盟,化解蒋炳明的这个提议,先把财政局长的人选拖着。   但这样的办法能不能够奏效,陆政东心里也没有底,毕竟蒋炳明处心积虑的唱这么一出,肯定也是事先做过其他人的工作的。   会场里一下就沉静了下来,因为谁都明白,陆政东应战了,原本波澜不惊的常委会马上就要上演一出龙虎斗。   有人低头喝茶,有人拿本子写着什么,也有人饶有趣味的打量陆政东,也有人有些担忧的看了他一眼。   熊正良心里不禁暗笑一声,他以为陆政东唉明知会输的情况下,会无可奈何的接受现实,却不曾想陆政东是拧着头皮,宁愿在常委会上被羞辱也要应战。   吴金泉见情况如此,点点头,转向大家,道:“这件事大家都议议吧!”   吴金泉并没有让大家付诸表决,而是让大家充分发表意见,看来也是知道这个任命的敏感性。   “申仲明同志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更有主政一方的经历,出任财政局长是合适的……”   熊正良不顾自己是市委副书记的身份,首先表明了支持的态度,滔滔不绝的把申仲明的经历讲了一边,狠狠的把申仲明夸了一番。   接着,统战部长、纪委书记等等各自表明了自己地态度,除了纪委书记表示需要慎重考虑,其余三名常委都表示支持。   熊正良的神情一下变得轻松起来,加上他和蒋炳明的三张铁票,已经拿到了五票,常委一共十一席,大局已定。   想到这里,熊正良也就抬头看着姚志科。   宣传部长姚志科注意到,熊正良眼神频频向这边看,可同时陆政东深邃的目光也看着他,他夹在中间,实在是难受,掐灭手中的烟蒂,笑呵呵无奈下只好说道:“申仲明同志我还是了解的,工作踏实又勇于开拓,是位很有能力的干部,由他挑起财政这一摊我很赞成,不过嘛,陆市长的意见也值得考虑,财政局长工作很重要,需要考虑周全。”   熊正良微微皱了下眉头,看来姚志科是由难言之隐,不然不会上次反水,这次又左右逢源。不过胜券在握,他现在倒也不大在乎姚志科的态度,姚志科的账留到以后再算。   军分区司令员刘承权放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道:“我支持陆市长的意见。”   刘承权很干脆,一句话说完就不再说话。   大家都怔住,包括吴金泉,都向刘承权看了过去,却见刘承权板着一张脸低头翻着文件,好像刚刚只是在普通会议很正常的发表自己的意见,完全不知道他的表态会引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刘承权属于部队系统,平常要是常委会不涉及军队事务基本上都很少发表意见,即使发言,基本上也是支持市委书记的意见,体现党管枪的精神,今天却是破例的支持陆政东,让在座的不少人都惊诧不已……      第29章 逆转      刘承权发完言,政法委书记闵建也发表了意见,闵建和宣传部长姚志科一样,选择了不偏不倚的态度。   喻明和也准备发言,既然吴书记态度不明朗,那他这个政府的二把手在这个问题上肯定要和陆政东保持一致,虽然这对大局也没什么影响,纯粹就是表个态,不会改变最后的结局。   只是他刚想表态支持陆政东,没想到副书记张秋阳却抢先发了言:“我是支持陆市长的意见的,特别重要的位置就需要慎重对待嘛。”   张秋阳支持陆政东又是一个意外,而喻明和怔住,他成了最后一个发言的,之前蒋炳明等人由于姚志科选择了中立,也就四个支持者,虽说就算他支持陆政东,陆政东也只有四票,但也是打了个平手。   喻明和拿起茶杯喝水,会场中除了咂水声,纸张翻动声,再没有任何声响。   终于喻明和放下了茶杯,陆政东一直没向他这边看过来,但愈是这样,喻明和愈发知道,今天的抉择至关重要。不但关系到他今后在市政府的日子是否好过,还关系到他今后的前途,一旦选择错了,不会再有从头来过地机会。   喻明和嘴唇动了动,终于出了声。“我支持陆市长地意见。”   说出这句话,喻明和整个人也彻底轻松下来,看向唐陆政东逸,微微一笑,他知道,从此以后,他正式打上了陆政东烙印,而绵西的风风雨雨惊涛骇浪,自己将会和这个年轻的市长紧密联系在一起,荣辱与共。   看着默默喝茶的陆政东,想着陆政东在到绵西一系列的举动,陆政东是希望在绵西做一番事业,而且也表现出来能做出一番事业的特质,大桥的事情,己任市长都想修,却没有一个干成,陆政东上任不过数月就办成了这件事,这看似简单,实际上真要办成,没有些斤两根本就不可能,这肯定是省里有贵人相助,当然还要得益于陆政东的长袖善舞,其中的关键喻明和是很清楚的。   而自己站在陆政东一方显然并不孤单,陆政东已经常委中有了杨忠武、刘承权这样坚定的盟友,而陆政东似乎越来越能带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喻明和觉得刚才抉择前的焦虑不翼而飞。   四比四,蒋炳明低着头喝着茶,熊正良内心也是惊讶得无以复加,在常委会之前,蒋炳明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目的就是为了防备可能到来的争执,而这个争执,果然如期到来。但结果却是与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他实在想不到有十足把握的常委会会开成这样,一场原本预计的一片倒的局面变成了现在的势均力敌。   熊正良内心有些不安,一种强烈的威胁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慌,看着一脸淡然的陆政东,到现在他才深刻的理解到,为什么省里的领导敢把这样一个年轻人、放在如此重要的市长位置上,陆政东有这样的实力!   吴金泉默默放下茶杯,他看了刘承权和张秋阳几眼,眼中意味复杂难明,然后,转头对蒋炳明道:“炳明啊,这件事还是缓一缓吧。”   蒋炳明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这个结局他早已经猜到。一场精心准备的突然袭击演变成现在的局面,以吴金泉这样的性格,自然会将这个争议颇大的议题压下,慢慢研究其中的人和事。   姚志科看到熊正良冷冷的眼神,心里也是发苦,他知道熊正良眼神中的意思,若不是他双方不得罪,也不至于输得这般难堪,姚志科对蒋炳明倒不怎么害怕,蒋炳明这个人虽然有些阴沉,但在对待自己人上一般还不会太离谱,而熊正良就不一样,熊正良那是不讲究什么规矩和手段,想到这,姚志科心里也是长叹一口气……   陆政东并没有在会议室多逗留,会议一结束就出了门,直奔自己的办公室,今天这些事情他要认真的理一理。   这场突如其来的碰撞以这样的结局收场,是他事前所期望的,但不管怎么说,都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之所以执意要在这件事上碰一下蒋炳明等人,一来是这帮人实在是手伸得太长,捞得太过界了,他若一退,今后就很难办。   而另外一个原因,也是想好好的摸一摸常委会的情况,看看在常委会上蒋炳明等人到底有多强悍的实力。   本来,他也是做好了今天会输的准备的,但同样,他也知道或许有人会在这件事上帮自己一把。   刘承权就不说了,其支持肯定是来自于雪玉家里给省军区打过招呼,至于张秋阳,应该是他在会上采取的策略奏效了。   财政局的常务副局长林政祝实际上在这样的情况下出任局长希望已经非常渺茫了,陆政东也深知这一点,但他这样坚持,实际上就是要让这位置一直空着,让有这个实力的人还有机会去竞争,而这些想争取财政局长位置的人肯定在常委中有支持者,不然肯定不会有那样的想法,看来自己的策略在很大程度上还是成功了。   陆政东沉吟着,张秋阳态度如此坚决,应该是马世林的缘故吧,马世林到绵西来挂职,不可能只是因为绵西有空出来的位置,肯定还是要有人照拂才行的,这样才能走得远,而上一次,马世林竞争工业局长的时候,张秋阳就已经掉过一次链子,这一回肯定是要尽最大努力为马世林争取,果然,他所料不错。   张秋阳,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实际上在省里也还是有些人脉,在绵西也是不声不响的打开了自己的一片天地,虽然这片天地实在还小,但也说明这个人倒是颇不简单。   陆政东并不着急去结交他,因为他的支持现在仅仅只是为了马世林,而并不是真的想向自己靠拢,自己如果捡到宝似的贴上去未免被人看轻不说,反而会被认为不成熟。   不过他在工作上对马世林照顾一些,为他的仕途储备够分量的履历,这点他倒是和自己有着相同的目标,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一方面要在常委中多交朋友,另一方面,还是要进一步削弱张新普和蒋炳明在常委中的力量,今天又闹一出,姚志科看来和蒋炳明等人嫌隙已经越来越放大,但这不稳当,毕竟姚志科是因为有小辫子被抓,这完全就是利用一下,真要让其向自己真正靠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陆政东沉思着,办公室门被哒哒敲响,随之管诗章拧门进来,他喜滋滋的送来一份文件,毫不掩饰脸上的笑容。   怨不得他开心,原本管诗章心里也是很担心,陆市长根基未牢,在常委会上势单力薄,看着今人颇人痛心,就如堂吉诃德单人匹马与怪物搏斗一般,看上去似乎一场悲剧就要上演,但陆市长居然在如此情况下翻盘,实在是让人拍案叫绝。市委副书记熊正良脸色铁青的走出了会议室让他大感解气。   不但是管诗章,机关工作人员大多讨厌熊正良的口蜜腹剑,刚刚常委会上的较量已经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那些够分量能够知道的人的耳朵里,让众多人也都是大呼痛快,而同时让这些干部更为惊讶的是,原来陆市长不知不觉已经在绵西建立了一个统一战线,而且是一个强大到足以应付蒋炳明等人的统一战线,绵西的格局真的要发生改变了……   马世林也接到了张秋阳的电话,张秋阳在电话里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兴,提醒着马世林:“这是机会,但你也要清楚也不知有多少人都盯着这个位置,这段时间你一定要注意,而且财政局长这个位置是机会,但机会有时候也是双刃剑。”   马世林点点头,他对于这一点也清楚,既然他要争取财政局长的位置,除了该做一些领导的工作外,还要把握一些东西,否则就是争取到局长位置,也不一定能坐得稳。   马世林也明白张书记的意思,要说财政局权力也真有权力,对于财政局来说,在市里领导的整体安排之下,把资金向哪一个单位倾斜都是有理由,这也就是其权力所在。   但这样的权力往往也意味着麻烦,绵西的财政资金这几年增长不少,但总的来说是僧多粥少,所以财政局与各个单位天生就是一对矛盾,财政局要为市政府捂紧钱口袋,而各个单位会想尽办法从财政口袋里多掏些钱,所以财政局长这个位置,对上要能贯彻市委书记和市长的主要意图,对下也要把各区县部门的头头脑脑大致要搁平,不然坐上那个位置就是坐在火山口上……   常委会上的事情很快也就传到了财政局,也是引起小小的骚动,副局长林政祝心情颇为烦闷,金忠彪走了,他这个老资格的副局长也终于有机会出头了,陆政东也是很支持他,只是蒋炳明等人从中作梗,看样子这一次又是挺悬的了。   但陆政东能够在常委会上据理力争并阻止蒋炳明的提议,这让林政祝感激莫名的同时也依然保持着希望,同时也更加坚信陆政东在绵西肯定会越来越稳固,他也对陆政东越来越有信心……      第30章 缠扰      财政局长之争暂时告一段落,似乎也给了全市干部一个信号,整个绵西市区似乎都讲入了状态,绵西市的城市建设也终于真正拉开了大幕,各职能部门,开始就忙碌起来。   陆政东和苏中路几乎是每天都要碰头一次,召开分管领导和职能部门领导研究商量方案还没有什么缺漏,还有没有什么没有考虑周全的地方,哪些可能出现的意外还有没有忽略了的问题。   大家都很清楚,城市建设一拉开,种种情况就不可避免的要发生,摸排各种可能不稳定因素,做好各种预案,尽量把各种困难和隐患消除在萌芽状态。   除了操心城市建设的事情,大桥修建、公路建设的资金也是陆政东操心的一个重点,陆政东是在绵西和省城之间来回奔波。   下了几场不大的雨,天气一下就凉爽了起来,夏日的热情在不知不觉中渐渐退隐。天气越来越凉爽了,城市的天空好像也高远了许多。   一片白云点缀在天空,夏天的傍晚总是令人沉醉的,微微的清风迎面吹来凉飕飕的舒适,街道空气里弥漫着洒和香水的味道,说不出的芬芳和美好在空气里往返飘荡着。   陆政东从交通厅办完事,下午回到了沈如双和张梦甜两人的住处,只有一直在省里各地跑的张梦甜难得的在家。   一打开房门就是一份扑面而来的慵懒迷人。   沈如双一人时,陆政东更多的感觉到这里是窗明几净,井井有条,而张梦甜在家,这里就显得那就截然两样了,有些慵懒散乱,在人的心里渗透进一种性感的感觉。   张梦甜听到动静,赶紧出来。   张梦甜身上没有喧宾夺主的大串项链,手上也无金光闪闪的钻石戒指,本来俏美的脸上,只略略勾了一下眉毛,薄施一点眼膏,就这样素颜淡妆,一身银行的制服还没来得及换下,越发显得神采奕奕、顾盼有光,如同一泓清泉,让人心动。   张梦甜接过陆政东手中公文包,然后又赶紧拿出拖鞋弯腰套在他脚上。   张梦甜就在他跟前跟前,忙碌着,淡淡灯光倾散在幽香流溢的她的身上,她向我伸出了葱白般的玉指,挽着他走向沙发,待到他在沙发上坐定之后,一杯清爽的冰水又递到他手上。   陆政东有些恍惚,犹如回到了杨璐姐妹家中,此情此景何其相似?杨璐也是这般柔情似水,沉浸在幸福中的张梦甜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   从窗户里照射进来的几缕阳光,显得温馨而幽谧,细细密密地洒落在她的身上,她的背部极像一把大提琴,毫不掩饰地呈现出成熟的妇人的韵味来,陆政东看着娇媚可亲的张梦甜,温润如羊脂玉一般的面庞,因为脸上的红晕和眼角那一抹笑容而凭添了几分冶艳魅惑的气息,张梦甜这些年成天东颠西跑的,但整个人的容颜几乎就没有变化一般,真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保养的。她的身子有什么变化的话,只能是身子更加丰盈成熟,更性感、更迷人,对男人更加充满诱惑力。   因为有了他,她的面庞增添了不少的色彩,皮肤细腻放射着瓷器一样的光泽,眼光比以前更温柔,更清澈、更娇媚,更有挑逗味。当然这只能是在闺房内近距离亵玩时你才能感受得到。因情爱得到满足而更增光彩,放松的丰腴肢体漂浮在精神的快乐之海中。   丰润光洁的身体即便是没有实质性的接触,仅凭目视,你也能感受到那份惊人的弹性和滑嫩。   “表姐去长滩督查工作去了,估计要下周才能回来。”   张梦甜一边说着一边在他身边坐下。   “真要是觉得累就换个岗位吧,你和如双都是经常东颠西跑的……”   “真不觉得累……”   张梦甜摇摇头,陆政东不在的时候,她尽可以忙活自己的事业,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极为充实,而和陆政东这样的小别重逢,更是会激起她心中层层涟漪,她甚至是爱上了现在这种生活。   陆政东轻轻的摸着她的身体,先从后背开始,轻柔地抚摸、撩过她的后背、腰际,那只湿润的手抚着她厚实的后背,舒缓而长久,赵莺第一次感到这种按摩也可以这样地舒服,随着陆政东的手不急不躁的移动,她心底的变得更加热烈了起来,皮肤像是干燥的沙漠更加渴求那湿润的摩挲。   张梦甜看着陆政东,也深知陆政东的不易,一市所要面临的种种问题都要他这个市长去解决,因为陆政东到绵西当市长,他自然对绵西的事情是格外的关注,得知陆政东终于在绵西已经打开了一番局面,她在为他感到极大的骄傲的同时,也深知陆政东付出了许多许多,看着他坚毅的面庞,也许在这坚毅之下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疲惫和倦怠……   张梦甜忍不住轻轻摩挲着陆政东的脸庞,双眸之中流淌着不尽的情愫。   陆政东看着张梦甜温煦的目光,握住了她兰花的小手,竟来不及感受那柔软的手掌是凉是热,她如同小鸟展翅一般滚进了他的怀里。体会着张梦甜那副肉感的身材,手臂轻轻一带,由于动作把胸前钮扣脱开了最上面的一粒挣开了,一抹雪白的以及那条深深的沟壑现露了出来。   因为身上激荡的情欲,双腿发软娇弱无力,一瞬间有一种失重了的感觉,她慵懒地斜靠在沙发的身子更俱诱惑,那狭窄的制服短裙缩了上去,丝袜里一双大腿尽致地显现,一双细高跟的皮鞋欲褪末褪地搭拉在脚面上。   张梦甜也就听凭陆政东的双手滑入她的裙子之内,隔着她黑色的丝袜缓缓而温柔地揉刮,丝袜尼龙的布质细滑,刺激着她的感官使她有了冲动,她摆出了一个更为舒服地姿势,她特别享受着陆政东这小小的激情和出其不意的爱抚。   陆政东的手轮在她身上撩过,每次经过她胸前的时候,她都浑身发紧渴望他刺激她的核心地带。但他却一掠而过,那种期盼使她的肉体更加紧张,那双充满魔力的手像太阳射出的光芒一样,热烈而亲昵地啃啮着她的全身,这使她身体里一股热情恣意地渗漏而出。她的身子发颤了起来。   他轻轻地搂住了她,把脸压伏在她的肩膀上,能感到他的睫毛在她雪白的肌肤细微地颤动,她的心中激起了一阵温暖的柔情。   她对着陆政东扬起了脖子,同时抬眼,一道娇中含俏的眼波就飘进了陆政东的心中,陆政东将攀在她腰间的那只手抽出,小心翼翼地揽住她的肩膀,感受她肩膀上的丰腴圆润,体味着美人在抱的巨大幸福。   张梦甜不觉有些好笑,她本想用自己的柔情化解陆政东的压力,可现在却反而是倒了过来,她觉得仿佛一块蜜糖在她心中融化了,随同蜜糖融化了的还有她整个的灵魂和全身和骨头,全身发出布满快乐的战栗。   她的舌尖也如一只灵活的小兽,管束不住地在陆政东灼热的口腔里奔腾,她的嘴唇真柔软,陆政东没想到她如此的冲动。   张梦甜低眉顺眼一脸妖狐,这是他最愿意见到的样子,他一只手,揉搓在那一团发酵的面团上,搓揉绞缠得难解难分。面团的顶上一粒腥红的东西逐渐地尖硬了起来,从他的指缝里冒露了出来。他使劲地按压着,又退回去,再膨出来,手再使劲,那东西越是尖挺。灵巧的手,像手工艺人的手肆意地把弄着。   张梦甜挪动着身子,嘴里还添材加火一般的吐出叹息,让陆政东的手更加欢快,面团越发柔韧,愈加膨大。许娜的体内如沸水翻滚,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像滴露的花朵。他的另一只手从另一侧伸进去。揪起面团,狠劲搓压下去,以同样的方式同样的动作反复。   细密的喘息声渐渐在陆政东耳际浮起,张梦甜对于陆政东挑逗勾引的抗拒能力很差,在他的面前,她被捆绑的精神、肉体,都可以无尽地释放,可以像一只蚌,毫无戒备地敞开身体。陆政东就像一极强的催化剂,就是这样一拥抱就濡湿了她的鲜花怒放的欲望。   陆政东双手攀上张梦甜胸前,一如既往的坚挺柔腻,陆政东细细把玩着,两点如豆,在他手指捻磨下迅速膨胀肿大起来,然后贪婪地撬开张梦甜的丰唇,颊齿流香,灵舌纠缠,陆政东双手慢慢将张梦甜纽扣一颗一颗解开,陆政东只感觉自己臀瓣被一双大手捧起向上一抬,便知道陆政东的意思。   张梦甜早已经是媚眼如丝,面若桃花,丢开了沈如双的影响,张梦甜终于可以放开心怀地独享这一份欢悦。   虽然这是在客厅,虽然天还没黑,但两个人再荒唐的事情都干过,所以听凭对方将自己衣裙连同亵裤一起剥下。   如同压抑了多时的火山,一经点燃爆发起来,谁也毫无能力制止住那狂喷激迸的溶岩她的整个肉体在温柔地展开着,温柔地衷恳着,好像一根潮水下的海莞草,尽其所好扭摆身子,衷心恳求着他进去。   只是陆政东身材高大弯腰又够不到,张梦甜干脆把自己横倒到了沙发上。   她感到了那健硕的身躯覆盖了下来,使她把双腿扩展得更开,如被犁铧翻开之泥,冒出肥沃的养分,犁沟内的水,汩汩浸出,不一会儿,如箭离弦之声,如卵石击中湖心,如音符当中强音,如……如天崩地裂,如小小心脏扑腾扑腾……   许久没有经历男女之事的陆政东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男人身畔没有女人还真是个问题,也不知道那些个两地分居的夫妻怎样解决这个问题,固然人的意志可以压倒一切,但是太过刻意压抑就是一种煎熬式的扭曲了。   陆政东屏心静气地感受着自己进入对方身体那份甘之如饴的快感,自己每前进一分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急剧颤栗变化,陆政东体会到如君王临幸般的酣畅淋漓……   一波波地顶峰造极,一次次把张梦甜送到了欢乐的高峰里……   当一切归于平静之后,陆政东依然紧紧的抱着张梦甜让陆政东感到很是舒服,让他那一搂抱,特别是在被窝让他那样搂抱的时候,内心总有一种迷幻感。觉得仿佛是被两匝温柔的环,将它们牢牢箍住了不可分开……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静静的体会着,没多久,陆政东悠长的呼吸响起,张梦甜知道陆政东睡着了,这样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到,看来陆政东这段日子身心真是很累很累,不由痴痴的看着他的面庞,好一阵才蹑手蹑脚的起身而出……   陆政东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一觉醒来,陆政东感觉自己是神清气爽。   晚上天气很好,月儿像一把银梳子斜挂在天上,尽管夜已深了仍能看出天空瓦蓝瓦蓝的,只有几团银白色的云彩在月儿和星儿之间飘……   陆政东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风景,张梦甜走了进来。   她换上了一件黑色的真丝睡袍,细细的带子、薄薄的质地,即便是这样的装扮,毫不掩饰将她雪白的身子呈现了出来,夺人耳目,高耸的前胸,冰雪般雪白,奶酪般细嫩,深邃的沟壑更是让人销魂荡魄,流动质感的丝绸在她的身上飘飘欲坠,像一只黑色的蝴蝶。   陆政东满足地看着眼前这个在上床休息前都要收拾打扮一下的女人,张梦甜很注意形象,尤其是在自己面前更是如此,陆政东又感受着来自小腹那一处的冲动,挺胀了的东西快要冲破束缚,脱颖而出。   陆政东不由拉了她一把,随后她就跌倒到了床上,那只黑色的蝴蝶栖息在雪白的床单上,温湿的唇舌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蒸发渗入,她喘不过气来了。   张梦甜忙道:   “人是铁,饭是钢,先吃饭。”   张梦甜麻利的把陆政东的衣服递了过来,陆政东也只好作罢,让张梦甜侍候着他起了床,客厅电视的频道是高塘台,正在播报着高塘新闻,高塘市正在创建全国卫生城市,里面的一个副市长正带着大家在沟渠边清理垃圾,然后就是电视台的采访,那个美貌女记者将话筒对着副市长,然后,副市长就侃侃而谈把谈了一番创卫的重要性,拿着锄头的姿势假得很是滑稽好笑。   陆政东不禁摇着头,连作秀也不会。   张梦甜端着一碗人参炖鸡汤过来,也见到了这一组镜头,不由也调侃的笑道:“电视上的这位大市长摆着那样的姿势可真够辛苦的。”   政治人物不可避免的要作秀造势,但是要适可而止,不让看着反而让人倒胃口。   两个人正说着话,陆政东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陆政东一看是管诗章的电话,他知道这晚上打电话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管诗章在电话里道:   “市长,市里拆迁出了些状况。负责协调处理拆迁征地事宜的人员上门做工作时挨了打,还好伤势不重,檐口分局已经拘留了两名肇事者……”   陆政东对此有一定的心里准备,拆迁,在任何时候都是一个大难题,即便是他已经是尽可能的考虑周全了,这次他到省里没带管诗章过来,就是让他在市里盯着的。   “市长您下午谈事情关机了,檐口的钟区长到办公室来了一趟,讲了一些情况,按理说市里边已经考虑到了征地拆迁可能给拆迁农民带来的生活影响,也协调了各方关系,但檐口区有部分人依然抵触情绪相当强烈,认为市里政策太过苛刻,区里回旋余地太难以将工作落实下去,要求市里在拆迁标准和各种政策上要重新调整,否则无法推进进度难以保证,原本已经敲定落实的工作看样子也出现了反复不说,有些事情似乎有些不大对味,似乎矛头对准了苏副市长……”   陆政东挂了电话,沉吟着,矛头指向苏中路,实际就是冲他而来的,但这些人如果没有市里重要人物的支持,很难有所作为,看来这件事根子还是在市里啊!   陆政东还真有点佩服蒋炳明等人愈挫愈勇的劲头,丝毫没有因为前几次受挫而影响他们的“情绪”,反倒是有些变本加厉的味道。   毫无疑问,苏中路肯定也受到了来自这些人的压力,看样子蒋炳明等人还真是有点不屈不挠的精神,宏观上推不翻,常委会上奈何不了他,就要打算在具体操作上来做文章了,端的是打得好主意啊。   陆政东不禁冷冷一笑,蒋炳明等人还真有点欺人太甚了,觉得自己在绵西根基太浅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肆意的挑战自己?没那么便宜!   “政东,你……是不是今天要回市里?”   张梦甜看到陆政东沉思的面孔就知道陆政东肯定是有急事要处理。   陆政东摇摇头:   “明天回去……”   陆政东决定明天自己找一辆车,自己下去,微服私访一番,掌握第一手的材料,这样才能更有针对性,才能在接下来的交锋中拿得出过硬的东西来,与奥斗争得要有礼有节有据,才能更占主动……      第31章 微服私访      城乡结合部的道路实在很烂,陆政东把车停在了比较远的地方,徒步朝周围的住家走去,陆政东既然是下来了解情况,肯定不能用市长的名号,而是自称记者。   陆政东的目的就是本想实地踏勘了解一下檐口区方面的拆迁难题症结究竟在何处,顺便也想了解一下目前拆迁政策是否符合实际状况和群众对拆迁政策的看法。   但看下来的情况不容乐观,被拆迁的对象有些人心浮动,尤其是几个拆迁乡镇都是群情激愤,而很多人对市里结合省里的精神出台的拆迁政策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显然檐口区的很多宣传和说服工作做得很不到位。   老百姓对一政策了解不透,而负责拆迁工作的人又有些操之过急,加上有的人推波助澜,出现状况就没有什么稀奇了。   肚子咕噜噜响,陆政东看了看表,已经快七点钟了,看到路边有个家常菜馆看着还不错,于是就走进去。   陆政东坐在窗前等着上菜,城乡结合部还没发展起来,即使是夏天的黄昏,街道上行人寥落。陆政东正看,两个女郎从走了进来,两个女郎都很靓丽。   在左侧的是一个身材娇弱的女子,看起来年纪才二十三四岁。她上身是一件白色的短袖的T恤,轻薄的夏装之下,胸前的一对丰满显得丰盈而挺拔,及膝的蓝白色牛仔裙,修长而匀称的双腿裸露着,脚上穿着灰色的丝质短袜,蹬着凉鞋。她的下身是及膝的蓝布牛仔裙,但由于采取坐姿,裙摆向上缩起,一双修长柔美的大腿已裸露近半,勾勒出健美的曲线,富有力感的小腿更是一览无余,赤裸的双脚踏在白色的休闲鞋中,却仍显得晶莹如玉,裸露出的手臂和小腿勾勒出的优美曲线中都隐含着力感。   她扎着一个马尾辫,一张瓜子脸上,眼若丹凤,容貌俏丽,虽然神色之中还略为隐藏着一分忧郁,但已为青春的笑容所掩盖。   右侧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看起来年纪比她要大上两三岁。留着一头披肩的长发,鹅蛋形的脸庞上透着一股文静的秀气,显得沉稳而睿智,也同样是晶莹如玉的肤色。看披肩的长发宛若瀑布一般,一身无袖的蓝紫色连衣裙衬托出了身材的优美曲线。   和年轻女郎的文静柔弱不同,她的脸庞略带棱角,于俊美中透着几分英气,颇有几分林青霞的神韵,她赤着脚踏在两只深褐色的高跟鞋之上,一双玉足看起来纤秀精致,甚是性感,象极了在外企办公的白领,只是两个人的眼神都有些冷凛,着又似乎有些不像。   什么叫蓬荜生辉?这就是,两个女郎进来似乎让这有些清冷的菜馆都变得鲜活生动起来。   两个女郎看样子都属于白骨精一类的人,像这样靓丽而又打扮得体的女郎应该是徜徉在市中心的街头,而在这样相对来讲比较偏僻的地方看到这样靓丽的女郎,陆政东心里也有些奇怪,猜度着两人的身份,不由打量的时间就长了一点,年长女郎冷冷的眼神也看了过来,陆政东便收回了目光。   端起菜馆老板娘送过来的冰冻啤酒,今天走了不少的路,他也很是有些口渴,美美的一饮而尽,通透的凉爽直到心间,感觉四肢百骸都无比的舒服。   不知道是饿坏了,还是菜馆的饭菜味道确实不错,总之陆政东这一顿饭吃得十分舒服,陆政东结账的时候,两位女郎由于没有喝酒已经先一步出了菜馆,沿着旁边的一条巷子走了过去。   陆政东结完帐出门,听到旁边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喧闹声,吸引了路边稀稀落落的行人。   “这娘们是来拆我们房子的!”   陆政东对看热闹没什么兴趣,但一听拆房子一下就让他本能的停下了脚步,朝远处喧闹之地看去,只见远处刚刚那两个女郎被几个人围住。   几个人说话之间就开始对两个女郎推推搡搡的,甚至伸出咸猪手,有人拉扯着女人的裙摆,还有人竟伸手勾住了她那连衣裙背后拉链的搭扣。英气女郎,略一犹豫,就听得“嗤”的一声响起,同时背后一凉。   只见蓝紫色的连衣裙裙摆被拉开一长道口子,一条曲线优美的玉腿从裂口中隐现着半裸出来。连衣裙背后的拉链同时被拉下,她那雪白晶莹的背部也裸露了出来。两侧蓝紫色的衣衫散向两边,让男人们看到了白皙光洁的肌肤。   英气女郎似乎也火了,她的双臂一震,一下子挣脱了左右两名的骚扰。另一个女郎也随发难,两个人终于摆脱了几个人的骚扰。   此时已有闲暇,高挑女郎才将右手伸到背后,将被拉扯下的拉链重新向上拉起。   “我们是警察,你们要干什么!”   “她骗人的,就她们那样子那会是警察?肯定是想出卖大家,傍上当官的,啧啧,你们看,这样子就一副二奶相……”   几个闹事的人虽然嘴上说着,可眼见两位女郎自称是警察,身手又无不是精妙绝伦,一声呼号之下,就一哄而散。   女郎才把拉链拉到一半,见到这些人要跑,此时却已顾不上了。   年轻一些的女郎早已发动,抢先一步向一侧冲出,高挑女郎自后心以上还裸露着大片雪白晶莹的背部肌肤,却已一起追了上去。   陆政东看到领头的一个男子打了一个手势,那样子并不是逃跑那么简单,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而且听口气应该是负责调查拆迁中出状况的警察,于是也跟了过去。   文弱女郎还真能跑,和追赶的几个人的距离越拉越近,已经追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这么大动静,照理说应该会惊动巷子周围的居民,巷子里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陆政东有些不安。   也就愈发的加快了脚步,而后面的英气女郎也跑得挺快的,眼看马上就要追上几个人了,不料就在这时候,陆政东看到路上一条绳子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弹起,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防备,在高速奔跑下,也根本反应不及,陆政东看到那绳子正绊住了她那纤细而又浑圆的脚踝。她的重心再也控制不住,身形向前一冲,一双高跟鞋也随之飞起,接着就摔倒在地上。   更令陆政东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她摔倒的一刹那,又有三个人迅速地从四周出现。陆政东知道,这不是意外,而是有蓄谋的伏击。   女人看样子身手还是很矫健,迅速就想起身,只是刚才的奔跑中又消耗甚巨,此时被绳索绊倒在地,爬起时的反应已经慢了。   她才用双手将她的上身支离地面,就被一个人踢中了背部,随即,另一人一脚踩在了她后背的身体上,她只觉全身力量不济,双臂一软,上身再一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然后几个人就把女人按在墙角,她曾经竭力挣扎,可被手腕和脚踝都被牢牢控制着,尽管她身手不错,但被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架住被反剪的双臂,很轻易的就被制服了。   几个男人就站在她的身后,欣赏着她在被俘之后无助的姿态。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如同瀑布般披散在脑后,连衣裙背后的拉链被再度拉到了腰际,敞开的淡紫色的衣料将她的玉背映衬得雪白光洁。   女人的连衣裙虽然是无袖的,但在双肩处多了一层紫色的半透明蕾丝,原先刚好盖在肩头,将雪白的玉肩映衬得隐隐约约。但此时,女人的右侧衣领已被扒到了手臂上,加上她穿的胸罩没有肩带,从颈项到右肩都毫无遮掩地赤裸着,看上去晶莹玉润,宛若象牙雕琢而成。   如果说女人的上身还只是半裸,那么她的下身则更是狼狈不堪了。女人那一双白皙的玉足本就完全裸露,而原本过膝的裙摆在刚才摔倒和扭动中扯得破烂不堪、所剩无几,一双线条优美的玉腿毫无遮掩地展现在男人们的眼中,甚至连雪白浑圆的臀部都在蕾丝的内裤边缘半裸了出来。   但几个男人似乎并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一个家伙把腰间的皮带一扯,将皮带抽出,手臂一扬,皮带划破了寂静的空气,只听得“啪”的一声,抽在了女人的身上。她只觉得下身一阵火辣辣的剧痛,禁不住发出了一声呻吟。   只见女人大腿上,一道红印泛起,她痛得抽搐起来,却始终无法说出什么来。连一双雪白的玉脚都微微颤抖着。只是女人的嘴巴被几个人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堵住,女人呜呜的发出闷闷的低吟声。   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随即引起了女人又一阵扭动。男人一脚踢在她的腰间,使她翻过身来,随即又是一鞭抽在了女人的腹部。只听得“嗤”的一声,女人的连衣裙顿时在腰部裂开了一道缝,露出了里面雪白的腹部和性感的肚脐。   一个领头的家伙在才道:   “把她绑起来,弄走……”   女郎喘息着,胸前一对丰盈的胸房随之起伏不止,她半坐在地上,挣扎着被控制的身躯,秀美的脸庞难掩羞愤之色,同时眼神中更多的是愤恨和无助。   “住手!朗朗乾坤之下,你们想干什么!”   一声怒吼犹如平地惊雷,随即她就看到一个身影出现在她视线之中,她的心里不由燃起希望,眼眸之中焕发出神采。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陆政东。   “滚,别妨碍老子们办事,不然老子叫你们从绵西消失!”   领头的男子道。   显然几个男子看到陆政东一副全神贯注注视着他们的样子,也发现了来者不善。   一个瘦高个听到领头的人如此讲,走过来就推陆政东,陆政东一听这领头的人如此嚣张,心里也对这些人是什么货色有了底,瘦高个手刚刚伸出,已经被陆政东抓住,接着用力一扭,“咔吧”关节脆响,瘦子惨叫一声,再被陆政东对着小腹一脚,马上蹲地上打滚,再起不得身。   其他几个人一看见势不妙,也急忙朝他冲了过来,只是这个时候,高挑女郎也趁着几个男子分神的时机突然发力。   两个人联手,没几下,几个人就被两人给摆平了。   而在前面,年轻一些的女郎也已经是被一群人围住,身材娇弱的她竭力在人丛中闪躲腾挪着,想要避开拳脚。但无奈对方人数占优,几乎遍布了她所能遁及的每一处。她也试图进行还击,但以她的力量,每次打倒敌人都不能对对方造成沉重的杀伤。几个人也知道后面出了状况,也想早点把年轻女郎降服住好腾出手来对付后面的人,于是,击倒一个人所产生的空缺很快就被另一人填补上,而倒地的歹徒也很快就能站起,重新加入战团。   以寡敌众的年轻女郎被一拳打在了肩头,踉踉跄跄地站立不稳。也就在这一瞬间,稳住重心都很难办到,便再也无法避开歹徒们那猛烈的攻击。于是,雨点般的拳脚落在了她那娇弱的身体上。   先是一人一脚蹬在了她的右腰,当她的身体被踢得晃向左侧的时候,又有一人从后面踢中了她的左腿膝关节。左腿支撑不住,跪倒在地,随后正面的歹徒一拳打中了她,让她向后仰着,使她那娇俏的脸庞高高仰起,紧接着,她的腹部被人一脚踢中,一下把她踢倒在地,无数双手一齐伸出,有的按住了她的肩头,有的拽住了她的手臂,有的握住了她的脚踝,有的抓住了她的大腿,有人一把扯住了她那乌黑亮丽的马尾辫,还有人托住了她的下巴,捏住了她那俏丽的脸庞。就这样,寡不敌众的女郎在一瞬间就已动弹不得,被歹徒们活生生地擒住。   女郎全力挣扎着,分别抓着她的手腕和脚踝,将她的四肢张开凌空抬起,押到了方继良的身前。由于女郎被抬在空中的身体是脚前头后的方向,使她的右腿笔直地向上方抬起,牛仔裙的裙摆摆也高高掠起,两条白玉般的大腿几乎完全裸露了出来,展现了健美的曲线。飘荡的短裙之下,一双修长的大腿已全无遮掩。陆政东也没想到这个看似纤弱的女子身手也很不错,也很顽强,正是她的顽强为陆政东和高挑女郎赢得了时间。   两个女郎的身手很不错,让陆政东也基本确定她们是警察。   几个家伙看着他和高挑女郎冲了过来,几个人都有些慌乱,对方是有预谋的想对付这两个女郎,但看到后面几个人躺在那里哼哼哈哈的,起不了身,显然对于他这个突然加入者的强悍缺乏足够的思想准备,都有些慌神。   看到两人冲了过来,草草抵抗了一番,见事不可为,很快就作鸟兽散。   “跟我来,我在那边有车。”   陆政东很清楚对方既然是蓄谋已久想要对付这两个女郎,此地不宜久留,带走二人迅速到了他停车的地方。   果不其然,没一会就见一大群人呼啸着朝他们追了过来,陆政东迅即发动车之后,车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向市区开去,只留下一屁股的灰尘给试图追赶的那些家伙。   几个人冲出了城乡结合部,进入市区,才都松了一口气。   “你们是市局还是分局的?为什么出来执行任务也不带必要的防身警具?就是没带警具,也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执行任务,你们这样,可是太危险了。”   陆政东好久不曾动过手了,虽然刚才痛快是痛快,但是一想到刚刚两个女警很危险,而且现在坐在后座的两个女警差不多都是半裸着,他都不好回头,今天要不是遇到他,真会出现不好的情况还真不好说。当然,陆政东也自我反省了一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今天也不该一个人来,应该还是呆着管诗章或者司机老刘。   “市局的,这里面的东西一言难尽……”   英气女警微微叹了一口气:   “听你口音不是绵西人,绵西我们公安系统里像你这么好身手的我应该会认识,听你这语气,你是……省厅的领导?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   不愧是警察,想象力挺丰富,判断力也不差,陆政东笑了一笑,他做领导的时间不短了,不知不觉中,说话总会带着一种上位者的语气,显然英气女警官感受到了这一点。   陆政东既然要下来微服私访,少不得事先进行了一番乔装打扮,虽然经过那一番打斗,其实他的乔装已经差不多都坏掉了,只是这个时候天已经渐黑了,两人显然没有认出他是谁来,陆政东也就不说破,不置可否的说道:“算是省里下来的吧,不过和你们不是一个系统的……”   说着又岔开了话题,问道:   “你们是市局负责拆迁伤人案子的警官?那群人是怎么一回事?”   陆政东也很想知道这方面的情况,所以问道。   后座沉默了一会,英气女警官才说道:   “说算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这话说来就长了……”      第32章 斩获      车到市中心的时候,陆政东下车给两人买了两套衣服——不然两人都没办法下车。   待到两女在车上换好衣服之后,陆政东才重新上车,陆政东放慢了车速,小车缓缓向前滑行着。   刚刚在路上,英气女警也讲了一些事情。   英气女警叫白妮,原来是市刑警队的一名中队长,现在是市女子交警队的中队长,而文弱女郎叫邱唯,是白妮武术师傅的女儿,也是白妮的师妹,当年她警校毕业来到绵西,邱唯父亲去世之后,在老家也没亲人,也来到了绵西,在绵西一家武校当教练。   虽然白妮把身份师妹的都给他做了介绍,虽然白妮讲是为了一件交通逃逸案件而来,下午碰巧遇到一点拆迁的案件里的线索,也就顺便了解了一下这方面的情况,哪知道却是触到了某些人的神经,今天才闹了这么一出。   “白警官,关于拆迁案子的线索,你能不能详细的给我讲讲,嗯……我出现在那里,就是为拆迁的事情而来的,我虽然不是你们系统的人,但也是在政府工作,是自己人……”   陆政东觉得白妮的说法有些牵强,因为对方目标那么明确,那么有预谋,显然白妮和对方应该是打过交道,或许是因为白妮原来在刑警队工作得罪了什么犯罪分子,想对其进行报复。   陆政东也能够理解,他和两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对方肯定还是抱着戒备心心理,很难把秘密透露给他,所以也腾出一只手拿出工作证对后面说道:“要不要看看我的证件?”   “不用了,一看就是自己人,拆迁的案子我知道,那案子被抓的只是两个小马仔,真正的主使者是他们的老大尹忠海,也就是今天袭击我们的人……”   陆政东微微一蹙眉,道:   “这些情况,负责办理该案的市局和分局相关的领导和具体的办案人员了解吗?”   “其他人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刑警队的人应该对应对尹忠海很了解,特别是缉私处的大队长刘浩忠……”   “那为什么不采取有力措施,就抓两个小马仔来蒙混过关?”   白妮沉默了好一会才道:   “上楼吧,这里面的事情有些复杂,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   白妮并没有住在警察的宿舍里,而是在一个小区里,房子很新,看样子是才买不久,进了屋,白妮和邱唯给他倒上水,陆政东也下意识的打量着房间中的陈设。   客厅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结婚照,看照片上的衣着拍摄的时间有一两年了,也就是一普通的结婚照,没穿婚纱,但新娘妩媚动人,男子看着也挺精神。   “你先生也是警察吧?真精神……”   陆政东心里不由想着,把结婚照挂在客厅,这倒比较少见。   “恩,部队转业的,曾经是一名很优秀的刑警,只是两年前已经牺牲了……”   陆政东微微一愕,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   白妮淡淡的摇摇头:   “没事,我现在已经能够平静面对了……您先坐一会……”   白妮客气的招呼了一声,由于方才的搏斗让两女身上都很脏,他买的衣服也不怎么合身,两人就去换衣服洗漱去了。   不一会,白妮就走了出来,白皙的脸蛋。明秀的五官,头发盘在脑后。一枚精致的发卡挽住了长发光润圆腻的香肩,白玉般的柔软玉臂,穿着件大排扣束腰的裙子,洋气修身,勾勒出优美的曲线,傲人的身躯虽然被衣服遮掩着,但是却若隐若现的透出了她凹凸高耸,饱满地像一对熟透的天界仙桃,将她的胸前撑得鼓鼓涨涨的,随着她的呼吸一上一下的轻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破衣而出修长而且曲线玲珑的玉腿微微弯曲,成熟芳香却又线条优美的修长玉腿及细腻柔滑、娇嫩玉润的肌肤,那一身的女人优点尽然展现出来。   看着她那清秀俏丽的面容之上忧色重重,不过,此时她的表情更增加了一丝丝凄美之感,混身散发出一种独特迷人的成熟少妇风韵。她的长发原本向后盘起了一个发髻,但是此时却零散了下来。   身上穿着虽然是两件极其平常的衣裙却将整个人修饰得像是大自然雕刻而成的精美维纳斯雕塑!晶莹丰腴,成熟典雅,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古典美!   少妇风情,如同熟透的桃子味美水多。比之少女地甜脆,更加的引人入胜。   白妮在车里那种昏暗的倒不觉得,而在灯光下,两女估计是想到了刚才的狼狈样都尽落他眼底,还是有些不自在。   白妮也感受到了陆政东目光中那种惊艳的神情,在车里那种昏暗的倒不觉得,现在虽然陆政东的目光很清澈,但是在灯光下,想到刚才的狼狈样都尽落他眼底,还是有些不自在。   陆政东同样也有些回味,刚才他和两女都不可避免的有身体接触,特别是他拉着白妮去救邱唯的时候,他几乎都是抱着白妮,沁人的幽香飘入他鼻端,柔软的身子紧紧贴在他身上,两人之间也就隔着一层半衣服,陆政东却能清晰感受到白队身体的柔滑和弹力。尤其是白妮那硕大的丰满紧紧挤压着他的手臂,陆政东一回想起来也有些发热,而且白妮这样子,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象着白妮要是身穿一身警服,那又该是一番什么摸样?想到这里,不禁心神荡溢,身体也慢慢的起了变化。   但陆政东看到墙上白妮的结婚照,神智一清——既然白妮把其高高悬挂在此,说明其心里还装着亡夫,而且白妮看样子也是一个很正直的警察,他不想亵渎她,于是道:“请你把情况给我说说吧。”   “尹忠海原来也是派出所的警察,由于违反纪律被开除,被迫脱下警服后,尹忠海就下海开始经商,不过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能赚到钱,直到搭上了走私汽车这条线,才真正开始赚钱,只是我们绵西毕竟是内地,走私也不太容易做,尹忠海本钱又小,开始的时候也是小大小闹,赚钱之后,又开始在赌场里放炮,这样终于在生意上有了些起色,走私生意也做得大了起来。开始涉足多个领域,开赌场,娱乐场所等等……”   陆政东点点头,走私汽车,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能够上牌照,只要上了牌照,一辆汽车就从走私变为半合法了,之所以只能称为半合法,是因为这样的汽车发票合格证等等都是伪造的,不能出省,出省之后警察稍微注意一点就很容易就被查出来。尹忠海曾经的警察身份让其在警察队伍中有熟人,有便利条件,这也说明警察队伍有人被其拉下水。   至于放炮,这个情况陆政东早就知道,在绵西这样的高利贷很严重,随着绵西经济的空前活跃,更加深入且触目惊心,以至于让他不得不采取担保公司来抵消。   而有些事情却本该是政法系统应该解决的,政法系统不作为,逼得他不得不作为。   “刘浩忠是公安局局长王继山的外侄,依仗王继山作威作福,绵西很多人都知道,只不过是敢怒不敢言而已。尹忠海和刘浩忠两个人看着没任何关系,实际上两人称兄道弟的,有这样的关系,谁能动尹忠海?”   陆政东一听也是眉头紧蹙了一下,静静的听着,表面看似很平静,心里,却是有些震惊,如果情况真的如同白妮所讲,绵西的公安系统可是有大问题,有些市县的公安系统也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就算有害群之马,也不敢坏在表面上,还没听说过有市级缉私大队长好像衙内般明目张胆称王称霸的。   根子还是在王继山身上,陆政东可是记得他到绵西上任很久之后,王继山才到他办公室汇报工作,也可想见其之嚣张,王继山连他这个市长都不放在眼里,局长这般离谱,上梁不正,那下面人地表现也就可想而知。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尹忠海怎么又会在拆迁这一块上做文章?想进军房地产业?”   陆政东还是把思路又收回到他最关注的问题上。   “恩,走私放高利贷开赌场总是风险很高的事情,尹忠海也在想着漂白上岸,尹忠海原来看中了今天不远的一大片地方,只是还没来得及定下来,市里就准备大规模城市建设,他相中的那一块地方成了市里规划的一部分,现在像要拿下来难度增加不说,地价也上涨了不少,他这么闹,就是想争取这块地先拖着,等变化……”   陆政东没对白妮的话发表意见,白妮是警察,对破案之类的熟悉,但是对于其他,显然就差了那么一点。尹忠海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这块地的事情,既然要做房地产,尹忠海觉得刘浩忠级别还不够,那就要结交更上层的人物,充当马前卒的角色,也是藉此进一步融入某些圈子,只要真正进入了那个圈子,拿点地算什么?   只是尹忠海想漂白自己,可那些人也不是傻子,尹忠海这样的人在其他人眼里是什么?那就是手纸,用完了丢得越远越好,省得沾上了臭气。   白妮的心情很是有些压抑,尹忠海就像压在她心里的一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一想到尹忠海,她就不由想到她丈夫。   噩耗来的太突然,她简直无法相信,那么阳光温柔的丈夫,那么乐观勇敢的丈夫就这样没有了,恐怕丈夫也和她一样,因为丈夫死去的时候一双眼睛还睁开着,似乎是不愿就这么离开她。   丈夫是八十年代中期最后一批参加越战的,守山头那么严酷的环境,枪林弹雨都伤不了分毫的丈夫,这么简简单单就没了,她伤心、悲痛,但真正难捱的,是没有他的孤独和落寞,一个人的无助和茫然。   她清楚的记得丈夫在结婚时的誓言:无论你以后遇到什么样的困境,我都会陪着你,可两人在一起几年,她没遇到什么困境,因为他一直在;但他走了,她遇到了平生最大的困境——因为他不在。   有他的日子,笑晏晏的,她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丈夫年长她好几岁,是她的同事也是她单位的领导,她只需要撒撒娇,噘噘嘴,生生气,做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而在丈夫眼里,拥有了她似乎就拥抱了全世界……   丈夫去了,她却无法入眠,夜好长,原本很短的夜怎么会变长?她不明白她每天天刚亮就起床,因为没人再捏着鼻子把她弄醒……   当某天她搬家整理家里东西的时候,在书橱里翻出丈夫的一个笔记本的时候,里面记录着的东西让她惊呆了,一向阳光乐观的丈夫在笔记里显得很是苦闷,在里面讲述着他在办案中遇到的一些事情和看不惯的东西,字里行间流露出是掌握了一些关于尹忠海犯罪的秘密,具体是什么却没有讲,还提到了尹忠海在公安局内部有人,只是也没有提名字,只是用字母代替,而且丈夫很明显的流露出对自己安全的担忧。   丈夫之所以没把这些告诉自己,是不想让自己担惊受怕;或者是丈夫也没想到死亡会来得这么快,才结婚数月灾难就从天而降,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但这同时也提醒着她,丈夫也许不是什么意外,而是被人蓄意制造的意外而身亡,丈夫死不瞑目,或许是眷恋着她,不忍心丢下她一个人,或许是因为不甘心被别人暗害,因为丈夫生前正在调查尹忠海等人的犯罪情况,她也是一名刑警,对这方面不是外行。   丈夫去了,她必须长大,因为她要查清丈夫死亡的真相,还要做好本职工作,她必须要独自面对人生中的饭的风风雨雨。   按照丈夫笔记中留下的线索,她开始暗中调查丈夫的真实死因,对于丈夫的死,她掌握了一些有别于之前的线索,而她很快就落实了尹忠海和刘浩忠的关系,尹忠海等人这些年在绵西一直安然无事,会是从来没被人发现什么蛛丝马迹?那可能吗?没有天衣无缝的罪行,却是有无所不在地保护网。   而丈夫肯定是了解了两人之间的某些不能为外人了解的秘密,这或许是丈夫死亡的真正原因。   想要查清此事,那就要先从刘浩忠身上下手,她曾经向市局督察处反映过,但结果是第二天就挨了督察处江处长的严厉批评,批评她只凭道听途说,随便污蔑自己的同志,随即将她从刑警队调到交警队。   她不服气,当天晚上就给纪委写了信,却如石沉大海,然后骚扰电话不断,更收到封死亡恐吓信,让她猛然间发现,原来绵西地天空却是被乌云笼罩,自己这个小警察却是根本无能为力。   她也不得不笑自己太天真,还以为看着很是正气直率的王继山会大义灭亲,现实却是很残酷,让她打消了这样的幻想。   不得已,于是改变策略,表面偃旗息鼓,实际暗中利用业余时间对尹忠海进行秘密调查,没想到对方却是对她防范甚严,她就是装着这样不经意出现在城乡结合部这一块已经被别人盯上了。   陆政东看了白妮一眼,这个女警也真是有些奇怪,白妮是干刑警的,警惕性应该很高,怎么这样就相信了自己?   “我怀疑我的丈夫就是他们害死的,但我无能为力,所以……”   白妮看出了陆政东的想法,说道。   其实也是有自己的考虑,一来是因为陆政东在关键时刻的出手相救让她对陆政东有一种格外的信任感,更重要的陆政东的表现让她觉得陆政东应该是不简单,刚才动手的时候是很果决,而脱险之后的表现却有很稳重,动若脱兔,静若处子,这样的特质出现在这样一个年轻人身上,说明这个年轻人很不简单,或许有什么来头。而且这个年轻人是外地人,应该不会和绵西的那些人有什么瓜葛。   所以她也就把所知道的犹如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全讲了,也许陆政东能够帮着她把丈夫的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也让丈夫在九泉之下能够安息,她这也多少有点赌博的味道,但是她觉得这值得一试……   陆政东思索了良久,问道:   “你手头是不是掌握尹忠海确凿的犯罪线索?是不是有两人交往的确凿证据?是不是有害死你丈夫的确凿线索?”   “线索倒是有,只是尹明海的事情和丈夫的死亡,我也不能讲非常确凿,如果有,我早就……,但两人交往的确凿线索我有……”   陆政东想了想道:   “既然是这样,那你把这方面的事情,写个详细的报告交给省厅督察处,其他拿不准的线索也列举出来……你按照我说的办!其他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如果你丈夫真是被害的,相信天网恢恢,一定会将害死你丈夫的人绳之以法的!”   白妮没想到陆政东口气这么大,心里也有些怀疑陆政东是不是吹牛,不过看其郑重的神情,这样的怀疑似乎又随风飘散,怀疑的话终于没说出口。   陆政东见白妮还是没认出自己,恐怕白妮是做梦也想不到他这个大市长会这样,根本就没往市长上想,心里也不禁笑了笑,既然如此,他也就不说破,也就起身,道:“这段时间你就不要插手这事,千万千万注意自身的安全是第一要务……”   陆政东郑重的叮嘱了一下。   白妮点点头,今天这一出,虽然看着危险,但她清楚,对方以为她多少掌握了他们一些秘密,不然她就不是调到交警队去那么简单了,而且她也是做来哦有些准备的,所以今天也只是警告她不要乱动乱说,还没有到要她命的程度,而真要动那些人,难保那些人不狗急跳墙,鱼死网破……   陆政东回到招待所就琢磨着这几件事该如何办。   刘浩忠只是小角色,陆政东的目的当然并不在于此,而是冲着王继山去的,陆政东相信王继山并不会参与到走私这档子事情中去,但动刘浩忠就等于在打击王继山,王继山没参与这些事,不等于没参与其他事情。   这件事想必政法委书记闵建也会全力配合,他这个不兼任公安局长的政法委书记想必一直在等这样的机会,闵建怎么也是市委常委,即使这一次拿不下王继山,闵建肯定也会借机扩大在公安系统的影响力,如果在公安局找到一个支撑点,在公安系统内,是完全可以和王继山掰掰手腕地,从此公安系统风云变幻,王继山很难再一手遮天,这对自己来说是一件大好的事情,而对蒋炳明等人来讲,肯定也是一个重大打击。   当然闵建也是老江湖,深知张新普、蒋炳明等人是树大根深,他隐忍这许久,如果没有相当的把握是绝对不会轻易起衅的。   而自己虽然在前几次和蒋炳明等人的较量中取胜,但都是无关大局的一些事情,分量还是不够,绵西这老江湖肯定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角色,没有十足的把握,肯定是不会动的。   所以陆政东的想法是通过省厅压下来,省厅那边可以通过葛正龙去做工作,只要是确有其事,这样从上面下来,闵建也就有了底气。   只是陆政东也不大清楚葛正龙和省厅的领导关系好到了哪一步,有没有能力促成省厅下决心查此事,但这件事总归是可以一试,想了想,陆政东终于拿起电话,拨通了葛正龙的住宅电话,嘟嘟两声后,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葛正龙的爱人,陆政东报了自己地名字,女人马上笑起来:“陆市长,老葛在洗澡,马上出来,您等一下。陆市长有空到高塘到家里来坐坐,我家东强自从认识你之后,终于是收心了,我还没感激您呢……”   正说着,葛正龙接过了电话,道:   “陆市长,有什么要紧事吧?”   葛正龙似乎是匆匆出来,鞋子沾了水,吧嗒吧嗒的,在电话这一边都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湿湿的意味。   陆政东一笑:   “没什么着急事,就是有件事想请老哥帮帮忙。”   陆政东倒也没有动什么心机,有时候那会适得其反,所以直接把事情讲了。   “恩,你们市局的老王是有些喜欢摆老资格……”   陆政东也是有点诧异,他并没有刘浩忠和王继山的关系,葛正龙却一下就想到了王继山,葛正龙的政治敏感性很强啊。   葛正龙顿了一下道:   “我明天就给何厅长说叨说叨此事,让他给你们闵书记通报此事……”   陆政东客气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结束通话,陆政东拿起茶杯,如果闵建能配合的话,凭借白妮提供的消息,和省厅的督办,再小心布局,应该能将刘浩忠拿下,但问题是自己在省厅没有相熟的领导,有些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尽人事,听天命,何况这场争斗和自己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充其量是削弱洗照片蒋炳明等人,让自己在绵西的日子过得顺一点。   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利用掌握的信息化解对方在城市建设上制造的障碍,怎么让苏中路在常委会上过关,陆政东对苏中路的事情是洞若观火,但是真要化解此事,还得要想想办法……   位于绵西滨江路的一处房屋看似很平常,实际上里面是别有洞天,布置得很是奢华,绵西市虽然不乏富裕之人,但能住进这样的地方,也不算太多。   穿过了宽敞的花园中一条由鹅卵石铺成的小径,里面才是真正的房间,一间极为宽敞的客厅,四周窗明几净,水晶灯将整个大厅辉映得明亮无比。   大厅里也就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四十多岁,穿着得体,面容显得有些阴,而另一个年纪三十多岁,浑身透着一股子跋扈气,两个人吊着雪茄,正半躺在沙发上吞云吐雾。   “老尹,这雪茄可真是带劲……说吧,又有什么事?”   说话的人正是缉私大队长刘浩忠,说话之间还怡然自得的把腿张开,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今天你们局里的那个小妞,又到小庄那边去过了,我本想教训她一顿,结果不知道那里冒出来一个猛人,居然从我手下那里把两个妞都救走了……”   尹忠海说着支起身子问道:   “二十五六的年纪,身手很是了得,是不是你们局里最近调进来的?”   “不是,局里最近没有进人啊。”   刘浩忠想了一下说道。   尹忠海点点头,刘浩忠既然如此说,那肯定就不是的了,想到这里不由笑了一下道:“不是就好,那么好的身手,弄得我都起了爱才之心了。”   “得,什么狗屁才,你老尹能瞧上他,他该摇着尾巴感激涕零才是。”   尹明海居然想收陆政东做马仔,而刘浩忠却是把他说得更不堪,陆政东要是听到两人的对话,恐怕会气得吐血三升……   尹忠海呵呵一笑,道:   “浩忠,我看那个小妞很顽固,是老盯着我们不放啊,最近有一个大单生意,我担心她会坏我们的事啊。”   “那小妞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不是……那小妞长得真不错,照老子的脾气她那样子早就把她弄来奸了,然后把她弄出警察队伍,弄到那个场子里去,想必会很受欢迎……麻痹的,现在是投鼠忌器,不过她也就是怀疑,晾她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刘浩忠看样子也是对白妮恨得牙痒痒的,却也没有其他办法,但对于尹忠海的担心有些不以为然,接着又说道:“你打拆迁办的那两个人,等他们出来后,安排他们去外地避一段时间……其实真没有那必要,就陆政东那小年轻,也就是运气好,有后台,不然市长的位置能够轮上他?……”   尹忠海听着刘浩忠的嘀咕点点头,他知道这不是刘浩忠的意思,而是其他人的意思……      第33章 人格魅力      陆政东在得到葛正龙传来的省厅已经对刘浩忠和走私分子勾结的事情进行调查之后也就没有再去刻意的探听消息,而是找到了吴金泉。   见陆政东主动登门,吴金泉就从椅子上起身,笑道:“快请进。快请进。”   请陆政东坐沙发上,吴金泉拿起茶杯示意陆政东喝茶,接着道:“是为了中路市长的事情来的吧?”   陆政东道:   “也是也不是,主要还是为了我们绵西城市发展的事情想和书记交交心。”   吴金泉听着陆政东说话,听完也不置可否,好一会才说道:“那些即将拆迁的人怨气不小,有人还准备到市委闹事……”   陆政东慢慢点上一颗烟,想了想道:   “书记应该比我更了解中路市长,他不是个糊涂人,不会分不清轻重缓急!志科部长就更不用说了,他只是受牵连……”   陆政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   “书记你把握方向,抓全局工作,已经很明确的提出要大力发展绵西经济,城市建设的事情也是其中的一部分,这件事在常委会上是早已经通过的了,但现在有些人却跳了出来,想要真正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总会遇到阻力和困难,有的人连大局也不顾,真不知道他们的党性原则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陆政东既想在吴金泉面前发牢骚,由若有所指。   吴金泉看了陆政东一眼,看陆政东的样子不像是顶不住对方压力的样子,而是闻到了什么不对的味道,想了一下问道:“政东市长你是不是了解了什么情况?……”   陆政东点点头道:   “我自己亲自去和找那些拆迁户进行了了解,下面确实存在工作做得不细致等问题,但是更是有人在其中扇阴风点鬼火,挑拨那些拆迁户……”   吴金泉若有所思,沉吟了好一会才问道:   “政东市长你的意思是……”   “我的想法是暂时不忙讨论此事,先冷一冷,压一压,也好有时间摸清楚事情的真相……”   蒋炳明和熊正良等人讲苏中路作为分管领导,工作急躁,没能很好处理干群纠纷,以至于影响了全市城市发展的大局,这个说法既冠冕堂皇,又是一顶吓人的大帽子,而且蒋炳明和熊正良这一次的打击面比较宽,不但苏中路,就是姚志科也被以在城市建设的宣传工作做得不到位也在其打击的范围之内。   显然姚志科在常委会上一次反水,一次放水大大的触怒了蒋、熊等人,所以这一次也被列为重点打击的目标。   陆政东为了苏中路的事情专门找吴金泉谈了一次,陆政东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采取拖字诀,暂时不在常委会上讨论此事。   一来是为了等待对刘浩忠等人调查的结果牵扯出尹忠海指使手下捣乱,破坏绵西的发展大局,二来也是等这件事平息平息之后再讨论此事,这样对己方更为有利。   陆政东在这件事上也想得不少,他必须要很巧妙地抓住吴金泉的心理,迎合了吴金泉的心态,他才更有胜算,还好熊正良等人却看不穿这一点,还指望着借助吴金泉之手能够给他以一击,他们不知道那样做就是在伤害吴金泉的政治前途?吴金泉岂会自毁前程?   吴金泉对陆政东的心思也是洞若观火,常委会何时召开,讨论什么议题,这是他这个市委书记的权力,陆政东和自己商量恐怕也是争取自己的支持,以便在常委会上讨论的时候居于主动。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吴金泉对陆政东也算是有所了解,原本他以为陆政东会年轻气盛,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心里多少有些疑虑,也多少有些防范着陆政东的意图,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和其他人比较起来,陆政东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对他这个书记也是非常的尊重。   他也清楚这里面肯定是有人推波助澜,他也觉得有些人做得太过了,毕竟他是负责全局的市委书记,城市建设是市里的一个工作重点,出了问题肯定会影响绵西的整体发展,而那样的话,省里第一个打板子的可是他。也是该敲打敲打蒋炳明和熊正良等人,支持一下陆政东了,这样才更有利于平衡,于是也点头表示赞同……   在争取到吴金泉的同意之后,陆政东也找苏中路进行了一番长谈,也就抚慰打气。   “中路市长,我很清楚你是遭受了不白之冤,你只管做好你的工作,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会在不长的时间里给你创造一个你专心干工作的环境……”   苏中路也是久历宦海之人了,但这个时候听到陆政东这样的话也是心绪难平,他相信陆政东也知道对方连输几阵,这一回是志在必得,他很清楚陆政东承受了极大的压力,但陆政东在这样的压力下,并没有把他作为一个棋子舍弃掉,而是给了他最大的支持,和一如既往的信任,什么叫人格魅力?这就是,能够在这样的领导手下干事,就是再苦再累也值了!……   陆政东和苏中路谈完,这才让一直在外面侯着的市建委副主任、城市发展公司的总经理关明正和副总经理杨麦柏进了办公室,对待这二位,陆政东就没有那么客气了,陆政东的脸色很严肃,双手背负在腰后,直视着两人。   “拆迁工作工作做得很不细致,不深入,这样的工作,拆迁出问题是在所难免,怎么一回事,老关,这就是你们发展公司的办事作风?”   关明正因为长期在工地上跑,晒得黑黝黝的脸膛微微有些泛红,陆政东的语气犀利而不留情面,但是这件事情的确是得怪不得陆市长大发雷霆。   拆迁工作是发展公司和檐口区一道配合进行,负责分管拆迁的是副总杨麦柏,但发展公司自己在拆迁问题上过分依赖区里,导致工作出了纰漏,虽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却被有些人利用,作为攻击他和副市长苏中路的靶子。   苏中路脸色也相当难看,杨麦柏是他力推的人物,没想到大幕还没有拉开,就出这样一个纰漏,给了一个想把他从分管城建的位置上拉下去人的口实。   苏中路目光落在关明正和杨麦柏身上,很想发火,但是见杨麦柏嘴唇紧闭,杨麦柏脸上肌肉虽然有些扭曲,但是却始终没有说什么,他倒是对杨麦柏的忍耐和涵养相当佩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再来批评人,也就没有多大意义,杨麦柏这个人他还是比较廖家,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只是对困难和复杂局面准备得不足了一些。   陆政东扫了两人一眼:   “市里将会将相当一部分城市开发运作权都委托给城开司来实施,这将是城开司赖以运作的基础,市里边财政不会出钱,整个运作全部由城开司来操作,我要看到绵西城市按照规划方案,实现一年一变化,两年上档次,五年初具规模,想要干一件实实在在的大事情,这中间肯定是会遇到无数的困难和阻碍,甚至有人会拽住你,不让你往前走,在这样的局面面前,你还有没有信心和决心把工作干好?没有,那就趁早给我说明,我不怪你,你还是回你的劳动就业局去!”   关明正舔了舔因为着急上火有些干裂的嘴唇,沉声说道:“我有信心把工作做好。”   关明正也是一个不信邪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去挑战刘銮的权威了,听到陆政东这样说,反而是激起了他的斗志。   陆政东看了一眼关明正,用人是一门学问,作为一个领导,不要求事必躬亲,通晓百事,其实只要作到“知人善任”这四个字,就已经很了不起,知人善任,看似简单,实则大有学问,充分发挥手下人的聪明才智,合适的人才放在合适的位子上,做到人尽其才,知道哪种人可以用,用到哪种程度,最能体现一个优秀领导的智慧。   而如何驾驭下边的人更是一门学问,关明正这样的性格是属于越有压力也有动力的那种,所以他也就采用了请将不如激将的办法,把其积极性给调动起来:“有信心那就好,我要提醒你效率和质量并重,要做到这一点你这个负责人心里要有一把尺度,怎样量不用我教你,你是内行,我希望看到的是,领导班子是一个能战斗的集体才能带出一支铁打的队伍,而不要看到这样的情形,更不想看到某些人在铁窗里度过余生!”   从陆政东办公室出来,苏中路看了两人一眼道:“老关,老杨,城市建设是全市重点工程,而且拆迁也是城市建设迈出的第一步,如果连这一步都走不好,你们发展公司怎么赢得市委市府和全市人民的信任?你们内部发作风和战斗力需要严肃整顿,市委市府对你们寄予厚望,如果你们不在这方面有所作为,只怕就没有多大存在必要了,你们好生反省一下自己!”   看着苏中路下了楼,关明正和杨麦柏眼神交汇了一下,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   关明正心里比杨麦柏更复杂一些。   刘銮在建委系统内很强势,市建委系统都被其牢牢控制不说,在市里也有领导撑腰,城开司地位之显赫重要有目共睹,尤其是在城市规划方案推出后,这个总经理位置可以说热得发烫,虽然他对于自己在建筑领域的专业水平也颇为自负,当初被老婆生拉硬拽着去给陆政东汇报工作,他也是臊得慌不说,也根本没抱任何希望,但事实上那一次毛遂自荐居然还真成功了,可至今他都还有些恍惚,他怎么也没想到却会落在自己屁股下。   之前他并没有听到半点风声,直到听说陆政东在常委会发生激烈争执时,他才知道陆政东推荐了他担任城开司老总,这也引起了刘銮的暴怒。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意志坚定不易受到外界因素影响心境的人,但是这一次人事大调整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他也很担心这只是一出闹剧,只是陆市长利用他和市里其他领导打擂台的一个道具和马前卒,他很清楚刘銮和人大的主任张新普、市委副书记蒋炳明、熊正良关系都不错,尤其是和熊正良关系特别密切。   所以在之前他在市委书记陈振龙的暗中授意下试图挑战刘銮从而被一脚踢到市劳动就业局喝茶去了,由此可见对方的势力是多么的强悍。   但是让他有些惊讶的是,常委会上很轻松地通过了由自己担任副主任兼城开司总经理的意见,其实发展公司也是副处级单位,兼不兼任副主任,实际上对他的级别没影响,但是从实际操作来看,却是相当有意义,这意味着少了婆婆,少了一个分管副主任指手画脚。   关明正虽非毫无准备,但是要面对陆政东这个号称西河有史以来最年轻以及最具个人风格的市长时,要说没有一点忐忑不安的心情,那是假话。   这件事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是牵涉利益干系如此之广,涉及程度之深只怕外人难以想象,关明正对已遇到很大困难甚至可以说是其它部门的集体抵制有思想准备,怎么来协调统合其他部门的利益,这是一个相当麻烦困难的新课题。   而全新的发展公司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否则不会有无数人为了城开司班子成员而争得不可开交,至少他就知道为了争夺班子成员的资格,某人甚至搬出了省里的关系来运作,足见发展公司的巨大诱惑力。而这样的诱惑力来源于城市发展公司拥有巨大的资源运作手里有资源,往小里说,吃香的喝辣的,奖金福利丰厚,自然不在话下,能够结交更多人物,走到哪里都是颇受欢迎,能够满足某些人的虚荣心,往大了说,有的人就是怀揣“发财致富”的心思才奔发展公司而来的。   陆政东这样做的真实想法其实已经跃然而出,就是让他排除干扰,通过制度建设和完善管理堵住那些想发财的人,尽可能的按照陆市长的思路进行城市建设,这才是陆市长的真实目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陆政东是给了他充分的信任,这让他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的同时,也感到了沉甸甸的压力。   但陆市长也很明确:不能因为面临困难而退缩,尤其是这样的机遇失去了也许就不会再有,看样子陆政东对越是困难麻烦的事越来兴趣,这是好事,但是在他下边当差可就得要累死累活受罪挨骂了,不过这样的生活才具有挑战性,他也是个想做点事情的人,也想通过这样的平台来实现自己的抱负,但有人一上来就给了他这样一个下马威,显然是对他把持着发展公司极度的不满。   他也深知有些人当初轻易让他坐上发展公司总经理的位置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现在是想方设法进行弥补,刘銮肯定也是一样,刘銮绝不会容许发展公司几乎是半独立于建委之外。当拆迁出现问题之后,刘銮如同利剑一般的言语从手机里席卷而来的时候,他就清楚这一点。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是不能让刘銮插手,他深知刘銮等人的禀性,插手也就意味着工程质量难有保证,也就意味着贪腐之风会在发展公司蔓延,这一点是陆政东交给他的任务——看好这一摊子,做好分内的事情……   刘銮等人的发难仅仅是个开始,刘銮很强势,但他关明正也不是软柿子,这一次大意之下吃了刘銮等人的一个暗亏,下一次就没这么容易了,他就是一个又硬又臭的顽石,刘銮真要用力踢,他也会让刘銮痛得抱着脚嗷嗷乱叫……   ※※※   陆政东这段时间频繁的找人谈话,除了苏中路、关明正等人外,市府的秘书长张蒙、檐口区的副区长钟林学、市府的副秘书长周林文、监察局局长杨一白等等,他也是一一亲自谈话,还和一些拆迁户进行了座谈,一方面是整饬干部队伍的作风,另一方面也是做通拆迁户的工作,将因为拆迁影响而变得停滞不前的城市建设一步步又慢慢启动起来。   半个月之后,省厅的秘密调查终于有了一个初步的结果。   省厅缉私处在绵西破获了一起重大走私汽车案,查获走私的三菱和丰田越野车近十辆,案值近三百万,而其中绵西市公安局局长王继山的超标车——一辆公爵王也赫然是走私车,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市属部门也在使用走私车。   而和走私团伙相互勾结、充当保护伞、提供便利的绵西市公安局缉私大队长刘浩忠以及一位缉私民警,车管所一位副所长被立案侦查,走私团伙大头目尹忠海则逃脱,但团伙主要骨干均被抓获。   尹忠海的逃脱虽然让陆政东有些遗憾,像这样的走私分子肯定有出逃境外的路子,这一次没抓住,即便是通缉,出逃境外了,就很难抓捕归案。但总的来说,省厅这一次出手很漂亮,很多东西出乎他的意料。   和葛正龙通完电话没多久,陆政东就接到市委办的通知,让其在下午三点到市委小会议室参加书记碰头会。   陆政东看看表,已经是两点了,这说明这是一次临时的紧急的书记碰头会,议题多半和走私案有关……      第34章 吹皱一池春水      陆政东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其他几名副书记都已经到齐了,除此之外还有市委常委纪委书记杨忠武,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闵建,看出席的人选,陆政东就清楚,他的猜测没有错。   吴金泉看着手头的文件,眉头紧锁,翻了几页,就看了政法委书记闵建一眼道:“闵建同志,你把情况给大家先讲一讲。”   闵建从眼前的文件中抬起头来,点点头道:   “我们绵西刚刚破获了一件走私案,我就先把省公安厅通报的情况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根据省厅的通报,尹忠海犯罪团伙走私、放高利贷、开赌场、非法拘禁、殴打他人、聚众闹事、教唆蒙蔽不明真相的群众殴打公务人员,阻挠城市建设的推进等等,可以说是罄竹难书,事实上,关于尹忠海从事非法活动的事情,一直有人向市局进行举报,但最后都是石沉大海,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市局有人充当走私团伙的保护伞,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市局缉私大队长刘浩忠就是其中最主要的保护伞,而市公安局局长王继山和刘浩忠有亲属关系,在案件的侦办过程中制造重重障碍和阻力,而且所乘坐的轿车也为走私车辆,和走私案有牵连……”   陆政东不由暗道,闵建应该在省厅这次调查中进行了充分的配合,甚至是提供了不少的助力,不然省厅不会在尹忠海正在走私的时候被抓现形,不过闵建也是个滑头,拆迁的案子在这样重大的刑事案件中不值一提,闵建却故意多讲一番,这是若有若无的把这件事的由头往他头上引……   市公安局局长是市里和省公安厅双重领导,市公安局局长的任免也是需要报省公安厅批准,显然省公安厅的意思也很明确:王继山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当然,由于没有发现王继山有犯罪事实,怎么处置王继山主要的决心还得由市里来下。   吴金泉扫视了会场一眼才缓缓的开了口:   “忠武书记,谈谈你的看法?”   省厅的通报并没有明确王继山有违法犯罪事实,但违纪是毋庸置疑的,既然事关干部违纪问题,当然要听听纪委书记的意见。   杨忠武喝了口茶水,沉吟了一下才说道:   “省厅的情况通报很重要,我认为在此基础上,市纪委和省厅配合进一步进行调查,把情况完全落实,这也是对我们的干部负责嘛。”   杨忠武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东西,看似没有任何的倾向性,实际上却是暗藏后手,既可以杀机四伏,也可以和风细雨,这话是可进可退,但熊正良觉得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于是也就赶紧说道:“吴书记,省厅的这个通报也就是一个初步调查结果,我认为就凭这些初步的东西就对市公安局局长下结论,是不负责任的态度。”   陆政东看了一眼蒋炳明,蒋炳明耷拉着眼睛,看不出任何的神情,但陆政东心里清楚蒋炳明肯定是不甘心的,但不甘心又如何?   吴金泉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闵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王继山肯定是要被拿下了!   熊正良独木难支,没有赢得其他人的赞同,吴金泉沉吟了一下道:“我们还是要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本着对干部负责的态度,我看这件事还是还是调查清楚再进行处理,如果继山同志确实有问题,那就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吴金泉喝了口茶水,又道:   “不过调查清楚前,继山同志的工作暂时还是调整一下。我的意见是,继山同志到综治办工作……”   综治办全称是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委员会办公室,既属于党委部门又属于政府部门主要职责就是协调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委员会的成员单位,综合开展相关工作综治办是一个协调部门,所协调的内容非常广泛,而且按照属地管理的原则,理论上,只要在辖区范围之内,涉及到社会治安、涉及到社会稳定的事情,无论哪级单位,都应该接受综治办的协调和指导,但正因为是管得宽所以不会直接办理案件,其权重和公安局长不可同日而语,何况综治办和政法委是合署办公,王继山等于是要仰闵建的鼻息生活了。   “至于公安局的工作暂时请闵建书记兼着,日常工作就由政委罗正峰同志主持,这样也有利于队伍的稳定。”   吴金泉并没有把自己的人顶上公安局长的位置,而是让闵建兼任,这有些出乎陆政东的意料,但他旋即就明白了吴金泉的意图,吴金泉采取的是步步为营的策略。   拿下王继山势必要招致张新普、蒋炳明的反弹,把闵建顶上去,一来是因为闵建一向都是游走在各派之间,能缓和和张、蒋等人的关系,如果张、蒋等人要反对的话,等于是把闵建推进吴金泉的阵营,吴金泉肯定是乐而受之;二来闵建是不是能坐稳,那要看闵建的本事和态度,吴金泉这样做,不管怎么样闵建想不感激都不行,其三至于即使张,蒋有反弹,首当其冲的是闵建。远比吴金泉直接提拔自己的人上去去遭受张、蒋等人的怒火要好。   政委罗正峰自然是吴金泉的人,在公安局也是经营多年,主持日常工作想架空闵建易如反掌,等到这件事慢慢消化之后,想必就会把罗正峰扶正吧?   吴金泉这才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把这件事演绎得淋漓尽致,把利益最大化,成为最大的赢家……   蒋炳明一直面无表情的喝水,依然一言不发。   吴金泉见会场陷入了沉默中,便道: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明天召开常委会讨论一下。政东市长还有什么事情没有?”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关于拆迁的事情,我想说说,城市建设事关全市发展的大局,这是全市一盘棋,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问题上,一定要讲大局,一定要团结一心,现在已经查明,主要原因就是尹忠海等人为了牟取暴利不择手段,志科部长和中路市长是遭受了不白之冤,我建议在常委会上就不要讨论两人的问题了……”   吴金泉点点头:   “恩,我完全同意政东市长的意见,志科部长和中路市长一贯表现还是不错的嘛,这一次主要责任不在他们,我看在常委会上就没必要讨论此事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熊正良也清楚,自己一方这一次是完败,再在这个问题上发难只会自取其辱,也就没有再言语……   临时的紧急碰头会就这样结束了,出门之前一直没有抬头的蒋炳明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里面的意味很明显,蒋炳明是猜测自己是不是也是这场争斗的策划者,把这笔账记在他头上了。   陆政东倒也不畏惧这个,毕竟双方的争斗和斗争不是什么秘密,都是防范着对方,紧盯着对方,有机会就出手,这一次也算是极大的削弱了对方,但努力的结果却成就了吴金泉,闵建也是有所斩获,这让陆政东多少有点不是滋味,看来有些东西还得要多历练……   公安局长的易人不可避免的会引起种种猜测,书记碰头会的结果就像一块石头投进本就有些波光的湖里,顿时又激起一层层的波澜,就像春风吹皱了一池春水。   姚志科也很快就知道了书记碰头会上的事情,陆政东提议不讨论对他和苏中路的处理,这是几上也是帮了他一把。不管陆市长市长是基于什么立场,但帮了自己是不争的事实,陆市长完全可以把他和苏中路区别开来,那样他肯定还是要吃些苦头,在这种情况下,何去何从,又如何站队?   姚志科拿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办公室里静得出奇,只有空调低低的运转声,办公室里很凉爽,但姚志科也感到这样密闭着让他有种透不过气来的味道,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心情,但还是忍不住拉开了窗帘,推开了窗户,阳光马上倾泻进来,亮得刺目,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红木地板上,显得那么的虚幻,紧接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让他不由一滞。   他现在就是被架在火上烤啊!   频频变动的官场,对于部委局办的头头们来说,站错队不吝于政治自杀,他是见多了折戟沉沙,黯然神伤之人。   不要说下面的部委局办,甚至他这个常委,这个宣传部长,他这个省管干部,也时不时觉得自己的位子很不安稳,所以究竟要站到那一边,他颇费思量。   陆政东并没有并没找他谈什么,这使得姚志科心里也有些感激,毕竟这是一件左右为难事关他前途和政治生命的事情,他必须要好好思量,他也知道陆政东在等他表态,而且很有耐心。   想要左右逢源,就犹如走钢丝一般,这是一个很高超的技术活,自己显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而投入陆政东阵营,他又忌惮熊正良,熊正良这个人他太了解了,对你好起来好得不得了,但前提是不能得罪,熊正良心胸狭隘,就是一点小事得罪了他,那绝对会睚眦必报;而回到原来的阵营,蒋炳明、熊正良等人做的很多事情不得人心不说,原本无往不利的似乎在吴金泉陆政东等人的打击之下只有招架之功,那也是前途渺茫,姚志科一想起来就觉得左右为难。   而继续这样摇摆下去,熊正良等人也不会放过自己,看情形不但熊正良会给自己制造更大地麻烦,而陆政东也会放弃自己,搞不好就成为孤家寡人,今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姚志科一时间觉得自己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心里不由长叹一声:难难难啊!……   姚志科觉得难以抉择,熊正良的日子也很不好过,此时正面若沉水的坐在家中的客厅里。   “老熊,你这又怎么啦?”   爱人郑敏依温柔的问道。   熊正良的爱人郑敏依出身书香门第,即使是人到中年依然是风韵犹存,气质高雅,年轻的时候就更不用说了,那是远近闻名的一枝花,而他当年只是一个农民子弟,而且他的相貌也长得不怎么样,但却受到郑敏依的垂青,抱得美人归,当年引得无数青年男子对他是眼红不已,都暗的里诅咒他,婚后他就只有做牛做马的份,但郑敏依让他们都失望了,婚后的郑敏依依然柔情如水,把一个小家经营得井井有条不说,在他一步步走上更高的领导岗位的时候,不但没给他添乱,反而是给了他不少助力,爱人,一直都是她的骄傲。   “没事。”   熊正良这个在外面睚眦必报、面和心狠的人,面对自己的爱人,却是出奇的柔情,脸色一下变得柔和起来。   知夫莫若妻,郑敏依一看熊正良的神情就知道熊正良心情不好,有些心疼的道:“老熊,这段时间你总是这样子,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熊正良摇摇头,道:   “也就是在工作上遇到一点不顺心的事情,你别管,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去看看锅里,好像都溢出来了”   郑敏依看了他一眼,迟疑了一下才走进了厨房,看着爱人的背影,依然窈窕的身材,熊正良愣了一会神,然后眉头又皱了起来。   王继山被调离公安局长的位置,这让他很是心烦,而更让他心烦的是蒋炳明似乎也对他近来的一系列作为不满。   特别是在城市建设上给陆政东出难题的事情上,他挑起的这场战火实在是得不偿失,王继山靠边了,而且这样一对姚志科和苏中路施压,使得姚志科越来越离心离德,越来越向陆政东阵营靠拢,苏中路就更不用说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   熊正良不由低叹了一声,陆政东下起狠手来,那也是心狠手辣,看样子也是属狼的,一扑上来,不狠狠的咬一口决不罢休,他是小看了陆政东发起狠来的狠劲了。   而吴金泉也是个老狐狸,把王继山拿下,却没有借机换上其心腹之人,做事情却是出奇的稳,他宁可拉拢闵建这位没有什么风骨,属于迎风倒的墙头草,而且年事已高,即将退居二线的人物,也不轻易露出破绽,提拔他真正心仪的人。   一个老狐狸,一匹狼,这样的组合,让他感到如芒在背,熊正良这时候很深刻的认识到,绵西的这盘棋在陈振龙离开之后,已经发生了巨变,而己方看似通过长时间积累建立起来的巨大优势已经被严重削弱了,照这样的势头下去,胜利的天平将会越来越向吴金泉、陆政东等人倾斜。而接下来这段时间就是关键,如果不拿出真正行之有效的办法来,棋到后盘,想挽回也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熊正良心里愈发的烦躁,忍不住悄悄摸出一包烟来,他从来就不抽烟,但最近很是心烦,忍不住就会点上一只,他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学抽烟居然有点上瘾的趋势,其实也可以想见他心烦的程度,想必别人知道了一定会很惊讶。   但熊正良还是点上了烟,用力抽了几口,但他还是不习惯这呛人的味道,又抽得太急了一些,随即被呛得咳嗽起来,听到厨房有脚步声,王丽珍忙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免得又被爱人唠叨……   而在白妮的住处,白妮也是心绪复杂,呆呆的站在窗边。   一身黑色丝绸睡衣,更衬出其娇艳肌肤的雪白,在那有点儿昏暗的灯光下,唇肉棱线分明而柔软鲜润,下唇微微翘起,看起来明艳动人。   胸口开领出的花型纽扣慵慵的半扣着,一对高耸坚挺的双峰由于没有文胸的束缚、由于双手抱胸,在睡衣的包围下,挤出一道深深的沟壑,随着她的呼吸颤动,像是要破衣而出。   一双修长匀称的腿,腰臀曲线优雅,包在宽松的睡衣之中的臀肉丰厚性感,充满着弹性与坚韧。那修长浑圆的玉腿此时交错而立,腿与腰臀在摆动之间,那摇曳健劲的身姿与动感,仍如一朵盛开的鲜花,更显她婀娜曼妙的身姿。   刘浩忠被抓了,她很高兴,尹忠海跑了,丈夫的死因依然是一个谜,她倒没有觉得遗憾,尹忠海就是老天留给她亲手去抓的,丈夫的死因就是留给她亲自去查明的。   或许这是丈夫在九泉之下的安排吧。   白妮呆呆的看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月亮一动不动,那么浑圆,那么柔和,不远处的一个池子里也有个月亮,在水里的月亮。让她不禁涌起几分柔情,也不禁诗意大发,在别人眼里干刑警的就和大老粗差不多,而她这样的女刑警往往也会被归入男人婆一类,往往忽视了其文采,但白妮自认自己还算有点文采,也不乏生活的情趣。   白妮的思绪飞扬着,丈夫走后的日子里,丈夫离去之后,她觉得在茫茫的宇宙中,独自游荡,没有朋友作伴,没有知己关爱,有的只是天边的黑暗,空旷的寂静与冰冷,每到更深人静的夜晚,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夜深人静孤床独眠、月夜良宵床空被寒,似乎习惯了独处,孤寂也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   而现在这一抹月光,给了她一种说不出的温馨。也只有这段时间,在这样的夜晚有这样的心情,而这一切都是那个不知道姓名的人所带来的。让她的日子从此变得开朗了。他不但救了自己和邱唯,更是说到做到,把刘浩忠和尹忠海揪出来了。   真是一个不错的男人,看样子年纪也比她大不了多少,可是不但有矫健的身手,更有一种稳成和从容的成熟气度,那是一种成熟男人才有的独特气质,给她的感觉十分舒服。   那天晚上去值班的时候,他把他送到了单位,然后就那么走了,当时她就觉得心里略有些失落,默默进楼了,沿途不时有人和她打招呼,她笑着应承了,貌似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可脸上却分明在热当熟悉的景物不再熟悉,她只想快快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好掩饰她的那份失落。   是因为她救了自己么,心存感激么?   白妮说服着自己,但很快心里另一个声音冒了出来,她很清楚,最近晚上是觉得夜越来越长了,越来越难熬了,特别难挨那怕就是有邱唯陪着也是如此,在别人面前,总是以一副斗志昂然姿态出现的她,午夜梦回时,总是满心空虚和寂寞,也因此她才愁锁双眉,每晚的独守空闺、孤枕难眠的岁月,有着外人不知和无人可以倾诉的寂寞和痛苦。   就如所有寂寞空虚的女人一样,这种孤寂感在夜深人静时,更浓、更难以排遣,而最近更是如此。   淡淡春愁,特别是遇到事情惆怅无助的时候,也想找一个男人来疼她、爱她、拥抱她,做她安全的港湾,这也是丈夫希望的,她清楚的记得丈夫临终前让她一定要再找一个幸福的活下去。   她身边也并不缺乏优秀男士,但是都没有让她有任何的感觉,她当时的想法是为他守下去,守到终老。   可现在……   白妮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想到这里她脸上不禁有些发烫,她搞不懂,是他的英挺,矫健吸引了自己?白妮沉思着,这不是主要原因,最吸引自己的应该是他的气质,还有他那深邃的眼神,让她有一种安全感和别样的味道,也许经历了这些年的煎熬,她对于安全感特别的渴求,就这样,一面之缘,就让自己原本坚若磐石的心房一下就溃不成军了。   想到这里,白妮不禁有些沮丧。   随即心情又有些黯然,那人一看就属于在事业上有所成就的,不然绝不会有那样的气度,而那样的年纪估计还未婚,而自己呢,一个小寡妇,怎么看都怎么不搭调。   也就想想而已,至少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可以给思绪安上一个翅膀,天马行空的自由想象,至少不再寂寞,即使不能再见到他,就这样也能回味些什么。   这样也挺好的,既不用对丈夫有什么心里负担,也能有个心理寄托,想到这里,白妮不由灿然一笑,一泓生动的眸波,一翳美妙的羞晕,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   “师姐,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笑……”   邱唯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想,白妮听到声音忙一回头,看到邱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边了。   白妮的脸不禁有些微微发烫,看来自己是真的堕落了,也许在邱唯住进来的时候,邱唯刚失去父亲,他刚失去丈夫,两个受伤孤独的人在那孤寂的夜晚相拥着互相慰藉的时候,她就已经堕落了……      第35章 再遇白警官      常委会之后,随着王继山的调离,王继山的公安局长旋即被调整。   陆政东冷冷一笑,熊正良等人实在是有点欺人太甚了,觉得自己在怀绵西基太浅就可以为所欲为呢,还是觉得就可以挑战自己的权威,这一次陆政东再次给了这些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王继山的去职不仅仅是公安局长旁落那么简单,而是起着一个风向标的作用,让绵西的干部感受到了陆政东的存在,张、蒋等人连接几次遭遇打击,让其也锋芒顿失。   连接遭受了这几次打击,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下,张、蒋等人再也不敢轻启事端,接连取得几次胜利,也让原本对陆政东心存疑虑的不少干部,逐渐朝陆政东一方倾斜,绵西的格局此长彼消,遭遇重挫的蒋炳明、熊正良等人也终于消停了下来。   陆政东从心里发出了胜利的微笑,因为他知道,从此刻起,自己在绵西历经这一番波折之后,终于生根发芽,如同破土地嫩芽,拥有了一片自己的天地。   这一次交锋也让陆政东赢得了一段较为消停的时间,陆政东也充分的利用这样的时机,推进着以城市建设为龙头的各项工作,同时也积极暗中推动着干部异地交流的事情。   “元部长,我敬您一杯。”   陆政东笑语如珠,丝毫看不出这段时间来的风雨不断对他情绪的影响,看得元林心里也是暗自点头嘉许,颇有些胜不骄败不馁的味道。   “嗯,政东,关于干部交流的事情,我已经给部里进行了汇报,部长也很赞同,咱们组织部就要不蒸馒头争口气。打算下派一批干部到绵西,挂职的期限两年。看看咱们组织部里的年轻人能不能挑出两个像模像样的人物来。至于绵西的干部外调,将是下一步的工作。”   元林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陆政东也随手端起酒杯抿了一大口。   “我们绵西热烈欢迎组织部派员来我们这里挂职。我们绵西很需要部里能给我们输送一些新鲜血液来帮我们啊,我在这里代表吴书记先表示感谢。”   在干部交流的事情上,吴金泉和他是达成了高度的一致,这样的交流是平衡绵西格局的一个重要辅助手段,吴金泉对此事也是极为重视,这件事的主导权,吴金泉肯定不会让给蒋炳明等人。   元林摆摆手道:   “政东你不要高兴得太早,省委组织部组织省里的地方到下面挂职也不仅仅是绵西一家,绵西的条件不是太好,能够有多少干部愿意来,这还两说。”   元林也给陆政东打着预防针。   陆政东却是一笑:   “下派挂职锻炼主要目的在于锻炼,条件好和条件差的地方哪一个更能锻炼人?如果下来挂职的干部在这个问题上挑三拣四,这说明他们的动机存在问题,真的想要让自己得到锻炼,应该选条件更差一些、或者局面比较复杂一些的地方才对。只有今后这样艰苦环境或者复杂局面的熏陶洗礼,才能更为胜任更重要的工作……”   元林微微点头:   “政东你这个想法符合使用干部的潮流,但是潮流是一回事,现实中具体的情况又是另外一回事安逸闲适的生活过惯了,都是想尽办法往大城市调有多少人真正愿意到条件艰苦或者局面复杂的地方工作?特别是如果还有选择的余地,你说能够有多少人舍得大城市的生活?”   陆政东点点头:   “元部长所讲是实情,但真正志存高远的人更为看重的是要有一个干事业的平台,在这一点上,吴书记和我都是很注重,对来挂职的干部肯定会在这方面尽最大可能创造条件。”   元林点点头道:   “你们正副班长在这件事上能够有这样的认识,这很不错。一地的发展归根结底还是在于干部,我在长滩的时候,长滩的葛书记对你是赞不绝口,只在我面前嘀咕省里偏心,并用了十二个字来评价你:勤于思考、勇于创造、脚踏实地。”   元林呵呵一笑道:   “我觉得这十二个字对你的总结还是很准确的,作为领导干部如果能够做到勤于思考、脚踏实地这两点就相当不易了。”   元林也是若有所指的说道:   “要做到这两点其实也还算简单,难的是勇于创造,开拓进取,勇于创造一个不注意就很容易被人认为是标新立异,哗众取宠,是捞取什么面子工程政绩工程,很容易成为别人攻讦的靶子,其实真要能做到勇于创造,勤于思考是前提,只有勤于思考,才能在不失勇于创造走偏,只有脚踏实地,才不会被人认为是哗众取宠,才能真正把创造性的开展工作落到实处而又减少纷争,但如果考虑得太多,未免也就会裹足不前。   创造性工作也好,开拓进取也好,不可避免的要触及许多深层次问题,必将要碰击许多既得利益者,产生矛盾这事不可避免的事情,为人做事都应该保持自己的风格,正确的就坚定不移的去做。   但这不仅仅就是有利于大众,有利于发展,出发点是好的那么简单,破除化解一切阻碍困难,如何想尽千方百计把因为格局打破而产生的既得利益的矛盾化解到最小,这是一个很深的课题,既不能谨小慎微,也不能够太过激进,如何拿捏其中的分寸也是一个很考究人的事情,这方面做好了,群众会看得见,上级领导也会看得见……”   陆政东听得极为认真,他很清楚元林又是借着这样一次机会点拨自己,元林的谈性很浓,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继续说道:“真要想做些真正实实在在的事情就不可能一帆风顺,就不可能完全是皆大欢喜,这既不正常也不可能,按部就班看着可以避免和减少矛盾,但实际也就差不多和因循守旧画上等号,实际上是绕过困难,是在为日后制造更大的困难和矛盾,这是和改革开放背道而驰的,改革开放实际上就是在因循守旧累积到一定程度上不得不进行的事情。   而改革开放就是要打破旧有的条条框框和坛坛罐罐,从一开始便面临着形形色色的各种困难,也遭遇了种种挫折,但是我们党并没有因此却步,而是以极大的勇气和毅力去面对。改革开放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就是求变,难免没有磕磕碰碰。而要求变,必先求稳,如何在整体上保持稳定,如何在局部求变,求变中的先后顺序等等,这些都是学问……”   元林讲得不少,陆政东从省城回市里的路上一直都在琢磨着元林的话。   回到市里,陆政东在招待所吃过晚饭之后,悄然出了招待所,沿着招待所之后的一坡石梯下到了滨江路,陆政东有时候没事的时候在黄昏之后喜欢悄悄沿着滨江路边的长廊散散步,既有暮色的掩护,不用担心自己被人认出来,又能享受江面带来的凉风习习,让人神清气爽,是个思考问题的好去处。   陆政东在回市里的路上已经琢磨出了一些味道,但是整个谈话似乎还没有完全把握住,不由又继续深思着,元林显然是在提醒自己,而这些话乍一听似乎有些矛盾,但是陆政东细细体味却是越咀嚼越有味道,元林一方面提醒自己要谨言慎行,但一旦认定的事情一样要坚持去做;要自己开拓进取勇于做事,但一要注重寻求最佳的方式方法和策略。   元林的话语毫无疑问是在提醒敲打自己,元林作为一个老者,从总体上来讲一般情况下是求稳的,但今天却给他谈求进。这说明元林是认为自己在绵西的工作总体来说还是保守了一些。   陆政东也不回想着到绵西上任之后的所作所为,他确实是在一种很矛盾的心态中开展工作,自己是希望尽可能的寻求一种中庸之道,特别是极力少露锋芒,因为过分的锋芒毕露,的的确确会带来不尽的麻烦和阻力,怎样既要坚持自己风格推进自己认定的工作,又要最大限度化解不利因素,借势借力,看来这方面自己还需要加强。   陆政东不由检讨着自己从绵西上任之后的工作,元林的点拨让他心神之一清,陆政东觉得自己确实是有些太过求稳,太过于追求一点突破了。   这几个月来自己稳重倒是稳重了,但是却也束手束脚,看似在某些工作的点上突破了,比如城市建设、交通建设,发展工业,但是正是在这些点的突破上太过着力,对于整个绵西整体的发展无形中就会弱化。   细节决定成败这话固然不错,但是在省里领导的眼中,就显得太过注重细枝末节了,作为一市之长,做好全局性的工作也许是省里领导更为看重的,而事实上,市长的职责也是领导、协调、调动、整合全市的资源,想到这里,陆政东的也不由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陆政东一边想着一边沿着走廊就准备回招待所,刚要到一个三岔路口的时候,一辆呼啸而来的摩托车把依然在思考的陆政东吓了一跳,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只见后面一辆警用摩托拉着警笛追了过来。   在他身后不一个急转弯,一溜烟的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巷子里,后面的警用摩托也飞驰而过,风鼓鼓吹荡,座上女警长发翻飞,警裙猎猎激扬,警裙与警靴之间,一截白皙结实的大腿若隐若现,从他的旁边疾驰而过。   到了巷子口的时候,前面那辆摩托车已经没有了踪影,警用摩托车也就停了下来,上面的女警似乎是有些不甘心,重重的捶了一下车把,然后下了车朝他走来。   “你怎么在这里?”   陆政东听着声音有些熟悉,不由就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着走过来的女警,女警头发随意束在后面,挽在脑后,也许是车速太快,让不少头发散落下来,叠在其他头发上一起披散,虽不似纯披肩发那般柔美,但却添了许多洒脱,而面容由于其侧身对着车里的司机,政东有些看不清,制式夏装短袖衬衫掖在警裙内,警裙及膝,其实在市里的其他警种中,穿制式警裙的很少,唯独女交警,夏天出勤指挥交通着警裙是规定。   警裙下脚上一双平底鞋,一条双腿修长走动间也愈加清晰,宽大高翘的臀部衬托出小腰,即使不见其面容也能感受到其挺拔飒爽,英姿性感。   陆政东心说难怪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原来是遇到过的熟人——上回遇到的女警白妮。   “白警官你好。”   平底靴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双大腿的摆动也愈加清晰有节奏,直到在他面前停住。   “果然是你。没想到又在这里遇到了你。”   警察就是警察,即便是在这样有些昏暗的路灯下从他身边一晃而过,却也把他给认了出来。   “这些违章者也真够胆大的,明知这里是路口还开那么快……”   白妮摇摇头:“滨江路是市区直里最宽最也是最好的路,有些少年喜欢在这段路上飙车,都是些十六七岁还在上学的孩子,觉得这样很刺激,实际上是完全不把生命当回事。”   陆政东不禁一笑道:   “你们交警支队的领导也真不够意思,这晚上还要你们女警来指挥交通,实在是……”   白妮说着又道:   “那你倒是冤枉我们领导了,我们中队晚上通常不执勤,这里最近由于施工,路口晚上十点之前老堵车,我们中队办公和宿舍就在这附近,所以才把执勤的任务交给了我们。”   白妮说着,看了他一眼,迟疑了一下道:   “上次你仗义出手相救的事情都还没有感谢你,我正好换岗下班了,我把我师妹也叫上,请你到江边吃点东西,也表达表达我们的心意吧……”      第36章 同处一室      灯光有些昏暗,灯下看美女,更是别有一番滋味,银白色的光芒,让肤色白皙的白妮越发地显得俏丽了许多,而白妮显然有些心事,那种略带忧郁的表情更是让人心动。   时间本来已经不算早了,陆政东在白妮邀请的时候迟疑了一下,只是看着白妮的神情之中带着极大的希冀,还有一些说不出的东西,心里涌起一个想法:绵西的公安系统他还是不很熟悉,详细的了解了解公安队伍也不错,坐一坐也无妨,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只是看着对面的白妮,陆政东心里想,或许了解公安系统的情况不过是一个托词,其实内心深处也许是另有想法——或许和一个迷人的女性聊聊天,是每个男人都不忍拒绝的事情。   “上车吧……”   白妮跨上了她的警用摩托,示意他坐上后座。   陆政东迟疑了一下,坐上摩托车难免就会有身体接触,有些不大好,只是看到白妮一副坦然的样子,似乎还有一种挑衅的味道,也就坐在了后座上。   坐上后座,陆政东不禁哑然失笑,若是有人发现他堂堂市长居然坐着摩托车在街上飞驰,恐怕眼镜都会掉落一地。   白妮的车速不算太慢,陆政东也只好一只手扯着白妮腹侧的衣服。   其实白妮心里也远没表面那样平静,白妮知道,自己是对身后的男子有着好感,这样的意外重逢让她心里充满着喜悦,人就是那么奇怪,对一个人有好感并不在于时间的长短,有感觉才是最重要的。   这样的想法让白妮心里不禁有些悸动,特别是陆政东那只大手握住她衣服,碰触着她腰间的时候,她只觉得一阵莫名的悸动涌上了心头,那强劲有力和火热,萦绕在她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就连他身上的味道,都充盈着她的鼻腔,是那么地清新和迷人……   好在滨江路是夏日消夏纳凉的一个好去处,自然也就有很多吃饭消遣的地方,还有不少船改成了吃饭的地方,行车不远就到了她住的地方。   白妮把车停到小区里,然后两人沿着护江林带下了江堤,找了一家看着比较好一点船上,找好位置之后,白妮道:“我去给邱唯打电话。”   白妮说着就准备起身去船上的服务台,陆政东道:“我这有电话,你打吧。”   陆政东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了过去。   邱唯在学校里值班,来不了,白妮把手机还给他的时候不禁问道:“都用上手机了,你工作的单位挺不错的吧?肯定混得也不错。”   九六年,能用手机虽然不再是大老板的特权,但是能够用上的依然很少,一般的人用的都是传呼,看样子白妮还是没有认出他,是想探寻他的真实身份,陆政东于是笑了笑道:“单位还马马虎虎吧,也就一公务员。”   正说着,酒菜上来了,两人就在露天的甲板上坐着,享受着江风,一边吃着东西喝着酒。   “谢谢你上次救了我和师妹,更要谢谢你,把刘浩忠和尹忠海给掀翻了。”   白妮举起杯子说道。   “白警官不用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刘浩忠不是被抓了,王继山的工作也调整了,你……怎么还没回刑警队工作?”   陆政东不想多谈他出手相救的事情,也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酒是桶装的扎啤,味道很是不错,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白妮几杯啤酒下肚,眼神有些迷离也有些恍惚,半天,白妮才轻叹一声,眼神中有点迷茫,声音也略微有些颤抖:语气之中有那么一丝叹息:“我原来也以为我能回到刑警队,只是不但回不到刑警队,我还被免职了,我现在就是一名普通的女交警了。”   陆政东看到白妮这样的神情,想着刚才白妮七着摩托车追交通违规者,也有那么一点意外,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中队长的位置被免了?”   白妮点点头,陆政东有些意外,道:   “刘浩忠不是被抓了吗?王继山现在正在接受调查,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这个时候谁还有这么大的胆量敢找你的麻烦?”   “他们当然不敢明目张胆,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便找些司机给上面反映一下,什么执法粗暴,什么勒索钱财,虽然是查无实证,但影响是造成了,就用这样的理由撤销了我的中队长职务,让我上路执勤,这样打碎牙齿也只能往肚里吞。”陆政东点点头,白妮在局里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对这样杀人不见血的招数也无可奈何。   陆政东看到白妮有些闷闷不乐,于是举起杯子道:“相信自己,一定有云开雾散的那一天。”   “我也相信会有那么一天,自古以来就是邪不胜正。”   白妮也举起杯子一饮而尽,白妮自认为自己一向都是比较坚强的,但是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办到了她一直办不到的事情,总给她一种很值得信赖的感感,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她总有一种倾诉的冲动,特别是就在她认为茫茫人海,以为很难再相见的时候,这样偶然的邂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不说,这种倾诉的冲动情绪就显得尤为强烈。   白妮似是调整了一下心情,用白皙的手掠了掠鬓角的发丝,举手之间挺了挺丰满的胸膛,这一刻的她,略带一丝妩媚的风情,然后说道:“我看着你有些眼熟,我一直在想之前肯定是在那里见过你,现在终于想起来了,你和市里的陆市长有点相像,你又姓陆,是不是陆市长的弟弟……”   白妮看本地新闻的时间很少,但是陆市长的容貌还是在电视和报纸上看到过几次,越看越觉得眼前的人轮廓有些像,也就笑着看着玩笑道。   陆政东心里不禁一笑,他要上镜的时候是刻意让自己变得成熟一些的,看着和现在起码大好几岁。   陆政东见白妮没有认出他,也就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让白妮感到不自在,更何况,在他看来,白妮虽然长得不错,但在他看来也就是欣赏一下,没有其他想法,这样的萍水相逢,那里见就在哪里散,也就是摇摇头:“不是……不过我和陆市长还算是比较熟悉……”   “哦,我说呢,难怪刘浩忠和尹忠海会那么快就完蛋了,原来如此,肯定是陆市长做了什么指示。”   说着又道:   “陆市长还是很不错,不但有正义感,而且不喜欢在电视报纸上夸夸其谈,是个喜欢干实事的市长,才来不久就把绵西人盼望了许久的大桥给定了下来,也不害怕其他那些不咋样的领导,看来我们绵西也有希望了,只是绵西情况很复杂,希望陆市长能够坚持到最后……”   白妮说着看了陆政东一眼,又道:   “你肯定是陆市长的老部下,是陆市长把你调到绵西的吧?”   陆政东平常也能听到称赞,但陆政东有时候也很难分清对方是拍马屁还是真的称赞,很难有机会听到这样很客观的评价,听到白妮这样的显得很客观的评价,心情也不错,只是面上却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白警官不愧是干刑警的,观察力很敏锐……”   白妮听到陆政东如此说,却是一叹:   “可惜我现在是交警,不是刑警,我估计现在到那里都不受欢迎,其实只要不做交警,就是到派出所当个片警也行,只要不脱下这身警服……”   陆政东一听不由问道:   “哦,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些人实在是胆大妄为,还想要把你踢出警察队伍,也过分了一点吧?”   “交警支队有人不想放过我。”   陆政东点点头:   “那你是得换个环境了。”   白妮一听迟疑着,好一会才说道:   “你有这方面的……路子?”   白妮说完,眼神有些急切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既然他和陆市长熟悉,这方面的路子肯定不少,不过随即觉得自己太冒失了,虽然她心里对他很有好感,但这只是单方面,对方并不一定对她有什么感觉,人家凭什么又要帮她的忙?   想到这里,声音不由也低了下来,大大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警靴的靴尖。   其实白妮之所以这么急切,不单单是因为举报了刘浩忠,有人打击报复,把她贬为普通民警,也不单单就是别人认为她是个麻烦制造者,在交警队她还遇到了更大的麻烦。   自从丈夫去世后,她一直没再嫁,她现在是个小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她还是个美丽的小寡妇,打她主意的就更不少。交警支队分管女子中队的副支队长是个年近六十的老色鬼,一直垂涎任娇的美色,一直都纠缠着她,千方百计地想抱她上床,不过,不说她心里还装着过世的丈夫,就是没有,她怎么可能看上那样一个糟老头子?   但王继山下台,闵建兼任公安局长之后,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着力整顿警风警纪,要求对每位民警进行考察,若是考察不及格的,就要离岗学习,学习之后,若是再不达标,就要被清退。   原本她是中队长,不管大小还是领导,就是要离岗学习,一般都不会到她这一层,但现在被免了,就少了一道护身符。   九六年,新型劳动法还没出台,不管是公务员队伍还是企业,在开除人员方面都显得要随意许多。   不过这样的事情是雷声大雨点小,实际上一般学习之后都能重新上岗,路并没有堵死,但她在被免去中队长之后,老色鬼就找了她一次,暗示道:若是她不从,她的考核肯定不合格,学习也别想通过,等着她的就是被清退。   只是这样的事情就是她已经是结过婚的人,但有些话还是不能给眼前的男子讲。   陆政东也没有读心术的能力,自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不由自言自语道:“奇了怪了,这帮人都这样了,别人不痛打落水狗他们就该高唱阿弥陀佛了,还是这样嚣张?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难道闵建上台之后,公安系统就没有一些积极的变化?……”   陆政东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着白妮,陷入了思索之中。   “变化还是有一些的,只是有些东西是积重难返,当然,我这是比较特殊一些,我怀疑我的丈夫就是被尹忠海和刘浩忠等人害死的,一直在调查,让他们觉得我是个麻烦制造者,所以才想把我赶出公安队伍……”   “哦?原来如此,只是这一次没有查到你丈夫被害死的确凿线索,还有尹忠海也跑了……”   “其实尹忠海跑掉倒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尹忠海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肯定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他这一跑,很多事情都无法对质,不但刘浩忠的事情会轻很多,还没浮出水面的人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说着又抬起头看着陆政东道:   “其实能够把刘浩忠和尹忠海的事情大白于天下,我就应该好好谢谢你,刘浩忠被绳之以法,尹忠海从此也亡命天涯,生不如死,肯定比判他刑、枪毙他更让他难以忍受,他们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了,我想我丈夫也能含笑九泉了……”   陆政东点点头:   白妮话还没说完,腾起一团雾蒙蒙的水气,看得陆政东有些恻然,于是说道:“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让你回刑警队,只是我对公安系统不是很熟悉,只能是试试看。”   又不是提拔升职,只是一个民警调换一下部门,这对陆政东来说简直是不菲吹灰之力,但既然白妮不知道他是市长,他自然也就不会夸下什么海口。   两人一边喝着酒,陆政东一边询问了不少公安系统的事情,特别是关于治安问题以及和经济发展相关的赌博、放高利贷等违法犯罪依然没有任何起色,倒是陆政东的心里有些沉重……   陆政东看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是快十点了,江边的路上几乎已经没有人影了,只有偶尔一辆车飞驰而过,船上喝酒吃饭的人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走了,陆政东也就准备回去休息了,两个人下了船,沿着江边的石梯往上走着,陆政东一边走着一边还想着从白妮口里听到的一些关于公安系统的一些事情,进了护江林,里面变得更加的昏暗,路过一颗大树的时候,陆政东正低着头,看着路的时候,突然毫无征兆的几股劲风从大树朝着他和白妮冲击而来。   多年习武的本能让陆政东下意识的拉着白妮就往边上一闪,砰砰几声带着一种金属性的闷响,在耳边响起,那是铁器击打在树上的声音,连大树都似乎在抖动。   遇袭了!   这是陆政东的第一个反应,刚才那几下如果是击打在人身上,不死恐怕也只剩下半条命,紧接着几个黑影从大树后窜了出来,继续朝两人扑来,刚刚进入树林的地方也有几个人窜了出来,看样子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这是陆政东的第一个反应,刚才那几下如果是击打在人身上,不死恐怕也只剩下半条命,紧接着几个黑影从大树后窜了出来,继续朝两人扑来,刚刚进入树林的地方也有几个人窜了出来,看样子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前路被阻,后路被断,路的左右两边是坎,左右两边他俩被包围了!   这些袭击者选择的地方还真是绝妙,护江林里光线昏暗,便于隐蔽也便于逃跑,而且这地方地势狭窄,遇袭者很难有腾挪躲避的空间。   他和白妮虽然都有功夫在身,但是刚从亮出进入这昏暗的树林里,一时还无法适应,二来两人都是手无寸铁,对方手上有武器,何况人数众多,一人难敌数拳,三来这地方既是他们从船上上来的必经之路,又距离有人的地方有一定距离,就是有人想来帮忙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这是有预谋的伏击!   对方是有心算无心,看来今天是要吃大亏了!   “上坎!”   白妮低喊一声,带了他一下,手在路边的坎上撑了一下,上了石坎,陆政东几乎都没有思考,也有学有样,撑手上了石坎。袭击者依然没有放弃,从后路抄过来的几个人在刚才的袭击地堵住他们,大树后的几个人从平路上绕了过来,挥舞着刀棒朝他俩冲了过来,砍刀在星辉下泛着点点寒光,两人又被逼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   “下……”   白妮又拉了他一把,沿着一棵树朝江的方向跑,白妮看样子对地形很熟悉,但陆政东就惨了,林子里面根本就看不清路,完全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跑着,速度自然就快不到哪里去,眼看着后面的追击者越来越近,前面已经无路可走了,江堤下是滚滚的江水,后面是追兵,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只好和白妮纵身一跳,跳进了滔滔的江水之中。   陆政东和白妮从水里钻出来,也不敢乱动。   这一番动静还真是不小,但是不知道是没有人听到还是听到了也害怕,总之没有听到任何的呼应,没有人理会这里的事情。   既然没有人应和一声,袭击者肯定还在上面,居高临下,砸些石头就够受,好在跳下来的地方是个小湾处,江水很平缓的回旋,两个人悄然的往上漂了一段,就抓住一块突出的石头,隐藏在江堤下,即便是夏天,这夜晚的江水也挺冰冷的,好在江水虽然很冷,但是还能让人可以坚持一阵……   果然,江岸上静默了一会,然后脚步声顺着下游往下追了过去,两个人又等了一会,确认安全之后,才顺着回流到了一处缓坡,爬上了岸。   两个人都成了落汤鸡,衣服湿淋淋的乱糟糟的,都是狼狈不堪,好在时间已晚,两个人的狼狈样倒也没有被人看见,但相互一看之下,都觉得能够在这样险象环生的情况下脱险十分庆幸。果然,江岸上静默了一会,然后脚步声顺着下游往下追了过去,两个人又等了一会,确认安全之后,才顺着回流到了一处缓坡,爬上了岸。   两个人都成了落汤鸡,衣服湿淋淋的乱糟糟的,都是狼狈不堪,好在时间已晚,两个人的狼狈样倒也没有被人看见,但相互一看之下,都觉得能够在这样险象环生的情况下脱险十分庆幸。   “绵西的治安看来是真成问题,看来是费下大力气整治不可了!”   陆政东哆嗦着咬牙切齿的说道,不知道是在江水中冷得够呛,还是什么,语气之中森森寒意。   堂堂的市长被人差点敲了闷棒不说,还被弄得这样的狼狈不堪,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些人恐怕是冲我来的。对不起,是我牵连你了,这里还是不安全,赶紧跟我走。”   白妮心里很清楚这一点,自从刘浩忠和尹忠海的事情被掀开之后,她就知道有人会恨她入骨,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平常一直都是非常注意的,没想到今天两人在一起却差点着了道。   “你那住的地方肯定也不安全。”   “我师妹的房子就在这附近,平常没人住,其他人不知道那个地方,先到那里避一避。”   陆政东点点头。白妮是专业人士,这样的事情听她的没错。   邱唯的房子就在白妮小区的不远处,两个人很快就到了。   “都这么晚了,回去不安全,你今晚上就在这里住一晚。”   这时候卖衣服的地方都早已经关门,手机刚才进水了已经没办法用了,就是想让人送衣服来都不行,这江边也没什么出租车,就这个样子回招待所,不知道会演绎出什么版本来,陆政东也就点头同意……   “你先去洗一洗,把衣服搁在外边洗衣台上,我给你洗一洗,早上起来应该可以穿。”   陆政东看着嘴唇都有些发乌的白妮,迟疑了一下,道:“还是你先洗吧。”   “不用,我找找看,说不定邱唯有衣服。”   陆政东一听也就不再推辞,陆政东浑身湿漉漉的很是不舒服,赶紧进了浴室,只是洗完澡陆政东就傻眼了。   他身无寸缕,怎么出去?   只好问外面在给他洗衣服的白妮有没有浴巾之类的。   好在白妮还找到了一条浴巾,陆政东听到白妮离开,开门把浴巾拿到手里,裹着浴巾出来看到白妮没有换衣服,就知道邱唯这里没有衣服,于是赶紧上了床,用薄被盖住身子,把浴巾取出来给了白妮。   陆政东没有裸睡的习惯,就这样光着身子很是不习惯,不过随即他就想到一个问题:今晚怎么睡?   刚刚他浑身湿漉漉的,非常不舒服,白妮给他说让他留下,他根本就没想这事。   白妮肯定是不能回她住的地方,刚刚遇袭,这大半夜的更不敢去其他地方,也只有住在这里了。   邱唯的房子比白妮的小了不少,就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房子装修得倒是不错,不过房子里没有什么家具,也就一张床和一张吃饭的桌子以及其他一些简单的家具,客厅连沙发都没有。   那也只有睡床上了。这……   陆政东不由有些旖旎的心思,不过很快就想到,或许白妮有其他办法……   白妮也是没有办法,这小地方除了两个人睡到一张床上,也别无他法。   可是孤男寡女睡到一张床上意味着会发生什么,作为过来人她也很清楚。   此时的她也是心乱如麻,浴室里依然留着他淡淡的男人特有的味道,让她禁不住有些迷乱,而想到就要同处一室,这更是让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虽然她之前是不止一次的想象过这样的事情,但是那仅仅就是想象而已,真要事到临头,她也觉得有些茫然无措。   想到刚才她主动让他留下来,虽然这是在特殊的情况下的特殊情况,可就这样,难免不会让人往其他地方想,是不是会让他误会她……是不是会看轻她?   白妮一边心乱如麻着,一边解开身上湿漉漉的衣裙,有些顾影自怜般的在浴室的洗漱台上的镜前转动了一下身体,匀称协调如黄金分割般的比例,细滑如羊脂玉一般的肌肤通体上下没有半点瑕疵,镜子里这具身体是如此的完美无缺,该凸的凸,该的四,乌发如缎,嫣红两点如雪中红梅,颤颤巍巍,灿烂生姿。   柔软如绵的小腹光洁如玉,浑圆饱满的褪瓣在腰际突然收紧,形成一种动人心魄的蜂腰形,修长圆润的两各粉腿如此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白妮幽幽的目光就在这镜子里流连忘返,上苍赐予子自己这样一具动人心魄的身体。   纤纤玉指沿着锁骨向下,在饱满圆润的胸房上略作停留,细细品味,然后向下,掠过平坦的小腹,一直滑落到背后翘臀上,在镜前一个优雅自然的转身,让自己整个身体每一面的美好都能在镜中展示出来。   她相信自己的魅力,从对方目光频频掠过自己胸腹和下部,她就能感觉到对方目光中的灼灼热意,这也映证了她自己的感觉,这又有些让她骄傲,自己虽然是个小寡妇,但是也不是一点都配不上他……   可是一想到逝去的丈夫,白妮心里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很可耻。   白妮一直在浴室里洗着,心乱如麻的乱想着,直到身上洗得快要脱皮了,才裹着浴巾出了浴室……      第37章 我把市长睡了?!      白妮从浴室出来,在客厅里徘徊了许久,心里不由埋怨着邱唯,为什么不买个沙发和凳子,有这些,她也可以坐着对付一晚上,或者装修的时候把地板铺成木地板,在地上对付一晚上,可现在什么都没有。   白妮在客厅里站着,靠着,磨蹭了许久。   在白妮的心里,对于今天事情,她也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就发展到眼下这一步了,不过她也没什么后悔的,其实她心里真的认为,这个男子是个非常杰出而优秀的男人,只是越是心里就越是看重对方的感受,很害怕对方把她当成了很随便的理由,有些抹不开面子而已……   终究还是抵挡不住身体的疲惫,想着他已经睡着了,事已至此,白妮好歹也是干刑警的,还是有些泼辣劲,心一横就进了卧室了。   昏暗的台灯,陆政东似乎已经是睡着了,白妮长松了一口气,悄悄的倒在了床边睡下,这一夜的折腾让她也是疲惫不堪,但是,脑子里面乱哄哄的,但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许,是什么都没想吧?   其实,陆政东根本没睡着,他一直都在想着今晚遇袭的事情,这样的遇袭不是一件小事,想着怎么来来解决的事情,既然自己碰上了这档子事情,那就要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把这样对白妮构成巨大的威胁给排除掉,当然,这也事关他自身的安全,既然他已经卷入这事,特别是两次事情都有他,那些人说不定也会暗中调查他这个白妮的同路人,这也是一个麻烦事情。   陆政东因为白妮会想办法在客厅对付一宿,还想着隔着卧室的门来个长谈,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彻彻底底的搞个清楚,也好采取相应的对策,但白妮也没有想到办法,走进了卧室……   当白妮进卧室的时候,他虽然是装着睡着的样子,但眼睛还是睁开了一条线。   白妮揪着浴巾,羞怯而紧张地进房,白妮的头发仍未完全干,湿湿地洒在肩前身后,美面光洁嫣然,婉婉动人,更刺激人的是浴巾让她性感姣好的身材几乎可以算是半裸,胸前被浴巾包裹着的坚挺,简直已经呼之欲出,浴巾不长,下面无法被浴巾完全遮住的两条美腿裸露出大半,雪白的小腿和修长的玉颈,若隐若现,在灯下闪着肉色的光芒,更是直入眼帘,这已经是非常诱人的美女出浴图了,而白妮走动之间浴巾也微微抖动,陆政东真是担心,若她不是揪着,他真的有点担心那裹着的浴巾会不会掉下来!   而随着走路美臂微微颤抖,陆政东知道白妮浴巾底下肯定也是一丝不挂,而白妮悄悄走到床边,慢慢拧过身,弯腰上床之间,浴巾下摆快速升起又快速落下,但就在这一瞬间,白妮修长结实的大腿,宽大性感的髋骨,还有两腿之间那一抹诱人的黑色,在他眼前一闪而逝。   虽只惊鸿一瞥,也让陆政东差点喷出鼻血。还真是诱人,这个想法不可遏制的让陆政东心跳加快,不由就闪过自己的女人雪白娇躯,还真是春兰秋菊各胜所长……   这样光着身子躺在床上,倒是“坦诚相见”了,但显然不适合再说些什么,而且躺在床上,陆政东要是真没想法,那也不是男人了,而且白妮是个小寡妇,他心里上也没有太多的负担,只是他还是克制着自己,并没有动作。   之所以没有动作,不是因为身边的人吸引力不够,只是因为有吃不得的理由。   他现在不是普通人而是市长,虽然白妮现在不知道他的身份,迟早有一天会知道,而对于白妮,他了解不多,一旦管不住裤裆,白妮要是有其他想法,事情容易失控,而现在蒋炳明等人正眼巴巴的等着抓他的小辫子呢。虽然蒋炳明等人不一定就能把他怎么样,但多一事总不如少一事。   当然,白妮是不是愿意这也是一个原因,毕竟这样睡到一起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但不管怎么样,陆政东心里也不禁有些郁闷——他这也算是禽兽不如了。   旁边的白妮似乎对他很是放心,已经渐渐进入了梦乡,陆政东却是睡不着,渐渐有些内急,——上和白妮在船上,陆政东可没少喝啤酒。   陆政东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下了床。之所以弓着身子是因为他身无寸缕,而下面的小陆政东早因为白妮进来而变得杀气腾腾,陆政东不由自嘲的想道:他这是端着枪去上厕所了,多少有些不习惯……   床上的白妮也在陆政东起身的第一时间就醒了过来,她还以为陆政东是要对她下手呢,心里正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却感觉到陆政东却是悄悄的下了床,可不禁偷偷把眼睛张开一丝缝隙,看看陆政东要做什么。   只是她也忘了他是光着身子,一下就看到陆政东腿间那杀气腾腾的东西,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真的好大……   当他那显得十分性感而紧绷的臀部从卧室的门口消失的时候,白妮也觉得一股灼热的热浪从心里涌起,一种润泽的感觉直达腿间……   原来他是要去卫生间,这让她心情有些复杂。   女人心,海底针,有时候还真是很玄妙无比,如果她进卧室之后,他要是猴急色急的就像占有她,说不定她会一脚把他给踹下床去,但现在却让她心里隐隐也有一种失落。   让她心里也是千转百回,理智告诉她,今晚什么事情都不发生或许最好,但是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她心里响起,既然老天都这样安排了,同睡在一张床上了,那不发生点什么,不放纵一个晚上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是不是也太对不起老天的安排了?而且看样子那些歹毒之人是盯上了自己,自己随时有生命危险,死刑犯临行刑前还要吃一顿断头饭呢。   想到这里,白妮释然了,也透彻了,上天不就给了她幸福的契机?她更加相信,这是宠她爱她的老公,冥冥中为她做出的幸福选择。   后一种想法逐渐在脑海中占据了上风,只是她还没有完全想明白,当听到陆政东在卫生间冲水的声音,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把身子往床中间挪了挪,扯过了被子搭在了身上,这样也许就……   陆政东走进卫生间,酣畅淋漓的嘘嘘了一番,又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没有尿意的推波助澜再加上冷水的冷却,小陆政东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斗志昂然了,这样擦枪走火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陆政东这才又弓着身子蹑手蹑脚的上了床。   只是他才把薄被搭在身上,他的身子又是不着痕迹地一僵,因为白妮也用薄被盖住了身子,往床中间睡了一点,他一不小心触碰到了一条光滑细腻的大腿。   陆政东就是想象着白妮浴巾里面是一丝不挂就已经是绮念连连了,现在两个人同在一床被子下,又赤裸的肌肤接触,更是让人生出无穷的遐思。   陆政东只好把身子往边上挪了挪。   只是陆政东这么一挪,白妮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刚刚陆政东去上厕所后,白妮碰触到他的身体,白妮只觉得他全身都是那么火热,肌肤强劲有力,心里也是微微一荡,心里想接下来就顺其自然吧……   这在白妮自己看来等于就是主动勾引,是有些没脸没皮的做法了,心里有点想打退堂鼓。   但他却是选择了避让,这让白妮的感受就大为不同,反倒是让她觉得对方是看不起她是个寡妇,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这反而激起了白妮心里的勇气和决心,把身子往陆政东那边又挤了挤。   白妮是刑警,骨子里还是有股倔强和疯狂劲,不然也不会被人认为是麻烦制造者,也不会死拧着尹忠海和刘浩忠不放,非要把其拉下马,以至于发生这样被人袭击的事情。   两个人之间就隔着白妮一个浴巾,在陆政东想来,恐怕白妮的浴巾也散了,等于是全方位亲密接触了,细腻的肌肤接触着他的身体,幽幽的香气扑鼻而入,白妮挤一下,陆政东心里就火热一下,只是他还是得忍住,往后面退一下,没几下,陆政东已经是退无可退了,再退他就要滚下床去了。   “白妮,好好睡,你再挤,我就下地了……”   陆政东最后还是伸手把白妮给往旁边推了一下,连陆政东都很佩服自己的自制力现在是越来越强了。   陆政东心里在天人交战,白妮却是不管那么多,白妮不吱声,抱着他的胳膊,身子微微蜷起,装着睡着的样子还满意的嗯咛了一声。   陆政东轻声的叹息了一声,叹息得白妮心里一颤。   “你是嫌我是寡妇,嫌我是个结过婚的女人,又长得丑,是吧?”   陆政东的一味退让让白妮更是不甘心,不禁低声问了一句。   陆政东无法看到其表情,但是从白妮的话语之间,陆政东也能感受到白妮很黯然和郁闷的样子。   陆政东心里不由苦笑,这是哪跟哪啊,怪不得会有禽兽不如这一说。   “你这是什么话,寡妇也好,结过婚也好,那又算什么?你要是长得丑,那天底下就没有美丽的人了,你又不是感受不到我的反应,我只是不想趁人之危而已,……”   陆政东也是胀得法、痛,说着腰腹用力往白妮那边拱了拱:“我现在是朝不保夕,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给害死了,临时之前,我希望能够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过了今晚,我们就不再来往,不想连累你……不过……我知道,我这样的女人,算是占你便宜了。”   “别总是把死啊活挂在嘴边,有我在,没有人可以要你的命……”   白妮都说到这份上了,陆政东再拒绝也就是矫情了,把白妮搂进了怀里。陆政东没再说话,有些话得留到把该办的事情办完之后再说。   白妮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的体会着他的强健和那种无比的安全感,不由暗道,有男人的女人是个宝,没男人的女人是根草,他就是这样抱着,就让她心里感到安心。   白妮笑了,幸福而柔美,直透在深深如水的眼眸中;满心欢喜,亦笑望着他,绵长的眼长绽着神采。两人含情凝睇,都看到了彼此心灵最深处的柔情和美满。   在这个特殊的晚上,他们本该展现最原始的疯狂,但他们没有急迫,而是静柔柔地享受着这美丽的时刻。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拥抱了一会,陆政东才解开她浴巾,白妮海棠般的躯体在浴巾两襟之间忽现。白妮垂首低眉,半含娇羞半含喜,闭着美眸任他赏亵自己晶莹绝伦的玉体。陆政东两手拈住,轻轻一抖,浴巾纤巧地翻落。   “呃。”   白妮完美的上半身暴露,不禁动人地轻吟了一声。   白妮身体粉嫩丰盈,胸前微微颤荡,散发着醉人的体香。即便是陆政东已经是早就锻炼出来了,依然有些眩晕,大力地吸着她身上的香气,忽然猛力一抱,拢开她浸透的湿发,亲昵地在她脸上亲吻,将脸埋入女人丰腴的胸间,细嫩温软的感觉,极为酥爽美好,很难用语言形容,或者可以用任何美好的语言形容。   置身其上仿佛置身飘忽忽的云端,又有如被温暖的阳光包围,你可以肆意驰骋冲撞,却又不担心会冲出去。   白妮美靥绯红,手扶着他的头,腰身越垂越低,成熟的身体火烫无比,香汗淋漓。   白妮显得很是疯狂,完全放开了胸怀,这一夜就让疯狂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她的腰肢异常有力,居然将陆政东翻到了自己的上方,修长的大腿悄悄盘到他腰间,淫荡而灵活摇起来,展示着极为震撼的野性美,强烈地刺激着陆政东的视觉感官和征服欲望。   陆政东不再耽搁,狠狠地吸啜着她香舌,双手边捞起她修长的玉腿。白妮樱口被封,发出一声愉悦的闷哼,挺动着纤细而有力的腰肢,配合他的节奏,时紧时缓地享受了起来。   陆政东年富力强,得天独厚,生猛无比;白妮意乱情迷,纤腰、美臀疯狂涌动。两人忘我地全力以赴。渐入佳境。   夜晚开始跳荡。外面的也天空不安地震颤起来。水,猛烈地晃动、激溅;火,熊熊地燃烧,无涯。   白妮身躯久旷,被刺激得高吭,陆政东蓄积多日,典雅高贵的白妮又充满了野性,陆政东也是斗志昂扬,随着白妮一声极度舒爽的吟叫声,身子一紧绷,然后身子一软,陆政东把她拽到怀里抱住,白妮费力地搂上他脖子,侧伏在他肩头娇喘。   很快,白妮又情动了,双眸紧闭,口中娇呻不绝,猛地推开他,仰起上身,任凭美丽的长发甩动着。   此时的白妮更为主动,激情而奔放,热情而热烈,叫床声能刺破夜空,有力的动作奋挺无比,似驰骋飞翔的火鸟。   在这深暗的夜里,两人如两团燃烧的火,陆政东也没想到白妮玉在床上风采让人流连忘返,欲罢不能,简直惊世骇俗,绝难想像这是平日那个铁面女警官,这种差异足以让人不战而降,不战而溃。   主动的白妮绝对是一个尤物,那种咄咄逼人足以让人为之陶醉,显然白妮对于自己已经败了一次而他还依然生龙活虎有些不服气,不过这轻而易举地就激发了他的征服欲,也开始疾风暴雨一般的进攻。   白妮也不知道自己花开了几度,反正是一直是飘飘欲仙,不知道多久两人同时达到了极乐的巅峰。   疯狂过去,骤雨歇止,夜恢复了平静。   白妮软泥般趴在他身下,绝美的面庞只剩喘气。但却搂着他的脖子,美靥上漾着幸福满足的笑容,无言而痴情地望着,任凭他在自己流满汗水的脸上、眼睛、鬓边,体贴而温柔地亲吻。   窗外,夜风微微地起伏着,月光柔柔挥洒。白妮心内幸福充溢,今晚她却像是疯了一般,有一种不真实感,两人之间只见过两面,却如狂风暴雨,天雷地动;却如星火燎原,炽猛不休……   “有这么一回,就是死也没有遗憾了。”   良久之后,白妮幽幽的说道。   “别老把死呀,死呀的挂在嘴边,我不是说了吗,没有人可以要你的命?给我点时间,一定会把那些想害你的人给揪出来……”   白妮听着他自信满满的话,微微一叹道:   “你以为你是公安部长还是公安厅长?我知道你有些门路,只是想要揪出那些人谈何容易,不过你能有这份心就够了。”   “我虽然不是公安部长,不是公安厅长,但我是……市长……”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决定还是把自己的身份给道破——都这样了,还藏着掖着,那太不厚道了,而且今后白妮发现了他真实身份,反而不美。   “你要是市长,我就是公安局长,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看你这牛吹得……”   白妮完全放开了心怀,说笑着,轻轻踢了陆政东一脚,却不知道刚才的战斗中,陆政东已经到了床边,陆政东也根本全无防备,直接滚下床,摔了个四仰八叉。   “呀!”白妮一惊,爬起身就想下床,可刚才把浴巾蹬到脚边缠住了她的脚,跪在床上刚挪一步,就一头栽了下去。   “啊!”   白妮正惊吓间,已被陆政东着抱了个满怀。   白妮惊魂未定,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陆政东笑道:   “没事……你不是一直在揣测我的身份吗?正经告诉你身份你还不相信。”   “你真是市长,陆政东?”   “你说呢?”   白妮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喃喃的道:   “我把市长睡了,还把市长给踹下了床……”   陆政东不由一笑,被踢下床,这是告诫他不能乱“深入”群众啊……      第38章 准备动作      白妮愣愣的,因为她简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其实大家对陆政东这个新来的市长都感到挺新鲜的,特别是女性,白妮记得局里三八妇女节开会的时候,一些放的开的女警官都拿这事开着玩笑。   “据说新上任陆市长,好年轻、好英俊哦,谁嫁这么优秀男人,做梦也能笑醒。”   “听说陆市长还没结婚哦。”   “真的?我们系统的女性还是拿得出手的,那就让他在我们系统找一个,以后过三八节的时候也不至于就发点毛巾笔记本的了事。”   绵西出美女,而公安局、财政局等等热门的局办更是美女窝,胆大户政科民警小张嬉笑道。   老大姐级的行政科刘姐笑道:   “陆市长位高权重,又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估计要成为我们绵西女婿,还比登天还难,领导也是人,不过嘛,特别是陆市长人年轻,肯定火气大,憋坏了身体,那就是罪过了,现在的领导那个没红颜知己?市长年轻英俊,哪个警花妹妹有本事傍上,我们也沾点光,要不小张你加把劲,你的胸大肌就不错,说不准陆市长就喜欢。”   “胸大肌”这是在公安系统流传很广的一个笑话:某市的公安领导检阅警察队伍,走到第一排的警察面前,看到一个警察胸大肌很发达,便用拳头在其胸口擂了两下,道:“不错不错,看来很努力,胸肌不错。”   那名警察的马上打个立正说:   “报告首长,我是女警!”   小张啐了刘姐一下道:   “我的胸大肌还没有刘姐你的大呢,还是你上吧。”   一帮人嬉闹着又呵呵笑起来,结过婚的女人是荤素不忌,小张虽然也是久经熏陶,但是那是这些人的对手?吓得落荒而逃。而她当时很是不以为然,可不曾想,刘姐倒真是一语成真,自己居然真的和陆市长干了这事了,这回真是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想到这里美靥绯红,陆政东见白妮没说话,知道她也要时间消化这个消息。他也需要想想很多事情。   两人静静相拥,体味着余韵,窗外聚拢的云悄悄散去,月亮展着温柔的笑脸,只有微风依旧敲打着窗棂,不甘心地想看个究竟。   陆政东好一会才问道:   “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就像在做梦一般……我这回还……还真是……占大便宜了,我算是捡到宝了,要不是我结过婚,说不定就赖上你了……”   “谢谢你……”   白妮的心里也是很乱,但她也清楚,和陆政东之间的距离是相差十万八千里,所以也就干脆实话实说了。   陆政东听着这话,知道白妮其实是想告诉他,今后不会缠着他,让他不要有负担。   看着白妮长长的睫毛俏丽地垂在眼珠上,往上翘着,轻轻的一扇一扇的,鲜红的樱唇,红白分明、两片薄而小的唇肉是鲜果般的俏皮上挑,而又不失端格外动人,身材苗条匀称,玲珑浮凸的胴体形状美极了,体型如同模特般的标准,但又比模特略为丰满而显得富有肉感。她的上半身和下半身结构匀称,黄金分割般的标致,腰部纤细又泛细圆,臀部浑然天成般的丰满而没有一丝的赘肉,如雨后绽放的荷花,这样的女人自己哪里吃亏了?   于是说道:   “人生的际遇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也就不存在其他东西,男女之间的事情,重要的是你情我愿,郎情妾意,彼此都留下最美的印象,谁吃亏谁占便宜,这谁又说得清楚?能够这样相处一室,此乃天意,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就不能时光回溯,重新决定,那就只有向前看,所以你不必不心安,我呢,也没有什么觉得可愧疚的……”   陆政东虽然说得这样坦然,但这事是一突发的事情,不管他也好白妮也好,显然都没有做好今后如何面对的是想准备,更不要说其他,也就不再谈论这事情,而是问道:“到底是什么人想对你不利,你给我好好说说。”   不管今后有没有交集,但既然碰上白妮遇到了极大的麻烦,他绝不会撒手不管的。   白妮沉默了好一会才道:   “这些事情我自己想法,刑警队那边不少都是我和以前丈夫的生死兄弟姐妹,既然他们想要鱼死网破,不管他靠山多大,下边的触角多么深,露一个砍一个,他们要是敢斩不死他也让他疼个一年半载……”   白妮想着,陆政东既然是市长,自己的警察身份也就肯定能够保住了,甚至调回刑警队也没有任何问题,这已经足够了,陆政东已经帮她很多了,她不想陆政东因为她再次以身涉险或者给陆政东找麻烦。   陆政东?听到白妮的话不由有些啼笑皆非,道:“那是那是,咱们白警官最牛,以后在绵西,你罩着我,谁要敢欺负我,我就跟你告状,你帮我收拾他……”   “你这个大市长还需要我保护?你……这是笑话我!”   白妮一听陆政东这话有些不自在,说话之间也有些撒娇的味道。   陆政东笑了笑道:   “不是笑话,而是担心,这些人肯定都是亡命之徒,既然有这一次袭击,也就难保没有第二次,你的力量毕竟有限,万一有什么事犯不上,保一方平安是我这个市长的职责,保护好自己的属下,是我这个当市长应尽职责,当然更重要的是我也不想懊悔终身。都这样了,你还客气干什么。”   在陆政东的坚持下,白妮想了一会把情况给讲了讲,从白妮的讲述中,陆政东能够感受得出来,晚上的遇袭还是和走私案有关,但情况和他想象的不大一样,陆政东原本以为这是尹忠海破罐乱摔,尹忠海自己完蛋了也要拉个垫背的,看来并不一定是这样的,白妮虽然没有排除这样的可能性,但还提到了市汽车物资公司和其总经理万利明。   “你的意思是市汽车物资公司和尹忠海也是坑瀣一气?这事是万利明干的?”   陆政东知道市汽车物资公司,这是市里的一家国有商业企业,不但经营汽车和配件还经营着加油站,属于市里效益较好的企业,其总经理万利明,他也有所耳闻,属于很低调的一类人。   “万利明恐怕不会亲自出面,但他儿子万朝河和白道黑道都很吃得开,在绵西的面子比刘浩忠还要大,听说有次刘浩忠和万朝河因为小事发生矛盾,刘浩忠吃了点小亏,最后也没找万朝河的麻烦……我不敢肯定就是万朝河找人干的,但尹忠海和他们肯定是一伙的,这一点我敢肯定……”   “你的意思是万利明父子背后有大靠山?是谁?”   白妮摇摇头,道:   “我一直没查出来。”   陆政东不由思索着,刘浩忠背靠王继山,那在市里也是呼风唤雨的角色了,还要给万朝河三分面子,那只能说明万家父子背后的人至少和王继山一般强悍。   蒋炳明?熊正良还是……甚至是不是省里有什么关系?   陆政东脑海中不由一一过着市里的领导,不少人都像,但是他也无法确定。   陆政东原本以为事情不算太棘手,如果是尹忠海干的,正好趁着省厅的人还在调查王继山的事情,把这事给跟进一下,应该就会有眉目,但现在看来看来事情有些棘手,还需要另外想办法才行。   陆政东想了好一会才说道:   “这些人渣,我一定要把他们揪出来的,只是这件事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白妮点点头道:   “我知道,我今后就住交警队的宿舍,深居简出,他们再胆大妄为,也不敢到宿舍来……”   陆政东说得很自信,但白妮深信陆政东既然这样讲,肯定是有这样的能力,看着陆政东有些担忧她的安全,一种情愫油然从心里升起,被人关心和保护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看着窗外淡淡的路灯,以前总觉得有些清冷孤寂的昏黄灯光现在却感觉是那样的温暖,沿着路从远方延伸而近,就像一朵朵花儿第次开放。   看着灯光,白妮心里不禁涌起一种幸福的感觉。   白妮倦伏在陆政东的怀里,很安宁,心里也不由想着,这些年她一种希望能够有这样踏踏实实的时候,但一直没有,却现在却突然来了,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回味了好一阵——自打她成为人妇之后,从没想到男女之间的事,能如此地美妙销魂,陆政东给她的充实和激情甚至还有种偷情的味道,连以前的丈夫也没有给过他这样强烈的感觉,真有枉过前半生的感觉。   只是一场春梦了无痕,那刻骨铭心的缠绵缱绻,终究只能化作回忆。既然也许只有一夕,那就让这一夕更充实些,那就一次吃个饱,想到情浓处,她悄悄的、不着痕迹的用圆润的大腿去试探一下,陆政东的那里……   陆政东细细地看着白妮,灯光依旧柔和,白妮安祥,从容的脸上多了几分妩媚,他自然也感觉到了白妮的心思,心道,看样子今夜一定是一个无眠之夜了。   渐渐,气氛从温馨到激烈,两人重陷入迷乱,良久之后,白妮颤抖了半分钟之久,才如死鱼般放开四肢;陆政东怕压累了她,忙移下身体,卧在侧旁,欣赏着欲仙欲死之后女人的样子,美眸惺忪,喘息无力,全身蒙着一层细腻的汗珠,如醉死了一般,陆政东好生不忍,趴在她丰满地胸前,抚着她细腻的肌肤,温柔地在她鬓边亲吻,细细地品味着。   他:“老公,你的好大,我舒服死了”   白妮鼻息渐渐绵长,双眸水盈盈,慢慢睁开眼,搂上他脖子,一脸痴迷地望着,雾蒙蒙地望着陆政东:“谢谢你,让我生命中有一个绚烂的回忆……”   陆政东趴在她的身上,轻轻地喘息着,小政东兀自停留在那紧热的甬道里。   陆政东微微低下头伸出舌头,轻舔一下她的耳垂,道:“这也是我生命里最精彩的瞬间,谢谢你给了我这样难得的体验。”   陆政东心里也叹息一声,自己的感情生活已经够他头痛的了,并且结婚的事情已经是迫在眉睫了,陆政东轻轻喟叹了一声,拥着白妮睡了过去……   白妮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儿已经不在了,但在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小木板,上面不知是用什么硬物留了言:多睡一会,谨记安全。   白妮不由捧着木板,走到窗边,透过落地玻璃窗往外看,陆政东已经看不到了,但美丽的城市在她眼下一览无余:眼前是烟波浩渺的江面。两艘轮船在江面上缓缓地行驶。一群群江鸥在一艘轮船后翻起的白浪上飞翔,边上一幢幢别具一格、被花草树木包围着的楼房。太阳慢慢地从江面上升起来。城市的建筑物被抹上一层金黄色。   远远看去,整座城市就像一幅五彩缤纷的图画。白妮心情无比明媚,路上看什么都觉得忒美好,仿佛追随阳光,跟着清风,蓝蓝地天空也五颜六色,长满了花红柳绿……   就在白妮情丝飞扬的时候,陆政东正和市纪委副书记监察局局长杨一白谈着话,陆政东看了看杨一白递过来的材料,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试探性的问杨一白:“一白,你对汽车物资公司有兴趣?”   杨一白沉吟了一下道:   “有人反映汽车物资公司大吃大喝成风,作风很是成问题。”   陆政东点点头,心里一愣,若是没有昨晚的事情,陆政东还以为这是某些正义人士的呼声,但昨晚他已经听说了汽车物资公司的事情,马上就明白这是有人给杨一白下套啊!——现在都在给企业松绑,也只有这个理由能够让监察局插手,这是为监察局量身定做的一个理由,监察局调查处理汽车物资公司的万利明,实际上等于就是给了万利明身后之人一棒,打狗还得看主人,很明显,这会触怒万利明身后之人,而杨一白仅仅是个监察局长,到时候够杨一白喝一壶的。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问道:   “一白你的看法是……”   “汽车物资公司很复杂,很有些背景,呵呵,有些人是想把我玩火坑里推……”   陆政东一笑,心里一下就释然了,杨一白虽然很正直,但不缺头脑,看得透透的。   杨一白顿了一下道:   “我的想法是暂时不打算碰……”   杨一白的语气极为凝重。杨一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更让陆政东吃惊了,杨一白的性格他很了解,也是个不轻易服输的人,这样直言不讳的讲暂时不要去触碰,从他嘴里说出这种话是很罕见的,也可见汽车物资公司问题的复杂性。   “说说看……”   杨一白看了陆政东几眼才道:   “根据我的了解和判断,汽车物资工作暗地里干的绝对是一些很龌龊的勾当,就是一非法利益集团,因为没有强大的保护伞,汽车物资公司是不可能发展到现在这样的规模的。”   陆政东靠在椅背上良久之后才问道:   “蒋炳明还是熊正良?”   陆政东的话问得有些没头没脑的,但杨一白确实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没有任何犹豫,道:“根据我的判断,张新普的可能性更大。”   这有些出乎陆政东的意料,他也大体了解了,万利明也不是张新普提拔起来的,平常也不见两人有任何的交集,但杨一白是纪委出来的人,判断这样的事情是毒辣得很,看这些东西肯定是有九成的把握。   杨一白说完,随即也有些惊诧的反问一句:   “政东,看来你也是有所了解?”   难怪杨一白不敢动作,陆政东笑了笑,他能不了解吗?昨晚他可是差点挨了一闷棒,但这事不管是谁他肯定都说不出口。陆政东沉思了好一会,才问道:“一白,工作上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杨一白到绵西之后,一直都没怎么动作,陆政东之前就猜测到、杨一白应该有什么大计划,现在来看,这种迹象越来越明显。   “我觉得我的工作还是配合你的工作重点,盯紧市政府的重点,比如城市建设、干部执行力等等,这方面我已经有了一个成型的想法。政东,你是不是有其他想法?”   “你让我好好想想……”   在没有人的时候,杨一白依然是叫他政东,陆政东倒也没有觉得杨一白对他不尊重,杨一白这样,让他觉得更舒服一些。   陆政东点点头,估计是杨一白在这些方面盯得紧,有人想把其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杨一白的想法,从总体来讲,杨一白这个思路绝对是正确的,也是他想要的,但问题是有了昨晚遇袭的事情,陆政东就是想拖也不能拖,必须要尽早解决这事。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当第四只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熄之后,陆政东道:“一白,可不可以来个顺水推舟?捅它一下?”      第39章 欲下重手      杨一白听到陆政东如此讲,心里也是非常吃惊,别人或许不清楚,但他是最清楚的,陆政东在绵西一直都挺稳重的,几次大的斗争实际上都是别人起衅,陆政东只不过是防守反击而已。   怎么这一次一改常态,这似乎不像陆政东的风格。   陆政东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果监察局对汽车物资公司进行调查,这层次不是太高,监察局毕竟不是纪委、不是司法系统,通常情况下也就是做出一些纪律处分。陆政东的想法就是从小处着手,这样即便是张新普有所反映也不会很强烈。当然,陆政东的最大目的不是这个,是想从小处着眼,想办法打开突破口,只要打开了突破口,那该纪委或者司法系统介入就该介入,这方面他并不缺乏资源,在省纪委有盛东明,而在公安系统,省厅调查王继山的调查组还没撤走,尹忠海是走私汽车的,汽车物资公司是经营汽车的,看来汽车物资公司也是有走私汽车的嫌疑。只要抓住了这个,就可以把万利明揪出来,省厅这边的力量完全可以用上。   这样做,一是不能容忍这样的毒瘤存在,其二陆政东也有更为深远的考虑,从小的方面讲,是拔除了一个毒瘤,也保证了白妮的安全,从大一点的方面讲,如果能够牵扯出张新普,成绩推动一把,浑水摸鱼,把张新普这个绵西幕后人物给打掉,那一定会让张新普一系遭受重创。   从外部环境来讲,这样做,吴金泉和那些中立的人肯定也是会暗中支持,这也是一个极为有利的条件。   即便是没能突破,这样从纪律处分着手也有回旋的余地,这样可进可退。陆政东清楚,张新普从级别上讲是正厅,从影响力上讲,在绵西也是巨大,不管从哪方面讲都是个大块头,他不得不小心应对。   为大将者,未言胜先言败,才能真正立于不败之地,到了他这样的层次,一锤子买卖定胜负,那是不可取的……   陆政东看出了杨一白的疑惑,道:   “根据我的了解,汽车物资公司问题不少,就是一个毒瘤,是一个影响极坏的典型,既然有人想把这潭水搅浑,那我们就将计就计,把这个毒瘤给割掉!”   陆政东并没有简单的下指示,而是把想法和杨一白交流了一下:“绵西很复杂,你也是很清楚的,但有些东西该面对还是要面对,该捅破还是要捅破,不能任由其胡作非为,不然想做点事情就是难上加难,一白,是不是觉得难度很大,是不是有怕打虎不成反被虎伤?……”   “这有什么好怕的,我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实际上是为了支持你的全局工作,不是怕了谁。我来就是要做点事情的,正所谓太平我不来,我来不太平,既然你下了决心,那这件事就去干,……”   “明的理由就以别人提供的理由,暗地里,查一查万利明的儿子万朝河,听说万朝河在绵西是个人物,这个万朝河,你知道吗?”   “监察局管辖范围内的重要干部的亲属子女,我基本过了一遍。万朝河是绵西的闻人啊,我自然有所了解……”   陆政东微微点点头,杨一白还真真是有一套,其实看一个干部,往往从这些方面也能看出不少端倪来。   杨一白说着又狐疑的看了陆政东一眼,问道:“政东,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根据我的了解,万朝河和尹忠海应该有经济上的往来,只要能够查实万朝河和尹忠海有关联,就可以让省厅的人插手,只要突破了万朝河,事情就好办……”   陆政东把白妮提供的情况给杨一白仔细的讲了一讲。   杨一白听完之后也点点头,没在啰嗦什么,就告辞而去,陆政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揉了揉因为一宿没睡好有些发涩的眼睛,心里不由想着,还是自己的人好,事情交代了就没有二话,这也是为什么不管是什么样的领导都愿意用自己的人的原因把……   安排好此事之后,陆政东便到省里参加一个会。   由于是周五,会议结束之后,陆政东并没有返回绵西,陆政东所讲的私事是真话,原来在宜蓝和开发区工作的一些老部下说明天要在省城一起聚一聚。   陆政东从会场出来就到了城西一个书摊,买了一份报纸在那里翻着。   不多时,一辆轿车停了下来,接着车门推开。一只精致性感地的修长玉腿从车厢里迈了出来,晶莹剔透的透明丝袜裹着的玲珑可爱的小脚让人心里一阵热血翻腾。   书摊的老板是一位有些猥琐的中年人,看到这样的美景不禁贪婪的盯着那雪白圆润的丝袜美腿,一时之间呼吸都粗重起来。   车门一关,一名带着墨镜的艳美的年青女人笑靥如花,上身一件白色低胸紧身衣,外套一件短袖小西服,下身是及膝的筒裙,肉色透明丝袜裹着秀美浑圆的小腿,成熟的妩媚风情还带着一股职场女性的干练扑面而来,马上勾起了周围路过的无数男人垂涎的目光。   年青少妇微笑走来,身姿一闪一躲,挺胸扭腰,全细高跟扭出性感身材荡人心魄的弧线,女人从他身边经过,一阵成熟女人特有的迷人性感的幽香从那姣美的身散发出,成熟的外表下隐藏着会令所有男人都喷火的身段曲线。老板咽了口口水。   书摊老板正想和她搭讪问她要点什么?却见性感女人已经朝也是带副墨镜,头上顶着顶棒球帽一直在翻看着报纸的年轻人走了过去,两人低语了几句,就一起起身。   看着两人上了汽车,书摊老板的想象力便充分发挥了出来,看那女人如此光鲜,肯定是被大老板包养的女秘书在外面找的小情人去幽会,心里把女人大大的鄙视了一番,然后又把年轻人也狠狠的鄙视了一番,心里恨恨的骂了一句:吃软饭的小白脸。   虽然心里骂着,但是一想到那狐媚的女人,中年男人心里却不禁想着,要是自己年轻一些,长得再高大些,相貌再好看些就好了……   性感女人正是杨璐,陆政东也不知道她火急火燎的找自己是什么事情。   “你这是准备去什么地方?”   陆政东看行车方向和杨璐的家完全是背道而驰,终于问道。   “是不是担心我把你卖了?”   杨璐妩媚一笑,接着道:   “放心,我不是拐卖人口的,只是有些事情要请你拿主意,所以找了一个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   杨璐之所以没回原来的住处,主要还是考虑杨雪。   杨璐知道自己的妹妹对陆政东一向都是极有好感,何况又知道陆政东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相较于看惯了同学中那些个稚气未脱把浅薄当深沉的男生们来,这种在事业上和年龄上以及性别魅力上都处于最绚烂光彩阶段的男性,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足以让少女情怀为之悄然萌动。   杨雪正处于青春期,正是爱做梦的春心萌动的季节,自从那次知道陆政东身份之后,杨雪可是一直在她面前念叨着,显然是已经对陆政东相当着迷了,虽然陆政东似乎对杨雪这样的小女孩并没有多大意思,但她很清楚,越接触得多,自己的妹妹恐怕心里的想法就会越多,所以还是不要老让陆政东在杨雪面前晃悠的好。   望着杨璐专注开车的身影,陆政东心中也是一阵莫名的感动,凭什么让这样的女孩子无怨无悔地跟着自己,她应该有她自己的生活,有她自己的路走,现在却这样如黑市情人一般见不得光,和他见面就犹如地下党接头一般……   车出了市区前行不久就到了一片高档住宅区,陆政东跟着杨璐上了楼。   “你不是说买房子可以保值增值吗?我又给我们新买了这地方。”   陆政东笑着打量着楼盘地势比较高,站在阳台上可以俯瞰俯瞰下面,周围是一片片树林,将这些楼围在中间,放眼是一片葱绿,陆政东也不禁点点头,这房地产开发商还真是精明,这样既不需要自己搞多少绿化就能让其中的住户有置身森林氧吧的感觉,这样的地段在高塘可是很难再找到第二次。   “你找我就是为了看这个?恩,这地方真是不错。”   陆政东呼吸了一下微风送来的清新的空气,说道。   杨璐妩媚的看了他一眼道:   “你这个大市长可是大忙人,就为了这点事,我哪敢就火急火燎的找你来啊?我是想把高塘针织高塘针织品商厦给买下来。”   “哦?”   高塘针织品商厦实际就是高塘轻纺销售公司,曾经是高塘针织销售行业的领跑者之一,尤其实在八十年代中后期曾经辉煌一时,但进入九十年代后期,由于竞争激烈,高塘针织品商厦也就成了昔日黄花了。   杨璐介绍了一下高塘轻纺销售公司的大概情况,和陆政东想象的差不多,高塘轻纺销售公司经营不下去的主要原因一是因为是竞争导致效益不好,更为重要的是因为修建这个针织品商厦,向银行贷了大笔款项,造成流动资金极度匮乏,一个企业没有流动资金支撑,也就难以继续运转下去。   由于针织品大厦效益不佳,银行见势不妙就想着要把抵押给银行的针织品大厦变现,虽然高塘轻纺销售公司是国有商业企业,主管部门也进行过协调,但银行方面态度很坚决,不还款,那只有走诉讼程序。   这样的情况除了主管单位出手之外,针织品商厦已经撑不下去了。   高塘轻纺销售公司的主管单位是高塘市二轻局,但现在政企分开,二轻局早已经明确不会在介入企业的具体经营,但面对针织品商厦这样大一个企业一旦真的倒下,涉及一百多名后续和生计问题,那必然会带来相当麻烦的负效应,所以也急切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接盘者。   陆政东认真的看着杨璐提供的材料,一边听着杨璐的介绍。   高塘轻纺销售公司欠银行的贷款基本上已经是资不抵债了,而且针织品大厦在兴旺的时候大力开拓新领域,还搞了电器经营部,食品经营部等等,这些新开拓的下属单位效益极差。也是拖累商厦衰败的主要原因。   二轻局觉得现在的商厦已经像一个无底洞一般不断地吞噬着资金,而且看不到半点起色,与其这样继续拖下去,还不如早一点脱手,就算是现在付出一些代价。那也胜过后来脓包越长越大。   而二轻局下属的其他企业要么根本就不愿意接这个烂摊子,要么就是根本无力接下来,或者是不想接下哪些人员,二轻局的领导也担心着,要是强行让其他企业来接手弄不好还得再连累拖垮一家,所以在经过多方面筛选之后才会把这个绣球抛给杨璐,这让杨璐也是又惊又喜同时也有些忐忑不安。   陆政东看到杨璐定定的看着他,意思是让他给拿主意,笑了笑道:“你的意思是把针织品商厦变成公司的办公地,更为主要的是把它变成一个公司产品旗舰店一样的专卖卖场?”   杨璐点点头:   “是的,主要经营我们公司的产品,当然也会引进其他一些上下游的产品,这样肯定会赚钱不说,更为重要的是有这样一个展示的地方,对于提升我们公司实力和产品形象都有莫大的好处。但有个条件让我有些难以接受,那就是我要买的话,必须得要接收很大一部分职工。”   陆政东笑了笑道:   “你觉得这些职工是包袱?”   陆政东说着摇了摇头道:   “我倒觉得这不是包袱,而是一笔真正的财富,作为一家老牌一的从事针织品销售的专业营国营企业。他们在人力资源上的丰沛程度不是一般的企业所能比拟的,而作为民营公司,这一块恰恰是最缺乏的,特别是企业处于高速成长期,你看看他们有批发业务,这部分人中间的年轻人稍加培养就可以变成公司的销售人员,还有他们在这个行业这么多年,肯定也有不少人脉,公司的产品可以顺着这个人脉下去,这岂不是一件好事?至于原来从事零售业务的,那是接过来就可以上手,这些人现在都面临着没饭碗的问题,你能接收,他们恐怕也是求之不得,当然,前提是要有选择的接收,并且接收之后要进行洗脑,让他们改掉在国有企业的那些臭毛病……”   陆政东就爱你杨璐一听顿时眉开眼笑的,不由又道:“这是有利的一面,但不利的因素也有,轻纺公司相对来说是一个庞然大物,烂船还有三千钉,要吃下它,不是一笔小资金就能解决问题的,你想蛇吞象,公司有没有能力消化,人员之间会不会磨合得好?会不会影响公司的整体战略发展?轻纺公司的人员是不是三天两头会来闹,这些风险都必须要考虑……”   陆政东列举了吞轻纺公司可能面临的种种风险,以及可能带来的种种好。   “政东,你说怎么办,你给拿个主意……”   陆政东摆摆手道:   “这就和打仗一样,有句话叫着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坐在中军帐的元帅大将们,未必清楚战场上瞬息万变的情况,一线指挥员需要根据瞬息万变的战场做出应变,我现在连中军帐都没坐,对公司和其他情况都不甚了解,你让我拿主意,那我岂不是干脑袋一热拍脑袋的糊涂事,任何人也没有企业经营者本人对自己企业的了解,能不能接下这个大块头,看公司自身的情况,或者要看轻纺那边能在条件上做出多少让步。这事还是要靠你决定,我的意见也就是参考……”   陆政东看着杨璐有些幽怨的瞥了他一眼,笑道:“你现在在商场上是越来越闲庭信步游刃有余,已经逐渐悟出了经商的一些秘诀,相信自己没错的。”   杨璐讲陆政东如此说也只好作罢,风情万种的瞥了他一眼,陆政东也看着杨璐收拾资料荡起的优美曲线,那肉色丝袜下浑圆美腿,目光再转不开,心也是搅得陆政东心痒痒地。   忍不住挪了挪身子靠过去,揽住杨璐柔软地纤腰,软玉温香,陆政东心中就是一团火热。   杨璐妩媚一笑,也不说话,陆政东更是心痒难搔。就向杨璐红唇吻了上去,杨璐却是咯咯一笑,故意推着他。   陆政东顺手讲杨璐一抱一抄。抱起杨璐大步向上面的卧室走去。   不多时,宽大豪华的席梦思床上发出咯咯吱吱的欢快节奏,还有女人娇媚的吟叫,男人情动的粗粗的喘息声汇成一副交响乐在房间中奏响,在陆政东的征伐下,原本还口口声声要如何如何的杨璐粉脸绯红,星眸似闭非闭,全身颤动不已,看着杨璐的样子,陆政东也不禁感叹,杨璐这个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副妖娆的女人别有一番蚀骨的滋味……      第40章 欲下重手(二)      陆政东早上醒来,看着还在酣睡之中的杨璐,把深浅两色双层幕帘拉开了一道缝隙,一个半裸美女睡姿有些不雅地斜倦在床上。   而且由于他悄悄的坐起,原本遮掩在她胸前的薄被悄然滑落,陆政东轻轻地嗅着杨璐颈间的体香,看着如长长的刷子般的微翘睫毛,高挺有型的鼻梁,丰厚圆润的红唇。   脸上的侧面轮廓有如维纳斯一般的没有半丝瑕疵。   陆政东的目光渐渐向下落在杨璐胸前,一对如白玉般的封面挺拔耸立,在空气中摇曳生姿,那对丰满挺拔的半球挤压出来沟壑就像一道大峡谷,沟上嫣红的两点如雪中红梅,傲然挺立于雪峰之上……   即使昨夜已经是酣畅淋漓,但陆政东身体依然有了不小的反应,但他知道杨璐是再也禁不住他的一波攻击了。   看着如海棠春睡的杨璐,陆政东脸上不由荡起一层笑容,杨璐昨晚还急吼吼的如何如何,结果是眼大肚皮小,没多久杨璐就缴械投降了。   陆政东看着杨璐那副慵懒的样子,爱怜地摇摇头,却是没有再袭扰杨璐了,而是悄然的起身下床,去了厨房,看到厨房里有不少菜,就做了两碗麻辣小面。亲自端到楼上绮旎的卧房,吃了一顿别样的早餐,让杨璐欣喜不已。   吃过早饭,陆政东就到了约定相聚的地方,这还得从周天放说起,周天放笑着说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骆长松、郑夏林等人就加入了进来。   老朋友很久不见,自然免不了一份亲热,陆政东心情也是很好。   周天放大半年没见,似乎少了些许棱角,多了几许沉静,只是脸膛上的笑容依然那样熟悉,还依然在长滩开发区的刘建似乎老了不少,大概是管委会主任的职位让他倍感压力,二期建设也将要全面启动,这也让他工作压力更大,不过他很满意。   这里边没有啥变化的反倒是邱智慧了,邱智慧依然是那副稳重的样子,本来她认为自己也许这辈子也许这辈子的顶峰也就是做上一回县委副书记,但看着在座的人,看着陆政东,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一众人相聚,以陆政东的地位最高,众人自然也少不得一番恭维。   “呵呵,政东,我相信绵西市政府在你的主导下,肯定可以取得比长滩更大的成绩。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周天放的话言出至诚,对于陆政东搞经济的本事他深信不疑。他在陆政东身上也学到了不少,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和陆政东之间的差距不是一半级那么简单,尤其是陆政东超前的嗅觉和眼光不是谁想要学或者赶超就能做到的,有些东西那是通过多年的熏陶和摸索养成的,而非看几本书或者碰两回运气就能收到成效的,也不是有背景那么简单……   陆政东摆摆手,笑道:   “你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说实话,我在绵西工作远不及我在长滩工作开心顺心。”   陆政东很是有些感触的说道:   “这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我自己清楚,在长滩,你们能理解我的想法,能提出中肯建议,能不计利害得失的客观分析问题,这样我才能有所收获,到现在我都怀念那段经历。”   被陆政东这一番话都说得有些感动,无论是周天放还是骆长松等人,都被禁不住为之感慨不已,和陆政东在一起共事,虽然最初未必是心甘情愿志同道合,但是随着大家相互间的了解加深,大家都自觉不自觉的走得更近了,而在这其中,陆政东无形之中充当着纽带而和领头雁的作用。   陆政东不禁想到,这些都是自己的老同事老部下,而且都和自己还保持着相当密切的往来联系,就算是平常不相见,但逢年过节都还要打个电话问候一下,虽然很多时候连饭都没有机会吃一顿,但是在一起坐一坐聊两句。总能让人心中浮起一丝温暖之意。   这些人大概就应该是自己所谓的班底了,而在绵西这边,自己也逐步在人事上建立起一个能按照自己的工作思路推进的体系保障,除了杨一白是从外面调进去,骆长松等打算从外面调进去之外,在绵西,他也有了一些自己的人马,虽然由于他在绵西的工作时间不长,还没有完全形成自己的力量体系,但是大概也有一些雏形了……   既然是这样的相聚,在一起也就是热闹热闹,也就是畅叙感情,所以也引导着大家把话题越谈越宽,尽量营造一种很轻松的氛围。   一大群人本来都是许久没见面,加上陆政东这样的引导都扎堆儿的聊起天来,天南地北,显得很是轻松,又很是热闹,道不尽的知心话,说不完的未了言,一片欢声笑语,喜意盎然。借这个机会让大家聚在一起,让平素难得有机会交流交流各自在工作生活中的想法意图的人们都能敞开心扉随便聊聊,陆政东觉得这样的聚会很是不错。   但是在座的诸位大到一市之长,小到副县长副书记,连在县里也是一实权的科级,都是忙人,相聚的时光很是短暂,临别的时候都有些意犹未尽——这一次相聚,不知道下一次大家相聚又是什么时候了……陆政东也匆匆回到了绵西,因为杨一白来电话讲有事情要向他汇报。   “政东,万利明和张新普的关系,我终于搞清楚了,万利明和张新普看似没什么关联,实际上相识多年,在十年动乱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很亲密。”   据杨一白调查,“十年动乱”中的张新普只不过是一个仅上过小学的工厂司炉工,因“造反有功”转眼间便登上绵西团市委书记的高位,在政治上“暴发”起来。   而在十年动乱中飞黄腾达的人在八十年代初期都进行了审查和甑别,全市清理“三种人”的名单中,张新普名列其中,并险些被罢官革职。但张新普使出浑身解数,托人情、表决心,最终涉嫌过关,耍手腕、玩权术,一步一步得到升迁,最终从一个司炉工走到了市委书记的位置上。   而万利明在十年动乱的时候,是跟着张新普同一个造反派阵营的人,虽然在其中并没有充当重要的角色,但是一直都是追随在张新普左右。   虽然两人之间的这么一层关系从法律和纪律层面上讲,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但是至少表明万利明和张新普确实颇有渊源,从侧面印证了一些问题。在目前这样的阶段,陆政东并没有指望一下就能查到张新普的确凿的线索,他只是需要印证之前的怀疑,就说明方向没有错。   “万利明的儿子万朝河和尹忠海一起走私的事情,这事我也已经有些眉目了,至于其和一些混社会的往来情况,我也一一进行了摸排,也有了一些线索,万朝河这个家伙就是个典型的衙内,五毒俱全……”   杨一白这话让陆政东精神为之一振,张新普是一个老狐狸,张新普一直隐藏得很深,即便是真有什么事情,万利明是肯定将所有事情揽上身地,只要自己的后台老板张新普不倒,有张新普的关系网,万利明也就不会有什么大的坎过不去。   但只要是万朝河真有问题,那就有了个突破口,有突破口就好办……   陆政东不由看着杨一白,杨一白不愧在纪委浸淫这么些年,办案确实是很有一套,很专业。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既然是这样,那马上就把这些线索移交给省厅负责调查这次走私案的人员那里!”   杨一白尽管很专业,但是毕竟是纪检监察系统,对付万朝河这样的企业人员,相较于公安系统劣势就显示出来了。   既然有了一定的线索,就要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他个措手不及,省得其有所准备,夜长梦多……   陆政东和杨一白这一番动作,张新普很快就觉察到了。   张新普有些头痛,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万利明虽然是一个很低调的人,但其儿子却多少有些不成器,还有企业效益好了,手下的人就难免有些得意忘形。   监察局突然把矛头对准了市汽车物资公司,如果是就事论事,这本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杨一白是陆政东的铁杆,到了绵西一直没有什么大动作,这一次盯上汽车物资公司,是不是陆政东冲着他而来的?   这问题他不得不关心,他不像熊正良,老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味的排斥,他也不像蒋炳明,身在局中,必须去争,去斗,蒋炳明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而他觉得对陆政东的态度最好是有限度的控制和为我所用,而他就在幕后居中协调,但儿大不由娘,这些人都是各怀心思。   而陆政东也不是一省油的灯,张新普心里不由浮现出陆政东年轻的面孔,当初陆政东初到的时候,从内心讲,他是乐观其成的,甚至在选举上,也还是提供了一些帮助的,在他看来,人年轻就好对付,按照他的想法是把陆政东架空,但事情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么发展,陆政东当选之后就露出了他锋利的獠牙,接下来几次争斗,本来是稳操胜券之局,结果却是陆政东获胜,这也让他警觉,也让他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也有一种深深的危机感和对陆政东的忌惮感。   就是忌惮,这是张新普几十年政治生活的一种本能的判断,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张新普很是别扭。   张新普微微叹了一口气,正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身,市委副书记熊正良敲门走了进来。   张新普招呼熊正良坐下之后,脸上已经变得不动声色,不紧不慢的喝着茶,不动声色地听熊正良的抱怨和呱噪。   熊正良是隐隐约约知道张新普和万利明的关系的,但是他肯定是不会明讲的,只是嘴里讲着陆政东来到绵西,绵西就不得安宁,陆政东人年轻,太没有大局观念和驾驭能力,这些做法大大的破坏了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他根本就没有主政一市的能力。   张新普默默听着,并不发表意见,只是有时候不置可否的恩恩两声。   和万利明的联系也是在不会留下把柄的情况下进行的,他能够感受得到万利明对于儿子被省厅缉私专案组突然控制感到非常突然,也有些不安。   其实张新普也同样如此,他在市委书记位置上的时候,在省厅也结交了一些关系,但是眼下根本就起不到作用,而市公安局,他就是经营得再好也插不上手,他和万利明都无法得到万朝河的任何消息,事情不在自己的把控之中,这对于一个曾经一言九鼎的人来说是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也是让其最忧心的事情,何况这很被动不说,也很大程度会是哪个说明对方是有备而来。   王继山的下台、监察局盯着汽车物资公司,省厅缉私专案组控制了万朝河,张新普不由的把这一系列事情串联起来,这一系列的事情显得有些山雨欲来的感觉,越是在这样的时候,他就是越要撇清和汽车物资公司以及万利明父子的关系。   张新普平素里对熊正良并不是太感冒,也不喜欢他的呱噪,但这个时候熊正良能来,那他的态度自然又不一样。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   熊正良绕了一个圈子,终于把话题渐渐引入到汽车物资公司:“老书记啊,陆政东有些搞法很不对头啊,中央和省里一直讲要政企分开,让企业拥有自主经营权,可陆政东倒好,汽车物资公司不过就是企业的差旅费招待费多了一点,就让监察局就兴师问罪,进行查处,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嘛,就是开历史的倒车。真要是按照陆政东的标准,那全市的国有企业岂不是大多数都有问题?陆政东这样吹毛求疵,鸡蛋里挑石头,他这样搞下去,我们绵西的大好前景都会被他给破坏掉!”   张新普自然清楚了熊正良的来意,熊正良这几次冲在前面和陆政东斗,结果都栽了跟斗,让熊正良本就不高的威信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在市里都有些招呼不动有些干部了,这是想借着汽车物资公司的事情,借他的手一起反击。   但依然只是认真的听着,还是不说话,熊正良也早已经习惯了张新普的做派,继续道:“我就先不说汽车物资公司的事情,和其他事情比起来,这只是小事,老书记,陆政东提出了城市建设、交通建设,本来有这样的想法也没有错,但是他也太好大喜功急功近利急躁冒进了,以至于产生了一系列的严重后果,这些我都不一一列举了,在材料上都有,说得不好听一点是罄竹难书……”   张新普听到熊正良给陆政东上纲上线,也是一怔。看了熊正良一眼,但依然还是没有说话。   熊正良道:   “老书,现在吴书记是个好好先生,很多事情都是和稀泥,在绵西,您资历最老,绵西有今天的局面,也是您一手一脚的打拼出来,就这样毁在陆政东手里,那既是让您一番辛劳付之东流不说,也是耽搁绵西的发展呀……”   见张新普还是不动声色,熊正良大声道:   “老书记这不是儿戏啊,今天陆政东可能是用莫须有的罪名搞汽车物资公司,明天就指不定会又搞上什么,我看他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您可不能坐视不管了,我听说咱们绵西很多干部群众都对陆政东意见很大,人民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嘛!只是眼下是为了顾全大局,才没有什么动静……”   张新普沉吟着,汽车物资公司的事情,即便是陆政东查出什么来,也很难直接牵连到他头上,那怕就是陆政东等人心里就是认定了,但只要万利明抗住,他就没事,但是这样总是太被动,他在绵西多年,这其中的好处不言而喻,但弊端也很明显,在一个地方呆的时间越长,那遗留下的问题也就越多,保不准什么时候又被陆政东发现什么事情,张新普良久道:“是啊,这样的情况看来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熊正良一听张新普这话,知道张新普是下了决心了。   而张新普和熊正良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熊正良想要如何对付陆政东,他已经知道了,熊正良的意思就是想他动员一些干部和人大代表联名,而熊正良和蒋炳明动员一些干部和政协委员联名,这样向省里反映陆政东的情况,一起向陆政东发难,毕其功于一役!   张新普也觉得到了眼下这样的地步,要么不动,要动就要大动,最好是把陆政东给拉下马来,最不济也要让陆政东伤筋动骨,从此在绵西一蹶不振!   当然他也清楚熊正良心里打的小九九,蒋炳明这人他很了解,为了自身的利益肯定是要出力的,但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冲在前面,熊正良心思其实和蒋炳明差不多,虽然是叫得凶,实际上也是想趁此机会让他这个老将冲在最前面,反正他是推居二线的人,连人大主任都干不了多久了。   只是熊正良和他玩这一套简直是太嫩了,他只要稍微在其中动动心思,这冲在最前面的肯定就会变成熊正良了……      第41章 乱拳打死老师傅      熊正良等人向省里告他的状的事情,陆政东很快就得知。   省里也很重视,一个由省委秘书长宁政发带队的检查组很快就到了绵西,当然检查组名义上是来绵西检查落实党风廉政建设责任制的。   省里的检查组就到了绵西,这不同于之前的检查组,由省委常委带队的级别要高得多。   检查组的到来让绵西干部中流言四起,大家都讲检查组名义上是来检查党风廉政建设的,实际上检查组是接到绵西市广大干部群众反映之后,来绵西调查核实陆政东的问题的。   督查组一行婉拒了绵西市委为之安排的市委招待所,而是住进了绵西一家宾馆,当天下午,检查组领导就与绵西市委主要干部开了个简短的座谈会,最后只留下吴金泉谈话,此举更令人遐想连篇。   从宾馆出来,几名参与座谈的干部神态各异,熊正良掩饰不住脸上的喜色,微笑不已,眼前仿佛看到了陆政东灰溜溜离开绵西的落魄模样,不由长出一口气,心中舒畅至极。   而和陆政东关系比较好的常委等人脸色就未免有些沉重。   陆政东从宾馆出来上了车,默默靠在后座,司机老刘不用他吩咐,就打火起车,向市政府驶去,老刘知道市长的习惯,不管心情如何,一般都愿意呆在办公室里。   陆政东不顾里开着空调,默默点起了一颗烟,回想着伍秘书长刚刚说的每一句话,宁秘书长,温文儒雅。很有些风范。   宁秘书长讲的话显得很四平八稳,除了谈了一番党风廉政建设的重要意义,还讲了一番勉励绵西干部的客气话,但末尾也讲了一番班子要团结的问题,而讲话的时候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耐人寻味。   熊正良等人的恶人告状是来势汹汹,就连得到消息的小舅都有些担心的来电询问怎么回事,凝重的问他能否在绵西控制住局势。   陆政东预料到对方会反扑,但对于对方如此迅速和猛烈还是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告状显然是让省里也感到担心,不然不会下来这么一个高规格的督查组来了解情况。   这一次看来对方是势在必得,陆政东拿起手机,想拨给外公,按了两个键,又忍住,京城距离绵西还是太遥远了,小范围的碰撞也帮不上忙,向刘振强等省里领导求援?   那自己几乎等于是完败,而且就是要解开这个局,还是要在绵西有所作为,熊正良等人反映的情况多数是夸大其词,捕风捉影,这些东西一了解便会清楚。   督查组在绵西肯定要停留一段时间,眼下最为要紧的在督查组离开之前在汽车物资公司的问题上,杨一白和省厅的人能够尽快拿出一个有利于自己的结局出来,这才是关键所在。   要不要问问杨一白和葛正龙?   陆政东很想了解事情的进展,但眼下很敏感,这让他有些犹豫,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等待——杨一白和葛正龙相厅办案人员肯定明白时间的重要性,肯定也是会想尽一切办法争取取得突破。   既然该做的事情都坐在了前面,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以静制动。   第二天,检查组开始同绵西市各级干部单独谈话,市委常委、市政府副职,部委局办负责人,几乎都被召去谈话。   这几天,喻明和、苏中路等等都以向陆政东汇报工作为名,来到陆政东办公室,向陆政东透露了督查组问询的内容,因为督查组除了了解党风廉政建设的落实情况,谈话的重点就是班子的团结,一二把手的工作作风,是以和陆政东关系比较亲近的人心里就很是有些担忧,认为熊正良等人告刁状成功,他的地位是岌岌可危。   危难时刻见真章,现在还能够来和他推心置腹谈这些,还能站在他身边,这些人陆政东都一一记在心上。   检查组在和众多的干部谈话之后,最后才找陆政东单独谈话。   谈话也就宁秘书长和他两个人,谈完党风廉政建设之后,宁秘书长谈起了绵西的风土人情,谈起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宁秘书长谈话的内容虽然看着是轻松惬意的话题,但一个省委常委肯定不会浪费时间和闲聊的,实际上只要一琢磨,话里的内容很有些深意。   谈到最后的时候,宁秘书长似乎是很不在意的让他对吴金泉做一番评价,陆政东当然是讲了讲吴金泉的一些优点和长处,略微恭维了几句。   宁秘书长听完之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然后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才道:“政东同志,我知道,你是希望早一点让绵西的发展能够更上一个台阶,但是有时候欲速则不达,在工作上有分歧有不同看法,这很正常,要容纳不同意见,班子要团结,只有团结德尔班子才有战斗力,也才能真正意义上实现监加快发展……”   陆政东听宁秘书长的语气,知道熊正良等人肯定在宁秘书长面前说了他不少坏话,默默点头,并没有争辩和解释什么。   宁秘书长眉头拧得很紧,似乎对绵西这样的局面很是有些担忧,正欲又开口的时候,房间门被轻轻敲响,随即一名检查组干部推门进来。   在宁秘书长耳边低语了几句,陆政东看到宁秘书长一怔,随即就看了陆政东一眼,笑笑道:“好吧,政东同志,今天就谈到这里吧。”   随即起身,有送客的架势,陆政东也就顺势站起来告辞。   陆政东很快就知道,汽车物资公司的事情出现了他意料之外的大突破。   万朝河这家伙平常是个很嚣张的角色,觉得在长滩他完全可以横着走,这一次突然被抓了起来,顿时也是方寸大乱,这个色厉内茬的家伙,完全方寸大乱,把干过的坏事噼里啪啦全部交代了,其中包括他老子万利明的很多事情,这些警方之前并不掌握。   而万利明进去之后,听到儿子参与谋害警察,以及谋害警察未遂,还有放高利贷开赌场,故意伤害致残等其他犯罪行为,案情严重,如果没有立功表现,儿子很有可能就会判处死刑,而他也因为走私等罪行会判重罪,这让万利明惶惶不安,为了争取立功,万利明很快就交代了他多年来和张新普之间的金钱交易,在这方面万利明还是留了一手的,他一直通过秘密账户将大笔金钱汇入张新普女儿的账户里,而且还帮着张新普洗钱。   张新普的事情由此浮出水面,由于涉及了省管干部,稽查走私的专案组也不敢擅专,赶紧往上面汇报,同时又通知了参加党风廉政检查组里纪委的同志。   省委对此非常重视,省纪委马上派出了以省纪委副书记为组长的调查组进驻绵西,在绵西纪委的协助下展开工作。   风云突变,许多人都不由默蓦然想起检查组是来检查党风廉政建设的,是不是检查组本来就是冲着张新普而来的?   熊正良等人鼓动数名干部和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联名上书反映陆政东的问题也成了一个笑话,而深知其中内情的人,则是大感意外。   谁都没想到万利明那么快就把张新普给供了出来,……   省纪委的盛东明打来电话。笑呵呵同陆政东讲,当他听说陆政东被绵西不少人联名上告。他还真是吃了一惊,陆政东怎么就犯了众怒呢?原来是得罪了当地的利益集团,还只夸陆政东这次办得漂亮,简直就是乱拳打死老师傅。   盛东明是纪委的领导,说起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百无禁忌,也希望把这样的害群之马给揪出来,这是纪委的工作任务,但陆政东不一样,陆政东听了忙着解释,张新普的问题不是自己揭露的,完全是从一桩刑事案件中拔出一个小萝卜,结果却带出了一个大地瓜。   陆政东心里也是暗乎从汽车物资公司下手,采取快节奏,他确实是没有按照常规出牌,按照通常的办法,不应该在才刚刚立足就对上对方的领头人,这确实是一乱拳,而对方这一次也是给他来了一个釜底抽薪,这次赢得真是侥幸,但不管怎么样,这一次斗争他取得完胜,这就足够了。   很快,张新普被罢免人大主任职务被双规,同时人大会表决通过了由吴金泉代理主任的决议。   常委会上常委神色都很严肃,吴金泉谈了谈张新普的问题,提起张新普,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大家心情都很沉重。张新普出了事,在绵西会引起的震荡可想而知。   听说调查组根据万利明的交代,按图索骥很快就落实了张新普贪污受贿等非法所得的款项,张新普的块头大,金额不小这事一个方面,更让任命关注的是张新普栽了,又会牵扯出哪些人呢?   张新普为了争取立功表现,很快就交代了一份他所知道的有问题的人员名单,名单上会不会有在座的名字?   这恐怕很难说……   会上,蒋炳明是面无表情,而向来喜欢在常委会上放炮的熊正良则是脸色发黑,整个会议上,竟然破天荒一言未发,不由让人揣测,熊正良是不是下一个被双规的?   陆政东没怎么发言,只是默默的吸着烟喝着茶,喻明和不时看向陆政东,他却是赫然发觉,越是和陆政东相处的久,越发看不透陆政东,就好像张新普的事情?   难道真的一切都是偶然,从汽车物资公司被监察局盯上到缉私专案组的介入,整个事件发展好像顺理成章,但真的没有外力因素,没有陆政东的影子么?   据说万利明在里面交代,万利明之所以把张新普的什么都抖了出来,是因为万朝河被抓之后,万利明曾找到张新普,让张新普给想想办法,张新普置之不理,觉得张新普完全不管他儿子的死活。而小道消息则是张新普实际上是找了人的,但是省厅负责专案组的人员根本就不卖账。   但这些东西都很难印证,为什么省厅的人丝毫不卖帐,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呢?   不管怎么样,张新普蒋炳明等人一直以来针对陆政东,要把陆政东弄成个傀儡和摆设,但这不但没成功,反而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完全是咎由自取,喻明和不由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   散会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看着吴金泉走向轿车的背影,还有垂头丧气的熊正良,以及闷声吸烟低头而行的蒋炳明,都是默默出神,脸上表情各异,但肯定心里都是五味掺杂。   他清楚的知道,经过这一役,绵西的本土派已经遭受了灭顶之灾,绵西原来三足鼎立的格局已经完全被打破。   在这样的情况下,必须要稳一稳了,不然就有喧宾夺主之嫌,必然引起吴金泉和中间力量的反感。现在自己需要的是少说多做。   宁秘书长临走之前,又开了一次会,就绵西的发展问题,谈了一下省里的一意见,希望绵西依托原有的基础,开拓思路,为绵西早日进入全省第一梯队城市而努力奋斗。   陆政东在会上也谈了绵西发展的思路,陆政东的讲话无疑很鼓动人心,更不是大话套话,层次分明,见识卓远。听着会场内不时响起的热烈掌声,蒋炳明如老僧入定,木然的喝着杯里的茶水。   会议结束。一些干部还在热烈的讨论着,出了会场,还有不少市里的领导还和陆政东小声讨论着什么。   无疑,陆政东在市里的地位已经是切切实实的得到了提升,如果陆政东不出现重大失误,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将生活在陆政东的阴影之下,想到这里,蒋炳明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随即大步走出了会场……   轰动绵西的原市委书记张新普受贿案正在调查当中,已经调任到省里的远财政局长金忠彪以及一位已经退下去的副市长也牵涉其中,案件还没有完,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人牵涉进去。   陆政东原本以为跳得最凶的熊正良这一回也会在劫难逃,但熊正良到现在还没有被卷进去,熊正良真要是有问题,张新普肯定早就交代出来了,至今正常途径和小道消息都没有听到熊正良的有问题,这也就意味着熊正良基本上已经过关了,这让陆政东有些惊讶,看来熊正良这家伙虽然很让人讨厌,但还算清廉,这对他来说,不算是一件坏事,毕竟市里在职的主要领导大面积的出现问题,对市里的震荡也很大……   而市里另一个变化是杨忠武被省委任命为市委副书记,同时继续兼任市纪委书记,这是一个信号,省里是要加强绵西廉政建设的一个信号,对杨忠武而言,从常委到副书记,这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提升,还是有很大的意义的,这意味着杨忠武在市委的话语权得到了进一步提升……   市电视台相当高调和长篇幅的播出了副市长苏中路陪同市委书记吴金泉视察城市建设的进展情况,吴金泉在讲话中对城市建设前期工作表示了充分肯定,并要求市建委和市发展公司要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加快这个绵西城市骨干框架的建设,确保按时完工,为全市人民交上一幅满意答卷。   市里的不少干部都从报纸和电视上看到了这个新闻,这很是耐人寻味,电视画面中没有陆政东的身影,但是这反而说明了一个问题,看来吴金泉对于确保大局稳定,对于推进城市发展依然持更加积极的肯定态度。   这说明在张新普出事之后,吴金泉的态度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事实上吴金泉的变化并不仅仅是因为张新普的事情,他也感受到了省里对他在主持市委工作之后的表现并不是很满意。   宁秘书长在临走之时代表省委和他进行了一番谈话,在谈话中宁秘书长着重谈了观念、作风、精神,谈到这三样东西聚合在一起,才能真正产生凝聚力,一个班子有了凝聚力,可以带动整个干部队伍树立起昂扬向上、奋发图强的意念,可以激发全体干部树立起奋勇争先不甘后人的不屈精神,而要做到这一点作为班长的市委书记就显得尤为重要。   提醒他要注意处理好原则与非原则问题之间的关系,在这个基础上协调好班子团结,发挥领导干部主观能动性。   宁秘书长讲这是省委杨书记让他转达的话,这话没有任何的批评的言辞,但是话里表达出来的意思却是比直接了当的批评还要让他感到压力巨大。   显然省里已经对绵西的情况是洞若观火,对于绵西本土派形成的利益集团的事情心知肚明,绵西这个圈子里始终没有摆脱一些圈子体系的阴影,而且涉及利益纠葛上就显得更加尖锐突出,这极大的制约着绵西的发展,省里是早就有意要打击了,而恰恰在这一点上,他的态度暧昧软弱,而且在陆政东提出的一些市里发展的大方向,经过了他的首肯,但却没有实质性的支持力度。   该硬的不硬,该支持的不支持,这不是能力问题,而是态度问题,这让省里对他这个市委数据书记很有些看法,这已经是哦响鼓用重锤了,这让他不得不在思路和策略上做出一些调整……      第42章 先上车后买票      张新普出事也为陆政东赢得了一段比较平静的时间,因为蒋炳明等人刚刚遭受了这么一次重击,暂时不会在工作上掣肘,让他也可以把绝大部分精力放在他心中早已经规划好的绵西发展的几件大事上。   只是陆政东还没轻松两天,麻烦就来了。   陆政东所认识的省商报的记者蒋晓峰给他来电话说要到绵西来采访,话语之间闪闪烁烁,陆政东对媒体这一块敏感度非常高,赶紧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蒋晓峰犹豫再三,旁敲侧击了一番,才问起他知不知道峰峰集团在绵西铝镁项目的事情。   这事陆政东有印象,这个项目是玉杯县引进的最大的项目之一,也是当时市委书记陈振龙牵线搭桥促成的,但陆政东有些纳闷的问道:“这个项目早已经停下来了呀,眼下时机不到,准备等调控松一点了再上。”   “呵呵,陆市长,您也给我打马虎眼?恐怕外省乃至中央媒体不少媒体都接到了这方面的举报材料,其中不乏很知名的媒体……”   举报者没找省里的媒体,显然是清楚这样的事情省里通常都不会报道,反而会打草惊蛇。   蒋晓峰这话引起了陆政东的高度重视,原来是蒋晓峰在南方某知名媒体的一个同学到绵西来采访,完事之后回到高塘,同学相见自然要喝上几杯,蒋晓峰的同学无意间透露了这个消息。   陆政东放下电话,沉吟着,想着这件事是不是有些人又是别有用心但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毕竟张新普的事情都还没有散去,那些人也不至于在这样的敏感时候如此做。   但不管如何,这件事情都必须要好好处理,想到这里,陆政东赶紧给在外地开会的吴金泉汇报了此事。   然后又给玉杯县里打电话,玉杯县县委书记杨之宝在省委党校学习,县里的主要工作由县长马善海负责,马上吩咐秘书管诗章通知玉杯县县长马善海以最快的速度到市里来会汇报,又让常务副市长喻明和叫到了办公室。   喻明和作为常务副市长,他自然是清楚这件事情的。   像这样的项目不但能够极大拉动gdp,带动地方经济,而且最重要的是还能解决大量就业,而且峰峰集团作为省内乃至国内铝镁行业都是具有相当影响力的民营企业集团,其老板在全国工商联都颇有影响力,省里也有多名领导打招呼,而且这又是市委书记亲自运作的项目,所以这个项目落地玉杯相当的顺利。   但是在审批上就遇到了不少的麻烦,首先在省体改委那里就没有通过,更不要说用地的问题了。   在省里就卡了壳,市里大家都清楚,这个项目在部委通过的可能性几乎就为零了,建议暂时搁置报批手续,土地的征地拆迁也停下来,等整个环境稍微好一点之后再说……   情况很清楚了,显然玉杯县是明的表示暂停,等待时机,而暗地里则是大开绿灯,县长马善海是狗胆包天,居然敢在这件事情上玩这样大一出把戏来。   “马善海这家伙真是乱弹琴!”   陆政东的脸色不好看,喻明和的面色则是冷得刮得下一层霜来。   从九二年南巡讲话之后国内经济过热,从九三年开始国家一直在进行宏观调控,特别是对钢铁、电解铝、水泥、汽车等行业进行重点清查,对某些行业在项目审批、土地指标、银行贷款和资本金比例等方面加以更加严格的限制。按照有关规定,新建项目必须符合国家产业政策、用地、环保等要求,取得立项和审批合法手续后,才能上马。   而峰峰集团在项目申报上采取化整为零的策略,规避到更高层次的部门审批,这本身就是违规,而在建设用地需要占用农田的,必须先办理农用地转用报批手续,经过省级以上国土部门批准,向具体项目实施供地后,才能由国土部门代表政府与村级组织签订征地补偿安置协议,然后企业才能进场施工。   而在占地过程来看,整个手续基本是“倒了个”。   在没有办理用地申报手续的情况下,玉杯县国土局就发出为铝镁拆迁腾地的通告,玉杯县政府发布了关于铁本项目拆迁安置的有关规定,并越权与村民小组签订土地征用协议,完全是先征用后申报。   这就显得更为恶劣,陆政东能够清楚那位分管经济的铁腕人物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若是被媒体一曝光,那后果一定是很严重的。   这真要是被媒体曝光了,搞不好就会成为全国的反面典型而杀一儆百,市里的领导喻明和第一个就跑不掉,至于他陆政东,乃至吴金泉会受到牵连,特别是他这个市长,至少一个失职失察的责任跑不掉……   马善海来得很快,在陆政东和喻明和召集市政府相关人员正在讨论如何应对此事的时候,马善海气喘嘘嘘的紧了陆政东的办公室。   陆政东狠狠的看了来给他汇报的玉杯县的县长马善海:“马善海,你好大的胆子!想先斩后奏?想生米煮成熟饭?中央现在三令五申讲宏观调控,讲规范建设用地,你们这完全是顶风作案,是公然对抗中央政策!一旦媒体曝光,你们县里党政干部肯定会受到相当严厉的处分,吴书记和我都要到省里去着检讨!这都是小事!影响一县的发展大局,你就罪莫大焉……”   “陆市长、喻市长,还有各位领导,到这个份儿上,我也没什么好辩解的,我知道这一次我犯了大错,生不逢时啊,我也得认命,谁让咱赶上了这个时候呢?只是连累了吴书记、陆市长和喻市长你们,我心里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马善海得到消息,已经是有思想准备了,陆政东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压下了火气,生气是无能的表现,何况事情已经发生,这个时候生气也没有任何意义,得先想办法亡羊补牢,把不良影响降到最低,至于其他的,都要在这个之后再进行处理。   “我想听听你这么做的理由。”   马善海许是知道这一次祸闯得够大,这一回肯定在劫难逃,反而平静了下来:“我之所以想让峰峰集团的铝镁项目尽快上马,没别的意思,真没啥私心杂念,基于几个原因。一是太过相信峰峰集团的能力,他们老板亲自向我承诺项目审批的事情不用我们县里操心,他有办法通过事实证明他们确实还是有路子,环保之类的不少手续都跑了下来。”   峰峰集团是家族式企业,兄弟三人周东峰、周南峰、周西峰靠给电解铝企业供应些基础原材料赚得第一桶金,后来在贵人提携之下,在电解铝最风光的时候进军电解铝行业,斩获颇丰,不但在省里,在临近几个省也有不小的投资。   不过随着电解铝行业产能过剩,效益走下坡路,加上从九三年开始国家对电解铝行业进行宏观调整,于是峰峰集团也逐渐调整经营方向。这样在省里排得上号的民营企业,自然在省里也有深厚的人脉。   “我看到峰峰集团的确做到了这一点,也就有些相信,而且县委当时也讨论,国家的这一轮宏观调控已经进行了三年多,根据以往的经验,应该很快就会结束,既然如此就没必要耽搁,何况,象我们玉杯那样的地方也很难有机会引进这么大的投资,所以就……   还有就是当初为了把峰峰集团留在玉杯,是谈妥之后就签约了,而且征用的土地动员和前期工作也早就启动了,一旦停下来,县里在各方面的损失很大,因为政府和老百姓这方面的协议早就签署了,该给老百姓的赔偿、损失的补偿等等大部分已经给了这些人,县里想要反悔,那老百姓恐怕就会不认账。   我们玉杯县财政就捉襟见肘,本来就是想引进峰峰集团让县里的财政好过一点,如果停下来,那损失可就大了,那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在场的人都清楚,这事要是黄了,损失肯定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更为重要的是马善海是不想让这个项目从玉杯县跑了。   陆政东能够理解马善海的心情,他也在县里做过县委书记,在西河这样的内陆省份,自身没有财力投资,外来投资是极度稀缺,连云雾某县一堂堂县政府都被人以投资的名义给骗了,由此也可以看到对外来投资的饥渴程度,谁要是让这样的大项目在自己手里跑了,估计一辈子都要后悔。   马善海已经是豁出去了,越发的平静道:   “陆市长、各位领导,这件事情已经出了,而且可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和后果,之宝书记不在,我理所应当要承担主要责任,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陆政东皱了一下眉头,皱起眉头,摆了摆手,想了好一会才说道:“处分不处分你,那需要市委,研究决定,现在你还是县长,我想你在岗一分钟就要尽好自己的职在其位就要谋其政,把手里的工作做好。这件事既然出了,只能是亡羊补牢,该办理的手续,还有占地移民的各种事宜,一定要力求做到最好。   现在要做的还有一个迫切的事情,那就是抢在媒体报道之前,主动出击,我们自己想把这件事曝光,化被动为主动。”   “当然,要公正客观,要全面的把这个项目情况表述清楚,把前因后果以及定性讲清楚,记住,存在的问题,包括土地使用的先占后批,以及程序上的违规等方面的问题也要明确出来,不要遮遮掩掩,这方面要注意把握分寸,尽可能的把不良影响降到最低!”      第43章 应对之策      “一会儿我们就去向分管的张省长作一个简要汇报,你们好好斟酌一下措辞,还有,我看就向省商报通报此事,让他们来报道,省商报没有省报没西河日报那么正式,但是也是省里有影响力的媒体,我的意思是如果以我们市委市政府自查出问题向省委省政府做出检讨,然后省委进行通报,这边媒体再来通报,时间上拿捏准确一些,一下子就把主流民意吸引过来,为这件事情定一个基调。”   喻明和等人都点点头,先行把这件事情给定一个基调,把基本情况披露出来,然后摆足姿态,求得主动权,这要比媒体报道打个措手不及好得多。   其实陆政东思考的不仅于此,在省里曝光,丢人没丢到外面去,而且新闻报道,主要就是追求一个轰动性,绵西方面事先已经披露了,这样的报道实际上也就没有轰动效应了。这样的处理办法实际上跟上回差点被国家级的媒体曝光方式有异曲同工之妙。   “时间很紧迫,我的想法是最迟在今天就要把这个情况交出去,在向省委省府汇报这个情况和报道此事之间的顺序一定要把握好……”   陆政东安排好市里如何应对之后,又道:   “明和市长,你就辛苦一趟,到县里处理一下后续事情,立即和峰峰集团联系,他们既然敢夸海口,该他们承担的责任,那他们也别想马虎,必须要负起责任来,另外你可以明确告诉峰峰集团的负责人,这件事如果他们不配合,那我们市里也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老马,之前的事情,该市政府承担的责任,市政府不会推,该你们县里承担的责任,你们县里也别想赖,至于这之后的事情,如果没处理好,那唯你是问!”   陆政东此话一出,立即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震,那一句该市政府承担的责任市政府不会推,这话可是内涵丰富,这个时候众人才算是真正见识了陆政东的另一面,一旦决定的事情便马上拍板,绝不拖泥带水不说,还主动分担了一部分责任,这对于喻明和以及分管工业的副市长来说,压力就大大减轻,而对马善海等玉杯县的领导来说,也轻松了一些。   喻明和几人都有些感动,这件事情陆政东本人的确没有多大责任,实际上应该是陈振龙当初的暧昧态度,甚至是默许的态度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当然,吴金泉和他,也同样是采取了这样的态度,不然绝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   但陆政东能够主动担责,这不多见,这年头,领导们往往都是把让下面的人帮着背黑锅,更不要说替下面的人担当责任了,仅此一条,可以说就没有几个市长能有如此胸襟和担待。跟着这样的领导做事,痛快!……   其他人出去准备之后,陆政东让马善海留了一下。   陆政东之所以这样做,还是因为马善海是个愿意做事,也敢于做点事情的人,这样先斩后奏的事情在基层实际上司空见惯,但有马善海这样胆大的也不多见,这家伙也真是个大心脏,因为这样做的后果,他应该清楚,这件事一旦暴露了,说不定他的政治生命也就结束了。   陆政东喜欢这个有些冲劲和干实事的县委书记,但这家伙还是需要敲打敲打的。   “老马你一心为了玉杯县的发展,这一点我能够理解,但是你这样的处理方式,我认为是错得离谱,从这个项目被搁置到现在,有多长时间了?几个月了吧,这段时间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县里自己不想办法,把所有的宝都押在峰峰集团身上,就算峰峰集团在省里有些关系,他能摆平京城的部委?   违规操作本身都错了,你这么一搞更是错上加错,难道你认为市委市政府就没有一点担当?”   马善海一听,嘴角嗫嗫了几下,陆市长的话他大体也听出了一点味道,陆市长不但曾经挂着省体改委副主任的头衔,还在省政府工作过,在这方面不缺乏路子,可他没有把这事向陆市长汇报。   陆政东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就是这个,这话很是诛心。   实际上他也曾经有过给陆政东汇报这事的念头,但一想到现在宏观调控的大环境,那个领导愿意担当风险?特别是他和陆政东根本就没有什么交情,而且陆政东在绵西自己屁股都还没坐稳的情况,他真要汇报了,岂不是让陆政东左右为难?让领导为难,那可是大忌,所以最后还是算了。   但马善海挨了一通批评,心里不但没有沮丧,反而是舒畅了很多——其实有时候,领导越是骂得凶,批评得厉害,说明还把你当回事……   ※※※   陆政东给副省长张思来汇报了此事,由于事关重大,张思来也不敢拍板,只是让他向陈省长汇报,要绵西市委市府迅速将书面材料拿出来交给省委省府,力争主动,并将问题影响缩小到最小范围。   于是陆政东又赶紧给陈省长进行了汇报。   “老张,你怎么看这个事?你也清楚,上面那位分管经济的铁腕一向都是讲究令行禁止,眼睛容不得沙子啊,搞不好,省里都要吃排头。这事如何处理?”   张思来笑了笑道:   “我看没那么严重,我看这件事的根源主要还是有的部委卡着峰峰集团的脖子不给审批嘛,现在讲市场经济,民营企业就是市场经济的产物,那些民营企业的老板会把自己好不容易辛辛苦苦积累起来的一点家底拿去开玩笑?项目不给审批,那土地就批不下来,所以也就有人会铤而走险了。   在这一点上,我有一些不同的看法,我认为宏观调控主要还是要针对国有企业,防止把国家的资金用于重复建设,而把民营企业作为宏观调控的目标,这很值得商榷,市场本身就是对民营企业最好的宏观调控,及时退一万步讲,要对哦非公有制经济进行宏观调控,最好也是运用一些经济杠杆,比如银行利率等等,这实际上就是对民营企业的一种打压,这和大力发展非公有制经济的大政方针背道而驰的,我看有的部委在领会中央领导的意图上是太死板,在这一点上不少经济界的专家学者都有这样的看法……”   “你是说玉杯县的这件事情,并不会闹出什么大风波?”   陈省长沉吟了一下道。   “那倒也不一定,毕竟这件事违规使用土地的事情是事实,现在土地的问题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上早就划定了一根红线,提升到一个战略的高度来看待,即便是事出有因,谁也不敢在土地的问题上轻易的开口子,如果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那上面肯定要严肃处理。   但只要不是闹得太厉害,这件事上面可能也不会扭着不放,一来是宏观调控已经进行了三年多了,总不能一直蹦着这根弦,二来峰峰集团也有一定的影响力,是一面旗帜,倒下去了不好,其三,明年十五大就要召开了,肯定在重大理论和体制上又有大的突破……”   陈省长明白张思来的意思,这件事重点在于违规用地上,在宏观调控这方面还是可以诉诉苦的,这样不但可以把危房宏观调控政策的事情影响降到最低,还也以稍微弱化违规用地的事情,挨板子也要轻一些……   而且张思来结合着国内政治气候仔细的分析着这件事情可能出现的变化,听得陈省长也暗自点头,每一次大会,不但会在理论上进行突破,更重要的是最高层的人事也会进行安排,越是在这样的事情,越是会求稳定,张思来是把刀了如何解决这件事情的脉了……   张思来看到陈省长沉思着,笑着道:   “这样的事情,如果想捂住,想去做采访的媒体的工作,那是后患无穷,陆政东这么做,应该说很成熟,同时,陆政东既然勇于承担责任,想必也是看到了这些……”   陈省长点点头,下面很多干部遇到这样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做媒体的工作和捂盖子。   而媒体的工作也不是那么好做的,特别是这样并非党的机关报性质的报纸,都有一个报道的基本准则,这些搞新闻的,有中央的政策等于就是握住一把尚方宝剑,要发挥舆论监督,工作不是那么好做的。   就算是能做通一家的,也不能保证其他媒体就不报道,这被人家盯上了,那就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至于想把这件事摁下去,捂在里面,这就更是难,这样的事情越是想摁下去,就越是会反弹得厉害,而且就算暂时捂住了,搞不好什么时候又被捅出来,现在这种尽量减小冲击力的办法才是上策。   想到这里,陈省长点点头道:   “陆政东的消息到底还是灵通,不知道从哪里提前获知了这一消息,要是被人家抢先报道了,那说不定真是会弄出大动静来。那就这样,你和相关人员商量下,尽快从有关部门抽调人员组成调查组立即下去,今天就要下到玉杯,力争最短时间内调查清楚前因后果,我想绵西面也在配合做工作,省里也同时向国务院办公厅报告,把这事也通报给媒体,在措辞上一定要注意,既要说清情况,又要把不利影响降到最小。”   张思来点点头,道:   “只要我们抢在了前面,这件事我们就掌握了主动。”   陈省长说道这里想到这不由摇摇头道:   “绵西的局面真是够乱的,老张,你对绵西的发展怎么看?”   陈省长如此讲,事出有因。   张新普的事情才发生不久,这样的事情又被国内的主流媒体盯上,这不得不让人产生联想——这是不是有些人破罐烂摔的反击?   想到这里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绵西的情况在张新普出事之后,陈省长已经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了解,绵西已经形成了一定的利益集团,而绵西要发展,这就不可避免的要触及这个利益集团的利益,要发展发生矛盾这就不可避免。   陆政东在绵西的步子迈得并不大,都被人紧紧拖住后腿,在这一点上吴金泉应该也是有责任的。   吴金泉是个合格的市长,但作为市委书记却有些勉为其难,至少,吴金泉并没有领会透省委省政府让两人搭班子的深层次意图,省委省政府用陆政东的目的就是让陆政东充分发挥其会搞经济的能力,而用吴金泉,则是看重他的是稳重,把握大方向,但现在看来稳重也就意味着锐气不足,而吴金泉在这些事情上有些瞻前顾后、束手束脚,畏首畏尾,没有能很好的掌控绵西市的整个局面,这让他对绵西的发展很是有些担心。   张思来笑了笑道:   “陆政东既然敢勇于承担责任,想必也是对绵西的发展有信心的,根据我的接触,陆政东并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当然也不是一个遇到困难就缩头的人。”   张思来的回答有些答非所问,但陈省长却是明白张思来的意思,没说话,只是点点头示意张思来继续讲下去。   “宁秘书长从绵西回来也讲,吴金泉和陆政东虽然遇到一些阻力,但势头还是不错的,根据我上次为修建大桥的事情到绵西的观感,我也有同感,陆政东实际上对于绵西的发展有一个整体构想,城市建设、交通建设,这是第一步,这是一个地方发展的一个基础,有了这个基础,绵西就更有后劲,这些基础建设的一个落脚点还是要大力发展工业和第三产业,这方面,绵西市里也并没有闲着。少说多做,厚积薄发,恐怕这才是陆政东心里想的吧,不管吹得天花乱坠,最终还是要落实让事实说话!”   张思来这等于是给陆政东说了好话,张思来是熟稔陈省长的心思的,陈省长肯定不愿在这个时候调整陆政东,当然在绵西和陆政东接触,陆政东给他留下的印象挺不错,所以才会如此讲。   陈省长一听张思来的话,也就不再多言,道:“恩,那你就赶紧去安排此事……”      第44章 坦然处之      熊正良也在第一时间从玉杯县里得到了峰峰集团铝镁合金项目有媒体采访,准备对玉杯违规报批项目,非法用进行曝光的事情之后,高兴得畅饮了三大杯。   这段时间熊正良简直可以说是度日如年,因为联名反映陆政东的事情,他是里外不是人。   虽然向省里反映陆政东的事情,他也是在幕后,但是他很清楚,陆政东不会不知道他这个幕后人物。这笔账肯定要记在他头上,己方力量大损,对抗陆政东已经是心有余力不足了,今后这日子恐怕就是度日如年了。   另一方面是同路人对他的责难,这一回不但没有把陆政东赶下台,反而让张新普被双规了,都认为,如果不是他这样把陆政东逼得太狠,事情也不至于到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   来自同一阵营的这样的责难、中伤、抨击,这对熊正良打击更大。   向省里反映陆政东的事情是他的主意这没错,但是拿主意的一向都是张新普,他就相当于参谋,出现这样的问题,是他这个参谋的错还是拿主意的将军的错,这一目了然嘛!   还有一点,就是张新普自己有问题,自身不硬,张新普还把他抵到第一线,但他却是没事,张新普就是因为自身有问题心虚才想把陆政东给赶走的,要不是张新普自己贪污受贿违法乱纪,这一回肯定会给陆政东一个打击!   说到底,这还是张新普的问题,可最后这一切都推到他头上了,他却是百口莫辩,他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而现在陆政东摊上这些事情,他终于也可以看看陆政东灰头土脸的样子了,一想到陆政东焦头烂额的样子,熊正良心里就充满了快意,而且他不但在幸灾乐祸,而且还在等着陆政东犯错,如果陆政东想要隐瞒,那正和他意,知情不报,那是罪加一等……   只是熊正良想错了,陆政东却没有像他想象的那般焦头烂额,相反,陆政东把这事报告给省里之后,心里反而得到了不小的解脱,不管这件事是有人蓄意为之,还是一个偶然事件,这件事情只要抢得了主动权,那对他以及绵西市的影响就会小很多。   省政府的调查组也来得很快,省政府调查组在省政府副秘书长杨振才的率领下下午就直接插到了玉杯县,并立即展开了调查工作。   调查组来得很快,这不是什么坏事,这说明省里对这件事也是高度重视,这样的姿态至少就能够表明一个明确的态度。   态度很端正,这在体制里还是很重要的,尤其是绵西是自揭其短,于情于理都比那些等着盖子揭开之后才慌忙被迫进行调查要好很多。   省政府在派出调查组的同时,也正式向国务院办公厅汇报了绵西市政府主动向省政府报告了自身在宏观调控和土地使用上存在问题,并正在存着手纠正,西河省政府也正在全面展开调查,检查、督促绵西市政府纠正出现的问题。   办公厅在接到了安西河原省政府的报告后,办公厅相关负责人,马上就给分管领导做了汇报,国务院办公厅反应也很快,毕竟宏观调控是眼下的既定方针,加上土地问题也是现在很受关注的一件事。虽然是西河省主动报上来的,但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不可能就由西河省调查调查就了事,国务院很快从相关部委抽调出人员组成调查组,到西河对此事进行调查……   熊正良没想到陆政东竟然会把这件事主动向省里汇报,而不是去做报社的工作,把这件事捂住。而陆政东这么做让熊正良的第一反应是:陆政东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阴谋,陆政东是不是准备借着这件事又借题发挥,赶紧仔细想了一想,自己绝不会卷进这件事才放心了。   但熊正良很快也回过味来,陆政东这一手还真是有点意思。   省政府派出了调查组就意味着省里要把处理这件事情的主动权牢牢控制在手中,什么绵西自揭其短,什么绝不手软,这些都是狗屁,如果不是有记者暗访调查,熊正良敢肯定陆政东绝对不会突然向省里自揭其短,不会把这样的事情上报。   而且省政府还主动向国务院报告了这件事,实际上也就意味着省里已经占据了绝对主动,省里市里县里都有了准备,那就有很多办法来解释,来缓和。   市里县里主动而为,想必京城来的调查组也不会揪着这件事不放——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地方上主动上报的,如果过火了,今后谁还会主动上报?   长期呆在京城部委的那些人不至于这样的水平都没有。   可惜了,熊正良很是有些惋惜,这是一个好机会,但是陆政东却是没有给他机会……   国务院调查组胡到来让绵西市委市府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一方面是要调查玉杯县非法占地和违规立项的问题,并明确县里市里的相关责任。   调查组相当认真仔细,从县里到市里,凡是和这个项目牵扯上关系的当事人都进行了谈话,并且形成了笔录,峰峰集团在这个项目上的负责人和具体经办人员也都被全数通知到了高塘,在高塘进行调查,以便更准确更客观的了解情况……   “怎么样,老方,看我们的工作是不是差不多可以收尾了?”   联合调查组的组长方子达和副组长舒敏鲁漫步在江边,联合调查组一行分成了几个组开展工作,每天晚上交换一下情况,几天下来,对于这件事也算是有了一个比较直观的认识,再结合县里市里边汇报的情况,对这件事也就算是有了一个粗略的了解了。   “嗯,既然他们已经把这件事摆在桌面上了,没有那些云里雾里的阻挠,我们也就很轻松了。”   舒敏鲁来自纠风办,这基本上是对这类事情调查的一个惯例,这基本说明这件事的性质,若是问题严重,那参与调查的就是纪委或者监察部门的干部了。   方子达看了舒敏鲁一眼,问道:   “老舒,你有什么看法?”   方子达对于舒敏鲁这个老资格的纠风办的干部还是比较客气。   “说实话,在到这里之前,我觉得这件事和其他类似的违纪事情也没有两样,但是经过实地的了解和接触,我觉得我的想法有些先入为主了。”   舒敏鲁看了方子达一眼说道:   “关于经济上的事情,我是外行,我只是谈谈我的感受,玉杯的那个县长,我觉得说的有些情况,还是值得我们思考的,通常来讲,基层的干部拼死拼活不惜违规操作,很多时候都是有极强的功利性,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为了升迁的政绩,不择手段,但那个马县长还真是有些特别,人家是为了乌纱帽而努力,而他为了能够办成这件事,不惜把乌纱帽挂在那里随时等人来取。”   方子达微微点点头,玉杯县的那个马县长还真是有些独行特立,在他们这样经常处理这样事情的火眼金星面前很难伪装。   方子达也笑了笑道:   “你老舒就别谦虚了,经济工作才是你的老本行,你要是不懂经济,也就不会到调查组来。”   舒敏鲁原来是在计委工作,由于为人方正才调到纠风办的。   舒敏鲁也淡淡一笑,道:   “而绵西的那个年轻市长就更有些意思,根据我们的调查,市里确实是开会研究并作出了暂停这个项目的决定,之前很长一段时间,玉杯县里也确实没动,只是最近县里架不住峰峰集团要的压力和威胁,才又重新启动,陆政东是新上任的市长,其实这件事他确实不知情,但他还是主动承担了责任,玉杯的这次违规事件,玉杯县的领导的处理方式确实有些欠妥,绵西市的领导多少也有失察的责任,但也事出有因……”   方子达不置可否的恩了一声,这个市长陆政东实在是年轻得让他这个见多识广的人都感到惊诧,二十五六的地市级市长,估计全国也很难找到第二个。   方子达和陆政东谈过两次,这个年轻人给他的印象非常深刻,陆政东并没有在调查的事情上多争辩解释什么,而是谈起了非公有制经济的发展问题。   陆政东在这方面倒是放得很开,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是初级阶段的一项基本经济制度,认为非公有制经济在我国所有制格局中将会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非公有制经济将成为国家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党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继续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不断深化对所有制结构的任务,所以对个体、私营等非公有制经济要继续鼓励、引导,使之健康发展,使其在国家开放的行业逐渐平等的参与市场竞争。   方子达毕竟是干经济出身的,对于经济理论并不陌生,“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个说法很有些意思,因为在这之前对非公有制经济的提法一直是公有制的“有益补充”,这在普通人看似并没有太大区别的两句话,实际上蕴含着丰富的内涵。   “有益补充”,这说明其比例很小,地位也很低,“重要组成部分”,不但是在比例上的提升,而且也意味着非公有制经济在整个国民经济中的地位将大大提升。   陆政东在这个时候谈这些,肯定是有目的的,虽然是绕着弯,但方子达还是能读出话里的意思的,那就是这样针对民营企业的调控,是保护国有企业的垄断地位,是对民营企业的一种压制。   方子达也仔细的揣摩着陆政东的这番话,方子达觉得不是简单的就事论事,可陆政东讲得这么言之凿凿,这可是理论上的重大问题啊,什么意思?   他沉思良久,脑海里灵光一闪,十五大!   从前面几届党的全国大会看,几乎每一次都会在理论上有大的突破,而且非公有制经济在南巡讲话之后,发展迅猛,从中可以看出一些发展轨迹和走势,有一定的端倪。   这一下提醒了方子达,近期国务院正在鲁、苏、浙等非公有制经济发达的地区进行大范围调研,看来就是在位这方面的理论做准备啊!   调查组出发之前,厅里的领导并没有给调查组打招呼,但这样一个年轻得离谱的市长谈起这样的话题,意味着些什么,不言而喻——他毕竟是在体制内这么多年,绝不可能连这样的政治敏感性都没有。   所以在这件事上如何定性,如何和办公厅的领导汇报,这让他感到很有些棘手。   而舒敏鲁是纠风办的,从事这类工作的人一般都很讲原则,而如果舒敏鲁和他的意见大不一致,这就不大妥当。   他原本有些担心舒敏鲁的态度,未曾想到什么都却以这样一种既可以说是管中窥豹也可以说是以偏概全的判断方式来评价这个事情,也就是变相的支持了他的观点,这让方子达相当欣慰。   调查组这样严谨的调查态度让市委市政都充满了一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感觉,甚至在调查组离开之后,包括绵西市委书记吴金泉喻明和在内的上上下下都显得很是有些紧张。   但和他们比起来,陆政东却显得很是平静,至少他在表面上表现出来的从容和平静足以让不少人心情安宁不少。   陆政东这样的平静是有其底气的,因为有这个底气,甚至都没有让家里的人给办公厅打招呼,他很清楚这样的调查,如果不是有强有力的人推波助澜,不会很快就做出结论和处理结果,起码也得三五个月甚至半年——这才显得慎重嘛。   拖得越久对他就越有利,因为任何一个理论突破,都会在之前一段时间内进行宣传,这一次肯定也不会例外,现在距离年底没多少时间了,这方面的事情很快就会提上议事日程,肯定要借着一个很重要的场合提出来,等于先给全党吹吹风,好达成共识,到时候这件事处理起来就会越发的轻一些。   当然,陆政东在方子达面前讲那番话,也是真有些看法的,宏观调控是中央确定的方针,该控要控,但是要一视同仁,不能这边你对国企和外企报上来的立项下笔如飞,一气呵成,民营企业报上来的项目你却是百般刁难,甚至直接打了回票。   特别是在对待外资的问题上,在各方面的政策已经是够优厚的了,完全是超国民待遇,这在改革开放的初期,人家不了解,不愿意进来,还是有一定的积极意义。   但这样的做法确实很挫伤民营经济展的积极性,民营企业夹在国企和外资之间,生存的空间有限,很难上规模,但眼下还民营经济还很弱小,很难发出自己的声音,只能忍受。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于外企超国民待遇的非议就会越来越大,陆政东觉得这还是有道理的,给予守法经营的民营企业一个平等竞争的机会,这并不过分……   调查组离开之后,陆政东也就把这件事放到了心底的角落了,这件事情的处理,更多的也就是一个姿态,毕竟绵西之前的自揭其短本身就说明很多问题,即使有人想用这件事想搞搞他,外公一家也不是吃素的。   “玉杯县的事情不能影响到全市的发展,无论日后省委对我们绵西班子作何处理,我相信不至于撤职查办的境地吧?”   市政府会议室里,陆政东显得气定神闲,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现在我们该怎么开展工作还得继续,不但不能放慢,而且还要进一步加快步伐,明和市长,你把近期我们市里要抓的中心工作说一说。”   喻明和还真有些佩服陆政东这股子镇定,甭管对方内心怎么想,能在表面上摆出这个架子都不容易,换了自己,没准儿早就心急如焚茶饭不思了。   “好,按照陆市长的意见,我们市里近期恐怕还有几项比较重要的工作必须要马上抓起来。首先是城市建设这一块不能松懈……”   喻明和定了定神,振作了一下精神,环顾四周,然后道:“我们原定在上个星期召开这个会议,但是没想到上个星期事情太多,搁了下来,按照吴书记和陆市长的意见,市委常委会决定从下个星期一召开一次干部大会,从下个星期开始,以这一次国务院和省里对峰峰铝镁合金项目违规事件的查处为契机,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查摆各级党委存在的有令不行、有禁不止、执行力薄弱的问题,深刻反思这次违规操作事件带给我们教训……”   与会的除了各位副市长,还有监察局长杨一白列席会议,陆政东让杨一白列席会议,就是因为今天的会议是要讲干部的工作作风的。   变坏事为好事,这是陆政东对此事的一个基本想法,这其实也是一个契机,是对绵西干部作风整顿的一个切入点。      第45章 忐忑      安顿好市里的事情后,陆政东去了一趟京城。   这一趟京城之行,陆政东主要还是想要搞清楚峰峰集团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既然不是绵西的人针对他而来的,那他就要考虑是不是其他人和他过不去了。   如果被人黑了一把还没摸清对手是谁,那就太让人寝食难安了。   摸到的情况这一次并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铝制品行业里的纠葛,这让陆政东也松了一口气。   陆政东到京城,还有一个事情就是要争取进一步当淡化峰峰集团的事情。   其实,宏观调控已经进行了三年多了,现在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争论,对于宏观经济调控带来的影响已经在许多地方上不同程度的反映出来,一些地区受到的影响很大,因的也有不少呼声要求中央在实施宏观调控政策上应该有更多更具体的针对性,需要因地制宜,而不宜搞一刀切。   在这方面,经济界也是出现了很大的争论,双方的交锋已经从私下走向了前台,已经在媒体上进行着交锋。   陆政东对宏观调控也有些不同看法,调控大政肯定是没有错的,关键是调控手段和具体方式,政府怎样来公正公平的保证调控政策不至于偏向某个利益群体而削弱某个群体,这就是一个规则公平性问题,在这一点上行政部门的调控权力上应该受到约束和制约。   但他身份比较敏感,而且绵西刚刚又出来这档子事情,这个时候加入这场论战,实在是不合时宜,所以他只是侧面找了找自己研究生时候的导师吴教授。   从京城回到省城,峰峰集团的老板周东峰、周南峰邀请他坐一坐。   对于周家三兄弟,陆政东在这件事出来之前,并没有什么接触,但这件事情出来之后,陆政东和其有过接触。   在玉杯的铝镁合金项目上,陆政东之前也并不是太看好,毕竟铝镁合金也是以铝为主要原材料,峰峰集团实际是以铝镁合金之名来做电解铝之实。而电解铝项目国内市场已经出现过剩,而且这种高耗能产业国家会采取逐渐压缩调整和调高门槛的战略,规范电解铝行业,虽然玉杯有较为丰富的配套资源,但是作为国家政策不会因为你个别个案而做出妥协。   但周家三兄弟和他的几次接触,让陆政东逐渐转变了这样的想法,峰峰集团的当家人对铝镁合金的前景是相当看好,介绍铝镁合金材质性能出色,强度高,耐腐蚀,持久耐用,易于涂色,用来制作高档门窗。   除此之外还介绍到,镁合金铝板质坚量轻、密度低、散热性较好、抗压性较强,能充分满足产品高度集成化、轻薄化、微型化、抗摔撞及电磁屏蔽和散热的要求,会有很广泛的市场前景。   这让陆政东这个对这方面专业知识一向都是门外汉的人一下就想到了其今后的主要用途了。那就是广泛用于3C产品的外壳。   陆政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用过的笔记本电脑就用的是这个材料,中高档超薄型或尺寸较小的笔记本的外壳。而且,银白色的铝镁合金外壳可使产品更豪华、美观,而且易于上色,可以通过表面处理工艺变成个性化的粉蓝色和粉红色,为笔记本电脑增色不少。   周家几兄弟能够看到其中潜在的市场前景,也让陆政东对其刮目相看,而周家的当家人在接下来的一番话,对陆政东也有很大的触动,峰峰集团也深知电解铝已经过剩,也在进行着战略调整,但是峰峰集团毕竟主业就是搞电解铝,这一次之所以敢于将宝押在铝镁合金行业上,也是经过相当慎密的市场调查和成本分析,认为这个时候进入铝镁合金行业正是时候。   陆政东也觉得作为民营企业他们可以在这一点上比国有企业做得更好更成功,他是太了解国企的劣根性了,如果不是垄断企业,多半再好的东西都要被搞砸。   而周家三兄弟作为省内民营企业的佼佼者,在如何发展企业上的独到之处,为什么不争取争取?这对于绵西的发展也是大有好处的一件事情……   陆政东在赶往峰峰集团相约坐一坐地方的时候,峰峰集团的当家人周东峰周南峰兄弟俩,也在紧张的交谈着。   铝镁合金项目非法占地立项事件被曝光把峰峰集团和玉杯县政府以及绵西市政府推上了风口浪尖,对于他们来讲,这无异于晴天霹雳。   兄弟三人虽然都觉得铝镁合金项目虽然和电解铝沾边,但毕竟不是一个概念,只要有需求市场,铝镁合金这个行业就一样要发展,把手续办下来并非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   但结果却是这样,这打击实在是来得太猛烈了,他们不是担心主管部门接踵而来的处罚,事实上他们在许多方面已经开始开展工作,毕竟尚未完全造成既成事实,在影响和损失上都不算太大,现在立项报批程序重新启动,需要的只是一个过程。让他们更为担心的是,他们把集团今后的重点发展已经放在了这个上面。若是这件事完全被否定,那就意味着整个集团的战略失败,那意味着什么,兄弟三人都是明镜似的。   而这件事的发生无疑是连累了陆政东,那么玉杯这个地方即使在适合建设这个项目,而失去了政府最强有力的支持,那这件事就真的是黄了。   所以三兄弟一直都在琢磨着该怎样来“公关”这位绵西市长,怎样来对这位绵西市长因这件事受到的连累进行“补偿”。   “大哥,这样做妥不妥?我看我们还是再观察观察再定夺吧。”   周南峰对自己大哥的这番安排总觉得不是很保险,毕竟他们和陆政东接触得不深,这么做有些操之过急,若是因此而让陆政东留下不好的观感,再要挽回就难了……      第46章 利益最大化      周南峰看表了大哥周东峰一眼,迟疑了一下道:“如果不对陆政东的胃口,弄巧成拙那就得不偿失了。”   周东峰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清楚自己的这个兄弟并不是太赞同他这么做,想了一下道:“南峰,陆政东年轻,前途无量,眼下最关心的肯定是怎么出政绩的事情,但在这一点上,这个项目若是告吹,我们没办法从这方面使劲。而在钱物方面,基本上不沾,当然,还不清楚这是表面的功夫,但不管怎么样,按照现在我们和他的关系,肯定是不会收的。可我就不相信,陆政东一点嗜好都没有……”   周东峰微微抬起头,看着窗外道:   “年轻人好色,中年人好气,有句古话叫做英雄难过美人关,陆政东如此年轻,就身故高位,我估计这方面也不一定能免俗。当然,我也知道,这是有些操之过急,可是我们现在有其他路可走?”   周东峰原来对陆政东也没啥感觉,但是几次深入的接触下来,让他改变了看法,陆政东是个人物,其眼界视野和思路都不是他们所接触过的那些个市厅级干部所能比拟,但是这很多也许就是表象,一个精明能干的领导干部并不代表他内心深处就没有欲望。   很多人在公开场合都是一副正人君子,但实际上私底下又完全是一副嘴脸,这样的领导他见识得很多。   周东峰阴沉着脸,道:   “我去京城也摸到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咱们这一次出状况就是有人想把我们搞掉,他们好捡个现成的,如果不下工夫赢得绵西方面的支持,只怕这事真的黄了。”   周南峰一听愣了一下:   “这是有人冲我们来的?”   “紫金铝业惦记上这个项目了。紫金铝业在上面有人,到时候只要想想办法,出面帮助省里和市里消除这件事情可能对省里边的负面影响,把处理结果降格到最低。把这个项目接过去就水到渠成,真是打的好主意!”   周东峰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   “他们胆敢如此?!就不讲一点规矩?”   “规矩,你见过这些伪国企讲过规矩吗?本身有着背景,不善加利用才是傻瓜?你以为这些人都是蠢材?上一次之所以我们能够成功进入云岭而他们失手,并不是因为他们比我们笨,而是他们自己高估了自己,而小瞧了地方政府的魄力。”   周南峰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和国有企业竞争中,民营企业本来就先天不足,国有大型企业却无论是在人脉还是本上都有着远胜于民企的实力,也许民营企业唯一的优势就是机制和效率,而现在的情形却不是机制和效率所能影响的,国有企业的背景因素显得尤为重要。   而这样的伪国企更厉害,所谓的伪国企,就是那些看似国有企业,实际则是挂靠在国有企业之下的企业,这些企业的老板个个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拥有国有企业等量甚至更有效率的人脉,又有民营企业的灵活,其威胁是最大的。   “只是绵西真要是还有明白人,肯定对紫金铝业也是退避三舍吧?”   周南峰迟疑了一下说道。   紫金铝业仗着关系硬扎,做事不讲究的名声在圈内不是什么秘密。   周东峰摇摇头道:   “那很难讲,紫金铝业虽然关系硬,但一旦落地之后,很多东西还是要受制于地方政府的,就看地方政府和紫金铝业之间如何博弈了,但不管怎么样,紫金铝业现在对我们的威胁极大。”   “眼下的局面确实是我们最难过的,而对紫金铝业来说是最好的机会了。”   周南峰有些懊恼的道;“我感觉省里也好,绵西市里也好,对于紫金铝业开出的要抹平这个事件的不良影响这样的条件,恐怕是很难拒绝的,而我们在这方面却是力有不逮,就算我们在省里能够消除一些不良影响,但上面我们没什么办法。而最后做决定的是上面不是省里。”   “陆政东对紫金铝业肯定也是忌惮,而现在吴金泉唯恐牵连到自己是不愿意在这件事上沾边,主要是陆政东在负责,陆政东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肯定也是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紫金铝业肯定也不是其第一选择,这对我们来说就还有机会。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份上,必须得尽力一搏,能够得到陆政东的支持,至少也能给我争取化解迟迟风波的时间,所以争取陆政东的支持是我们扭转眼下局面的一个关键,这正是今天我们要见他的原因,我们要借着这个机会摸清楚他的底细,了解他的底线,他开出啥条件咱们也得接受,如果他不明确开出条件,只能说明他的冒口更大,但是再大,咱们也得满足他!”   周东峰有些沉重的道:   “咱们今天就是要一步一步试探,他喜欢啥,咱们就得满足他啥,至于叫两个女人来作陪,也就是一起吃吃饭,认识一下,后面的事情就要看发展了……走吧,我们下去迎接陆市长……”   ※※※   周东峰定下的地方是蓝顿俱乐部,虽然和京城的长安俱乐部等相比不在一个档次,但在省城,算是眼下最为高端的会所了,陆政东到这里的次数不少。   陆政东走进这里仿佛回到了在企管办里任职的日子,这地方他来的次数不算少。   这里虽然档次不如京城的会所,但胜在气氛比较随意宽松,让人觉得很是放松。   陆政东不由想到,现在看起来自己在省里工作的这一段时间真还是自己最惬意的一段时间了,有序适度的工作氛围,加上相对单纯的工作环境,对于长期在地方工作的自己的确是一个休整。   不过陆政东很快就收拾起自己的这样的怀旧心绪,今天是需要和峰峰集团的老板对话,探讨探讨峰峰集团铝镁想事件究竟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收场。   用最短时间最快捷的效率解决这个难题这是陆政东的目标,不管怎么样,峰峰集团都是绵西的投资者,做好善后工作,不影响绵西招商引资的大局是他的目的。   只是陆政东没想到,峰峰集团的两位当家人却是怀着苦涩的心情以很阴暗的想法来猜度他……   当陆政东刚刚下车的时候,周东峰和周南峰已经快步迎了上来,延引着陆政东上了楼。   陆政东坐下时,就有人替他端上来一杯红酒,陆政东很喜欢这样带着一些轻松的风格。   “陆市长,对于铝镁项目的事情给陆市长添麻烦了,我周某人真是愧疚万分。”   周东峰已经恢复了之前的从容的气度,完全看不出只有他和周南峰在一起时那种略带低沉的急躁,多年养成的习惯使得他在外人面前更愿意以一种稳重大方的风格出现。   “周老板,这事儿已经出了,现在怨天尤人没有多大意义,我只是在想,如果这个项目这样无限期的搁置下去,恐怕不是一个办法,既对你们峰峰集团很不利,同样也不利于玉杯县的发展,所以我这一次从京城回来也是想听听贵公司有什么想法。”   陆政东目光沉静,落在两人的身上。   周东峰两兄弟对于陆政东的话也是揣摩着,两人都是四十出头的人了,纵横商场数十年,但是眼前的这位市长总给他们一种有些看不透的味道。   这也许是年龄的问题,毕竟相差近二十岁,完全不同的经历也就有着完全不同的思维方式,恐怕是有人脉所讲的代沟了。   可细细一想,似乎也并不是着这样,但这样的感觉让他们都有些别扭。   “陆市长,不瞒您说,我们峰峰集团现在一直在努力运作这件事情,对于这个项自我们峰峰集团从未放弃,相信陆市长您也感觉到了,省里边对于峰峰集团这个项目还是比较支持的。”   周东峰还是在第一时间很鲜明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知道你们一直在努力,但现在的问题不是在省里,而是在上面,不从更高层面来解决,那就不能真正解决问题。”   “这方面我们也在做工作,我前几天到全国工商联参加一个会议的时候也请相关的一些人士为这事给我们呼吁呼吁。”   陆政东淡淡的道:   “光是呼吁呼吁,这恐怕不解决问题呀,难道你们就打算这样长时间搁置着?”   周东峰两人一听陆政东这话心中都是一凛,难道真是不幸而言中,绵西市里想要踢开峰峰集团用与其他企业合作,来争取主动?   “还请陆市长不吝指教。”   周东峰沉声问道。   陆政东却是半晌不言,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国家事关全局的大政方针我们,我们必须要服从,不过,我认为镁铝项目毕竟不是电解铝项目,而是一个全新的项目,从这个角度来讲,和国家整个宏观调控并无太大的冲突,但问题是,现在事情弄到这样的地步,就少了很多腾挪的空间,我想有人想接手这个项目的事情你们肯定都知道了。我在真人面前也不说假话,有企业希望由他们来接手这个项目,还能够压下对我们绵西不利的负面影响,从我个人角度来着,这肯定对我本人有利,但是我在想,作为企业和经营企业的企业家来说,追求利益的最大化是其目标。对方开出的条件如此的优厚,那我们绵西方面付出的东西肯定也很大……”   陆政东这番话让两人精神一振之余,又都下意识的生出一股疑惑,这年头还真有大公无私的人么?   肯定不会,如果紫金铝业插手,毫无疑问可以在处理这桩事情上为绵西乃至西河省里赢得不少助力,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利益最大化,不但存在于企业和企业家山上,如果绵西方面依然选择和峰峰合作,那么峰峰方面又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作为回报?   “陆市长,我们峰峰集团肯定非常希望这个项目依然由我们峰峰继续做下去,我们峰峰之所以这么看重这个项目,其目的不仅仅是铝镁合金项目。而且还会议铝镁合金作为原材料,进行深度加工。这样可以消化原材料,也能够提高我们集团产品的技术含量和产品附加值……”   周东峰也抛出了一个很诱人的诱饵,他深知对陆政东来讲,最能打动陆政东的还是能够在其政绩上添砖加瓦。   陆政东微微点头,峰峰集团当时作为省里边颇有名气的民营企业集团,效益一直良好,在资金上比较充裕,加上在省里人脉比较广,在融资渠道上比起其他企业更有着较大优势,他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紫金铝业就能够摆平这事,当然他用其他企业的事情老施压的目的也是希望峰峰集团能够在投资上有更大的力度,不然他真是对不起为了此事动用的京城关系了。   所以陆政东还是有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   “产品深加工,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思路。”   “陆市长,我们峰峰集团在玉杯的项目其实有一个长远的布局,铝镁合金的深度加工项目铝镁合金板也准备在铝镁合金项目建设正弃拉开序幕之后陆续推进,为了这个项目,我们已经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我们有这方面在国内乃至世界都比较领先的专利技术,在这方面我们不是小打小闹,而是准备斥资八千万来做这个项目。”   周南峰自然也听出了陆政东在其他企业和峰峰集团之间是待价而沽的意思,看来这一次不露出一点真东西来,对方是不会动心了,峰峰集团现在正是转型的最关键时候,如果铝镁合金项目彻底的没戏了,刚刚转型展的峰峰就会遭遇重挫,再要转型就会更为艰难,而如果能够让铝镁合金项目死而复生,那结果是完全相反,陆政东露出这样的意思,这让他也有些发急,他不清楚,即便是这样大的有一笔投资能否打动陆政东……      第47章 香艳饭局      周家两兄弟虽然一直在力求镇定,但是对于玉杯的铝镁合金项目太在乎了,在乎得都无意流露着焦灼的味道。   陆政东一琢磨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峰峰集团也算是成名的民营企业了,两兄弟略有些失态,说明铝镁合金项目不仅仅是峰峰集团一个普通项目,干系重大。   陆政东微微挑起了一下眉角,道:   “两位老板能够如此讲,对我们绵西和玉杯来讲都是一件大好的事情,但关键是铝镁合金现在真正被冻结着啊,这件事很难办啊……”   兄弟两人也不由的交流的一下眼神,对方也要将底牌亮出来了,周东峰道:“陆市长,今天只有我们三人在这里,您有什么顾虑和需要尽管提出来,只要我们鑫峰峰达能够做到的,我们决不推辞,这一点请您尽管放心!”   陆政东笑了笑道:   “宏观调控已经三年多了,不能一直都调控下去,而且大力发展非公经济也是一个趋势,而近期中央也在通过各种渠道收各各界的意见,一方面是为十五大做准备,一方面可能也是考虑进一步对民营企业准入的问题,还有就是三年多的宏观调整是不是该到解冻期了,如果一切顺利,民营企业的春天就要来了。”   周东峰点点头,这一次他到京城活动也得到一些这方面的讯息,但那需要时间,真正要放开对民营企业的限制,那也得十五大之后,这还有一年左右的时间,远水解不了近渴,周东峰想了一下道:“有些东西高层的意图是好的,但在执行过程中往往就会变形,特别是对我们民营企业来讲,我们就像是大户人家的私生子,名不正,就言不顺,种种东西都桎梏着我们……”   周东峰顿了一下道:   “陆市长,现在大家都在期待十五大上能够在这方面有重大的理论突破,不过我觉得短时间内您说要对我们玉杯的这个项目起到多大的促成作用,是不是太乐观了一点?”   陆政东笑了笑:   “任何理论的突破总是有一个提前量的,当然这也需要我们共同努力,有所作为,只要是有利于国家的发展,肯定还是会能够引起高层的重视的,只要能够达到这样的程度,其实也就是大收获了。”   这地方兄弟俩,心里就是一动,两个人都听到个出来,陆政东对于铝镁合金项目的重新启动似乎很有信心,但两人旁敲侧击,陆政东却是不愿意多讲,两个人也不好多问,毕竟,双方这还是第一次比较深入的接触。不管怎么样,从陆政东的意思看眼下陆政东还并没有屈从紫金铝业,这才是关键,这才更有机会。   能够到这样的程度,这地方其实心里已经过时比较满意了,看看要到晚饭时间了,于是就道:“陆市长,晚上就一起吃个便饭吧?省扶贫办的姜主任会来……”   不能不说这地方对陆政东的心里的想法还是把握得相当的精准,陆政东今天已经摸到了峰峰集团的底了,他得把峰峰集团的潜力尽可能多的压一压,为绵西和玉杯争取更多投资。当然他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不能一下就压到底,得一步一步的来,所以准备见好就收,打算走人了。   周东峰还真会找人,姜东元啊,陆政东心里沉吟着,他很清楚,现在峰峰集团在玉杯的项目对峰峰集团极为重要,峰峰集团似乎输不起,在这个项目上现在是使出浑身结解数,这样有求于他的所谓便饭带着些许其他味道的饭局,这种饭陆政东是最腻烦的了,陆政东在对待企业和企业的老板事情上,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可以相敬如宾,绝不勾肩搭背。   但是既然对方搬出了姜东元,姜东元一直对他支持不少,他要不答应有些说不过去,陆政东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看着陆政东在一边打电话,周南峰不由低声问道:“大哥,你既然今天专门招待陆政东,怎么还把姜东元叫来?”   姜东元是扶贫办主任,动员社会力量进行扶贫也是工作之一,峰峰集团在这方面尽过一些心意,双方有一些交情。   “陆政东是个精明的人啊,不叫上一个有分量的人作陪,你以为他会留下来共进晚餐?”周东峰看着若有所思的周南峰,道:“陆政东在长滩当扶贫办主任的时候,姜东元对其工作非常支持,有这层关系,把姜东元叫上,就是让他不好意思推脱……”   周东峰说着,问道:   “那件事都安排好了吧?”   周南峰点点头:   “都已经安排好了。”   “你去落实一下……”   周南峰点头而去。   周南峰下去的时候,秘书领着一位一位高挑的女郎走了过来,冷艳的眼神,勾魂夺魄的脸蛋身段注定就是最夺眼球的角色。   当然这个名叫苏娜的女郎也有些来头,是夺得过模特大赛冠军的人物,不过,别人都直看到这些女孩在T台上,在媒体频频露面光鲜亮丽的一面,而他却是知道在这光鲜的背后,隐藏着太多的东西。   这样的女孩是饭桌上的调剂品,也是拉近感情,甚至更进一步密切关系的试金石,为了请动这样的美人,周南峰可是花了大价钱,这样的女孩陪酒吃饭,其实就和那些歌星主持人走穴一眼,都是有价码的。   说穿了,也就是一些有权有钱人士的风月场的玩偶,当然一般说来在这样正式的场合,谁也不会有太过失礼的举动。   但只要价码合适,在今后,和要争取的目标再进一步,这些女孩多半也是不会拒绝的。   而今天大哥安排了两个这样女孩,还有一个比这个名气更大的。为此,他还和大哥争论了一番,在他看来,就请这两个女人吃一顿饭就可以买一辆好车了,实在没必要,要在西河找两个脸蛋身材容貌和这两个差不多的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大哥反问让他哑口无言:名气呢?对陆政东这样的高官,有名气才会真正产生极大的肉体和征服拥有的成就感,这样花的钱才值得。   只是他还是疑惑,为什么不早十七八岁的青春美少女,显然这两位都早已经了十七八了。   大哥却没说话,只是递给了他几本杂志,他不由的翻了翻,上面一篇文章介绍,男人在年轻的时候喜欢成熟女人,特别是那种穿着黑色蕾丝内衣或者黑色情趣内衣,丝袜尤其是吊带丝袜或者吊带网袜,镂空交叉绑带高跟鞋,高胸,美臀,会化妆会打扮,染脚指甲和手指甲油,微卷长发的成熟女人,特有女人味且特别神秘,更对年轻男性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而人在成熟的时候喜欢青春可爱的女孩,特别是那种青春活波会撒娇会发嗲的女孩……   看到这里,周南峰是感到很是汗颜,大哥是对陆政东进行了非常深入的研究和了解,而为了争取到陆政东的支持,更是想了很多办法,这样认真和一丝不苟的态度,让他也是感触良多。   他也清楚,大哥下如此本钱的意义,一个是铝镁项目的需要,还有一个是陆政东如此年轻就身居高位,前程无量自然不必说,也可以想见其背后的力量,如果能够搭上这条线,对企业日后展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助力,尤其是对于民营企业迎来更加宽松的发展环境的迹象越来越明显,民营企业开始要真正腾飞的这样一个大好时机,这就是更显重要。   大哥为了这些可以说是费尽心力,呕心沥血……   苏娜知晓这一饭局能够让自己参加,肯定也是要请重量级的人物,只是当她踏进饭厅时一眼就看见了里面还有一位很熟悉的漂亮女人的时候,心里也微微有些诧异。   这个女人她在一些活动中见过,叫周婷,算是她的前辈,当然名气也比她更大,主人家同时请她俩,这在她出席的这样的场合倒不多见。   这让她不禁猜测着今天要请的客人的身份,不过这也不是她能猜测出来的,于是就给周婷打了个招呼,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下意识的产生一抹紧张和不安,能够在桌上有一个和自己一样任务的人,总该是一件好事。   周南峰在那边安排着的时候,这边陆政东的电话也终于打完了。   “请,陆市长,姜主任到了,就差您了。”   周东峰迎上去笑着招呼着,陆政东点点头,抬脚往上走。   周南峰笑了笑,微微侧身,示意陆政东前行,一边还笑着道:“姜主任还开玩笑,说您高升市长之后还没有请客呢,今晚一定要多敬您两杯。”   而陆政东既然决定留下来吃饭,那也就既来之则安之,这老哥周老板两兄弟无论打的是什么算盘,现在都还说不上其他,一顿饭而已,无外乎就是想要拉近双方的距离,毕竟之前双方并没有多少真正的接触。   走在前面带路的领班有些诧异,周东峰是这里的常客,他的身份她自然知道,她还从未见过这位周总亲自出面迎客,能让他贴身跟班出来迎客已经是相当难得了,而这位年轻人却是对周总的恭敬谦虚不以为意,似乎真有点安之若素的味道,也不知道这是何方神圣。   而苏娜和周婷则更是感到惊诧,当那个叫姜主任的领导的到来让他们一度以为主客到来了,到后来她们才逐渐意识到今天的主客应该是一位姓陆的市长,当然对于苏娜也好,周婷也好,她们对这一切不感兴趣,从那么以往的经验看,估计都是像姜主任这样的半截老头,她们只是希望,客人不要太过粗鄙不堪就是了。   但两人都没想到这个陆市长是如此的年轻英俊,若不是看着几个男人都毕恭毕敬的把这个陆市长恭迎着,她们都还以为这不过是峰峰集团的一个工作人员,或者是领导的秘书之类的角色。   这太让她俩意外了,以至于都有些无法把市长和眼前这个年轻人结合在一起,可事实真的是如此。   而陆政东听到周东峰介绍的时候,也有那么一点小惊讶,不过也仅仅是小惊讶而已。   他和张林忠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张林忠不是也用了张子宜那个人肉炸弹?只是周家兄弟的手笔更大而已。   这一招是很普通的一招,但却也是非常管用的一招,很多时候都是无往不利,之所以民营企业在很多普通人眼中充满了阴暗和不择手段的味道,这恐怕和他们这样的一些做法有关,当然,有时候,有些费民营企业也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周东峰安排的位置也很有些意思,并没有让这两个女孩坐在他和姜东元左右,而是周东峰和姜东元坐在他左右,两个女性坐在了一块。   这样的场合自然不会谈正经事,纯粹就是联络感情,一副气氛融洽的样子。   在他和苏娜见是这样的一种场面,心里顿时也都轻松了许多,都饶有兴致的观察着这样的企业人士和政府人士把酒言欢,她们虽然不太清楚做东的周老板邀请到这里未吃这顿饭的真正原因,但是有钱人也不是无聊到烧钱的地步,让她们来,自然是让她们来烘托情调,让她们这样优雅聪慧漂亮的女性来营造一种气氛。   所以她俩也很快融入谈话之中,有两个具有特殊身份而又言语优雅动人的女性夹杂其中,席间的气氛也就多了几分轻松小资的味道,虽然这里边的男士多是中年男子,充其量称得上文雅,但绝不会和和浪漫有多大关系,但是都还是努力的想要装出一副他们很懂情调的味道,这让两个女人心里也不禁莞尔。   但今天那位年轻主宾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一点,说话并不太多,似乎对她们的身份也没有太过在意。这倒是让两人都有点意外,虽然她俩也清楚,在这些人的眼里,她们就是酒桌上的花瓶和玩物,但通常情况下,能够真正坐在一起吃饭,在掩饰心底那种赤裸裸的欲望的同时,都多半会恭维她们一番。   可这个客人却是很公事化的客套了一番之后就没有套近乎的意思,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猜测,这个年轻的客人是故作清高,来吸引她们?还是故作深沉引起注意?      第48章 对与错      陆政东其实什么心思都没有,他心里有杆秤,这两个女人就是再漂亮再尤物,那也不是他的菜,不过他也不希望过度冷落两人,让周东峰兄弟俩心里犯嘀咕,在酒过几巡气氛更加轻松随意,和周婷和苏娜之间话语也多了起来,两女都注意到了陆政东的变化,也有些诧异于此人的谈吐气度截然不同于以往她们参加的任何一个饭局中的那些人。   对方不是故作矜持,也丝毫没有以往那些官员或者商人们表面看似正经,而实际却是对她们充满了肉欲幻想。对方也表现出对她们两人的优雅魅力气质的赞赏,也有那么一丝处于男性本能对美丽的喜欢,但绝不是那种充满占有欲的心态。真要找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其实这个人内心显得很是平静。   一个春风得意的年轻人,能做到这一点,无论是周婷还是苏娜都觉得此人很不简单……   陆政东在吃完饭之后就婉言谢绝了周东峰两兄弟热情的挽留其再去坐一坐的想法,不过在离开之前,陆政东也表示,项目的事情只要大家都想办法进行努力,在春节前争取有一个满意的结果还是有很大的希望的,当然他也会尽一份绵薄之力。   陆政东这话虽然说得有些模棱两可,但其中流出出来的一些意思却是让周东峰两兄弟都感到很是幸兴奋。   周东峰兄弟俩在京城也通过哪些专门搞这行的掮客在努力公关,但仅凭峰峰的能力很难看到在春节前搞定这件事的希望,陆政东能这么讲,说明陆政东在这方面也有很可靠的资源,虽然两人不太清楚陆政东在京城究竟有那些资源,但是二十多岁就能登位市长,仅此一点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作为省里民营企业家之中的领军人物之一,周东峰兄弟虽然清楚对方决不是因为今晚这顿饭就和陆政东结下了亲近的关系,但是至少对方并不反感这种令人愉悦的吃饭气氛,这也是日后结交此人的一个良好开端。   看到陆政东离开的身影,两兄弟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特别是周南峰,对于大哥重金请来两个女人也是深感佩服,其实不管陆政东对这两个女人心里有没有想法,但这体现了对陆政东的重视,陆政东表示愿意助一臂之力,这其中主要是为了绵西发展的考虑,但这也是陆政东表示愿意助一臂之力的原因。   就凭陆政东愿意伸手帮忙,就是再多花几倍的代价,那也是值得的。   周婷和苏娜也注意到了主人心情的变化,宴席之间这两位主人虽然也是一直微笑着,看着心情不错,但总给人一丝若有若无的担忧,而这个时候两人似乎从内心流露出一种高兴,看样子也是刚才和那今年轻男子的一席话让他们心博咄现了转变。   “两位小姐,你们的任务完成了,感谢两位的到来,今后有机会再合作,还请两位不要推辞……”   周婷和苏娜都笑着客套了几句,两人的心情同样不错,她们参加过的应酬中当属这一次作为轻松,也最为愉快,心里不由都想着,若是这样的应酬都像今天的客人这样好说话,那就好了……   而她们的客人离开俱乐部之后,已经到了沈如双住处的楼下。   前面一个女人滴答的脚步声,一缕香气飘然而来,是那么的熟悉,看样子,沈如双也是刚吃饭回来,陆政东不由轻叫了一声。   前面的脚步声顿时停下,沈如双惊喜的声音在前面响起,陆政东紧走两步,看着在楼梯转角的沈如双,穿着职业装束,乌黑长很女人的挽了个漂亮的髻,冷媚而动人,微微有些绯红的脸颊证明这个女人显然对于他这个不速之客感到无比兴奋,亮晶晶的双眸流淌着动人的情意,冷艳的脸上夹杂着媚意撩人的妖娆,那就是天使和尤物的结合体,足以让人为之疯狂。   两人几乎是拥抱着走进卧室的。   “不是说要今天要赶回绵西吗?怎么有空过来?”   沈如双在陆政东耳畔呢喃道,一阵迷人的幽香荡漾在陆政东心湖中。   “临时为了铝镁合金的项目留下来了,主要是想你们了……”   陆政东一边说着,一边吻着,从滚烫的脸颊,微微颤栗的耳垂肉,再到半闭着的迷离美眸,最后落到充满期待的红唇之上。   合体贴身的米色衬衣让沈如双身材显得更加丰腴动人,收腰的衬衣让,尤其是胸前那一对饱满的山峦更显突出。   热吻间陆政东已经毫不费力的将沈如双掖在黑色直筒裙里衬衣下摆拉了出来,纽扣一颗一颗的解开,衬衣被褪到了春葱雪玉般的肩下,只剩下半杯罩的米色蕾丝文胸拥抱着那对诱人的山峦。   陆政东手指轻轻在背后一拧,胸罩扯落,丢到了一边儿,半敞的衬衣下,那雪白的躯体令唐逸口干舌燥。文胸顿时滑落,陆政东俯下头,让自己的面孔完全贴近那让人心醉神迷的温热柔腻之中,尽情享受着软玉温香扑面的美感,一种沉迷其中难以自拔的陷落感充斥在脑际。   沈如双也是绯红如火的面颊上流淌着醉人的情意,任由衬衣半挂在身上,下面是职业直筒裙很是合体,本就紧绷绷的,再加上她那半前倾的姿势,就显得更为圆润诱人,加上黑与白的映衬,凌乱的上半身与整齐的下半身之对比,带给人视觉的冲击力是震撼性的。   虽然也算是老夫老妻,但陆政东灼灼的目光让沈如双都无法完全放开,双臂环绕在胸前,遮掩住了最惑人的两点,平坦柔绵的腹玉脐浅浅,黑色的合体筒裙遮掩着丰腴的大腿和另一处最骄人的所在,但却另有一种诱惑的神秘感,当陆政东赞叹着撩起筒裙的时候,很快沈如双白皙秀美的大腿就暴露在空气中,才讶然的发现筒裙里面是一件黑色的镂空蕾丝丁字裤。陆政东完全没有想到着装一向很是正统的沈如双居然也会穿这种在他印象中只能出现在杨璐身上的东西。   似乎是被陆政东惊喜的眼神所动,沈如双有些娇羞不堪的嗔了他一眼。   陆政东的情绪早在沈如双的丁字裤展现时就彻底点燃了,此时看到沈如双的眼神更是不能自已,迅速把沈如双黑色的蕾丝内裤被扒到膝盖,让她扶着床头,顺势而入。   沈如双看着身后的陆政东光着身子一丝不挂,而自己却是穿着衣服,甚至高跟鞋也穿在脚上呢,不由自主就往梳妆台上的镜子上瞧,看着身后那光溜溜的身子和身下衣衫不整的自己,显得是那样的别样风情,心中也是火热万分,而这样趴扶在床头,这样的姿势实在有些太那个了,也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将脸深深埋进被中,任由陆政东从后面压上来胡搞,再不好意思抬头……   沈如双也感觉到了身后陆政东的狂放,若不是床头挨着墙头,那力度都要把床推着走,即便是这样,这张结实的大床似乎也在强烈的抗议,发出了阵阵异响……   许久之后,一波情潮终于倾泻而出,沈如双也有些吃不消,身子扭了扭,筒裙那种略有种粗糙和凉意感觉的摩擦带给陆政东别样的刺激。   只是陆政东也知道沈如双趴着肯定也是手脚无力,这才把她放到床上,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又帮她褪去衣服,这才抱着她光滑的身子。   “铝镁合金的项目没对你造成很大的影响吧?有些事情真的是很难讲对与错……”   沈如双微微摇摇头,她在省政府督查室工作,对这件事自然很清楚,如果单从程序上是玉杯有错,但是又不是那么简单。   “国有企业和非公经济相互之间应该是存在竞争,而有些人并不想国有企业被竞争,他们还是想在那种没有对手的体制下,这就是矛盾存在的根源。”   “是啊,纠葛总是存在的……”   沈如双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只知道按章办事的人了,取而代之是终于知道任何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复杂性,真正成熟的起来。   “这样的矛盾既有一个逐渐认识的过程,也会有一个长期进行博弈的过程,也是事物发展的规律。铝镁合金的项目是件坏事,但我有信心八七变成一件好事,变成一个推进发展的有一个契机……”   陆政东讲话的声音沉静而有力,听到沈如双耳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磁性吸引力,这样一个比自己还几岁的男人,却能够一步一步走进自己心中,如果说最初还是被对方有些执着的热情所迷惑,那么现在自己就是真正被对方表现出来的魃力所吸引和征服了……   陆政东紧紧搂住沈如双腰肢,却不多言,两人很快掀起又一轮情潮……   直到两人都累了,才终于结束,沈如双就像个小猫一样蜷曲在陆政东怀里甜甜的睡去,听着她轻微地呼吸声,陆政东笑了笑,沉沉睡去……      第49章 底气      陆政东回到绵西之后,并没有把主要精力放在铝镁合金项目的事情,事情已经发生,必然会按照一定的轨迹发展,而在京城有人帮着忙活,他相信有这样的忙活,事情的发展不会朝着坏的轨迹发展,这就足够了。   至于对这个事件真正的处理,那还得看调查组的结果,省里和市里才会根据这个结果进行处理,所以回到市里就全副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城市建设、交通建设、发展经济,这是陆政东当前最重要的三项工作,城市建设和交通建设已经拉开了大幕,发展工业经济也必须要加把劲。   而要发展经济,工业就首当其冲,而要发展工业经济,就不得不打造开发区,三项工作都陆续上马,千头万绪,工作量之大可想而知。   早在陆政东刚到绵西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提出了开发区要立足长远,立足高起点、要有前瞻性、要上规模、要对开发区软硬件设施进行升级的要求,只是这样的要求也就意味着要有大的财政投入,城市建设和交通建设是基础,也是开发区腾飞的基础所以陆政东把这件事放在了后面。   但打造开发区毕竟和城市建设和交通建设不一样,城市建设主要是靠滚动发展,市里并没有投入多少财政资金,交通建设主要是通过贷款修路,收费还贷,市里同样没有投入太大的财政资金,但打造开发区就不一样,那市里必须要拿出巨额的财政资金,所以当陆政东把开发区的设想提出来之后,这个设想遭遇到了极大的阻力,市里不少人都认为这会给市财政带来空前的压力,认为这是脱离了绵西发展的实际,是好大喜功,打肿脸充胖子劳民伤财的面子工程,在这个问题上,虽然吴金泉没有表态,但从种种迹象表明,吴金泉也有这样的看法和担忧。   这样的情况在陆政东的意料之中,这也是他公开抛出这个设想,而不是急着拿到市政府办公会议或者常委会上的最主要原因。   他抛出这个设想的目的就是要在怀疑争论中逐渐让大家认识到这个设想并不是好高骛远,当然这需要有大量的工作要做。   这其中,城市建设的进展如何,就显得尤为重要。   城市建设进展顺利,那也就意味着可以带动房地产的发展,而房地产的发展肯定能够让政府从土地中获得不菲的受益,有了这个财政增长的一极,才会好说话。   同时来自下面区县的阻力同样巨大,因为市里这样的决策也直接会影响到他们的发展,在当前经济指标考核是最为权重的考核,经济指标的好坏也意味着他们头上乌纱帽的问题,他们不能不尽最大努力为自己所在的地方争取最大的发展机会,虽然这些意见不能否决市委市政府的意志,但也不得不让市里在做出决定的时候重视。   特别是处在市委市政府所在地的檐口区,市区两级同处在一块地盘上,历来就是矛盾利益统一体。   在现行体制下,相对来说县一级党委政府独立性相对较强,而区这一级则因为就处于市级党委政府的立足之地,而且城市规划管理工作中市级行政职能部门实际上剥夺了一些原本属于县级政府职能部门的权力,进而也就展成为财政、职权等多种利益权利的博弈。   就像城市建设,从土地开到运作模式都是市里边在主导,而开发区原本就是檐口区下面的地盘,市里边等于是活生生的拿了过去,而且市里有在大桥修通之后在江南设立一个新区的想法,这等于是把檐口区拦腰一斩,虽然檐口区所属的江南之地,普遍贫穷落后,原来檐口区也愿意把江南当包袱给丢了,但现在市里进行大规模的城市建设,土地的价值一增长,重要性一下就凸显了出来,檐口区肯定又有了新想法,檐口区没有意见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檐口区也在各种场合也都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要求明确开发区和江南的地位以及开发中的责权利和范围,显然也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而这些问题陆政东不得不考虑,檐口区也是区县的龙头之一,和市里开发区比邻而居使得他们能够借助开发区和江南新区的开发而获益,但是也带来一些和市里在利益权属上的矛盾,这很正常。   怎样处理好这种关系,既要确保稳步发展,进一步巩固市里对主导产业、重点发展方向发展的掌控能力,又要借助目前市区建设的力度,合理有度的保护檐口区的发展积极性,这是一个相当复杂而又难以处理的问题。   这样的问题,吴金泉是不会表态的,肯定是落到市政府去和区里磨嘴皮子斗心眼儿,在张新普被双规之后,陆政东在市里已经逐渐建立了一定的权威性,区里边固然不可能和市里边撕破脸较劲儿,但是市里边很多工作也需要区里边支持,同样需要考虑区里的意见感受,谁都离不开谁,最终结果只有大家都让一步,妥协。   陆政东倒也不想一味把权力集中在市级机关里的观点,似乎那样就可以让市里手中权力更大,但实际效果往往是南辕北辙,在陆政东看来,该放权的部分还是要放权,充分发挥下边区县主观能动性和积极性,这才是正理。   这一点不仅仅是檐口区,其他县也同样如此。   绵西的发展不是一个开发区就能够解决问题,充其量开发区也就是一个龙头,而要让绵西这条龙腾飞,后面的身子必须得跟上,要不然,龙身龙尾不跟着跑,那整条龙还是跟不上。   陆政东也是逐个找下面各区县进行谈话,既要给他们打气或者在发展的问题上作出一些要支持的暗示,也给他们灌输着一些观念,但是一番深入的交流下来,陆政东发现其中一部分人的能力和思想还是很成问题,导致工作上不去。   这其中,桔封县的情况很糟糕,还有原本市里排名前列的杨舟县,今年的发展也很成问题,而零桦县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桔封县就不用讲了,那是张新普曾经的根据地,也是重灾区,受到的冲击最大。   而杨舟县今年发展滞后,那很大程度上就是县委书记康仲明的能力问题了,这一点不但是他,常委中也不少人质疑,今年杨舟就搞了一个中药材基地,除此之外的工作乏善可陈。   康仲明这一年多来的表现很难讲是合格的,性格偏软,遇事没主见不说,又急功近利,康仲明这样的缺点在县长的位置上,由于上面还有一个县委书记坐镇没有太过暴露出来,而一旦让其独当一面就暴露无遗。   当然,杨舟发展滞后,除了康仲明这一任之外,前任主要领导长期小富即安安于现状的意识有很大关系,这一届党委政府也没有能够摆脱这个惯性,除了康仲明这个班长之外,班子里的其他成员比如具体负责社会经济发展的县长常务副县长也都存在问题,杨舟县的班子需要有一个大调整,才能让这个原本的经济强县重新焕发活力,不然连原本靠后的玉杯等县都会超越而过,昔日绵西经济四强县,可能会彻底的沦为末流。   这就涉及到人事问题,桔封县因为张新普出事,肯定面临大面积的变动,而玉杯县因为铝镁合金项目事件,也同样面临大动,加上杨舟县工作不力,还有檐口区的区长蒋格平本人身体状况也不太好,前两个月查出脑部出现动脉硬化,需要静养治疗等区县还有市里部局部分一把手年龄到点等原因到点在人事上需要微调。   这些调整都是不能拖的,陆政东对这些人事调整若是一点想法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虽然任何人嘴上都要说结党营私派系斗争是可鄙的,但是在现实政治生态中这却不可避免,换一个较为公正客观或看好听的说法,那就是必须要汇聚一批志同道合意气相投的人在身边,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这样才能真正把自己的想法真正转化为执行力,特别是在一些关键位置上,只有最贴心的人睡觉才会踏实。   但陆政东知道,作为市长的他,如果说在市政府组阁部门的一把手人选上自己或许还有一些发言权,也能够被对方所接受的话,那么对于各区县的党政主要干部人选问题,就是一个相当敏感的事情了,稍不注意就容易引发对方的猜忌和反弹。而吴金泉一直都没有透露出马上要调整的意思,他肯定也不便多讲,所以他就是对这些人事有一定的看法,也得要找合适的机会和吴金泉进行沟通。   陆政东也清楚,吴金泉就任市委书记之后,对这一层次的人事还没有进行过真正的调整,而这一次几个事情赶在一块了,这里面大多数都是分量极重的岗位,吴金泉肯定也是相当的慎重。   吴金泉之所以迟迟没有动静,就是国务院调查组还没对玉杯县铝镁合金事件作出一个结论,省里和市里这个阶段也是一个初步处理,肯定不会做出正式处理。   陆政东也关注着这段时间的舆论动向,九月,中央党校省部级进修班开学,在开学典礼上,领导人发表了讲话,其中就谈到了要进一步发展民营经济的问题。紧接着国内的主流媒体都纷纷对这个讲话进行了宣传。   虽然发展民营经济只是讲话的一部分,但是敏感的人很清楚,这才是此次讲话的精髓,都知道这是为下一届党代会理论突破的前期准备。   这是有例可循的,高层通常在要对一个重要观点预热的时候,通常就会借助一些重要的场合对外公开,这既是放出、的一个探空气球,也是逐渐统一思想的一个过程。   在这种氛围下,对于镁铝合金事件的处理也就显得波澜不惊了,毕竟这个项目从规模和影响力来讲,和民营经济发达地区此类事件相比,差了很远。   上面给出的处理意见是要吸取教训,严肃整改,并把这件事情的处理权限下放到了省里,省委也正式提出了处理意见,只是要求绵西市委市府对这一事件做出深刻检查,其他则还没有决定。   陆政东看到上面的这个意见也不得不叹服汉文字的博大精深,而“严肃整改”一句更是很有意思,这既表明这个项目还有回旋的余地,不但回避了铝镁合金项目在部委审批上遇到阻力的事情,只是集中于违规用地上,又把板子打在了地方上。   当然,这个结果陆政东还是比较满意的,当然他也清楚,这一次处理得如此之轻,除了大气候变得有利,京城有人帮他使劲之外,也有另外的人在帮着做“义工”——那就是想得到玉杯铝镁项目的一些企业和人员。   “陆市长,铝镁合金事件恐怕也需要给省里一个说法,市里边也该研究一下怎么处理玉杯的相关人员才对。”   对于这样的结果,喻明和也是如释重负。   喻明和沉吟了一下,说道:   “忠武书记也在询问这件事情,他的意见是等到省里意见出来之后再说,但是蒋炳明的意思是不用等到省里意见出来,他认为其实省里意见已经比较明确了。”   陆政东能够听出喻明和话语中的含义,在玉杯县委县府主要领导应当承担什么责任这个问题上喻明和有不同意见。   蒋炳明认为县里主要领导在中央调控措施正当时的时候就敢于顶风作案,敢于在土地的问题上瞒天过海,而且欺上瞒下,给市里工作带来了巨大被动,甚至影响到了整个绵西市乃至西河省的大好局面,这种风气断不能助长,必须要加以严惩以儆效尤,但是杨忠武却对这一点持不同意见。   杨忠武认为虽然云岭县委县府主要领导在这个问题上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至少也应该等到省委对绵西市委所需要承担责任的态度明确之后再来研究处理玉杯县的事情。而喻明和则倾向于杨忠武的观点,但也有所不同,喻明和的想法是市里处理这件事是宜早不宜迟,这样市委在省委那边也可以争取主动。   陆政东听完喻明和的介绍,半晌没有开腔,蒋炳明作为分管党群的副书记,持那样的观点陆政东一点都不意外,当然,他也不排除蒋炳明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针对他的意思,毕竟这一次出事是政府的事务。   而杨忠武的想法是为了力求稳妥,喻明和是争取市里不在省里再丢分。   “明和,你觉得马善海在这个问题上应该负有多大责任?”   陆政东沉吟了许久才突然问道。   喻明和愣愣了一下,想了想才道:   “其实在这个问题上玉杯的班子应该承担集体责任,只是处理一个班子没有可能,最终还是他们主要的领导负责,而他们的书记在党校学习,那也就只有县长马善海负责了,没有他的支持或默许,铝镁合金项目根本就不敢先斩不奏,当然玉杯方面在这方面也是做了不少工作,把下面的工作都做通了的,这一点上国务院和省里调查组都是认可了的,但是这也不能掩盖他们违规的本质,我的看法还是要处理,马善海最好调离县长位置,分管副县长给予纪律处分。”   陆政东微微叹息了一声,摇摇头道:   “明和,铝镁合金事件中玉杯县委县府的确负有责任,这一点是肯定的,但是我觉得要一分为二的看,老实说,我们绵西下面各县发展缓慢,和各县主要领导还是有很大的关系。”   喻明和细细琢磨着陆政东话语中的意思,马善海和陆政东之间的关系很一般,没有什么私交,仅仅就是工作关系,还不算是很亲密的那种。   而玉杯惹出了这档子事情,吴金泉和陆政东都会受到牵连,而陆政东负责政府事务,承担的责任也就更大一些,若不是最近大气候好转,搞不好甚至影响到今后的前程。   即便就是大气候好转,也还得给省里深刻检讨,照理说像玉杯县捅出来这样大一件祸事来就是对马善海再严厉的处置,马善海也无话可说,现在将其调离县长位置,实际上就是避避风头,已经是相当宽松的处理了,可现在听陆政东的意思似乎觉得这都有些过重,似乎还是想让马善海继续在县长位置上继续干下去,这倒是让喻明和也有些拿不准陆政东的真实意思了。   于是试探着问道:   “政东市长,你的意思是……”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想要表达一个意思,要给真正干事的人改正错误的机会,不要一棍子打死,现在下面不少干部都是求稳,怕担责任,求稳确实可能少犯错误,但是他们却忘了,如果错过了这段黄金发展机遇期,那落后于人的历史责任谁来承担,恐怕很久以后这些地方的老百姓说起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人,都是耿耿于怀的,所以说实话,这样一个大的项目,不但能够带来财政收入,还能解决不少就业,对环境也没有大的影响,加上可以带动相应的产业,换了谁当这个县委书记也一样要怦然心动……”   陆政东一边斟酌着如何把这件事的性质进行定义,一边说道:“县里也只是在前期进行了征地,还并没有实实在在开工建设厂区,只能算是未遂,多少也有些被逼上梁山的味道……当然,县里的有些做法太简单粗放和鲁莽,有些思想的苗头也是不对的,出了这样的问题,处理肯定要处理,我觉得可以给予县里主要领导以纪律处分,但是还是要保持县委县府班子的相对稳定,确保玉杯经济展的稳定性和延续性,处分其实不是目的,而是要引以为戒,更好的开展工作。”   喻明和也明白了陆政东的意思,也知道陆政东是想对愿意实实在在做些事情的干部予以一定程度的保护,但他对陆政东这样的意思有些不以为然和担忧,在这件事情上陆政东要是对县里处理过轻,市里其他有些人说不定又会出什么幺蛾子,而且对省里也不大好交差。   陆政东也觉察出喻明和的真实想法,笑了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想法有些放任的意思?”   “政东高市长,我觉得事情既然发生了,就是有些委屈,那也得兜着,谁叫他们做事不讲究?”   喻明和沉吟了一下道:   “如果不严肃处理,有人说三道四不说,以后这样欺瞒上级的事情也就不要处理,说不定适得其反。”   陆政东点点头,他能够理解喻明和为他设身处地的考虑,换了是其他事情,陆政东不会如此一力维护,但绵西下面区县不少主要领导进取心不足,像马善海这样肯做事,能做事的干部是绵西最需要的,他的想法是尽量还是让这样的干部能在最合适的位置上,这也能触动一些其他肯做事的人。   陆政东想了一会才道:   “既然这件事我已经向省里领导表明市政府是有失察之责,到时候我去省里检查的深刻一些,落在玉杯县里的人身上的板子就轻一些……”   喻明和听到陆政东如此讲,心里也有些矛盾,既对陆政东坚持从轻处理玉杯县委县府主要领导的态度感到高兴,毕竟那个愿意做事的副手和下属都希望领导能够有担当,在关键时刻不是落井下石而是拉一把,但是又担心省委会对这一处理结果感到不满,进而引不必要的麻烦出来。   但看到陆政东显得很笃定,似乎也有一定的底气,也就点点头。   陆政东确实有底气,底气就是来源于大气候的变化,以及上面把这件事的处理下放到省里,其实也就是表明没有把这件事扩大化的意思,还有就是他在省里的人脉,还有就是领导肯定是不喜欢出了点事情就推诿的干部,更欣赏有担当的干部,不会出现喻明和担心的那样的后果。不过,陆政东想了一下还是叮嘱道:“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对玉杯县相关人员的处理,主要还得看吴书记的意见,这件事我和吴书记沟通沟通再说。你我今天谈的内容就到你我这里为止。”      第50章 分歧初现      陆政东和吴金泉在刚向省委省政府作出检讨之后,就迎来了不速之客——紫金铝业的代表。   紫金铝业为何而来,吴金泉和陆政东心里都非常清楚,事实上,在给省里检讨的时候,就有省里的领导打招呼了,那就是玉杯的铝镁项目如果要早日解冻,尽快的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和紫金铝业是最便捷的一条道,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赢得上面部委的支持。   这个部委不用说就是体改委了,在这样的项目审批上,没有其点头,其他的诸如土地使用审批,环保的论证等一切都是浮云。   一个原本是被宏观调控掉的项目,却又能引起这些人的浓厚兴趣,而且口气还很大,言谈间直言不讳的表示,若是他们接手这个项日,他们可保证在年底之前,这个项日就能够获批立项,正式进入建设轨道,如果他们不进入这个项目,那么这个项目获得批准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其态度都是异常坚决,语气也是十分肯定,看来是底气十足,志在必得。那种强势一览无余。   只是陆政东对紫金铝业的代表吃做派很是有些腻歪,确实,大型国企是共和国的长子,苗红根正,从思维的惯性,上上下下的政府部门都会对其照顾一二,而且现在才九十年代,民营企业还处于成长期,其实力根本无法和这些超级航母一般的大型国有企业尤其是央企相提并论。   但紫金铝业只是伪国企,只是挂靠在某央企的私营企业,甚至说得不好听一点,实际就是个体户。   挂靠是经济转型期的一个产物,就是企业和个人挂靠有资质的企业承接经营业务,被挂靠方提供资质、技术、管理等方面的服务,但挂靠方必须向挂靠企业上交管理费。   后来房地产界赫赫有名的大佬潘总,当年也是挂靠在某单位下。   这本没有什么,毕竟是政策造就的,但紫金铝业就是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挂靠企业却牛皮哄哄的,几乎是赤裸裸的威胁绵西,这就太过了!   吴金泉眉头深锁,坐在沙里显得有些愁绪:   “紫金铝业还是有他们的优势,他们在产业链上更为完备,设备技术上也更完善,如果他们接手这个项目,运作起来应谋比峰峰集团更快。”   说着轻轻敲了敲沙发沿,继续道:   “关键是峰峰那边怎么办?如果要中止合作,会带来那些影响和后果,这一点上我们市委市府要考虑清楚,但是不解约,这样无期限的拖下去不行,玉杯拖不起,绵西也拖不起。”   喻明和也是满面愁思,与紫金铝业的接洽谈判都是他负责的,吴金泉和陆政东只是礼节性的接见见了面,做了意向,宏观的谈了一谈,而具体谈判还是他和玉杯县里的马善海。   谈判很是艰难,喻明和见吴金泉和张蒙的目光看向他,不由道:“紫金铝业态度很强硬,他们要求必须绝对控股,最好全资控股,峰峰集团最多只能作为一个普通股东入股,这都在其次,关键是我们市里的银行还得给他们提供配套的贷款,在配套基础设施建设上,紫金铝业不愿意承担,而要求我们市里和县里地予以解决,这就意味着如果紫金铝业来接手这个项目,我们市县两级至少要承担将很大一部分基础设施建设费用,而且原来峰峰集团承诺的一些条件他们一概不认。”   喻明和尽量用比较公允公正的角度来分析判断,紫金铝业也好,峰峰集团也罢,都有些来头,但关键还是谁能够给绵西给玉杯带来更多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   “不能接受这些附加条件?这些附加条件是我们政府强加给他们的么?这叫什么谈判,完全就是给我们下最后通牒!”   市政府秘书长张蒙很是有些不忿的说道。   张蒙也参与了和紫金铝业的谈判,对方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让他很是窝火。   陆政东倒是很平静,紫金铝业肯定和挂靠单位关系非同寻常,而且在体改委肯定也有过硬的关系,所以才会悖无恐,志在必得,所以敢于在条件上向地方上施压,紫金铝业的人甚至在私下里这个项目紫金拿不到,不但峰峰集团做不了,其他企业就更不用说,言外之意,那就是这个项目非他们紫金铝业莫属。   陆政东心里不由冷笑了一下,这帮狂妄的家伙还真当体改委是他们家开的?既然这帮家伙如此嚣张,那来了今后也是祸害,他还就下定了决心坚决不让其拿到这个项目!只是这话他肯定是不会挂在嘴上,而是问道:“紫金铝业和我们接触的事情峰峰集团不会不知道,峰峰集团那边有意见反馈过来没有?”   “峰峰集团方面态度也很坚决,一直表示他们最终可以拿到项目批准书,省里边这边各部门都已经基本首肯,只是现在处理结果才刚刚下来,时机还不成熟,希望等过了风头再动作。”   喻明和回答道,说着迟疑了一下才继续道:   “紫金铝业来势汹汹,峰峰集团不会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他们表示他们会一直坚持,希望我们市里和县里能够信守双方业已达成的协议和意向,一如既往的履行和峰峰集团合作的协议,他们也会严格履行协议。我估计峰峰集团也只是嘴上说得硬气,恐怕心里也没有底气。”   “都这个样子了,他们还怎么履行协议?”   吴金泉的脸色也有些沉闷:   “峰峰集团是想拖,但我们不能这样无限期的等下去,除非峰峰集团够拿出一些动作来表示他们有这份实力履行协议。”   “吴书记,现在峰峰集团也在努力,但是关键在于时机还不太成熟,如果拖到翻年,我觉得上边可能会有一些变化。”   张蒙瞥了一眼吴金泉,他从内心来讲,是真不想紫金铝业接手这个项目,紫金铝业的条件太苛刻,真要接手,绵西和玉杯所得到的除了骨头就没有肉,甚至会更糟。如果出现那样的局面,不管是对地方政府还是对于领导个人,这都不是好事。当然,他在吴金泉下面做了几年的秘书长,对吴金泉也相当的了解,吴金泉说得好听一点就是纳谏如流,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缺乏一点执着刚毅的坚韧,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所以他才敢如此讲。   “陆市长,你的意见呢?”   吴金泉也深知紫金铝业的条件实在太苛刻,内心深处也希望峰峰集团能继续搞下去,关键在于体改委那一关过不了,而现在紫金铝业又横插一腿进来,峰峰集团就更没希望过那一关,他更倾向于接受现实,但显然这件事争议很大,即使拿到常委会上恐怕也难有定论,所以也就征求了一下陆政东的意见。   “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要慎重考虑,紫金铝业提出这些条件之后,投资确实比峰峰集团少了许多,而我们必须要考虑投入和产出之间的效果,如果紫金铝业接手这个项目,我们市县两级财政那就必须要投入大笔资金,而且还要拿出本来就因为宏观调控而显得很紧张的贷款额度,而我们能够从中获得多少收获?这些资源,如果我们投入在其他方向,又会获得多少收获?就比如讲,这些资源投入在开发区,那也能够让开发区硬件设施上一个档次,吸引的投资肯定不会比紫金铝业底。”   陆政东的话让几个人陷入了深思之中,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如果是峰峰集团继续做呢?其结果肯定和紫金铝业的截然相反,当然,这里面的困难也是显而易见的,只是我觉得紫金铝业夸的海口我们也不必全信,根据我的了解,峰峰集团在京城并非一点门路都没有,而体改委作为一个国务院下属的规模最大的、最为敏感的、也是最为权重的一个部门,诸多事情岂是某一人一言而决的?紫金铝业的人如此讲,未免也太自大了一些,其实他们也就是想抬高自己,好争取更有利的东西。”   陆政东斟酌着用语说道:   “所以没有最后尘埃落定之时,我觉得还是不要简单的放弃峰峰集团,甚至还要给他们提供我们所能提供的最大帮助,让峰峰集团也继续坚持下去,让他们展开竞争,对我们来说,越是有竞争,对我们就越为有利。   而且这样的竞争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一个示范性的机会,我们要借这个机会向外界对民营企业和国有企业、外地企业和本地企业都是完全一视同仁的,绝无任何偏见歧视,我们是真心欢迎大家都来绵西投资的,我们绵西还是很有投资吸引力的……”   陆政东并没有把在京城有人为峰峰集团进行协调的事情讲出来,虽然这完全就是义务劳动,但这样的事情,讲了反而会让人觉得里面有什么猫腻。   吴金泉沉默着,他很清楚的明白陆政东话里的潜台词,虽然陆政东表面上说公平竞争,但是倾向性还是比较明显的,那就是和峰峰集团合作对绵西和玉杯都是最为有利的,这一点吴金泉也很清楚。   但紫金铝业已经如此露骨的表示,峰峰集团过不了体改委那一关,这不是虚言恫吓,而是真真正正的有这方面的杀手锏,峰峰集团的短板就是在省里根基有,在京城却没什么有效的渠道。   如果有,那峰峰集团早就会暗示了,而现在峰峰集团一直都没有明确,毫无疑问就是没有得到上边主管部门的准确意思,这样久拖不决,实际上也就耽搁了发展的时机。   而紫金铝业的加入,虽然绵西和玉杯方面相较于峰峰集团之前开出的那些条件,确实是显得吃亏不少,但能够尽快动工,把这个项目搞起来,玉杯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而且这事同样也有省里的领导打招呼,从现实的情况看,还是接受现最好,也好让这件事早点过去,让市里的主要精力集中在其他更为重要的事情上,想到这里,吴金泉觉得有必要在提醒一下,也道:“政东市长,你觉得峰峰集团还有这个能耐扳回这一城?”   吴金泉沉吟了一下问道:   “从我内心来讲,我也希望玉杯能够和峰峰集团合作,那样对玉杯来讲是受益良多,但是我们也不能不考虑到眼前的现实,峰峰集团如果没有那个能耐,还久拖不决,那对玉杯就是损失……”   “最近关于民营经济的发展问题,中央有一些新提法。”   陆政东并没有直接接过吴金泉的话头,而是说起了这个。   “政东市长讲的是非公有制经济在经济生活中占据更大的比重和地位这个精神?”   喻明和显然对这方面的事情很是敏感:   “根据这个精神,会有更利于民营经济发展的政策出台?”   “恩,其实这个讲话精神就是一个政策,这个讲话表明非公有制经济有一个更为宽松的环境,而从实际的政策层面上来看,这样的精神,也就意味着有更多的领域对民营企业开放,有些束缚民营企业发展的条条框框和禁锢会被解去,在这些民营企业可以进入的领域,肯定都是国有垄断发展得很不好的领域,在这些领域实行市场化为导向的政策,那就应该征循市场的法则——竞争并优胜劣汰。”   陆政东想了一下道:   “当这对峰峰集团来讲是一个机会,但如果他们不尽最大努力争取,再好的环境也会和他他们无缘,我们也不能拖太久,时不我待,一地的发展决不能因为这个事情的拖累而停留,峰峰集团那边,我们也必须要给他们足够的压力,不要让他们认为我们就非他莫属……”   “峰峰集团能不能翻身,这是个最好的机会,我们也可以提供一些帮助,但是但是主要得靠他们自己。”   喻明和也觉得还是陆政东这想法好,即使峰峰集团真没有那本事打通关节,也要让高傲的紫金铝业做出一些让步和妥协。   而吴金泉和比起陆政东来,在这方面显然就缺乏这样的韧劲。   吴金泉尽管他不相信这样短暂时间峰峰集团就能扭转局面,但是面对其他人都已经形成了一致意见,他自然也就不会再讲什么。   这件事的大的原则就这么定了下来,不过陆政东并没有因为吴金泉在这件事上同意他的意见而显得很放松,反而觉得有担忧。   他和吴金泉在很多事情上的分歧逐渐显露出来,在开发区的建设上,吴金泉对他提出的设想并不是很赞同,在铝镁合金项目向省里的检讨上,吴金泉虽然也做了检讨,但实际上检讨也是耍了滑头,等于是全部落在他身上了,其实这样的检讨并不会留下任何的档案记录,对他根本造不成什么不良影响,但是吴金泉这么做,也总让人有些不舒服。   这些都是小事,而让陆政东最为担忧的是在发展绵西的许多观念上,两个人都不同程度的存在着分歧,而且这样的分歧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最让陆政东感到有些不对劲的是人事问题,在新一轮的人事安排在即的情况下,吴金泉至今还没有向他透露任何口风。   陆政东也有些敏感的猜测着吴金泉这样变化的原因,是不是和张新普出事有关,张新普出事,张新普蒋炳明一系在绵西遭受到沉重的打击有关。   张新普被双规,蒋炳明等人被极大的削弱,遭受沉重打击的蒋炳明熊正良等人日子难过,向吴金泉靠拢的迹象十分明显。   而且,经过这个事情之后,他身边环绕的人就多了起来,羽翼渐丰,吴金泉心里恐怕也是很有些想法的,也许开始提防着他这个二把手,限制着他这个二把手了。   只是陆政东又安慰着,这也许是他想得太多了,任何工作那都是需要人去执行的,而党委领导的关键就是对人事的领导,在这个事情上谁做书记都会把这一点看得很紧。   而且不同的个体也就意味着思想和认识上肯定存在着差异,就会出现矛盾,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争斗,谁也不能奢望谁都会和你的观念一致,和你同心合力。   出现这样的状况,首先还得自己就得想办法来化解矛盾,求同存异,尽可能的化解矛盾,相处得更和谐一些,毕竟一个相对团结的班子对谁都有好处。   只陆政东也觉得有些挠头,这个异实在太大太多,而且说到底最核心的就是稳定与发展、发展的快慢之争。   但不管怎么样,工作就是在这样的矛盾中不断统一认识或者保留意见或者妥协和不断开展下去的,这是一般规律,陆政东也这样提醒着自己,必须要通过更多的沟通和协调,尽可能的处理好和吴金泉的关系,争取给上级领导留下一个团结共进的班子印象,但这样的事情肯定是有底线的,绝不是无原则的忍让退缩,有些该坚持的是肯定不能退让的,或者说有些事情一旦退让,那就很难有很好的结果……      第51章 分歧初现(二)      紫金铝业和绵西方面接触的事情,周家三兄弟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周南峰和周北峰都看着自己的兄长,好一会,周南峰把烟给灭掉,表情凝重的说道:“大哥,你说陆政东这个人究竟什么意思,一方面和我们讲希望和我们合作,另一方面又不断的放任下边出动作,和紫金铝业眉来眼去的,他们是想借紫金铝业向我们施压么?”   这地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   “陆政东这个人,还是很有点板眼啊!按照目前的情形,他肯定是想和我们合作的,毕竟我们能提供的条件比紫金铝业要好,但是呢,当然,还有一点是,紫金铝业来势汹汹,也给他施加了很大压力吧,他也想把压力转嫁到我们身上,同时也是想借此来压紫金铝业,如果紫金铝业要价能够降低,和紫金铝业合作,那也不是可能,他这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周东峰脸上的表情也不轻松,想了一下道:   “这是我们一下就能想到的事情,不过但我总觉得对方并不仅仅是要表达这个意思,应该还有一些想法,你们想想,我们在京城的活动进展并不顺利,紫金铝业那帮家伙肯定是透露给了绵西方面的,既然是这样,让我们继续活动根本就对紫金铝业造成不了多大的压力,对绵西来讲,这等于是做无用功,摆摆的耽搁时间,为什么他们还要我们加把劲?让人有些搞不懂,我到现在还没有揣摩出来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东峰揉了揉头:   “和陆政东这个人打交道也有几次了,这家伙年轻是年轻,可脑子还真是好使,胸中也很有些沟壑,我都不能完全琢磨透这个人。”   周东峰双手环抱,若有所思: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个项目对于我们峰峰集团太重要了,我有些担心绵西方面最后会放弃我们,虽然我们向他们的承诺的比资金铝业好得多,但是紫金铝业在部委有人,谁愿意得罪那些部门的人,这年头能有几个为了公家的利益而去得罪人的?特别得罪的人还是京官里权力很大的部门的人……”   “那大哥你说怎么办京城那边,我们找的那些人我也沟通过几次了,那边总是说我们刚刚被点名,而且现在风向不明确,现在不宜动作,否则有可能弄巧成扶,必须要看准形势下手。”   周南峰的心情很是有些烦闷,不由骂道:   “紫金铝业的老板算什么东西,但就凭生在皇城根下,要啥资源有啥资源,要人脉有人脉,这他妈的算怎么一回事。”   “大哥二哥,陆政东二十多岁就是市长啊,这说明这人肯定后面关系极深,我看咱们还是得在此人身上下功夫。”   一直没怎么发言的周家老三,由于年纪尚小,才从学校毕业没多久,主要还在跟着两位兄长学习,这样重大的事情一般都不会发言,但看到自己的两位兄长都是一筹莫展的样子,也不由说道。   周南峰听到周北峰的话也不禁点点头:   “小弟的话不错,我也觉得此人不简单,我们峰峰集团要渡过这个难关还得落在此人身上,我们想要发展,他想要政绩,这就是我们合作的基础,当然,这还不完全牢固,如果我们能在其他方面和他建立更密切的关系就最好不过了。”   原本对于大哥花重金请两位小明星陪陆政东吃饭颇为肉痛的周南峰,这个时候的态度已经是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了。   周东峰沉吟了好一阵才点点头:   “我也清楚要建立起工作之外的亲密关系啊,但是上回我们仅仅就是吃顿饭就花大价钱请那两女人作陪,可陆政东根本就不接招啊,说实话,不怕干部清廉,就怕干部没爱好,我们不知道陆政东真正爱好什么,无从下手啊。”   “我觉得还是从钱财、女人着手,是人都没有不喜欢钱财的,是男人都没有不喜欢漂亮女人的,陆政东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前程无量,对于我们这些样的人来说,肯定是警惕的,我看还是要多接触,让他感受到我们的诚意,熟悉了很多事情都好办,而且就像大哥你说的,陆政东只要不犯下大错,那肯定也是还要高升的,只要结交上了,就算是我们这回遭受了打击,有这样的关系,我们又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周东峰听到周南峰如此讲,很是欣慰的点点头:“老二你能这么看,我很欣慰,陆政东此人自控能力极强,是个干大事儿的人,前程不可限量,不在绵西也能到其他地方,关系处好了,他调到哪里,我们生意就可以做到哪里,说不定某一天就调到京城也说不定,你们看,紫金铝业弄得我们现在这么苦,弄得我们这样被动,也就是上面有人……   不说争取挽回咱们这个项目,就是单单结交上这样的人,也值,只要有这样的路子,我们就是遇到危机,那也只是暂时的,凭我们三兄弟的本事,翻身是迟早的事情,这样的事情是花小钱办大事儿,一举两得,值得。只是这中间也得注意,钱财这方面太少,陆政东恐怕看不上,太多,肯定觉得烫手不敢收,在没有摸清楚之前,最好不要搞……”   周东峰从来没怀疑自己的能力,只是之前的实力不够,结交的人主要是省里的,没有在京城结交上有分量的人,这一回也是痛定思痛进行了深刻的反思……   ※※※   傍晚时分,陆政东又一次独自漫步走在滨江路上,由于下午下过一场小雨,沿岸没什么人,雨后空气中飘荡着一丝丝充满青草味道的潮气。   走到快要到岔路口的时候,陆政东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心里也不由想到,也不知道白妮怎么样了?   白妮这期间并没有联系国他,而他也没有联系过白妮。   陆政东望着江水,不由想到。   两个人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发生了关系,也许这个女人就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吧?   一个很不错的女人,这样一想,心里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陆政东好一阵才挥去了脑海中的那个倩影,目光从有些浑浊的江面转到了身后的市区上,市区建设现在推进的速度快了很多,周边第一轮要开发的土地也逐渐现彻成型,其地价已经开始上涨,而原先一片根本没有人注意的乱石土堆经过开发公司一番平整之后,也已经显露出一块开发房地产地块的轮廓,这是陆政东最愿意看到的。   现在的土地还处于严重被低估的阶段,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在城市建设上抢先下手,让地价升值到一个比较理想的区间,这些土地的溢价部分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而这一块原来废弃的地方,更会带来一大笔收入,这样的开发既要为今后城市的发展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更为重要的是这一块原本废弃无人重视的地方,一点有房地产公司进行开发,也就是筹措到了他主政绵西的第一桶金,这很重要,有了这第一桶金,就能支撑起他下一步对开发区的升级硬件设施的必要资金。   城市化不是简单的搞搞房地产,修几栋房子那么简单,必须要有人来支撑,而要增加城市的人口,一是周边的失地农民直接变成城市人,还有更为重要的是必须要发展工业和第三产业,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带动城市人口的增加,不然城市化就很有可能空心化。   而另一方面,陆政东还有一个担心,那就是房价的问题。   现在稍微有点头脑的干部都已经看到了土地的价值,对于城市建设炒热土地增加财政收入也都兴趣浓厚。   而城市化进程加快使得人口不断从农村进入城市,无论是通过大学扩招之后大学毕业进入城市的,还是城市经济发展对农村各种能人、人才和劳动力的吸引进入城市的,还有在外地打工的不少人赚了钱也希望在城市里将来有一席之地,这是一个相当大的群体,而城市原住人口原来面积很小,也有改善居住条件的刚性需求,一个巨大的住房需求市场形成。   这不能不让陆政东有些担心,虽然眼下即便是再怎么炒,地价和房价都还维持在一个较低的水平,陆政东记得房价的飞涨是在零四年的下半年,虽然还有几年的时间,但这个事情他不得不重视。   零四年之后,国内房地产行业才算是真正进入疯狂年代,虽然之前也有西南某沿海城市和共和国最新成立的省疯狂了一把,不过最后都因为泡沫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这一轮却是全国性的,真正是拿地就赚钱,地价差异让地方政府也是想尽办法抬高地价,以充实地方政府的财政。   而这也使得可以获取巨大土地出让金的地方政府对发展房地产行业异常热心支持,甚至把地价的高低用来衡量一个城市的发展水平和快慢,所以整个全国都形成了一波近乎于疯狂的房地产热潮,再加上投机风潮盛行,使得国内房价进入了一个飞速攀升的通道。   而普通劳动者收入增长速度远远跟不上房价的上涨速度,这种态势会越来越明显,像绵西这样的三线城市还好一点,一线城市和经济发达地区房价火箭一般蹿升让人瞠目结舌。   房价的高涨不仅会让城市普通劳动者感受到生存的危机,加上上房地产巨大的利润让不少人心里失衡和存在的贪腐愈发的加重不满情绪,就会给整个社会带来的负面情绪,会让一座城市一个地区甚至一个国家都呈现出一种容易爆发激怒的不稳定状态,而这一点矛头极易被指向作为承担着房价调控政策的政府,就会极大的增加社会不稳定因素。   作为一个有着后世记忆的先行者,陆政东不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绝不希望在今后的岁月里被人戳脊梁骨。   对于这一点陆政东是有着非常清楚的认识的,像绵西这样的三线城市,如果没有足够的勇气和魄力,想要改变面貌很难很难,他需要通过房地产来进行前期的开发,但是又不能太过依赖存土地,那就需要在其他方面做文章。   但在如何发展的问题上,吴金泉和他还是存在分歧,从关于如何解决铝镁合金项目谈话之后,陆政东又和吴金泉就绵西的发展方向进行了交流,但效果很不理想。   吴金泉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绵西这样的城市很难吸引到足够的投资来充实到开发区,这样的投入实际上不会产出期望的结果。吴金泉的想法是绵西的发展还是要立足于平衡,把有限的财政资金投入到市里几个效益好的大型企业上,扩大这些企业的规模和产业升级,打造几个巨无霸企业,使之成为市里的拳头企业,少量的部分用来盘活那些还有希望起死回生的困难企业,当然对那些无可救药的企业,吴金泉倒是和他一致——都进行转制。   而在陆政东看来,吴金泉这样的想法已经是落伍了,完全只是吴金泉的一厢情愿,市场就是市场,也是有着优胜劣汰的丛林法则,其残酷性已经显现无疑,在越来越市场化的背景下,国企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即使现在看着还风光的企业,在体制、思维方式等等的局限下恐怕到时候也剩不了几家,用财政资金来解决,多半只是肉包子打狗。按照他的看法,远不如打造一个企业发展的大平台,企业生生息息,这个平台始终会发挥作用,这样更为有效和稳妥,真要扶持这些企业,这方面还是应该以市场为调解,一方面是政策上扶持,通过贷款上市或者其他融资渠道来解决,其余大部分干干脆脆转变转制……   这完全是观念上的冲突,陆政东非常清楚很难说服吴金泉,因为即使他暗示他有能力引进一些企业,吴金泉还是不置可否,显然是完全沉浸于他的打造拳头企业的想法之中,这就很难办。   但不管怎么样,绵西作为他政治生涯中一个重要的新起点,无论是从哪方面,他都希望这座城市能够成为一个典范,为了这个,他必须要想办法克服任何存在的困难和阻力。      第52章 人事总是最敏感      周三的时候市委办通知陆政东参加书记碰头会,陆政东走进会场时看到组织部长杜大全也在场的时候,陆政东就知道今天会议最主要的议题是什么了。   书记碰头会并不是只有书记和副书记参加,除了书记副书记还会有分管所要讨论事项的领导参加,书记碰头会是常委会之前的通气会,在这上面讨论的议题就是为常委会定下一个大的方向,而这样的碰头会又以有党群副书记和组织部长均参加而格外敏感。   因为有组织部长参加的碰头会无疑要研究人事安排问题,而人事安排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是最为敏感和重要的。   毫无疑问,在这之前,吴金泉应该是就需要调整的人事和蒋炳明和杜大全进行过沟通,甚至是和其他的常委也在某种程度上打过招呼。   陆政东很清楚,他之前的担忧变成了现实,吴金泉接纳下了张新普倒下之后的蒋炳明等人,当然这种接纳是有限度的,与其说是接纳或许说是蒋炳明等人无奈之下为求找个靠山更为贴切一些。   对于这一点,陆政东是有一定的思想准备的,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吴金泉的动作是这样的,吴金泉会这样突兀的来办这件事,给他的感觉就是突然袭击。   陆政东也不由自主的揣摩着吴金泉这么做的缘由,吴金泉是觉得自己之前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事任命上有所收获而心里有看法呢?还是因为这些最重要的人事,在吴金泉看来是市委书记必须主导的呢?   陆政东也有些拿不住吴金泉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是什么,所以他也就只有看吴金泉在会上会说些什么。   杨忠武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书记碰头会,以前他是常委,只能是以分管领导的身份参加。而现在,他不仅仅代表纪委这条线,他还需要站在市委副书记这个更高的角度上来参与全市重大决策,这样一个新的高度对他来讲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杨忠武也很快就体会到了会议室里气氛的不寻常之处。   当杜大全语气平淡地把此次人事问题研究意图以及重要性介绍完毕时,抬起头的一瞬间,眼神下意识的扫了陆政东一眼。陆政东面带沉思之色,显得很是平静,而吴金泉也是一副老神的样子,古井无波。   杜大全扼要的讲了一讲,轮到蒋炳明发言的时候,蒋炳明不紧不慢的抬起头,道:“现在全省各地市的发展很快,压力是扑面而来,要想不落后于人,那就必须在干部使用上做足文章,鉴于我们绵西最近一些单位和部门因为种种原因需要进行适当调整,吴书记的意思也就一并在这一次常委会上通过,不然会严重影响市里的工作,所以我和杜部长也就按照这个意图进行了一次调研和筛选,今天这个碰头会也就是要确定人选。下面请杜部长再把情况具体介绍下……”   蒋炳明还是一贯的波澜不惊。   此次调整涉及不少,最引人瞩目的是自然是封桔和杨舟两县县委书记的调整,其后就是檐口区区长的人选,还有其他几个部局的负责人也在此次调整之列。   杜大全介绍完候选人选之后,办公室里就陷入了沉寂,显然都是在考虑掂量三个分量最重的位置的人选。   杨舟县不管怎么样都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封桔县由于有要消除张新普等人负面影响的事情,稍微次之,而檐口区是市区,位置重要,对于很多人来说也是令人眼红。   这三个位置很多人都在钻营,而在他面前试探的主要是檐口区区长的位置,因为区长毕竟是政府方面的,他这个副书记市长还有一定的发言权,而县委书记的位置大家估计他发言权不大,吴金泉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这些位置都不止一个候选人,但陆政东也很清楚,很多人都是陪衬,在这些人选中,杨舟县县委书记的人选恐怕吴金泉早就有了人选,现在凌达县的县长刘忠诚和吴金泉关系不错,而且和市政府的秘书长张蒙性格上也有些类似,擅长于和方方面面处理好关系,能够为他和蒋炳明都能接受,何况刘忠诚工作能力也还行,估摸着刘忠诚这位置跑不掉。   而封桔县县委书记的主要候选人是市委政策研究室的主任杨明林,杨明林资格较老,年纪偏大,这个人选虽然多少有点让陆政东意外,但一想想吴金泉谨小慎微的性格,力求稳健的风格,陆政东倒也觉得释然,吴金泉在封桔求平稳过渡,而杨明林一来有一定的理论水平,在政策研究室主任的位置上表现兢兢业业,表现也还算中规中矩,也有过在县里担做县长的履历,当县委书记也算正常,只是在陆政东看来杨明林还是平庸了一些,何况陆政东担心杨明林在政策研究室主任这个很清闲轻松的位置上一下到有繁琐事务和责任重大的县委书记的位置上能否胜任。   但这个人选看样子是得到了蒋炳明等人的力挺和吴金泉的支持,几个中立的常委估计也不会反对,想来也没多大悬念。   陆政东对杨明林出任封桔县县委书记并不满意,但是有些东西却不是以他这个市长一厢情愿就能办到的。   他的目标是檐口区的区长和凌达县的县长人选,特别是檐口区区长人选他尤为看重。   陆政东也清楚,在两个县委书记的人选上,陆政东知道可以作为副书记、常委中的一员谈一谈担忧,但不能表示强烈的反对——在这些区县的一把手问题上,他的发言权有限。   即使是下面区县的区长和县长,他的发言权同样也有限,充其量也是从政府事务层面发表一些看法,但最终的决定权却是握在吴金泉手里的,所以他一直在考虑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来实现自己的意图,他打算在县委书记人选甚至几个无关痛痒的部局负责人人选上做出配合姿态的,以求得在这两个人选上让合适的人选出任。   特别是檐口区的区长,这位置尤为重要,市区的城市建设大幕已经拉开,檐口区也将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发展良机,选好这个区长人选对于庆州区今后几年的发展至关重要,虽然在这其中,区委书记要管全局,而担负具体政府事务工作的区长,在这其中也是承担了很重要的角色,所以在这个人选上,陆政东认为一定要慎之又慎。   当杜大全提出市商业局局长吴昂作为檐口区区长人选时,陆政东就知道这一番较量已经不可避免,这和权力斗争无关,而是事关檐口乃至绵西发展的大事情。   陆政东对于吴昂并没有任何的成见,市商业系统实际上已经开始受到强烈的冲击,眼下完全就是在吃老本,而吴昂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危机已经来临,或者说是看到了危机而束手无策,其整体表现只能说是平庸。当然平庸在某些人看来就是沉稳老练。   而檐口区今后的发展肯定是日新月异,区长不是一个平庸的角色所能够胜任的,更需要有冲劲、有闯劲、有创新思维的人来担任,才会把他创造的一发展基础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这一点陆政东比任何人都明白。陆政东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了口:“大全同志,我想知道组织部将鲁吴昂列为檐口区区长候选人是出于一个怎么样的考虑?”   陆政东也很清楚这些人选不是杜大全所能决定的,提出吴昂这个人选表面是组织部长杜大全,而实际则是市委书记吴金泉或者蒋炳明,只不过是借杜大全的口传达出来而已。   他很明白从这一刻起,只怕自己和吴金泉之间的关系就要进入一个更加微妙的阶段了,但是为了自己的目标,他不能不走出这一步。   杜大全显然是听懂了陆政东话语之中的质疑之意,抬起目光看了陆政东一眼,迟疑了一下才道:“组织部是这样考虑的,市区城市建设推开之后,今后几年都将面临相当大的城市建设压力,这既需要政府一把手拥有较高的政治素养和稳健老练的工作作风,也需要有丰富的群众工作经验,吴昂同志曾经担任过副县长、县委副书记,基层工作经验丰富,又在市商业担任了三年局长,应该能够胜任这个职位,当然陆市长如果您有合适的人选,也可以提出来,今天这个碰头会,组织部方面也就是想要听取各位领导的意见和建议……”   “吴书记,我们绵西面临着一个巨大的发展机遇,尤其是城市建设展开,这将为檐口区发展带来的活力是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陆政东一边组织着语言让自己的话语显得更为平静理性一些,一边缓缓道:“在全市这个大格局中,市区的发展无疑是具有重要意义的,在这方面主要有两个支撑点,一个是檐口区,一个是开发区,这是全市的龙头,只要这个龙头真正昂起了头,就能带动市区周边比较近的几个县,促使这几个县的经济也进一步加快发展……”   吴金泉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他估计到陆政东会在这些人选上提出异议,不过陆政东显然还是比较克制,没有对两位县委书记人选提出太大的异议,但在檐口区长的人选上,陆政东看样子态度很是坚决,看来真是对人事问题上有想法啊……      第53章 人事总是最敏感(二)      吴金泉沉思着,陆政东却并没有打住的意思:“檐口区在市里的重要性无需我多言,既然如此重要,就需要有一个优秀的班子,而作为区长这个角色担负着带领政府班子落实贯彻和执行推进党委决策的关键职责,可以说这个角色选得好,对于促进檐口区社会经济事业发展,而选得不合适,则有可能延缓檐口区的发展带来延滞效,进而错过檐口区最好的发展机会,我希望一定要慎重考虑。”   一直面无表情的蒋炳明似乎终于忍不住了,眉毛微微向上一扬,道:“陆市长,你的意思是吴昂同志就根本没有任何能力?”   能让蒋炳明这个就像石佛一般的人物,动了火气,还真是一件新鲜事,与会的人都感受到空气中剑拔弩张的味道。   但陆政东似乎恍然未闻一般,继续说道:   “吴昂同志要是没有能力也不会到今天的位置,他有他的长处和优势,但是并不一定适合檐口区长这样的位置,我觉得在这个位置上他并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陆政东并没有因为蒋炳明话中的火气,而有丝毫的退让,而是很平静的坚持着自己的观点。虽然这样不但会蒋炳明更难以弥合,甚至还会让吴金泉心里更不舒服,会让吴昂怀恨在心,陆政东也无所畏惧,革命不是请客吃饭,该坚持就必须要坚持,该斗争就必须斗争,只要这样的坚持有利于绵西的发展,有利于他在绵西做成一番事业,那就值得。   蒋炳明心里也是怒极,陆政东显然知道这个人选是得到了他的支持,却这样强硬的表示反对,这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   作为分管党群人事的副书记,最重要的职权就是协助书记分管干部人事和党建工作,市里除了书记在这上面发言权比他大,接下来自然就应该是他了,那怕对方就是市长,那也应该排在他后面。   吴金泉一直关注着会场上的形势,作为市委书记,他在会议上有着别人不可能有的一个优势,那就是对会议的掌控权,以及最后的裁判权,他的意图可以由其他人,比如蒋炳明或者杜大全甚至是陆政东来体现自己的,至于是何人来体现得具体情况而定,总之,他可以处在一个很超然的地位上,这也是一种政治手段,也是驾驭下边的政治手法,不过他也不希望场面失控,见陆政东和蒋炳明卯上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出面了。   “政东市长,你也说说你心目中的人选吧,说出来大家都讨论一下,选拔领导干部,有分歧有争议也正常,只要是出于公心,只要有利于绵西的发展大局,都可以提出来。”   “我建议由开发区的杨之宝调任檐口区委副书记,代理区长。”   陆政东淡淡的道。   在陆政东看来杨之宝协调能力分强,又有冲劲,檐口区区长的位置更适合他,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和檐口区区长虽然是同一个级别,但绵西的开发区没上规模和档次,其权重和分量就小了很多。杨之宝也是有这样的想法。   “杨之宝?!”   蒋炳明立即反对,作为分管组织人事的副书记,他对市里副处正处干部是非常了解的,马上就反驳道:“杨之宝原来在计经委工作属于条条块块的,在开发区的工作也很单纯,根本就没有应对综合工作的经验,何况资历太浅,还能胜任檐口区的区长?”   杨之宝在市里的干部中算是头脑比较清晰,又有一定的能力,只是之前也一直在计经委工作,从普通科员一直到计经委副主任,没有在下面区县工作过,这是其最大的短板。   “我对此的看法完全不一样,任人唯贤,唯才德是举,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不能一味的论资排辈和按照旧有的条条框框来框干部使用,杨之宝在计经委的工作是有声有色,为前面绵西的发展也是立下了不少功劳的,在开发区即使在条件很艰苦的环境下,也取得了不小的成绩。这些事情坐在的各位估计都比我更为了解,我认为他完全有能力在檐口区长这个职位上做得更好。”   陆政东也是针锋相对。   双方你来我往,各执己见。   吴金泉也是微微蹙眉,杨之宝的确有些能力,但是蒋炳明说得也没有错,杨之宝虽然能力不俗,但毕竟多是在条块部门工作,能否驾驭复杂的综合工作,确实是一个未知数。   “政东,我看这样吧,把杨之宝和吴昂和都列入考查范围,我们可以更多方面的征求意见……”   陆政东这样的反对,这个位置的人选只能是暂时搁置,不然这个碰头会就会在这样充满火药味的气氛中收场了……   即便是这样,从下午开始的碰头会,持续了五个小时,直到晚上八点才结束,吴金泉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碰头会竟然会开得如此艰辛,很显然陆政东已经不满足于往日那种只做事不问人的态度了,虽然目下的表现还不能说明什么,但是有一点,那就是陆政东自信心在一点一点增强,而且渐渐体现在了干部人事问题上,这让吴金泉也感到不自在。原本他是想让蒋炳明和杜大全冲在前面,现在看来,蒋炳明杜大全等人已经不是获得部分常委乃至副书记支持、羽翼渐丰的陆政东的对手。   吴金泉自信只要自己明确表态,并展开行动,下一步常委会上,陆政东一样会一无所获,但是自己和陆政东之间的矛盾公开化也就无所遁形。   维持班子的团结,至少是不公开化,这是他作为市委书记的职责,这件事还是放在常委会上表决吧,民主集中,最终还是要落脚在集中上,这是组织形式,那样陆政东也无话可说……   陆政东的心情也并不好,他也知道蒋炳明向吴金泉靠拢之后,在常委会上的力量顿时发生了很大的倾斜,如果不想办法,支持他提议的人明显落后,他在常委会上很难有胜算。只是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一个好好办法。   陆政东下意识的拿出手机就拨打着周毓宁的电话,陆政东也知道这事情周毓宁也帮不上忙,但人在烦闷的时候总是想找一个人倾诉一下,那样心里就好受多了,只是下一刻他才想起周毓宁已经去国外做访问学者了,这才怏怏的挂掉电话。   这样的事情雪玉又不能和杨璐以及沈如双等人讲,一讲估计她们明天会顶着个黑眼圈。   陆政东觉得在这房间里带着很是有些憋闷难解,干脆就起身下楼,开着车出了招待所。   陆政东把所有车窗都全部打开,任由风灌进车内,吹乱自己的头发,好一阵心情才稍稍舒缓了一些,决定下车在江边吃点东西,只是下车之后才发现,居然是上次和白妮在江边吃饭的地方,陆政东不禁摇摇,看来自己潜意识还是记着有些事情,也不知道白妮会如何……   其实白妮也一样,现在那些谋害她丈夫的人都已经绳之以法了,她的一个心愿也了了,在感激陆政东的同时,心里也隐隐有一种失落,她很清楚陆政东前途无量,而且那一夜也完全是意外,今后两个人不会有交集了,她心中暗自决定,把这一夜封存在自己的记忆中,一生回味,无论如何也不能多嘴,更不能把陆政东的名字透出半个字来。   只是想归这么想,可心里却是时时闪现着那个人影,特别是在电视上看到的时候,她的心跳就不由自主的加快,她这才明白,一个人一旦撬开了自己的心房,挥剑斩情丝,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还有一件让她烦恼的事情就是自己的变化能够瞒过其他人却是瞒不住一直朝夕相处的邱唯,邱唯已经是多次旁敲侧击了。   白妮洗完澡换好衣服,缓缓站起身子,看着镜中的自己,薄薄的睡裳温润贴身,恰到好处地将一身修长玲珑的曲线衬出,似乎经过那一晚的滋润,曲线火辣香艳,满是女人的妩媚。   镜中的景象是这么疑幻疑真,朦朦胧胧,就好像她的芳心一般混乱,她一手按着镜上,一手轻抚着娇躯那迷人的曲线,心中一团乱麻,也不知正想着些什么。   “师姐,你这神情又不对劲了啊?”   听声音自门口传来,白妮陡地一怔,转头看去却见邱唯正自反手将门关好,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一身鹅黄色的睡裳也是轻细贴身。   虽说肌肤没怎么露出来,但睡裳之中曲线却丝毫不比自己逊色,邱唯比她还年轻几岁,肌肤柔嫩,那火辣身材配上深刻的五官容姿,青春靓丽,我见犹怜。   邱唯还是像以前一下依偎进她的怀里,可白妮却很有些不适,身体本能的有种戒备,心里本能的有种抗拒。   在丈夫去世的那段时间里,她压抑得不能自己,而丧父的邱唯同样如此,也说不上是怎么回事,就在被窝里就干了些那么些虚龙假凤的事情,在遇到陆政东之前,两人也算得上是“如胶似膝”,但自从那一夜之后,她似乎怎么也回不到以前了。   邱唯看似文静,实际让比她还来的疯狂,更是迷上了这个调调,都没心思找男友了,不管怎么说,邱唯还是一个姑娘家,而她是过来人,邱唯变成这样子,这件事她肯定有责任,而现在她有无法接纳邱唯,因此一直有些不好面对她……   邱唯纤手轻轻环在白妮的腰上,触手处果如所想,肩膀之间颇带几分僵硬,是在体内紧张积压许久的表徽。   “小唯,早点睡吧,你今天也够累的……”   邱唯讲白妮虽然没有抱住自己,却也没有推开,而是温柔的对待自己,邱唯心中微微荡漾,在她怀中轻轻地扭了扭,感觉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在母亲怀中撒娇一般,仿佛母亲的怀抱是天底下最暖的火炉,即便天寒地冻,母亲的怀抱仍是自己姊妹最好的睡处……   邱唯不由抱紧了白妮,口中轻声道:   “……小唯……好喜欢在师姐的怀抱里头……”      第54章 再续前缘      白妮被邱唯一拉便倒在了床上,自从那晚出事之后,白妮基本上都是住在交警宿舍里,确认完全安全之后才又回到了原来的住处。   肌肤接触之下软滑轻柔,令人躺卧上去都觉得舒服,邱唯见白妮脸色微弛,娇躯忍不住在床上轻扭了几下,似在用心感受床被的温柔,实际是什么,白妮清楚得很。   尤其是邱唯这般贪婪痴缠地闻嗅着自己的体香,邱唯肌肤柔嫩软滑,滑若凝脂充满着青春的弹性!想到这般柔滑的触感小脸儿在怀中轻轻厮磨,额角滑动之间,仿佛正隔着睡裳抚爱着自己的双峰,那正是白妮的敏感处,加上睡袍能有多少厚度?可那一夜连番云雨之间弄得身子愈来愈敏感,即便一层睡裳也掩不住身子的敏感娇嫩,就是这般轻触也真的令她颇有感觉。   白妮心下本还有些抗拒,可一想到自己和陆政东似乎就是对邱唯的背叛一般,心里总是有些愧疚,想到这里,不由微微偏头看到,缠在身后的邱唯脸上一片晕红,那健美的肤色愈显娇柔心下也有些不忍,抗拒的意志也渐渐消失……   微微的月光洒入房内,只见软软的床榻之上,两个雪白诱人的女体正自缠绵。邱唯肌肤洁白如玉,透着微微的鲜艳血色,愈显丽色诱人,胸上两颗诱人的美峰,随着呼吸和另一双玉手的抚弄,不住微微弹跃着,两点媚蕾不住舞动着酥透人心的吸引力。   邱唯表面给人的感觉是文静,清冷,就像一听话的邻家女孩,骨子里却是一个很疯狂的女孩,看似文文静静却是一身好武艺,而在床上,比她这个过来人还痴缠,真是让人感觉很矛盾的女孩。   白妮有些心不在焉,而邱唯很快就已然动情,肌上香汗渐渐泛出,在月光下尤其莹然生光,混着她娇柔无力、似有若无的轻喘,格外令人心花怒放,娇柔地轻抖着,泛着似诱惑又似娇羞的颤抖,白妮不由自主的不由伸手碰触着邱唯的身体语,只觉纤手触及之处软润轻滑,真正是暖玉温香,身材曲线尤其火辣动人,比之白妮还要来得惊心动魄;更令白妮无法想像的是,邱唯娇躯充满了糖心,那绸缎一样的肌肤,摸起来的触感竟似不弱于自己,润滑如脂中又充满了热力。   尤其抚揉之间,随着邱唯躯体愈渐火热,体香愈发散放,烘得白妮鼻子里都是邱唯的香气。即便一开始还有三分勉强,可现在白妮不由自主的愈来愈投入了。   被白妮一阵爱抚揉捏下来,邱唯只觉身子好热,像是有股火从体内升起,火辣辣地燃在每寸肌肤上头。   邱唯也不禁有些意外,师姐那手段的美妙熟练,似乎和以前大不一样,没几下的功夫差点连抚得她身子都软了,眼儿不由眯了起来,低声问道:“师姐……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怎么……怎么这样……啊……”   听邱唯这么一问,白妮心下一惊,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就慢了下来——她只不过是下意识的把那晚陆政东加诸在她身上的用在了邱唯身上,看来一下子就被邱唯觉察到了。   好在邱唯正在兴头上,没往下追究,白妮为了不让邱唯多问此事,也就更用心的在她身上肆掠着……   邱唯敏感的体质很快就经受不住,没一会就软绵绵地娇喘着,好勉强才能将身子转了回来和白妮并肩躺着,虽说喘息了一会儿,但身子犹自酥软乏力,邱唯舒服得浑身香汗淋漓,娇躯几已没有一寸乾的地方,白玉瓷色的美肤在汗光映衬之下着实美得惊人……   白妮体会着,邱唯的肌肤既有少女般的青春活力,又充满了云雨滋润后的滑润娇柔,莹白胜雪的肌肤配上动情间嫣丽的血色,相衬之下着实美的惊人,白妮心里不由可惜自己是个女子,若自己变成男人哪有不情热如焚之哩?   “师姐,你是不是有男人了?”   两人静静的都没说话,好一会,邱唯问道。   “没……我哪有……”   白妮下意识的回答道,随即一惊,回首一看,邱唯嘴角的笑意似是可以看穿一切。   邱唯虽说比白妮年纪小,阅历也不及白妮丰富,但她和白妮从小长到大,又经年在一起,白妮有什么事情很难瞒过她的。   邱唯本来就有所怀疑,之前白妮说起过那一晚之事,只是说被差点被人暗算,好在有人相救,才幸免于难,但言语之间语焉不详不说,还闪烁其词,邱唯便猜得出其言不尽老实;就算白妮没有说谎,话语之间至少也是避重就轻,没把真正的事实点出来,而看今天白妮的神情,似乎更印证了她的猜测,白妮肯定和救她的人有某种关联,道:“师姐,我们都这样了,你怎么有事情还瞒着我?”   “真没什么,对了,小唯,过两天我们去逛街吧……”   没想到话才出口,就被邱唯直截了当地打了回来,白妮不由一惊。想想自己刚才的表现,白妮要不起疑都难。   光从方才白妮的动作,邱唯就觉知道白妮肯定是有事的。   邱唯见白妮仍是顾左右而言他,一点不想把话题带到自己的问题上来,即便窘的脸都红了,又是赤条条的彼此之间再无隔阂,仍是守口如瓶。邱唯心知若不多加把手,白妮只怕还要继续保守秘密下去;她心中一计,一下抓住了白妮的要害之处,令她再也挣扎不得。   白妮依然坚持着,可邱唯既意存逼供,可就不会这么容易让她脱身的了。   “你要不说,我可要不客气了!”   说着邱唯就动手在她身上搔弄着,怕痒是白妮最大的软肋,邱唯一动手,她就有些吃不消,没一会就搔得白妮又哭又笑,泪水都已经流了出来事已至此。   她也没法再完全隐瞒下去,白妮只能小心翼翼地将那晚的种种事由说了出来,当然主要是讲那晚事情的惊险,以及最后没办法才同居一室,而关于陆政东的一切信息都没说,只是说根本就不知道其是谁,也许从今以后就不会再见面了。   说完之后,白妮心里也有些忐忑——邱唯对她很是依恋。   “师姐,我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小气,只是你得告诉我,和男人做……是不是不一样?你可一直都没说这事……”   白妮默然,这个问题邱唯以前也旁敲侧击的问过,只是这样的事情实在很难说出口,所以她也是左右而言他。   现在被邱唯这么一问,倒是勾起她的思绪来了,她脑海中一下就浮现那一晚的情形,那种彻底被充满的感觉,仿佛从头到脚都被他占有,令以往的快乐都显得微不足道,还有她那种甘心的臣服和奉献,让一切都水乳交融,邱唯都没有过男人,哪里能够体会到如此难以言传的滋味?   越是这样,和邱唯这样的虚龙假凤,就让她越是感觉到空虚和失落,她也才清楚,自己的性取向其实一直都很正常,而且邱唯这么一问,也让她感觉到,邱唯或许和她一样,只不过是受到她的影响才没心思去接触异性,想到这里,白妮觉得自己有责任让邱唯回归到正常之中。   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怎么说才是,想了好一会才说道:“男女之事确实比我们这样更销魂蚀骨,有着无可言喻的美妙,只是这也得要两情相悦才能体会到其中滋味……”   “那你和他根本就不认识,那怎么会美妙呢?”   “他救了我的命啊,还有后来若不是他,说不定我现在要么是惨遭不测,要么是远走他乡了,因为有这个心思,也就……”   邱唯似乎对此十分好奇,不停的追问着,白妮既然有心让她回归,虽然很是有些难为情,还是讲了不少自身感受。   邱唯听着白妮的话,突地想到了一件事,邱唯的美眸直转,她盯紧了白妮的眼神,不允她避开:“师姐,你说你们根本就不认识这话不对吧,不认识,你怎么知道他后来帮了你,而且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们肯定是认识的,赶紧坦白交代?”   白妮有些懊恼,她原来是干刑警的,通过蛛丝马迹寻求真相是她的长项,可今儿个她完全有些魂不守舍,反倒是被邱唯给发现了破绽。   “好好好,我全部交代,你也认识,就是上次在城郊救了我们的那个人……”   “是他啊,难怪,难怪,那个人既英俊,武功又好,而且又有正义感,不要说师姐,就是我也觉得他很不错是,难怪师姐会如此动心……”   邱唯说着,凑到白妮的耳边低低道:   “其实我有时候就把你想成他,听你刚才讲,我也很想试试呢……”   白妮完全没有想到邱唯竟然会有这种反应!不由惊讶的望着邱唯微带羞怯,有些像做错了什么的孩子一般,却更满溢着火热情怀的俏脸,古铜色的肌肤透出了微微的娇羞,火辣之中更带着一丝清纯,那模样吓得白妮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个死丫头,这样的事情哪能试?何况我和他都没联系了,而且你应该找你喜欢的人,你这算什么事啊……”   白妮都被弄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这有啥啊,我是你女人,你的男人还不就是我的男人?……”   邱唯嘀咕着。   白妮根本没想到高邱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被这句话彻底给石化了。   邱唯说完之后看着白妮目瞪口呆的样子,也才觉得自己这话有些过分了,也有些挂不住,顿时心中愈乱,她也真不知自己为什么说出这种话来,可心里一个声音似乎想起,不由让她扪心自问:难不成自己心里真还是对异性充满向往?   两个人都没说话,突然白妮搁在床头柜上的传呼跳动了起来,白妮有些慵懒的转过身,翻看了一下,顿时脸上一呆,迅速的删掉了消息,顿了一下才说道:“小唯,单位上有紧急事情,我得出去一趟……”   说着就忙起床穿上警服,招呼了一声就匆匆出门而去……   不过,白妮刚出门,邱唯也跟着起了身,走到窗口看着出了小区的白妮,心里暗道:这个师姐,肯定是有情况!   本来白妮干警察这个职业,晚上有紧急事情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不过白妮的一个举动让她产生了怀疑。   白妮去单位上住之后,就把钥匙还给她了,可刚才出门的事情,白妮却把她搁在梳妆台上的那钥匙给拿走了。   邱唯眼睛转了转,也赶紧穿上衣服出了门……   ※※※   陆政东在船上看到一身制服的白妮就下了吃饭的船上了堤岸。   白妮自然不是去什么单位上,而是陆政东打了一个传呼,她不说去单位,邱唯肯定要跟着她一起出来。   “这地方不安全,你怎么还一个人来这地方?”   “没事转转,结果到这里饿了才发现没吃晚饭,就在这里对付一顿了……”   说着又道:   “一个人喝酒实在没意思,所以就想到了你,不过看你这样子,你也没办法喝……”   白妮一身警服,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陆政东也就放弃了喝酒的打算。   陆政东也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打这个传呼,也许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酒太闷,也许就是想找一个人说说话,反正他最后还是打了。   白妮心里也有些奇怪,堂堂市长想要巴结的人多的是,怎么会一个人喝酒?只是看陆政东的样子确实是一个人喝了不少酒,看那样子似乎也有些心事,估计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那我回去换过衣服再陪你喝吧?”   白妮此时倒是有些后悔,早知道是这样就该找个理由不用穿制服出来了。   “不用了。”   陆政东此时也没有了喝酒的兴致了,准备打道回府了。   只是白妮没吱声,陆政东不由微微偏头,护江林里的光线虽然有些暗淡,但陆政东还是能清晰的看到白妮的脸庞,白妮似乎有些恍惚,不自觉地扬起秀美的脸庞,制服套裙装虽不华丽却勾勒着丰美的身段,但英姿飒爽,散着一种高贵凛然的气质,而其代表的权力更是透着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配上她原有的性感成熟,更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味道。   这让已经喝了酒的陆政东心里不由自主的升腾出某种强烈的东西……      第55章 制服遐想      陆政东把准备打道回府的话吞了回去,两个人沿着护江林慢慢走着,陆政东问道:“你现在怎么样了,还在那路口指挥交通?……没有人找你麻烦了吧?”   白妮摇摇头:   “没有了,我现在恢复了交警女子中队的中队长了,至于麻烦,那些人都进去了,还怎么找我的麻烦?……”   白妮说着,想到因为这件事连原来的市委书记张新普都进去了,陆政东肯定为此得罪了很多人,他该不是为此心烦吧?   想到这里不由道:   “这件事真是谢谢你,不然不但逝去的人九泉之下都不会瞑目,连我现在都不知道在那里东躲西藏,只是这件事肯定也给惹了大麻烦,我……我……”   陆政东淡淡一笑,摆摆手道:   “维护一地之安宁,是我这个市长的责任,那些害群之马早就应该让他们滚蛋,所以这件事你不用谢我,这样的事情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也不会影响到我什么,所以你也不用觉得欠我什么。”   陆政东笑了笑道:   “我有些心烦,可不是因为这档子事。”   白妮不由有些奇怪,问道:   “不是这事,那是什么?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让你心烦的了……”   在白妮看来,象市长这样的大人物,忙是应当的,但除了这事之外,不应该有什么难题让陆政东居然一个人出来喝酒,何况市里的各项建设事业是如火如荼,陆政东应该干得很不错。   “市长就没烦心事了吗?比如城市建设现在拉开了,各路神仙都打招呼,想在这上面分一杯羹,还有现在市里的房地产用地,也是不少人打招呼,不答应,搞不好就会给小鞋穿,答应呢,又不合规则,甚至会出现贪污腐败和工程质量等等的问题,这些都是烦心事,当然这也只是小事,最主要的是现在全国各地发展都很快,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绵西如果不抓住机会实现跨越式的发展,那就会落后,一旦落后,想要再追上,那就需要付出几倍乃至几十倍的努力,但现实是,很多人看不到这一点,紧紧的拖住后腿,让人无法完全施展……”   事实上,从东南亚危机到新世纪的零八年老美的次贷危机爆发,这十年间是大陆经济发展最快的十年,称之为黄金十年也不过,这绝对是一个最大的机遇。   白妮并不懂这些大事情,不过她看到陆政东虽然看着很精神,但是却总给她一种倦意,那不是身体表象上的,而是一种从内心流露出来的累倦的感觉。   “你是干大事的,旁人也帮不上忙,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还是不要太拼命,得注意身体,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   白妮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这样劝慰着。   陆政东不由看了白妮一眼,白妮说得很是认真,那种不经意间吐露出来的淡淡爱意,在她身上竟也显得如此动人。陆政东刚才之所以改变主意,是因为刚刚他讲不喝酒了,白妮的双眸迷离如水,掩不住的是一丝淡淡的失望,这绝不是怀揣报恩之心,而是一种情愫的流淌,只关乎情感,不涉及其他,所以他才决定留了下来,而现在白妮的神情更证明了这一点……   陆政东不禁轻轻拉了她一下,把她拥进了怀里,轻声道:“我想你了……”   白妮感受着陆政东充满男子汉的气息有些心慌,可她不想抗拒,确切的说,她觉得陆政东短短的四个字就像是世间最动听最震憾的天籁。   其实白妮也知道,和陆政东这样子不对,明明知道这事不对,会发生什么,她也有些预感,但是她还是出来了,而且把邱唯住处的钥匙拿了出来。   拿钥匙做什么,她更清楚,白妮想想都觉得很羞耻。   可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或许就是一见钟情吧,或许是缘分天注定,不然为什么在郊外的时候为什么会遇上他,就让自己念念不忘,然后在那一晚会发生那样的状况?   或许这是宠她爱她的逝去的丈夫冥冥中为她做出的幸福选择吧……   白妮胡思乱想着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但她清楚,不管怎么样,自己情感的闸门已经被打开了,而情感的闸门一旦被打开,就如洪水决堤般不可收拾,又如饮鸩一般欲罢不能,既然那一夜都那样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想到这些,她释然了,也透彻了,想到那一晚,陆政东的强悍,温柔等等,让她简直是如登仙境,一思及此白妮只觉脑中轰地一热,只是接下来想必是逃不了的,她强迫自己不去抗拒那念头,只在心中描绘着自己被他爱的时候,脑海的景象愈来愈逼真、愈来愈美丽,思绪再也收不回来了……   白妮已经完全失去了半推半就的能力,只得垂着滚烫的螓首,慵软无力地埋在爱人怀里,任凭这个他亲吻着爱抚着自己。   好一会,陆政东捉住她的双手,在她耳鬓斯磨道:“这些天有没有想我?”   白妮低低的恩了一声,声音轻得就像身边轻轻飘过的微风。   说话间陆政东右手不自觉的滑向她隆起的丰臀,轻轻的揉捏,仔细的体味那种温暖滑腻的感觉。白妮秀眉微蹙,双眸也越发的迷离,微微后仰的身子,使她那饱满的双峰愈显丰满,虽隔着两层衣物,陆政东却分明感受到她的坚挺……   而白妮却是不大好受,既享受这样的感觉,却担心在这样的场合怕被人看见,于是害羞带怯的看了陆政东一眼。   那一眼的风情让陆政东的心猛的一跳,手上的力度不由自主的加大。   白妮也感受到了陆政东的手贴在了她丰满的臀部上,很有力量的感觉,紧接着她感觉到警裙被撩起,由于她出来得匆忙,里面连丝袜也没穿,清凉的空气更直接地刺激了她的身体。   也让她一下变得清醒了许多,忙阻止了一下,陆政东知道其意思,不舍地收回双手——这地方并不适合干某些事情……   两个人还是到了那一晚的住处。   在灯光的照耀下,白妮又有些不自在,陆政东借着醉酒,依靠在白妮幽香的身上,白妮只好将他扶到床上躺下,结结巴巴的道:“你好好休息吧,我……我去烧点开水……”   白妮说完就准备转身,却被陆政东抓住了手腕。白妮脸一红,但还是陪着陆政东身边坐下来,期期艾艾的道:“看你挺倦的,我……我给你揉揉吧……”   陆政东心里笑了笑,白妮显然还是有点放不开,他也就不为己甚,卧在床上。   陆政东不想两个人就这样无声无息的,于是就问道:“你现在还住在这里?”   陆政东进屋之后,看看到里面比上一次添置了一些沙发之类简单的用具,而在这小小的卧室里,也简单的装饰了一下,也多了一桌一凳还有一个便携式的布衣橱,总之比上次显得温馨了许多。   “很少在这里住……”   白妮一边低低的应着,手搭在他肩上按摩起来,白妮的手艺还真是不错,所按之处一阵酸胀之后,是一种畅快淋漓的舒爽。只是这样的夜晚,就这样按按摩摩,显然是不够的。   陆政东也支起身道:   “真舒服,我也给你按按……”   白妮见被陆政东抱住,忙道:   “不,不要……”   “既然已经发生过了,还在乎其他干什么?我喜欢看到你这样发自内心的快乐的样子……”   这很简单的一句话,也许每一个男人都对自己的女人说过千万次,但却是让白妮心里一颤,她并没有想要拒绝陆政东的意思,只是出于女性的矜持罢了。   听到陆政东如此说,白妮也不由想着,那一晚都那样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呢,既然那一次选择了放纵,再多一次,又何妨呢?既然这样,那就痛痛快快的享受这快乐吧。   一朝顿悟,天地澄明。   白妮也就放下了她所谓的矜持,一双玉手勾着陆政东的脖子,突然热情似火的回应着陆政东的亲吻柔软丰满的身子挤在陆政东怀中不断的摩擦。   陆政东捧起她的粉脸,轻吻着她的发丝,耳垂,俏脸,瑶鼻,玉颈,摸索着她的冰清玉洁的身体,抚摸着她的粉背,那滑腻的肌肤透过那层薄薄的衣服清楚的传到自己手中,右手下落,停在她裹着警裙的翘臀之上,大力搓揉,那细腻柔软的感觉,让陆政东逐渐迷失。一手更探进她的衣襟,揉捏她丰满柔软的柔腻,白妮也用她高耸的酥胸疯狂的摩擦着陆政东的身体。   胸前的那双被衬托得高高娇挺的肉团,一下子挤压到了陆政东的胸膛之上!充满着弹性的触感,让他的身体感到了一阵阵难受,丰腴的身子弄得陆政东也有些不能自己,在她臀部活动的手亦不由钻进裙内,在她玉腿间肆意掠夺。浓浓春情让两人欲罢不能,炽热的情欲将两人彻底淹没,直到快窒息的时候两人才分开。   白妮依旧双目紧闭,两腮桃红,酥胸起伏有致。   陆政东看着低垂着头的白妮,一缕刘海直达月牙儿似的眉目,秀眉微蹙,明媚的美目薄雾蒙蒙,如画的瓜子脸下,那洁白无暇的半个小臂裸露在外,如莲藕般光洁。不知何时,白妮一身制服已经半解开,制服短袖衬衣被胸前的双峰撑得圆隆,甚至清楚可见双丸的形状,隐约现出丝质内衣的颜色。   凌乱而合体的制服上下,是雪白的小腿和修长的玉颈,透在钮扣间的肌肤若隐若现,在灯下闪着肉色的光芒。而在白妮腿无意识的动作之下,警裙不时的上下挪动着,修长美白的大腿,宽大性感的髋骨,在他时不时的一闪而逝。   陆政东心里不禁暗呼,真是够诱人,诱人的不仅仅是因为白妮是个非常迷人的成熟少妇,还有那一身的制服,穿在这个迷人的女人身上!   白妮在陆政东身下微闭着的美目悄悄睁开一丝缝隙,看到陆政东痴迷的眼神,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骄傲。   白妮也知道,她的这一身制服估计给陆政东冲击更大,她的心里同样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的情绪,很奇怪的一种情绪,心里也不由想着,这也算是歪打正着,……   陆政东也不想再耽搁,将白妮的裙子轻轻一提,里面陡然春光乍现。那裙被提到大腿上部,不但将大腿的雪白映衬得更为妖艳,而且裙下隐隐现出那春光无限的沟沟壑壑的美景。   美丽、高贵而清冷的白妮此时钗横鬓乱,制服半解,身子曲线动人,欺霜赛雪的肌肤泛着美玉般的荣润光泽,饱满坚挺的胸房,杨柳蛮腰却盈盈一握,小腹平坦坚实而无丝毫赘肉,玉臀浑圆挺翘,双腿修长结实,带着一股难以言语的诱惑。   望着那若隐若现,极具诱惑的样子,陆政东心里就不由涌起一种要将她正经形象破坏掉的黑色欲望。   陆政东不禁想,人都是贪婪的,坏女人和好女人,男人都想两手抓,而最好她人前正经,贤良淑德,而一上床,便又是另外衣服摸样。   更刺激的,是在一些正经的地方,披着正经的制服,做着不正经的事情。而白妮这样的职业让人感觉就更为强烈,原本应该是威严,禁欲,而现在却是……   想想就让人兴奋,陆政东也是不克自持……   床上顿时硝烟四起,陆政东是大展雄风,白妮也是倾情投入,不过很快,陆政东就发现了身下的白妮今晚似乎很特别。   刚开始的时候还叫得很欢,但到后面了,似乎却是强忍着,不愿叫出声,可下面原本就紧凑无比的地方却是箍得更紧,那滋味实在要多销魂有多销魂了。   陆政东不由暗道,白妮是那一晚一败涂地,今晚还想着在床上和他试比高?   想到这里,陆政东不由呵呵一笑,既然是这样,那就看她能忍多久!……   白妮顿时感到了陆政东更加勇猛霸道的气势扑面而来,陆政东这么疯狂,她真是忍不住了,心里不禁有些发苦,当然,她之所以这么强忍着,下面收缩得那么厉害,倒不是陆政东想象的那样,而是因为她看到了便携式的布衣橱里有一双熟悉的眼睛……      第56章 第三双眼睛      白妮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衣橱里会有人,当她摇摆着头,无意之间睁开眼睛,看到衣橱的门打开的时候,当时差点没叫起来,只是里面的人慌张着给她只打手势,她才忍住了。   衣橱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邱唯!   白妮也不清楚邱唯为什么要躲在衣橱里,但是她明白,卧室里开着小灯,她和陆政东的情形,肯定是尽入邱唯的耳眼,想到这里,即使她和邱唯从小就认识,两个人之间还很暧昧,但这样的情景被邱唯看着,还是让她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可她也只有暗闹邱唯荒唐,还不敢揭穿邱唯——因为让陆政东发现了,那更会让人觉得不堪。   所以她也只好默不作声,但是由于有邱唯在一边旁观,这让她感到非常的别扭和紧张,她又不想再邱唯面前表现得太过浪荡,咬牙忍着,而且她又担心邱唯被陆政东发现,就更紧张,这样的几重紧张让她不由绷紧了神经,但同时这样的紧张又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刺激和一种别样的禁忌,而陆政东这个时候却又无比勇猛的在她身上驰骋着,让她从身心的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强烈百倍。   美得无法想像,白妮只觉自己拼命地在喘气、拼命地在呼吸,满满的情欲从体内升腾而起,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占满了一般,连空气都从体内挤压出去,迫得她努力去吸气,迷蒙间白妮再也无法自制,只觉整个人都似飘在仙境当中。虽是羞于连邱唯在一边看着都能令自己如此动情,但这样的滋味实在让她无法自己,渐渐的也管不了衣橱里还有邱唯而沉溺其中……   邱唯其实也只是想确认白妮和那男子到底是怎么样的,并没有观看这样“现场直播”的打算,只是她在没开灯的卧室窗口注意了下边好久,也没见两人过来,她以为两人不会来这里了,于是她就去了一趟卫生间,等她回到卧室,准备再看看,若是两人不来,她便回那边去了。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客厅响起了开门声。   她的第一反应是不想撞见两人,那会彼此都不好意思。她就准备往床下钻,只是床是带抽屉的那种,根本就容纳不下人,随即她便想到这个衣橱才买不久,里面几乎都没装什么,应该可以躲藏,情急之下,也不容她多想,她便躲了进去。   她原本想,白妮两人完事之后,总要去洗澡,那样她就可以趁机开溜,但是她没想到一个问题,两人在外面翻云覆雨许久都不结束,还有一点她也没想到,那就是,这样大热的天,加上外面两人那样疯狂的颠龙倒凤,她在衣橱里,第一个感受就是热,第二个感受还是热!   热得她都受不了,所以即便是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她也不得不这样了,当然她也清楚,这或许是为给自己找一个充分的理由,因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她内心也是很想见识见识……   白妮因为发现她在衣橱里,也变得保守了起来,不再象刚才叫得那么欢了,不过这样的情形也没坚持多久,很快又开始娇吟着,那种如泣如诉,荡气回肠的声音比之刚才更为强烈,而且白妮还拼命一般在床上腾挪辗转迎合着,虽然因为角度的问题,两人的情形她看不完全真切,但她能看见白妮的面容,能看到两人的大致情形,白妮高声的娇喘着,身上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纤足勉力撑持娇躯,把股间挪抬起来,好让双手更好动作,一前一后地把自己愈推愈高,迎合着身后的男人让她一步一步地将她向高潮的顶峰推动,她香躯颤抖不休,樱唇不住喷吐着火辣的喘息,美目早已迷茫,纤腰更是不住扭摇助威,在床上舞出一片艳美的波光,好像床都荡漾飘摇起来。   白妮的那种浪荡劲,真是让她惊诧不已,她们两人虽然在一起虚龙假凤,可白妮从来都没象这般。   她能感受得到,白妮似乎是进入了一种舒爽无比的癫狂状,这让她全身更是燥热,这也许就是白妮给她讲的所谓飘飘欲仙吧。看来白妮倒是没说假话,心爱的男女之间,远比女女之间要动人万分。   邱唯也是情不自禁的更被外面的情形感染着,一双手也在自己的身上流连着,自己的一双手似乎不是自己的一般,男人的身下似乎也不是白妮而是自己,一思及此邱唯只觉脑中轰地一热,那种被男人彻彻底底地深刻占有,没一处不在男人的威猛下被蹂躏,那种感觉实在……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那念头,可是越强迫自己不去想,那样的景象愈来愈逼真、愈来愈美丽,思绪再也收不回来了……   当床上的白妮如同引颈带戮的白天鹅一般直直的扬起头的时候,邱唯也终于爆发了,她只觉整个人都瘫了,整个人靠着橱壁才不致倒下,气喘吁吁之间,只觉便是登仙,也不像现在这么的快活。她都如此,那才是真正的飘飘欲仙吧……   此时白妮还和身上的男人缠绕在一起,似乎还沉浸在那缠绵的余味当中,好一会,在白妮的催促下,两人才起身去了浴室,……   邱唯也终于回过神来,白妮那么做,肯定是让她趁着这样的机会赶紧溜走,心里道,这家伙真强悍,居然这么久才完事,她也顾不得全身发软发麻,腿间湿漉漉的,赶紧起身悄悄出了房间,这才长长的松辽一口气,心中不由暗自侥幸:幸亏刚才那男人沉浸在那种鱼水之欢中,不然她在衣橱里发出那种急促的呼吸肯定会被发现。   只是白妮会怎么对待她,这让她心里有些惴惴,说不定白妮现在恨得牙痒痒的……   不过,白妮此时心思根本就没放在邱唯身上,虽然邱唯真是荒唐,但由于邱唯的缘故让她今晚是格外的特别,似乎陆政东也特别享受她这个样子,只是陆政东肯定想不到,那是因为屋里有第三双眼睛,才让她如此……   但不管怎么样,陆政东这样让她心里也有种莫名的高兴。   她知道,陆政东的身份是市长,而她不过是以小警察,基于这样的原因,白妮甚至都已经做好了从陆政东生并中彻底消失的准备,就让哪一样留作自己美好的回忆,毕竟,相差越来越悬殊的身份差距使得她内心深处对继续与陆政东有什么瓜葛,几乎就是近于天方夜谭的奢望。   但是陆政东却是在她觉得不可能出现的时候出现了,这让她充满了喜悦,此刻她的心思全都集中在陆政东身上,所以根本没顾着要找邱唯算账。   在浴室里,陆政东自然也不会放过鸳鸯浴的机会,上下其手,不过还是体谅她刚才太激烈了吃不消,没有再真枪真刀。   回到床上,白妮听说陆政东还要回去,白妮想到陆政东之前在河堤上有些飘忽的表情,道:“你也别太辛苦了,有些事儿欲速则不达,一步一步来解决才是正理……”   虽然明知道自己无法给陆政东多少帮助,但是白妮觉得哪怕就是这样宽慰一下,也会让陆政东的心情好不少。   陆政东点点头:   “烦心事儿那是天天有,坐在这个位置上就不可能没有烦心事儿,否则哪轮得到我来坐,不过每逢大事需静气,急也起不了作用。”   陆政东说着笑了笑,没说话。   白妮不由幽幽的道:   “我知道象我这样的人也帮不上你的忙……”   陆政东却是摆了摆手道:   “你怎么帮不上忙?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恩,你虽然不是知心大姐,却是心灵鸡汤,让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怎么帮上你了?”   白妮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陆政东。   陆政东笑了笑,道:   “有些事情要快,该跨越式的发展就要把握住机会,有些事情要一步一步的来,……比如,咱们两个,那就是跨越式的发展了,所以该出手的时候就一定要出手,只要自己认为是对的,就努力去争取最好的结果……”   白妮听到陆政东如此说,虽然两人都这样了,仍然有些面上发烫——两个人第二次见面就见到了床上,这样的关系确实是发展得太快了。   不过陆政东这话里有些意思是也许两个人今后还有交集,又让她心中暗暗欣喜……   陆政东看着身边这个娇媚的小寡妇,真是妙不可言,虽然他也算是游离花丛的老手了,但是今晚的体验觉得是从未有过的,没想到自己真是捡到个宝了,若不是车停在外面,不回去不好,而且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办,他还是真舍不得走。   但再舍不得走,他也得走,温柔乡再好,也须得有节制,不然就会成为英雄冢,这一点,陆政东还是很清醒的。   陆政东没有让白妮下楼,而是独自下楼,坐上停在暗处的车,时间已经不早了,路上没什么车辆,陆政东一边开着车一边思考着,他在人事问题上的坚持,并不是为了和吴金泉别苗头,而是确实是从绵西大局出发,心底无私心自宽,自己患得患失,主要还是不希望和吴金泉的关系搞得太僵了。   既然在书记碰头会已经表示反对了,如果这一炮打不响,同样会让自己这个市长威望顿失。   幸好有白妮这个妖精,真没想到白妮是那样的一个尤物,这也让他明白了该出手时就出手,才算是把自己从患得患失的情绪里拔出来,想到这儿陆政东下意识的摇摇头,费了好大的劲头才将思路又重新回到正事上来……   ※※※   管诗章走进了办公室,吧文件递给陆市长的时候,也不动神色的暗暗观察自己老板的神情,他知道老板因为人事安排和开发区的升级问题的心情不怎么好。   管诗章觉得政治就像军阀混战一样,昨天或许两人还是一个战壕的盟友,今天两人就会针锋相对,拼个你死我活,风向的变化让人永远无法把握。   别人都认为陆政东和吴金泉在这两件事上发生了争执,肯定是没有算数,都觉得这一回陆政东是被前面对张新普蒋炳明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而自视过高,最后肯定是要输掉的,但是管诗章却是最清楚自己的老板怕是没有这样容易服输的人,陆政东在书记碰头会上那般,如果不是冒失,那就是胸有成竹了,一个二十六岁的正厅级市长,谁敢说他是冒失者?   看见老板把手中资料搁下,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管诗章暗自舒了一口气,老板要求很高,对于资料收集和分析上也是提了不少堪称苛刻的条件,这对于管诗章来说也是一大考验,前期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现在老板压力很大,这时候正是关键时刻,可千万不能掉链子,前功尽弃。   “恩,不错。诗章,你再按照我这样的眉批重新写一写,打印出来,明天我要用……”   陆政东抬起头的时候,管诗章已经回过神来,听到老板如此讲,管诗章心里才踏实下来了。   老板交代他的是整理一份关于全市工业发展情况的资料,管诗章心里也有些纳闷,老板现在在人事上和开发区问题上发出了不同声音,不努力解决这一块,干嘛让他去做这个?   但陆政东收集工业方面的材料,肯定有原因,只是究竟结果如何就不是他能知晓的了。   陆政东当然不知道自己这个秘书心里边也有这么多心思,现在他也没有那么多心情来考虑其他,让管诗章准备这些材料,自然是有用处的,那就是不但要从开发区本身来证明必要性,还要从侧面来印证他的观点的正确性,他现在要做的是消化资料,酝酿腹稿,这件事和人事问题一样重要,他必须要在两件事情上都充分做好在常委会上打一场恶战的准备。   管诗章这个秘书到目前为止很让陆政东满意,除了沉稳勤快外,难得是综合素质不一般,在市委办沉静多年,让他对但市里方方面面都很熟悉,从中他也可以窥探到许多奥妙。   等到管诗章出去之后,陆政东深深吸了一口气,昨晚一夜缠绵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精力,反而让他有欢爱后的放松,此时的他只觉得自己精力充沛思维敏捷,陆政东思索了一阵,拿起了桌上的手机。      第57章 惊天逆转      市委常委会还是如期召开,军分区司令员刘承权静静的坐在那里,揣摩着这次常委会上的事情。无疑人事问题才是此次常委会的重头戏。   刘承权瞄了一眼吴金泉,吴金泉这个市委书记最大的特点就是稳健,从吴金泉上任之后,吴金泉几乎就没有什么大动作,似乎是讲究无为而治,这与这个蓬勃发展的时代有些不相适应。   而坐在吴金泉旁边的陆政东,如果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绝大多数人都会认为多半就是负责会议记录的工作人员,但真实身份却是市委副书记、市长。和张新普蒋炳明等人的交手中都是完胜对方,这些都说明陆政东那也绝非只是会抓经济工作那么简单。   但陆政东和张新普蒋炳明等人的争斗都以陆政东取胜告终,这恐怕也是让吴金泉感到极大的压力。   对于地方上的工作,特别是经济工作,刘承权并不是很精通,在这方面吴金泉给他的感受是过于求稳,而陆政东则是审慎着有锋芒,吴金泉太求稳健,实际上也差不多和保守挂上了钩,就代表暮气沉沉。至于发展上到底孰是孰非,他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不好评判,但就整个大气候来讲,改革开放,加快发展步伐是当下的主旋律。   不管怎么样,吴金泉感到压力,在发展得观念和施政理念上的不同,也就导致两人的分歧越拉越大,争论就在所难免。   不过,在刘承权看来,陆政东在市里目前的局面下,在人事问题上很难有胜算……   陆政东此时倒是很坦然,反正他该做的都做了,有些事情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尽到最大努力,什么结果他都可以接受。   会议要讨论的第一项就是《关于进一步大力发展绵西开发区的规划》审定稿,但是这个审定稿在市委内部并没有获得一致意见,即便是吴金泉对于这个意见的一些内容也持有保留态度。   在碰头会上,虽然由于后来研究人事问题,这个事情相对弱化了,但蒋炳明等人表示市政府这个计划应该适当削减和缩小,应该用相当的资金扶持市里的重点企业,其实这是一个妥协的方案,虽然吴金泉没有明确表态,但陆政东清楚,这其实多少也代表着吴金泉的意见。   而他则坚持要立足长远,这个规划不但不应该缩小,在有条件的时候还要进一步扩大,强力推进,让开发区成为市里一个真正重要的增长点,和城市建设一起,成为绵西经济进一步腾飞的两极,杨忠武和喻明和倾向于他的这个意见,但是对于资金问题也表示很担心。   分管开发区的副市长沈东义列席会议,介绍了市政府关于大力发展开发区的想法以及想要达到的目标,尤其是要利用开发区促成绵西产业升级和形成规模经济,提升工业在经济中的比重。   出乎陆政东意料的是,这个规划拿到常委会上来,反而没象书记碰头会上遇到的阻力那么大,虽然吴金泉一再强调,这个规划事关绵西今后一段时间发展,将对绵西的发展产生很深远的影响,具有重要意义,要求常委们要在之前通报的情况基础上,认真考虑,以负责任的态度和全局的高度提出自己的看法和意见。   显然,吴金泉的强调似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陆政东沉思之下才总算是回过味来,常委们之所以这么痛快的赞成,想来一是因为这方面的事务本来就是市政府负责的事务,真要干成了,那也是好事一件,干砸了,那也不关他们什么事情,既然市里分管经济的市长和常务副市长都坚持,那肯定是有一定的道理和把握的,他们也就不想在这个和其自身没有太多利益交集的事情上和他唱对台戏。   而更重要的原因是,在座的都知道后面的议程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虽然蒋炳明和熊正良都表示对这个规划持保留态度,但是他们俩看到其他人的态度似乎也有些犹疑,反对的态度显然没有预想中那样强烈,而其他的常委似乎也有些心不在这上面,心不在焉的常委们都不同程度的表示了赞同,关于开发区的规划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就在常委会上通过了。   杜大全更是清楚,常委们更为看重的事情在他这里,常委们的目光从一开始就若有若无的在他身上扫过。   关于研究人事问题的碰头会上不出所料也出现了不同意见,在两个县委书记的问题上,吴金泉态度坚决,所以陆政东似乎有些不同意见,只怕在常委会上面也不会太过坚决的反对,这样的反对最多也就是为了在檐口区区长的取得一种更好的态势而采取的一种策略,不会真正反对,其中在碰头会上争议相当大的则集中在檐口区长上面,恐怕也是今天常委会的焦点所在。   前面几个部局的人选波澜不惊的得以通过,不过谁都知道这不过是热身,重头戏向来都是在后面。   果然,在讨论到檐口区长人选的时候,双方就卯上了,当杜大全介绍完吴昂和杨之宝之后,喻明和就率先旗帜鲜明的认为杨之宝更为合适,而统战部长刘德生也毫不含糊的支持吴昂,双方都各持己见,当然这都是在常委中排名比较靠后的常委,双方的主要人物然后都陆续登场。   “吴书记,既然大家在关于檐口区区长人选问题上争议这么大,我看一时半刻谁也说服不了谁,那还是按照组织程序表决吧。”   蒋炳明目光投向吴金泉,目光中显得很是笃定,看样子是志在必得。   吴金泉在上会之前,也觉得是稳操胜券,但此时却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丝不安,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陆政东显得太平静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坚持着,这有些不大对劲,檐口区这个人选问题,事关太多利益纠葛,这不是光靠坚持就可以改变结果的,事实上,常委会只是一个程序,在上常委会之前,各人的态度已经早已经明朗。   可陆政东为什么还要这样的坚持?   这让吴金泉很是有些费解,他自认现在对陆政东也是很了解了,陆政东绝不是个不知道好歹的人,没有一定的把握绝不会自取其辱,而且和蒋炳明等人在常委会上斗法几次都是在别人认为不可能取胜的时候,实现了绝地大反击,这让吴金泉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吴金泉又细细的在脑海中过了一边,觉得支持吴昂的应该是会超过杨之宝,到了这样的份上,其他的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实力才是最重要的,现在蒋炳明等人倾向于他,应该讲,实力是不容置疑的,而且蒋炳明主动提出票决,想必也应该做足工夫,若无十足把握,象蒋炳明这样老成的人是不会冒风险的。   而且都到了这个份上,就是陆政东有什么依仗,那也得按照组织原则办。鲜明的提议。   陆政东首先表示赞同杨之宝为檐口区委副书记、代理区长人选,蒋炳明则表示赞同吴昂,紧接着杨忠武表示支持杨之宝而刘德生支持吴昂,宣传部长姚志科支持吴昂,紧接着组织部长杜大全投了弃权票。   杜大全投弃权票让吴金泉心里一惊,虽然在吴昂合格人选上,杜大全也是持一些保留意见,但吴金泉认为在最后时刻,杜大全还是会站在他这一边,可现在杜大全这里出现意外了,好在表决还没结束,现在支持吴昂和杨之宝的是四比三,还剩下他和军分区司令员刘承权和熊正良三个人了。刘承权估计是要支持陆政东了,但已经无关大局,因为熊正良支持吴昂,这样虽然是被杜大全弃权弄得他虚惊一场,可最后不用他表态就解决问题了。   不出意外,刘承权投料杨之宝的赞成票。   但就在这个时候,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一直在那里磨磨蹭蹭的熊正良居然投了杨之宝的赞成票!   这几乎让在场的人都不敢置信,都露出惊愕不已的神情,这些习惯了处变不惊的人如此,可以想见这个冲击又多大。   在场的人谁都清楚,熊正良几乎和蒋炳明就是穿着连裆裤一般的,怎么会投杨之宝的赞成票?   蒋炳明也万万没想到熊正良会倒戈,两个人是多年的交情了,而且熊正良一向都看不惯陆政东,也被陆政东刷过几次面子,蒋炳明相信熊正良是绝不会放过这个对陆政东一击的机会,他也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熊正良为什么反而反戈一击,这样的事情出现,让蒋炳明的心不由得如同被刀在绞一般……   吴金泉也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样的局面,这等于是他对常委会失去了控制。   原本在他的想法里,即便是吴昂会遇到较大的阻力,想来也还是有极大的可能过关,即使出现最坏的状况,那也是杨之宝在他表态的带动下,才会得到通过,但现在事情的发展完全超过了他最坏的心理底线。还是太大意了,而且太过相信蒋炳明的感觉了,蒋炳明还是显得太过急迫,让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不然他完全有能力吧这个事情先搁置,拖一段时间,那结果或许就不一样了。   但现在说什么都完了,眼下要做的是这件事该如何办。   五比四,即便是自己投了吴昂一票,依然会形成僵持局面,而这样做的后果无疑是向外界宣示自己和陆政东观点和矛盾的公开化,这就是摊牌了。   而这仅仅是因为一个区长的人选,如果在这上面摊牌,那今后的事情就相当的棘手,显然有些得不偿失,不直接表态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吴金泉示意杨之宝的意见获得了通过。   刘承权也是十分惊讶,有些惊讶的注意到局面的陡然生变,他也不明白熊正良为什么会如此,而在此时他也才明白事实上杜大全投弃权票也是十分关键,不然就是熊正良支持,最后杨之宝也没办法通过。当然,如果吴金泉坚持,杨之宝显然还是无法得到通过,但吴金泉显然是出于更深的考虑,所以才没有坚持。   陆政东是如何做到的,这真是让人好奇……   接下来的两个县委书记人选都没有出什么意外,不过由于在檐口区区长的人选上闹了这么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常委会就在大家以一种复杂的心态下结束了。   但是常委会上激荡起的波澜却是才刚刚开始,关于檐口区区长这个位置在常委会上产生了严重分歧,伴随着常委会上火药味十足的激烈争论以及书记碰头会上的各持己见,还有常委会上常委会上常委们的种种表现,很快就流传开了去,活灵活现的被市里的“地下组织部长们”所掌握。   官场无秘密,官场的人事更是无秘密,这话实在是入木三分。   其实究其原因也很简单,没有什么能比人事上的变化对自身产生的影响更为巨大的了,和自身息息相关,自然就会以十二分的热情对此予以关注,总会想方设法了解这方面的东西,甚至会关注与会领导的每一个细节,以便从中窥探出领导内心的活动和真实想法。   “市长,真没有想到熊书记这一回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啊,真是让人可敬可佩呀。”   苏中路进了陆政东的办公室,笑逐颜开的说道。   陆政东知道这一回让原本亲近他的人是大感扬眉吐气,苏中路负责城市建设这一块,是盯着的人多,熊正良又喜欢放炮,苏中路没少挨熊正良的轰,熊正良的改弦更张,苏中路自然是欢迎的。   当然苏中路肯定也是好奇熊正良改弦更张的原因,所以才这样旁敲侧击的,陆政东抬起目光瞥了苏中路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从搞经济上来讲,杨之宝肯定要比吴昂更为得心应手,这只不过是人家根据自己的判断做出的抉择,有什么好奇怪的?”   苏中路暗道,不奇怪才怪,熊正良这么做也就意味着和蒋炳明的关系破裂了,可不是儿戏,而是预示着绵西的局势有深刻的变化,不过见陆政东无意说出其中的实情,苏中路也就大了个哈哈道:“我也是觉得实在是太意外了,太难以想象了……”   陆政东想了想道:   “这有什么不能想象的,人与人之间有时候认识总是有一个过程,而有不同看法是常态,老蒋和我在檐口区区长人选上有不同看法,其实只是所站的位置不同,想法自然也就不同。其实也就是一个普通的人事问题,外面是越穿越邪乎,这一次常委会基本上贯彻了市委的意图的,人与人之间有不同看法是常态,要正确看待,求同存异,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基本的办法,实际上,吴书记的态度就是不偏不倚,很客观……”   苏中路知道陆政东肯定是不会书记市长之间的分歧扩大化的,所以也只能这么说,但是谁都知道吴书记肯定是倾向于吴昂出任檐口区的副书记代区长,碰头会上的点点滴滴瞒不了人,而在常委会上,蒋炳明若是没有得到吴书记的首肯或者至少是默许,杜大全不会把这一个陆市长反对的角色提出来,蒋炳明更不会提议进行票决。   杜大全其实也很有些意思,不过却是被熊正良匪夷所思的举动给弱化了而已。在苏中路看来,杜大全没有熊正良那么舍得一身剐的气概,熊正良这个人虽然很是让人烦,但在这一点上确实要比杜大全强,杜大全这样做实际上还是得罪了该得罪的人,不管吴昂这个人选是不是因为确实不合两人的意思,总之和原来的阵营出现了裂痕,这对陆政东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苏中路也知道陆政东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两个县委书记和其他几个部局的职位按照吴金泉的意图得到了贯彻,而要论实际重要意义来说,县委书记位置其重要性和特殊性肯定要比区长的位置要高得多,但是从另一方面来看,陆政东这是打开了一个口子,今后在人事问题上吴金泉很难撇开陆政东,从这一点来讲,陆政东也是收获巨大……   陆政东的目的其实也真不是想争权夺利,而是希望在绵西真正站住脚,打好基础做出一番成绩,但要达到这样的目的,不争不斗又不行。   陆政东确实是做了杜大全和熊正良的一些工作,杜大全这边倒是没费多大功夫,因为杜大全本来就对吴昂也不感冒,再加上辛武山在省委组织部的关系,杜大全一定会权衡利弊得失的,所以陆政东觉得杜大全还是可以争取的,但是他也没很大的把握。   至于熊正良,这是陆政东灵机一动想到的,熊正良这个人确实不怎么招人待见和喜欢,但是张新普出事的时候,熊正良也却没有发现经济问题,这一点陆政东倒是挺欣赏,有这个,陆政东就得有合作的基础。虽然之前他和熊正良之间有点水火不容的味道,但是在官场没有永远的敌人。   不过想要改变这样的现状都不容易,更不要说合作了,这需要契机,可眼下时间紧迫,显然是等不到契机的出现了,那也就只有创造机会了,而创造机会也挺让陆政东煞费了一番苦心,不过陆政东苦思冥想之下,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虽然这个办法,她认为希望很渺茫,但最后还是决定一试……      第58章 主动上门      陆政东想来想去,想到了熊正良和爱人郑敏依一直伉俪情深,而郑敏依由于是名门之后,因为这个还当选了省政协委员,陆政东想通过郑敏依来做熊正良的工作。政协这条线做做熊正良,在这方面他原来在省里工作,并不缺乏资源,而更为重要的是,熊正良和蒋炳明等人表面看着现在依然关系还不错,而实际上,因为熊正良和张新普关系过于亲密,而张新普现在被双规了,所以实际上也是比较疏远熊正良,至于其他人就更是带着有色眼镜看待它了,所以熊正良在市里挺孤立的。   当然,陆政东也知道,这就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反正这件事不成也没有什么。   不曾想郑敏依的枕边风威力居然这么强大,居然让熊正良是真的破釜沉舟了!   实际上,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而是陆政东请的这个说项者,真是有苏秦之才。   透出了一些捕风捉影的风声,讲熊正良如果不想办法有可能要平调到市人大去工作,而又把陆政东在省里深得省里多为领导的垂青暗示了一番。   熊正良现在在市里的日子很不好过,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其中冷暖,唯有自知。   而市委副书记到人大副主任,看似平调,实则淡出权力核心,这都还不算准确,实际上是意味着他的政治生命走到了终点,他还没到五十,还要熬十几年才退休,那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一些,这让他更是有些不甘心。   而陆政东或许能够改变这样的结果,哪怕是这一届干满,他觉得也就知足了。   思前想后,熊正良内心经过了不足为外人道的激烈挣扎,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也才会出现常委会上突兀的一幕……   陆政东虽然不知道这些,但是熊正良向自己靠拢这就足够了,这肯定会对市里其他领导产生一些微妙的影响,都会思考着,吴金泉在常委会示意通过了杨之宝的人事案,实际上是迫不得已,这说明陆政东并没有真正赢得吴金泉的支持,与之相反,这反而说明吴金泉和陆政东原本看着还算不错的关系,事实上出现了问题。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在两人之中,谁将胜出?   看不清的人,肯定会保持中立,这样自己在市里遇到的阻力也就越来越小,而且在不少关键的位置都有了自己的人马,檐口区有杨之宝,玉杯县有马善海,城市发展公司有关明正等等,通过一系列的角力,至此,陆政东的权力触角几乎渗入了政府所有要害部门,对政府行政力量地控制,早已远远超越吴金泉在市长位置上主政时地影响。   在关键位置有了自己的人,自己的意志也就更容易得到贯彻,而更为重要的是,常委会上掀起的波澜依然向着四面八方散发出自己的力量,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但身处其中的人,一下就能感受到带来的变化。尤其是市政府这边明显的感觉到,似乎来市里这边办事开会的区县领导们变得更加殷勤热情,而市府布置的各项工作落实效率似乎也一下子变得高了不少,这些事情一两件具体上显现不出来,却总能最敏感的体会到这期间的差别。   当然,有得必有失,杨之宝争取到了檐口区长的位置,骆长松和钟林学的事情就有些麻烦了,钟林学在檐口区常务副区长位置上的成绩有目共睹,这是一个能够为几方都能够得到认可的人选,没有这么一出,调任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应当不是太大的问题,但现在这事估计黄了。   陆政东原本想把骆长松调到绵西的事情估计暂时是不可能了,这两个人只有想其他办法了。   还有更大的后遗症是他的影响力越大,吴金泉恐怕是越会寝食不安,两个人今后的争斗恐怕会少不了。   人事的调整总会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得到升迁的人自然是一样的喜笑颜开,而失落的人心情则是各有不同。   吴昂呆呆的坐在客厅里。时间已经很晚了,电视都没有任何信号,只是一片雪花在闪烁,但他依然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吴昂呆呆的靠在沙发上,面容憔悴,仿佛一夜间就老了。   为了争取区长的位置,他是费尽了心力,也花费了不少储蓄,但终于是打通了蒋炳明的关系,得到了吴金泉的认可,坐上区长的位置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虽然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但有这样的结果,他觉得一切都值得,却是想不到,煮熟的鸭子竟然就这样飞走了,这机会一失去,这辈子恐怕就很难有所寸进了。   这让吴昂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回想着自己这些年一路行程,自己如何一步一个脚印,靠着自己的能力从一名百货公司的售货员到县商业局的秘书,供销科副科长,科长,副局长,又如何渐渐取得时当县委书记蒋炳明的信任,调到县里比较好的城郊乡的乡长,在自己大胆放开政策后,城郊乡又如何一步步成为县里经济最发达的第一乡,撤乡并镇的时候,自己又如何将一个个对手斗下去,终于成为城郊镇的一把手,后来又成为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然后调到市商业局当副局长,然后终于如愿坐上局长的位置。   这一路走来,看似顺风顺水,实际上是自己每一次都站对了位置,跟对了人,但这一次却是栽了跟斗,这让吴昂越想越心里不是滋味。   他这大半辈子学的都是怎么和人斗,对斗争的哲学,吴昂自认没几个人比自己理解的更透彻。正是因为对这个很透彻,所以他才能跟对人,站稳队,而吴金泉是一把手,蒋炳明是分管党群人事的副书记,怎么就没搞过陆政东这个市长,这让他很是想不明白。   吴昂想不明白,但他明白,在商业系统下属的那些基层的员工眼里,他或许还算是个人物,但在市里的层面,是两大巨头为代表的集体碰撞,以自己的地位,只能仰视。其实在全盘的博弈下,他不过是一个卒子,随时可以牺牲掉的卒子而已……   陆政东自然是不会去体会吴昂的感受的,吴昂还没那个分量让他记挂在心,陆政东在常委会尘埃落定之后,就忙着市里要紧的事务,特别是落实峰峰集团的事情了。   在省城的时候,陆政东接到了通达集团的主席曾先生的电话,说到了高塘,准备到绵西拜访他。   通达实业虽然不及六七十年代兴起的香港几个财团有底蕴,但却是最近发展得最为迅猛的,已经在香港的大财团中拥有了一席之地,这里面还有陆政东很大的一份功劳,所以两人之间一直都保持着交情。   而曾先生夫妇每年都会出席桂云寺的佛光节,陆政东也不以为意,笑着说他也正在高塘,于是便约了一个地方叙旧。   只不过这一次曾先生却不是只想和来真的叙叙旧,而是带着儿子一起来大陆的,打算在绵西投入一个项目,准备把儿子丢在大陆一段时间。   曾先生的独子曾松山,从美国学成归国,被曾先生寄予厚望,已经露出话风,要将曾松山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   曾松山知道父母对桂云寺是情有独钟,也知道正是因为那个叫陆政东的官员,家里的事业这几年才会如此突飞猛进,但他还是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不把他放在其他发达城市,而把是准备把他丢在一个他都没听说过的小城市。   两个人下楼到门厅迎接陆政东的时候,曾先生却是把儿子的神情尽收眼底,道:“松山,我们在大陆发展,最重要的是什么?”   曾先生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哈佛的高材生,心高气傲,所以叮嘱着。   曾松山道:   “除了要有眼光,还得要有人脉……”   曾先生又郑重的道:   “等下将和陆政东见面,你在绵西,无论如何都要和他打好关系,千万不要得罪他知道吗?”   曾松山有些诧异,父亲名义上是要到桂云寺参加佛光节,实际上是带自己考察大陆市场,熟悉集团在大陆的业务,从踏上大陆的那一刻起,都是四处拜会权要,曾松山想不到父亲进军大陆并没有多长的时间,想不到交际却是这般广阔,识得内地许多权势人物,但这样郑重其事的叮嘱,这还是第一次。   但曾松山也没有多言,既然父亲这样郑重其事,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对父亲,他是极为信服的。   两个人在门厅没等多久,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人和一个年轻人走下车,曾松山看着父亲笑着迎了上去,就知道是今天要见的客人了。   “陆市长,后生可畏呀,看到陆市长这样年轻有为的俊才,我感觉真是老了……”   陆政东微微一笑道:   “曾先生正是大展宏图之际,何言老矣……”   曾先生回头介绍:   “这是犬子松山,和你年纪倒是相近,不过还混混不懂事……”   陆政东又与曾松山握了握手,陆政东表现得很淡定,而曾松山心中却极为震惊,他原本以为这个年轻人是哪个叫什么陆政东的市长的秘书之类的,不曾想这个年青人,好像还没自己大吧?就已经是一市之长?而且听父亲讲,是地市级的市长,这之前他接触了很对权贵,知道地市级是一个什么概念,在很讲究资历的内地官场,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曾先生父子把陆政东迎进了酒店茶楼的包间,笑着道:“通达实业能有现在的成绩,还得多多谢谢陆先生……”   曾先生也顺应陆政东的要求,不再口称市长,但也没有如陆政东所讲的叫小陆。   陆政东一笑道:   “曾先生如此讲,实在是愧不敢当,通达集团能够发展迅速,主要还是曾先生慧眼如炬,目光深远。”   说笑几句,酒菜送上,秘书管诗章有自知之明,负责倒酒敬酒,陆政东和曾先生是老熟人老朋友气氛自然极为融洽,曾先生和陆政东干了一杯,道:“陆先生,这次来,我们是准备在绵西投资建厂的,还请多多关照啊!”   陆政东哈哈一笑道:   “这是曾先生关照我,关照我们绵西,我们求之不得。”   说着不由问道:“不知道林先生准备投资什么项目?”   曾先生道:   “我们通达集团也摸索了这么几年,也渐渐厘清了业务发展的主要方向,准备全力集中于发展房地产,听说绵西正在大搞城市建设,我们也想尽一点微薄之力。”   陆政东知道,曾先生是和他有交情,但也是一个有原则的商人,而且通达集团也已经不是前几年的通达集团了,已经是实力倍增了,就房地产而言,以绵西目前的城市地位,交通状况,发展程度而言,对于这样的资本大鳄来讲,不是什么好选择,甚至连西河的省会高塘和副部级的云雾都不是好选择。要投资肯定是经济发达的一线城市,比如京上广。而现在曾先生却是愿意把绵西作为一个投资方向,这里面肯定是有讲究的。   陆政东知道曾先生既然开口讲这事,那就绝不是开玩笑,于是笑着道:“曾先生对绵西很有信心?”   曾先生微笑着道:   “你们省里领导都对绵西充满信心,何况我这个老头子可是知道陆先生是大陆不可多得的人才,有你在的地方,我就有信心。”   陆政东轻轻点头,举杯道:   “那我就代表我本人以及绵西的父老乡亲谢谢曾先生的厚爱。”   曾先生没有讲什么通达集团能够有今天,多亏当初他陆政东怎么样怎么样的客套话,而是只接讲就是定点“投资”。   这里面多少有些恭维他能力的因素,但更深层次的是曾先生应该是完全了解清楚了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的身份,想必也是通过这样的事情进一步加强两者之间的关系,即使赚得少了一点,但是只要和自己的关系真正拉近,特别是曾松山和自己建立起关系,那等于是为他儿子将来的发展有莫大的好处,曾先生考虑得还是真长远啊!   曾先生有打算,但这样主动上门的投资,陆政东肯定也是求之不得,通达集团参与进来,加上李林忠的北山集团,那绵西房地产这一块肯定比他预想的还要好,至于如何处理好和这些企业家的关系,陆政东心里自然是非常清楚……      第59章 锲而不舍美人计      曾先生看着陆政东的神情,知道这样做,陆政东并不反感,这几年的接触已经让他认识到陆政东的与众不同,这个人不是靠金钱可以打动的,他追求的决不是什么物质上的东西,而是志存高远,这一步看来是走对了。   宾主尽欢,曾先生父子约定好去长滩参加完佛光节之后再到绵西考察访问……   周东峰兄弟这些天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因为铝镁合金项目终于出现了大的转机,两个人在唏嘘感叹的同时,也不由自主的谈论起陆政东。   “陆政东是个人物,我们在京城找的那个掮客应该说还是有点门路,但是比陆政东差远了……”   周南峰很是有些感慨,京城部委深似海,等闲人物无人睬,他们兄弟在西河还算拿得上台面的人物,而在京城,连个屁都不是,即便是有掮客帮着打理,也没人正眼瞧他们一眼。而铝镁合金的项目在京城的审批终于有了重大进展,周南峰听说这不过是陆政东一句话的事情,这是什么能量?想到这里不由笑道:“如此倒好,倒是省下了我们一大笔公关费用。”   周东峰却是没有理会其弟带有一点戏谑的话,道:“陆政东没有深厚的背景,那可能如此年纪就身居高位?这一次铝镁合金项目倒是因祸得福啊,因为这事倒是和陆政东结下了这点香火缘,真要是没这事,想要和来真的拉近关系,恐怕是比登天还难……”   周东峰话里也是很感叹:   “陆政东有能力又有深厚的背景,这个人往上走是一定的,二十六七岁的市长啊,在这个位置上坐上几年,估计三十出头就会往副部级上走,甚至成为手握重权的封疆大吏,甚至于封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真是前途无量啊!”   “哥,甭管他日后怎么发展,抱住这根大柱肯定没错倒是真的,而要抱住这根大柱子,那肯定就要加强私人之间的感情,建立起亲密的私人关系才牢靠,现在花点小血本,日后就能有大收益这绝对没错。”   周南峰也是和兄长同样的感觉,对于陆政东,两个人不是没花费功夫了解,只是在党政部门的关系,层次低了得根本不知道陆政东到底在京城有啥关系,层次高的他们又不好相询,两个人还是没有摸到真正的底细,但是都是一致认为其后台深不可测。   “怎么花血本,你也试探过了,他根本对钱财没兴趣。”   “大哥,你是不知道京城有些公子哥,钱肯定是要收的,但肯定不是自己亲自收,而是有人专门替他们收钱的,这样真要有什么事情,也很难把他们兜进去,但玩玩女人,却都是不在乎的,在他们看来这是小事,我的想法是,陆政东既然确实不敢收钱物,还是用人肉炸弹吧,这个风险小得多,他未必不会答应,上次来的那个叫苏娜的小明星正好在西河拍戏,听说遇到了点麻烦,我可以找她谈谈。”   “会不会太唐突了一点?这样冒然行事搞不好会弄得适得其反。”   这个时候兄弟两人的态度倒是倒了个,原本对此不以为然的周南峰是对用美人计兴致盎然,锲而不舍想使用美人计。   周南峰见兄长有些犹豫,便继续道:   “千万别小看这些女人的能耐,苏娜那样的女人可是专业演戏的,又经常参加那样的饭局酒局,大风大浪就见过的。如何勾引男人是她们的强项。”   “这……”   见周东峰还是有些犹豫,周南峰道:   “大哥,你就放心吧,咱们这么做又不是给他下套,当然,这事也不能弄得太明白,只要他能够意会到意思就行,而且我们也是师出有名,就当是这回他帮我们摆平京城那一摊子事情的酬谢,这也好说话,至于送上门的东西,他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吃就拉倒。”   周南峰道:   “眼馋那女人的可是趋之若鹜,就算是他是正人君子,也不可能怪罪于我们的。”   “这样做是不是太着相了?……”   周东峰还是有些迟疑。   “象陆政东这样本来就年轻,又一表人才,手握大权,肯定不缺乏女人,但是这样又漂亮风骚又有光环的女人,肯定对他还是有吸引力的,男人嘛,其实最大的性趣就是图新鲜,我没想一下就把陆政东给栓住,只是创造机会,让他们接触。”   周东峰沉吟了一会道。   “我觉得还是有点不踏实,陆政东这种人你得把他琢磨透才好下手,不要急于求成,而且事情不能超过他的底线,我们现在已经和他有了交集,这就是一个大好事,要进一步拉近关系,其实文火炖汤说不定效果会更好些,咱们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就想踏踏实实做点实业……不过像陆政东这种不贪不占的官员太少见了,不贪不占不说,他表现出来没爱好,这最麻烦,他越表现出没有其它爱好,也许就意味着他有更大的胃,也就意味着咱们要摆平他更难……”   “有些东西,陆政东是肯定不会想让别人知道的,想要通过其他渠道打探到,那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而且还不一定就可靠。不试探怎么会真正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不知道喜欢什么,根本就没办法投其所好,这也只有试探才是最可靠的办法,钱,已经确定他没有兴趣,古玩字画,陆政东是个实干者,根本就没有那份附庸风雅的兴致,权,咱们给不了他,政绩,这一次还是人家帮忙这个项目才出现了转机,短时间我们没能力再大投入,我始终觉得那个少年不风流,女人就是陆政东最大可能了,这真是值得一试……”   周东峰想了一下道:   “正好陆政东在高塘,那就试试看,不要怕花钱,只要陆政东能看上眼,不说其他就算是还陆政东一个情,或者拉近关系都是物有所值,我就怕陆政东不喜欢这一杯,或者对你说的那个女人不感兴趣,总之,既然要试,那就不要怕花钱,只要能够真正和来真的建立起密切的关系,花再多的钱都值得……”   周东峰最后下了决心,周南峰也就行动了起来……   ※※※   陆政东看了看四周,林木掩映,郁郁葱葱,环境很是幽静,能够在高塘这样繁华的都市找到这样闹中取静的地方,这说明这个地方背后的老板肯定也是手眼通天的主。   这地方陆政东还是第一次来,陆政东并不喜欢到这样的地方,不管怎么弄,这都是休闲娱乐场所,出入其间总是不大好,但邀请的人是李林忠,他不好不来。   李林忠这两年发展相当快。北山集团房地产效益突飞猛进,尤其是在省里二线城市稳稳站住了脚跟,虽然在西河最重要的两个城市高塘和云雾北山集团并不算排在最靠前,但颇有点“农村”包围城市的味道。   不过北山集团的实力自然是无法和通达集团相比的,实际上这也是一种策略,李林忠在这两地并无太深厚的人脉,想通过在外围的实力积蓄,羽翼丰满之后携重金再大举进入这两个核心市场,绵西自然也是其一个重要的潜在市场。   陆政东觉得没什么事,比通知李林忠的时间提前了一些,李林忠肯定没想到,陆政东也就一边欣赏着,一边信步按照李林忠说的地方走去,转角那边,滴答的高跟鞋响着,一转过去,陆政东看着前面一个旗袍美女款款而行,一头黛发挽在脑后,露出洁白、如玉的粉颈,那紧身的旗袍勾勒出下身玲珑的曲线,给人的感觉是匀称性感却又不失丰腴。修长浑圆的大腿穿着让男人看见有一种心慌诱惑的肉色丝袜。而且,她一身凸凹有致曲线和胸前饱满鼓胀的雪峰格外惹眼。手臂在身前动作着,却将那坚挺的酥胸紧紧地夹在了一起,丰满的双峰挺立在薄薄的衣服之下,挤出了一道深深地沟壑,并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地颤动,丝袜将她的修长的双腿裹在其中,充满着丰腴的性感诱惑力!那层薄薄的肉色丝袜,把白皙润圆的玉腿衬托得更性感迷人。那双腿行走间浑圆的玉腿一闪一闪的,那双穿着肉色丝袜的长腿若隐若现。即使看不到前面的真实面容,但就是这样的背影就已经够然男人浮想联翩够性感撩人的了!   旗袍是近代兴起的传统时装,而并非正式的悠久的汉民族的传统民族服装。它既有沧桑变幻的往昔,更拥有焕然一新的现在。   旗袍是最能体现女人婀娜身材的服饰,但同时也是对穿着者形体要求最高的服饰。一般来说,它需要穿着者有高挑的身材,适宜的丰满度,长长的脖颈,如果再有一幅靓丽的容貌当然更好。   缺少了其中一项,都难以完美演绎或是表现旗袍的美。当然穿着旗袍也是一种文化修养的体现,西方女性即使有着健美的身材和姣好的容貌,也难以演绎旗袍美的真谛,表现出的仅仅是一种另类美或对东方服饰的好奇罢了!   所以,要想将旗袍的魅力彻底表现出来,还是只有国人的东方女性,旗袍之于东方女人,就好像拉菲之于波尔多。没有人可以说得清楚,到底是谁成就了谁。两者相辅相成,谁也不知道是旗袍把东方女人映衬得风姿绰约,还是东方女人把旗袍演绎得婀娜多姿。   女人似乎也感受到后面有人,微微侧头,一张宜嗔宜喜的脸映入眼帘,陆政东心道,难怪觉得背影有点熟悉的感觉,原来还真是熟人。   这个叫苏娜的女人,那一次周东峰兄弟俩请客的时候见过,陆政东还是很有印象的。   漂亮的女性总是会给男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陆老板,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苏娜的眼神中似乎对于这样的邂逅有些惊讶。当然,在这样的场合,政府官员基本上都会被老板老总之类的称呼给取代。   陆政东也微微点点头寒暄了两句,道:   “苏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有饭局,抱歉得先走一步了。”   陆政东没有理睬对方眼神中的那一丝期待,婉转的说道。   “没干系,晚饭之后有个表演,要是陆老板有兴趣,不妨赏赏光。”   苏娜莹白如玉的脸庞浮动着一抹晶莹的亮泽,凹凸有致的身材裹在其中,让整个空气温度似乎都上升了几度,烟视媚行,这女人确实是个尤物。   陆政东展颜道:   “最近瞎忙,恐怕没时间,苏小姐今晚格外漂亮迷人,想必演出一定会大获成功,我先在这里提前祝贺了。”   “陆老板,你好像很怕我似的,这才一见面就忙不迭的想要离开,我很像老虎吗?”   苏娜微微带着一点撒娇和气恼的口吻,更让其浑身散发着无限的风情,精心修饰过的脸上放射着妩媚的光泽,大大的圆眼睛在长长的睫毛下放射着不羁的目光,高挑丰满的身子,薄薄的衣服胸前鼓鼓的挺立着一对丰满的丰满……   的确是女人中的极品,难怪很多人都对这个女人垂涎三尺。   但陆政东对于这样的邂逅却是保持着一份天然的警惕,对方很明显的表现出对他有兴趣,他很清楚自己就算模样还不错,但绝对不是万人迷,对方这样德尔兴趣是冲着什么而来的?   这个女人满世界的走穴,估计不是缺钱就是个喜欢钱的主,而他的身份,这个女人肯定也知道不是富豪,这个女人靠近自己的目的是因为他手中的权力还是其他?   而且这个女人之前还出现在周东峰兄弟的饭局上,现在又恰巧碰上自己,这也许是碰巧,但也许……   陆政东知道自己在女人面前一向抵抗力就不是很坚强,在涉及这些方面更需要小心,而且对方意图不明,在她看来,这个女人就是罂粟花,妖艳无比,但是却是含有剧毒,搞不好就会弄出什么事情来,他不能不有所防范,想到这里,陆政东微微一笑道:“呵呵,苏小姐要是老虎,这个世界也就是河东狮满地跑了……有时间的话,定赏光欣赏苏小姐的优美身姿……呵呵,我得先走了。”   在人来人往的地方这样站着,总是一件让人别扭的事情,陆政东礼貌的点头告辞……      第60章 诱人的饵料      李林忠很会营造气氛,其实在这里请客吃饭,多半就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别具一格。李林忠和陆政东接触的时间很长,多少知道陆政东的脾性,酒桌之上并没有安排什么花头,而是邀请了邀请了长林集团的老板沈长林,这样的人也许比安排其他东西让陆政东更有兴致。沈长林从事的领域是化工和李林忠截然不同,也许正是因为相互之间没有竞争,两人才会走得这么近。   当然李林忠把沈长林介绍给陆政东,也是因为绵西正在打造一个化工基地。   陆政东对于这样的安排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李林忠是希望通过促成沈长林这样的老板在绵西投资,加深两人的关系。   李林忠在酒桌上没有谈及会在绵西有什么动作,而是谈起了公司的长远规划和发展,陆政东也表示房地产是一个朝阳产业,现在还处于起步阶段,在现阶段是要合理布局,厚积薄发,陆政东也表示,只要愿意到绵西来,愿意在政策允许范围内给予最大限度的扶持。   沈长林也不失时机的向陆政东介绍了自己的战略构想,沈长林没有把重点放在食用小苏打这一块上,雄心勃勃的药打造国内食用小苏打的第一品牌,从占领西河市场向占领国内中部地区市场。   陆政东觉得沈长林这想法是独辟蹊径,陆政东也是充分肯定,工业用苏打,竞争非常惨烈,而现在食品安全的意识还不够强烈,很多使用者也不讲究,往往就是用工业苏打用着食品添加剂,食用苏打相对来讲市场份额小得多,而且那些大型企业看不上这一块,而国人正在从吃饱转向吃好,国家、国人越来越讲究食品的安全性,食用小苏打市场肯定会越来越大,前景前景会越来越好。   沈长林顿时也是欣喜不已,他的这个想法也曾经和其他人谈过,不要说政府方面的人员不理解,就是企业内部,也不理解,总觉得食用小苏打虽然利润要高一些,但量太小,没有前途。   而陆政东不但看好食用小苏打的前景,而且还把缘由娓娓道来,这顿时让沈长林顿有知遇之感……   陆政东也觉得李林忠和沈长林应该是属于很有想法有雄心壮志的民营企业家,只有有不同于众的想法,才会在各自擅长的领域做出一番事业来,虽然未来的路不可能一帆风顺,但是陆政东却觉得正是这种有着自己清晰发展思路、不甘于平庸、勇于探索的奋斗精神,这才是促使民营经济更上一个台阶的一个内在动力。   这顿饭既没有人劝酒,也没有美女作陪,但这顿饭三个人吃得相当高兴。   “陆市长,俱乐部晚餐之后会有一些活动,陆市长可否有兴趣坐一坐?说实话,我和沈总都很想和陆市长多聊一会儿,你现在调到绵西工作了,那是日理万机,我们要想见你也不容易,想要请你吃顿饭就更难,像今天这种机会可真是太难得了。”   李林忠笑着道。   陆政东原本以为只是李林忠一个人,大家都熟悉是不想留下来的,但沈长林对到绵西发展有浓厚的兴趣,显然希望能够借此机会多多接触,他一走了之,有点不近人情的味道……   西河各种这类的场所在晚上的活动已经比之以前丰富了许多,普通的酒吧迪吧夜总会都会有歌舞表演,稍微好一点的夜总会开始从因为休克疗法而让不少人生活在困苦之中的俄罗斯引进美女进行最后压场的所谓的脱衣舞表演,甚至一些宾馆酒店也以有俄罗斯小姐坐台来招徕顾客,当然,象这样的档次,肯定请来表演的肯定也要上档次得多。   能够邀请到苏娜这样的明星,花费肯定不小,更重要的这样的活动不容易请到这样的明星人物,不能不说这地方幕后老板很有实力,这对其的档次和形象都是一种极大的提升。   沈长林对这类活动似乎也不太感兴趣,但既然要在一起说说话,也需要一个能够轻松展开话题的环境。   不过看得出来,李林忠和来真的似乎对此类活动也是没什么兴趣,沈长林倒是理解李林忠这样的状态,毕竟李林忠的夫人就是从歌舞团出来的,那可是个美人窝,李林忠是曾经沧海难为水,而陆政东似乎也是兴致缺缺,这让他就有些奇怪了。   “这也就是消磨消磨时光……”   沈长林端着杯子晃了晃,浅酌一口了说道。   “这些东西也算是跟着经济的发展运营而生,这已经成为一种潮流,闲暇之余参加一下这一类活动,既有助于跟上时代潮流,也有助于结交更多的朋友,在我看来这至少比去搞赌博要好得多……”   随着这些老板的荷包越来越鼓,不少老板玩的花样也越来越多,赌博之风也越来越甚,这些一些暴富的老板也是大赌特赌,从国内已经逐步赌到澳门,不少老板因为这个连企业都输掉了,和赌博比起来,花天酒地享乐这些都不过是小意思而已。   三个人一边看着表演一边天南海北的谈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时间倒也过得挺快,渐渐的夜到了表演的尾声。   三个人正说着话,听得场中传来一阵轰然,陆政东一看,原来是苏娜压轴出场了。   在灯光的追逐下,苏娜看上去是那样的端庄高雅,婀娜娉婷美艳照人,那如花似玉的俏脸,高挑身段,绝对是一个几乎完美的尢物!也难怪让场下这些非富即贵的、男人们都忍不住了。   顿时送上花篮的人士是络绎不绝。   所谓的花篮,也就是这里消费的客人给表演者的消费,按照陆政东猜想,这样档次的地方,每个花篮的价格肯定是不会少于五位数的,很快台上就摆起了一溜的花篮。   但这似乎只是个开始,这里很快就变成场下这些有钱人斗富的一个场所,连李林忠和沈长林都加入其中。   陆政东不禁摇摇头,现在对于很多人来说钱来得太容易,尾随钱而来的就是物质享受,似乎谁都没把钱当回事一般,整个场中弥漫着一种很High,快乐和陶醉的氛围。人对整个秩序感知混乱和角色错位的时候就会这样,好像神经病和喝醉了酒的人,疯狂而又躁动。   沈长林到最后索性一下就砸了二十个花篮,才终于让这场斗富终于在不少人意犹未尽中落幕……   陆政东也才知道为什么这些明星这么乐于走穴,虽然这些小费一般情况下表演者只能分得一半,但是这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表演结束,接下来是跳舞的时间,李林忠和沈长林很是有些兴致勃勃的也下了场,陆政东正纳闷着,两人怎么把他给凉在一边,一道倩影从暗处款款走向他坐的地方,陆政东这才明白,沈长林砸下小三十万,不但是显示其实力,而是有这个原因。   女人坐定之后,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道:   “是不是觉得我到这样的地方很不合时宜?”   女人一双手环抱着,皓腕粉臂,更突出了胸前的波涛,眼神并没有看着他,而是看着场中正在舞动的人群,那双柳眉微微颦蹙,淡淡的一抹忧愁让她看起来更加让人心动写在脸上。   这个女人还真是有点意思,根本就不讲花篮的事情,而是说起了这事。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这个女人的确有股子勾魂夺魄的魔力,尤其是这样若明若暗的光线下,粉腻白暂的颈项和面庞犹如象牙雕饰一般,修身的旗袍把胸型衬托得很耀目,雪白如玉的胳膊丰腻细嫩,难怪这个女人能迷倒无数观众,仅凭上苍赐予她这份天生丽质,确实有笑傲的本钱。   “人总会在该出现在什么地方的时候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   陆政东不动声色不置可否的说道。   “可是很多人都知道我在荧屏上是有一席之地的,也算是风风光光吧……”   苏娜似乎挑逗般的瞥了陆政东一眼,道:   “像我这样经常出现在荧屏上的人,难道还会缺钱?看到今天这一幕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无法想象?”   “只要是人就会遇到有困境的时候,这很正常,也说明不了什么,苏小姐还年轻,年轻就是本钱,就会机会重头再来。”   陆政东依然是不痛不痒的说道。   苏娜微微一叹,落寞夹杂着一丝凄凉,在若隐若现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迷离。   打悲情牌?   陆政东心里不由想着,可看着还真有些不像,如果演戏能够演得这样逼真,这女人哪真是前途无量了。   事实上,苏娜是真的有些有感而发,她确实是遇到大麻烦了。   当她凭着演戏和打拼有了一些积蓄之后,也跟着去投资了,全赔了不说,还欠下大笔外债,现在债主催得很急。   这样一大笔外债,即便是她有着花容月貌,可真要让人一下子拿出那么大一笔钱,也没有人乐意。   而周南峰却愿意,这让她心里顿时又惊又喜,她以为对方是不是对自己的身体感兴趣,毕竟像自己这样的女人,对姿容魅力有着绝对自信,而且在配上红得发紫的名声光环,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难以抚拒的诱惑,尤其像周南峰这种暴发户老板,更是好这一口,可不曾想周南峰并不是想自享,而是要让拿下对面的这个男人。   周南峰下这么大本钱,肯定是图谋对方手上的权利,陪这个男人睡睡觉,甚至保持某种隐秘的亲密关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可如果姓周的利用她和陆政东之间这种关系要挟敲诈陆政东,那就是再玩火,搞不好就会把自己烧得粉身碎骨。她既然涉足这样的饭局酒局,这一点,她还是知道一些内幕的。   所以她一听之下很有些犹豫,可姓周的告诉她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和对方结成更为密切或者说亲密的关系,仅此而已,绝不会以某些阴私为要挟之类的下三滥的手段,那样做一旦出事,峰峰集团也难逃厄运,峰峰集团已经到了现在的规模,绝对不会干这样自毁长城的蠢事。   虽然苏娜心下多少还是有些疑问,可一想到被人催债的滋味,咬咬牙还是应承了下来。   不过,对面的这个男人虽然很年轻,但是显然非常的警惕,根本就不为所动,苏娜知道,今天最好到此为止,不然这出戏有可能就彻底的砸了。   “重头再来?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谈何容易啊……”   苏娜落寞的目光投向远处,理了理旗袍才起身道:“多谢陆先生拨冗能听我这些废话,我今天有些失态了,打扰了。”   看着对方逝去的背影,陆政东颔首致意了一下,这个女人虽然是个尤物,但陆政东却是不敢掉以轻心,来路不明,还是小心为妙。   “哎呀,你看看,就坐了这么一小会,就被打发走了,我先前就说长林你是花冤枉钱,长林你还不相信,这下可相信了吧,呵呵。”   看到女人走了,李林忠和沈长林赶紧就过来了。   陆政东笑了笑,李林忠和沈长林这是一唱一和,不过倒也不伤大雅……   陆政东要承认苏娜的杀伤力的确很强大,那种凄离乃至带着一种颓废的样子最是容易打动男人那颗容易泛滥的同情心和大男子汉情结,陆政东回去之后脑海里还不时那婉约的旗袍影子。   真要说穿旗袍,陆政东总觉得苏娜穿起来虽然是烟视媚行,可却总是有一种风尘味。   真要说穿旗袍,陆政东心里不由冒出一个影子来,那就是周毓宁,要是周毓宁穿上一身深紫色的旗袍,那盘扣缠绕优雅却一丝不苟,滚边简单质朴却又幽幽地画龙点睛,腰线玲珑恰到好处却又不刻意显示。配上白色的珍珠首饰,那其中的典雅更是妙不可言。珍珠的形状和颜色是纯洁、真诚、圆满的象征,尤其是那洁白恰似月亮的冷辉与银光,给人以朦胧神秘之感。这份朴素与淡雅充分体现了珍珠的典雅与别致之美,更会衬托出旗袍的主人那种雍容的气度和绝伦的气质,这样极具东方韵味,衬在周毓宁的身上,肯定是处处透着优雅与灵秀,那种妩媚和典雅肯定是让人为之叹为观止……      第61章 巧路通幽      吴金泉有些心不在焉的拿着笔,看着手里的文件,开发区管委会因为杨之宝调离之后需要重新任命新的管委会主任,吴金泉看着文件,似乎有些找不到感觉,于是索性把文件丢在一边,默默思索着。   峰峰集团的铝镁合金项目基本上落实了下来、通达集团也高调宣布将进入绵西、还有北山集团,长林集团等等一个个也先后到访绵西,而这些企业和其老板都是陆政东引进的。   下面不少干部都在热议着,这让陆政东在市里的威望更是水涨船高。   而在之前常委会上关于檐口区人事任命出现意外之后,他在绵西的权威性就受到了一定的质疑,而现在他在绵西的影响力越发被消弱,尤其是在市委委员以及部委局办负责干部这个真正掌握着绵西运转的中坚力量层面,吴金泉感觉到他的影响力降到了最低点,很多一直观看风向的中立派渐渐倒向了市长陆政东。   就像开发区管委会新任主任的人选,就有人大力举荐钟林学,钟林学和来真的是党校同学,这中间的关系不言自明。而市里的电视台和报纸也是大力在宣传城市建设。虽然都在讲城市建设顺利推进离不开市委、市政府地领导,离不开市人大、市政协的关注,更离不开市直各相关部门、街道办事处、居委会的努力。正是有了这样的合力,加上建委、开发公司不懈的努力工作和当地居民的理解支持,才会进展得如此胜利,可是市里的人都清楚,城市建设是陆政东一力推动的……   想到这些吴金泉有些烦躁,长此以往,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可就要成为跛脚鸭了,好一会才又静下心来,想着自己该如何衡量,如何取舍……   陆政东看完手中的报纸,只是微微一笑,这也是为了给绵西的房地产开发造势,以求在地价上求得更多的收获。   正想着,管诗章通过内线请示道:杨忠吉市长到了。   陆政东忙请他进来。   管诗章拧开门,杨忠吉满脸微笑走进来,陆政东从办公桌后起身,和杨忠吉握握手,又一起坐到长条沙发上,管诗章沏好茶后退出去。   “市长,这是城市建设几个项目招标会的结果,您看看。”   照理说,苏中路分管市政建设者一块,由苏中路主持这方面的招投标更为合适,但也有人持不同意见,觉得应该有个制衡,陆政东也觉得这意见不错,于是也同意杨忠吉分管市里招投标这一块。   杨忠吉将手里的几页文件递给陆政东,陆政东接过扫了一眼,中标的是省金路工程建筑公司。   陆政东笑笑,这家公司在省里有些背景,之前也有人特意给他打过电话,请他关照一下。   陆政东拿起茶杯,慢慢咂了一口,没忙着回答。   杨忠吉又说:   “吴书记指示,准备分出一段一两千万的工程,给市建。您看……”   陆政东笑笑,说:   “既然这件事情是你在负责,这些事你拿主意。”   市建筑工程公司是国有企业,在市里其他建筑公司的冲击下处境很艰难,工人已经几个月发不出工资,陆政东也不由有些叹息,市建筑工程公司其实不管是从资质或者是员工的技术水平都比其他市里那些民营的、个体的建筑公司高出不止一个档次,但是却是竞争不过其他建筑公司,也说明公司是问题多多,所以陆政东当初搞发展公司的时候也把其纳进去。   可作为市长,这样的国有企业他也不能不管,招标会前,市建筑工程公司的人通过姚志科来找过他,希望市里能够支持市里陆政东也准备和杨忠吉说说的,却不想被吴金泉抢了先。   不管吴金泉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这件事大方向和他还是一致的,所以也就没有异议。   杨忠吉见他没什么话交代,就站起来告辞。   陆政东回到办公桌后,又拿起了那几页文件,金路建筑?   陆政东想起自己在提议实行招投标制度的时候就讲不要暗箱操作,不但专门讲过此事,还特别交代过杨忠吉,看来杨忠吉在执行过程中是完全走样了,这虽然有碍于金路公司背景压力的原因,但如此集中在一个公司,这绝不是陆政东愿意看到的。   陆政东沉思了许久,才拿起电话,给拨了过去,道:“姚部长,市建总公司的赵立建你熟悉吧?”   “恩,他是我战友。”   姚志科也不隐瞒这层关系。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说道:   “你觉得市总建这次拿多少工程才能解决他们的问题?”   姚志科叹口气:   “市总建是个烂摊子,真要解决问题,不是一两个项目就能解决问题。”   陆政东笑笑道:   “吴书记很体恤国有企业的困难啊,我看,市总建可以多争取争取,尽量在这次工程中多拿下几个项目,先解解燃眉之急,再找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姚志科有点不懂陆政东的意思,琢磨着问:   “市长的意思是说叫老赵再去找吴书记?”   陆政东微笑道:   “这样的事情他们要积极主动,才会更有机会吧。”   姚志科沉吟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姚志科听陆政东的意思是他这边没什么问题,关键是要把吴金泉的工作给做通,这是好事,他当然乐意给老战友带个话。   书记碰头会,主要的议题就是关于城市建设招投标项目的审定,陆政东看到吴金泉见到中标结果是金路建筑工程公司的时候,眉头不自禁皱了一下,想来吴金泉应该知道这个结果,但现在的神情似乎是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很满意。   因为事关城市建设和招投标,苏中路和杨忠吉也列席了会议,对相关问题进行汇报。   听着杨忠吉照本宣科的讲述着这次招投标的事情,陆政东也在琢磨着杨忠吉与蒋炳明、吴金泉之间的关系,杨忠吉无疑是在向吴金泉靠拢的,在很多事情应该有些默契。   但在这次招投标的事情上,杨忠吉显然是想讨好金路建筑工程公司方面,是以将这一次招投标的大部分工程交给了金路,而在这方面似乎没有在之前和吴金泉进行充分的沟通,吴金泉的想法估计是要给金路面子,但是也不能把项目给得这么多,所以杨忠吉这么做让吴金泉有些不满。   看来对方也并非是铁板一块,所以当杨忠吉谈到了照顾市总建讲准备拟定一千万的一个项目交给市总建的时候陆政东皱着眉头就发话了:“市里搞了招投标制度,目的就是为了规范,如果什么都要内定下来,那完全是走形式,这样的招投标贻害无穷,当然,市总建很困难,适当考虑着也是应当的,我的意见是,还是要让所有的参与企业在一个相对公平的环境中竞争。”   姚志科听到陆政东的话,很有些意外,陆政东前两天还让他向老赵吹吹风,让老赵去找吴书记那里打打悲情牌,但怎么在会上却又反对呢?   姚志科明白现在他是双方都在极力争取的对象,陆政东没有理由把他推开,心里不由揣测着陆政东的真实意图,可想了半天还是一头雾水。   吴金泉听到陆政东这么一说,心里也是一沉,那天赵立建在他面前时悲悲切切,只差声泪俱下了,所以他已经答应了下来,现在看起来陆政东并不是很赞同,看来金路和陆政东的关系很深,不然陆政东不会提出这样的看法,而金路和他打招呼,不过是礼节性而已,吴金泉想到这里,心里更是有了计较,不由问道:“其他同志还有什么意见?”   吴金泉的话音刚落,杨忠武就表态道:   “我同意政东市长的意见,国家发布招投标法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了从源头上预防和遏制建设领域的腐败现象,现在既然开始实施了,这就是一个契机不能因为其他原因就背离了招投标正常的轨道。”   杨忠武从制度建设上谈,理由也显得很是充分,会议室就显得有些沉寂,一边的其他人就准备发言。吴金泉却是摆摆手,笑道:“我认为吧,招投标制度建设这是势在必行,不过,这和照顾困难国有企业并不矛盾,咱们这样做,同样是在阳光下操作。”   其他项争持陆政东的人一听吴金泉这样明确的表态,也就不好直接讲此事,道:“我同意吴书记的意见,可以考虑给市总建一些工程。但我认为量应该适当,毕竟既要能够让其度过目前的难关,也不要让他们养成等靠要的毛病,自己要去想办法如何扭转困难局面……”   这话其实只算是折中的一个说法,对吴金泉来说,支持的力度不够。   吴金泉的心里就很有些不是滋味了,他就是觉得现在常委会并不一定控制得了局面,所以就把很多事情放在了书记碰头会上,在他看来这应该是他能够把控的,他现在的想法是在书记碰头会上把自己想要达成的目标一个个的先通过,然后到常委会上直接走走程序,宣布结果。   现在看起来,在书记碰头会上,他也有些控制不住了,这可是一个不好的苗头。   难不成只有独断专行,直接发号施令?虽然这倒也不失为一条路,但毕竟他是一把手,有这样的权力,但如果不能师出有名,堂堂正正,长此以往,那最后的结果也肯定不会好到那里去。   所以吴金泉很果断决定搁置这个议题,拖一拖再说,金路这一回独占鳌头,其他企业肯定是不甘心得很,想必也是会有所动作的……      第62章 巧路通幽(二)      接下来几天,关于招投标的一些暗箱操作的消息就暗地里发酵着,举报这次竞标的过程中有金路等公司违规操作,更有举报有企业行贿和负责招投标工作的政府工作人员收受贿赂的。   陆政东知道吴金泉是有所动作了,这正是他希望的,事情正朝着他预期的方向前进着。   陆政东知道吴金泉一直在观察自己,认为他原来在省里工作,和金路公司应该关系比较密切,更因为自己这样的态度,是以觉得金路公司是得到了自己支持的,而杨忠吉在和金路公司接触的过程中,并没有完全贯彻他的意图,于是吴金泉就下决心要让金路公司出局,而招投标出现问题,这也说明市政府在这件事情上把关不严,这样做几、既可以打击他,同时又能得到绵西本土力量的支持,也给他和杨忠武之间埋下暗手,若是杨忠武不秉公办理,那搞不好杨忠武也会牵连,若是杨忠武秉公办理,肯定不喝他陆政东的心意,或许在吴金泉看来,这是一次是一个重塑威信和打击他的好机会。   不过可惜的是,让金路出局,又使得金路的后台老板认为是吴金泉在其中作梗,是陆政东的意图之一,既然吴金泉和杨忠吉把金路招惹上,那就由他们自己去揩屁股,更为重要的是,金路出局后,不管谁再负责招标工作,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想来都不敢再进行暗箱操作,因为很明显,这个招标会引起了书记和市长的极大关注,甚至是角力的战场,只要稍有些头脑,肯定是不愿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再好的制度也必须要能够得到认真的贯彻和执行,这样招投标制度才有可能真正进入正轨,为后面大规模的地块拍卖等打下一个好的基础。   几天后,吴金泉就再次召开了书记碰头会,议题依然是招投标的问题,杨忠武拿出了一摞举报信,均是举报这次竞标时的举报信,几名副书记默不作声的听着杨忠武的介绍,语气之中已经很明确,虽然有些事情还有待进一步核实,但种种迹象表明,这次招投标确实存在很大的问题。   吴金泉接着谈了谈他的想法,除了谈到要对举报中涉及的问题严肃查处,绝不姑息养奸之外,果然也提出了取消之前由于违规操作的招投标结果,重新进行招投标。   没有人吱声,大概除了姚志科,其他几人都以为这是书记和市长的又一轮斗法,招投标是陆政东主动提议搞起来的,吴金泉这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用陆政东自己的手来打陆政东自己的嘴巴。   而姚志科之前因为有陆政东提示为市总建支支招的建议,这件事出来之后他一直在想其中的关节,现在似乎是隐隐猜到了一些陆政东的真实意图,心里不由暗道这个年青的市长,胸中的沟沟壑壑真是不少,心机实在有些深沉,竟是不亚于混迹官场几十年的老板凳,连吴金泉这样的人物也让他给绕了进去。   见没人发言,吴金泉就转头望向陆政东道:   “政东同志,你怎么看?”   陆政东把情况通报翻了翻,沉吟了好一会才道:“金泉书记的看法我看很中肯,这次的招投标标确实是一次不成功的招投标。”   吴金泉见陆政东直接就放弃了抵抗,便道:   “那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忠武同志那边负责处理这次招标中出现的问题,至于新的招标工作,我看就林高同志负责吧,林高同志有能力原则性又很强,我看可以加加担子,呵呵,我这不是乱插手政府事务,而是觉得人才难得。”   杜林高现在是分管负责教育、文化、广播电视、新闻、卫生、人口和计划生育等方面的工作。和这方面没有太大的关系。   吴金泉提出让杜林高分管招投标,也是经过一番思考的,一来是觉得胜了陆政东一局,自然要作出相应的让步,毕竟吴金泉也不想和陆政东完全决裂,而杜林高一向都是属于几边都不靠拢的人,陆政东接受起来也容易,当然,还有一点正和吴金泉说的相反,实际上吴金泉已经是插手政府这边的分工了,有了这样的开始,后面再政府分工上插上一脚也就顺理成章,算是对陆政东在人事上坚持己见的一种回击。   只是吴金泉这样的想法想要完全实现,那也不容易,毕竟陆政东已经完全站住脚了,于是陆政东就点头认可。   碰头会上似乎是波澜不惊,但实际的情形是怎么一回事,在座的不少人却是心知肚明。   杨忠武从陆政东身边走过的时候给了陆政东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显然觉得这一回吴金泉是抓住了招投标中间出现的问题让他输了一阵,陆政东心里清楚这一回吴金泉实际是又当恶人又帮了他,也不多言,就让吴金泉乐呵去吧……   陆政东很快就对市长分工进行了微调,散会后,陆政东留下杜林高,交代招标工作,杜林高乍得重新被起用的消息,就像被男人抛在一边的女人,重新受到宠爱,也是心态复杂。   也不怨他如此,自从陈振龙调走之后,杜林高没有踩准步点,在市里是备受边缘化。   这使得他的心态顷刻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陈振龙在位时杜林高可没少得罪人,市里就不知道多少人恨得他牙根儿痒痒,这些都灵高都知道,以往陈振龙在,杜林高可以不在乎,但现在他却是真正成了无根的浮萍,稍微吹来一阵风,都可能将他吹得无影无踪,而他再也不想再经历那样的滋味。   陆政东多少也知道杜林高的心思,也没有多讲,只是要求他按照规矩,把好关等一些官样话语,杜林高见陆政东没啥吩咐这才起身告辞,陆政东送他出门口,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鼓励的味道。   杜林高虽然知道他这一次被起用是吴金泉发了话,但他也清楚,在市政府这边那是陆政东说了算,陆政东现在是越来越有威势了,所以这一次千万不要再犯错误了……   陆政东通过这一次事情实际上达到的目标远比他预期的还要好,这位接下来市里的土地出让和建立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阳光的、能够将市里主要的项目纳入一个招投标平台创造了更为有利的条件。   不过陆政东也丝毫不敢马虎,特别是关于城市建设这一块,现在才是真正进入了关键时候。   在眼下,不管是宏观上的统一筹措、整体分析与预测,微观上的细分与细小环节的修整与实施,眼下都还是政府部门在掌控着,这里面很多事情都存在着极大的变数,如果懵懵懂懂的,那就算把地方政绩搞得再漂亮,地方经济发展成果再显著,也只是瞎猫遇上了死老鼠,外加一点狗屎运罢了。失败并不可怕,不知道为什么会失败才最为可怕!   成功并不值得骄傲,知道怎样获得成功,才最值得骄傲。   在这一点上陆政东有着清醒的认识,除了自身必须具备良好的素质和能力,还得依实践经验丰富的一线专家的意见,以及盯紧实施的过程,不然很有可能就会完全变样。   城市建设是陆政东上任以来切实抓的一件大事儿,从上至下,每个环节他都做过认真探讨,眼下也到了快要产出的时候,陆政东也就特别注意。   有些事情必须要大题小作。此“小”不是小打小闹,更不是忽略不见,而是从“小处着手”,在城市建设上出台了一系列措施,但是陆政东并不满足下发文件、召开会议,而是跟踪调查,通过“主渠道”、“次渠道”、“微渠道”掌握方方面面的反应。   “要注意沿线交通以及城市居住环境以及配套设施的建设。城市建设是百年大计,不像穿衣服,可以随换随新,一旦成型便难以改动,如果建设标准低,只会使今天的‘建设’成为明天‘改造’的对象,造成巨大浪费。推进新型城镇化建设,必须立足当前,着眼长远,高标准、高水平建设发展城市,特别是要实施一批体现城市特色形象的重点工程,努力打造标志性地段、标志性景观、标志性建筑,同时,要突出特色,体现城市的个性、特点和文化内涵……城市建设,实际上是一个长期发展得过程,我们这是打基础,所以绝对不能马虎……”   陆政东专门抽出时间到了市里一些重点地段的现场,比对着设计图纸和工程模型,一路看来,一路谈着他的想法,陪在他周围的一干同志纷纷点头应是。   这话说得陆政东都有些口干舌燥了,陆政东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继续道:“别光是点头啊。我只是提点意见,说点想法。在实践方面,我这个市长可是外行。具体的实施你们必须要把好关。”   建委一位脑袋有些秃的副主任说道:   “陆市长所讲的,才是一个城市发展得点睛之笔,这才是内在的、深层次的东西。就如同企业发展需要其独特的经营文化一样,城市发展也必然需要独特的、与众不同的内在气质,那才是构建整个城市的活的灵魂。”   陆政东听到这话一愣,显然这话拍马屁的成分居多,现在市建委的主任刘銮因为张新普的倒台也是岌岌可危,下面的人都有一些想法,但马屁归马屁,倒是说出了未来数十年大陆城市迅猛发展的一个顽疾——千城一面、千篇一律等城市同质化非常严重的问题。   在随后的现场工作会上,陆政东着重提了几点,要注意城市区域平衡发展,要尽量避免中心发散型结构。对于各公共部门、公共资源布局要科学合理,坚决不弄那种浮夸的东西。要提升管理效能。强化精细化管理,进一步明确城市管理的职能定位和责任分工,强化常态化管理,把经常性管理与集中整治结合起来,切实解决管理时紧时松、时好时坏的问题,逐步形成城市管理的法制化和制度化,真正建立起城市管理的长效机制。   陆政东从城市建设到城市管理进行了系统的阐述,特意强调了“城市发展成本”的概念。公共成本、企业成本、单体成本……   “在建设中,一定要注意成本这个概念,不是普通意义上说的建设成本。而是广意上的城市发展成本。二十年前,甚至是十年前,我们都没有条件考虑这个。但现在,我们有条件了。有条件了,就得去做,不仅在于是把城市发展到一定的规模,更在于把城市定位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上,不能搞成城市的改造才进行了三五年就又要大动干戈甚至是推倒重来!”   掌声徐徐响起。或许正应了先前那位副主任的话,陆政东最后所言,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是高屋建瓴……   陆政东在绵西忙碌着的时候,很意外的收到一份邀请——参加一个青中年经济学者研讨会。   陆政东电话询问吴教授才得知,这个论坛,并不是官方发起,仅仅是由国内一些半官方的研究机构或者学术单位发起的,虽然这样,并能说明其不重要,之所以采用这样不是官方的名头来开这次会,实际上也是因为讨论的问题涉及到一些比较敏感的问题,为了不显得那么瞩目,所以才想到这样的办法。   对于与会人员的资格是本着不讲关系、不讲学历、不讲职称、不讲职业、不讲名气,凭论文水平确认代表资格,陆政东能够得到邀请,倒不是因为他很年轻就是市长身份,主要还是因为他的另外一个身份——吴教授的学生,以及他在去年发表的那篇关于经济问题的文章以及那篇获得优秀论文奖的毕业论文。   陆政东明白这是一个机会,这样苛刻得近乎于铁血的标准,在向来官本位主导的思想中绝对是一次突破,能够入选者,其实也就是对其经济观点和思想的一种认可,更何况这又是一群正富有活力和创新精神的经济界的后起之秀的聚会,中央最高机构肯定会以各种形式予以关注……   陆政东在把绵西手头的工作安排好之后,就准备着去临近浦江的平湖,不过在去平湖之前,还是去了杨璐那里一趟。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啊?电话里说不行,非要我亲自跑这一趟?”   陆政东一边看着杨璐忙着给他又是递鞋,又是倒茶,有些纳闷的问道:“就是想我了,也不会这样神神叨叨的吧?”   “我可不敢耽搁你这个大忙人的正事……”   杨璐一边说着一边扭捏着,看着陆政东,似乎有些不大好说出口。陆政东不由道:“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到底是什么事儿,说吧。”   杨璐还是有些犹疑,一时没有言语,好半响才语问道:“政东,说实话,你对我们这样做企业的从政有什么看法?”   陆政东狐疑的望着杨璐:   “你不是还想做个女市长吧。”   陆政东不由在杨璐脸上轻捏了一把,调笑着说道。   “什么呀,不是那样的,我可是和你说正经事,你先给我个回答。我再接着往下说。”   杨璐神情有些坚决的说道。   陆政东见杨璐真是很严肃的说这事,想了一下说道:“你有这想法其实很正常,官本位的观念在国人中根深蒂固,有位研究东方问题的假洋鬼子曾经说过:中央之国的商人最大理想就是,他的子孙不再是商人。商人从政,古已有之,比如吕不韦。”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才接着说道:   “不过,这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讲得清的。你也知道,搞政治的人看着确实风光,但政治就是一溏浑水,进去之后很多时候就会沉沉浮浮身不由己。”   陆政东平静地说道。   “我知道,公司所在的工商联通知我,说准备选举我为政协委员。我对政治都是外行,所以才让你给拿主意嘛。”   “区政协委员?”   陆政东不由笑了,“就这点事情啊,我以为什么事儿呢,恩,你搞错了一个概念,你这不叫从政,而是叫参政,明白吗?和从政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那你的意思是……”   “让你当你就当就是,这是件好事。这是一种趋势,从九三年有民营企业家首次当选全国政协委员的之后,这不仅仅是个人的荣耀,而是民营企业家群体从‘偷偷摸摸’发点小财到‘登堂入室’成为国家政治生活参与者的地位大转折。每一次党代会,都把民营经济发展向前推进一步,这实际上是对民营经济发展的政策激励效应的一种体现,这逐渐成为一种趋势。”   陆政东笑着道:   “这应该是你一直从事公益事业公司才赢得了这么一个机会,这一点其实不管是老百姓还是政府都很看重,一个企业有社会责任心很重要,公司现在已经有一定基础了,发展很快,业务已经不是局限于西河一隅的地方企业了,追求利润的同时可以适当也多考虑一些社会责任,公司要做大做强,就必须要竖立自己的企业品牌形象,应该从各方面来打造自己的软硬实力,这对于提升一个企业的形象有着极大的好处。”   杨璐知道企业现在的规模还远远比不上市里,甚至区里德一些大企业,但听着陆政东娓娓道来,也知道企业要想突破瓶颈,就要树立自己的品牌,感觉也是受益匪浅……      第63章 群英荟萃      陆政东见杨璐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杨璐找他来,肯定是想得到他关于这方面更多的指点于是便继续道:“这样的头衔无疑具有‘保护’性质,让人家觉得你可靠,就能拿到大项目。政治上可靠,经济上有实力,别人就不敢打你的主意。但能够从一次次的大浪淘沙幸存下来,甚至发展壮大起来的人,首先具备的是这样一种生存哲学:山高难以翻越,他们就绕过去;敌人太过强大,可以先成为对手的一员。   这样知进知退,不会一次次硬把脑袋在玻璃门上撞得头破血流,这就是懂政治,千万不要将此理解为低层次的经营‘灰色’政商关系—为自己寻找政治后台,不少风光一时的企业家最终落马,就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   其次要选对行业,而这两者本身又密不可分,归结起来,就是找到自己企业和政府需要的契合点,也就是跟着国家的整个大的方针政策走,这样就能得到连续的支持和鼓励,就跟政府的关系保持一个正常的接触,跟着大政方针走,这就需要企业在战略规划上和,国家战略捆绑在一起,两者紧密结合在一起,就更能应对市场风险,不会是市场调控的失败者,不是赢家也是幸存者,而且还有机会发展得很好。”   陆政东娓娓而谈:   “作为企业界的代表,除去一般意义上地向上面表决心外,还要让上面完全相信在政治上的企图,不是如狼似虎永无止境的。政治协商,政治协商。这四个看着简单的字其实有着很深层的内涵,不少层次较低的委员,特别是那些商人出身的委员,他们只是简单地把这一名头当做是披在身上的一件富丽堂皇的外衣。他们中有几人能真正分辨其中的分量,其中的内涵……”   “所以你一定要多思考这方面的问题。你需要切记的一点是,把普通商人引入政治舞台,这个步伐,无论是上还是下,都必然是循序渐进的,一步一步的,不能操之过急……”   陆政东讲了不少,虽然有些东西杨璐不可能现在就完全领会,但有了这样的基础,在具体过程中一定会把握住先机,并在具体的参与过程中逐渐变得更为成熟,而在接下来掀起的对于民营企业来讲是发展最为迅猛的黄金时间能够斩获更多……   接下来自然是一宿风流,陆政东醒来的时候,身畔的丽人早就起床了,不过被还残留着缕缕余香,门悄悄开了一丝缝隙,似乎是要看他醒了没有,见他没有动弹。便又走到窗户边小心的把窗帘拉了一条缝隙,一抹阳光从缝隙中透了讲来,陆政东装出要动未动的样子,窗边的身影赶紧又轻手轻脚的闪了出去。   陆政东坐起身来,无声地笑了笑,看样子杨璐是担心自己今天还要赶飞机,怕误机,又想让自己多睡一会,就用这种“自然方式”来把自己唤醒,心思倒也是够细腻了……   ※※※   陆政东到了平湖才发现,平湖实际上并不在浦江,而是临近的江州省的一个小地方,虽然此次会议地点比较偏,而且会议的性质也是在正式和非正式之间,其实这很玄妙,回顾改革开放这些年,每一个预示改革的动作,事实上都穿行于正式和非正式之间。而就是这样一个游走在非正式和正式之间的会议,对于能够与会的人员要求却非常严格,一些由于论文没过关没有拿到资格但又希望与会的一些人也想参与此会,却被无情的挡在外面。   参加会议的人也得到通知要求,论文不许带上山,只带身子来,至于带秘书之类的更是不可能而而且开会不准照本宣科,这其实要求与会者自身要具有良好的经济理论功底和修养。   而在会议的安保措施上,实行的是一级保卫,这通常是副国以上级别的领导人一级及其重要的全国性重要会议才能享受的待遇。   而且在新闻媒体和新闻报道上,也有着严格的规定,与会人员不准随意接受记者采访,而参加采访的记者一律被告知各新闻单位在会议期间一律不许报道会议具体内容。陆政东能够理解会议的组织者如此要求的良苦用心,毕竟这时候不比新世纪,很多东西必须谨言慎行,避免树大招风,坏了事情。   这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这一次会议的与众不同,而陆政东真正向会务组报道之后,才真正发现这一次与会人员的组成绝对是重量级的,与会的有身居国家经济决策中枢的人员,有就任国家官方经济智囊部门的人员,有身处巅峰学术机构的人员,可以说是群英荟萃。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更为特殊的人员:最高决策层里面负责经济事务领导人的秘书,级别最高的还有正部级官员,还有像陆政东的老熟人曾怀德这样的有着不同寻常背景的红色子弟,虽然这些人名义上不是职务行为,是个人行为,也是与会的普通一员,但实际上这才是会议的几杆大旗,他们很大程度地代表了某些中央领导的态度,以及一些曾经主管过经济事务老领导的态度,这无疑提升了整个会议的档次。   陆政东对于会议的组织者也是由衷的感到佩服,因为这些会议的发起组织者,聪明巧妙地组合了各种支持力量和资源,把会办得有声有色。   会议的形式也是很新鲜很独特,没有报告,只有讨论,会议分成几个组,把探讨理论问题和现实问题结合起来,拿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和建议,所涉及的讨论的题目都必须是当时国家经济发展和改革面对的尖锐问题,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会议的讨论有的放矢、切中要害。由于我们有在国务院咨询部门工作的背景,以及一直参与国家经济建设和改革重大策略的策划工作,因而有基础拿出一套很有挑战性的各分组讨论课题。这些题目奠定了会议的内容、方向和基础,为会议成功奠定了一块基石。   每个组有核心的人主持会,没有报告,有中心发言,抛砖引玉,大家讨论,去哪个组听都行。   会议开得热火朝天,有共识的时候大家会会心一笑,而又分歧的时候则是火药味儿十足,虽然讨论也有时间,但是真正一讨论起来,往往都不会顾及到时间,从白天到夜里,不停的讨论、争论不休。   但与会的人员丝毫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反而是都显得精神亢奋,非常专注,而且会议的强度远远比寻常的强度高得多,不休息,几乎都是连轴转,即便与会的多是年富力强的中青年,也有不少人都感到很是疲惫,身体都有些吃不消,大会的秘书长甚至累得都吐血了。   大家都显得极为活跃,整个会议都充满着活力,陆政东也很想在这样的场合下会一会曾怀德,但曾怀德在宏观组,和他不是一个组别,没有机会直接进行对话。   陆虽然陆政东年纪尚青,但由于之前入选论文的水平较高,以及具体在政府部门工作的经历,也在关于经济结构性改革和政府职能的改革这个课题中做了中心发言,除此之外还以一定的事实依据提出东南亚即将爆发一场影响深远的金融危机,并就国内的金融安全风险体系建设提出了一些具体的意见和措施……   会议进行了五天,这期间也就几家报纸就此次会议做了一个标题式的报道,似乎并没有在公众中间引起太高的关注度,但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开这么大一个全国性会议,讨论经济改革问题,在体制内肯定是极其引人注目的。知道这次会议一些内幕的各个部门和一些相关的人士都在静观风向,看看是不是这伙青年人这回要挨批评。   但陆政东却是清楚,会议最后形成了非常重要的文件,陆政东相信这些文件会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最高决策层的案头,并引起高度重视。   不仅如此,与会的这些人员无疑也会更进一步进入高层的视野,虽然被选中与会的人有很大的偶然性,其中一些同等水平的人论文能够入选,主要取决于看论文的人,这带有一定的局限性。   但陆政东清楚一旦被选中,命运就大不一样了,除了进入高层视野,与会的不少人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走向新的工作岗位,而且能够与会的人员通过这样一次盛会,眼界不一样,认识了核心圈的朋友,有渠道了,可以讨论最重要的改革问题,这无疑是一笔极大的财富。   而这次会议其效应和影响是深远的,多方面的。从执着创新;到会后献计献策、变革求进等等,涌现了人才,解放了思想,是对决策层的又一次影响,对进一步改革开放具有里程碑意义,并且会随着会议内容的逐渐公开必将受到世人之瞩目。   不过,这都需要时间去发酵,在会议才刚刚结束的这个时候,一切都还显得风平浪静,陆政东既然到了距离浦江很近的地方,自然要去浦江这个国内经济最为发达的金融中心走上一遭……      第64章 浦江之行      浦江的林家湾高楼林立,作为浦江的金融中心,尚志远公司的总部就设立在这里。   陆政东坐电梯至二十八楼总裁办公区,他是在这里考察,顺道就来了尚志远这里。   还没来得及给尚志远打电话,便被前台给拦了下来,不一会总裁办的一位秘书走了出来。   “找尚总裁?不好意思,总裁正在开会。请问您有没有预约?”   陆政东微笑着摇了摇头。   “您是?”   “我姓陆,是尚总的朋友。”   秘书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样子也不清楚来头,道:“这样啊,要不,您先到休息室稍等一下?”   陆政东点点头,既然做了一回不速之客,陆政东也就有等的准备。   秘书引领着他正准备去休息室,从外面又走进了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看到秘书微微颔首,走过来微笑着道:“周秘书,你们尚总会议还有多久结束?”   来者显然和这位周姓秘书有些熟稔,周秘书道:“安总好,还有一会,要不,我让小张帮您通知一声?”   “好。谢谢啊。”   中年人温文有礼的点点头。   受到如此不公正待遇,陆政东也只得一笑。   “你是,陆政东?”   中年男子在与秘书说话的同时,其实也一直在打量着他,迟疑了一下,问道。   陆政东一楞,凝望了片刻面前这位唤出他姓名的中年男子,他确信这人他之前并没有见过——能够成为尚志远的座上宾的人物,见过之后,陆政东绝不会没有印象。   “您是……”   陆政东确信自己确实不认识眼前之人,也就试探着问道。   “我是周立生,这是我的名片。陆先生的大名,我是久仰了。”   男子的话气里并没有轻慢,听得站立一旁的周秘书又是一楞。她没想到,金融业大名鼎鼎的周立生竟然认识面前这个年轻人。她原本以为,陆政东只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上门洽谈者,或者是尚总的什么故人之后。借着朋友的名头,以行直接与尚总会话的目的。   可没想到……但,若他真是尚总的朋友,怎么既没预约,总经办也没得到尚总的通知呢?周秘书怔立一旁,不知如何言语。   而陆政东在接过周立生名片的同时,也终于想起来眼前的这位是哪一位了。   周立生家里的背景也极其深厚,只不过最近这些年其主要在港活动,他确实无缘得见。   “原来是周先生,我也是久仰您的大名了,只是一直无缘相见。”   陆政东客套地与周立生握了握手。   周立生看了看手表,笑着对陆政东说道:   “尚总肯定是有要事,这样吧,陆先生,我们到楼下的咖啡厅坐坐,等尚总的会开完了,麻烦周秘书代为转告一声。”   周秘书连道:   “周总太客气了,尚总会议一结束,我立刻通知二位。”   陆政东点了点头,和周立生一起下了楼。   周围写字楼里都还上着班,咖啡厅中人并不多,静幽的环境中点缀着舒缓的音乐,伴着飘来的怡人的咖啡香,异常适于交谈。   周立生端起咖啡杯稍稍品了一口,说起了尚总的一些事情。   对于两个相对陌生的人来说,共同的熟人尚志远无疑是话题最好的切入点。有了这个切入点,这话题就很好展开,两人很快就天南海北的聊开了。   实际上两人都是通过谈话在观察着对方。   短短的交谈也让周立生对陆政东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事实上对于陆政东这一批人,他都一直注视着,作为深谙国内政治经济内情的人,他深知这批人是后备梯队人才,要了解国内政治经济走向,必须从干部架构这个层面着手。一代有一代的特质。和之前的后备梯队想比,高知高能履历丰富,可以说是他们的代名词……这一批人中有几位领军人物,比如发改委的曾怀德,团系统的郑立,还有眼前这位绵西市的市长陆政东等等。   不久的将来,国内的政策,更多地体现在他们的身上。他们是政坛最具活力最富有进取心的一群,又可以时刻调整自身的发展方向,可以不必受到高层因为身份地位带来的无可避免的繁多约束和桎梏。   他们所说的所做的,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认为是高层政改经改中的崭新尝试。   就像刚刚结束的中青年经济论坛,实际上也就是如此。   陆政东也在揣摩着眼前这个人,在这些有背景的子弟中,历来以从商的人数最多,从政的,呵呵,随着时间的推移,是越来越少有,这原因其实很简单,很多人无法忍受旅途中的清苦、拘束与诸多无奈还有倾轧,二是从政达到高位,并被社会各层看好的,那就更是风毛麟角,这也让不少人望而却步。   两个人不知不觉的谈到了海湾战争对国际国内的影响,对于国际而言,海湾战争进一步确立了美国世界霸主的地位,而对于国内来讲,海湾战争的影响也是巨大的,直接把国内从全面受到国际社会孤立的窘境上拉了出来。   周立生侃侃而谈,目不转晴地凝望了陆政东一会儿后才缓缓说道:“美国有这样的军事实力做后盾,必然可以保证其经济实力,美国整体的实力很强,很强。”   见陆政东并没有接口的意思,周立生又道:   “甚至我认为在未来五六十年内,依然是美国一骑绝尘,没有其他国家可以撼动其超级霸主的地位。”   说这话时,周立生的表情异常的肃穆。无形中给陆政东造成了一种压力。整张桌面仿佛都被笼罩在某种压抑之中。   “以军事实力作保证,以门户开放为国策,从而实现经济利益的最大化,这是他们历来的一贯手法……”   陆政东微微扬起了眉头,只简简单单的一句,便让两人之间无意识下所形成的气势之争,重又回到了平衡的位置。   周立生轻轻的品了一口咖啡,微微笑着点头道:“英雄所见略同。”   周立生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目前国内很多人,都没有很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还幻想着与美国如何如何,不过是阿Q精神罢了。”   陆政东笑了笑,这话题多多少少有点犯忌讳,确实国内有些人是有些夜郎自大。今时今日,有很多人对美国的长期经济发展持某种悲观态度,认为美国的新经济建立在虚空之中,仿若空中楼阁摇摇欲坠。   陆政东知道,在很大程度上,那些言论的持有者都高估了美国经济的不足与缺失。美国的经济并不是简单意义上的空中楼阁,他有坚强的军事实力作为后盾,只要美国能在军事上和政治上保持强势,国际资本就会源源不断地继续流入美国,美国的经济就会在全球范围内占据主导作用。   特别是海湾战争进一步确立了美国军事霸主的地位,而现在又是克林顿在执政,经济持续增长,财政赤字下降,通货膨胀率和失业率均保持在较低水平,国际竞争力得到进一步增强。在他的执政下,美国经历了历史上和平时期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经济发展,眼下的美国正是如日中天。特别是海湾战争进一步确立了美国军事霸主的地位,而现在又是克林顿在执政,经济持续增长,财政赤字下降,通货膨胀率和失业率均保持在较低水平,国际竞争力得到进一步增强。在他的执政下,美国经历了历史上和平时期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经济发展,眼下的美国正是如日中天。   但是对于周立生对于美国一骑绝尘的判断,陆政东不敢苟同,周立生显然不像他一样,对有些事情完全是未卜先知,战争又是一把双刃剑,进入新世纪之后,美国发动的伊拉克战争和阿富汗战争却是把美国拖得够呛,而在这期间国内经济开始发力,此消彼长,双方的实力逐渐拉近。   陆政东虽然也承认,想要撼动美国的霸主地位,绝非易事,但至少还是可以威胁其霸主地位的。   “陆先生似乎对此有些不同看法?”   周立生看到陆政东的神情,笑着说道:   “我愿意洗耳恭听陆先生的看法。”   陆政东微微一笑:   “有句古诗叫做江山代有才认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其实用这两句诗来形容世界各国的起伏沉落应该是最为贴切的了,美国真要一骑绝尘,前提是不要犯大错误,可盛极一时,那犯错误就是在所难免的,所以才会有盛极必衰这么一说,当然即便是这样,后起之秀也需要在最重大的一些事情上做出最正确的……”   周立生笑了笑道:   “看来陆先生属于相对看衰美国,比较乐观的,呵呵……”   周立生见陆政东并不完全赞同他的观点,便适时的转移了话题。   求同存异,两个人聊得还算投机,两个人的交谈没有持续多久,尚志远终于出现了,告罪了一番之后,把两人引进了他那宽大的总裁办公室里。      第65章 意难忘      三个人在尚志远的办公室坐定之后,三人寒暄了一番之后,尚志远笑着道:“立生,你可不是来看我的,而是冲着佳人而来的吧,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也是该找一个了。呵呵,是为毓宁而来的吧……不过,看样子进展不大顺利?”   周立生呵呵一笑:   “我和她相识在一次会议上。那一日,她是全场唯一一位来自亚洲的女性,如同一颗闪亮的东方明珠,光彩照人艳压群芳……”   对于周毓宁。说实话,周立生也没什么确切的想法。情人亦可,婚姻亦可。数年来一直流连花丛的经历,早已磨练得他异于常人。各国佳丽,世界名花,他不知看了几多,如此卖力地追求周毓宁实是因为家里给他下了最后的通牒,让他尽快寻个门当户对的女子结婚以延续后代。而周毓宁恰巧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场所,惊艳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陆政东的心早已经飘远了,心里也是波涛汹涌,周毓宁出国之后,就一直没有和他联系过,没想到却是已经不声不响的回国了。   周毓宁悄悄的走,又悄悄的回来,而且回来之后选择了浦江而不是京城,个中原因只有他最清楚。   陆政东不动声色地默默听着,周立生话语中对周毓宁不吝赞美之辞,让他心中有种难言的不舒服,但他却不能丝毫显露。   有些话题只需要点到为止即可,尚志远便提起了平湖会议,周立生心里也是有些讶然,撇开其他不谈,陆政东在目前这个年纪所表现出的涵养、气质和风度,是颇让周立生心折的,而且参加平湖会议的都是经济方面的精英,陆政东既是市长又在这方面颇为出众,这更让周立生对于陆政东的前景更为看好。   三个人谈着当下最热门的一些经济上的事情,陆政东也非常注意周立生,而一番接触下来,陆政东对于周立生也有着深深的忌惮,虽然陆政东并不想用这个有些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的词语,但是事实却是如此。   周立生称得上是豪门子弟,虽还比不上现今如日中天的云家,但在沿海地方上亦同样不容小窥,也算是侯门深深深似海了,而周立生也是个人物,当穆先生和尚志远这些人还在国内小打小闹的时候,周立生已经在外面大展拳脚了,在大陆市场竞争,凭借海外的技术、管理优势,在国际市场竞争。又凭借着大陆的市场份额优势这些年在外面是呼风唤雨,其打下的一片基业远比穆先生和尚志远要大,而更为重要的是陆政东在周立生身上敏感的觉察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危险味道,阴险,凶狠,狡诈……   从尚志远办公室出来,陆政东还想着周立生这个人,脑海中隐隐约约地又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像又不像。模模糊糊的,陆政东仔细地辨别着,过了许久,他才最终确定那人的面容……是曾怀德。   要不要找找周毓宁?   虽然刚刚尚志远讲周毓宁到浦江之后并没有和其联系,但陆政东相信,只要周毓宁在浦江,联系上她并不是一件难事。   只是陆政东心里也有一丝犹豫,她很清楚周毓宁实际上是在刻意的回避着他,至于回避着他的原因,他也是心如明镜。陆政东知道周毓宁为什么如此,他自己为什么如此。——主要还是两人之间横亘着雪玉。   林家湾阳光大厦,一身正装的周毓宁就这么伫立在窗前一动不动。   周毓宁静静的想着:终于又回来了。   出去这将近一年的时光,曾几何时,离开了故土,一人拼搏在海外,该向往的不知如何去向往,该留恋的她以为时间和空间会冲淡一切,但有些事情总是事与愿违,她内心深处还是忘记不了那刻骨铭心的记忆。   周毓宁轻轻抹了抺眼前的晶莹,望着天上的浮云,眼前不由浮现着陆政东的身影,始终回荡在他的眼前。   朦朦胧胧的,有种说不清的模糊感。或许正是因为这份模糊,引得周毓宁的心情格外纷杂难以言明。说不清是难舍,是回首,还是什么。   剪不断理还乱的,始终是女儿家的情思,特别是得到陆政东到了浦江的消息,更是让她心乱了,看似漠然的心海,鼓荡着惊天骇浪般的狂潮。   在这样的狂潮驱使下,周毓宁终于拿起了电话,她知道陆政东的联系方式肯定还没变,可几次拿起电话,几次按下电话键,却总在最终接通前,又有些犹疑了重又挂断。她不知,接通后。她究竟应该说些什么。   不知何时,浦江的天空蒙上了一层乌云,天色有些阴郁,风也呼号着卷了起来,深秋的浦江,天气始终是阴晴不定,就如同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一般。   周毓宁恍然着,却是不知道何时已经按下了手机的发射键,直到电话里传来浑厚的声音时才慌忙的把手机紧贴在耳边,“喂”一声,再不知言为何物,就那么傻楞傻的楞着。   另一头的陆政东自然也好不了多少,语速急促,再不复一个市长的威严和稳重,甚至语句都有些不太连贯,结结巴巴处比比皆是。   周毓宁的双眸情不可恃地蒙上了一层迷蒙的薄雾,虽然她早已经过了遇到这样事情激动得不能自持的年纪。   这一刹那,陆政东不再是市长,周毓宁也不再是什么学者教授,此时此刻他们只是两个平凡的沉浸于男女之情的普通男女。   短暂的沉寂之后,两人都稍稍控制了一下自身的情绪,两人之间的交谈从生活转移到工作,又从工作转移回生话。   但电话交谈远弥补不了相思,见面才是最好的选择。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车流很是缓慢,感觉这并不太远的路程就像是漫漫的长路,陆政东觉得自己现在就象初次约会的毛头小伙子,渴望而紧张的盼望约会时间的到来。   门悄无声息的开了,周毓宁从门后用幽怨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将门拉的开了一些。陆政东如同练了轻功一般的嗖的一声闪了进去,周毓宁把他让进门来后,又环顾了一下走廊四周,见没有别人注意,门才无声的关上了。   周毓宁依靠在门上,双手抱在胸前,头微微侧着,嘴角是一抹淡淡的微笑,双眼凝视着,满脸的柔情。周毓宁身上换了一件浅灰色的高领羊毛衫,修长白皙的美颈完全被包裹了起来,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沐浴过后的清香,似浓似淡,周毓宁还是那么美丽动人,引得陆政东陷入其中,将近一年没见,陆政东乍一看,周毓宁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可是仔细一看,又觉得周毓宁又有着不小的变化,至于变化在哪里,陆政东却又说不上来。   陆政东就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定定的站着,看着周毓宁,双眼也直直的看着她的双眼。陆政东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她的爱恋,对他的期盼,对他的呼唤。陆政东相信自己的眼光此时也是和她一样沉浸其中。   两个人就这样凝望着时间就像静止一般,一切世俗的禁锢和束缚似乎在这一刻完全消失掉,尘世的喧闹嘈杂自他的耳畔都远离不见……   此时无声胜有声、昨夜西风凋碧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众里寻她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人生这几种境界,陆政东仿若在短短的十几秒间,依次经历品鉴了一番。   无数个游走于世间的灵魂,总是演绎着无数的相聚和别离,人生总是在岁月的流逝中聚散离合阴晴圆缺,这就是人生,但两人凝望地目光好象带着他们穿越了时光,重又回到那曾经美好的岁月。   两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的双眼,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对方的注视下缓缓的融化,只有心脏在加足马力的砰砰跳动,而且越跳越快,陆政东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两个人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对方,好象要将对方的魂魄用眼睛摄取过来。   两个人的目光里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绳子,将两人的身体慢慢的相互拉近,越来越近的时候,周毓宁美丽的双眸里慢慢的潮湿起来,两滴泪水在她的眼里缓缓的聚集。泪水越集越多,慢慢的开始聚集在眼眶内,终于,一滴眼泪顺着眼角冲出了眼眶。   陆政东一边将她拉进臂弯。让她的头靠在我的隔壁上,腾出一只手,给她抹去泪水,陆政东想过很多相逢后的情形,但潜意识认为最可能的是一进门就象老朋友似的随口说笑。但陆政东万万没想到进门后她竟然一句话不说的看着他,而且还热泪盈眶。   周毓宁靠在他臂弯里,眼睛还是定定的看着他,任凭泪水在脸上恣意的流淌。   周毓宁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忽然鼻孔一翕,秀美的嘴角往旁边轻轻一咧,居然突然间笑了起来。   陆政东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满脸泪水的微笑。感觉此刻的处长周毓宁如同带雨的梨花,分外的娇艳,这一刻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小儿女的神态。   看到陆政东怔怔的看着她,她不好意思低头一笑,一抬手,将他的脖子紧紧搂住,把脸埋在他的胸前,陆政东双手环住她的细腰,将她完完全全的搂在他的怀中。彼此没有任何语言,就这么静静的拥抱着。      第66章 有你就有整个世界      良久,周毓宁动也没动,只是在陆政东怀里轻声说道:“抱着你的感觉真好。”   陆政东抬起一只手,爱抚着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将她的头往胸前紧贴了贴,低声对她说道:“我还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不理你呢。我每天都想着你,恨不能每天都见到你。”   周毓宁从陆政东怀里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眼角还有未曾干掉的泪水,好一会周毓宁才道:“我知道自己不应该,我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你,可是我做不到,我走路时想着你,吃饭时想着你,开会时想着你,你成了我的魔咒,无时无刻不跟着我……”陆政东的心猛的一震,他没想到周毓宁会是如此的依恋他,不禁双手握住她的两只胳膊,将她的身体与他分开,看着她美丽的双眸,声音低沉有力的说道:“毓宁,你这么想都错了。我想我这一生,不管走到哪里,不管和谁在一起,都不会忘记你,都会时刻想着你。我对你的爱就象时间一样永恒。你不要胡思乱想,只要你开心,你让我怎么做都可以,我不愿意看到你流一滴泪,你流泪我比你还心痛。虽然我也知道,这样子对你很不公平……”   周毓宁知道陆政东顾忌的是什么,娇羞的看着陆政东,将头缓缓的趴在陆政东的肩头,双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腰,在他耳边说道:“我当然希望你能过的开心,希望你能找到美满的婚姻。我真是想明白了,这些东西我都不在乎了,我只是希望你能抽空想想我,给我打个电话,和我说几句话,这样我就很开心了。我对你没任何的要求,只是希望你别不理我了……”   陆政东感到无比巨大的幸福包围着他,心头暖的如同阳春三月午后的阳光。陆政东捧起周毓宁的脸,和周毓宁四目相对,从她的眼里陆政东看到的是满眼的爱恋,满眼的柔情,还有一种决然,陆政东颤抖着声音,对她说:“你放心,我一定做到。”   陆政东知道他已不是从前的他了,他同样知道周毓宁也不是从前的周毓宁了。他们之间少了那种世俗的牵绊,但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珍惜他与周毓宁那得来不易,仿若上天恩赐的重逢。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陆政东把身子稍稍往后移了移,已逐渐壮大的分身,隔着长裤,摩擦着周毓宁柔软中带着坚挺的丰臀。一只手扶着周毓宁的腰际,一只手却慢慢地滑向了那刺激着两人心神与呼吸的臀沟。   时轻时重,极富挑逗地揉按让周毓宁轻咬贝齿,一对美眸氤氲萦绕,好似刚刚被水雾蒸过一般。恨恨地白了陆政东一眼,子田整个身躯愈变愈软。   在一片寂静中偶尔发出一点啧啧的声音,两人就象干渴了一百年后见到了甘泉,大口的贪婪的吮吸着。   衣服下面的皮肤比真丝更滑,更细。陆政东一手挤到两人身体之间,手慢慢从腰间下移,越来越深……周毓宁的双眸愈发迷离,水汪汪的让人情不自禁想去怜惜,陆政东不禁吻上周毓宁的双眸。子田的唇瓣则温暖地抚慰着陆政东的下颚。   陆政东的唇瓣自上而下,滑落到周毓宁的唇际。周毓宁则故意仰起了脸庞,不让陆政东尽兴地亲吻。一个欲逃一个欲追般尽情嬉戏。仿若恶作剧似地,陆政东轻咬了一下周毓宁的下唇。周毓宁一惊,朦胧微闭着的双眼,随着美丽的睫毛徐徐打开,美目中尽是疑问。陆政东不依不饶的嬉戏着,周毓宁讨好似地伸出了丁香小舌,叶天当仁不让地吮吸到嘴里。   陆政东的手也用力的拥住周毓宁,将那挺翘的丰臀紧紧的挤在一起,周毓宁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娇吟,头高高的扬起,鼻息里喷出的火热气息打在陆政东的脸上,娇躯越发的滚烫,修长的双臂紧紧的抱着陆政东,沉浸在男女的欢愉之中。   终于两个人分开了嘴,因为缺氧已快使两个人窒息,周毓宁趴在陆政东肩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酥软得就遇到阳光的冰一般融化着几乎不能站立,浑身的重量都吊在陆政东的脖子上。陆政东弯腰将她横抱在我胸前,凝视着她,她粉嫩白皙的脸因激动而潮红,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嘴角含着一抹幸福的微笑。几缕散乱的头发贴在她额前,更添了几分的妩媚性感。陆政东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一手紧搂着周毓宁滚烫乏力的娇躯,一手摸向了缠绕一侧的裙子上。刚一解开,陆政东的大手便迫不及待的一探而入。   所有的衣衫都是那么的妨碍,陆政东的手已经开始解除衣衫的束缚,一具秀美的女体呈现在陆政东的面前,侧仰着身子,乌黑亮丽的秀发披撒在她毫无半点瑕疵,有若月光般柔和皓美的裸背上。虽然周毓宁身上的衣服并没有被完全褪下,相当一部分还耷拉在周毓宁那不似凡尘之物的娇躯之上,但却更添几分让人心动欲曲径探幽的冲动。   周毓宁柔若无骨的身体紧紧靠在他怀里,如芙蓉粉面一般的美丽脸庞贴在陆政东的胸前,娇媚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嫩滑细腻的肌肤晶莹如玉,荡起一抹诱人的粉红。   点点细细香汗渗透在那不多的内衣之上,仅有的内衣也因为湿透而变得若隐若现。周毓宁双眸微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玲珑有致的身体也因为呼吸而一起一伏,披肩的长发也一缕缕的粘接在脖子和面颊上,衬托得本来就雪白娇嫩的肌肤愈发的晶莹细腻,修长的身体幻化成一道美丽的曲线……   菲薄的内衣悄然飘落,屋里压抑着一种大战之前的寂静,陆政东轻抚着她那柔腻的背,那娇嫩的身体带着如兰似麝的芳香,沁人心脾。整个卧室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旖旎气息。紧促的呼吸声,似浓似淡的荷尔蒙气味,一切一切。   周毓宁银牙轻咬,陆政东左手一遍又一遍地探索着昔日的胜地,每一寸肌肤都不曾放过。   越到后来,周毓宁脸颊上的徘红就越为明显,到底早已为妇人,又是心爱的人如此挑逗,一股春潮不由自主地涌遍全身。   陆政东的爱抚所带来快感就像潮水一般将她淹没,那种陆政东曾经带给她的疯狂,让她不禁有些忘乎所以,那种因为情欲升起而激动亢奋让她的细嫩肌肤透出诱人的玫色,一丝不挂的娇躯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儿,那脉脉含情的眼眸里充满了渴望。   周毓宁如此也让陆政东也是一往无前,当陆政东进入的那一刻,周毓宁那压抑已久的爱欲似乎一下就猛然爆发,全身仿佛一下就到了临界点一般,陆政东那还不算勇猛的冲击已经足以让她忘乎所以。   她只知道自己就像大海里德一叶小舟跟随着滚滚的波涛随波逐流,起起落落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不由引导着陆政东再次进入那曾进入过无数次的泥泞之所。   周毓宁放开心扉的娇吟就如同一种强有力的催化剂,让陆政东不再慢工细活,这个时候不需要这些,此时此刻,面对深爱自己的女人,他只有全力以赴,一次一次加大马力。用最猛烈的冲击来回应着她的热情如火。周毓宁发出一连串娇媚蚀骨的呻吟,微闭的美眸中,再次滑落两行清泪。   此时此刻,周毓宁心思有些恍惚,女人要的是什么?男人要的又是什么?   或许,已是人上之人的陆政东与她,心中也不曾明了,但是周毓宁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陆政东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久别之后的重逢,敞开心扉的两人,似乎让整个房间,不,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强悍的古铜色与娇柔雪白这两种颜色,其他种种都已包容在了这上下起伏不断冲击的两者之中……周毓宁一次又一次被陆政东推送上情欲的浪尖,迷醉的高潮,来得是那般的早,周毓宁的娇吟愈来愈高昂,直至无比绚烂的最高峰……   洁白的床单上,零星地散布着先前战斗的痕迹,湿濡濡的一片,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陆政东回过头,爱恋地看了一眼周毓宁熟睡的容颜,这才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熟睡着的周毓宁恬美的笑容之上微微蹙着眉头,陆政东有些心疼,不由轻轻的抚了抚那秀美的面颊。   然后双手环过周毓宁瘫软的娇躯,把她紧紧地固定在坚硬如铁的臂弯内,怀中的周毓宁美丽的娇颜上布满了情欲的色泽,只有此时此刻,陆政东才能确定这份真正拥有。也只有此时此刻,周毓宁才不若天上遥不可及的星辰,而似月中仙子已谪落了凡尘……      第67章 和魔鬼跳舞      第二天日上三竿,陆政东才渐渐醒转,今天是周末,陆政东也放了其他随行人员的假,所以他也不用急着起床。   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到了这早上还淅淅沥沥的,卧室窗户没关严实,搅荡下秋风带着丝丝潮意悄然而入,让陆政东感到有些发凉,似乎听到一丝动静,转过头来看了看床上。   床上的周毓人翻了一个身,将锦被压在了身下,身子翻向了另一面,整个流畅滑腻的白皙的背面就这样呈现在自己面前。   右腿蜷缩起来,斜跨在了身下锦被上,左腿却伸得笔直,右手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也许是在睡梦中寻找自己,搁在了枕头上,左手很随意的放在粉腮下,乌黑如缎的秀发微微有些凌乱,毫无章法的缠绕在颈间和背上。大半个丰满被身下槽叠的锦被向外挤压,显得格外的丰硕,嫣红的一点点翘然生姿,纯粹是要把人的目光吸聚到那里。   珠圆玉润的翘臀和大腿形成了一个相当诱人的角度,让人不知道目光究竟该往哪里看才好。真是要人命啊!   陆政东不由回想起昨晚的刺激。从客厅到卧室,沙发从床上,从床上到浴缸,一年来期待积累,仿佛在那一瞬间完全爆发了出来。他与周毓宁两个人都是那么的倾情投入……   陆政东看了看外面只是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窗外黑尴魅的山势轮廓和树林模糊的黛青,看样子天一会就会放亮了。陆政东微微侧开了脑袋,看着床上的周毓宁。   昨晚疯了半夜,久早逢甘霜,对于谁都是这样,周毓宁也不知道哪来的疯劲儿,比杨璐还要厉害,连陆政东自己都觉得自己恨不能把对方折腾得欲仙欲死,可周毓宁一会儿又能恢复元气,卷土重来。   周毓宁似乎是在睡梦中感觉到了一点什么,侧卧着又翻了一个身,翻向了自己这一边,一对傲然耸立的丰满白生生的,如豆的两点,平坦如玉的小腹下修长的双腿蜷缩起来,好一副睡美人图。   美人如斯,陆政东自然不愿意让她受到任何德尔伤害。   这让陆政东的思绪不由的从周毓宁想到了周立生,周立生这是一个危险的人物,陆政东已经清楚了这一点。   可是如何和周毓宁说说这事,却是让陆政东有些犯难。   说周立生的豪华,那绝对是口是心非,骗人骗己!   说周立生的不好,是否会让周毓宁觉得他自私自利龌龊下流小肚鸡肠,是为了得到她,为了把她永远留在身边,而不惜诋毁污蔑情敌?!   陆政东知道两人已经完全捅破了那一层原本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那道墙,他已不是从前的他了,他同样知道周毓宁也不是从前的周毓宁了。但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珍惜他与周毓宁之间那得来不易,仿若上天恩赐的重逢。   陆政东下意识的探手握住那丰挺的丰满,周毓宁的这个部位细腻光滑委实令人难以释手,也许是被陆政东有些凉意的手掌所刺激,睡梦中的女人睁开朦脆的睡眼,梦呓般的呢喃着探手来接住陆政东虎腰往床上拉。   “多少时间了,怎么起来了?再睡一会儿吧。”   陆政东也是所见略同,古人云温柔乡是英雄冢,可谁都喜欢呆在英雄冢里。   陆政东滑进被窝,周毓宁火热的娇躯立时迎了上来。   被陆政东冰凉的身体一刺激,周毓宁忍不住“呀”了一声,睡意顿时褪去不少,不由有些担心的道:“你怎么了?怎么全身这么凉,也不爱惜身子,感冒了怎么办?”   “没事儿,醒过来睡不着,起来想了想事情。”   陆政东随口说道,同时手也游荡在对方胸前,一对蓓蕾就在陆政东手掌间不断变幻着形状。   “工作上的事情?”   周毓宁很体贴的将自己身体把陆政东贴得更紧,双腿更是搭在陆政东一条大腿上。   “……,不是。”   陆政东迟疑了一下才回答道,同时觉得自己又有些心猿意马的感觉。   “那你不知道就躺在床上想,还去吹冷风?”   周毓宁心疼的埋怨道。   “有些事情想和你说说……”   “哦?什么事情?”   “周立生是在追求你吧?”   “是啊,怎么了,你不会是吃?……”   周毓宁也忍不住瞥了陆政东一眼。   陆政东一笑道:   “我自然是知道你的想法的,但是……”   陆政东迟疑再三还是把想要对周毓宁说的讲了出来:“我不知该怎么说,不,应该这样讲,我不知该如何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毓宁,真的,你相信我,我下面的话一点恶意,一点诋毁周立生的意思都没有,我只是就事论事。真的,请你相信我。”   陆政东的话语显得有些凝重,但他真挚的饱含深情与回忆的目光,却已深深地打动着周毓宁。周毓宁轻轻地把头理进了陆政东火热的胸膛。   陆政东还在那儿说着,仿佛是想说服周毓宁,又仿佛是想说服他自己。   “周立生的城府实在太深,实在太深,你千万要小心一些。”   陆政东的脑海中不可避免地再次拿周立生与曾怀德等人做了一番比较。   见到陆政东还在哪儿絮絮叨叨,周毓宁也知道爱人是关心自己,如兰小手轻轻覆盖住了他还在那儿一开一合的唇:“我多少还是知道一点周立生的,这个人既自大又睚眦必报,所以能不得罪是最好,他虽然追得很紧,我一定会注意离他远一些,让他知难而退,你也别想这些事情了……”   周毓宁低声在陆政东耳边细语着,陆政东觉得自己有些按捺不住了,探手在周毓宁丰臀上捏了一下,周毓宁的娇吟在初秋雨夜里显得格外动听,让陆政东不禁低笑道:“就你这样我还能想事情?”   “那就做完了事情再来想事情。”   周毓宁这句话以出口也禁不住一阵脸热。   陆政东也不禁莞尔,这种话也只有杨璐才能说得出口,被周毓宁这一句话立时搅起无限风雨,锦被滚落在地,周毓宁紧紧搂着陆政东壮实的躯干,两瓣丰臀拼命向上摇动挤压,迎合着陆政东最后的冲击。仿佛是在找寻失落了许久的无奈与悲欢离合,渐渐地,渐渐地,到了最后,亦只好缓和了身子,静静地侧躺在陆政东的身下,两具身体绞在一起,融为一体……   风雨之后,周毓宁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肌体都沉浸在一种说不出酥软之中,就像是悬浮浸泡在水中,此刻的她只想紧紧抱住身旁的情郎,相依相偎,不管做什么,都是无上的享受。   周毓宁微微打了个哈欠,紧了紧搂着陆政东的左手,希冀睡个回笼觉陆政东一下就明白了周毓宁的意图,窝在被窝里的手在周毓宁白皙的胸口上轻轻爱抚。   “你呀。”   望着陆政东坏笑着的样子,周毓宁只得苦笑,稍稍换了一个姿势,以让自身能够更加舒适地缠绵在陆政东的怀中。   丰润柔软的丰满,直顶着陆政东的胸膛。那向外凸起的两颗鲜红蓓蕾,深深地刺激着陆政东陆政东的欲望,丰腴怡人的大腿与俏臀,亦如同上半身那般,直往陆政东身上直拱。   陆政东不由回想起昨晚的刺激。从客厅到卧室,沙发从床上,从床上到浴缸,一年来期待积累,仿佛在那一瞬间完全爆发了出来。他与周毓宁两个人都是那么的倾情投入……   陆政东想着想着就坏笑着把放在被外的手重新伸进了被窝,老马识途般在周毓宁两辩丰润的俏臀上活动不已,似摸非摸,似捏非捏,似掐非掐,惹得周毓宁又是一阵娇嗔笑骂……   秋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滴答滴答的打在窗外的树叶里,陆政东却有些睡不着了。只穿了一条短裤的他站在窗前,把窗帘拉开看过去,黑沉沉的黎明之前的黑暗里偶尔有一抹灯光穿透夜空。   雨夜总是这样令人回味怀念。陆政东轻轻推开窗户,一抹夹杂着泥土气息的湿润气息扑面而来,让自己脸上一凉。   回首看了一眼在床上依然熟睡的女人,鹅黄色的壁灯下,一条雪白细腻的大腿露在薄被外,两条羊脂玉般的胳膊很安静的斜放在枕头上,沉静的面庞上那惊心动魄的酡红依然还没有完全消褪,陆政东摇摇头,走过去拉了拉被角,替对方掩好。   短暂亲昵之后,陆政东与周毓宁又紧张地投入到了各自工作之中,陆政东也忙于和尚志远、穆先生等金融界的各路神仙广泛接触,目的就是为自己主政的城市争取到更多的外来资本。   而在这其中,仅仅有过一面之缘的周立生更是有着一股异乎寻常的热情。   陆政东当然知道周立生如此积极的缘由。   连着几日,周立生、穆先生等人的身影,就像是挥之不去魔咒,在陆政东脑海中时刻萦绕,一个个片段,一个个场景自他眼前划过。政治和经济向来如同一对孪生子一般如影同行,华盛顿的游说集团、国会上中那些资本家的代理人,俄罗斯的寡头,一个个枭雄般的人物,或彗星陨落,或新星异起,其目的不外一个,就是通过经济影响政治,资本市场的背后,往往就是利益集团的角逐,或者说政治势力对决的战场。   虽然陆政东知道这些,也知道和周立生这样的人合作,具有很大的挑战性,搞不好就会改变某些东西,就如同和魔鬼跳舞一般,这让陆政东犹豫不定,但是在陆政东发展构略中,资本是绵西发展是极其重要的一步,资本的诱惑就像召唤魔法师的召唤一般一波接着一波,他也更清楚绵西需要资金,对于有兴趣到绵西投资的,他是韩信将兵多多益善。   陆政东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邀请周立生到绵西一行,至于应该采取怎样一种态度,怎样一种方式与周立生进行更深入的合作,这还需要他进一步进行思考……      第68章 不速之客      绵西大酒店饭店是绵西市最着名的地标性建筑,陆政东独自驾车去绵西大酒店的路上,显得略微有些踌躇,这样带有私人性质的会晤,对方肯定是有所求的。   绵西现在是的局面是百舸争流之局面,特别是他从浦江回来之后,浦江拜访过的各路人马也陆续回访,这让不少人更是看到了绵西发展得后劲,自然也就有更多的人想在这样的机会中分得一杯羹。   只是寻常人等这样的私人聚会,陆政东肯定是能推就推,但这一次他没办法推掉,对方的来头又让他不能婉拒——因为邀请他吃饭的是陈中六。   陈中六,现任省省商贸集团副总经理,省商贸集团是省属国企,只是陈中六的行政级别不过是一副处级干部,省商贸集团的实力也不咋的,从这些方面而言,并没有值得让陆政东入眼之处,但陈中六另外一个身份却是不得不让陆政东重视,那就是陈中六是陈省长的亲侄子。   而同和陈中六一起联袂而来的还有个名叫张璐怡的女人。   张璐怡的来路陆政东也摸了摸底,这个菜刚刚三十岁的女人是兴牧集团的老总。   兴牧集团,是经原省政府批准,由原省畜牧厅从厅机关及直属事业单位抽派中、高级农牧科技和管理干部,通过对原省属种畜场、兽药厂、饲料厂等农口企事业单位资产重组创办的集团型农口企业和农业服务实体,主营农牧技术服务、农业产业化经营、农业生产资料(种畜种禽、兽药、饲料等)及农牧产品的生产、加工和销售。   之后,兴牧集团团按照《公司法》改制,种畜场、种鸡场等保留“事业单位”进行了剥离,其余改制为多种经济成份并存的股份制农口企业,通过这样的股份制改革国有资本占25%,企业法人股占38%,以企业员工为主体个人股占37%,实际上集团的控制权已然转移到公司的管理层之中。   在这之后,兴牧集团迎来了大发展,传闻在两年前,兴牧集团原本是打算大举进入生态旅游和有机食品领域,准备投巨资与绵西市巫然县大力开发和保护玉山坝国家森林公园。   玉山坝国家森林公园总面积二十八万亩,海拔一千六百米至二千五百米,东西长四十五公里,南北宽公里,是西河最大的亚热带高山天然草场。同时,又因得天独厚的地理自然条件,而成为中西部宝贵的野生中药材宝库。   兴牧业集团原准备和巫然县政府合资在巫然县注册玉山坝生态产业集团有限公司。力争在开发中创造三个西河之最,一是依托玉山坝的生态特色和自然、地理优势,建成西河一流的休闲、避暑、探险、度假旅游基地和西河最完善的特色旅游产业链;二是发展原生态型畜牧业,建设西河最大的高档、绿色肉食品生产基地;三是发展西洋参、贝参、天麻等名贵中药材产业,建设西河市最大的药材和高档保健品生产基地。从而构建兴牧业集团的兽药、生态旅游、有机农业和畜牧业四大产业链。   但兴牧业集团所计划的资金主要是争取国家农业开发和扶贫资金,而在这方面各方有分歧,所以这个计划却是最终迟迟停留在纸面上,并没有付诸实施。   申请国家农业开发和扶贫资金项目,到底是以兴牧业集团为主,还是以地方政府为主,这直接关系到将来谁握有决定权,也就是新成立的玉山坝生态产业集团有限公司谁占据控制权,当初正是绵西市和巫然县在这个问题上不肯做出让步,让这件事停滞了下来。   另据可靠消息,张璐怡正式入主兴牧业集团决策层,并最终担任该集团总经理一职,恰恰就是兴牧业集团这个企图落空之后。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外人或许不得而知,但陆政东根据兴牧业集团的发展状况以及综合最近几年西河省的风云变换。陆政东或多或少推测出了一二。   一直以来,兴牧集团集团的总部充当了“提款机”的功能,通过资产置换。不断用劣质资产置换优质资产,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的行为,使得母公司的基本面变得越来越差。   而兴牧集团这块牌子毕竟有国有股份在其中,这样的血统对于积极争取国家政策和政策性资金等等无疑有着其他方面无法替代的作用。   正因如此,为了挽救了母公司的“壳功能”,改善母公司的基本面,所以兴牧集团于两年前欲通过这个项目,来实现旧瓶换新酒,旧貌换新颜,而由于未能获得绵西和巫然的首肯,自认这个项目很难通过相关部门审批的兴牧集团,一度搁浅了这个计划。   而最近两年,随着国家在扶贫资金和农业产业上的投入,又让兴牧集团重新燃起了希望。玉山坝的价值和吸引越发突发。能否成功争取这个项目甚至成为了兴牧集团集团是否能够再次取得大踏步发展的关键所在!   张璐怡由原先的个人股东,到进入兴牧集团的决策层,再到成为兴牧集团的总经理这一系列的转变,就是在这个大背景下完成的。再往深处探究,这个大背景其实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陈省长在西河站稳了脚跟。   至于张璐怡与陈中六之间的关系,陆政东无须大加揣测,相信略微有些智商的人,都不会认为一个刚满三十岁的青年女子,能够完全凭借自身能力入主一家这么大的企业。   当然,兴牧集团的原董事长兼总经理钟功斌,逐渐淡出兴牧集团的背后,是否存在着什么隐私交易,就不是陆政东可以得知的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笔幕后交易对于交易双方都极其有利,甚至包括兴牧集团的大部分人都从中受益,至少是个双赢的局面,不然兴牧集团内部不会如此风平浪静的进行了权力的平稳过渡。   唯一让陆政东感到有些犹疑的是,陈中六与张璐怡的此番举动是否真的代表了陈省长的意志,亦或只是扯虎皮做大旗,仅仅只是代表了他们个人而已。这其中的差别极大地影响到了陆政东的后续应对。   如果是前一种,那他必须要更为小心的进行应对,要知道地方党政一二把手,很多时候不仅仅局限于对组织、人事地经营,而是包含了整个社会关系的方方面面。   而如果是后一种那对待的方式肯定就会有所区别了。   成大事业者,必须具备于现象中见本质,于繁复纷杂中控大局的能力。其他诸如溜须拍马,投机取巧,勾结钻营不是说无用,但光有那些,一般只能成一时之事,而成不了一世之事。   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但许多事情外界看起来容易,其中的弯弯道道。绝不是局外之人能够一目了然的,还是要再会面的时候再探探陈中六的口风再说……   就在陆政东的思考并没有持续太长地时间。当他的座车驶向了绵西大酒店的停车场,远远望见早已等待在那儿的一男二女后,陆政东的疑惑便有了答案。   男士自然就是陈中六,而那两上女子,一个正是此次来访的主角之一张璐怡,另外一个却有些出乎陆政东的意料,是陈佳慧,陈省长的妹妹陈佳慧!   陈佳慧虽说是陈省长的妹妹,但是和陈省长的年纪相差甚大,似乎年纪比陈中六还小一些,估计也就二十多岁,看样子是老来子。   陈佳慧的出现,让陆政东之前的一切猜测便变得更为清晰明了。   陈中六和张璐怡安排的晚宴,虽说菜品并不算很多,但个个精致考究,不过这些也只是应应景而已,大家的心思都不真正在吃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都不约而同地透露了一些底牌,陈中六三人这次所来果然没出他的意料,三人此次地来意正是为了玉山坝的相关事宜。   “陆市长,其实兴牧集团投资玉山坝是一件一举数得的大好事。我们和巫然县在这两年,也或多或少接触过几次。他们对于开发玉山坝的诉求和渴望,无疑是相当浓烈的。而在这方面,我们集团无疑具有其他企业所不能具有的优势……”   主谈的是张璐怡,张璐怡原本就是兴牧集团从事销售工作的,人长得不错不说,走南闯北,见的事情亦多,而且口才、思维逻辑方面还真是相当不赖。   张璐怡对绵西现在也是兴趣浓厚,绵西这几年势头一直不错,省委省政府有意将绵西等几个西线城市打造成一个经济带,形成全省强劲的经济增长极,这也就意味着绵西的地位将进一步得到提升,这也就意味着极大的机会。   张璐怡最初到绵西就直接找到了市委书记吴金泉,可是她很快就发现,在政府事务上说话最具份量的不是市委书记吴金泉,凡是事关全局的大项目,没有市长陆政东的点头,最终办不成大事,因此,她一面同吴金泉保持着密切友好的合作关系,另一方面也与陆政东派系干将们开始频繁接触。   但最终她还是必须要过陆政东这一关,她很清楚,她自己手中并没有足够的筹码能与陆政东进行交换,有的就是背后站着陈省长,这才是她最大的筹码,这次与陆政东接触,她还是采用此方法。   “张总是到绵西来投资的尊贵客人,有什么需要我们服务的,尽管开口,如果有人故意刁难,就直接打我的手机。”   侯卫东不想说实话,可是也不愿意轻慢张璐怡,甚为有礼。   张璐怡在其他人面前还是很自如,但在陆政东面前不敢托大,道:“有陆市长这话,我也就放心许多了。希望陆市长能够在玉山坝项目上予以大力支持。”   “恩,对玉山坝的开发,前一届政府有过相对成熟的考虑,我和前一任市长,都比较认同,欢迎外来资金参与绵西的建设,当然具体如何实施,这也得要考虑巫然县里的态度。”   思虑了片刻,陆政东给出了一个答案。不过,这答案显得很是模糊。陆政东事前所做的功课,无疑是充足有效的。双方商谈的进程,从一开始就牢牢地掌握在了他的手中。   张璐怡原本觉得,有了陈中六和陈佳慧联袂出面,陆政东就应该不难对付,没有料到,年纪轻轻地陆政东却是口风甚紧,言谈甚是彬彬有礼,但是涉及关键问题就总是言顾左右,不肯说半句实在话。   “我希望能够成为一件一举多得的事情……”   陆政东的意思很明确,考虑到在场两位陈姓人士的立场,要想这个项目完全可以谈,但这个项目其中的模式,条件,需要仔细斟酌。   “陆市长放心,我们集团是把玉山坝的项目当成一个非常重要的项目,肯定会全力以赴。”   张璐怡也清楚陆政东所谓的一举多得真正的潜台词是何意,其实就是怕兴牧集团借着这个项目套取国家资金,结果要绵西方面来揩屁股。   张璐怡的这个回答也让陆政东明白了兴牧集团搞这个项目和他猜测的一样,如果是这样,这件事就好商量。   有了这样的基础,双方的关系,这才算完全地确定下来。张璐怡见陆政东这个态度觉得已经达到了初步的目的,心知这才是第一次接触,想要有个真正的结果是操之过急了,她懂得放长线钓大鱼策略的道理。   由于有两位女士在场,所以晚宴过后,陈中六也没有再安排什余兴节目,反倒是陈佳慧竟犹未尽地提议,四个人一起去泡温泉。   “这……呵呵”对于陈佳慧的提议,陈中六似乎也没有料想到。   “老人家当年还喜欢在泳池旁会见客人呢,我们就是泡泡温泉又有什么打紧……”   陆政东本想婉拒,不过随后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就是泡个温泉嘛,饭都来吃了,这又算得了什么,陈佳慧这是有意无意地拉紧双方的关,系但这个面子,陆政东还不能不给遂微笑着点了点头。   陆政东早听说过过绵西的温泉,在整个省里亦是数一数二,只是一直碍于身份,无福消受罢了。   见陆政东点头答应,张璐怡便着人包好了一个VIP池子。   来到了旁边的小亭子,此亭外面有竹林,柔和的灯光通过水面反射,加上池子中升腾起的雾气,将这个角落弄得如琼瑶仙境一般,小池虽说不大,但容纳四个人,那还是绰绰有余,清澈见底的水面波澜不惊,只是偶尔冒出的气泡才泛起几丝涟漪,池子底部铺着一圈卵石,周围一圈有可以坐的阶梯,人们可以根据习惯和身高坐在阶梯上,慢慢地享受着温泉带来的舒适。热水围绕着陆政东,让他身上似乎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他背靠着卵石,很是惬意。   “嗯,温泉很舒服,正好可以滋养一下,补充一下水分。”   两位女士换衣的度并不慢,不过片刻,两具极具看点的女性躯体便跃入了眼帘,陆政东瞅了一眼脸色红润若朝霞一般的张璐怡,修长的颈项如白天鹅一般优美,白嫩细腻的皮肤被连体泳衣包裹住重要部位,胸前被泳衣挤压形成一道魅人的鸿沟,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沿着向下窥探,而陈佳慧同样白皙细嫩的皮肤因为温泉的浸泡而略略有些泛红,仿佛有一层云气在皮肤下流淌。陈佳慧很少在外人面前暴露身体,像今天来泡温泉也是破天荒第一遭,有男人参加那就更是不可想象,连张璐怡都有些诧异陈佳慧会如此,不过刚刚大胆提议的陈佳慧此时显得还是有些不自在。   陆政东心中暗笑:别看陈佳慧表面上风情万种,可看那架势,内底里说不定还是个小姑独处。   “是不是给陆市长安排个陪泳小姐?”   张璐怡依在陈中六的怀里问道。   “这次就算了毕竟这是在叶兄的地头,被外人撞见了终究影响不好,等下次到省城你再好生安排一下,今天就让小姑陪他说说话。”   陈中六一只手把张璐怡搂在怀里另一只手在水下不断摩挲着张璐怡细滑的小腹,这种情形陆政东看在眼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先前,虽然陆政东对于陈中六和张璐怡之间的暧昧有着七八分的把握,但毕竟对方并没有把话挑明,所以商谈起来,陆政东还是按照三方模式来进行,他代表市政府为一方,张璐怡代表兴牧集团为一方,陈中六陈佳慧作为掮客为一方。   如今大家挑明了,那自是迥然不同。   说实话,陆政东挺佩服陈中六的,就算外人得知张璐怡入主兴牧集团的背后存在着猫腻,但至少在表面上是不可能指摘以陈中六以权谋私,做事能够盖住脚背。   温泉泡着虽然舒服,但泡久了也就有些昏昏欲睡,又泡了一会,陆政东打了个招呼,便进衣室冲凉换衣服去了,也就两三分钟,陈中六也进了更衣室。   “政东,你这体型真是不错,看样子一直还是经常锻炼。”   陆政东笑了笑,说心里话,陆政东知道陈中六是在刻意讨好,但这种讨好,让陆政东觉得很亲切很舒服。从池子区域出来,几名衣着时尚,化着淡妆地年轻女子与陆政东擦肩而过。   随着她们地离去,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沐浴花露的香味。   陆政东知道她们是陪泡温泉的小姐,其中一些人或许为生活所迫,而另一些则现实功利了许多。   也怪不得她们这些女孩热衷于此,能时常出入高级酒店潇洒走一回的,大多是手中掌握着一定社会资源的,若能攀附上一个,那就是草鸡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另外高级酒店的客人,至少素质上要比外边很多普通人强上那么一点,不管是不是道貌岸然,但能安全一分则是一分。   “她们心里也都有一个梦……”   不知何时,张璐怡来到了陆政东的身旁,与他一起驻足望着那群女子远去。   陆政东对张璐怡和陈中六如何建立起的关系并不清楚,但这话里的意思多少有些有感而发。陆政东没说话,他对张璐怡口中的话也尺完全认同,但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生存方式和处世态度,说教没有意义。   等陈中六和陈佳慧相携出来以后,四人又去咖啡厅喝了一杯饮料,补充了一下水分,陆政东才起身告了辞。   望着陆政东的小车逐渐消失在马路的另一头,陈中六三人这才上了车……   “小六,陆政东这人你怎么看?”   开车的是陈中六,陈佳慧和张璐怡坐在小车的后排,陈佳慧理了理头发,问道:“恩,陆政东虽然很年轻,但是很上道啊,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很有分寸……”   比起在陆政东身边时那种有些玩世不恭的样,此时此刻的陈中六却流露出一股杀伐之气。   “白玉坝的事应该问题不大了?”张璐怡也问了一句。   “他那儿,我们只是报备一下,他应该明白其中的意思的。你注意到没,从一开始谈到白玉坝的事情,陆政东就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若没有十足的准备,他又岂会和咱们这样直来直去的。”   “那,陆政东哪里,我们是不是要意思意思?”   作为商人,张璐怡脑海里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这事不用急,等事情完全办成了以后再说,陆政东这样的人又岂会缺了这种小钱,就是要捞,也不会用这种手法。”   一边的陈佳慧说道。   “那要不要把具体方案,给陆政东透露一二?”   张璐怡似乎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陈中六沉吟了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   “这种事还必须大家心知肚明就成了,话一旦说开,反而有些不美,陆政东的意思其实很明确,就是要桥过得,路过得,不要过分,这件事璐怡你一定要把握好分寸,其他的你就不要插手了。”   被陈中六略带教训的说了一句,张璐怡也没什么芥蒂,对于有些东西,她是一清二楚,作为一个外来者,她深知没有陈家的人,就没有眼前的一切……      第69章 庞杂      陈中六可不管后排两个女人之间的那点小心思,他一边开车一边回道:“不用担心,几个能起到作用的叔叔伯伯那儿,已经到位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京城那边……”   “已经开价了。”   “哦……”   陈中六与张璐怡同时应了一声。   “京城那帮人你知道的……”   “是啊,那帮人一向都是吃人不吐骨头,胃口不小……”   陈中六哼了一声,嘟哝道。   “与我们先前估计的也差不了多少嘛。也不算狮子大开口了。”   张璐怡反而看得淡些:   “散财聚众嘛。一回生二回熟,建立起了路子,今后办事情就会好很多。”   “就是有些舍不得啊。”   陈中六叹了一声:   “要不是这两年审批越发烦琐艰难,要不然我们现在何必要费那么大的工夫。算了,算了,不多说了。”   见自己的这个大堂侄大发牢骚,陈佳慧笑笑没有言语。她知道,这只是牢骚而已,在大事上,这个比她还年长的大堂侄还是很大气的。   陆政东回去的路上,又堵了好一会儿车。   夜间堵车,在绵西现在已经不少见了,没办法,绵西现在各项工程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为了保证白天城市的2,很多工程不得不放在夜间,陆政东被一堆车堵在中间退不得也进不得。   看着不远处机器喧嚣的工地,陆政东也不禁展了展眉头,这地方是不久之前他才特批下来的。   一年之后,在这里将矗立起绵西最大的一座综合性大厦。   要说这个特批呢,或多或少是给了尚志远和周立生等人的面子。按尚志远和周立生的说法,这是属于他们正式进军绵西的试探性项目,总投资虽然不过几千万,但无论是硬件设施,还是软件搭配,都力求做到最好。   当然,对于陆政东的特批,尚志远和周立生也适时地投挑报李了一番,比如,在未来几年内,他们在西河的其他投资项目,在同等条件下,必须优先考虑在绵西落户。同样,绵西市政府承诺,在合理的范围内,地方将给予其土地,税收,贷款等多方面优惠。   其实陆政东也清楚,这所谓的投桃报李也比较虚,他更为看重的是尚志远等人的示范作用,还有就是解决就业问题。   在国企越来越不景气,下岗越来越普遍的情况下,解决就业就显得更为突出,可别小看这些工作岗位,很多时候,市里不过向下面企业摊派几十个人,下面就忙不颠地叫苦连天了。   即便是绵西算是在省里创造就业机会比较好,但就业问题,又岂是一个难字了得!   大约半小时之后,在赶来的交警的疏通下,拥堵的交通才得已恢复,望着忙碌的交警,陆政东下车,很正式的与他们握了握手,并道了声辛苦。   陆政东回到居所,又仔细的想了一番,觉得没什么问题之后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陆政东主持召开市长办公会,会议从早上九点半开始,一直持续到了下午四点,中午,与会的人员都是在小食堂吃的便餐。   其实这次会议在陆政东想来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久结束,而且前面三项通过得非常迅速。关键是卡在了第四项——如何解决困难职工和下岗职工安置的问题。   十几年来相继出台的改革大政的政策作用量的负面作用累计到临界线,被迫采取减员增效的政策,今年在全国,企业职工下岗已经进入了高发区,绵西也不能逃脱这个大背景。   马上要过春节了,如何安顿好这一部分人,是市里眼下的一个最重要的工作。   按照陆政东的想法,在解决这部分人能够拿到钱过年的同时,也应该把解决这些困难企业改制的事情提上议事日程。   会议室里烟雾云绕,其实对于他的想法,大家都清楚,但碰到具体的现实问题,市里的某些领导,甚至是市政府的一些领导比如副市长乔风雨,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不过,陆政东也不怪他们,毕竟企业改制是一个非常大的难题,非常庞杂,既涉及到不少领导的现实利益,又是一个最得罪人的事情,谁也不愿意接上这个烫手的山芋。   “陆市长,我觉得改制的问题,我们可以再更深入地研究探讨一段时间,可以再更大范围地征求一下基层地意见。”   杨忠吉看着手里市体改委、市政研室、市计经委、市工业局等相关职能部门搞上来的调研材料,心里也是有些着难,吴金泉和要他务必在政府办公会上坚持应有的立场和底线,不能对陆政东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步妥协。   可他这个分管副市长杨忠吉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对于这样的要求,他很无奈,却又不得不照办,市里谁都知道,他和蒋炳明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们之间不仅有共同的经济利益,更有共同地政治利益,在目前这咱时候,杨忠吉明白,只有和蒋炳明更紧地抱成圈,只有跟着吴金泉,才有可能抵御住陆政东所席卷而来的寒流。   可杨忠吉心里明白,就算他有吴金泉支持,蒋炳明的相助,可继续阳奉阴违。那也难成什么大地气候,具体的事情,陆政东完全可以架空他,直接交付下面去办理,目前只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眼下他也只有采取三十六计之一的缓兵之计了。   对于杨忠吉的拖延战术,陆政东一笑而过,他微微翻了翻手中的材料,对列席会议的相关职能部门的工作人员,表示了再次的肯定。“恩,这份材料弄得相当不错,内容详尽,论证清晰,描述得相当到位。好!”   顿了顿,陆政东又道:“更难能可贵地是,六个部门参与调研的同志,还集思广益,弄出了数个颇有见解的可行性方案。”   陆政东指的是体改委牵头弄出来的《关于绵西市企业改制》的可行性报告。   “改制、下岗工人的问题,某种程序上讲更是个政治问题,稳定问题,搞研究的同志,我看很有大局观,全局观。”   在座的副市长,以及市政府的几位正副秘书长,他们心里都清楚,面前的这些报告,都是底下根据陆政东的授意,一步一步搞出来的,其中,至少绝大多数是陆政东的既定政策。   但明白是一回事情,附和就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有些领导心里,还有这样那样的其他想法。比如,下岗职工工资和最低生活保障对税财政方面的压力,下岗职工的安置问题带来的压力,省委省政府部分领导对于求稳的认识态度,以及上上下下对国企固有的情感,下岗工人的失落这些都是改制的极大障碍,总而言之,这可是一个非常非常烫手的山芋,即便是和陆政东走得近的也是能避开那就要千方百计的避开,以免惹火上身。   不过,也有不怕邪的,这不市政府唯一民主党派人士、女副市长张启明,就接着陆政东的话,开了口:“发改委做得这份可行性调研,的确非常之好。它点出了我们政府工作眼下必须要迫切解决的问题,这个问题解决不好,很有可能造成很被动的局面。困难企业和职工的问题,不仅是一个家庭两个家庭的问题,它涵盖了城市很多层面,只能直面……”   张启明最后一句话一出,整个会议室地气氛瞬时为之一松。陆政东朝着张启明赞许地一笑,体制内的事情就是这样,有一个表了态,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除了杨忠吉以外,其他与会人员都或多或少,阐述了自身的意见与看法,其实也就是变着法子,赞成了陆政东的决议。   弄到后来,杨忠吉很有些孤立。   陆政东并没有多加难为他,在执行的时间和力度上还是做出了一些让步,当然他这样的让步实际上并不是冲着杨忠吉,而是吴金泉。   说实话,对于市政府这边,陆政东完全能够把控,他本不需要讲这么多,甚至本不需要以如今这种精神面貌去面对,但,别忘记了,在陆政东的头上,还有市委,还有常委会和组织原则。   今天市政府办公会议的精神和内容用不了一天,便会传遍绵西市上上下下,便会传到西河大大小小的省级领导耳中。   陆政东在之前和吴金泉之间已经较量过暗中较量几次,都没有占到便宜,心里肯定是想法良多。   所以他也有必要拿出一个姿态出来,基层做实事的干部很多,但真正让人觉得神情举止异常真诚的,却并没有几个。一句话,他们的所做所为,很少能真正的感动别人。缺乏必要的感染力!   许多有真才实学的人物,在这方面往往也有所忽略,常常被上级领导认为恃才傲物,盛气凌人,就是这个道理。   他们不能让上级领导感觉到他们的真诚,他们不能以他们的行为才学感染上级领导。反而遭受上级领导的怀疑和猜测,认为他们是在表功,认为他们可能会威胁到自身的官位。所以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在微露锋芒的同时,还得让人觉得真诚,还得在优势情况下做出必要的妥协和让步,至少表面上得让人这么觉得如此。      第70章 庞杂(二)      从会议室出来,下楼的时候,趁没人注意,杨忠吉快步赶上了张启明。   “张市长,张市长,别走的这么快呀。”   “哦,是杨市长啊。”   张启明微微一笑,放慢了脚步,问道,“杨市长,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和张市长多交流交流。”   杨忠吉也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启明。   “那去我办公室还是去你办公室?”   张启明看了一眼杨忠吉,他作为新补选上来的副市长,在副市长中资历最浅,加上又不是党员,看样子杨忠吉是半夜吃柿子,照着软的捏,但张启明表现的很坦然。   张启明这般态度反倒弄的杨忠吉很不好意思,微微一摆手道:“咱们别走别边就成。”   “也好,有些工作上的事,我也正好向杨市长您请教一番呢。”   两个人就这么看似胡拉乱扯地谈了半个多小时,临了,杨忠吉还专门把张启明送到了办公大楼地正门口。   张启明从市政府大楼出来,坐上车从后视镜里,望着杨忠吉仍旧伫立在那儿的身影。张启明不禁想笑,感情直到现在,杨忠吉还没想通,先前在办公会上她一个新晋副市长为何要附和陆政东。   自陆政东空降绵西以后,这绵西市就变天了。吴金泉是个谨慎有余之人,凡事总想玩平衡,蒋炳明是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凡事都想谋而后定,而陆政东呢,身上更多了几分年轻人特有的冲劲,别人不敢干的,怕负责任的,而陆政东敢,陆政东敢于这么做,显然是有实力和底气作为支撑,后台肯定也硬,跟着这样的人,容易惹麻烦,却也极易出政绩。   自己这个党外人士,究竟能干到哪一步,关键还是要看,是不是能够跟对了人。   至于蒋炳明和杨忠吉,自己也大可不必畏惧,他们手上那点破事儿。市里上上下下又有几个不清楚,不过是没人提罢了。自己和旁人不一样,在绵西能真正决定自己命运地。只有两人,吴金泉、陆政东,甚至在严格意义上讲,只有一个人,或许就是陆政东,因为他是非党人士,而且吴金泉的前景实在不让人看好,而且即使看好,吴金泉恐怕也只有这一届任满的命。   陆政东倒没有张启明想象的那么那么洒脱,此时正和市委书记吴金泉一起吃饭,在这个市长办公会议前,陆政东曾专门与吴金泉交了一次沟通,也是在那时候,两人定下了今天这餐便饭。   陆政东这么做,也是经过了深入的思考的,怎么说呢,在浦江考察的那段时间里,陆政东始终在思考,他对于绵西市经济发展步子是不是迈得过大了一些。毕竟,市里的基础条件摆在那里,这样的步伐相应的其他部分是否能跟得上,是否能承受得住。   而且还有一点就是他在绵西的所作所为无可避免的会触及一些人的利益,某种程序上讲,自始至终,他更多的是顾虑那种大利益阶层,大利益团体的继得利益,对于本土的中小既得利益阶层,或者称之为本土利益阶层的利益,他考虑得并不周全。   而困难企业的改制,这无疑又会触及到城市底层弱势群体的既得利益,如果不进行一步步的化解,累积到最后,那就是一个炸弹,如果全面爆发,即使不会把他炸得粉身碎骨,至少也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次的思考也让陆政东收获良多,让他清楚的认识到,由于他的特殊经历,一贯以来,他都是以一种俯视的角度来看到绵西的这些同僚,包括吴金泉在内。   这实际上不是一件好事,官场就是一个瞬息变化的地方,有着很多很多的不确定性,这样的不确定性会演绎出不同的情态,即便是他能够了解整个国家的发展大势,但毕竟这样具体下面的事情,不同的情态必须要不同的方式进行应对,他这样似乎一切都在掌握的想法是一个很危险的想法。陆政东觉得这样有时间闲暇下来进行反思和总结,对于自己今后从政道路应该会有深刻的影响。   而且在这之前的几次明争暗斗中,他都力压吴金泉一头,恐怕吴金泉心里也是极有想法的。   过犹不及,所以在这个时候做出一定的缓和也是有必要的。所以这一次的交流,陆政东是准备在某些方面做出一些让步,以换取吴金泉在企业改制等方面的支持……   桌上的菜并不多,不过荤素搭配着,都是两人喜欢的口味。陆政东尝了口水煮牛肉,连道:“不错不错,这牛肉的味道确实不错……”   吴金泉也微微笑着点点头,两个人边吃边聊,陆政东主动介绍了市政府办公会议的情况。   “恩,你的这些想法不错,我们有些干部习惯于按部就班,习惯于遇到困难就绕道,眼界不够深远,看待问题,始终围绕着眼前,不能自发地从更高层次,更广阔的视角高屋建瓴的深入研究其发展的方向。这点,我很欣赏年轻干部。哎,老了,以后,就完完全全是年轻人的天下,呵呵。”   吴金泉言辞之间多少油一种郁结之气,但也有意无意地拼命修复着两人之间的关系。虽然很细微,但陆政东确确实实能觉察到。   “吴书记,瞧你说的,吴书记正是最黄金的年纪。”   陆政东端起酒杯小酌了一口,接着说道:   “其实啊,我今天那番话的意思,就一个意思,有些东西是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原本计划经济是只要有锅,职工就有铁饭碗,原来一直讲要不吃大锅饭,打破铁饭碗,但是实际上这事一直都没有得到根本解决,现在这样的局面,那大家也就是瞎忙活了,当然,对于上上下下的意见和想法,该听的得听,该参照的参照,兼听则明,不能寒了他们这些为国家做出过大力,做过大贡献的心。”   “……”   吴金泉点着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才道:   “是啊,现在市里不少企业是要死不活,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能不摆上议事日程……”   陆政东听出了吴金泉话里的保留之意,沉吟着。   吴金泉却是笑了笑,继续道:   “政东啊,这些事情就要看你们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不服老可不行啊,政东你放心,我今天给你交个底,我这边肯定会配合好你那边的工作,咱们也不来那些虚的假的,争取为绵西的老百姓多做几件实实在在的好事实事。”   陆政东对吴金泉的话,说不心动,那绝对是骗人的,但陆政东也绝不至于像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瞬间就被吴金泉这样的言语给击中。   吴金泉这话说得实际上非常重,市委领导市政府是天经地义,而市委配合好市政府,这就是他陆政东没把位置摆正。当然吴金泉如此讲,肯定是为了让他做出更大的让步进行交换。   陆政东也没有马上就接下来,而是谈起了市里的财政上的一些事情,财政不但是决定绵西市是不是有充足的资本进行扩张发展的决定性问题。而且要改制,要解决困难企业的职工,财政问题就绕不过去,这也是大事情,而在这方面陆政东也有资本,陆政东也就以此作为挡箭牌,再探探吴金泉的底。   财政收入要增加,势必要发展经济,从调到绵西之后,发展经济一直是他工作的重中之重,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发展,一些周期比较短的项目要不了多久也就有回报了。   产业升级和吸引外资陆政东并没有过多着墨,实际上产业升级这样的事情吴金泉也是似懂非懂,至于外资,对于绵西这样的内陆三线城市来讲,更多的情况是可遇而不可求,陆政东谈得更多的是吸引内资。   陆政东这儿所讲的内资,特别是央企以及下属的分公司和子公司以及省属大型企业。   实事求是的讲,这就是有背景的子弟从政的优势所在,不仅能往上从各部委要到政策,要到支持,要到资金,要到评级,要到项目,要到人才。交游更广阔的,甚至能和那些手握巨大资金资源的国企老总直接搭上话。   对于绵西市这样的内陆三线城市而言,只要能得到其中一家或者数家的政策性倾斜,那发展,就将是极大的,就算是光为了某个项目特地组建的项目公司,也绝不容地方党政领导小觑一二。   “第一是,解决就业。不管是招聘正式员工,还是那种不在编的合同工,临时工,成百上千人的就业问题,这对于解决我们那些困难企业职工有极大的好处,第二,央企的效益有基本保障,可以带动相关产业的发展,这些收入不错的员工的衣食住行问题,其实也是一个很不小的消费群体,有一定消费能力的消费群体,对各行各业的GDP增长,几乎可以形成成倍的积聚效应。第三,城市软件价值的提高和示范效应,没有超大型企业入驻的城市,绝对称不上是一个发展良好的城市,现代化的城市。很多时候上下游企业之间,有业务往来的企业之间,会自发地排除地域障碍,合力构建出一个相对完备的产业链条。”   陆政东并不说实际经济价值,只谈了些隐性的,间接的,边际性的效益,就讲得吴金泉的神情逐渐陷入沉思之中。   陆政东的举动,吴金泉也是感到压力,陆政东通过专家和部门论证的形式这没什么,但借此在市内省内,造成一定的舆论声势,而后通过这种舆论声势,施加各种有形或无形的压力。   对于使出此种应对手段的对手,吴金泉心里也不能不叹服,毕竟就算是他遇上这种事儿,估计在规则之内,也没有比这更加完善完美应对方法了。陆政东虽然说你年轻,可谓深谙其中的游戏规则。   陆政东心里暗道,吴金泉口口声声提什么老了发挥发挥余热,这都是扯谈,对于绝大多数在体制中的干部来讲,能够多在一线呆几年,以及能够提上一级半级退下来,这才是最为真实的想法,要想达成这样的目的,在争斗的同时最好还是要合作,这对双方都有好处。   陆政东相信吴金泉肯定能明白他的意思,但吴金泉唱这么一出,他也必须要有所表示才是。   酒喝到这个份上,才真正有了味道……   ※※※   九七年春节的脚步姗姗而来,安顿好绵西诸事的陆政东也难得有一个惬意的春节,杨璐透露出一股子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味道,陆政东笑着摇摇头,就凭对方这副表情。他也知道只怕这个家伙又是谈成了一笔相当可观的生意。   杨璐的公司过了几年的蛰伏蓄势厚积,随着情况逐步好转,终于开始露出了高歌猛进的势头。   宏观经济的调控终于在经历了几年的低迷萎靡之后终于迎来了曙光,尤其是扩大内需勃发向上,带动了整个国内的发展。   杨璐的卧薪尝胆终于等来了回报,出于对陆政东判断的绝对相信,杨璐从人员培训、设备添加、甚至人脉铺设等各方面“基础设施”上完成了生产效率和生产能力的全面整合和准备。   各种安全设施和技改上的投入更是让杨璐一度很是受不了,而现在他却不得不承认陆政东当初的硬性要求是多么的明智,当然别人在为规模没上去犯愁,为安全事故频发担忧,为原材料不足寝食难安时,杨璐早已经卯足力气开始进入了它的狂潮时期。   “如果不是前两年就开始构建人脉关系,现在可真的就是抱着宝山干着急了。”   杨璐比之以前更加的干练,总之比起以前来,更有了一个女老板的风采。   “但即便是这样,我们的规模还是太小!”   陆政东笑了起来:   “哪有啥好事都没有占完了的?有些东西还是得一步一步的来,还要怎么样?日进斗金,你还不满足?”   杨璐不禁嫣然一笑:   “咱也得有追求不是?”   “噢?那你的追求是啥,说来听听。”   陆政东倒是来了兴趣。   “我的追求?嗯,继续把公司的规模扩大化,现在公司产量还不够,我想要继续扩大投资,尤其是产业上进一步提升,我要让公司足以和娜梦比肩。”   杨璐全想了一想才缓缓道。   “口气不小啊,领导品牌啊。”   娜梦是国企,也是床上用品全国领导品牌,陆政东淡然一笑:“这个目标似乎有些遥远。国企矿有国家和政府作为后盾,私营企业永远无法在这方面和他们竞争,地方政府为了提振经济而抛出许多优惠政策,不管是从从情感原因还是其他,政府永远是优先考虑国企,无论是在资金上还是政策上,你都会受到很大限制……”   陆政东的冷水并没有熄灭杨璐胸中的火焰,有些不服气的道:“那也未必,如果说想要兼并收购大企业,恐怕有难度,但是对于小企业,一样有机会……”   陆政东看着有些不服气的杨璐,不由笑道:   “恩,就是要不妄自菲薄的劲头,现在正赶上国企转型期,便兼并收购较之以前要容易许多,就看你如何运作了,关键一点就是,这件事要让人家觉得你是替他们解决问题的,这才是最为关键的。唔,我不多说,实际情况你比我熟悉,而且相信也有人为你出谋划策,而且,不要局限于现在的领域内,鸡蛋不要你放在一个篮子里,拿出少量的资金跳出这个圈子,现在你也许会觉得有些遥远,但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话适用于任何时候任何环境。”   “另外公司已经步入高速发展的正轨,你不必已经不再公司那些具体事务,而是由职业经理人来负责管理,这样可以集中更多的时间来考虑大事,当然在经营上改观的大事不能放松,要也要让自己良心无愧睡觉安稳……”   杨璐点点头:   “有时候为了这所谓事业,好像还真要舍弃不少本该属于你的东西,你说是不是?”   陆政东喟然不语,得到一些就要付出一些,并不因为你成功了就可以获得你想要的一切。   两个人娓娓而谈,九七之后,经济向好期即将来临,陆政东倒是真心希望公司能够在未来这两三年能够迅速壮大,如果能够抢先一步,这将对日后公司的全面均衡发展提供相当有利的条件。   这一波景气时期将一直延续到新世纪的美国次贷危机爆发才会戛然而止,一定要紧紧抓住这一波景气期实现自身的飞跃,从而实现在战略上和前瞻性上的突破,这是一个机会,但要在更广阔的天地中去搏击这也是一个巨大考验。   这既是陆政东的梦想,他曾经有过这样的梦想,但没有实现,他想通过杨璐之手来实现,也是杨璐的精神寄托,准确的讲,是两人一起来是想这个梦想。   陆政东不想其他,他只想通过自己记忆的力量来影响他能够影响的一切人一切事,调动一切可以使用的资源,来实现梦想……      第71章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九七年春节过后,绵西的各项事业是紧锣密鼓的推进之中,忙忙碌碌之中,时间久过得飞快,转眼已经到了六月底。   九七年的七月一日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23时59分55秒,当解放军一位威武的指挥护旗队迈着正步走向旗杆,7月1日零时零分,威尔士亲王军营升起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盛大的交接仪式,举国欢庆。   但就在国人欢庆还没有从余韵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七月二日,泰国宣布放弃固定汇率制实行浮动汇率制,这个消息并没有引起还沉浸在百年雪耻的国人的多大注意。   但陆政东清楚,从这一刻起,泰国引发一场遍及东南亚的金融风暴。   当天,泰铢兑换美元的汇率狂降百分之十七,百分之十七,这简直就是一个恐怖的贬值数字,搅动得外汇及其他金融市场一片混乱。在泰铢波动的影响下,菲律宾比索、印度尼西亚盾、马来西亚林吉特相继成为国际炒家的攻击对象。一向坚挺的新加坡元也受到冲击。原本陆政东去年在中青年经济论坛上对此事发表过看法并未受到重视的他,在这一刻终于引起了重视——因为国际炒家的下一个已然瞄准了刚刚回归的香港,为了维护刚刚回归的香港的稳定,中央政府不能不高度重视此事,所以在商讨对策的时候,他这个“远见卓识”的人也被作为咨询的对象。   开完会之后,陆政东到了小舅家。   “政东,该是到京城来的时候了。”   “小舅,你说什么!”   陆政东对于到京城工作丝毫没有准备,大吃一惊,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怎么,不愿意?”   小舅在的声音显得很轻松。   陆政东一时间心海犹如暴风骤雨一般翻腾起来。   京城之地,他一直是回避着,甚至是抗拒着,但小舅既然提出来,这说明这事他真是要慎重考虑了。   小舅的言语中虽然竭力表明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意思,但是陆政东却清楚,如果没有外公的原因,他不会这样说。   陆政东细细反思自己在绵西一年多来所作所为,陆政东觉得自己在绵西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候,就算是吴金泉对自己有些看法,但是对方现在一样要承认自己在绵西推行的新政带来的勃勃生机就这样离开实在心有不甘,只要有一丝可能,陆政东都更想留下来,现在他正在一步一步在绵西这方土地上崛起。   在前段时间召开的招商引资座谈会上,二十多家落户绵西经济开发区的企业代表无不称赞绵西城市的大变样,不但保留了原来绵西固有的山城风貌,同时通过新的规划,把整个城市犹如用丝线把珍珠串联起来一般,让原本原来零乱破碎的城市一下子变得生动鲜活起来,基础设施建设逐步到位,使得绵西在和其他省内同类更具竞争优势。   绵西市政建设和发展欣欣向荣,体系机制日益完善,陆政东相信开发区在明年将当之无愧的成为绵西经济发展龙头,而且他自信经济开发区在全省地级市的开发区中将一跃成为领头雁之一,而在这个发动机以及整个市里经济的带动下,绵西经济真正的腾飞当为时不远,那才是真正正迎来自己到绵西之后最闪耀的时候,但是谁曾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却要说再见。如果说是吴金泉把他挤走他觉得还情有可原,但是竟然是这样。   而且在京城中还有大舅和云维熙,虽然陆政东相信,大舅和云维熙应该外放了,但是……   一时间陆政东觉得自己脑子和心全乱了,比起刚刚知晓自己可能要离开绵西时更加混乱,他不知道究竟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觉得这样的安排让你觉得很郁闷很无奈,甚至很痛苦很伤感?”   小舅的话就让陆政东哑口无言,小舅似乎一下子就把他心中所有感受都给抖落出来,让他原本准备了无数想要推脱的话题一时间却无法释放出来。   “小舅还真是善解人意了,一下子就把我心里的感受全部说出来了?”   陆政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心情稍稍变得平静一些,半开玩笑半带抱怨的回应道。   “政东,我觉得你大可不必伤感,你的能力毋庸置疑,缺的是智力和履历,不同的部门不同岗位都走一走过场,每个位置呆得时间都不至于过长,尽量在频繁的挪动中获得之力和履历。你已经不需要在地方的经济建设中卓有建树以区别于普通党政干部,需要的是在重大问题的决策中保持坚定的立场,独特的执政风格,而这样的风格,无疑在更高的部门更容易实现,我曾经听说过,在德国纳粹时期,有前途的军官往往都会在他们的总参任职,这样更有利于培养大局观和全局观……”   陆政东对于小舅所讲的都懂,但在感情上还是一时难以接受,对面的云江华见陆政东不吭声,这才又缓缓道:“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还有所顾虑?”   陆政东苦笑着将腿换了一下姿势,整理着思绪:“小舅,我觉的我现在干得好好的,我想善始善终。”   云江华也摇摇头:“年底新一届党代会将要召开,高层人事变化那就是必然,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陆政东都点点头,他对此还是有所准备的。   “政东,这件事,已经给省里打过招呼了,风物长宜放眼望,何我也觉得你老在下边呆着不是长久之计,你就别在那里胡思乱想了。你觉得你一直呆在下边就很逍遥?鼠目寸光!高屋建瓶志存高远?你没有在一定的位置上进行锻炼高度,你怎么能够知晓这个世界的变化发展趋势?日后你怎么能够承担起更重的担子?”   云江华觉得若是不透露一星半点给陆政东,只怕陆政东恐怕真是不愿意进京了。   “政东,你好好想想,时间也不早了,你去好好休息吧……”   陆政东苦笑了一下,说了这样的话题,他还能好好休息吗。   已经很久没有失眠过了,但是今天他失眠了。   陆政东背负双手仰望窗外星空。   进京可以最大限度地拓展自己眼界,开阔自己视野,同时可以获取更多的人脉资源,想起这些,陆政东也不禁心潮澎湃。   更重要的是自己进京之后,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消化吸收到云家家的人脉资源,让自己可以最大限度地融入到云家丰沛的人脉网络中去。这对于日后自己重新到地方工作时也会带来难以想象的优势。   小舅在话语里已经暗示了自己,自己到京城也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的锻炼一两年时间,然后极有可能要下到地方当一方诸侯,而那时候也许就是自己离开返回的最佳时刻。   明知道这条路对于自己来说是一条再好不过的选择,为什么自己却总是下意识的想要抵触排斥呢?   这其中和云维熙有关,但只占其中很小一部分。   更多的应该是不甘,不舍,还有不愿由别人牵着走,但事情已经这样聊,而现在盘恒萦绕在胸中的却是不舍之意。   新城市如火如荼,让绵西人民可以睁大眼睛一点一点地看到这座城市发生的深刻变化,好的保留下来了,坏的渐渐消失,这将是一座充满生机的山城。   蓬勃兴起的各行各业,日益完善的城市基础设施等等等等,信手拈来,每一样都是自己倾注了心血,但是却不能等到收获的季节就要离开了。   杨振武、喻明和、刘承权、张蒙、杨一白等等,这些一个个给了自己莫大帮助的同事朋友,虽然有的是相交甚深,有的是志同道合,有的是一见如故,有的是同甘共苦,各不相同,但是每一个都值得自己把这份感情贮存起来,历久弥香,或许某一天还能在一起继续把臂言欢。甚至还有张新普、吴金泉、蒋炳明这些人,这些人也是自己成长乃至成熟的磨刀石。   陆政东才从京城回到省里,遇到到省里来的邱成云,一见面就忙不迭的招呼着他。   “恭喜恭喜啊……”   “何喜之有?唉,不能善始善终啊。”   陆政东笑了笑,语气里依然有那么一丝惆怅——既然连邱成云都知道了,那他调进京城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别东想西想了,既然让你进京,肯定也有很多话要和你说,你会大有收获的。在基层干有基层的好处,但是一样有许多的局限性,许多更高层面的事情,你只能雾里看花一般难以了解到真实情况,什么心思都放在自己这一个摊子上,难免就有些一叶障目,我觉得你走出来是好事,不管是你要到京城还是回到省里,都是一个机遇……”   邱成云看着陆政东道:   “有些东西并不一定要全部呈现出来领导才知晓,就像现在长滩的红火和延参异军突起,谁不知道是谁的功劳?你在绵西的表现。难道领导们就不知晓?不知晓怎么就会把你一下子放在了绵西市长位置上?小子,永远不要小看领导们的洞察力和政治智慧。”   邱成云微微仰起头头:   “西河发展不错,在接下来党代会的人事调整中,杨书记必然要走,而根据现在用人的惯例,陈省长通常不会接杨书记的班,而是异地任职,如无意外,估计要不了多久也会调出西河,而以你目前的资历,势必无法将你扶上一个更好的位置,为什么不让你到京里,这也可以为你提供一个机会啊。也为你回地方一步安排埋下伏笔啊?”   陆政东递给邱成云一支烟,看着烟雾寥寥升起,并没有说话,高层领导们之间,有些东西很微妙,存乎一心,现在不必太过探究,唯有日后有机会细细体味吧。   邱成云是干组织人事出身的,在这些问题上确实看得非常通透,如果自己在新一届党代会之前做市委书记,这样的速度和资历履历,实在是难以服众,如果继续担任市长,错过了这个机会,或许还要等上两三年,这样的话要说资历短浅,似乎也不算差的太远,但再到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变数还是很大……   虽然感情上难以接受,但跳出西河就是一个相当睿智的决断了,站得越高,看得越远,领导们的目光始终高人一筹。   陆政东笑了笑高层领导们之间,有些东西很微妙,存乎一心,现在不必太过探究,唯有日后有机会细细体味吧。   想做事是好事。但是只有站得越高能做的你想做的事情才能效果更好,你绝不能因为你想要作某一件事情而放弃位置的升迁,只要你抱着是想要做实事这个想法,那么任何位置都有发展的空间。   这些东西陆政东懂,只是一时之间,感情上难以接受罢了。   “别东想西想了,在基层干有很多好处,但是一样有许多缺陷,许多更高层面的事情,你只能雾里看花一般难以了解到真实情况,什么心思都放在自己这一个摊子上,难免就有些一叶障目,我觉得你走出来是好事,不管是你要到京城还是回到省里,都是一个机遇。”   “到中央部委里锻炼不仅仅是滋养人脉问题和培养大局观,还有一点很重要的是,现在地方上都有这样一种观感,那就是地市级领导最好能够从基层起来有丰富工作基层经验,但是另一方面也应当有在省直部门或者中直部门的工作经历,这样对于领导的眼界视野以及人脉关系都有益处,对于在地方开展工作也更方便。现在从中央到地方用人尤其是在主要领导的任用上都有着这样一种趋势,那就是要么你来自上边条条部门,但是必须要在基层锻炼过,有着较为丰富的工作经验,要么你来自基层,但是你一样需要有在省直部门或看中央部委有着一段上挂锻炼的履历,这样能够使干部在处理各种问题时更开阔的视野和更丰富的经验,对发展经济更有路子,应对复杂局面更有办法。”   陆政东点点头,不能不说他现在在绵西市工作如鱼得水也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在省里的工作经历,否则他在绵西工作局面的打开就不会那样容易。如果他能够在京城都有过锻炼经历,不仅仅对于他日后重新回到地方上工作大有稗益,对以后要更上一层楼到副省级干部这个层面更为重要……      第72章 离去      高塘,省委杨书记和陈省长正在进行着一场谈话。   “老陈,高塘和云雾不比其他地市,作为副省级城市,那就睡全省经济发展的牵引机,我们对他们的要求也大大超过了对其他地市的标准,像这样这样的大都市既是工作的重点,又要兼顾其他,既要发展经济,又要兼顾民生,既要寻求自我发展,又要顾全省里大局,对高塘和云雾的工作要一分为二的看待。”   杨成功想了一想才道,中央对于新一轮的人事安排已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作为副省级城市的高塘和云雾的人事安排,也征求着省里的意见,他也知道陈省长面相平和,实际也是一个性格执拗的人,某些思想一旦形成,要想改变相当困难。   陈省长微微点了点头,不想再这个问题上再争论什么,他和杨书记的调动还有一段时间,走之前,得要把这些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所以也就适时把话题转到绵西上:“杨书记,关于陆政东的工作变动问题我始终觉得需要再慎重考虑一下,陆政东在绵西的表现我们有目共睹,现在绵西正上轨道以绵西目前的发展格局,这个时候临时换将,我觉得可以再慎重的考虑考虑啊。”   “老陈,绵西的班子架子已经搭好了,而且事情已经上了轨道,萧规曹随,继任者只要按照前者制定的大方向走就没多大问题。”   陈省长沉吟了一下道:   “虽然绵西的班子已经构成,发展的蓝图也已经成型,但是换了人,在施政观念上肯定也会有差异,何况我们也……对于绵西发展肯定会有一定影响。”   “我不这样认为,绵西的发展大幕已经拉开,而且开发区也已经步入正轨,在整个全市的经济发展上也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发展思路和模式,应该说这和陆政东这个年轻同志的努力以及绵西市委市府班子前期的齐心协力分不开。何况,陆政东确实是块璞玉,但是还需要打磨,多给他一些不锻炼机会更有益处,这对于他的成长很有必要。”   陈省长陷入了沉默,他和杨书记的关系应该来讲是挺不错的,但在一些问题上也还是存在分歧,虽然他不是很认同杨树选择调整陆政东的时机,但是他也要承认陆政东的观点有些道理,现在的绵西已经是一艘航线确定的航船,换个船长,只要这个船长不是太烂,影响不会太大,他当然也希望在他走之前能够看到绵西经济不受政治局面影响跃上新台阶,他同样也希望用这样一个较为完美的成绩作为他今后值得欣慰的地方。   而且杨书记所提及的陆政东需耍更多的锻炼机会也非敷衍之词,陆政东确实是块好璞玉,但是越是好料子就越需要更多的打磨机会,需要更为高明的人去调教。   “老陈,我理解你的想法,我知道你很欣赏这个年轻人,锻炼也是为了更好的成长。”   杨书记说道这里不由笑了起来:   “陆政东这个小家伙还真是,让我们两个在这里大费周章的来说这事,也真是够抬举他了,哈哈哈哈!”   ※※※   “政东,你怎么回事?”   云江厉声怒喝,背负双手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一个云维熙就让你不敢进京城了,既然你是云家的血脉,就是你完全靠自己闯荡出来了,别人依然会是认为你是沾了光,还有,就是云维熙的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你必须要直面,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是骡子是马也该是拿出来溜溜的时候了!”   当陆政东试探性地询问是否可能继续留在绵西时,云江华终于忍不住了,连在里屋的小舅妈听到都忍不住走出来:“江华,有话好好说嘛,政东在西河干得好好的,这冷不丁的让他到京城来,你也要让他缓缓劲吧。”   自己的丈夫就没有和这个外侄子红脸说过话,见到丈夫的情形,知道是真的生气了,忙赶出来救场。   陆政东其实内心早已经接受了离开绵西的现实,也有了直面云维熙的思想准备,他不过是临到眼前,心里真是有些不甘心而已的郁闷之言,陆政东实际上他并不喜欢生活在什么人家庭的阴影之下,他更喜欢在基层地方上施展自己的拳脚,那里才有自己事业的根基,不管是长滩还是绵西抑或是其他那个地市,看着一座城市在自己的努力下一天一天变得更美好,老百姓的生活一天比一天更富足美好,这才真正让他有一种超越其他的成就感。还有京城这个让他留下过无数铭刻于心的伤痛让他本能的排斥,当然还有最让他感到头痛的一点——回到京城工作,那就意味着他一直彷徨着的结婚的事情就真正的完全提上了议事日程,虽然和雪玉的婚事已经排除了障碍,只是他依然还是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在心中徘徊。   但小舅显然并不知道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人家都说这是镀金,即使也是必要的历练,即便就是镀金,我也觉得这种说法太过偏颇,你不能否认这层所谓镀金的确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如果你真要在绵西把这一届任满,就这样按部就班,你觉得有意思吗?地球离开了谁都会转,你以为你离开了绵西,绵西就会历史倒退,你也太悲观了,你就是典型一小农心态。总觉得那点基业不容易,被人摘了桃子多可惜,何况,你再西河呆的时间太长了,现在很有必要完全跳出西河这个圈子来,不然将会极大的制约你今后的发展,你懂不懂?”   小舅所讲的大道理陆政东都懂,但事情真正轮到头上,有些本能的东西还是会让他排斥,特别是在小舅这样亲近之人面前,他更会自然的流露。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没有什么条件好讲的了,只有欣然接受。见蔡正阳神色似乎有些恍惚,赵国栋赶紧提出要离开,蔡正阳有些心事也就不留他,只是,叮嘱他国庆黄金周一完就赶紧回怀庆,只要一天没有离开,一天都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和小舅的谈话结束之后,陆政东就被赶回了绵西,时间紧迫,他必须要把绵西的事情交代好,这样才能放心的离开。   绵西的很多人对于他的突然调离都感到十分的惊讶,虽然在这之前,他调离绵西的风声绵西的不少干部都已经有所耳闻,但真正确定下来,这让不少人还是感到有些不好受。   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的离去,那些被打上了自己烙印的人马都多多少少会受到一些影响。而他们的命运一样和自己以后的发展脱不了干系。如果自己能继续保持上升势头,只怕他们的境遇就会好一些,若是自己脱离了这个范围,他们的日子恐怕就会难上加难了。   所以在临走之前,他必须要把管诗章等人的工作安排好,这没有遇到多大阻力,吴金泉很痛快的点了头,就连素来和他格格不入的蒋炳明等人也没有半句多余废话,他不是贬迁,而是前途光明,这个时候再要斤斤计较,未免会被别人看轻,而且山不转水转,说不定到时候有事情要求到陆政东头上,做人留一线,到时候还能留下一个可以见面的香火情……      第73章 入京      西航飞京城的航线还有不少老机型,飞机实在是不敢恭维,飞机下落的时候让陆政东有片刻的失重感觉,之后有些颠颠的感觉,才在机场的跑道上停稳。   走出机舱,七月底的京城显得有些炎热,难得的晴天,也难得的看到碧空如洗,阳光明媚,这样的蓝天碧云在数年之后,恐怕就会被沙尘暴和雾霾所取代,是越来越少见了。   陆政东这次任职的是体改委的经济运行调节局,其实这个职务他并不陌生,他在长滩的时候担任的生产办的性质和这差不多,但现在的规格高了不少。   经济运行调节局的主要职能是监测经济运行态势并提出相关政策建议;协调解决经济运行中的重大问题,组织煤、电、油、气及其他重要物资的紧急调度和交通运输协调;组织应对有关重大突发性事件,提出安排重要应急物资储备和动用国家物资储备的建议。   局里来接的人是局办的一名小伙子,挺干练的一人,比陆政东略小,听口音也是北方人。   车是一辆一汽生产的捷达,德国人的严谨让这款车的口碑一直不错。   “陆局长,您可以先休息几天,再到局里上班,您看是先到住处还是到单位?”   坐在副驾上的局办工作人员小黄一直在后视镜里小心地打量着陆政东。   陆政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他并不在意。自己到体改委大概也会激起不少波澜,不因为别的,仅仅就因为年轻就会让人侧目。   黄必清的确对陆政东有些感兴趣,他大学毕业就分配到体改委经济运行局,无论是在体改委还是在局里,他见过这种交流挂职的领导干部不少,但是像这种从年轻的干部来交流挂职却直接担任局长的,他却从没见过也从未听过。   而且更让他感到惊讶得是据说这位年轻的局长在调过来之前已经担任了一年多的地市级的市长,也就是说这个局长在更为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是真金白银的正厅级干部了,这对于自认见过不少大世面的黄必清来说,几乎颠覆了他的认知,因为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嗯,那就先到住处吧,我休息一天,后天到局里报到上班。”   陆政东淡淡地道。   车直接到了地方,是单位安排的一套房子,到了房子,黄必清拿出钥匙正准备开门的时候,门却自动开料,让陆政东有些意外的是雪玉从屋里迎了出来。   “咦。你怎么在这里?”   陆政东很惊讶,他还正想着安顿好之后再给雪玉去电话。   “得给你收拾收拾,就你这样四体不勤的人,还不乱糟糟的?”   雪玉嫣然一笑,接过陆政东手上的行李。   黄必清看看这里已经没有他需要做的事情,很快就识趣的告辞,好给领导留下二人世界。   雪玉忍着笑说道:“你看看你,满头大汗的,哪像个干部,你等等。”   接着跑进了卫生间,拿出一条湿毛巾走到陆政东跟前了,然后站在他身前,用毛巾温柔仔细的帮他擦去脸上的汗水,那动作就像是给丈夫擦脸妻子,又似给孩子擦脸的妈妈。陆政东轻闭着双眼,微微抬起头,感受着这从未有过温情。   陆政东想到雪玉竟然会如此,心就起来波澜,情不自禁的吸了一口。陶醉的脸色让雪玉瞧了,刚才平静下来的心儿又骤然跳动起来,白腻的香腮出现诱人的红潮。   “恩,收拾得挺不错的,恩,有点田螺姑娘的味道。”   雪玉窈窕的身段纤细的小腰被贴身衣服修饰得十分到位。粉白的衬衣凸显着匀称的身材,散发着成熟的魅惑,脖颈的光滑肌肤雪白细嫩,微尖的鹅蛋脸皮肤白净细嫩,柔软的红唇,娇俏玲珑的瑶鼻,线条优美细滑的粉脸香腮,活脱脱一田螺姑娘,陆政东不由笑着开了个玩笑。   “还田螺姑娘呢,累得我腰酸背痛的。”   陆政东笑了一下,打量了一下房子,房子挺敞亮,里面的陈设也不错,蔡芸芸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夕阳正慢慢的淹入地平线的尽头,整个天空都像是被染红了一般,简直是美轮美奂。   夕阳西下是这么漂亮的,也许这就是心情吧!心情的好坏决定了看到的景色的美与差。   陆政东望着消失在地平线的夕阳,想着夜幕已在暗黑的角落悄悄升腾,不过这毕竟是单位临时安排的房子,陆政东想了一下道:“辛苦你了,这里虽然还是不错,不过我看这里也不是久居之地,还是买套房子算了,这还得辛苦你,这事你定了就是,我只是有一点小小的要求,就是上班得方便一点,省得在路上耽搁太多的时间。”   既然调到了京城,陆政东对于他和雪玉之间的事情也就看开了,要结婚,最好还是要有自己的房子,不然一调离京城,回京之后会很不方便。   雪玉显然也听懂了他话中之意,眼神之中流露出喜悦还有一丝的忸怩,不过嘴上却是一如即让的不依不饶:“你还真当我是你的跑腿丫头啊……还真的准备扎根京城了?我可是听小舅妈讲,你还有些不愿意到京城,是不是舍不得你那封疆大吏的位置?”   “什么封疆大吏?你怕是电视剧看多了吧?我一个小市长上面还有市委书记,连知府知州的级别都有些勉强,更不要说封疆大吏,真要说起来,封疆大吏的称谓也许各省的党政主要领导勉强可以算吧,我还差十万八千里。”   陆政东心里微微一叹,这妮子还不知道,他不想进京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他觉得面对她有些难办……   两个人都站在那里说着话,陆政东不由笑道:“咱们这么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是不是早了一点?”   说着,拉着雪玉坐到沙发上,雪玉悄悄的朝他这边挪了挪,以便挨得更近一些,陆政东有些喟然,他对雪玉确实是有些愧疚,雪玉是他的正牌未婚妻,他这个未婚夫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雪玉也是相思成灾,不过调到了京城,相聚的日子就会多了许多。   陆政东看到雪玉瞄了他一眼,眼神之中有种期待,于是丝毫没有犹豫的轻轻将其搂近怀中,相拥着。   “累吗?”   陆政东拨了拨雪玉额前那浅浅秀美的刘海,看着清纯的面颊,温声问道。   雪玉嘟了一下可爱的小嘴。   “你说呢?这么大一个房子都是我一个人收拾的。”   “那我得好好的补偿补偿你……”   陆政东从身后紧紧楼着雪玉的身体,说着低下头抬起她的玉手往光滑的手背上亲了一口,舔了一下,然后牙齿轻咬着她裸露在外地嫩白肩头。   “你这人真坏,……”   “呵呵,你是我老婆,亲亲摸摸搂搂抱抱,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即使我还稍微使点坏,也不过分吧。”   陆政东打趣着,夹紧了雪玉的身子,手示威一般的从腰间往其腋下靠了靠。   雪玉一下有一丝的慌乱,面如桃花,衣服下丰满的胸部随着急促的呼吸而起伏,原本青涩的身段如今显现出玲的韵味。   陆政东手指悄悄搭上了雪玉的纤腰。雪玉浑身一颤,羞乱地拨开,又偷偷地瞄了陆政东一眼,发现后者正似笑非笑地瞅着她,有些恼羞的道:“现在还不是……”   雪玉立刻还嘴道。   陆政东在雪玉的额头上印下了一吻,笑道:   “很快就是了,你现在想跑都跑不掉了。”   陆政东的嘴唇在雪玉的白净柔软的耳朵耳垂上轻描淡写,却让雪玉如蚁爬行。   “你先放手……”   陆政东的安禄山之爪在她丰满的外围徘徊着,这让雪玉既有些心慌又有些意乱。   “小俩口亲热一点并不是什么坏事。呵呵,再说,这么久不见,你也得让我一偿相思之苦。”   “我不管,你再不放手。我可要咬你了。”   雪玉“恶狠狠”的说着,不过其表情暴露了其色厉内茬,陆政东哈哈一笑,道:“那我就先咬你。”   说着陆政东不由分说左手紧紧地环住雪玉柔软滑腻的柳腰,右手托着她地小脑袋瓜固定住,雪玉那张英俊的脸孔正慢慢向她靠拢,布满诱惑性的厚唇在靠近,雪玉紧张而娇羞地闭上水汪汪的双眼,感受到陆政东的呼吸越来越近,他的嘴唇终于亲吻在她的樱桃小口上面,柔软湿润滚烫狂热,他的舌头冲击着她的贝齿,覆盖上雪玉红润诱人无比的唇瓣,舌尖在她的樱唇中肆意地吮吸。吻住了她吐气如兰的香唇。   雪玉略微娇羞地挣扎了几下,就只有认命地任他含住小嘴儿了。经过他好半天的软磨硬缠之后,才羞羞答答地轻启珠唇、微分玉齿、丁香暗吐,娇羞怯怯地献上香软滑嫩、甜美可爱的小巧玉舌,羞涩地和他热吻在一起。陆政东一面含住她香软的小玉舌一阵狂吮浪吸,蔡薇薇檀口里的香津玉液犹如甘露般香甜可口,雪玉他直吻得喘不上气来,小瑶鼻娇哼连连,丽靥晕红如火,芳心娇羞万分,含羞美态迷人至极,给他上下其手地抚摸撩弄,直弄得气息急促。   她情不自禁地张开嘴唇,任由他的粗大的舌头探入进来,纠缠着吮吸着她的香舌,唇舌相交,津液横生。她嗅到了他身上那种特有的诱人气味,头晕晕的,心中泛动着难言的情愫。   陆政东把舌头伸向传出阵阵呻吟的樱口中,在里面上下左右地搅动着。雪玉张大嘴,使他伸得更深。她越觉察得刺激了,也把自己红嫩的小舌迎上去,贴着他的舌头,随着他上下左右移动着。过了不知多长时间,两人的嘴唇都麻木了,才稍微把头离开了一点。   她和陆政东不是没有这样亲密的接触过,但之前没如此温柔如此甜蜜,而此时心中那种奇妙无比的感觉——似触电、似紧张、似期待、似手足无措的感觉,无法形容的感觉。   百感丛生,情丝纷结的雪玉悄然张开明眸,定定的凝视着陆政东,如雕镂般英俊的脸孔,双眸宛如寒星,五官鲜明煞是英气逼人,眉宇之间带着几分少年老成的沧桑。现在在她想来,别说是她这样情窦初开的少女看了会心动,就算是那些经历风雨成熟女人也会激起漪涟……那一刻,整个人好象飘了起来……这次,她的身体没有飘起来,心却飘了起来。那双黝黑的眼睛,带着丝丝的爱意,是那么惬意,那么自然,那么深邃,这一刻,雪玉似乎觉得自己才真正走进陆政东的内心世界。   陆政东也从雪玉的眼神之中看到了雪玉的感受,女人都是很敏感的,这话一点不假,他这一次是真正放下了其他的牵绊,真真正正的吧雪玉当成他的恋人,当成他的未婚妻,这一刻,他才真正从内心接纳了雪玉,因为爱而做的事情自然有着以前的不同……   雪玉欲拒无力,被陆政东狂热地亲吻着檀口,她发而欲拒还迎地吐出香舌,吮吸纠缠,也热烈的反应着,双手动情地勾在他的脖子上,吐出香甜的小舌,任由他狂热地纠缠吮吸,吮吸得她舌头根子都疼了,一种酸麻爽快的感觉迅速传遍全身,传向身体深处。陆政东双手紧紧箍住她的柔软平坦的小腹,缓缓向下……   “不可以……”   沉浸在情爱之中的雪玉似乎一下子恢复了清明,手一下子压住了他的手。   陆政东笑料一下,手没再动作,亲吻着咬啮着她的耳垂,轻言细语道:“为什么不可以?”   雪玉柔软敏感耳垂,被陆政东如此亲吻咬啮,舌头吮吸舔弄,立刻一股酥酥的感觉传遍全身,直向下身传去,她想要摆动头发解脱他对耳垂的袭击,却已经侧回过头来,和他嘴唇再次相接,动情地缱绻吮吸在一起……   雪玉趴在陆政东的胸口,美艳娇丽的玉靥春意流动,杏眼含春看着陆政东,含羞带怨地娇嗔道:“大坏蛋,大坏蛋,辛辛苦苦给你收拾房间还这样欺负人家!”   “那你喜不喜欢我欺负你呢?”   陆政东咬啮着雪玉白嫩柔软的耳垂低声坏笑道。   雪玉的眼神十分迷离,她的樱唇微张着,呼吸仍然非常急促。   陆政东的舌尖再次挑了挑雪玉的唇角,顿时把她惊得往后面一缩,神经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然后轻咬了一口陆政东的胳膊,娇嗔道:“你再坏我就咬死你,咬死你。”   “呵呵,今天使坏就先使到这里。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以后想怎么坏就怎么坏,那就由不得你了,否则家法侍候。”   陆政东也不为己甚,他知道雪玉的心思,虽说两个人的婚事已经不远了,但她还是希望能够把自己最为珍贵的东西留在新婚之夜交给自己心爱的人,那会让自己记忆更为深刻,女人嘛,总还是喜欢那种隆重的仪式感,那样让她们会更觉得有意义,陆政东自然也不会做出烹鹤焚琴那样大煞风景的事情来,他不过是这样逗弄逗弄这个嘴硬的小妮子而已……   亲热一番之后,雪玉闪进了厨房,陆政东夜悄悄的倚在门前,看着厨房里,其实菜肴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下锅,陆政东看着雪玉专注烹调的样子,认真的女人其实也最是美丽,此时此刻的雪玉无不洋溢着开心愉悦的心情,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一副很是温情的画面。   陆政东心里也涌动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雪玉是出身大家,说锦衣玉食有点过分,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是比较贴切的,以前从未下过厨房,能够如此,其实也可以想见其对他的态度。   爱一个人是幸福的,被人爱着也是幸福的,今后还是要好好的对待雪玉,尽最大努力让她幸福……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荷兰豆炒肉片、番茄炒蛋、木耳炒肉丝、菠菜蘑菇猪肝汤、麻婆豆腐、四菜一汤,是平常得再平常不过的家常便菜。陆政东吃了一口木耳炒肉丝,肉丝的滑嫩、清爽,木耳的柔软二种口感相融互补,成菜口感更丰富口齿留香的感觉让你吃了还想再吃。   “没想到我们家雪玉还真是有一手好厨艺,我可是赚大发了……”   陆政东称赞着,绝不是随口敷衍,而是发自内心。   “来,我们碰一杯……”   此时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月亮挂在黑越越的山脊之上,正是月圆的时候。柔和的月色给这山蒙上了淡淡的光辉,山和树林都在一片朦胧之中。山道上的路灯发出淡黄色的亮光,夜色中的秀林山,是那么的美丽、幽雅、宁静、亲和。沐浴在夜色中,凉爽微凉的感觉深入人的五脏六腑中。望了望山下,闪烁的霓虹灯早就照亮了高楼大厦和街道。   外面喧闹着的夜景,陪衬着房中静的美。   吃晚饭,陆政东把雪玉送回去的时候,揽了揽雪玉的胳膊想说些什么,却最后没说出口。      第五卷 角力京城   第1章 京官上任      体改委的前身是经济体制改革办公室,成立于八零年,五月,在成立后不久的一段时间后,中央很快发现国务院经济体制改革办公室作为一个办事机构在推动改革政策落实上权威不够。   于是,在不到两年的八二年三月,在国家机构改革方案中,为了更好地解决经济体制改革这个难度最大的问题,建议成立了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由总理兼任主任,负责体制改革的总体设计。   几天后,人大批准了这个建议,国家体改委从此成了国家设计经济体制改革的总部。   国家经济改革的历史前提是相对清楚的,那就是对建国后建立起的计划经济体制进行改革,但是经济改革是在没有具体方案或理论指导“摸着石头过河”状态下起步的。这就需要一个部门来研究、制定经济改革的方案,来协调、指导部门和地方所进行的改革,这一任务历史性地落到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的身上。这样,它同国家计委、经委就同处在国务院组成机构序列的最高一层,属宏观调控部门序列。体改委是一个在计划经济下没有既得利益的部门,所以改革最坚决,能形成对原有政府部门的重要制约。开始了其长达数十年的辉煌。   大街上车流如梭,陆政东坐在车上,看着宽敞的大街。华丽的路灯,那一辆辆疾驰而过的高级轿车,陆政东有一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昨天他去了云老爷子之处,老太爷没有谈及任何和他这次变动的事情,只是在临走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很难得的微微一笑:“没事的时候多来走走。”   对于一贯严厉沉默的老太爷来说,这已经是破例了,这说明他在老太爷的心里还是有比较重要的位置的。   但陆政东很是清楚,到体改委任职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国家的经济改革如同国家历史上的重大变革一样,启动之后产生了自身的演变逻辑,并且具有强大的惯性,改革的实践不断地超越改革已有的“界定”,改革的过程已经“指到哪,打到哪”转变为“改到哪,指到哪”。以政府自身改革为例,体制转型期政府改革的核心是处理好政府与市场、政府与社会以及政府权力与公民权利的关系,其实质是政府从计划经济时代全面控制社会的状况过渡到政府与市场、社会和公民合理分工或分权的状况。由于这样的发展趋势,体改委也盛极而衰,加上体改委和经委在一些职能功能上的重叠,最终被降格,重组,其人员编制从两百余人降到只有几十人,部分功能被剥离到经委,成立发改委,直至最后被完全撤销。但是,自从体改委的权力被大大削弱,最后连机构也撤并了,对既得利益部门的重要制约没有了,有时改革就成了一些部门重新寻租。   陆政东轻轻叹口气,绵西再怎么建设,比起京城,也不过是个繁华的偏远小镇而已,而自己这个如同赶考秀才的人,在其他同僚同事中恐怕也是观感不一吧……   陆政东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会到经济发展改革局,在他看来,即便是真要用他,去企业司或者财政金融司可能性更大一些,估计是刚好这个位置空出来了吧……   在陆政东的沉思中,车缓缓驶向体改委的办公大楼,厚重的建筑,国徽灿灿生辉,耀人眼目,大楼更显气派雄伟,大门两旁,英姿飒爽地武警战士笔直而立,凭添了几分肃穆和庄严。   接待人员查看了陆政东的介绍信和工作证后放行。   小黄引领着他去人事司报了道,又在人事司办公司杨主任陪同下去十二楼见张副主任,楼道里。   电梯中,人人都显得很是稳成,有认识杨主任的就点头打声招呼。也有人好奇的多打量和杨主任在一起的他,却没人说什么。   电梯在十二楼停下,陆政东跟在杨主任身后出了电梯,却见迎面走来一名穿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男士。   杨主任见到他就微笑着寒暄着,回头给陆政东介绍着:“这是咱们体改委办公厅的金主任。”   又对中年男士道:   “这是陆政东同志,经济运行改革局的新任局长。”   中年男子微笑和陆政东握手,笑着道:   “金明浩,陆局长的任职公告早就贴出来了。”   虽然见到陆政东年纪看起来甚轻,但部委机关藏龙卧虎,金明浩已经见怪不怪,笑孜孜道:“陆局长,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   陆政东也笑了笑:   “以后恐怕麻烦金主任的时候很多,还请金主任多关照。”   “那里那里,陆局长客气了,办公厅就是给大家服务的,有什么,到时候陆局长尽管讲。”   金明浩微笑着,作为办公厅的主任,是要和方方面面打交道的,为人自然显得亲和,能极快的和陌生干部消除隔阂,金明浩的微笑一种宾至如归地感觉,同刚刚进入体改委大楼体会的那种压抑肃穆形成鲜明的对比。   宽敞气派的办公室里,陆政东见到了体改委副主任张兴奎,虽然张兴奎五十多岁了,却不怎么显老,头发乌黑浓密,看不出漂染的痕迹,脸上有些淡淡地鱼尾纹,眼睛很有神,带着一种难得的儒雅之气。   张主任微笑和陆政东握手,笑着道:   “早就听说过你陆政东的大名了,欢迎你加入我们体改委,这里一定有你的用武之地。”   陆政东忙讲了几句客套话,无非是要认真学习,提高水平,还请主任以后多多批评教育帮助等等,更因为张主任言语里的别样意味加了几句一定要学习优良传统之类的话。   陆政东知道,这样的部门不是随便就能进的,自己来到这里,明显的有镀金的嫌疑,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太长,就会铁定跳出去,这难免就会使得一些领导对自己有看法,越是这样,自己越发要谦虚低调,早日扭转这些对自己有偏见领导的看法。   当然,张主任这句话也可能是真心欢迎自己,并不是话中有话。   张主任关怀的问了陆政东几句生活方面的事情,又把他要工作的情况做了扼要的介绍之后,就起身道:“走吧,去你们局里开个会,给大家介绍介绍你。”   经济运行局在九楼,占了整个楼层。局下设综合协调处(办公室)、运行处、煤炭处、电力处、石油处、交通与运输处等处室。   这几乎和经委的设置相对应,但在职能上却是大为不同,经委那边主要是实际运作,而这边主要是负责体制的改革改制工作,就陆政东看来,与其叫经济运行改革局,还不如叫能源交通改革局更为适当一些,因为局里主要负责的就是能源交通领域的改革工作。   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经济的迅猛发展,对于能源的需求越来越大,电力、煤炭,石油等供需矛盾越来越突出,运输瓶颈的制约也越来越大,使得最高层不得不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能源问题上。能源需求已经日益成为影响国家经济发展一个重要因素,如果不引起足够重视,更是为直接危及到中国改革开放取得的巨大成果,正是在这种环境下,如何通过体制改革,优化资源配置,积极调动各方力量,实现能源交通的长足进步是摆在眼前的重要课题。   体改委作为改革开放之后才设立的部门,在计划经济下没有既得利益的部门,但这些领域所归属的煤炭部、电力部、交通部、铁道部、石油天然气总公司等等,那一个个也都是举重若轻的角色,改革肯定会触及他们的利益,作为改革的设计者思考者和建议者,经济运行改革局无疑会遇到极大的阻力,这个担子可不轻。   局里核定行政编制四十多人,局长,两位副局长,此外还有一名正局级巡视员,数名副局级巡视员,正处、副处监察员,主任科员。副主任科员若干,科员若干,一共四十多人,在体改委下属的局司里面算是人数比较多的了。   张副主任在人事司司长的陪同下,召开了经济运行局副处级以上干部会议,向大家宣布了对陆政东的任命。   陆政东也知道这种场合不说不行,说得太多也没有人听,除了中规中矩的感谢组织的信任和培养。这是荣誉,也是责任,请组织和同志们支持、帮助、监督,大家携手在上级领导地指导监督下,齐心协力把局里的工作做到最好。也对工作就来个短小精悍的说道他把自己就任想法归结为两点,一方面表示自己从地方上来,主要是来加强学习,希望多和同事们交流共进;另一方面也简单了突出了自己对工作的看法,在这个问题上他抛出了自己这些年思考的一些观点和想法,虽然只是寥寥几语,但是却立马收到了很好的效果,连张副主任都觉得很有新意。   陆政东知道真要让自己就这些问题的改革的观点敞开来说,那是一个非常大的命题,就这么不显山露水的点拨几句,点到为止是最好不过的了。   现任两位副局长周世安,王振河,两人都是正局级干部。   而原任局长在已经正式到中央党校中青班脱产一年学习,中组部也已经专门来考察过,估计要在这一年中青班脱产学习结束之后就要另谋高就,为此两位副司长也是卯足了劲儿准备在这个司长位置上好好拼一把。部里其他几个司里也有觊觎这个位置的,但是谁都没有料到最终这个局长竟然会从地方上调来一人。   在见面会上两位副局长倒是表现得相当客气,对陆政东的年轻有为大加赞赏,都表示要在陆局长的领导下和衷共济,把经济局的工作搞得更好。但陆政东知道自己这个大概被视为土鳖的空降兵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意外,尤其是两位副局长,被自己这个外来户捷足先登,心中只怕都对比他们小十多岁的新任局长一肚子怨气。   张主任走后,周、王两位副局长就陪着陆政东给他介绍了局里的情况,领着他在各个办公室转了转,同是正厅级干部,同地级市市长比起来,部委的司长、局长、室主任等管地人可就少得可怜,要说权力分量,一个是土皇帝,一个统筹全国工作,孰重孰轻很难分清,或许很多局长司长巴不得出京外放。但志存高远的话。在中央部委的任职经历可就弥足珍贵。何况经济运行局,是局不是司,虽然局长并没有高配副部,但总比司要略高一些,权限自然也大了一些。   下班地时候,综合处的处长邱泽进了陆政东的办公室。所谓的综合处实际就是办公室,邱泽这个处长,实际就是办公室主任,邱泽四十多岁,副局级干部,由于要综合协调局里的事情还要和外界其他相关部门打交道,所以是高配。   对于身后没什么背景地干部来说,四十多岁能熬到副局已经很不易。部委虽然比地方进步可以快一些,但四十多岁能上副局至少说明这人能力很过得去。   当然,就算是部委,副局到正局也是一条难以逾越的天堑,尤其是实职正局,就那么几个位子,整个系统的正局副局们都盯着呢,高考是独木桥的话,通往实职正局之路只能用走钢丝来形容了。千军万马,都想冲过那条颤悠悠的钢丝,也就难免会有人跌进深渊,粉身碎骨。   邱泽就是没什么大背影地一名干部,说没有大背景,但是是走到了他这个高度,多多少少总会有一些领导注意他、赏识他、提拔他会提拔到什么程度,就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了,不管对于他、还是想提拔他的人,都说不清楚,几分努力,几分运气,在这个庞大而繁杂有规律却又时时充满变数的庞大机器里,又有谁可以完全掌控自己地命运?   不管是办公室主任,就是综合协调这一摊子事情,不是一个知心人,任谁也难以放心,所以邱泽肯定和前任局长关系不错,邱泽能够到眼下的位置,这其中自然包括前任局长的力荐,不说当然仅仅是前任局长的力荐还不够,肯定还在上面有一些关系。   抛开这些因素,陆政东眼下刚到局里,方方面面还不是很熟悉,这个人他眼下还是要尽力的想办法为我所用,至于今后,那就得看其表现了……   邱泽笑呵呵说了来意:   “若是局长晚上没有别的安排,大家想给局长接风洗尘,也好让局长尽快熟悉大家。”   酒局饭局是快速熟悉人的一种好方式,今晚的饭局,不可能全局的人都参加,估计是今天与会的副处级以上的人员。   陆政东点点头,笑道:   “好吧,那就麻烦邱处安排一下。”   下班之后,陆政东和邱泽等等电梯的时候,就和一起坐电梯的人客气了几句,巡视员李学忠脸色有些淡然,巡视员是国家公务员的一种非领导职务,级别为正厅级。   国家公务员的职务分为领导职务和非领导职务,巡视员属于非领导职务,有巡视员、副巡视员之分。巡视员和副巡视员只在地、厅、司、局级以上国家行政机关设置,巡视员资格的取得应任副厅级职务四年以上,副巡视员则应任正处级职务四年以上。   其实陆政东知道他的心事,李学忠虽然是正局级,但由于是非领导职务,加上其正局级的级别,对两个副局长的威胁最大,自然也是最为防范的对象,日子就可想而知,据传闻,当初他在京城体改委的时候,顶住极大的压力制定了一项改革方案,在得到认可的同时,同时也得罪了某些人,改革方案是执行得轰轰烈烈,他也被极快的提为正厅,但不多久,就被调进了体改委。一直再没有作过实职局干。这些年,体改委的各个司局他几乎都待过。但挂在名字前地头衔永远是正局级巡视员……   叮,电梯门打开,里面已经站着两个人,看起来就是一名领导,一名秘书,领导是名中年男人,戴一副黑框眼镜,西装剪裁合体,头发修剪的很有型,给人一种沉稳干练、而又很有威仪的感觉。   认识他的几名局里的干部就忙打招呼,都叫他“兰主任”,同时这几名干部也都有些诧异,陆政东看得出来,兰主任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样普通工作人员出现的电梯里,单位上的副部级以上干部有专用电梯。   陆政东快速的想着兰主任是谁。   体改委的副主任不少,由于主任是总理兼任,主持工作的实际是常务副主任,所以副主任排名前两位的都是正部级,这两个陆政东自然知道,排在后面的还有好几个都是副部级,陆政东就不是很清楚了。   不过兰姓很少,陆政东突然想了起来小舅给他提起过的几个副主任中有一个兰嘉兴,原来是在煤炭工业部政策司任司长,在司长的位置上熬了好些年后才调到体改委任副主任。   陆政东知道兰主任是谁,但估计对方肯定不认识他,不过他当然还是跟着大家一起和兰主任打了招呼。   大概因为兰主任在,电梯里没人说话。   邱泽看了眼陆政东,嘴唇动了动,终于没说话,他不知道陆政东认识不认识兰部长,但这时候他绝不能乱多嘴,本来是好心好意告诉他面前的领导是哪个,但说不定人家就认为你看不起他,尤其是刚刚进部委的地方干部,对这类问题通常都很敏感。   令大家包括陆政东也想不到地是,兰部长微笑对陆政东伸出了手,微笑着道:“是政东同志吧,呵呵。”   陆政东微微一愕,忙伸出手和对方握手。   兰主任握着陆政东的手晃了晃,就放开。   陆政东心里也想着,小舅跟自己说过,要多注意他,却又说得似是而非,那么这个注意就包含了很多内容,结交?拉拢?甚至提防?或者,是都有一些吧?   在陆政东的思考中,电梯很快就到了底层,门叮一声打开,一众人自然等着兰主任先出电梯。   就在大家鱼贯而出的时候,已经走出几步的兰嘉兴却是突然回头,微笑对陆政东道:“政东,明天上午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有事同你谈谈。”   陆政东点点头应下,看着兰嘉兴走上车才对局里的几个人道:“我们也走吧……”   几名局里的干部也点着头,几个人互相对望几眼,人人都有些疑惑,但没人提出来,一起去吃饭的地方。   车平稳的驶出体改委的大院,陆政东也有些浮想联翩,都说京城官多,一匾下来砸死仨,自己现在到了京城,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是会结交越来越多的高官,但是真正能够结交到能够到不错的,那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陆政东心里不禁哑然一笑,刚刚在办公室的时候,他还在想着副局到正局是多么的艰难,现在就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在很多人眼里,自己怕已经是准副部级干部,要不了多少时间,只要有合适地位子、合适地机会,自己铁定会进入副部级干部的行列。正厅到副部地跨越,是无数干部从来不曾梦想的,更是很多极为优秀、能力超强的干部,穷其一生奋斗的目标,但在很多人看来,对自己来说,这种跨越是毫无难度的。   陆政东却知道,别人谁都可以这样想这样看,唯独自己,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连一丝一毫都不要这样想,如果自己这样想,那将是很危险的,是足以致命的。   虽然京城里的老百姓并不是很清楚有他陆政东一号人,但由于太过年轻而身居高位,圈子里的人肯定都是知道他这一号人物,他现在已经是处于风口浪尖之上,若是稍有闪失,即便是他有云家支撑,但看笑话,落井下石者肯定是接踵而至,正所谓飞得越高,摔得越狠,更何况,还有劲敌曾怀德也在京城之中,虎视眈眈,到时候肯定是趁他病,要他命,让他一蹶不振。所以他应该做的是要低调谨慎的行事,特别是在这初来乍到之时。   陆政东的想法是走马上任之后,不要着急上手工作,业务上的事情,还是继续让两位副局长担着,不过在这同时,也微微提醒了一句,重要的事情在程序上还是要给他这个局长商量一下。   话虽然说得客气,但是实际上也就是讲,重要的该他来拍板的还得按规矩来,要不他这个局长还不成了摆设?   虽然陆政东早就对他管的这一摊子工作做了不少功课,也基本有了一些谱,但局里的工作涉及到的都是大块头,而且陆政东作为过来人,更为清楚这些部门的改革最后的结果怎么样,经过艰难的博弈,电力部最后被撤销,成了国家电力公司,实际上并没有根本改变其垄断的性质。   之后国家电力公司也撤消了,实行管、厂、网分离,成立了专门的管理机构电监会,按照地域成立了国家电网公司和南方电网有限责任公司,负责电网的运营,成立了以发电企业为主体的华能、大唐、华电、国电等数家集团公司,成立了电力投资,电力工程顾问、水电工程顾问、水利水电建设、中国葛洲坝等相关集团公司。   电力体制改革之后,曾试点推行竞价上网,但实施不久,包括电网公司和几大电力公司的同志纷纷反映问题,认为竞价上网时机还不成熟,条件还不具备,企业亏损,要求停止试点,不久这项试点也告终止。加上由于电网的运营是按照区域划分的,其相互之间的竞争性就大打折扣。   石油天然气公司也进行了改革,成立了中石油和中石化,之后又成立了中海油,而私营的石油相关公司,由于没有油源,没有石油进口权,最后也只有仰天长叹而放手,而中石油和中石化之间也缺乏竞争性,其定价基本上由发改委统筹,即便二十一世纪都过去了十几年,这样的状况依然没有改变,两桶油成为千夫所指,就连负责两桶油的发改委也难逃这样的责难,以至于众人调侃,发改委一宣布油价降价,必出大事。   不管怎么样,这两方面总归是进行了改革,而铁道部的改制改革就更不用说了,相关部门曾提出一个设想,是想把铁路网进一步拆分,分成若干个网也是可以的,也提出过若干个设想,比如长江以北算一个,长江以南算一个,或者是按照铁路局来划分。如果走网运分离的话,也不失为迈出了改革第一步。   但这样的方案遭到了铁路部门强烈反对,主张铁路网不能再拆分,要全国一个铁路网,由于阻力太大,加上政府即将届满,即便是有经济沙皇铁腕宰相之称者也只有罢手,把铁路改革搁置了。   这一拖就是十几年,经历了诸多风风雨雨和纷乱繁杂,在新世纪的十三个年头的春天,铁道部的改革才姗姗来迟。   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些改革比之女人分娩还要艰难数百上千倍。   正是因为如此艰难,还有纷繁复杂、种种利益交织缠绕,更是让其剪不断理还乱,所以在很多事情的表态上就要更为慎重稳妥,这就要求他必须要对局里的工作了解得更为透彻,对涉及到的其他单位的心态也要把握得更为准确,这样才能真正做到事半功倍,这是其一,除了琢磨事,还得琢磨人,而琢磨人也许比琢磨事更重要。   只有理顺了人的关系,事情才好办,也才能办,这一点尤为重要……   车稳稳停在了金河私房菜的前门,这是这一段内小有名气的一处私房菜馆,不过这一处私房菜馆比起其他风味的私房菜馆却略有不同,味道秉承川菜风格,又汲取了西南诸省的风格,在京城很有些名气。   陆政东口味偏向于麻辣,看来这个邱泽对他还是进行了一番了解的,不然不会选择这样的地方。   副局长周世安是从局里的老人,四十五六岁,一副金丝眼镜,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理着,加上略显清瘦的面颊,还真有此学者气度,虽然不是地道的京城人,但由于在京城的时间很久,说话间已经是一股子浓郁的京腔,属于那种比较严谨,不是很幽默风趣。   比起周世安来,另外一位副局长王振河性格显然要活络得多,也是刚刚四十出头,“聪敏绝顶”,胖胖的圆脸总是笑眯眯的,加上浑圆胀鼓鼓的腹部被一根估计至少是往外拓展了几个孔眼的皮带勒住,极象一尊弥勒佛。   两个人都显得很是自然,看不出两人对于他的从天而降是不是大感失望,但是至少在接触中他并没有感觉到对方对自己有多少敌意,当然这些都只是表象,很多真实的东西往往都会掩藏在表面之下,这是这些在机关修炼多年的人的生存之道。   上桌之后,陆政东主动敬了大家一杯,然后又专门单独敬了两位副局长和巡视员一杯。   陆政东显得很是豪爽也让酒桌上的气氛很快就变得热闹了起来,局里人大部分都是北方人,但是真正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并不多,反倒是像豫省、黑省的人不少。   陆政东的豪爽和随和加上酒精的力量,很快就拉近了之间的距离,陆政东也知道不过是营造出了一种更适合接触下去的氛围,真要能够赢得这些人的认同和尊重,还得在一点一滴的工作中来逐渐获得……   陆政东喝了一肚子酒便起身去了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陆政东觉得酒喝得不少,也就在外面透透气,看到局里的一个干部正在转角的角落出打电话,声音也时不时的传了过来:“燕秋,你别再逼我了行不行?今天我们的局长刚刚上任,我们正给他接风洗尘,房子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好不好?”   “燕秋,你别生气啊,你听我说,房子的事情是出了点意外,局长是从外地调来的,自然要安排住处,局长安排了住处,原来的计划就变化了,也就轮不上我了,别别……燕秋,你你得劝劝你妈,别动不动没有房子就不让你嫁给我,我知道我那单身宿舍实在是太局促了,一家人根本没办法住,你听我说,我一定想办法,你给你父母做做工作,让他们缓一缓,我一定会想办法的,好了,好了,领导们还在里面,我得进去了……”   男子低声哀求着,好话说了一箩筐才挂了电话,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充满了伤感无奈……   陆政东见对方已经打完电话,就抢先一步悄然离开了。   回到酒桌上,陆政东看清了刚才打电话的人,陆政东叫不上名字,不过应该是局里的一位副处长,因为正处以上的干部,在会上都做了介绍,副处长,即便是年轻有为,其年纪也应该在而立之年左右。象他这样才二十六七就是正厅的完全就属于变态。   而立之年也是该考虑婚姻大事了国人中有八成人认为幸福与房子有关,因为有了自己的房子,也就意味着有了一个安定的港湾,而租来的房子再好,那也意味着无尽的搬家,意味着漂泊。陆政东不由想到蜗居里的台词:国际化大都市,就是一个舞台,所有的焦点,都会聚集在镁光灯照射的地方,观众能看到的,只是华美壮丽的一面。可这光鲜照不到的地方,即便是有灰尘,甚至死耗子,谁有会注意呢?   不在意结婚甚至没有戒指,不买一件首饰,这样的女人是无论如何不能算虚荣的,但不能没有房子,对很多人而言,房子不是生活的装饰品,却是必需品。   没有房子,她就不能接儿子一起住,她就不能和儿子在一起……   都市居,大不易,而京城居,那更不易在大城市里买套房子,是生活在都市人首要任务也是最重负担,而在未来不久,这更是一个工薪阶层只有扼腕叹息的份……   不管怎么样,因为这么一个电话,因为房子,陆政东到局里第一个印象深刻的是这个而立之年的副处长……   第二天,陆政东就找到了关于那位副处长的材料,宋明思,云省人,经济学硕士,三十一岁,三十一岁能够到副处这个位置,除了得益于高学历之外,肯定还得有几分真本事,这些副职往往是干具体实际工作的,不管怎么样即便是在部委,也属于年轻人中的佼佼者。   陆政东将材料放到桌上,轻轻敲着桌沿,既然是个人才,那就要好好用用,他本来就打算买房,单位安排给他的房子,他也没打算长住,让出来倒也无妨,但房子就和单位上的官位一样,是个太紧俏的东西,都是人人挤破头争取的对象,即便是他高风亮节的让出房子,即使他想要帮帮宋明思,最后房子花落谁家也还是一个未知数,得想想办法才行……      第2章 伊始      接下来的日子,倒也没有太大的波澜,周、王两位副局长,倒也都尽心尽力的帮助着他熟悉着局里的事务,至少表面上让人挑不出什么问题。   陆政东也能感觉到,局里的干部中也渐渐抛去了最初的生疏和陌生,渐渐和自己亲近的干部好像多了起来,尤其是邱泽,时常喜欢来自己办公室转转,汇报下工作。和自己谈谈心得,他也不藏着腋着,谈到的都是工作的一些难题,一些诀窍,邱泽也隐隐谈了谈局里某些干部的经历,性格,倒令陆政东对周王二副局长以及下面一些中层有了新一层认识。   作为负责局里办公室给这一块的工作,邱泽不但对局里的人和事情很是熟悉,对体改委的某些情况也很了解,对相关的归口单位也是娓娓道来,令陆政东很受启发。   陆政东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这么快就融入其中,里面有自己处事方式的原因,更为重要的恐怕还是兰嘉兴,亲密接触带来地影响,很多干部可能会猜想自己的背景,毕竟一个如此年轻的正局级干部不管怎么样都是那么的令人侧目。   但那毕竟不是很直观,现在一名排位比较靠前的副主任宛如见到朋友般和自己亲密倾谈带来的冲击无疑更为强烈,也让大家在心里进行着评估和判断,从而采取应对的方式。   一个月下来,陆政东也渐渐适应了在部里的生活,工作也逐渐上手了,比起在地方上忙前忙后,部里的生活的确要有规律许多,准时上下班,虽然应酬饭局也很多,但是都主要集中在涉及的业务范围之内。   陆政东也不矫情,看看是不是有必要,在涉及部属各大型企业和各省市驻京办的来往上,他还是基本上保持着合作的态度,这也是一个积淀人脉的过程。这些能到部里来交涉办事的,往往在地方上都是蹬一脚都得抖三分的角色,但是既然来了局里,肯定也就是需要在一些方面给予支持,这其中弹性幅度亦是不小,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也就看你如何处理了。   陆政东看了一会儿文件,就接到了张兴奎主任的电话。忙起身去了十二楼张主任的办公室。   张兴奎脸上是程序化但很和蔼的笑,做手势示意陆政东坐。   “政东,坐吧,别拘束。”   张兴奎说着,却是端坐在办公桌后,动也没有动。   张兴奎很程式化的将双手拢在一起,胳膊肘搁在桌沿上,眼睛一直有意无意的盯着陆政东的脸,好像,很想将陆政东真实的想法读懂读透。   “工作还可以吧?”   陆政东和张主任对视了几秒就将目光偏倚向另一边,但又不离开张主任脸的范围,即礼貌又不躲躲闪闪。   听到张主任问话,陆政东琢磨了一下,道:   “在部委工作,和在地方上工作区别还是很大,又是事关全局的工作,对干部的素质要求很高,想真正理顺理透我还要再学习。再提高。”   张辛亏似乎对他谦虚地表态感到很满意,搁在桌上的手放聊下去,身子慢慢向后倾,靠在椅背上,看了他一眼,才缓缓的说道:“恩,只要能保持清醒的头脑,那在认识上就能提高,不过,我得说,你可不能谦虚的过了头,你过去的经历我仔细看过,我也相信以你的能力,适应新的工作岗位是没问题地,不然,组织能放你在这个位子吗?”   陆政东听着张兴奎的话里有几分激将,似乎还有一些别的味道,但既然张兴奎如此讲,他也不能退缩,点着头道:“我会努力的,不会辜负组织和主任的期望。”   张兴奎是分管经济运行改革局的分管领导,这是两人之间第一次正式的工作谈话,而这第一次,两人更像是在做工作报告,说了好久,也没有实质性内容,或许,两人都在谨慎的互相了解着对方。   末了,张兴奎终于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道:“下一周,有一个全国电力系统改革研讨会议,你知道吧?”   陆政东点头。   “我要随中央领导出访欧洲,林主任和是安排你发发言,回去准备下稿子,主要就是讲讲电力系统改革,怎么样?没问题吧?”   陆政东一听就怔住,全国电力系统改革研讨会议一般每年例行召开一次,电力部的领导、体改委的领导都会参加,甚至国务院秘书长等这种重量级人物也会出席会议,这种高规格的会议上让自己作工作性发言?   按惯例来讲,一般是由体改委的分管领导来主持这种会议上发言,但主任有出访任务,要陆政东这个职能局长的代表体改委发言也说得过去。   只是陆政东知道,可不能将自己地位置摆的太高,会摔跟头地,于是道:“我非常感谢林主任和张主任对我的信任,只是事关重大……”   “毕竟这方米的工作是你具体负责嘛,是吧?”   张兴奎不好往下再说下去,说下去就好像自己对林主任的意见不认可,就笑了起来。   “这个……”   陆政东脸上浮现出一丝难色。   “怎么,有困难?”   张兴奎看似漫不经心的扫了陆政东一眼。   陆政东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吹了吹水面上飘着的茶末,没有喝,又将茶杯放下。抬头看向张兴奎:“主任,我刚刚来局里才一个多月,说老实话吧,对局里的工作我实在没什么心得,一定要我发言地话那我只能叫负责文字工作的同志写稿子,我在会上去念一念,我想,这不是领导的初衷吧?”   陆政东这话很有些保留,他知道铁路、石油等部门更为棘手,要想再工作上找一个突破口,电力方面是相对比较容易的,这方面陆政东已经很有一些想法了,只是这个时候讲不知道是不是合适。   亚洲金融危机的爆发,虽然从长期来讲,对国内的影响不大,但在调整之前的短期内,负面影响是必然的,电力在短时间内甚至会出现富余,但是在短时间内之后,用电量又会出现井喷式的增长,电力短缺又会成为最为头痛的问题。   张兴奎看了陆政东一眼,身子却是更加仰靠进了椅背,眼神也柔和了一些。   “这样吧。你再考虑考虑,我也将你的意见给林主任和其他几位领导讲一讲,但你要做好发言的准备。”   陆政东点点头。   走出张主任的办公室,陆政东就轻轻叹口气。他这个位子还真是不好坐,而这次在会上的发言,在别人看来是一个很好的展示机会,就算领导不同意,恐怕也要争一争呢,可这是别人,而他太年轻,出现在这样的会议上发言就显得太显眼,太引人注目了。   陆政东在九楼走出电梯,他的办公室在最东端,走在长长地走廊里。一间办公室门一开,巡视员李学忠走出来,看到陆政东就呵呵一笑:“局长,刚想找你谈谈呢。”   陆政东进了李学忠的办公室,李学忠就帮陆政东泡了杯茶,脸上笑容有些谦恭,知道、李学忠过往经历的陆政东心里莫名一抖,很苦涩的感觉,一种曾经有过的酸涩涌上心头。   “茶叶很不错,是毛尖吧?”   陆政东借着品尝茶的机会,低着头,稳了稳情绪,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一贯的从容。   “看来局长也是识茶之人。”   李学忠点点头,坐到了沙发的另一端,和陆政东保持一段距离,又不太远,笑着问:“局长是吴教授的学生?”   陆政东嗯了一声,自己在打听局里主要干部任职经历和性格的同时,这些人又何尝不是在通过各种渠道了解自己?   了解上司,揣摩上意,了解领导的喜好,这是体制中人的常态,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东西,是人之常情,想不吃亏,就要遵守它的规律和习俗。不止是体制内,很多行业,都有这样约定俗成的东西,这是职场的一般规则。   李学忠找他谈谈的意思陆政东大体也清楚,显然是希望在换了局长之后,自己的处境能够有所改观,能够有点事情做做,人有时候闲也会闲得发慌。   陆政东一向都不喜欢把什么事情都揽在手里,他更乐意让下面的人分担分担工作,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一向都是陆政东的风格,当然李学忠也是一个很好的牵制周世安和王振河的筹码,三角形具有稳定性,让这三个人进行三国演义,更有利于平衡下面几个人,让他更能顺畅的掌握住局面。   陆政东温言和李学忠交谈了一番,在李学忠欣喜的笑容中离开。   在会上发言的事情最后还是落在他头上,陆政东虽然和张主任讲,稿子由秘书代劳,但真正落实到他头上,对于自己到任后第一个重量级会议,陆政东是极为重视的。这不是体改委的内部会议,而是多部门参加的会议,如果丢脸,那脸就丢大了。   关于电力系统的改革,之前已经有过讨论,设立国家电力公司已经完成,陆政东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提出了管、厂、网分离的改革思想,而重点则是在全国用电量下行趋势已经凸显的情况下,陆政东系统的阐述了国家经济发展的基本面和经济发展趋势。   在亚洲金融风暴中,大陆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坚持人民币不贬值,国家也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与遭遇危机国家不同,中国的资本账户有严格管制,游资很难对人民币进行攻击。实行了谨慎的对外金融政策,严格限制外债的规模,大部分外汇敞口不是短期贷款,而是长期外国直接投资。   在危机中扮演了一个负责任的大国角色,承诺人民币不贬值。这就避免了遭遇危机国家的新一轮货币贬值,尽管这一决定在当时并非没有风险。   但幸运属于勇敢者。   不贬值的决定和盯住美元的稳定汇率政策迫使国家进行结构性调整、税收制度改革、对国有企业进行重组,对银行的改革也提到日程。这些措施最终会促使在危机中进一步提高了生产率。   而东南亚国家银行体系的崩溃以及由危机引发的政治不稳,必然导致出口企业迅速转移到拥有更加便宜的劳动力和国内巨大市场的大陆。大陆承诺人民币币值稳定赢得了国际信任,加上,中国获得了巨额的外国直接投资。尽管人民币不贬值,但由于提高了生产率,中国出口仍保持了竞争力……陆政东用翔实的数据和理论说明这只是暂时的,由于国家实行比较谨慎的金融政策和前几年采取了的一系列防范金融风险的措施,在危机中未受到直接冲击,金融和经济继续保持基本稳定,这就保证了经济的基本面还是好的。   定的汇率政策固然是个约束,导致结构性的改革和重组的短痛,却可换来长期的竞争力。加上大陆有十余亿的人口,有庞大的内需市场,完全可以以拉动内需实现出口替代,不会出现象四小龙那样的情况。   有基于此,用电量下降出现供过于求的状况只是暂时的,短暂的,而在这个短暂的低潮之后,全国的用电量必然要出现一个井喷式的增长,缺电又将成为制约经济发展的一个紧箍咒,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长期存在,在这方面一定要未雨绸缪,在这样的情况下,政府必须要坚定不移的保证电力的投入和建设,同时,从长远看,为了缓解政府投入的压力,要改变目前国有电网只营运国有发电企业的电的现状,国家和地方的国有电网应该向私营,小型发电企业平等敞开。   陆政东的这个发言主旨是希望能够一步到位,实现管、厂、网的分离,实现私营发电企业同价收购,但为了让电力系统更能接受,又在其中加入了不少东西。   陆政东的这个发言稿完成之后,提交给了体改委的领导进行批阅,得到了体改委的认可。   九月初,电力系统改革会议在京召开,刚刚成立的国家电力总公司总经理杨峥作工作报告,国务院副秘书长周新生主持会议,经委、体改委的相关领导出席会议并讲话。工业部电子、工业部等用电大户部委以及企业的负责同志在会上作了发言。   陆政东在会上做了电力系统改革的顶层设计的发言,由于准备得非常充分和极具说服力,其发言还是得到了包括国家电力公司等与会各方的认可。   会议闭幕的时候,国务委员、国务院秘长作了重要讲话,在会上强调了电力作为国家战略资源的重要性,要求进一步探索如何推进电力实业的发展,提供经济发展所需要的动力,进一步健全和完善改革工作领导体制,认真落实责任制。要把改革和挖掘电力系统的潜力作为实现改革增效重要手段。落实到日常工作中。要以深化各项改革为契机建立起电力系统高效发展的长效机制。   最后一天地会议结束,陆政东总算松了一口气,他的这个发言总算是没有引起什么风浪。   陆政东简单的在外面对付了一顿之后,回家之后洗漱一番就上床睡觉了,这段时间准备会议的东西很累,更累的是他这是到京城之后的第一次重要亮相,即便是他算得上久经风浪精神压力依然很大,直到会议顺利结束之后,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精神上一放松,整个人一下就疲倦不已。   陆政东睡得正香的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陆政东迷迷糊糊的拿起电话,看到是一个很陌生的电话,以为是打错了,陆政东对于这样扰人清梦的电话很是有些恼火,于是没有理睬,搁在一边又继续睡着,但电话又不依不饶的响了起来。   “喂,哪位?是不是打错了电话了啊?”   陆政东估计是有人打错了,很是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是陆政东吧,我林俊生……”   陆政东一听,整个脑袋一激灵,林俊生乃是体改委的第一副主任。   “林主任好,我是小陆,陆政东。”   “恩,有急事,你准备一下,有车马上过来接你……”   林主任说完便挂了电话,陆政东这一下睡意完全没有了,不过此时他也是一头雾水,这都是晚上十点钟了,是什么事情让堂堂的体改委主任亲自给他打电话,而且林主任的语气也显得很雅俗,难道是在会上的发言出现了什么问题?   陆政东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想着发言的内容,仔细的思考着是不是有什么内容犯了忌讳,他本来在第一次亮相就是稳字当头,提出的观点不是很尖锐,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所以然。   陆政东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接他的车已经到了,陆政东只好怀着忐忑的心情上了车。   车上的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年轻人,陆政东想了想,试探着问道:“呃,这么晚找我,是什么事情?”   年轻人回头温和的笑了一笑,道:   “我只是负责来接您,也不知道什么事情,到了地方你就知道……”   陆政东见问不出什么,只好怏怏的住了口。   十点以后的京城寂静了许多,小车飞快的滑过天安门,再往前行了一段,转进了一道门。   陆政东一看地方和门口的警卫心里猛的一跳,这分明是到大内去呀,心里是愈发的糊涂。      第3章 大胆直陈      十点以后的京城寂静了许多,小车飞快的滑过天安门,再往前行了一段,转进了一道门。   陆政东一看地方和门口的警卫心里猛的一跳,这分明是到大内去呀,心里是愈发的糊涂。   走进一处会议室,陆政东瞄眼一看,里面有不少人都是经常出现在媒体上的熟面孔,里面不乏经济方面的政府高官,还有港澳办的官员,另外一大特色就是经济金融方面的大家,可以说是群星荟萃,陆政东扫视了会场一会,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他的熟人——他的导师吴教授,吴教授显然一直盯着门口,看到他进来,招招手让他坐到了他身边。   “单从经济基本面来看,香港不应沦为金融危机的受害者。因为与其他几个遭遇危机的经济体相比,香港的经济基础可谓无懈可击。从宏观看,香港经济增长保持了百分之五以上,财政盈余占GDP的百分之四以上,几乎没有外债,外汇储备超过一千亿美元,居世界第三;从微观看,公司负债比率为亚洲最低,而其银行体系在亚洲最为稳健。而且在东南亚发生危机之后,香港的金融市场总体依然向好,八月七日恒生指数更破天荒地达到了一万六千点,房地产市场也欣欣向荣……综上所述,我认为香港即便是遭到攻击也没有多大的问题……”   一位学者正在发言,陆政东一边听着会场上的发言,一边赶紧询问吴教授:“老师,我稀里糊涂的就被拉到这里来了,不知道叫我来有什么事情?”   “有迹象表明,对冲基金,老虎基金,摩根大通等国际炒家吧下一个目标瞄准了香港,香港正在征求中央政府的意见。你好好听一听,其他人的发言,也好好的思考一下,你最先遇预见到了金融危机的发生,对这方面有研究,等会你要发言,中央领导想听听你的看法。”   一九九七年夏,素有“金融强盗”之称的美国金融投机商索罗斯等一帮国际炒家的持续猛攻之下,自泰国始,菲律宾、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等东南亚国家的汇市和股市一路狂泻,一蹶不振。在东南亚得手后,索罗斯决定移师香港。   “老师,您就饶了我吧,在座的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我人轻言微。”   “政东,位卑未敢忘忧国,这关系到香港的前途和命运,不是客套的时候。”   陆政东听到吴教授此言,神情一凛,在吴教授身上,经济学家的专业精神与公共学者的平民情怀两者得到了高度统一,在不同阶段有不同表现,其精神内核则是一致的,陆政东唯有敬重。   陆政东认真的听着在场的其他人的发言,观点不外乎两点,受到严重冲击,受影响不大,但一致的观点是这些金融大鳄是盯上了香港,对于如何应对却是没有太有效的办法。   随着发言的进行,也轮到了吴教授的身上:   “我对于香港的经济没有太深入的研究,所以不能给出有价值的评论,但是我的这位学生陆政东对这有较为深刻的研究,并且早在去年就预测到这次金融危机的发生,我想他的意见比我更为重要。”   陆政东也没有任何的客套,点点头道:   “那我这个后生晚辈就班门弄斧一回,权当是抛砖引玉。   既然这次危机是从泰国而起,我就先从泰国这方面的情况作为开始。   泰国的结果已经摆在那里,无需我多言,我想说的是泰国的教训是:正如个人必须管理个人风险一样,国家也必须管理它的总体风险,否则,资本全球化的流动会严厉惩罚这种过失。有人把动荡的资本流动归因于外部不可控的环境,但是,风险管理的责任还是属于一国自身。全球化可以从公司层面到公共行政层面检验一个国家的治理水平,泰国的危机可能正说明,自由经济不等于放任自流,该介入的时候必须介入,不然随之而来的将是灭顶之灾。   也许有人讲,香港和泰国完全不一样,香港有充裕的外汇储备,有完善的市场自由经济的体系,等等等等,但是香港并非无懈可击,香港的金融市场并非没有漏洞,仔细检视仍可发现当时香港经济存在一些不足。一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香港受益于巨额外资流入,但也带来金融和房产市场的资产泡沫,也带来了巨大的风险,这样的额风险在平常或许不会显露,但一旦有条件,这就成为国际游资的攻击创造了机会,而且联系汇率制度本身也不是无懈可击的,这一制度事实上设定了一种自动调整机制:只要资本大量流出,香港就卖出美元,以维持港币兑美元的汇率稳定。但问题在于,卖出美元意味着收回港币,香港本地银根就迅速收紧,利率开始上升,这会对香港资产市场造成沉重打击。   所以这些金融大鳄才会把他们的目标放到香港。   按照我的判断,这些国际炒家不会直接就冲击香港,而是会声东击西,港币实行联系汇率制,联系汇率制有自动调节机制,不易攻破。但港币利率容易急升,而利率急升将影响股市大幅下跌。这样,只要事先在股市及期市沽空,然后再大量向银行借贷港币,使港币利率急升,促使恒生指数暴跌,便可象在其他市场一样获得投机暴利。   这次炒家冲击香港金融市场时,从我的观察来看,炒家没有进行即期拆借活动,而是预先屯集了大量的港元。这些港元来自多方面,但一个很重要的来源是一些国际金融机构在香港发行的一年至两年期的港元债券,这些国际金融机构将这些港元掉期为美元,而借入港元的主要是一些对冲基金。这些港元成为对冲基金攻击香港金融市场的低成本筹码,使投机者具备了在汇市进行套利的有利条件。而对冲基金又在外汇市场上买入大量的远期美元以平衡风险。很明显,他们对港币进行的只是表面的进攻,股市和期市才是真正的主攻目标。声东击西是索罗斯等国际投机者投机活动的一贯手段,并多次成功。   因为它们预计港股在受到冲击后恒生指数必然会大幅下跌。而恒指期货合约的价格是每点50港元,也就是说,若建的是空仓,恒生指数每下跌一个点,就可以给做空者带来50港元的利润。   众所周知,香港回归祖国。这是中华民族历史上的大事,开启了香港的新时代。但是,对国际炒家而言,这正好为他们兴风作浪提供了机会。香港的未来何去何从,香港的经济、社会会发生什么变故等一系列问题,不仅令局外人生疑,香港人也是心中没谱。而恒生指数代表香港金融市场,乃至整个香港经济、政治前景,就是香港经济的‘晴雨表’。只要能动摇恒生指数,就能打击人们对香港经济的信心。在这种情况下,恒生指数大幅下挫,很可能引起广大投资者盲目恐慌,从而到达坐收渔翁之利的目的。   还有新台币,他们也会对新台币下手,造成新台币的急剧贬值下行,给港币造成极大的压力之后,通过这一系列准备之后然后才会进攻香港。   综合上面这些情况,而这些金融大鳄进攻香港的手法我认为会多管齐下,首先,在货币市场上拆借大量港币,同时在外汇市场上利用远期合约抛空港币;其次,在股票市场上,借入恒生指数成分股票,同时在股指期货市场持续抛空恒生指数合约;最后,大肆散布香港经济不堪一击的谣言,动摇投资者对港元的信心。”   “以对冲基金为首的金融大鳄的这场豪赌直指香港的联系汇率制度。国际炒家显然在资产泡沫中发现了这一机会,他们会卖空本地股票同时卖出港币远期的双重操作手法,基本上能够两头获利——如果货币当局维护联系汇率制,那么本地股市暴跌,会使投机者在股市大赚一把;如果货币当局任由联系汇率崩溃,那么港币贬值及随之而来的本地股市崩溃更会使投机者在汇市和股市双重获利。”   “这样的后果是香港不能承受的,如果任由发展,香港最终会‘一夜回到数十年前’的经济深渊,而要反击,那就是违背自由经济的原则,这有悖于香港自由港的定位,会遭到了世界乃至香港舆论的广泛抨击,但是政府入市干预,我们要看是利大于弊还是利大于弊,显然入市干预的利远大于弊,既然这些国际炒家利用规则的漏洞,这能是道义之举?既然这样的行为很卑劣,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墨守成规,那么为什么我们就不能采取非传统的方式入市干预?这就像一个正流血不止的伤员,又不能获得输血,而施暴者却不允许其自行疗伤,这不是笑话吗,如果受害者任由自己流血而亡,那岂不是也太教条受害者有权绑上止血带自行止血,者有权做任何它认为正确的事情,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甚至发起反击也没有什么不妥,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非常之时需用非常之策,危急时刻,最大胆的行动反而可能风险最小值。   也许有人会讲,这样的措施并不符合‘华盛顿共识’,‘华盛顿共识’基于新古典主义关于完美市场的假设:政府不干预市场,健全的市场要求贸易自由化、良好的宏观经济政策、准确的定价、国有企业私有化及民主的普及。这一共识也增大了金融部门的透明度,推动了更好的公共治理与私人治理。OECD、WTO、IMF和世界银行等全球性机构将这一新自由主义的理论推广到了全世界。   而东亚那些经济发展最成功的国家均没有遵循这一发展战略:政府扮演了积极的角色,采取种种措施普及教育、推动科技发展、刺激储蓄增加以及对收入进行再分配。   而且大家不要忘了,华盛顿共识基本上是一套基于西方市场经济的制度组合,其中产权基础设施比如运行正常的司法体系、良好的公司治理结构、成熟的金融监管能力,以及强大的风险管理水平被认为理所当然地存在,于是经济学家们就误以为只要一个国家或地区具备了改革的政治意愿,再加上他们的好建议,那么该国或地区的货币政策、财政政策,甚至金融改革的目标的实现简直易如反掌。   但是,大家不要忘记了重要一点,那就是所有的制度包括市场自身都是路径依赖的,必需建立在一国或地区已有的历史、文化和社会结构之上;而社会制度结构的变迁要比理论假设的要慢得多,也难得多。一旦理论假设错误,其推导出的结论以及形成的政策建议也就失去了立足之本了。   这一点在俄罗斯体现得最为明显,天真的前苏联经济学家依据这一理论实施了制度改革,尽管有西方大量的经济和技术援助,这一实践仍然归于失败。那些盲目遵从市场正统理论的人中,不乏一些顶尖的理论学家,全都未能理解市场正常运行的前提条件是健全的司法和监管机构的存在,结果导致俄罗斯也是倒退数十年。   不幸的是,这套错误的药方,曾经在亚洲新兴市场风靡一时,对亚洲金融危机的形成和加剧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些新兴市场国家不得不吞下苦果,而那些开药方的经济学博士们则依然过着体面而荣耀的生活。   ‘华盛顿共识‘也忽视了国家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孤立地看待每一个国家。同时,‘华盛顿共识’还过于低估了流动性带来的危险,忽略了亚洲经济体收支平衡表固有的脆弱性,后者的表现就是资本的大进大出。当然,亚洲一些经济体自身也低估了国际资本流动的变化无常;而‘华盛顿共识’甚至错上加错地信奉资本快速流动的经济效率,而忽略其带来的致命危害,从而给那些国际炒家获得了轻而易举的机会。而当这些国际炒家张开血盆大口的时候,这些国家却显得手足无措。所以对于这样的东西,思考而不迷信,才是客观的,与‘华盛顿共识’相反,我觉得的‘网络理论’来说,那就是每个经济体的都是一个‘网络节点’,经济体之间都存在着‘链接’。在这样一个经济网络中,要实现网络的安全稳定,就不能仅仅关注某些节点,还要重视那些最脆弱易断的链接,理论是需要,但不能迷信,要抛弃理论教条,注重实效。在危机时期,介入是必要的,就像病人大病需要医生一样,不可能过完全依靠病人自身的免疫系统,这可以给结构改革留下时间来应对危机……   这次危机让我们思考,虽然全球一体化是经济发展的大趋势,发展中国家应积极地向国际靠拢。但是,当一系列危机的爆发,让人们不得不再度考虑自由化这个问题,尤其是当一国的经济金融安全受到威胁和破坏时,国际游资的大规模扫荡,已经严重威胁过一些国家的经济安全。是不是还应继续奉行自由化?   我想着不言自明,这一次危机之后,在必要的时候入市干预,这将会成为不管是完全自由市场,还是有限自由市场的必然选择。”   陆政东知道港府最为担心的就是怕干预动摇了自由港的基石,他必须要在这方面多费口舌。不求一下说动,但求其思考。在对这方面将了不少之后,陆政东有吧话题转到香港的有利因素上:“香港的金融业有良好的监管和充足的资本,香港强大的银行体系运行良好,本地银行资本充足率高达百分之十八,坏账率只有百分之三左右,这是香港经济免遭崩溃的重要防护堤。而香港游充裕的外汇储备,即便是外资银行迅速从香港撤走了大量资金,但香港银行体系基本上仍能够维持不错的流动性。   而且资产泡沫之前,银行已将房地产按揭贷款的杠杆率从七成降到五成,建立香港按揭证券公司也增加了银行流动性。这些是基础,加上香港游充裕的外汇储备,有不少的中资企业,在反击的资本金上不成问题。   而且香港政府不缺乏进行操盘反击的金融精英人才……等等等等因素,都决定了香港游反击取胜的保证,其实那些炒家再怎么使用障眼法,我们完全把纷繁复杂的反击简单化非常简单,那就是:在市场不稳定时,中央银行要充当最后贷款者,源源不断地注入流动性,以恢复市场信心。通常,中央银行是通过债券市场来调控流动性,这在这次行动中不是太适合,要采取对方意想不到的策略:大量买入蓝筹股。一方面,外汇基金的投放很快平抑对港币的恐慌性抛售。还有就是根据实际情况,实施反击,不能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该出其不意就要出其不意……   另一方面,流动性的注入使市场利率大幅下调。即使是许多期货合约的到期日,尽管对方拼力一搏,但这样做股指依然保持高位,港币亦岿然不动,香港经济基本面良好,真正造成经济波动和联系汇率制动摇的原因就在于市场对香港的信心。因此,其反击策略一开始就非常清楚——维持市场信心。采用这样非常之策以求取得一石多鸟的效果。”   陆政东侃侃而谈:   “当然在危机中评判孰是孰非很难把握。但基辛格曾说过,在危机当中,最危险的措施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反正统的政策,其实也是走出困境的良策,即便是来自‘华盛顿共识’最优秀智库的意见,也不一定正确。因为他们讨论这些的事情,这件事还没有发生,而现在这件事发生了,那就必须以现在的实际情况去应对,这才是最大的良策,当然,反击也不是没有难度,那就是要掌握住节奏,要把握住反击的节点,反击,不但要维护香港经济的基本面,也要让那些贪婪之辈偷鸡不成蚀把米,让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让他们长长记性!”   “这是一个艰难的时候,因为外汇储备是香港老百姓汗水的结果,还有就是很多人的经济信仰是一个自由经济的政府在市场领域是不应该干预不应该插手的,港府向来信奉自由经济,自由经济是香港的基石。但是遭人操控的经济不是自由经济?是不是就会动摇香港的基石,我想说的是,自由是不是没有边际的?当市场完全破坏了,就不能不思考这个信仰是不是要略微的修正?因为出现灾难性的后果这个受苦的不单是一个人,还有其他香港的市民。这是一个很痛苦的选择,但是再痛苦,也必须做出决策……”   “我就讲到这里,由于没有丝毫的准备,我的表达可能有些凌乱,但并不影响我的主要思想的表达。”   陆政东的讲话持续了很长的时间,并没有人打断,甚至会场里安静得有些出奇。   显然,他的这一番长篇大论引起了与会者的深入的思考,当然能够取得这样的效果,除了得益于他是吴教授的弟子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他是这次金融危机的预言者,这一点会给在座的人以极为强烈的心理暗示。他吧他想说的,能说的都畅快淋漓的说了,接下来就看特区政府和中央政府如何做出决策了。   陆政东觉得他今天违背了做官少言多做的做人原则,但是如果能够争取到一个更好的结构,他一点也不后悔。      第4章 朋友越多越好      会议一直持续到凌晨,能够让这些德高望重而又年迈的专家学者熬更守夜,也可以想见这件事的重要性和紧迫性,但这样的会议只是探讨原因和开出药方,具体采取何种应对方案,还需要港府下定决心。   这就不是他所关心的问题了。   这次在颐年堂举行的会议的与会人员都被要求严格保密,所以这次会议即便是素来嗅觉灵敏的港媒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其他方面也就更无法得知此次会议的真实情形。   陆政东的工作和生活也并没有因为这次会议有什么改变,按部就班就是机生活的主旋律,充实的生活总是让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陆政东不能不承认在部里的生活比地方上要有规律许多,但是这并不代表轻松。   陆政东在电力系统所讲的改革问题,得到了上面的首肯,上面要求他根据这个思路,对如何通过改革进一步解决束缚能源交通的禁锢,从而调动国有、民间资本参与其中,推动能源交通的健康快速发展,从而保证国家整体经济运行的安全拿出一个全面系统的方案出来。   “民间资本进入发电行业,这早已有之,这在技术层面上并没有任何难处,不过大规模并入国家电网,这有难度。并且发展太阳能、风能、核电等新能源,这也受到投资成本高,回报慢的困扰,一时之间难以奏效。”   周世安分管电力煤炭这一块,对这一块很熟悉,一下就直陈要害:“这其中制约民间资本大规模进入发电行业的一个重要环节是其重叠性,民间资本主要进入的是小水电,而水电的季节性很强,在其供给电网的高峰期,其实也是其他水电企业发电的高峰期,供应充裕,国家电网肯定要优先考虑内部的电力发电企业。这就让很多民营资本望而却步。”   “恩,老周所讲的有道理,但是从国家的经济发展趋势看,较长一段时间看,电力的供应会供不应求,即便是在供应高峰期,这不是我个人凭空臆想的,而是整个国家发展的格局所决定的,从九三年开始的经济调控已经达到甚至超过预想,国家经济整体实现了经济软着陆,这表明以治理高发展高通胀的调控政策正式告一段落。而且东南亚金融危机的影响也波及到国内,面对巨大的压力,国家宣布人民币不对外贬值。然而,国家经济也面临外部市场萎缩、亚洲各国货币贬值后抢占中国原有出口市场的不利局面。致使国内经济增长在第四季度下行已经非常明显,如果不全面彻底地重新审视国内经济的增长环境和经济政策,这样的下行趋势会更加明显。   为应对危机,转向执行积极的财政政策和宽松的货币政策,那就是必然选择。从而拉动和提高国内的需求。这个需求就是加强铁路、公路、农田水利、市政、环保等方面的基础设施建设,加强高新技术产业的建设,加强现有企业的技术改造,当然还有住房建设,国家还通过加快产权改革、拉动民间投资等方式应对挑战,因为这是国民经济的新增长点。”   “所以我们局里必须要对根据目前发展态势有一个较为明晰的方案出来。我估计着经委那边也在就这个问题要拿出一个调研报告出来,但是他们更多的是从实际操作角度来探讨分析,我们局则要从体制改革促进这个角度拿出篇像样的文章来,老周,这事儿我看就由你来负责,在局里选两个人,另外还可以找这方面的研究人员,在十一月底,得拿出一份像样的东西来。”   周世安没想到这位局长才来就丢出一个这样的重担来,国家宏观经济政策的调整这在九六年就已经是有人在呼吁了,亚洲金融危机的爆发更是进一步促进此事,这是必然,因为有一个很硬性的目标必须要保证——经济增长必须要保证百分之八以上,这是保证国家经济比较健康运行和保证社会稳定的一根红线,可究竟如何调整和应对,这样的宏观政策还没影,看来这位局长也是个有心人,那边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司刚一动手,他这边就在琢磨怎样从产业角度来规划发展,就凭这一点,这人就不简单,对上边风向味道可是跟得够紧,难怪这么年轻就能当市长。   周世安盘算了一下,这是一件好事,于是也不推辞,但是该讲的话也得讲到:“陆局长,这事儿要做咱们就得做好,光凭咱们局里几个闭门造车的角色要想拿出一个让领导满意的大致方案来恐怕不行,还得向这方面的专家请教,还有还得沉下去调研调研,掌握一些第一手的材料,然后才能有的放矢,时间有些紧,但是抓紧估计也能行,就是在经费上恐怕得稍稍宽松一点,他们可能要跑不少地方。”   “嗯,这事儿你抓紧时间安排。要选好精兵强将,听取一下专家学者对这方面的意见和建议,必要时甚至可以邀请他们也参加这个调研活动,博采众家之长嘛。”陆政东又是一挥手:“至于经费问题,我反对铺张浪费,但是该花的钱还是要得花,本着既要保证工作需要,又要合理有度。只要用在刀刃上这都值得,老周你来把关掌握,我也放心。”   “好,陆局长,你放心,我一定把好关。”   周世安有一些意外陆政东的干脆,通常来说,一把手都会把经费使用权看得很紧。   “不过老周,有些话我得说在前面,这份方案那可得言之有物,这可是事关大局的事情。”   周世安惊喜之后马上就感觉到巨大压力。这位局长看似好说话,对他们两个副职也挺客气,但有些事情也不含糊,看样子也不是轻易就可以糊弄的。   “老王,关于石油方面的机构改革方案你也要抓紧,时间表已经确定了,现在已经是倒计时了……”   国务院已经在紧锣密鼓的筹划机构改革的方案,初步确定撤销七个主要工业部,改设国家局。将化学工业部和石油天然气总公司、石油化工总公司的行政职能合并,组建国家石油和化学工业局,另外将企业部分组建中石油和中石化。   机构改革,等于就是改当权者的革,其难度可想而知,正是由于其难度非常之大,通常的情况下都是在中央政府换届这样承前启后之际进行,因为这样前任和后任交接之际可以模糊很多东西。   这个改革方案将在明年的人大会议上付诸表决,这没有任何的余地,时间已经不多。   陆政东说完又看了一眼有些失落的李学忠道:“现在外界对我们局负责的这一块的改革工作很关注,不少新闻媒体都希望更多的了解这方面的情况,为了更好的处理这方面的事情,我考虑让老李来负责对外信息的披露和发布,邱泽所在的综合处进行配合。老李是局里的老大哥,稳成持重思路缜密,又非常熟悉局里的业务,我认为是不二人选……”   陆政东不想太多的在媒体上抛头露面,他这么做实际上是给李学忠安排了一个类似新闻发言人的工作,这个工作需要做大量的准备,虽然没什么实权,但是有很多露脸的机会,这肯定是有些清高而又压抑的李学忠所希望的,从李学忠脸上有些惊喜的神情,陆政东知道他的猜测很正确……   陆政东一挥手制止了还欲客套的三人,一脸诚挚:“说句老实话,我这初来乍到,业务也刚摸着,很多方面前还得仰仗三位帮衬,我也得花些时间好好向三位请教学习,原来的分工也不变,两位还得继续把你们手头的工作抓起来,真要有什么需要程序上过的,多商量,三位老大哥你们看行不。”   周世安和王振河心里都是一动,陆政东看样子倒不是说着玩的,这样的改革其实也不是多得罪人的事情,而且显然为上面所看重,陆政东愿意放手放权出来,那他们就有在领导面前表现得机会,前任局长虽然貌似大度,但是在这样的机会上却是看得异常珍贵,丝毫不肯让他们沾边,不像陆政东这样爽利。   陆政东这样也是有所考虑,局里的主要工作就是要根据国家经济发展状况,适时地拿出各阶段的改革计划,这个计划既包括实际的政策导向,也包括机构实体的改革。   陆政东是很花了一些时间来研究自己所在工作位置所需要具备的东西,虽然自己借助后世记忆对今后国家的大势有所了解,但是现在深入局中,才真正体会到其难度,必须可以做出更有力的努力,取得更有效的成果。而在这之前,他要准备得东西还很多。   所以他得一步一步的来,这样的工作安排一是为了争取时间,更好的磨合和真正的融入其中,二来也是真正让三人相互制约,其三也是在观察和试探着自己的这三个副手……   ※※※   “这个曾选林,说是请客,客人都到齐了,都这个时候了都还不露面,难不成是怕我们吃穷了他不成?”   赵一芒看了看手表,含笑望着窗外问道。   “那倒不至于,肯定是堵车之类的耽搁了。”   陆政东很惬意的倚在软软的座椅上,回到京城,最高兴的莫过于雪玉了,这个妮子总是希望和他相处的时间多一些,可嘴上硬是不说,不过由于她家里和他住的地方比较远,陆政东晚上的空余时间倒是不少,这回到京城,除了应酬结交之外,那就少不得和这些以前原本熟悉,却甚少相聚的朋友聚聚。赵一芒依然在经济研究会,而原来在财政部扶贫司的曾选林则是调到了税务总局征收管理司副司长。   分税制实施之后,中央财政算是缓过气来了,但是和预想的还是有很远的距离,中央财政缺钱缺得还是很厉害,特别是现在又闹出了亚洲金融危机这一出,想要刺激经济就需要财政大投入,这就更需要增加财政收入。   而现在准确的说是有些部门运作不力,这固然是因为受到种种桎梏,但是也与自身缺乏主动进取心有一些关系,所以曾选林这一次调整到这个位置上,大概是也是总局希望用一些新鲜血液来带动起整体工作的向前发展,从而进一步推进整个格局的转变。   “征收管理司按理说应该是一个很好发挥的舞台,选林过去了应该有所作为才对。我看至少这两个月里选林几乎都在外边跑,看样子也是一门心思要打开局面啊。”   赵一芒属于比较洒脱的人物,说起话来自然自然也就显得随意许多。   “政东,你现在在经济运行改革局,估计也和他们打交道时间不会少。”   陆政东似笑非笑地瞅了赵一芒一眼道:   “我这和他们打交道不多,我们这边主要是制定方案,估计经委那边多一些吧,毕竟他们才是具体实施。我们局的工作也需要得到大力支持,有些工作才好做。今晚可得多多敬几杯。”   陆政东也知道,机构改革不干税务总局的事情,但这些能源交通企业的改革还是需要银行、税务等部门的支持。   “政东,部委那些家伙都是些眼睛朝天的家伙,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你们局里那些家伙没不开眼给你上眼药吧?”   陆政东笑了笑道:   “我现在都没管事,他们怎么给我上眼药?”   “难不成政东是搞无为而治?政东,我给你说,那些家伙可有不少都不是什么好货,都是些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氧气就喘上的角色,你可不要心慈手软……”   赵一芒也不禁笑着问道。   “什么无为而治,只是不想下车伊始就叽叽喳喳的讲一气。”   二人正说笑间,主人终于进来了。   “对不住,对不住,在办公室被人堵上了,来得晚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得,得,你啊,现在恐怕是各地都求着你烧香拜佛了。”   “你呀不糟践我就不行……”   见两人一上来就争论得不亦乐乎。陆政东也只有摇头:“你们哥俩是不是不打算吃饭了?有的是机会让你们讨论个够。”   赵一芒笑道:   “我今儿个是替你们俩祝贺,选林升官了,政东进京了,都是可喜可贺的事儿。”   三人这才坐下来,包房里只有三人,点菜的时候都很随意,其实人对了,吃啥东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图个心境,不过这地方的档次也着实不错,饭菜的味道还着实不错。   三个人已就一边小酌着一边说着话。   曾选林的心情也不错,虽然他不能和陆政东的几连跳相比,但仕途也算是顺利,而且税务总局征收管理司这也是非常关键的地方,这也是他相当自信的资本。   不过曾选林也知道自己虽然登上了处长的位置,但是这也是很多的副厅级干部的瓶琐了,要想再上一步就不仅仅是靠能力和业绩这么简单的事情了,那自然需要得到助力,云家自然是最佳选择,和陆政东交好,那就很容易得到云家的支持,这对他有极大的好处。   当然,除了云家的支持,还得需要机缘。   曾选林也是从陆政东这样从地方到部委中得到启示,有些机会需要自己去创造,去把握,上上下下、进进出出才更有利于进步,有时候跨出一步不禁是换个环境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有时候跳出窠臼走进,也许就走出一个截然不同的大舞台。   陆政东在许多方面表现出来的不同寻常更是让他意识到以前从内心里把其归于家庭的荫庇,和陆政东交往更多的为了什么他心里也明白着。可陆政东从西河省一个无足轻重的地级市市长轻而易举上到炙手可热的体改委,这让他心里有一些触动。   因为陆政东原来在西河当市长,拿放在地方上虽然也是惊世骇俗,但放在京城里,就不算个什么事,而且那是天高皇帝远,就是有什么瑕疵也不会为人所知,而到了京城就不一样了,京城就是政治心脏,在经济运行改革局局长这样炙手可热的位置,那就是把陆政东放在了聚光灯下,成为瞩目的焦点,陆政东要是没有真本事,那纯粹就是来丢人现眼的,云家人不可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这让曾选林对陆政东也改变了看法,不能用普通眼光来看待了,也许自己想要寻找的突破机遇并不在云家,而是在眼前的陆政东身上。   陆政东也是希望和这些故人朋友进一步加强感情,一个好汉三个帮,政治就是把敌人弄得少少的,朋友弄得多多的,朋友总是越多越好。只是朋友就像亲戚一样,越是多走动才会越是亲近……      第5章 赴宴      九月中旬,又一件影响深远的大事上演——新一届全国党代会在京召开。   二十世纪的帷幕正徐徐降下,二十一世纪的曙光已隐约可见,在这激动人心的世纪之交,在这样关键节点上召开这样的会议意味着承前启后,继往开来。   大会民孤儿了我国依然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会议在所有制理论上实现了重大突破把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确定为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一项基本经济制度,是社会主义基本原则在当代中国的坚持和运用,是马克思主义所有制理论在理论上和实践上的新发展。   所有制理论上的突破,为经济体制改革和社会发展理清了思路,指明了方向。思想解放的春风推动着改革大潮的涌动,经济体制改革进入了又一个新阶段。   理论上的突破和确立,也就为原本很多模糊的改革明确了方向,有什么具体的改革措施会出台,也引起外界广泛关注,和曝光频率最高的人,不时出现在各类新闻栏目和电视的财经类采访之中。   这天下午下班前,巡视员李学忠来到了陆政东办公室,说是母亲到京,老母亲喜欢热闹,想一起吃个饭,请局长务必大驾光临。   陆政东根据李学忠的年纪估摸着应该是李学忠母亲八十大寿,李学忠才会这么郑重其事的发出邀请。   陆政东见李学忠盛意拳拳,就答应了下来。   下了班陆政东才知道,周,王两位副主任也在受邀行列。   几个人下了楼,李家有车在外面候着了。   陆政东看到外面停着两辆奥迪,就笑道:   “老李,你老家亲戚是大款,今天我们吃大户?”   李学忠笑道:   “哪能呢,今天真是我母亲到京,哪能叫别人掏钱?至于车,是李长科的,我是幺房出长辈,虽然我比李长科打不了几岁,但按辈分,他得管我叫叔。”   周世安就咦了一声,道:   “我记得没错的话,李长科是靖州的常务副市长吧?”   李学忠点点头。   周世安笑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事情,没有说话。   李学忠道:   “都是工作嘛!再说靖州的问题主要责任不在他,听说组织部门对他的评价还是很高的。”   周世安这才展颜一笑,微笑道:   “那就好,我们就怕影响他的前程呢,没事就好。”   王振河也笑着对陆政东道:   “局长,靖州是全国资源重镇,属于我们体改委要求最先动起来的一批,唉,我们体改委只是制定改革的政策,搞得挺热闹,可具体如何落实,我们也只有望洋兴叹,地方上的同志根本就不大在乎咱们的意见,靖州是被咱们体改委点名批评过,可是直接责任人,该晋升晋升,该提拔提拔,所以说,改革是任重而道远啊……”   三个人的话让陆政东也大体明白了怎么回事,靖州是副省级城市,是全国最大的资源型城市之一,也是这方面改革的试点城市,体改委制定的一些改革措施在靖州实施得不是很尽如人意。   只是这样的事情在这个时候说起有些不大合适,所以周世安没有接过话头,李学忠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两个人都有一丝尴尬从脸上掠过。   陆政东看两人的样子,周世安和李学忠两个人估计有些矛盾,可能也因为这事心里有些不快,但不管怎么样,周世安这人城府很深,面子上和谁都过得去,不会做出太不给人面子的举动。之前,两人也就是打打肚皮官司,可王振河这么一讲,等于是把这事直接给弄到台面上来了。   陆政东心里不由想着,王振河这个人真是有些过分,人家母亲八十大寿,这本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却这样的大煞风景。   都是到了厅级干部这个位置上的人了,王振河不可能是糊涂之人,若是没有用意,不会讲出这样的话来,这分明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挑拨周世安和李学忠之间的关系。   这个王振河有些过分,陆政东不由想到他从各种渠道听闻到的关于王振河的一些传闻。   王振河这个人的风评不是很好,邱泽也在言语之间透出,王振河这人喜欢使阴招,下绊子,煽风点火,无所不用其极。   在这样的大机关工作的人,都是明白人,对他这样的人,大家表面上都是客客气气,可在心里都是和其保持着警惕和距离,正是因为这样的为人,王振河在局里实际上是很孤立的,正因为这样,局里的局长副局长换了几茬,而他还是在排名最后一位的副局长的位置上没挪动半分。   王振河越是原地不动,就越是疑神疑鬼,老认为是别人在背后给领导上他的眼药,在背后使坏,见谁都觉得是自己的敌人,特别是和其有竞争关系的副局长之类的,更是他怀疑的重点,就没有一个他能处好关系的。   而且现在王振河年纪也已经大了,五十多岁的人了,想要再进一步到副部的位置几乎是没有可能了,但王振河也不是一点想法都没,现在起最大的心愿恐怕就是在临退的时候能够提一半格,也好退休后享受副部待遇。   而要做到这一点,眼下的位置希望极为渺茫,对一些可以争一争的位子就变得异常敏感起来,能够争取到局长位置,那希望就大增,再怎么着也得要到常务副局长的位置上才更有希望,可这一次没争上常务副局长,局长就更没他什么事情,不但对周世安心怀不满,想来对自己这个空降局长也恨得牙痒痒的吧。   周世安心里恐怕也是有想法的吧,陆政东心里揣摩着,只是周世安显然比王振河沉得住气,想来周世安也知道他这么年轻就坐上这样的位置,后面不可能没有极其强悍的背景。   所以依然还在观察和等待着机会,想来周世安的想法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周世安也清楚,象他这样的人物,不可能在这个位置上呆得太久,努力搞好和他的关系,临走之际为其美言几句,说不定还能帮上一把,即使帮不上,结交上他也是对其今后有莫大的好处;另一方面,他毕竟太年轻,周世安也许也在等着他犯错,等待着取而代之的机会……   这两人若是无所求,他还不容易猜透其心思,只要他们心里有想法,那两个人的心思他就能够猜个八九不离十。   无欲则刚,若是两人没什么想法,其实还不好办一些,有想法,他应对起来更好办一些……   在陆政东看来周、王、李三人根本就不足以对他的地位构成致命的威胁,他的竞争对手不在局里,甚至不在体改委,而是在其他地方。   曾怀德才是他最主要的竞争对手,曾怀德现在是经委中小企业司司长,两个人的工作看似并没有直接的交集和竞争,但是两个人的竞争是在工作职能之外,这是一场马拉松式的竞争,曾怀德在中小企业司现在是卯足了劲,在党代会前后是频频抛头露面,风头正劲,虽然现在他已经追上了曾怀德,但是党代会结束之后,全国省部级干部会进行一轮大调整,在这一轮调整结束之后,就是副部级干部的调整,这个时间按照惯例会在明年人大会之后陆续进行,到时候估计曾怀德有极大把握再进一步,进入副部级高官的行列。   还有已经外放到江南省的云维熙,虽然现在依然是正厅,估计在人大会之后也会和曾怀德一样,步入副省级的行列,虽然云维熙一贯秉承着云家低调内敛的风格,在江南省似乎是悄无声息,但是陆政东知道,越是这样,其实越是后劲足。   这两人才是自己真正的竞争对手,当然这两人肯定也是吧他当成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最强劲对手,这从曾怀德两兄弟在云雾摆他一道就看得出来,曾家也是挺含糊他的。   他到京城之后,恐怕就更是让其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而云维熙这边也是如此,他到京城也有些时日了,大舅就没有把其手中的人脉资源给他漏出半点,其实陆政东也知道,其实大舅和云维熙所掌握的人脉资源,即便是大舅给他露出一二,实际上他也很难利用,最多也就是大舅的一种姿态,可现在大舅连这样的姿态都没有,这就很说明问题……   到了京城,就必须要面对这样的现实,这一点,陆政东还没踏足京城的时候就有了思想准备。   所以他的想法是得尽快搁平局里的这些人,把更多的时间用在正事上……   陆政东把某些东西看得透透的,却也不会表露出来,看到周李两人有点不自在,他也不想把气氛弄得太尴尬,微微一笑:“政府就像一部机器,各司其职,我们体改委有体改委的意见,地方有地方的决策,如何协调统一,这才是关键。”   体改委形成的关于改革的政策和文件通常情况是以多部委联合发文通过中央办公厅和国务院办公厅下发地方的,地方执行不力或者阳奉阴违,其实损害的不仅仅是局里的威信。   王振河却是叹口气道:   “改革是越深入艰难,我们辛辛苦苦殚精竭虑,却总是被人认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这些人受点委屈不算什么,但耽搁了改革开放的大局,那就是罪过啊!”   王振河一副悲天怜人的样子,只是有了之前的表现,越发的让人觉得可笑。   陆政东微笑着没吱声,朝着停在前面的车走去,王振河看着大气簇新的奥迪车,摇摇头,这一回却是没说话,又可那神情,几个人都明白其含义:人家地方政府同样是正厅级领导坐的是这样的簇新的高档车,而局里三个正厅级还都坐的是老旧的破捷达。   陆政东坐上了前面的车,李学忠坐了前面车的副驾驶作陪。   周世安一直观察陆政东的脸色,他知道王振河本意是想让陆政东对他观感不好,可王振河这样的表现显得太急迫了一些,反而有些弄巧成拙,陆政东的脸上一直都挂着微笑,虽然看不出端倪。但相信王振河拙劣地表现怕是引起陆政东反感了,心说王振河还真是,也就为了退休之后能享受副部级,天天就琢磨此事,殊不知越是太在意,就越是着相,也就难得到……   周世安迟疑了一下,也上了陆政东所在的车,王振河看了周世安一眼,再上前面的车未免就显得拥挤了一些,何况有周世安在,也没什么意思了,也就只有怏怏的上了后面的车……   进了饭店,陆政东看了看,来的人数还不少,大厅里坐了七八桌,陆政东几人自然是先要去给老寿星拜拜寿,随随礼,老寿星一副慈眉善眼,眼不花,耳不聪,精神头还很是不错。   几个人陪着老寿星说了一会话,然后自然是被请进了贵宾包间,包间里已经坐了几个人,除了陆政东等经济运行改革局的三个局长外,其他的多是靖州口音,看那神态估计都是来自李学忠老家的干部,当然,职位最高的就是刚刚在办公楼门前提到的靖州市常务副市长李长科了。   李长科身材高大壮硕,声音也很洪亮,很有那么股子气势。   其余几名靖州的干部估计是靖州部委局办的头头,都跟李学忠沾亲,但想来也都是七大姑八大姨之流的转角亲戚,如此热心的跑进京来给老太太祝寿,其实主要还是冲着李学忠来的。   李学忠虽然在体改委属于喝茶的,但是对于地方上的人来说,在京城有一个相熟的领导干部,那很多事情都方便许多。   李学忠给双方做着介绍,刘李长科就很亲热的同陆政东以及周、王二主任握手,根本看不出曾经在周世安手上吃过亏。   大家坐下后,还没寒暄几句,各种精致的菜肴就陆续端上桌来,酒也是李学忠的家乡酒靖州陈酿。   李学忠就征询着陆政东的意见:   “局长,要不喝茅台还是五粮液吧?”   陆政东一向都对酱香型酒不感冒,那玩意他喝着就像喝酱油一般,味蕾难受,五粮液是他最爱,不过今天是来捧场的,既然来了,那就好人做到底,给李学忠的面子给足:“今天其他什么酒都不喝,就好好品尝品尝你们的家乡酒。”   桌上之人都举起杯,喝了一下,虽然酒没五粮液等有名气,但是既然敢拿上这样的桌面上来,肯定也是过得去的。   和大家一起干了一杯后就放下酒杯,李长科就端起酒杯要敬陆政东的酒:“陆局长真是年轻有为啊,我敬陆局长一杯……”   “李市长客气,慢慢喝,这样喝得太急了吃不消。”   李长科和他碰了杯,咕咚一下就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豪爽的笑道:“陆局长,我干了,你随意。”   陆政东和李长科从级别上讲是平级,从实权上讲一个是部委重要局的局长,一个是副省级城市的常务副市长,那也是半斤八两,而李长科这话就显得太客套了,是客套而不是亲近。   陆政东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不过他也能理解李长科心里的想法,在地方上工作,少不得就有到京城办事的时候,这样的事情不管就是仅仅是程序问题还是真的有项目要公关,但在京官的眼里,都是求他们办事,于是乎京官面难见,脸难看,事难办,这是许多地方上干部的一致观感。   陆政东本来只是觉得参加这样的私人性质的宴会没必要拼酒,可李长科却未必这样理解,觉得他托大。   陆政东也没有犹豫就将杯子里的酒一仰脖干下,李长科和几名靖州干部鼓掌叫好,李长科又挨个敬了周世安和王振河每人一杯,李长科看样子真是酒精考验,连喝四杯面不改色心不跳。   陆政东也笑着道:   “李市长真是好酒量。”   陆政东在西河还是算很能喝得,可是西河毕竟算是半边南方,喝酒总体上不及北方人,真要和这些北方人喝起来,他也不敢托大。   大家喝着酒聊天,渐渐就放得开了,靖州经委主任林大宇喝得脸通红,显然有些高了,却不知道为啥,一杯杯频频敬周世安的酒,周世安开始勉为其难的干了两杯,林大宇再敬酒时周世安就捂住杯子道:“差不多了,老林你就别盯着我了,咱俩就不喝了吧。”   李长科也扯了一下林大宇的胳膊道:   “老林,酒到位就好!”   却是又对着周世安举起了杯子,嘴里嘀咕着道:“周局长,我们靖州的工作没做到位,我这个经委主任得多敬你几杯,给周局长赔罪。”   陆政东几人一听就明白,林大宇这那是赔罪,一看就是因为改革方案的实施替靖州市里领导背了黑锅挨了批,心里有怨气,借酒发疯。   这个林大宇酒品实在是太不怎么样,这本来是高兴的场合却提这茬,既让周世安难堪,也让主人家难看,让其上司李长科脸上也无光,而酒品看人品,想必这林大宇的格调也不会太高……   李长科见此一皱眉,道:   “老林喝高了,让人扶着他去休息吧。”   说话间就有人帮着半拖半拉的准备把林大宇扶出去,林大宇赖着不走不说,嘴里还兀自嘀咕着:“有些人就是坐着说话不腰疼,拿着鸡毛当令箭。”   林大宇的声音不小,屋里的人都听了个分明。包间里的气氛可就异常的尴尬……      第6章 被轻视了!      林大宇这么一搅合,原本热闹祥和的酒宴也就变得很乏味,坐了一会,陆政东和周、王两人就同李学忠告辞,到这个份上,李学忠也不好再挽留,李长科也不好再说什么。   出了饭店,王振河摇头叹息了一声:   “这些地方干部啊,满身的毛病……”   刚才在饭店里王振河因为在之前受到点刺激倒是规矩,不过这一出来,就又开始说三道四的了。   陆政东微笑着,没回应。   王振河也一直没说话,倒好像刚才的不愉快完全没有发生一般。   三人出了饭店,招了出租车,两位副局长自然是请陆政东先上车,陆政东也不理会王振河的说三道四,给两人挥挥手,上了出租车,一溜烟的走了。   陆政东回到住处,拿出手机才看到未接电话,是杨璐打过来的,估计是刚才在酒桌上没听见。   “这不马上就国庆了,杨雪要我国庆节到京城,你也知道我现在忙得很,不想去,但她实在是太纠缠人了……”   杨璐在电话里诉苦道。   陆政东将手机夹在脖子上,他这次调到京城虽然说也是给杨璐以及沈如双张梦甜白妮等人打过招呼,但是毕竟是走得有些突然,几女心里肯定是感觉有些茫然。杨璐是知道他背景的,也知道他在京城有个正牌的未婚妻,想来京城见他,只是又担心他不方便,所以才会如此试探。   陆政东便直接的说道:   “想来就来,别找什么借口。”   杨璐说道:   “真是杨雪缠着,这几天都给我打电话,一说就没完没了的,我都怕她了。”   “那你就过来呗,我也想见你了……”   陆政东说道。   “真可以来?”   杨璐听了心里甜滋滋的,忙问道:   “真可以来?”   杨璐从来就不是个扭捏的主,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便道:“那我到了京城就到给杨雪准备的房子那里,你直接过来汇合就是。过两天到了我给你电话。”   陆政东不禁哑然失笑,杨璐在京城置办房子或许是受到他房价必然要上涨的说道的影响,也许是杨雪真是有在京城发展的打算,但是杨璐在京城置办房子,多半还是考虑到他在京城出入其他地方多有不便,给两人营造一个隐蔽的温存之地……   杨璐国庆节第二天到了京城,陆政东驱车赶到杨璐在京城的落脚之地,只是陆政东心热火燎的到了地方,却是有些失望——因为杨雪赫然也在座,有这个电灯泡,这有些事情就不好办了。   姐妹俩见到他都是十分的兴奋,杨雪还叽叽喳喳的埋怨他调到京城了也没去学校看看她,然后带着他参观了一下房子。   房子内的陈设倒是不错,只是有些小就是一个一室一厅的房子。   “怎么不买个大点的房子?”   “公司那边正在扩张,资金要用在刀刃上,今后杨雪毕业以后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至于要住大房子,那得靠她自己去奋斗。”   “自己奋斗就自己奋斗,将来我一定要买一个错层的两百平米以上的……”   杨雪很是豪情万丈的说道。   陆政东笑了笑,杨雪是不知道京城居大不易,京城的房价将来会一路飞快的高涨,若是杨雪仅仅是做个白领,不要说是买两百平米的房子,就是两百平米房子的首付都不知道何时能凑齐。   陆政东心不在焉的听着杨璐两姐妹斗着嘴,想了一下借口去卫生间,把杨雪支开,想和杨璐单独说几句话,走到厨房瞅着客厅里的杨雪视野给挡住,伸手摸上杨璐丰满弹翘的臀部,低声问道:“你妹怎么也在这里?这丫头实在是能坏事……”   听着陆政东毫不掩饰的不话,杨璐忍不住要笑出来。她约陆政东在这里见面,心里也是火热得很,很是期待。   “她放假了就住在这里,我来的时候他就在,我也没有办法把他轰出去。”   杨璐没敢轻回身,怕叫客厅里的杨璐看见,臀部微微摆了摆,想要摆脱陆政东灼热而有力的手。   只是厨房的空间有限,里面的设施有不少,剩下的空间都不大,杨璐臀部往后稍稍一蹶,就直接顶上他的腹股沟里,紧密密的贴了一个紧实,小别胜新婚,杨璐心里也是激情难耐,贴上去就能感觉那里的灼热和强悍,她的心魂虽然也是烫滚发热,却不敢在这时撩拨陆政东,毕竟妹妹在,有些事情也须得避讳避讳。   “等晚上吧,晚上杨雪睡着以后……”   “今天晚上我可没空啊,我那表弟的小女朋友过生日,我要不去给他撑场子,那小家伙估计会吧我折磨得不成人形。”   陆政东所说的小表弟就是梁光亮,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原本喜欢钻洞探险,最近又荷尔蒙大爆发,疯狂的恋上一个学妹。   其实陆政东倒是挺理解梁光亮的,梁光亮原本所读的学校那都是红色子弟,大家背景差不多,这就没任何的新鲜感。   而这进入大学,入眼处都是一道道青春靓丽莺莺燕燕,多姿多彩的风景线,让梁光亮很快就把家里的规矩抛之脑后,很没骨气的沦陷在了那位小学妹的石榴裙下。   只是梁光亮探险之类的是把好手,可泡起妞来,实在是不怎么样,被对方弄得神魂颠倒的。本来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就凭云家的名头,自然是小事一桩,可云家家教一向来十分严苛,陆政东也知道他那姨夫姨妈对梁光亮也是管得极严,要求其在学校一定低调,而且求学期间绝不准谈恋爱,而是要把精力全都放在学习上。   所以在学校的梁光亮和其他普通学生没有两样,何况梁光亮也一直认为自己抛开家世自己也是挺优秀的,自然觉得不用拿家世之类的来说事。   可这就出问题了,梁光亮那小学妹觉得两个人的家庭相差太大,一直对梁光亮的追求若即若离,这种若即若离,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心态让梁光亮越陷越深,这让才情窦初开的情场菜鸟梁光亮是欲仙欲死,而且小学妹的其他追求者也是在发力使劲,这让一心想把关系往前推进一步的梁光亮给急坏了。   正好梁光亮的小学妹要过生日了,作为以其男朋友自居的梁光亮就打算利用这一次机会好好表现一把,争取吧关系取得突破,正式从准男朋友成为男朋友。   梁光亮隐约也知道小学妹对他普通的家世有些不太满意,但梁光亮也不敢暴露自己的家世,一旦暴露,梁光亮知道不但马上会遭受到经济制裁等种种措施,更重要的是接下来肯定就会是一出棒打鸳鸯的戏码上演,这场风花雪月还没怎么开始就会无疾而终。   现实逼迫之下,梁光亮也不得不有所改变,可家里是不敢找,这小子病急乱投医,干脆就把主意打在了他这个表哥的身上。他现在好歹也是个厅级干部了,堂堂的部委的局长,在家族里也是声望日隆,有他出面定能给其撑起场子。   这样的事情陆政东对这种事情一向来不怎么感冒的,何况他虽然是有着年轻的外表,内心却是沧桑,和一群少男少女在一起有代沟,挺不自在的,而且要是回头让姨夫姨妈知道了这事,自己少不得又得被说一通了,一开始一口回绝了,但梁光亮对他是死缠烂打,陆政东看到梁光亮那样子,也不由想,人谁都曾年少过,爱过恋过,纯真过,拗不过梁光亮的死缠烂打,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   不但出人而且梁光亮那小女朋友生日的开销也在梁光亮的软磨硬泡中由他提供友情赞助。   杨璐听得陆政东如此讲,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但也知道这事陆政东推脱不掉,何况来日方长,也不急在这一时,只是杨璐也不敢再在这里和陆政东卿卿我我,杨璐心知自己的身体就像那积蓄满能量的火山,不敢在里面逗留太久,瞅着客厅里的杨雪还没注意,俏皮的捏了陆政东一把,就溜回客厅里去,陆政东也有些无可奈何,只好作势进了卫生间……   陆政东出来,到了客厅,杨雪听到陆政东今晚有活动,也跟着起哄道:“哥,哥要不也带上我们吧,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姐,我们也去唱唱歌。”   陆政东自然是不想带着杨雪杨璐去。   “我到了京城还没去过哪些地方,姐你也没去过吧,我们也去长长见识吧。”   杨璐没有杨雪那样粗线条,知道陆政东带着他们不方便,不过她也想去,于是半推半就的说道:“要不我们就在那里自己开个包间唱歌吧?保证不影响你。”   陆政东见杨璐这样说,也只好点头应下来:   “那我帮你们吧包间定下来,你们吃完饭之后直接去那里。”   陆政东从杨璐两姐妹那里出来,回到自己的住处,换了身比较正式的西服,另外把胡子也刮干净了,到了八点一刻,他乘出租车准时出现在了酒店门前。他倒是想自己开车过来,不过考虑到宴会上可能要喝点酒,也就罢了。   下了车,陆政东正准备直接进去,却见酒店的大旋转门里梁光亮正朝他招手,旁边还有个长得有几分清秀的女孩子,看女孩身上的穿着打扮,一身白色的长款落地晚礼裙,妆容等各方面都显得很是隆重,看来应该就是今晚生日宴会的主角了。   梁光亮刚走过来就跟陆政东介绍道:   “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朋友夏薇。”   说话时,他表情显得有些不大自然,看来还是有点羞涩。   陆政东大方的点点头,朝两人微微笑笑示意了一下。   然后,梁光亮才又看向身旁的女孩,介绍道:“夏薇,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表哥陆政东。”   “你好,陆先生。”   女孩子显得很是客气的招呼了一声,原本有些清亮的眸子里却悄然间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陆政东是什么人,一下就看出了女孩子的心思,八成是梁光亮因为家规比较严苛,不敢跟人吹嘘透露自己家世,而在女孩子面前把他吹得天花乱坠,此子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的那种神仙般的牛叉人物,不仅年少时候读书一级棒,十六岁就上大学,而且现在入仕后更是不到而立之年就已经官至厅级干部了,前途无可限量。   经梁光亮这么一番吹捧,在他小女友夏薇心目当中,陆政东的形象立马高大起来,可这就把人家的胃口吊得高高的,让人家充满了期待,只是这样一个梁光亮嘴里的牛人,却是打车来到饭店的,而且这一身衣服看着也不是什么名牌的西装,实在是盛名之下难副其实,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   陆政东心里倒是有些憋屈,他平常在衣着上一向都比较低调,下班之后往往穿得也比较休闲,也就是出席一些重要会议和重要场合才会西装革履,而且他这一身衣服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是比起名牌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他小舅妈得知他进京工作,专门在红都时装店给他定做的,共和国的领导人和外交人员的礼服都是那里定做的,定做西装在国内无出其右的。   若不是看在他这个小表弟和他实在合得来,就这种小场面,他都不屑于来的,更何况还这样盛装而来……   女孩子的失望之色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她便很好的掩饰了起来,脸上挂起一抹客气的微笑,淡淡的邀请道:“陆先生,谢谢你能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请先进去坐吧。”   陆政东不以为意的点头笑笑:   “好的。”   说话间瞥了一边喜滋滋根本就没有看出什么端倪的梁光亮,心中却是有些无奈的轻叹一声。显然,女孩子刚才虽然掩饰得很好,但她再怎么掩饰,总还是个未经多少世事的年轻女孩,这番做作的模样又如何能逃得过陆政东这种在官场里混了多年的老江湖?   只一眼,陆政东便看穿了这个叫夏薇的女孩的心境。对此,他倒是无所谓,只是对自己这个表弟选择女朋友的眼光感到有点惋惜。不是说这个女孩不好,长相清纯甜美,至于家世之类的,陆政东倒是根本就没考虑,在他看来只好人好,这方面完全可以忽略,但就是对方刚才所表现出来的那一点儿的势利,总归还是入不了陆政东法眼的。   三人说话间,一辆奥迪缓缓的停在了门厅之处,夏薇的目光就是一滞,紧接着身形也缓了下来,紧接着一对男女走下车来,男子的年纪陆政东年纪估摸着年纪比他略大,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   “哥,嫂。”   夏薇看到两人,忙招呼了一声。   两人抬起头往了过来。   “哥,嫂,他就是梁光亮,我,我的一个同学。”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跟哥嫂介绍了一下,但不敢说得太明白。不过她也知道哥嫂肯定知道了两人的关系,介绍完了后,不觉就有些羞赧之意。   梁光亮也赶紧很有礼貌的朝这夫妇二人微微鞠躬,打招呼道:“大哥大嫂好。”   两人目光齐齐的打量了梁光亮一眼,看着人才还不错,不过夫妇俩这些年一直帮着家里打理生意,在这一对社会阅历丰富的中年夫妇心中,有一副好皮囊并不能代表任何东西,在像他们这种有一定经济地位的家庭里,真要给妹妹找一个夫婿的话,对方的外貌长相是最不重要的一方面了。   当然,想是这般想,多年经商的熏陶让两人表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挂着很客套的浅笑,淡淡说道:“你好,你和小薇不同系吧?听说你家父母都在国企工作?”   简单的一句话,已经把他们之前就已经把对梁光亮调查得一清二楚的事情表露了出来。   陆政东听了这话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夏薇的哥哥虽然没有象其他暴发户那般粗俗不堪,但看向梁光亮的眼神还有说话的语气却是带着倨傲和浓浓的居高临下。   按照云家的传统,梁光亮的档案表上并没有把家庭背景填得有多详细,梁光亮的父母虽然都是国企的高管,只是在填写的时候肯定只是填个企业干部身份,至于外公更不会填上。对方如果查过的话,估计是把梁光亮当成了一个普通企业干部家庭出身的孩子了。而且现在看来国企现在是和没落联系到一起,看来国企现在是日子最难过的时候,几乎就和没落划上等号。   而看此夫妇二人的神情,估计是代父母前来考察的,当下这种明显带着距离感的客气,自己的这个小表弟估计连夏薇哥嫂这一关也过不了。   而陈轩梁光亮这小子却是丝毫瞧不出来女友哥嫂那是客套,见对方笑容可掬,就还以为自己给未来的大舅哥的第一印象有多良好呢,心中颇有几分喜意,赶紧恭敬的点头,忙不迭的应答道:“是的,我跟夏薇不同系,在学生会的工作中认识的。”   夏薇心里有些暗恼梁光亮的没眼力劲,一时之间有点尴尬,这才想起一边还有人没介绍,虽然他已经对梁光亮的这个表哥极大的调低了期望值,但来者是客,还是准备给简单介绍了一下:“哥,嫂,这位陆先生是我同学的哥哥,他是,他是……”   吞吐了一下,她才想起来自己并不知道梁光亮的这个表哥的单位,至于其职务,估计梁光亮也是吹牛的,她不敢胡乱说,所以一时间就有点介绍不下去了。   好在陆政东没有让她尴尬下去,微笑着主动自我介绍了一下:“呵呵,夏先生贤伉俪好,我是梁光亮的大哥,在政府部门工作。”   “哦,好好好,陆先生能来参加小妹的生日会,感谢感谢……”   夏薇的大哥客套着,不过却仅仅是点着头,并没有按照惯常的社交礼仪伸出手来握握手,好在陆政东也是习惯了别人先伸出手,这才没更尴尬。   这样的情形让陆政东心里反而乐了,看来堂堂老云家的两大极品女婿,今晚都被人看扁了!所以在学校的梁光亮和其他普通学生没有两样,何况梁光亮也一直认为自己抛开家世自己也还是挺优秀的,不想因为家世来争取到地方。      第7章 被轻视了!(二)      九七年,全国人民依然还激荡在下海经商的大潮中,公务员的待遇远说不上好,或许在普通老百姓心中,公务员还算是一份稳定并且受人尊敬的之夜,但在这样有些身家的人眼里,实在算不了啥。   何况陆政东很年轻,他们纵然见多识广,也不敢往太高级别的方向去联想,即便是之前梁光亮吹嘘过,但在他们心里,陆政东撑死也就是政府部门的一个小科长之流的小干部。   而且因为梁光亮之前的吹嘘,心里对梁光亮的印象就更为不堪。   当然,夏薇的哥哥也是在场面上行走的人,表面的客气还是维持着。   说话间,两辆豪车又缓缓停在了门厅,夏薇的嫂嫂忙忙拉了夏薇哥一下:“南纬他们到了,咱们赶紧去迎一迎……”   说完,跟丈夫两人都是略带歉意朝陆政东笑了笑,然后二话不说就急急忙忙的走下台阶,末了还愣着的夏薇道:“小薇,快过来啊。”   梁光亮再没眼力劲,这时候也瞧出被人家轻视了,如果仅仅是他自己,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事搁到了他最为亲近,被他视为偶像的表哥身上,梁光亮就是家教再好,也按捺不住了,有些恼意的冷声说道:“夏薇,你哥嫂怎么回事?瞧不起人?”   “梁光亮,你胡说什么呀?”   夏薇娇容一寒,回瞪了过去,旋即却又转头朝陆政东尴尬一笑。   “不好意思啊,陆先生,那边来的几位是家里的生意上的朋友,得去接一下的。”   陆政东却是很大方笑笑的笑笑:   “呵呵,没关系的,你去吧,我们自己进去就是。”   说话间,几个年轻男女从车上鱼贯而下,看年纪,却也跟梁光亮等人相仿。   “那你们先进去吧。”   夏薇说着已经提着裙子,蹬蹬蹬的快步走出了旋转门,丝毫没有带着梁光亮去迎接的意思。   梁光亮有些不甘心,还欲跟过去,陆政东却是一把拦下了他:“算了,光亮,别去做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梁光亮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一看到陆政东脸色不大好看,他立刻便老实了,低头跟着陆政东朝转门走了过去……   进了里面,夏薇邀请的朋友不算少,三三两两的说着话,也有和梁光亮相熟的和梁光亮打着招呼。   两个人在里面没站多一会。   很快,天花板上的吸顶吊灯在灯光师的控制下,噼噼啪啪的全都关了,整个大厅顷刻间陷入到了无边的黑暗当中。   但这黑暗也只持续了一小会,很快,在下面众人的惊叫声中,大厅中央的巨型聚光灯打开,一抹柔和的光线缓缓的从天顶上洒落下了,最后形成个大的圆柱形光柱,投射在大厅中央。   而几乎就在同时,一排字幕通过投影仪打在了大厅背面的幕布上——“衷心祝福夏薇同学生日快乐”   紧接着钢琴演奏着生日歌,在清脆悠扬的钢琴声中,追光灯缓缓打到一身白色拽地长裙的夏薇山上,大厅周围的壁灯依次缓缓打开了,一闪一闪的,不停在墙壁上闪烁着,一时间,整间大厅仿若变成了一个银河般,漂亮极了,而在这银河中央的夏薇,就像一个漂亮的仙女下凡一般,一下子便把所有嘉宾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大厅中央。   这些都是梁光亮的杰作,陆政东也不得不承认梁光亮为了这个夏薇,真是花费了极大的心思,只是此时站在夏薇身边的除了夏薇的哥嫂之外,这一切似乎和梁光亮没什么关系,费尽心思,完完全全为别人做嫁衣。   陆政东原本兴致缺缺,这样的情形让他反而不想走了,倒想看个明白……   夏薇哥和夏薇简单的致辞之后,夏家三人都下台回到主桌上坐下,而坐在夏薇身边不远处的赫然是从哪豪车上下来的一位。   陆政东能够感受到梁光亮心里的苦涩,也能感觉到梁光亮对那女孩的依恋和不舍,陆政东是看出来了,梁光亮对人家是一往情深,夏薇对梁光亮也还是有几分好感,可也就仅此而已。   陆政东不由得暗暗摇了摇头,在心里默默轻叹了一声,唉,这小家伙,这回怕是被伤到了。不过陆政东倒也不认为这完全是一件坏事,男孩要从心智上蜕变成男子汉,有些事情是必须要经历的,如果梁光亮因为此事而变得成熟起来,倒也不枉费他一片痴情了。   不过陆政东心里有点担心自己这个涉世未深的小表弟受伤过重,难以缓过劲来,同时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今晚发生什么事,都必须要让小表弟堂堂正正的走出去。   当然了,不管结局怎样,对于那个叫夏薇的女孩子,此刻已经被他在心里判了死刑。这个女孩即便再漂亮,当然这要让梁光亮自己认识到他选择的这个女孩并不合适……   陆政东看着苦闷的梁光亮,拍了拍肩膀:   “光亮,打起精神来,不管发生什么,都沉住气,别坠了男子汉的名头。”   梁光亮本来已经被弄得六神无主,茫然无措,听陆政东如此说,他就如同有了主心骨。   “走吧,别惦记那边的位置了,随便找个地方坐下。”   陆政东拉着陆政东坐到一处距离大厅中央不远的地方,桌上的人大都是梁光亮在学生会的熟人。   “光亮,你怎么跑我们这里来了?”   陆政东不禁看了问话的人一眼,这家伙是明知故问,看那神情,估计也是夏薇的仰慕者之一,看样子也是属于追而不得的哪一类,这会儿见到梁光亮受到冷遇。   看着是满脸的关切之意,其实则是奚落和幸灾乐祸,心里头却是不知道早乐不可支了。   梁光亮没有理会问话,而是给陆政东介绍着桌上的熟人,一通介绍下来,陈扬才知道都是梁光亮在学生会的一些同学,也就是所谓的学生会干部。   陆政东坐下之后,听着桌上的人的交谈,渐渐让他有些鸡皮疙瘩起来的感觉。   这些所谓的学生会的干部,讲出来的话一套一套的,满口场面上的官话,就好比一个个都当了多大的官儿一样,比如这帮人相互间的称谓,要不是一些什么主席或者副主席,要不就是某某部长之类的,总之这桌上几乎每个人的都有一定的官衔。   而且这些学生干部们相互间等级制度森严,往往下级别的学生会干部跟上级讲话时,语气相当的恭敬谦卑,更让陆政东惊愕不已的是,从这短短的几分钟接触中,他竟似乎感觉到这十好几人里面明显存在着几个小团体,并且哪怕都是同学,同级别的干部间,高谈阔论时还隐隐有点口蜜腹剑,笑里藏刀的意思。   陆政东很是有些无语,原本这些应该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梦想人生,可这官僚之风已经是深入学校了,一个个官僚味十足,失去了青年学生的本真,让陆政东觉得很是倒胃口。   不过,陆政东想想也觉得正常,整个社会的风气如此,象牙塔也会被熏到,陆政东不由想著名的五道杠少年,还是小学生呢,满脸的官相,满纸的官文,满口的官腔,真是人小官样大,一个十来岁的小学生,怎么看怎么都不对味。   和五道杠相比,眼前这些人那就太小儿科了。   陆政东看了一看梁光亮,这小子平常最是烦这一套,看来爱情的力量真是可怕,为了这个夏薇,居然还和这帮小官迷们混得挺熟的,竟然一时之间也有些无语了。   陆政东和这些人没话说,梁光亮也不想说话,兄弟俩也就相对举杯喝着酒。这时从旁边的走来一个人在梁光亮耳边为轻声请梁光亮到夏薇那边去。   梁光亮闻言顿时就是一喜,一直强装笑颜的脸上终于是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显然,之前发生的一切拒梁光亮备受煎熬,这时见对方主动相邀,又让其重新燃起希望。   梁光亮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心里还有点小小的自得和欣喜,赶紧点头答应下来。   看着喜形于色的梁光亮,陆政东却忍不住暗暗皱了下眉头,梁光亮还是太单纯了,夏家这样做只不过是感谢梁光亮一手操办的这次生日会。梁光亮的心完全乱了,有人讲,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其实有时候男人也一样,眼前的梁光亮便是,若是在平常,就凭梁光亮的机灵劲,不会不知道这些。   “表哥,你陪我过去吧?”   夏薇的哥嫂刚才对梁光亮造成了不小的压力,这小子显然是有些底气不足。   “梁同学,我们夏总小单独和您聊聊,您看……”   来人很是婉转的拒绝了梁光亮的要求。   梁光亮一时有些发愣,陆政东没理会他,只是转头看向梁光亮:“光亮,既然他哥叫你过去,你就过去吧。记住,别失了礼数,知道吗?”   陆政东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   “别紧张,你可是老云家的人,夏薇的可算什么,有啥可怕的?我也在这里,别担心了。”   “哦,哥,我知道了。”   梁光亮这才有些底气,走了过去。   梁光亮走后,陆政东坐在那里也就更无趣了,更因为前面在介绍时,梁光亮受到刺激也懒得给他的同学们详细介绍他,只是说他政府公务员。   而一个小小的公务员,当然不会让这些著名学府眼高于顶的天子骄子们放在眼里。   刚才梁光亮在的时候还碍着梁光亮的面子假意客套一下,现在梁光亮一走,加上看着有比他们年长,似乎难有共同语言,这帮人自然更没心情鸟他了,开始围坐在一起,边喝着酒水边热烈的聊着“城乡互助,迈向共同富裕”的活动。   这活动陆政东倒是清楚,这是团中央、全国青联为配合国家扶贫攻坚计划和国民经济实施纲要,发挥人才优势、智力优势,旨在帮助“老、少、边、贫”地区发展经济、改变面貌,促进各民族共同繁荣而开展的一项面向广大知识中青年的活动。   实际上这项活动也是配合团中央动员鼓励应届毕业生到农村、老少边穷等条件艰苦的地方去工作,为此,相关部门也采取了许多措施,比如增加各高校选调生的名额、去老少边穷地区工作的人员优先提拔、一定年限调回城市等等。   但城市的学生不愿去吃哪个苦,而从农村艰苦地区出来的学生也不想再回去,再说现在正是市场经济迅猛发展的时候,对于这些名校的毕业生来说,去外企或者效益好的大企业才是他们最向往的事情,所以效果很不明显。   陆政东听得出来,这些人自己是不想去哪些地方的,只是想动员学校的其他同学去,这样将来他们的毕业评语上也会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为毕业后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单位增加筹码。   几个人都觉得动员工作不好做,吐着苦水,这几个人显然没有去过这些地方,根本就不了解情况,言谈之间也把农村和老少边穷说得简直是人没办法呆的,把哪些地方的人说得一无是处,陆政东本来是不想搭理这些人,可实在是听不得这些人这么作践那些地方和那些地方的人。   “哪些地方没那么可怕,哪些地方的人也么挺淳朴善良的,何况通常情况下,只用呆两年。”   陆政东的话一下子打断了谈性正浓的一干人等,顿时,一桌人纷纷朝他看了过来。   “我再你们说的地方呆过,算是有过切身体会,有一定的发言权。不信,你们可以利用假期去实地考察考察。”   陆政东知道其实这项工作挺有意义,真要改变哪些地区的落后面貌,关键还是在于人,在于人才,现在动员大学生到艰苦地区工作很困难,他不想让这帮家伙瞎掰,耽搁正儿八经的有志青年。   陆政东这一说话,倒是一下就吸引了几个人的注意力。   “你是选调生?”   其中的一个试探着问道。   “不是,分配到哪里的吧……”   几个人原本还兴致盎然,一听他这样讲,眼神就不对了,显然觉得他肯定是上的一个不入流的大学,而且口音里微带的哪一点西河味,也让这几个家伙确信这个家伙不过是地方上的一小公务员,比他们这些名牌高校的学生干部可差得远了,几个人也就兴致缺缺的了。   陆政东不禁摇摇头,这几个小官迷实在是鼠目寸光,这年头不比前些年干部四化的时候,想要在官途上走得更远,基层锻炼是走的更远的必要条件,艰苦环境的锻炼是官场快车道的优先选择。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些家伙看来是不会明白这个道理了,陆政东也懒得对牛弹琴。   “呵呵,小刘,你们谈什么,这么专注?”   这时,旁边男人声音响起。   陆政东转头一看,看到之前和夏薇等人坐得很近的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走了过来,看样子有些来头,因为这桌在座的学生脸色立时变得郑重无比,齐刷刷的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   学生哪位官衔最大的学生会干部更是拖开椅子,迎了上去,两手齐伸说道:“周委员,我们正在谈城乡互助,迈向共同富裕活动的事情。我们学校学生会一定会在全国青联教育部的领导下做好这项工作。”   陆政东听到这里也大概明白了来人的身份,来人应该是青全国青联委员。   全国青联陆政东很熟悉,因为他本身就是全国青联常委。   全国青联是中华全国青年联合会的简称,不少人容易和共青团搞混,实际上两者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全国青联是党领导下,以青年团为核心力量的各青年团体的联合组织。   全国青联的涵盖比共青团更广,不过地位略低于共青团,通常情况下,团中央书记处排名第二号人物的常务书记兼任全国青年主席,有副主席和秘书长若干,至于常委委员那都是各行各业的中青年精英。委员也是来自各行各业的中青年的佼佼者,通常一些高校的团委和学生会的主要干部也会位列其中,一些著名高校更会进入青联领导层。   听那学生会干部的意思,这个周委员应该还是全国青联教育部学校处的工作人员,不过职务应该不高,不然就不会称呼其为周委员,而是称呼其为周部长,周处长了。   看样子周委员因为工作关系跟这几位团干和学生干部倒也熟识,和打头的学生会干部招呼着却也未冷落其他的学生干部,脸上挂着笑,朝大家伙挥手招呼着大家坐下。   领头的学生会干部忙拉开椅子请周委员坐下,道:“周委员,您请坐,这可是机会难得,我们有很多事情想要请教呢。”   “谈不上请教吧,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大家交流交流。”   周委员笑眯眯的点头坐下,不过在落座前,却是眉头暗皱的瞥了他陆政东一眼,因为一大桌子人就他一个人大马金刀的坐着岿然不动,显然,对方觉得他有些太自大了,看样子略微有些不高兴。   陆政东根本就无视其不高兴,对这个周委员也提不起兴趣,微微转头关心着道夏薇那一桌的梁光亮的情况……      第8章 被轻视了!(三)      陆政东心思全都集中在被请过去的梁光亮身上,旁边嘎吱一声响,才让一直在密切关注梁光亮情况的陆政东也有些愕然的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一位学生证挪动着座椅,陆政东眼角余光一瞥对面的主位,看到刚才高谈阔论的几个学生会的干部正围坐在周委员身旁,里面有些吵,他身边这位显然是听不清楚几个人的说话,想靠近一点,挪动之间,声音有些大。   而那同学也自知有点失态,稍微有点不好意思的朝陆政东腼腆的笑了笑,同样也没开口说话。   “以我对这方面的了解,其实越是这样的地方机会会越多,知道现在的团中央书记、青联副主席徐楚吗?六三年出生,八四年大学毕业后支边,八八年已经是省团委副书记,九三年地区行署副专员,九四年省团委书记,三年之后到现在的位置。呵呵,在京城、在众人都挤破脑袋的地方,很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陆政东虽然是青联常委,但是打交道不多,但对其并不陌生,他和梁光亮的小姨夫就曾经在团中央高层工作。   陆政东微微笑着,事实上他自己的经历比之徐楚更为惊世骇俗,团委、青联系统都是青年才俊的集中之地,是年轻高官的集中之地,从来不乏年轻的政治明星,但是正厅级的官员比较多从事的是比较单纯的工作,真正实权实职的年纪多在三十多岁,而他从基层的副乡长一路高歌猛以二十六七的年纪出任实权的几百万人口的地级市市长,这是眼下共和国的独一份,不说前无古人,但说后无来者,恐怕也没有人敢怀疑不。   过有云家老爷子把关,没大规模宣传,知道的人不多。   以他的眼力,他也看出来,眼前的这个同学有往这条道上走的想法,相较于其他人,还依然保持着一种难得的清明,所以他也不吝指点指点一二。   对面的周委员和几个学生干部说着话,可一直还是注意着刚才大马金刀的人,毕竟在其他人都起身相迎,却独坐,这样特别的人,他不想注意都不行。   周委员摆摆手,示意大家都收声,然后皱眉打量了陆政东一眼,似乎觉得有几分面熟,但因为现场的光线很暗,他看不太清楚陆政东的长相,因此一下子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   而身为青联一员的荣誉感,让他很在意陆政东刚才随口说出来的那番话,加上前面陆政东没有起身相迎就已经让他心里头很不舒服了,毕竟他才是这里的焦点人物,正儿八经的全国青联委员,这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外人有却在这里对青联的工作评头论足。   一念及此,他当即把脸色一沉,就想和对方说道说道。   只是陆政东并没有给他机会,因为那边的夏薇在其哥嫂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见那夏薇兄长微微点了下头,而夏薇的嫂子则瞥了不远处的梁光亮一眼,看梁光亮脸上表情显得很凝重,显然应该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不愉快。   两人微微向桌上的人示意了一下,一前一后朝门边走去,行走之间夏薇看着有些气恼的剜了他一眼,然后也不知道对梁光亮说了几句什么话,就见梁光亮脸色难看的跟在夏薇后面,一块往门外走去,于是陆政东也起了身……   “夏薇,你哥什么意思?”   陆政东并没有跟得太紧,就在两人不远处的阴影里,听到站在角落里的梁光亮有些生气的问道。   陆政东没有听到回答,也看不到夏薇的表情,不过梁光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个周海峰是谁,你不是说是你家的生意伙伴吗?你哥怎么会说他才是你男朋友?”   陆政东听得出来,梁光亮是极力的压抑着心里的怒火,但他毕竟还只是个才二十来岁的学生,说话的语气已经把他此刻的心情毫无保留的给出卖了。   “我不知道我哥为什么会跟你这么说,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没有和他交往。”   夏薇说完,头朝外面偏了偏,似乎也有些心事。   “真的没有?”   “没有。”   “那好,夏薇,那我们走吧,本来想给你热热闹闹的过个生日,不曾想却是乱成一团,干脆,我带你去个安静的地方,褪去喧哗背后的浮躁,清清静静的好好的给你过个生日。”   梁光亮说完,二话不说就上前一把抓住了夏薇的手腕。   “梁光亮,你别这样幼稚了好不好”   夏薇跺了跺足,用力把梁光亮手撇开了。   “什么?你竟然说我幼稚?”   陆政东借着微微的光线,看到梁光亮一下怔住了,脸上浮现起复杂无比的表情,一瞬间仿佛明白了些什么,或许之前梁光亮已经明白了,只是心里还怀着几分侥幸。   夏薇再次把头微微把头侧向一旁,似乎在躲避着梁光亮的眼神,然后缓缓说道:“想必你今天晚上也看到了,是的,你没猜错,之前我有些事没有跟你说过,我家里也不是做小生意的,而你……其实前些日子我听你说起,你那个表哥是个多了不起的大官,而且跟你关系有多好多好,说实话,当时我听了,心里还着实高兴了一下,你明年就要毕业,若是有你表哥照应,进入政府部门还是会有好的发展,即便还是跟我家的条件有差距,但我们俩或许还是有希望能走到一起的,不然,我也不会同意你来给我办生日会。可……”   这话说得很够直白,夏家是商界中人,能找一个有背景的政府中人为姑爷,对其生意有莫大的好处。   “我正没骗你,我表哥真是体改委的局长……”   “梁光亮,你不要再说了,我不希望你再我心里存在的对你的那一点点的好感也完全被破坏殆尽……”   梁光亮木然的呆立在原地,听着夏薇这一句句让他心碎的话语,脸上表情僵硬,心里此刻恐怕在滴着血。   夏薇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多少有点残忍,也下意识的轻抚了一下鬓角的头发,掩饰了一下自己此刻复杂混乱的心情,然后才艰难的抿了抿嘴,道:“算了,不说这些了,这个你拿着,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今天为我做的一切,你也别等我了,就跟你哥先走吧。”   “夏薇……”   梁光亮的喊声只是让夏薇的身形稍微一滞,然后义无反顾的走了进去……   “真要舍不得,直接告诉她想要的答案不就结了吗?”   看着很是沮丧的梁光亮,陆政东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递给梁光亮一支烟,之后缓缓的说道。   “表哥,你都听见了?我只是想爱情首先是两个人的互相欣赏……可,家庭、背景、身份就真的那么重要吗?表哥,我是不是很失败?”   此时的梁光亮显得极痛苦,又十分的惘然,梁光亮的痛苦或许不单单是因为对方的拒绝,更是因为夏薇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梁光亮显然是希望对方欣赏他的才华,欣赏他这个人,进而两人走到一起,而现在这个梦破灭了。   陆政东能够理解梁光亮在这个年纪的理想化,但现实总是很残酷的,这年头虽然自由恋爱已经是大流了,但稍微有点家底的家庭中的孩子,那最后还是家长说了算,更不要说夏家这样身价不菲的家庭了。   当然,这方面他的大姨夫和大姨妈也就是梁光亮的父母其实也是很在乎这方面的,夏家还瞧不上梁光亮,真要是夏家同意,梁光亮的父母还不会同意呢,夏家也就是有几个钱,在云家人眼里,这根本就不值得提,和云家比起来,毕竟双方的家世背景等等各个方面差距太大了。   但此时说这些,梁光亮定然是听不进去的,于是陆政东劝道:“两个人只要真心相爱,其他的都不重要,只是你觉得你们两个人是真心相爱吗?我是说的两个人,而不是单方面,至于说着是不是你的失败,在我看来,年轻就没有失败,真要说失败,那也是对方,曾经有一块璞玉摆在她面前,而她没有发现,终有一天她会追悔莫及……”   陆政东原本享用更刺激的言辞来敲打一下这个小表弟,可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谁都层年轻过,看人看事,不会那么老道。   梁光亮无言,此时的他已经明了夏薇需要的是什么。   “我觉得你的想法是没错的,找朋友找对象,重要的是人品心性,这才是基础,人才是根本的决定性的因素,有了这个,两个人才会幸福,也才会有奋斗的动力,家庭、背景、身份等等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有当然更好,没有,只要肯努力,终究也会在事业和家庭上获得成功。所以你大可不必这样,不值得。”   陆政东轻轻拍了拍梁光亮的肩头:   “当然,我也知道这是你的初恋,你几乎是投入了全部的情感去爱一个人,你不愿意失去,这我能理解,我也曾经经历过这样的痛苦……”   梁光亮实在是太投入这段感情了,越是投入,那就伤得越深,所以陆政东只得徐徐善诱:“初恋最能打动人的是那种清纯、朦胧、青涩,但是光亮你恐怕还不知道,初恋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最后的结果都是无果而终,所以你也不过是初恋无果沧海之中的一粟,初恋通常来讲是凄美和酸酸的,古人云:黯然销魂,唯别而已矣。用在这里是最恰当不过的了,古人别的开始,就是初恋的终结之时。古人含蓄,何况那时初恋这个词还没有出现呢,他只能用别来代替和说明。看看古人的诗词歌赋,对于初恋他们都是悲情满怀,比如陆游和唐婉。所以初恋无果,古已有之,牵手后无奈放手,确实会让人柔肠寸断,每个人都会经历感情上的困惑,这是男人成长的必然,所以也大可不必放不下,无果而终的初恋,真是美的无以复加。虽然也深深地为之惋惜,但绝不是痛惜,夜晚中孤枕难眠,暗夜中坐起,燃一支香烟,任往事在烟头的明灭和蓝烟的飞舞中沉沉浮浮,你很快就会想明白为什么,因为年轻、因为莽撞、因为年少萌动、因为不懂爱情、因为现实的桎梏等等……总之,太多太多的原因让初恋脆弱得就像流星一般稍纵即逝。所以有位文人给初恋的定义就是送出了心,短暂牵手,却永久放手,黯然离去的背影中每个人珍藏了眼泪,留下的只是一世的牵挂,开始新的人生征程。”   梁光亮沉默着,似乎有所悟,似乎还有些混沌,陆政东又轻拍了拍梁光亮的肩头:“没事的,最多也就是买几回醉,躲在被窝里偷偷哭几场,太阳就会朝阳升起来,就缓过劲来了。”   “表哥,你那么厉害,初恋也和我一样?”   梁光亮似乎缓过一点劲来,问道。   “当然,我不是说过吗,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初恋都是这样的结果吗?你表哥我也是凡人,自然也不能免俗。”   陆政东不是为了安慰梁光亮而诳他,只不过他说的是他上辈子的事情。   “光亮,若是你觉得还需要挽留一下那女孩,表哥我在去说说?恩,如果你还想隐藏你的身份,继续你原来所想的爱情,那就当我没问,反正表哥今天既然来了,那就善始善终。”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还是走吧……”   这个情况,两个人已经不适合再呆下去了,陆政东也不想再呆下去。   “光亮,其实这不是什么坏事,有些事情看清了,明了了,虽然是痛苦一时,但那是长痛不如短痛,你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陆政东拉了拉梁光亮道:   “就这样不辞而别,这不行,我们堂堂正正的来,那就要堂堂正正的走,别这样沮丧,越是这样越是要挺起胸膛,打起精神,拿出男子汉的气概,我们去告辞。”   ※※※   过不多时,陆政东带着梁光亮来到了主桌边上,夏薇看到两人过来,也站了起来,不过她脸色却是不怎么好看了。心里忐忑不已,同时更多的则是惶恐不安,因为她不知道接下来梁光亮会做些什么。   陆政东带着淡淡的微笑大大方方扫了一眼这桌上的众人,发现其中有两三个看样子就知道是政府官员,年纪也就在三十左右,估计是夏薇哥结交的官面上的朋友。这些人来参加一个学生的生日会,恐怕多半是冲着那些清纯的女大学生而来,不然这无法解释,陆政东不无恶意的揣测着。   而主桌上的这帮宾客则对陆政东的淡定自若有些吃惊,大家都是明白人,看到他身边的梁光亮,其实大家心里早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可都这样了,这家伙还笑得出来,心理素质还真是不错,并且都在第一时间不约而同的感觉到,对方年纪轻轻的,脸上虽然挂着淡淡的微笑,但身上却自然而然的隐约散发出一种不露自威的味道,让他们感觉有些别扭。   “陆先生,你好,你好,今天来的客人比较多,招待不周还请多多包涵,请坐请坐。”   夏薇的哥看到两人过来,心里虽然有些不喜,但是毕竟这里是公众场合,对社交礼貌他还是很讲究的,何况对方不管大小也是政府人员,他可不希望因为这样无关的人,而对自己在社交圈里的良好声誉造成不良影响。一边说着一边给在座的人介绍道:“姜处长,这位陆先生也是在政府部门上班……”   “哦,好好好,小陆在哪里工作?”   姜处长点点头,很有些居高临下的问道。   “陆先生在国家体改委工作。”   陆政东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边的夏薇抢着帮他回答了。   陆政东皱眉看了一眼抢话的夏薇,一下就明白了其意思,这姑娘八成是要面子,生怕自己报上一个不入流的单位让人笑话,国家体改委可是响当当的部委,不管他在体改委里面做什么,这牌子还是够响亮,当然了,他丢人这姑娘肯定是不关心的,估计之前她也给家里人说了一些大话,她无非是担心连带着她也一块跟着丢人吧。   越是这样,陆政东就越是不想暴露身份,梁光亮既然不想他表明身份了,陆政东也就想更低调:“呵呵,刚刚从西河调到体改委不久,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众人闻言,皆露出一副恍然的神色。显然,这个答案也比较符合他们对陆政东的一些表现做出的判断,看样子,也就是体改委跑腿的,撑死也不过是个副科级、科级之类的小干部。   夏薇听到陆政东此言,心里顿时有些来气,她都帮着圆场了,可这人一点都没眼力劲,就这点,夏薇觉得这人就没前途,再看到一边梁光亮一副紧张不安的模样,显得很是有些窝囊,她心里更来气了,心里不禁暗骂了一句:这两兄弟,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角色……      第9章 玩三人行?      夏薇在哪里暗骂着梁光亮两兄弟的时候,姜处长颇为惊讶的“咦”了一声接过了陆政东的话头:“原来小陆是国家体改委的呀。”   说着又看了看夏薇哥,笑眯眯的说道:   “呵呵,我有个学弟宋明思也在国家体改委,经济运行改革局电力处的处长,不知道小陆听说过没有?”   “呵呵,姜处长,刚听陆先生讲,她从西河才掉到京城不久,有机会你就帮着给陆先生引荐引荐,多个朋友多条路,呵呵,难得大家有缘相识一场,姜处长,还请一定给小弟这个面子。”   众人见两人一唱一和,都是会心一笑。显然读懂了姜处长的言下之意。   当然了,以陆政东老道的眼力,自然不难从在座这些人的各色表情,能读懂他们此刻心所想,陆政东哪里会不知道这帮人想干什么,无非就是想借机踩一下自己罢了,配合着夏薇哥让梁光亮知难而退。   陆政东见识过的白眼和轻视实在是数不清,这只是小儿科,他早就习以为常了,在官场上打滚这么些年下来,现在的他根式对这样的事情淡若止水。——这班人根本就不值得他计较。   陆政东倒是没想到在这里真还遇到点和单位有关的人,宋明思他当然认识,就是他的手下嘛,而且因为宋明思着急房子结婚的事情印象深刻,不过姜处长说得不准确,宋明思不是处长而是副处长。   “哦,宋明思啊,我很熟,就不劳两位了,不过还是多谢两位的盛情厚意了。”   陆政东再淡定,总还不至于要折节去讨好自己手下的一个副处长,所以淡淡的说道。   她说得淡然,可听在别人的耳朵里那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在他们看来,这个二十五六的毛头小伙这么直呼宋处长的大名,那肯定比宋处长级别高,那就是副厅了!要想让人真的相信他是副厅,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这完全是欲盖弥彰,越发的说明他肯定就是一跑腿的小角色,完全就是跳梁小丑式的表演,实在是太拙劣了。   姜处长呵呵的笑着,夏薇的哥哥也呵呵的笑着,两人的本意是想从侧面抬高自己的身份,顺带着轻飘飘的用只言片语就把对方踩得羞愧难当,可现在完全用不着了,想见这家伙自己的表现远比他们踩效果更好,特别是夏薇哥嫂心里更是高兴,一叶知秋,这个家伙如此,就更可以想见其表弟是如何了,这样的人万万是配不上自己的妹妹的……   桌上之人都没有人说话,其实这样的事情说出来反而显得自己浅薄,无声在此时其实就是诠释这事最好的语言。   一边的夏薇更是羞愧得无以复加,头都快低到桌子底下去了,即便是梁光亮这个不靠谱的表哥直承是体改委一个不入流的角色,也比这样打肿脸充胖子好,所以赶紧扯着身边梁光亮的衣服,暗示梁光亮赶紧让他的这个不靠谱的表哥住嘴,有多远闪多远。   可惜的是,梁光亮并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看都没再看她一眼。梁光亮不傻,众人的表情是个说明意思,他很清楚,表哥这会说什么都没人相信,这不是表哥的错,而是从一开始,夏家的人就觉得他就是一企业小干部家庭出身的人,瞧不起他,连带着也瞧不起表哥。   梁光亮心里不禁有些为自己悲哀,自己这是什么眼力劲啊,原本以为夏薇很单纯,可实际上那是被她单纯的外表所蒙蔽了,而现在还居然为了这样一个势利和虚荣得无边的女孩连累表哥受辱,这让梁光亮的心里也有些按耐不住了。   不过,身边表哥的手却是抓住了她的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这时候表哥所表现出来的从容淡定却是让他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有表哥在,他的心里就踏实了,就在他想着的时候,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陆局长,这么巧啊。”   声音很好听,让人暂时忽略了其称谓,让一桌子原本集中在陆政东身上的目光顿时越过陆政东注视到其身后。   因为声音很美,而人更美,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露出洁白如玉的颈子,深色织锦的长裙,青春而懵懂的一双灵珠,泛着珠玉般的光滑,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伸手点了点小巧的鼻子,一双柔荑纤长白皙,袖口处绣着的淡雅的兰花更是衬出如削葱的十指,手上琥珀色的葡萄酒微举过胸前,流光溢彩间更映衬的粉嫩的嘴唇泛着晶莹的颜色,嘴角轻弯出很好看的弧度。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镶银丝边际,虽然简洁,却又显得别具一格,另有一番普通青春少女所没有的妩媚光华……   只能用惊艳全场来形容,男宾们自然是眼前一亮,无不有种惊艳万分的感觉,而女宾们则暗暗的生出几分嫉妒。当然,这里是公众场合,自然也没有谁会表现出来,当然受到冲击的无疑是今天原本的主角,她的出现盖过了今天女主人的气势。   “请问你是……”   好一会,夏薇的嫂子才问道。   “哦,我是陆局长和梁光亮的朋友……”   梁光亮一听不由轻捅了陆政东一下道:   “表哥,这是你事先安排来救场的?”   陆政东苦笑了一下,来的可不是别人是杨雪!   什么救场的,他根本就没安排,这丫头肯定是觉得他说不定在这边有什么情况,于是想办法溜进来侦查侦查,她想象中的情形倒是没有,反倒是看到他在这里不但受冷落,更是受挤兑,这丫头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哪能看着他受气?于是乎就跳出来故意一口一个陆局长叫着。   只是杨雪再怎么装扮,毕竟很少有机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多少带着一些学生气,只是看衣着打扮显然是家里条件不错的学生,仅此而已,这一点在场的这些人焉能看不出来?   陆政东不禁摇摇头,这丫头唱这一出真是越帮越乱,越描越黑,陆政东也不想再耽搁,就欲起身。   “真是陆局长呢,我说刚才在那边看着就眼熟,就怕认错了人,您好您好。”   就在陆政东准备起身的时候,刚才到那桌和学生会干部交谈的周委员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回到了这桌,站起身来恭敬的说道。   陆政东有些愕然的看着刚才在那边对他不理不睬的周委员。   “我是全国青联的周志柏,前不久在全国青联组织在京的青联常委和委员座谈学习体会十五大报告精神的会议上,我听过您关于深入贯彻十五大关于所有制的重要理论突破,切实深入推进所有制改革的发言……”   刚才那桌距离大厅中央较远加上周志柏只是看到了陆政东的侧影,他根本就没认出来,实际上市听到那女孩的称呼他才认出来。   在全国青联在京常委和委员座谈会上发言的人不少,而且都是杰出青年中的佼佼者,都是一时才俊,都是年少有为的高官高管高知之类的角色,他能记住陆政东,还得益于坐在身边的他的顶头上司学生部的蔡部长临时有事被叫出去,临走时关照他要记录好陆政东的发言,他悄悄翻了翻蔡部长搁下的划了勾的重要发言之人,里面还附带着发言人的职务和履历之类的,看完之后,他对陆政东印象想不深刻都不行。   周志柏刚刚还在懊恼刚才在那桌没认出陆政东来不说,还很失礼,眼见着陆政东陷入了尴尬之地,觉得将功补过的机会来了,所以赶紧站了出来替陆政东解围。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他一直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可人家却是一直不信,非要有人予以证实,现在证实了,他自然也不会否认,大大方方的说道:“哦,你好,请代我向刘青秘书长问好。”   陆政东口中的刘青是青联主持工作的副主席,陆政东这么说并不逾越,青联的一些副主席和常委、委员并不完全是按照级别划定,他虽然只是青联的常委,但级别是实打实的正厅,级别为副部级,至于副主席常委委员则不一定,里面有文体科学等等界别的代表,这些人不一定有行政级别,有级别的也是分布在各个领域,职务有高有低,但青联的专职副主席和秘书长主要是正厅级组成,所以他和刘青是同级。   桌上之人都愕然万分,这个青年真的是什么所谓的国家体改委的局长吗?   夏薇觉得自己完全懵了,这短短片刻的剧变,带给她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大到她完全没办法承受得住了,而她的哥嫂跟其他宾客一样,脑子里一片混沌,一个个的瞧得眼睛都直了,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都没办法形容了,国家体改委那是具体负责制定改革目标的机构,实际上很多具体改革的措施最先就是从这里制定出来,能够领先一步知道,那就意味着领先一步的机会,作为其中的高官,若是结交上了,不管是商界还是政界那都是大有裨益的,可想想自己等人前面的表现,一个个脸上又是一阵红一阵白,心里不禁都想着,心里都懊恼着先入为主真是害死人。   可事已至此,怨天尤人也没有用,得想办法挽回挽回,结交上陆政东是没什么希望了,但至少要想个办法不要得罪一个背景深不可测的干部,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办才能把这事给回转过来。至少……   “不好意思,我们还有点事情,就先告辞了。”   就在他们愣着的时候,陆政东开了口,陆政东语气依然和之前一样的淡定自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陆政东的表现让一边的杨雪都叹为观止,什么叫气度,什么叫风度,什么叫荣辱不惊,眼前的陆政东就如教科书一般的典范,而看着一桌人恭恭敬敬想要相送的样子,无疑也淋漓尽致的诠释了什么叫前倨后恭……   就让这群有眼无珠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去后悔死吧,杨雪心里是大快,心里想着今天还真是没有白来,居然看到了这么一出好戏……   ※※※   梁光亮作为当事人却是五味参杂,滋味难言,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最后是这样一个结果,出了大厅,才走没多远,他就拿出身上早就揣着的酒一饮而尽在他看来,这个时候一醉方休,什么都不想是最好的选择。   “你这个表弟也真是的,怎么就会看上那样的女孩子?还很受伤的样子?”   杨雪看着陆政东架着的梁光亮,很是不以为然的问道。   陆政东架着梁光亮,他这个表弟的酒量看来不怎么样,不过酒品倒是不坏,醉了不吐也不闹,倒是挺安静的。   “情之一物,是最不可思议,没有理由没有原因,所以也根本就没法解释得清楚。”   陆政东这话也多少有些有感而发,杨雪似乎也有些感触,没再追问,三个人进了杨璐杨雪所在的包间。   “政东你怎么过来了?杨雪你怎么回事?你政东哥,有正事,你……”   杨璐一个人在这边看样子也是心不在焉,连歌也没唱。   “这醉酒了还挺沉的,杨璐你搭把手,把他放在沙发上歇歇,醒醒酒再走,省得他在路上乱吐……”   杨璐忙帮着把梁光亮半躺在沙发上,嘴里问着:“这是谁?怎么醉成这样子了?”   “东哥的小表弟,失恋啦,就变成这幅德行……”   一边的杨雪一下就接过嘴去。   杨璐一听不禁脸一板:   “杨雪,管住你这张嘴!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讲的不要讲!再这样大大咧咧的,我……”   见杨雪犹自有些不服气的样子,瞪了杨雪一眼道:“不要给你政东哥添乱!”   杨雪不知道陆政东的表弟是什么人,杨璐却是清楚得很,她可不想妹妹出言无状而。   杨雪见姐姐如此严厉,再看东哥堂堂的大局长能够亲自陪他的这个小表弟给女朋友过生日,这个小表弟肯定在东哥心目中很重要,所以心里也有些发虚,因为他刚刚还喝酒了,而姐姐之前一直告诫她,没有最信任的人一定不能到这些地方来,更不能喝酒,可刚才在那边她就偷偷喝酒了,还喝得不少,若是被姐姐发现了,肯定又少不得要收拾她一番,忙借口去卫生间溜了出去。   陆政东坐在那里,接过杨璐递过来的饮料,想着今天的事情,不禁摇摇头,这些地方今后还是少来,没意思,陆政东正想着,杨雪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神情很是仓皇。   “东哥,不好了,有人要打我……”   “怎么啦?怎么啦??”   杨璐一听也有些慌,站起身拉着杨雪连声问道。   “我,我打人了,打的……刚才我去卫生间出来,那人对我毛手毛脚的,我就打了他……”   正说着,包间的门一下被撞开,几个人闯了进来,打头的一个指着杨雪道:“你死定了,今晚不玩死你,我就不姓朱!逍遥红,你不要替她说话,不然不要说我不给你面子!”   跟在后面的一个打扮十分性感的漂亮少妇走进来,一看就是妈妈桑,巧笑嫣然的做着和事佬:“朱大少,这是女客,真不是我手下的人,大少不要生气,误会,完全是误会,消消气,有话好说……”   妈妈桑吃的就是女孩子这碗饭的,一进门就看清楚了屋中两名女子的摸样身段,她带出来的小姐数百计,像这样京城里高端的场所,能够挑进来的,那都是烟花班中的翘楚。   而眼前这两位,不但脸盘子好看之极,身段肌肤那也更是上上之选,完全不是她手里的货色所能比拟的,特别是那年轻一些的女子,一看就还是个雏,难怪朱大少会心痒难耐,对人家动手动脚。   朱大少是这里的常客,妈妈桑知道这家伙的德性,最是个色中饿鬼,极为难缠,她本来以为房中的客人是从他处带来的小姐,还准备拉偏架,遂了朱大少的意,不过她在这样的场子混,那也是早就练就了一副火眼金星,不然根本就没办法在这样的地方立足。   虽然眼生得很,不是这里的常客,但能够让这样两个极品美人左右一坐,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而且男子坐在那里那气度,妈妈桑顿时就能看到他的身份才是真正的不凡,两边都是招惹不起的角色,所以一下就改变了主意,不偏不倚做着和事佬。   陆政东看着那个什么朱大少一双眼睛盯着杨璐姐妹身上的紧要部位,看来杨雪所言不假,脸一沉:“呵呵,这位老兄好大的口气呀,也不怕闪了舌头!”   “小子,还以为你有多牛?就你这德性还玩双飞啊!今儿,两个妞让大爷玩玩,老子就放你们一马!”   杨雪见自己的东哥出面了,不安之情就一扫而光,在她眼里她的政东大哥是无所不能,丝毫没有害怕,心里反而觉得很刺激,很兴奋,不过她毕竟是在校的学生,有些名词并不清楚,很疑惑的问陆政东:“什么叫双飞?”      第10章 谁弄死谁      杨雪不知道这个,杨璐却是在陆政东的熏陶下,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不过这毕竟是在闺房之乐的时候调笑调笑或者观摩那些“枪战片”的时候才会说说的私密话。   在这样的场合说着,那就是污言秽语,偏偏自己的这个傻妹妹还愣愣的追问陆政东,看陆政东表面一本正经,对杨雪的问话置若罔闻,实际上估摸着心里也是在臆想,忙伸手扯了杨雪衣角一下,低声在其耳边说道:“流氓话,别瞎问。”   “哦,不问就不问……”   杨雪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她姐的样子,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了,收住口不再追问追问,不过杨雪本来就心思玲珑,听见一个双字,再想到自己姐妹俩,多少也有点明白这流氓话是什么意思了。   不由又想东哥刚才说他表弟的话,情之一物,是最不可思议,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刚才她还在想着梁光亮为那女孩真是不值得,可现在一想,其实这话放在她自己身上也再合适不过了,不是么?   明明知道东哥是姐姐的男人,她还不是一样的不可遏制的爱上了他?可姐姐是最疼爱她、最照顾她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她不会也不想把这个男人从姐姐的身边夺走,所以她一直压抑着、控制着内心那灼热的情感,可真就控制得住么?   没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杨雪在心里自问自答着,即便是进入大学,自己也走进了一个更为广阔的世界,眼界也如同东哥所讲的那样,大大的开阔了,周围也不乏优秀的男生,可没有谁能够让她的心有那么一丝丝的涟漪,相反,和陆政东相隔得越远,心里的距离却拉得越近,心里的那份思恋也就越发的浓烈,其实这也就是典型的单相思,可就是这样柏拉图式的单相思,在她心里依然是最美。   就像一首歌里唱的那样: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无影随形,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转眼吞没我在寂默里,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想你到无法呼吸……   这首歌真是完完全全的唱出了她的心境,她不止一次在深夜躺在宿舍的床上,听着从耳机中传出的歌声,一塌糊涂着……   可是再怎么着,她和东哥之间也横亘着姐姐这座大山,她除了这样,还能怎么样?   可今晚这个叫朱大少的臭流氓的流氓话倒是让她心里一动,按照杨雪的理解,所谓双飞,估计就像古代娥皇女英共侍一夫一般,既然这样的事情自古有之,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解决办法,俗话说上阵父子兵,为什么就不能上床姐妹花?……   陆政东看着一边的杨雪脸上神情变化,就是他很清楚杨雪是个独行特立而又敢想敢为敢爱敢恨的女孩,可打死他也不会想到杨雪居然会想出上阵父子兵,上床姐妹花这样的句子来,但杨雪的神情变幻,他却是一目了然,开始有些淡淡的愁绪和忧伤,然后眼睛中含满了柔情,继而美丽的双眸中流露出一种幸福的憧憬,脸上同时飞起红晕,配合上品莹的肤色,浑身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晕红,雪腻的玉体上像是涂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妩媚清艳,流波似的眸光醉人,妩媚动人至极点……   看着杨雪那样子,也不禁心神荡漾,但在杨璐面前不敢流露太多,忙转过头看着一边的杨璐,杨璐长期与织物打交道,更是懂得如何修饰自己,特别是只要有他在,那更是一定要把她最靓丽的一面展现给他。   杨璐的身材本来就极其修长,加上一身雪白的衣裙,上边还点缀着朵朵兰花,都是蚕丝绣上去的裹在她玲珑曼妙的身体上,更是显露出胸部高挺,依然纤细的柳腰,臀部圆满肥大,说不出的婀娜多姿。   岁月老人似乎特别垂青于她,经年过去,杨璐身上似乎没有留下被岁月流逝侵蚀的痕迹,曲线曼妙,脸如秋水,目光妩媚,流转间,成熟女性的风情算然散于无形,娇嫩如婴儿肌肤一样的脸蛋,没有任何的胭脂水粉点缀,但是却比任何胭脂水粉的点缀都要美丽动人,娇嫩的肌肤简直就是吹弹可破,眉如远山,凤眸闪闪生辉,修长的琼鼻下,樱桃般的小嘴红润,富有光泽,令人禁不住想要咬上一口,修长的雪颈有如天鹅,臀部向外挺凸,下面散开的罗裙只盖住了膝盖,两条修长的美腿半裸在外,下裳的半贴半直更让人兴起一探究竟的冲动。   那种高贵清冷的神态,配着这妩媚性感的装束,那矛盾中显现出来的美丽让人几疑为是天女下凡,那高贵和香艳融为一体的诱惑让任何人都无法抗拒。少妇成熟的风情和少女的清纯气息混而为一,混合成了一种独特的魁力,两姐妹真是春兰秋菊,各有所长……   这样的一对姐妹,是个男人就不能不由那样的想法,特别是又有人捅破这么一层窗户纸,就会更让人臆想联翩,陆政东自然也不例外……   朱大少却是会错意了,以为屋里三人被他的威势震慑住了:“你滚出去,腾地方……”   说着就想推开挡在两女前面的陆政东。   陆政东见着朱大少居然如此嚣张冷哼一声,还没等朱大少的手挨着他的衣服,一只手就捏住朱大少的手,紧接着腿一抬在其小腹上狠狠的一顶,朱大少痛得都来不及叫出来,只是闷哼一声,身子就跟煮熟的虾子似的裤裆蜷弯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给你面子不要……”   朱大少才说几个字就痛得说不下去了,只觉得手被一把铁钳一般痛得他难受,而更要命的是那手似乎还掐住了他身上的命门一般,整个身子痛得绷紧着,却无法动弹,朱大少知道遇到了硬手,提劲的话也讲不出来了。   陆政东看着此时温顺得跟条狗似的朱大少,冷声说道:“今天你也给我长点记性,这里是皇城根下,不是谁想横行霸道就能横行霸道的,你给我记好了,下次我可没这么好说话……”   陆政东实在是懒得很这般人纠缠,在朱大少脸上拍了两下才松开了手。   朱大少忙不迭的出了门,在门外才又敢叫嚣着:“小子,你很有种,你给我等着,今晚不弄死你,我不姓朱……”   站在一边的妈妈桑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说道:“这位大老板啊,大家出来玩就是图个高兴,别把事情弄大了,这位朱大少也是场面上的人物,冤家宜解不宜结……”   作为长期奋战在这里的人,出了事情排忧解难那是她分内的事情,这也会让她得到不少照顾,所以妈妈桑还是劝导着。   陆政东岂能听不出妈妈桑的意思,没等她说完就打断道:“朱大少既然是你吗这里的常客,什么来头你应该知道,你直接说这个朱大少是什么来头吧。”   “什么朱大少,整个一猪大肠……”   杨雪再一边嘀咕了一句,被杨璐瞪了一眼才停下了嘴。   妈妈桑也不理会她,而是径直对着陆政东道:“大老板看来真是明白人,能够在这样地方吃得开的,自然也就是我们最紧要的衣食父母,而且他也不是一个人,他的那些朋友来头比他还要大……”   陆政东一笑,估计这个朱大少是辖区警察系统某位领导的公子哥吧?至于那些朋友来头比他大,想来也不至于大到哪里去,陆政东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不过碍自己的身份,到这些地方来,少一事不如多一事,于是说道:“哦,那你也给他们带个话,你看看这位喝醉的,他姓梁,他舅舅姓云,云家的云。”   不过到这些地方来,少一事不如多一事,陆政东拍了拍沉睡着完全被人忽视掉的梁光亮对妈妈桑道。——他这样的身份在这样的事情上最好不出面,让梁光亮顶上最合适……   看着妈妈桑出去,陆政东不禁摇摇头,看来这些地方真不是自己该来的地方,一来就麻烦不断,陆政东不禁自我解嘲的想到看来今后到这些地方得看看黄历,看看是不是适合娱乐。   而在楼层尽头的一个包厢内,坐着四五名衣冠楚楚的青年男子,被杨雪称之为猪大肠的家伙正气急败坏着:“尤哥,我要叫人,弄死那孙子!”   坐在几人中间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的一个年轻男子皱了皱眉道:“朱三,是不是又看到漂亮的女客?”   “我不过就是碰了一下那娘们一下,哪知道那娘们居然不给面子……”   猪大肠一手揉着痛得厉害的手腕,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   “吃了亏?”   叫尤哥的男子都没抬头,淡淡的问道。   “那一起的那家伙也就是有几份蛮力……”   尤哥这才抬起头淡淡的看了朱大少一眼:   “我不是早就告诉你别见了个女人就挪不开步吗?这档子事情总是讲个你情我愿,你再这样别说我这个当哥哥的不讲交情……”   朱大少原本还气急败坏的,一听这话忙点头哈腰地说是,看起来倒不像和那年轻人是朋友,倒更像是人家的跟班一般。   正说着,妈妈桑敲门进来陪笑道:   “几位大少都在啊,呵呵……”   朱大少一见到妈妈桑顿时又拽了起来:   “逍遥红,那家伙是不是怕了,让你来帮着做说客?免谈!让他们过来给哥几个磕几个响头,哥几个一高兴,这事就算过了……”   “朱大少消消气,消消气,那边的人说了,里面有个人姓梁,他舅舅姓云,云家的云,兴许说不定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场误会而已,呵呵……”   妈妈桑很是会说话,不过朱大少连接吃了两次亏此时还余怒未消,把眼一瞪道:“误会个球!尤哥,你看看,那家伙挺嚣张的,他舅舅姓云,老子舅舅还姓毛呢,不过来给本大爷磕头认罪,这事没完!”   “等等!”   端坐中央的尤哥却是眉头一凝,问道:   “姓梁,他舅舅姓云,云家的云?那人什么模样?”   妈妈桑自然吧醉酒的梁光亮形容了一番,青年男子沉思了一下才又对妈妈桑说道:“恩,你去和他们说说,就说朱哥说得,就让他和那女孩过来喝杯酒,这事儿就看在他的面子上就算啦!”   妈妈桑见青年男子发了话,朱大少点头应下,这才忙笑着退出门外……   等到妈妈桑出门之后,朱大少有些疑惑的看了尤哥一眼,问道:“尤哥,你认识那边的人?”   尤哥看了一眼朱大少,心里无奈的叹口气,心说这家伙真是和他的姓一样,蠢笨愚昧,长着一副猪脑子,云姓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姓,而且对方已经很明白的表示是云家的云,在京城,除了云老爷子家谁还敢自称云家?而且对方还自报姓梁,舅舅姓云,这就更明白了,就是云家长女家的公子嘛。   连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不知道,还在京城莽撞的横冲直撞,这家伙迟早是要吃苦头的,但看到他那呆呆的样子,他也懒得再说道了,只是淡淡的道:“云家你不知道,京城四大公子你该知道吧?云维熙你该知道吧,姓梁的是他表弟!”   刚刚还呆呆的朱大少一听吓了一大跳京城四大公子他当然知道,四大公子之首的云维熙他当然更知道,最近都在说云维熙曾怀德年后就极有可能到副部级了,云维熙比曾怀德还年轻一岁,三十五岁的副部啊!   这还不算,云维熙的上一辈那更是位高权重,更何况云家老爷子还健在,云家正是如日中天!   朱大少一想到这里,不由失声道:   “那……那尤哥,你,你干嘛叫她们进来赔罪,这,这得罪了云家,我,你……”   尤哥瞪了朱大少一眼,道:   “你看你这副德性,刚才你不是还很胆肥的吗?看你那副熊样,又我呢,你慌什么慌!”   尤哥自然是不想得罪云家的人,不但不想得罪,他还想借着这个机会结交一番。   云家一向家教很严,梁光亮还是学生,估计也就是偷偷摸摸到这样的地方来,肯定是不敢让家里知道的,何况他让对方来,也不是真要对方赔罪,而是对方来了,就好好教训这个朱大少一番,这样给足了梁光亮的面子,不但能化干戈为玉帛,还定能给梁光亮留下一个好印象,只要交好了梁光亮,那就有机会和云家的人攀上关系……   这边包间里,杨璐正在数落着杨雪不知道天高地厚,尽会惹祸,就在这时候,妈妈桑又屁颠屁颠的跑进来道:“几位,朱大少说了,只要这位醉着的朋友和这位小妹妹去那边包厢喝杯酒,陪个不是,这件事就算啦!唉,我可是费了不少口舌……”   杨璐一听就欣喜地说:   “是吗,那太好了!”   随即又犹豫道:   “可是、可是,他还醉着没醒啊!”   陆政东看了杨璐一眼,杨璐的心思他很清楚,这件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给他添麻烦。   不过陆政东可不想小事化无了,他已经把话给对方说得那么明了,本来以为对方会知难而退,也就是不想多纠缠。   可对方居然还要登门赔罪,他才到京城不久,如果真那样了,别人不会讲他是宰相肚里能撑船,而是觉得良善可欺,要是传出去,那就成为笑柄了,所以真得不杀杀这样的人的威风,看看谁弄死谁,想到这里,陆政东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于是扭头沉声对妈妈桑问道:“你确定你把话原原本本的带到了?”   “看您说的,我是那样的糊涂人吗?自然是把话原原本本的带到了的。还把这位小哥的相貌都给他们说清楚了。”   妈妈桑陪着笑脸道。   陆政东吸了口烟,转头对妈妈桑一笑道:   “既然是这样,那很好,你去和那姓朱的讲,叫他现在过来,自己掌嘴十下给这位小姐赔罪,这件事就此揭过。”   妈妈桑一听不禁一愣,苦笑道:   “我的大老板啊,您这不是让我难做人吗,我只是……”   “你只管传话就是,告诉他,不来,后果自负!”   妈妈桑看到陆政东的脸越发的面若沉水,也就不再啰嗦,赶紧出去了。   杨雪看了眼东哥,心里却是有些诧异,之前陆政东给他的印象几乎都是温文尔雅,平和可亲,原来这只是东哥在亲近之人面前才会如此,这样一沉脸,却是说不出的威严,连她都感觉到有点怵,恐怕他手下那些人更会发怵,这才是真正的官威吧,恩,这样子其实更有男子汉气概……   杨璐却是不像杨雪那般不谙世事,心里却是有些担忧,她在商场摸爬滚打了多年,官场上的很多东西知道得要比杨雪多得多,虽然也知道陆政东背后有云家,可她也更清楚京城的水实在太深,她担心陆政东吃亏……   陆政东却是很淡定,京城里真正的大家子弟多半都比较低调,即便是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一般都还是自律,真正在这些地方充大爷耍拽的多半都是一些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家庭里的纨绔子弟,到了这个面位,那一切都得看实力说话,所以根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妈妈桑出了门,心里却是骂开了:这些个公子哥一个个都牛皮哄哄的,谁稍微让一点,谁下点矮桩会少块肉会死人啊?都是一群吃饱了撑着的家伙!   当然这些话她也就是在心里骂骂,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两边真要是卯上了,她根本就没有任何资格插手其中,她这个和事佬也就到头了,充其量也就是一跑腿传话的角色。   见事情到了这一步,妈妈桑也怕控制不了局面,一边让人去请场子里的经理来,一边还是硬着头皮去传话。      第11章 谁弄死谁(二)      陆政东坐在那里抽着烟,看了一眼有些忐忑的杨璐杨雪,又看了看依然沉睡的梁光亮,掐灭烟蒂,笑了笑道:“就等他们一会,不来的话,我们就走了。”   陆政东也挺不喜欢这种地方的。   正说着,包间的门被敲响了,妈妈桑推门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人。   “这位是尤哥。”   妈妈桑小心翼翼的介绍着。   陆政东看了一眼领头的青年,脑海里也快速的搜素着京城里尤姓人家,部委里有一个姓尤的部长,曾经是某位领导人的办公室主任,估计眼前这位是他家的公子吧。   尤哥微微点点头,呵呵一笑,眼睛也迅速的把屋里的情形尽收眼底,眼前坐着的男子从年纪上看,估计不是梁光亮,那个依旧酣睡不醒的才是,这就让他心里有些疑惑。   双方都互相打量着对方,掂量着对方的分量,评估着对方的实力。   尤子明心里多少没有底,因为对方既然报上了梁光亮的名号,那这一屋自然是以梁光亮为大,可眼前的年轻人却是端坐在那里抽着烟,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怎么看也不像是跟着梁光亮混的样子。   于是笑着自我介绍道:   “尤子明……”   不过尤子明病没有伸手,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在不明情况下,他先伸出手,若是对方不接招,那就太尴尬了。   尤子明他倒是有所耳闻,果真是他猜测的尤部长家的公子,陆政东淡淡一笑,这才起身笑着伸出手道:“陆政东!”   陆政东,尤子明不可自抑的愣了一下。   这名字现在在圈子里可真是热得发烫,开创了改革开放以来,共和国干部的诸多之最:最年轻的副处、正处、副厅、正厅,这都不算什么,更让人瞠目的是:最年轻的县委书记、最年轻的副市长、最年轻的市长,这很震撼人,因为这表明这家伙在每一个职级都是一线的实职实权干部,和团委之类的二线干部不可同日而语。   京城四大公子算是京城红色家族同年龄里最优秀的代表,可中间也没有一个二十五六岁就到了正厅,而且都还是混迹于部委,谁都明白部委提拔速度要比地方上快,而且在部委是条块工作,相较而言,没有地方上那么复杂,陆政东却是从地方上一个偏远农村的副乡长一步一步的走到市长的位置上,虽然这里面估计也不乏老云家的照拂,可陆政东的那些职务都不是可以马虎得了的,真要没有实力和能力,那绝不会道他今天的位置,其真正的锻炼意义和含金量绝不是在京城部委混出来的可以同日而语的。   而且据传这家伙在中青年经济论坛上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深得最高层之心,这不刚进京城不久,就被召见进大内为最高决策层献计献策,这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殊荣,如此的看重,那也就意味着进入了最高层重点培养的计划之中。   四大公子和其相比都黯然失色,不但这些小一辈的人私下说起的时候都觉得这家伙强悍得变态,就是上一辈中不少人,提起他也是赞不绝口。就连他自己的父亲,提起老云家,都不得不叹服。   只是陆政东也是秉承着老云家一贯低调的作风,即便是到了京城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有几个有缘和其接触过,尤子明没想到居然能够在这样的地方碰上,一时之间他都有些不知道自己这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尤子明呵呵笑着:   “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我这可不是恭维,京城都传遍了,传奇啊!”   尤子明紧紧握住了陆政东的手,更回头训斥朱大少:“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道歉?”   朱大少垂头丧气走过来,低头赔罪。   陆政东却是淡淡一笑:   “刚才我没说清楚吗?”   尤子明脸色就是一变,随即呵呵笑道:   “这家伙确实有些不成样子,不过他已经认识到错误了,就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如果您实在不满意,就叫这小子摆上十桌八桌赔罪。”   陆政东笑而不语,慢慢坐了下去,伸手示意尤子明坐,从手包里拿出一包烟,掂出一颗,慢慢点燃,又将烟盒递给尤子明,挥手让妈妈桑等无关人等出去。   尤子明摆摆手没接陆政东的烟,笑了笑道:   “就算算给我几分薄面,如何?”   陆政东慢慢吸着烟,却是不置可否,心里想着,若是云维熙发话?尤子明会这样吗?   估计不会,看来在这些人心目中有一种根深蒂固的思想,在他们眼里,云维熙才是真正根正苗红的云家领军人物,即便是他表现得再优异,而在家族中的地位,他始终隔了一层,地位就差不少,陆政东好一会才道:“呵呵,既然是这样,我们就失陪了,刚刚有人要弄死我啊,这位是朱大少吧,很好,咱们后会有期……”   尤子明脸上阴晴不定,刚刚他觉得陆政东这个人还算好打交道,还是挺好说话的,所以也就打算帮朱大少圆圆场,毕竟让朱三自己掌自己的嘴,这面子掉得太狠,今后都没办法在圈子里混了,这样说开了,也就没啥事情了,这事也就算翻过去了,毕竟大家都是同一类人。   没想到陆政东笑容的背后却是很强硬,没有任何让步的意思,也没有给他面子的打算,这让他一时有些下不了台。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包间里安静得有些可怕,本来这房间里的隔音效果极好,但在这一刻,外面其他地方的歌声喧闹声却是清晰的传了进来,这情形显得极是诡异,也让人感受到无穷的压力。   朱大少只觉得自己被压抑得窒息了一般,巨大的恐惧感攥住他的心,让他觉得喘不上气来,看到陆政东作势要起身,他猛地惊觉,但一咬牙,低头,脸,涨得通红。   “啪”   一声声清脆的脆响在这寂静的空间中响起,显得是那样的响亮和刺耳……   尤子明看了看脸都有些微肿的朱三,轻轻拍拍他肩膀道:“我们走吧……”   很是狼狈和羞愧的朱大少转过身,一言不的跟在尤子明身后,就欲出门。   陆政东却是淡淡的道:   “子明,喝杯酒吧,我请客。”   尤子明身形一滞,显然有些犹豫,不过稍一停滞还是转过身来,回头微笑道:“好啊!”   跟身边人交代了一声,慢慢走回来坐下,杨璐很有眼力劲,知道他们有些话不愿让其他人听到,拉着杨雪去了一边。   “你是准备去电信那边还是准备去信息产业部?”   尤子明在邮电部工作,邮电系统问题不少,邮政是个劳动密集型行业,长期以来收不抵支,邮政与电信绑在一起时,靠电信收入去堵邮政超支的“洞”,这既不利用邮电的发展,也极大的制约了电信的发展,在国家启动新一轮入世谈判的背景下,国家从长远考虑必须要增加两者的竞争力,以应对外部激烈的竞争,从而在今年的一月份,国家已经决定实行邮电分家,明年全国人代会之后,邮电部作为国务院机构改革的一部分,将退出历史舞台,取而代之的是国家邮政局,在邮电部和电子工业部基础上成立新的信息产业部。   “我对坐机关没什么兴趣,喜欢相对宽松的环境,估计去电信那边的企业吧。”   尤子明对干枯的部委工作没啥兴趣,不过他相信陆政东主动提及这个,绝不是没事闲聊,不由揣摩着陆政东的真实意图,应该是有什么说道。   “恩,邮电分营这仅仅是个开始,由于原来采用的政企合一、独家经营的电信管理体制已经不能很好地适应进一步发展的要求,电信业适时地进行以政企分开为主要目标,原先高度垄断的电信业充分引入了竞争机制的电信改革,这是必然选择,并且这个过程不会太久就会完成。”   尤子明原来多少有些不以为然,但一听陆政东说起这个,他不得不重视。   “电信行业的重组估计会按照固定网络、移动网络、卫星通信和无线寻呼业务分别组建四个相互独立的电信业务集团,这四者之间其实依然形成了一种竞争关系,比如固话和移动电话的竞争,无线寻呼和移动电话的竞争,当然这还不够,国家应该还会考虑引入必要的竞争因素让竞争更为充分一些。你觉得这里面谁的前景更看好一些?”   “固话吧,这样一放开,固话的初装费必然下降,固话必然会迎来一个最黄金的发展高峰。”   陆政东笑了笑,道:   “改革开放后,落后的通信网络不能满足人们对通信需求日渐强劲的渴求,从八十年代中期,政府加快了基础电信设施的建设,固定电话也开始迎来它的流金岁月。在重组之后,强劲的刚性需求肯定会推动固定电话走上历史的巅峰。但这个需求能持续多久得要看无线寻呼和移动电话的发展。这取决于最重要两个轮子——技术基础和商业基础的变革。”   “这是一个科技日新月异的时代,新技术的出现和转入实际应用的过程也越来越短,而越来越成熟的技术和商业基础提供的分摊成本,也就让很多新产品的成本越来越低,让进军这个领域的资金越来越多,竞争就会进一步加剧,这就会进一步拉低新产品的价格,随着移动和IP新技术快速兴起,手机的价格也是越来越便宜,使用起来也越来越方便,能够满足多样化、个性化的综合信息服务需求,这就为其完全普及创造了一个基础条件。”   “还有一个限制手机普及的就是昂贵的资费,但如果引入竞争呢?至于利润,其实根本不用担心,今年手机用户估计能突破一千万,手机价格的越来越便宜,资费的下行,消费群体必然成几何倍数的增长,这足以支撑……”   “所以从长远来看,固话还有几年的好时光,但它走向巅峰的时候,实际也就是衰落的开始,至于无线寻呼,那不过是过渡而已,最先走向衰落,不值一提。”   陆政东娓娓的讲述着电信业的发展趋势,尤子明心里感到很是惊讶,陆政东和他今天只是偶遇,应该没有任何准备,但是对于电信行业的理解却是如此的深刻,实际上是给他点明了一条阳光大道,如果能够在这条路上取得好成绩,那必然会大大提升在家族里的地位……   尤子明重重的点点头,举起杯子和陆政东碰了一碰,陆政东这才转过头对着朱三道:“里面的都是自己人,打打脸,总比别人打我们的脸丢我们大家的人好。不管我们愿意不愿意,我们既然和这样的家庭有着关联,在别人眼里那都是掌握着政治资源和经济资源的特殊人群,现在普通大众对于大家的观感我想大家心里也清楚,恩,更重要的是这样的情况,恐怕上面也不会任由这样发展下去。好自为之吧,别成为典型,到时候后悔就来来不及了……”   陆政东这不是恫吓朱三,而是有所指,明年就是九八年,亚洲金融危机强烈冲击持续发酵、长江流域的特大洪水,这都是考验,金融危机要求政府加大财政投入拉动内需,水灾之后也需要大量资金重建,可中央财政却是捉襟见肘,高层不得不把目标指向日益猖獗的走私。   走私已经逐渐从沿海蔓延至内地,即使在远离沿海的内地不少城市,政府里行驶着走私车,警察局用车也不乏走私车,这些部门都被渗透,可以说走私已经到了一个非常猖獗的地步。   可要打击走私,就不得不面对有背景的一些人,这意味着一场危机。   军因为这其中还涉及到军队,军队从二十世纪八十年年代中期开始,越来越多地卷入商业活动。   起初目的比较单纯,主要是补充预算拨款的缺额,这在初期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初衷逐渐发生了巨大的转变,现在军方的商业利益快速膨胀,已经发展成一个巨大的网络,涉及联系松散的数千家企业和公司,更为严重的是,有的军队企业还参与走私活动。   全国的走私活动,虽然没有一个明确的统计,但即使大概一估算,每年给国家带来的损失都在数百亿美元以上。   这还不说,更为重要的是,这样的情形让军队的注意力偏离了其最重要的职能——国防,战斗力的缺失;二是军队自己有资金来源,易闹独立,摆脱政府的控制。   说轻一些,军办企业至少代表一种可能滋生腐败的可能和主要职能发生利益冲突。说重一点,这是违法乱纪,就是腐蚀军队保卫国家的意志。   难道军队是碰不得的吗?   答案是否定的。   腐败也就意味着没有战斗力,这一点,在数十年前的国共斗争中已经显露无疑,所以腐败这是绝不要容许的,军队如果出现问题,那就是大问题,这引起了高层和上上下下的高度重视,都认为必须要整顿,而且刻不容缓。   但真要打击军中但因为走私等等带来的腐败,那军队办企业就要全部关停,这样的决定涉及面非常广,势必要触犯一些人既得利益,毕竟政策的改变会使很多大人物损失惨重,但是既然连军队的这方面情况都要严厉打击,何况其他!   军队是国家的基石,是稳定的基础,而既然军队都会拿来祭旗,这也说明高层旗帜鲜明的态度。   可在命令全军放弃所有非军事的商业活动之前,高层必须得到军方高层的支持,要在舆论上占领制高点,不但要在时机的选择需要策略性,还要先制造舆论和杀鸡骇猴,也要先对其他领域有所动作。   这样一来,总是要先拿一些不识趣的人作先来作为靶子和反面典型,以做到师出有名。   所以在整顿军队之前,必先整顿其他领域的乱象,而参与其中的一些不大不小的子弟,首当其冲,用这些人来祭旗以起到敲山震虎之效,为下一结算的行动奠定基础。   所以今后两年,对众多搞三搞四的子弟们来讲,是最胆战心惊的时候,陆政东知道连开国元勋的子女因为太过分,都被处死或死缓,即便是家中老一辈苦苦求情都没用!   像朱大少这样的角色,那根本就不值一提,如果稍有不慎,牺牲品、替罪羊的角色那是当定了。   陆政东话已经至此,至于尤子明也好,朱三也好,能不能在这次考验中过关,不管他已经把该做的做了。   朱大少还懵懵懂懂,尤子明却是大有一番感触:陆政东实在不是一个简单角色,今天陆政东看给他们上了一课,看似他没给他面子,朱三也看似很惨,但是如果按照陆政东所言的趋势发展,这根本不算什么。   陆政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先抑后扬,先巴掌后枣子,打了对方的脸还要对他感激涕零,这才是一种境界。      第12章 须有所为      杨璐开着车,心思却主要集中在后座上的陆政东身上,从后视镜里她能透过车窗外的灯光看到陆政东的脸,这个时候的陆政东单单从形象来说应该是最为动人的时候,冷峻的表情,让脸型的轮廓这个时候看上去格外深邃,极富男人味。   杨璐看了身边副驾驶座上的杨雪一眼,杨雪是侧着头,不时的看着后座的陆政东,这丫头在校园里那见识过这样的阵仗,还沉浸于不可抑制的兴奋中,在她眼里,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远比校园里精彩一百倍吧,当然,这主要是因为有陆政东,想到这里杨璐心里微喟叹了一声。   知妹莫若姐,妹妹的心思她也是很清楚的,但是她从不敢询问这方面的事情,因为有些事情心照不宣更好,一旦捅破了,就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她原来的想法是让时间和空间去冲淡某些东西,进而让杨雪处于萌芽状态的一些心思消失,陆政东大概也是和她一般想法,不然陆政东道京城后不会不去看望杨雪,陆政东显然是刻意回避着杨雪。   只是这太想当然了,从妹妹的眼神中,她已经明了一切。   杨璐不由想起和陆政东第一次相识的时候,那时候的陆政东很年轻,但可是一样的让她无法自拔,和陆政东在一起的一切深深的镌刻在了她的心房之中。而现在的陆政东不管从整个人的气质,还是事业上的辉煌,和那时候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样的男人无疑对女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她的这个妹妹。   该怎么办?   一时间杨璐也是心乱如麻,想到杨雪,也不由想到陆政东的正牌未婚妻,房子都已经买好了,想必婚期也就真的不远了。   而陆政东一旦结婚,那很多事情也许就会发生变化了,他的合法妻子就会长期呆在他身边,而且有些事情也不像现在单身那般方便。她从来没有想过陆政东会单独属于自己,自己本来就是一个闯进别人家里的插足者,虽然自己在心态上并没有那么多羁绊,但是从传统道丆德上来说,她一样属于被谴责者。既然是这样,她又有何资格去对妹妹没有付诸任何行动的想法说三道四?……   就在杨璐纷乱的思绪中,车很快就到了杨璐杨雪的住处,杨璐让杨雪先上楼,她送陆政东和梁光亮回去。   杨璐知道自己的妹妹不时个省事的主,她是不想让杨雪知道陆政东的住处,省得给陆政东惹出什么事端出来,当然也不排除她心里还是不想杨雪和陆政东之间真发生点什么。   杨雪很是有些不情愿的下了车……   到了陆政东住处下面,杨璐看了一个周围,刻意把车停在角落阴影不易让人发现的地方,招呼着陆政东下了车,看到陆政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杨璐粉脸微红,见陆政东嘴凑过来要吻她,唇碰了一下,就闪开,可爱的吐了吐舌头。   杨璐到了京城,可一直有妹妹在身边,都没机会和陆政东单独相处,今晚两人是没希望亲热了,但是总还是一慰相思,但不能太放肆,怕车里的梁光亮会不会突然醒过来,可不敢就在这里跟陆政东缠绵。   “要不上楼去?反正车里的那醉鬼醉得那么厉害……”   “你想得美……”   杨璐知道陆政东也就是说说,不过心里却是很受用,之前有些郁闷的心情也随着清冷的风儿而去,眸光流波又恢复了那个妖精一般的魅惑……   回头看了把梁光亮拖出来的梁光亮依然迷迷瞪瞪,她又飞快的探头过来,在陆政东脸颊上亲了一口,才恋恋不舍的上车……   ※※※   党代会之后,大政方针以文件的形式正式确立了下来,那就得把精神转化成具体的措施,和经济运行改革局紧密相关的主要是所涉及到的行业和部门的政企分开,不仅仅是邮电分营,电力、石油天然气、煤炭等行业巨头纷纷实行政企分开,进行行业重组,电力部、国家石油天然气公司、煤炭部都在机构撤销之列,设立相关的局作为管理机构,关于职能机构这一块,由其他部门负责,局里需要拿出电力、石油天然气和煤炭企业重组方案部分。   所以局里的事情不少,陆政东也开始忙碌起来,好在周世安和王振河两个副手和下边几个处长似乎也都意识到了他这个局长绝非简单,也都收敛了心性,还是按照各自的工作推进走。   “陆局,煤炭行业重组的意见征求稿相关部门都基本首肯了,您看看。”   王振河不知不觉已经将平常称呼陆政东为陆局长的那个“长”字给省略了,他觉得这更能显示出他和陆政东之间亲密有度的关系。   “唔,坐吧,终于算是基本确定了一个。”   王振河负责的一块进展不错,当然这主要是他分管的煤炭行业和石油天然气行业者一块,上边早就定下了基调,改组成立中石油和中石化两大公司,已经是定了,反对也没用,至于煤炭行业,就更简单,大部分重点煤矿下放地方政府,煤炭管理局不再对煤炭企业经营进行直接管理,主要负责安全生产,各煤企的经营管辖权都在企业所属单位。这得到了各地地方政府的大力欢迎,反对者是孤掌难鸣。   周世安也笑了起来,“赵司,咱们不能只看到别的部委一批一批出国考察学习,咱们能源部也要与时俱进开拓眼界不是?今年其他好几个四也都组织了出国考察学习,就咱们司因为张司长当时考虑到要到党校学习。所以就一直压着,现在您来了,也该替司里考虑一下,何况我们目前工作出去考察也的确有助于提高大家的认识观念。”   陆政东接过王振河递过来的文件,认真看起来,看完之后点点头道:“恩,进度不错,不过还是要抓紧,得在年底之前要全部落实,春节后人大会就马上要用……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辛苦……”   “其实这也是难得的机遇,能够参与其中,也是一件幸事,大家干劲都很足。”   陆政东笑了笑:   “恩,忙完这一段之后,让部分人员也要出去走走看看,今后局里的人物还很繁重,不能光闭门造车,探索改革发展的道路,要接受新观念新理念新经验,这都需要借鉴国外先进的一面……”   现在局里几乎是加班加点的连轴转,他这个局长不能不视而不见,必要的时候得给大家鼓鼓劲,体恤体恤下属们的辛苦。   作为负责改革的职能部门,考察学习肯定有必要,不过其间也就不可避免利用这种机会游玩一番,多数人都把这出国考察当成一项福利,也算是国内独具特色的公私兼顾吧。   王振河一听顿时呵呵笑着:   “还是陆局开明啊,这可是学习提高的好机会。”   陆政东笑了笑:   “嗯,这事儿说到这儿吧,你拿个意见出来,主要考查内容,人员主要是业务骨干,我得提前和张主任汇报汇报,他们领导开会时合适时候也好提出来研究。不过这事年前是指望不上了,人大会后吧。”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补充道:   “相关的企业的人员也可以考虑一些,让他们出去实实在在的感受一下,他们也才会知道他们的差距有多大,这样我们的工作推进起来难度也小些。”   陆政东一番话让王振河心服口服,陆政东还是很有一套的,主动提出考察,深显体恤下情之一,而且把企业考虑进来,既可以增强说服力。又可以消化一些出国后的一些开支,这些企业科都是财大气粗的角色,可要比局里宽裕太多。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不过这段时间手头的工作必须抓紧,这可是关键时候。”   “陆局请放心,我管这一块您放一万个心,一定会交出满意的答卷的。”   王振河喜滋滋的道,他现在一门心思想要在这上边拿出点像样的东西来,他已经通过关系打听清楚,陆政东非比寻常,若非如此。怎么会直接调任局长。据说这位陆局长挺不喜欢在这样的大机关工作,最开始还不乐意到部里来,一心想要留在西河发展,估摸看到体改委里来那也是镀金之旅,这就让他的心思就越发的强烈起来……   看到王振河从陆政东办公室里满面春风的走出来,周世安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儿,这段时间老王往陆局长那里跑得格外勤,分管的那一块推进得也很顺利。   而他眼下手头的工作却是遇到麻烦了。   他负责的电力企业改制,按照高层的一个大体设想,电力部撤销,成立国家电力公司,本来按照体改委的设想,最好的方案是电网分离,管网分离,把原来电力部下属的企业成立几大独立的集团形成竞争机制,电网按照几个大区电网分为六大电网,但这一设想遭遇到前所未有的阻力,有人提出,就算变成了六个电网公司,在其范围内它还是自然垄断,遂主张“一张网”。   于是顺势提出了另外一个方案,那就是东北、华北、华中、华东、西北、华能等集团公司,以及国家电网建设有限公司,是国家电力公司的全资子公司,通过国家电力公司计划单列。   几个拥有独立电网的省(自治区)级电力公司以及南方电力联营公司,是国家电力公司的全资子公司,安能公司的国有资产,由国家电力公司管理。国家电力公司所属的其他公司,按其产权结构分别为国家电力公司的全资子公司或控股、参股公司。这完全就是换个名字而已,实质上是换汤不换药,所谓的几分离,事实上都没分离,这和设立国家电力公司的初衷通过完成公司改制、实现政企分开、打破垄断,引入竞争、优化资源配置、建立规范有序的电力市场相悖。   这一点周世安也无可奈何,现在的电老大实在是牛气冲天,连铁老大都自叹不如,个中原因体制内人都清楚,自己革自己的命,结果可想而知,结果体改委这边提出的方案还没有摆上桌面就胎死腹中,陆政东要求他重新拿出一份比较能让电力系统和其他方方面面都能接受的方案。   可让他作难的是分管的张主任暗示既然电力系统提出了那样的方案,那就按照电力系统提出的为蓝本,提出方案。   两者的观点相冲突,这就是个问题。   之前,陆政东上任的时候张副主任亲自陪同其上任,周世安原本以为张副主任对陆政东还是很欣赏的,但事实上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者完全是一个错觉,张副主任似乎对陆局长不是很感冒,虽然陆局长对张副主任很尊重,但是张副主任却鲜有对陆局长的工作提出多少赞誉和表扬的言语。这和陆局长的前任截然不同。   局长位置尘埃落定之后周世安也一直在反思,他原来一直认为前任局长离任,理所当然的应该是自己,但是陆政东的半路杀出的确出乎意料,甚至连反击之力都没有。先前都去防着部里其他几个司的司长了。却未曾想在没有听到半点风声之前,陆政东出任局长就已经敲定了。   姓陆的能一下子突然座上局长位置自然不简单,这中间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他自然无法和其叫板,接受现实是最明智选择,但是接受现实并不意味着自己就只能坐等,陆政东看样子不会再体改委呆太久。   是该听从张副主任的暗示还是听从陆政东的指示,这也给周世安带来了难题,他必须在其中做出选择,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周世安慢慢的走到陆政东办公室门口,心里还是没有拿定主意,只好硬着头皮撬开陆政东的办公室,想听听陆政东是个说明说法之后再做决定……   “老周,关于电力系统新方案准备得怎么样了?”   周世安苦笑了一下道:   “局长你也知道,那些人不太好说话,如果阻力过大,连意见征求这第一关都通不过,更不要说提交到上面。”   顿了一下,周世安试探追哦说道:   “……而且各方面对于他们提出的‘政企分开、省为实体、厂网分开、竞价上网’四原则反映都不错。”   周世安想探探陆政东的口风。   陆政东淡淡的一笑,这实际上是他们上为了好应对高层,下为了拉拢地方政府而采取的策略。可以说电力系统对于他们的方案是志在必得,陆政东也知道若按照原来的轨迹,最后也真是按照这个方案实施的,并且他也非常清楚,最后的结果是非常失败。   “按照市场竞争机制,一般竞争性市场一家企业占有率超过百分之二十就有碍公平,电力市场是超过百分之十五就有碍公平,而按照电力系统的方案,国电下属企业占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份额,这也就意味着绝对的垄断,如果在一个区域性电力市场中发电公司的市场权利、市场份额过大,就会出现策略性报价,而这就会影响市场的出行价格。”   “而且这样实际上电网和发电企业根本就谈不上分离,从这样的制度设计上,不管是国家电力公司还是地方都是如此,这样的政策是允许多种渠道办发电,让市场形成竞争局面,除了原来的国家电力公司范围以外的多种所有制也允许参与到发电领域当中来,其中包括了外资以及中外合资、民营企业,以及非电力部门里面的一些国有企业来办电,如煤炭行业办的一些电厂,确实发电企业竞争是有了,而以省为实体大力发展发电企业,这固然对于电力行业的发展有极大推动作用,但是这会进一步造成电力市场是分割的市场,这也没有考虑一个最为现实的问题,那就是省与省之间的壁垒很严重,各是一个运行系统,相互之间有很深的情节,而且电网和发电没有实现真正的分离,在电力奇缺的地方,这还好办,但是在电力充裕的地方,属于电网的这些发电企业必然优先,这些独立的发电企业那就前景堪忧,这些配套的和制度性的东西没跟上,厂网分开没有在产权关系上彻底分开,各省市电力公司既有电网公司又有发电公司,在与独立发电企业共同竞价上网的过程中,很难在制度上做到公平,所以所谓的厂网分开、竞价上网,这就很难落到实处,这就导致了资源的配置效率比较低,不能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从而导致资源的极大浪费……”   这其中最著名的当属二滩“弃水事件”。   二滩电站作为国家安排建设的独立电厂,建成之后出现需求不足、成本低的清洁能源大量弃水,在竞争中受挤压,经济效益没有发挥出来,反而是在国家电力公司旗下的政企不分、效率低下、污染比较严重的火电厂项目大量发电,这反映的是体制性问题。   这引起了高层的高度重视,以至于有的领导责问:“‘现在一边用煤发电,一边却建好了水电站把水白白放掉,这种做法世界上有哪个国家会这样做?’”   二滩事件被曝光后,改革主导权随之易位,由原来国电自身主导的改革改由七部委组成电力体制改革协调领导小组负责制定新的改革方案……   陆政东自然也不希望走这样的弯路,但是他也清楚,他仅仅是一介厅官,能量有限,不可能彻底的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但是他觉得也不能任由这样发展,必须要有所为,要尽力,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尽了全力,也就问心无愧了。      第13章 碰撞博弈      周世安仔细的听着陆政东的长篇大论,心里也大体明白了陆政东的意思,陆政东的这些看法很犀利,直接戳中了对方最痛之处,也是高层最希望改变之处,还真是有两把刷子,于是又试探着问道:“陆局长的意思是……”   “政企分开、打破垄断、引入竞争、厂网分开、竞价上网,以此为基础来设计改革方案。这其中,就是竞争环节和垄断环节分开又是很关键的一点,这一点,虽然在不同国家有不同的国情、不同的模式,但是这一思路基本相似。   实现竞争性环节和垄断环节分开,在竞争性环节引入有效竞争,在垄断环节上实现政府的有效监管。这方面可以参考世界上运行比较好的英国和阿根廷……”   “这就要求把发电企业分离出来,国电下属的发电企业可以组建几大大发电集团。此次拆分主要是在国电内部进行,方式可以考虑以行政划拨的方式完成,这样比较方便操作,这几大电力集团是国家计划单列的企业,地位相等,不属于国电管辖,全部隶属国务院,但是任何一家拥有的发电容量在所在区域电网中不能超过百分之二十,形成几足鼎立之势,从而真正实现在发电领域的竞争。”   “至于电网,可以考虑两张……”   陆政东很清楚,按照目前的情形,根本就没有可能法坚持将电网分成六个,但是折中的方案还是可以考虑的。   “陆局,两张和六张实际上也没有区别,根本形成不了竞争……”   “当电网无法引入直接竞争,还是实行对成本和收益实行间接比较的方式更加有效,对政府实行有效监管有益处,这在经济学上叫做标尺监管。两张网,虽然并不产生很大的竞争效应,但是一张网的时候,成本很难搞清,信息不对称对监管机构是比较大的挑战,主要是考虑监管的有效性。也就是成立电力监管部门,这也是直接隶属国务院的部门。”   陆政东当然知道这形成不了竞争,而在眼下这样的情形,根本也无法打破国电以及省际间的壁垒,一个国家电网公司加六个区域电网公司,明确国家电网与区域电网的关系,即区域电网公司均为独立运作的股份责任公司,与国家电网公司只有股权上的联系,有的为控股关系,有的只是持股。但一直缺电主要靠外面输入电力的南方几省南方电力联营公司由于有独立运营的经验,陆政东的想法是把这个单列出来。成为一张电网。   这没有改变一网运行的大格局,更能为坚持一网运行的人所接受,同时股权方式也更能为地方政府所接受,比之国电系统提出的方案更能受到欢迎……   周世安完全被陆政东的这个方案雏形所震撼,虽然这只是一个大体思路,可从中也可以看出其中的精髓,比之电力系统提出的方案要积极很多,但是这等于是将电力系统肢解,这……   “这个方案初稿我等着急用,按照这个思路,这周末之前你把方案的第一稿拿出来……”   陆政东没有理会周世安的犹豫和惊讶,直接说道。   周世安见陆政东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只有按照陆政东的要求去准备。   不过这也不算太坏,陆政东提出这样的想法,肯定难为对方所接受,这样一来,倒是替他解开了之前夹在张副主任和陆政东中间尴尬的局面。   这样既不得罪陆政东,至于张副主任那里,说辞他都已经想好了,年轻人不知道深浅,就让他和电老大去硬碰硬,尝尝头撞南墙的滋味,想必张副主任那里也能交代过去,这样双方都不得罪最好……   ※※※   “这个座谈会很重要,说不定重要领导有时间也会过来听听。”   体改委的第一副主任林俊生一边走一边提醒着陆政东:“发言要体现我们体改委的气度。”   陆政东忙答应着。   这个座谈会是关于电力改革的专题研讨会。   石油天然气和煤炭的改革大体已经有眉目了,可电力改革由于各方意见相左,分歧很大,道现在还没有拿出一个可以为大多数人所能接受的方案,这方案拿不出来,方向就定不了,方向定不了,那什么都干不了,而此时距离下届人大开幕,也就只有四五个月的时间,大的原则已经是明确了的,不能改变,而电力改革一滞后,那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直接影响到整个机构改革和企业重组。   这个座谈会与其说是座谈,倒不如说是如何找到一个平衡点,达成一个初步的妥协,以便不影响大的进程。   “现在电力改革分歧很大,在场的有的是资深的电力行业的从业者,有的是改革方面的专家学者,都是有自己思想的人,他们多是个体,简单的背景可以让他们畅所欲言,而你不一样,作为体改委经济运行改革局的局长,不管你如何强调个人观点,人家依然会把你的观点看成官方的观点,至少是代表体改委的一个倾向性,你的一言一行注定是要受到关注的,所以我得先提醒提醒你,阐述观点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逻辑性……”   林俊生也见过陆政东的发言,知道他对于这种事情并不怯场,而且陆政东关于电力改革的发言稿也是他亲自圈定的,观点很不错,有独特的思想,也具备可操作性,但座谈会毕竟是座谈会,而且是未了解决问题的研讨会,会议的主持者不会让人按着稿子照本宣科,肯定不会中规中矩,肯定要深入的谈,生甚至不乏火药味,而这些人都是行家里手,稍微不注意,被人家抓住话柄,就会锲而不舍的穷追猛打,从而没机会真正阐述自己的观点机会……   陆政东看得出来,林主任的心情并不是太好,这也难怪,作为负责改革的主要职能部门,这一次机构改革也属于被“革命”的对象,按照初步设想是改为体改办,机构设置和人员大大缩编,同时体改委的名称还继续保留,但是退出了政府组成序列,只是虚设的一个以备咨询的议事机构。   林主任即将到任职的最高年限了,其实也没什么可争的,可临退居二线之前遇上这样的情况,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遗憾,多少有些窝心,可不想在这个时候体改委又成为别人诟病的对象,陆政东很理解。   陆政东陪着林主任走进会议厅时。会议厅里已经有了不少客人,会议厅发言席正处于正中间,出席座谈会的不但有体改委的林副主任、还有电力部长、计委副主任、国务院副秘书长等部级高官列席开幕,除此之外,还有世界银行与能源基金会、亚行,能源基金会可持续项目负责人等国际组织的代表,国内外能源、电力研究机构、银行界、高校等机构的专家学者资深从业人员参加,由此也可以看出此次研讨会的规格很高,不过会场没有准许任何媒体进场,又说明此次会议很敏感。   本来通常这样的研讨会由体改委或者电力部主办,但这一次会议的时间在机构改革已经初露端倪的节点上很敏感,加上现在电力改革的分歧很大,所以这次会议是,国务院研究室主办,这显然是为了平衡。   而原本这类似于论坛性质的研讨的性质是探讨交流和联络,现在似乎也被赋予了更多的含义。   会议的议程已经发放到每个与会者手中,主要从电力系统的改革背景和目标、国际经验、如何引进竞争机制和阶段性任务、发电和输配的分离(厂网分离)、输配的重组,竞争性市场电力市场的环境、竞争性市场的法律和管制、电力改革的顶层设计思路探索、研讨会总结等几大方面展开研讨。   每一个方面进行发言之后都可以提问讨论,但发言和讨论都有严格的时限,每人的发言不超过十五分钟分钟,提问和回答不超过十分钟。每天上午和下午结束会议之前,有一个半小时到五十分钟不等的让全体与会人员提问和讨论的时间。   十五分钟根本就不能完全阐述清楚,发言只是提纲挈领的阐明观点,至于提问和回答肯定也是在稿子的内容之外。   陆政东要发言的是电力改革的顶层设计思路,将与他一起发言的还有电力部政策司的司长,更有他的老熟人曾怀德。   曾怀德是经委投资与规划司的司长,出现在研讨会上,让陆政东有些意外,因为经贸委主要职能是负责宏观调控近期国民经济运行,这是和计委的区别,计委负责全国经济和社会发展的中长期计划和年度计划的编制,经委负责组织年度计划的执行和协调。这样的事情计委参加理所当然,只不过之前一直有呼声应该让计委来主导电力改革的事宜,计委为了不惹火上身,这次干脆就没再这个环节派人,而经委多少有些牵强。   至于曾怀德想来压他一头这更不可能,曾怀德年纪比他大,资历比他老,胜了也胜之不武,曾怀德肯定不至于这般意气用事。   可为什么曾怀德会来参加呢?陆政东不由细细琢磨着……   坐在周世安看到陆政东看着曾怀德的名字凝思着,便在陆政东耳边小声说道:“曾司长对于经济改革的事情一向都很关注,而且很多观点也得到经委领导的认同。只是没想到这趟浑水经委也掺合进来了,是个麻烦啊,我们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周世安微微摇摇头道。   陆政东刚刚还有点不明白,周世安一句不经意的话,倒是让他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这牵涉到高层的博弈了。   与其说电力改革是改革方案之争,还不如说是电力改革的主导权之争,曾家或许是某些人是同路人,或者和某些人持相同和相近的观点,或者说基于某种考量而结成的同盟关系,曾家在这个时候支持一下,是雪中送炭,想必之后的回报也是极为可观的。   这样一想,曾怀德出现在这里就不难理解了,而且看样子,曾怀德也是有备而来,想必提出的方案既能为某些人所接受,也是有些新思路的。   曾怀德在京城风头很劲,陆政东是多少知道一点的。曾家就是靠在关键时刻支持改革而翻身的,在别人的眼里那就是改革派的代表之一,而曾怀德的风格则是走的高调路线,频频出现在各种经济改革的场合……   陆政东不由想到,云维熙离开京城,曾怀德说不定也是原因之一吧?   曾怀德这两年风头很劲头,而云家一贯秉承低调的风格,云维熙又不长于经济,那就不能站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个最耀眼的舞台中心。何况,同在两人同样的背景、相近的年纪、相当的职务,这就难免不会被人放在一起进行比较,原本并不明显的东西在这样的比较下,那就显露无疑了。   云维熙是所谓的京城四大小公子中第一个晋升正厅的,号称四大小公子之首,但这两年,曾怀德大有后来居上的架势,虽然说这些东西都比不上跟对人重要。   而且谁笑道最后才是真正的胜利者,两人现在谈谁胜谁负,谁优谁劣为时尚早,但是在别人的心里留下一个先入为主的强烈印象,这总归不是好事,与其这样,倒不如暂避锋芒……   陆政东想着,微微看了一眼有些愁绪的周世安,心里淡淡一笑,他倒不觉得这是麻烦,相反,他反而涌动着一种久违的全身激昂的情绪,既然遇上了,这实际上就是一场较量!   电力改革顶层设计探索这个议题比起其他技术性的议题,这个议题更受关注,因为虽然这些思路、探索,建言献策,仅仅是作为高层的决策参考,但是势必会对高层对电力改革的最后决策产生影响,所以这个议题被安排在研讨会总结之前,因为参加开幕的部长们都是大忙人,不可能全程参加,在出席开幕式之后多数会离场,留下秘书参加,等到会议闭幕之时又才会出席,安排在这个时间段,有可能让更多的领导亲耳听到……   此次研讨会果然和其他研讨会不同,每到上下午会议最后的集体提问和讨论的时候,争论辩论都会出现,特别是第一天下午,争论甚至都持续到了饭后,好在大家都是文明人,虽然争得面红耳赤,倒也没有大吵大闹。   陆政东在这之前主要是做听众和思考,消化,进一步思考自己明天自己的发言……   ※※※   会议最后一天的下午,不但几位部级高官悉数到场,会场里的人员也明显增加了不少,第一个发言的是曾怀德,陆政东也不禁佩服负责会务的人员,他们三个人的发言顺序其实也还是很有讲究的,经委、体改委、电力部。   最重要的总是放在最后面,从发言顺序的安排也就可以看出,其中的端倪,而且对方是上的双保险。   陆政东微微一摇头,也就专注于曾怀德的发言,虽然曾怀德的主题思想和之前电力系统拿出来的初步方案并没有实质性的变化,但是,曾怀德的发言中还是提出的一些看法和想法,和电力系统之前提出的一些初步设想相比较也还是有些新意,而且在很多之前显得模糊让人疑虑的地方说明得更加充分,加上的发言还是很有煽动性和感染力,让知晓原来电力系统过于保守和体改委提出的过于激进的两个初步方案,曾怀德所提出来的这个设想,还是有进步,也更具备操作性。   所以曾怀德的发言结束后还是获得了足够的掌声,曾怀德微笑着,虽然客气着,但是神情中还是充满了自信。显得这结果在曾怀德的意料之中……   陆政东倒是显得很淡定,曾怀德如果真没有东西,那就是来自取其辱的,那才不正常。   陆政东思考的是更深层次的问题,曾怀德所提出的这个改良升级版方案设想,也许就是对方做出妥协让步的一个版本,这样显示这个方案等到了极大的支持,从而给体改委一方施加强大的压力。何况,他们还有最后一个发言的优势,前后夹击,在最后时刻还有修正的机会。   真是志在必得呀!   陆政东看了一眼自信微笑走下来的曾怀德,和满脸喜色的电力系统的人员,心里淡淡一笑,现在高兴得还是太早了,等他发完言,看看这些人还笑不笑得出来!   这就是一场思想和观念的碰撞,本来若是在平常也就是理论之争,可放在现在会得罪人!但是这个得罪人值得,不说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就是从自身的角度讲,他所跟的人和想要跟的人和对方的观点相左,他就值得干。   在官场,没有什么比跟对人更重要了!……   陆政东登上台,微微扫视了下面的人群,微微一躬,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就开始了他的演讲:“电力改革是事关国民经济命脉的重大问题,因此这是一盘不能下输的棋,这不但需要极大的勇气,也需要非凡的智慧,甚至要跳出电力本身,站在全国能源安全和环境安全的更高角度上考虑改革的设计,通盘考虑改革的思路和进程……”   陆政东的这个开场白很特别,一下就让下面的人完全专注在他的演讲上,连距离演讲台不远的侧门之后的一个负责会务的办公室里的人员也都不禁侧耳倾听着,直到一位清矍冷峻的老人在秘书警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几位工作人员才回过神来,顿时都愕然愣了愣,之后才赶紧站起身来……      第14章 传奇遇上传奇      老人阻止住了工作人员准备报告领导的意图,难得的笑了笑,示意工作人员该干自己的干自己的,在靠近会场的地方坐了下来,倾听着外面的发言。   “采用国家电网和南方电网两张网,事实上根本也无法引入竞争,因为南方电力联营公司实在太弱小,既然无法引入直接竞争,为什么还要搞两张网?这主要是考虑监管的问题,两张网,虽然并不产生很大的竞争效应,但是一张网的时候,成本很难搞清,对政府实行有效监管有益处,这是经济学上叫做标尺监管……”   老人之前还不是很用心,似乎是在一边听着外面的讲话,一边在思索着问题,可听到这里,神情一下就专注起来,不但听得很专注,而且还静静的思索着,等到最后一位发言的人登场后,老人听了一会似乎兴趣索然,轻声说道:。   “两张网,标尺监管,发电彻底脱离电网,成立几大发电集团,优化资源配置,恩,有点意思啊。”   虽然这个方案还是显得有些保守,但年轻人对于电力改革的深层次东西看得很深,很远,不能不说他的观点还是有些独到之处的,而且话里还有些未尽之意,显然应该不是学者专家,而是政府官员。   “首长,前面一位发言的是体改委经济运行改革局的局长陆政东。”   一边的随从人员在看到老人听得很专注的时候就已经在一边的会务人员那里打听到了发言者的身份。   老人微微颔首道:   “难怪会如此。”   老人微微一扯嘴角,自己这是有些苛求了。   毕竟作为负责提出改革意见的官员,不能光从理论上考虑,还要从可操作性,从国情,政治生态来考虑,作为负责提出改革意见的官员,在之前体改委的初步方案遭到强烈的反对之后,其身份限制了他的畅所欲言。其实就是这样的方案,在有些人看来,恐怕都觉得是太冒险了,在他们看来,电力系统要改其实修修补补就可以了,没必要大费周章。面对这样的阻力和压力,这个年轻人能够提出这个,其实已经需要很大勇气了。   事实上这个设想即便是显得有些保守,但是在主要方向是全盘否定了电力系统的方案,而且是要实打实的把厂网分离,而且两网运行、分设几大发电集团、通过股份制构建国网和区域网的关系,设立专业专门的电力监管机构,很犀利,完全抓住了电力系统提出的初步方案的软肋,并直插其要害,更要有数据做支撑,有理论作保障,即便是电力系统最后还有人做演讲,可是根本就没有能够拿出说服更多的人觉得其方案比之前体改委的方案好。   而通过市场方式打破和协调省际间的壁垒,这更是釜底抽薪,电力系统想要坚持他们的方案的底气,一是某些人求稳,二是系统内部上上下下的支持,其三,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也是重要因素,但其方案并没有解决资源不平衡的现状。   而这个年轻人所提出用市场解决省际间的壁垒中提出就地转化和消化,以及依靠区域网络来调整电力富裕和供给不足之间的矛盾,实现电力输送在五百公里内以最经济高效的运行,加快电力资源丰富的地方得电力建设,尽量实现电力的就地消化,说白了,一是加快西电东输,解决东部电力紧张问题,二是就是加快西部开发和发展,因为能源资源主要集中在这些地方。显然这不管对电力资源丰富与否的地方政府都更具有吸引力。   而且方案不仅仅是站在电力的角度,而是站在全国经济的协调来看待这一问题。   作为即将成为全国大管家的他,在亚洲金融危机之后,一直在思索在任内如何实现经济平稳较快的增长。   他的目光也早已把西部的发展作为任内一个重点突破的地方。   从全国发展的格局看,由于东西部地区发展差距的历史存在和过分扩大,以及国内成为一个长期困扰国家经济和社会健康发展的全局性问题。因而早在改革开放发展的初期就提出了两个大局的战略思想,一个大局就是在初期东部沿海地区加快对外开放,使之较快地先发展起来,中西部地区要顾全这个大局;另一个大局,是当发展到一定时期,就要拿出更多的力量帮助中西部地区加快发展,东部地区也要服从这个大局。这是历史的必然。   而从现实的严峻情况看,扩大内需、推动国民经济持续增长,是在亚洲金融危机之后的必然选择。   历史的必然和现实的需求,也就成为理所当然。当然要成为一项国家战略,还必须要得到全党全国各族人民的支持,还需要有合适的时机。   而他也仅仅是刚刚开始把这件事真正意义上的纳入政自己的视野之中,而这个年轻人却也能够敏锐的发现这一点,并能够巧妙的把其结合起来,来为自己的观点服务。   这年轻人倒真是让人眼前一亮,老人沉吟着,似乎觉得陆政东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想了一下,微微一笑:“哦,我说呢,原来是他啊?”   随从有些奇怪,首长一向都是比较严肃,最近又被亚洲金融危机弄得很上火,心情不大好,难得有笑容,可今天却是连笑了几次,不由问道:“哦,原来首长认识啊?”   “我也是久闻其名,不见其人啊,就是那个预言东南亚金融危机,并且还在座谈会上力主特区政府入场救市的年轻人嘛。”   老人又是微微一笑,难怪一向比较保守的云老爷子敢于把他放到京城来,是块璞玉……   就在这时,研究室负责会务的负责人匆匆走了进来。   “荣总理,您……”   原来这位相貌清矍而冷峻的老人赫然是常委副总理荣正海!   ※※※   会场上,政策司的司长还在那里绘声绘声的进行着他的演讲,但会场下的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坐在台上的部长们,似乎也有些提不起精神,这也难怪,前有珠玑,不管语言如何装饰,也无法改变内容乏善可陈和观点的老旧,怎么看怎么都是米粒之珠,一较之下,越发的明显。   陆政东平静的坐在那里,即便是他不回头,他也能够感受得到不远处的曾怀德的目光一直都注视着他。   曾怀德应该是对他的表现感到意外,或许曾怀德以为他才进京不久,屁股都还没坐热,很多东西庙门都还没摸着,不可能拿出什么像样的东西出来。结果却是大出曾怀德的意料,曾怀德的那些东西完全是相形见拙,多少有些自取其辱的味道。   但陆政东也非常清楚,这算不得什么胜利,这才是个开始,曾怀德在冠冕堂皇貌岸道然的背后,是阴损无比,如果说之前在云雾的交手,曾怀德还是试探的话,那么经过这一次之后,曾怀德定然是把他作为劲敌,对于野心极大的曾怀德来讲,这是不可接受的,对于这样对于其今后发展道路上的极大威胁,肯定是不择手段的想要把他扼杀掉,种种明招暗招都会使出来,然后踩着他的尸体往上爬。   从今以后,两个人真正的厮杀才刚刚开始,陆政东心里不禁冷冷一笑,可惜,物是人非,他陆政东也早非昔日吴下阿蒙,上辈子他被这个家伙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这辈子定要让曾怀德也尝尝那样的滋味!……   就在陆政东走神的时候,上面发言的人也业已结束,坐在台上的人们却惊诧的看着侧面,然后都笑容满面的站起身来鼓着掌,吸引着全场的目光都朝侧面看去。   只见副总理荣正海微微带着笑意,走了进来,朝着大家挥手致意。与会的人员心里都挺高兴,副总理能够在闭幕之际来看望与会人员,那是对此次会议的重视,也使得会议的规格陡然又提高不少。   “副总理先生,还请您能给大家讲讲话……”   世界银行的代表趁着受到副总理接见的机会,发出了邀请。   这其实也是包括几位部长在内的与会者同样的心声,电力改革如何改,副总理的意见很重要,大家都想探探口风,只是不好说出口。   “我对研讨会的情况很关心,也了解一些情况,刚刚也听到了一部分代表的发言,不过掌握得不够全面,所以具体的意见也就不好谈,但我感觉,这个研讨会开得不错,改革就是探路,只要是对改革能够提出有益的见解和探索的,就应该有海纳百川的胸襟,让各种观点交汇,碰撞,比较、探讨,才会使思路越发接近正确的道路……”   副总理的回答滴水不漏,事实上副总理这个时候也不可能透露任何口风,总理说着笑着示意了一下。   “其中也包含各位国际友人的智慧,如果各位国际友人在会上还没讲完,我们不妨再谈谈……”   与会的人都是会心一笑,副总理这是要会见与会的国际友人了,虽然此次研讨会的情况不会报道,但会见与会的国际友人这是外交礼仪。   陆政东看着部长们簇拥着副总理往一边的会见厅走去,觉得没自己什么事情了,也就准备走了,不过会务组织者却领着他到了侧厅,告诉他,有人等会要见他,至于什么人,见他干什么,却是没有交代,陆政东也不能多问,于是就只有在那里干坐着。   而在不远处的会见厅,副总理会见完外宾之后,却把林俊生留了下来。   “刚刚我听到了你们体改委经济局的那位年轻人的发言。”   林俊生一听心里也不禁有些忐忑,陆政东的发言大方向还是按照他阅定的稿子进行的,不过有些东西还是讲得比较尖锐,而且副总理可以讲对经济是绝对的内行,说不定觉得陆政东的讲话有什么大问题,想到这里也就准备替陆政东解释解释道:“荣总理……”   见林俊生的神情,荣正海摆摆手道:   “我是趁着这空隙,主要想听听他对金融危机的一些想法。”   林俊生一愕,副总理这一出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也弄不清副总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呵呵一笑……   陆政东没再侧厅等候多久就被领着来到会见厅,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荣总理,也微微一愣,陆政东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到这个传奇的人物。   如果说他是年少成名的代表,而荣正海则是大器晚成的传奇,年近五旬还是处级干部,在改革开放之后干部年轻化的大潮中,有四十不提处,五十不提厅之说,按照常态,眼前的老人能够在副厅上退休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可是眼前的这位却是创造了一个天大的契奇迹,不但提厅,而且在极短的时间内从正处、副厅、正厅、副部、正部,政治局委员,常委,直至宰辅之位,这样的传奇,不说前无古人,但恐怕是后无来者。   陆政东多少有些激动,但副总理只是简单的挥挥手示意他在林主任边上坐下,几乎没有任何客套就道:“回归的气氛还没散尽,香港就山雨欲来风满楼,暗潮汹涌的紧张气氛,看样子一场风暴难以避免,你对这个很有研究,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陆政东和林俊生一样,也以为副总理要问电力改革的事情的,没想到却问起这个,好在他对此进行过深入的研究,这些东西就是突然被问及,也不要紧,想了一下说道:“刚刚过去的东南亚的金融危机,香港象一个旁观者,还在保持距离欣赏自己的坚强经济基础,在它回过神来的时候,这场危机已经冲到它的脚下。覆巢之下无完卵,打个比方就象打仗一样,某个将军某日讲,这道防线守不住了,下一道防线估计也抵挡不住,大家都撤吧,这种恐慌情绪的蔓延,一下就军心大乱,而这个时候索罗斯和他的炒家们早就等在场边了。”   “他们之所以选择香港而不是日本,是因为日本已经陷入衰退期,即使成功获利也不大,而且日本拥有世界最多的外汇储备,其二是香港楼市股市过热,泡沫严重,如果香港股市过热,恒生指数一定应该降下来;如果其他东南亚国家货币都贬值,香港经济靠的是出口,港币必需贬值才能维持竞争力。基于这两个简单的道理,做空就该获利,这应该是索罗斯等人的基本判断。这也就注定香港是他们的必然选择。”   “这一点港府有所察觉,但不清楚对方到底是对汇市下手还是股市下手。”   “至于方式,对冲基金干套利这行一定要隐蔽,第一件事是要手头掌握大量的港币。虽说港币自由兑换,但不能暴露目标是个关键,估计他们应该采用SWAP作为主要方式来进行,这既简便又隐蔽,只需要一纸合同过手,就悄悄的来了,不打扰任何人,手里就拽着源源不断的港币现金……”   SWAP是美国佬发明的一种金融衍生工具,SWAP也不复杂,比如甲说买了一百万美元十年国债支付利息百分之五,乙买了一百万欧元十年国债,支付利息百分之六,乙后来需要美元,而甲又需要欧元。于是两人把利息收益互相换了,都没有亏本而满足了各自需求。   美国佬在这方面是挖空心思,不过最后他们自己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弄出了一个不亚于亚洲金融危机的次贷危机……   陆政东顿了一下继续道:   “同时他们买下大量的恒生指数沽空合同,这只是冰山一角,因为他们的影响力和透出的风声,跟随在大户后面的其他基金和散户们累积起来的金额就更大,所有的人开始卖的时候,谁卖得便宜谁才能跑掉,这变成了自我实现的预言,会进一步加剧市场的恐慌情绪,大量资金的外逃,打击就可想而知。   更加狠的是,他们同时在现金和远期货币市场上疯狂抛售港币。金管局为了维持汇率不得不大量抛出美元收购港币,导致港币供应总量迅速减少,利率狂升,因为利率的狂升,股票市场对利率会立即做出反应,股市狂泄。原因很简单,如果能够买短期市场资金上给足够高的利息,谁也不会把钱留在股票市场上。高利率意味这大量资金从股市退出,转到债市和短期资本市场上。同时,长时间高利率导致企业成本剧增,会引发经济萧条,股票无论如何要下跌。这样同时出手,实现双溢出……如果股票市场持续崩溃,他们拿着沽空合同兑换成现金,就可以撤退了……   总之国际炒家的如意算盘是:如果港府守汇市,肯定是利率狂升,他们可以在狂跌的股市用沽空的恒生指数合同挣钱。如果港府弃守汇市而保股市,港币狂跌,他们沽空的远期港币合同则可以稳稳当当地挣钱。让就算是港府想救也难以首尾兼顾。”   副总理听完之后,紧紧皱着眉头,久久的沉默着,显然是想到那样的结果对于刚刚回归的香港来讲不亚于没顶之灾,对于中央政府的负面影响可想而知……   一边的副总理的秘书见副总理没再发言,看了看表,小心翼翼的说道:“首长,该回去了,已经是吃饭的时间了……”   陆政东和林俊生也忙看表,原本定的十分钟的汇报已经过去半小时了,也就欲起身,荣正海摆摆手:“就在这里吃饭,边吃边谈,晚上的活动能取消的活动取消,能往后推的往后推……”      第15章 锋芒当闪紧要处      陆政东没想到会享受到如此的礼遇,这说明他所讲的,引起了副总理的高度重视。   饭菜很快上来,想来副总理的随行人员是早就做了两手准备的,饭菜很简单,副总理前面的饭菜跟他和林主任的也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是多了一盘陆政东叫不上名字的青菜。   “你接着讲……”   陆政东想了一下道:   “虽然索罗斯等人会双管齐下,而在他们看来,港元的固定汇率基本上是政治汇率,他们判断港府一定会拼死捍卫的,港府还是一个在国际间为数很少的没有外债的地区,这一点与其他东南亚国家不同。这一点与其他东南亚国家不同。而且港府的外汇储备再加上由港府金融管理局另立帐户管理的土地基金外汇储备,总值达八百多亿,居世界第五位。更何况港府的背后有中央政府作后盾,而我们的外汇储备高达一千二百多亿美元,居世界第二位,两者和在一起,规模实在是太大,泰国中央银行只有三百亿美元的外汇储备,他们的反击不过是头三板斧而已。很快就弹尽粮绝,被索罗斯逼到死角了,不得不被迫实行浮动汇率。所以强攻港币汇率,是很困难的。因此他们攻击汇率的目的主要是引起金融市场的动荡,制造混乱,扰乱人心,不过按照香港目前的股市运行价位,重点应该在股市沽空上希望在炒期指中有所斩获……”   沽空是得归功于美国佬的惊人创造性,所谓沽空就是卖你手头没有的东西。甲可以从乙借十万股按今天的市价十元每股卖出去,一定时间之后再从市场上买十万股还给乙。如果港股到时候萧条或者崩盘,你可以从市场上以每股两元价格买十万股回来还给乙,中间净赚八十万港币的差价,当然如果升值甲就亏了。   而索罗斯等人肯定不会这样小打小闹,金融衍生工具的发达又使得他们根本用不着麻烦一支一支股票的买卖,直接买卖整个市场,就是恒生指数。把恒生指数先以目前市价卖了,到时候以那时的市价再买回来还给人。   “那你说说你觉得应该采取什么措施?”   “从索罗斯和炒家们意想不到和最害怕的地方下重手。他们的手法也并非无懈可击,他们要赚钱,那就必须保证股市在规定的时间和规定的点狂泄下来!关键是要能找到对方在汇市和股市上沽空的痕迹这肯定集中在一批集中到期的沽空合同上,只要能查到,这就能大体确定他们攻击的时间,对其严加防范,其突然性就大为降低,其二,索罗斯他们可以悄悄摸进汇市,港府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悄悄的进入两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具体的操作,港府的那些金融精英肯定再熟悉不过了,只要不按照他们设计中规定的时间和点上狂泻,他们就会损失惨重……”   “这只是一方面,索罗斯和国际炒家们最害怕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港府的权力,港府可以放手采取,采取抽紧银根,迫使银行把多余的头寸交给金管局,造成坚壁清野之局,另外,在港银行间的即日交收结算制,这样港府当日就可知道哪家银行抛售或借出大量港元。港府金管局对于那些不听招呼的和仍然借钱给基金炒汇的银行予以警告。甚至对那其严加惩罚,可以对那些为填补索罗斯和国际炒家们借出港元不得不向金管拆借的银行,把利率升到非常高,要它们尝到割肉之痛。这样的预警制度和惩治办法,正是之前其他中央银行所没有的。这样,使得索罗斯和国际炒家们很难获得大量港元短期贷款,即使能够获得,也只能在极高的投机成本下只能是望而却步。   而这需要港府获得立法机关的绝对授权和广大市民的支持,如果立法机关对于港府采取的措施采取质询或者要求其公开透明,就会使行动而无效率。这就和打仗一样,战机稍纵即逝,拖拖踏踏和透明度,都会使反击行动计划泄漏和失去突袭性,导致行动功亏一篑。反之,就为港府直接干预市场大开了方便之门。港府的行动完全不受掣肘,自然是措施快捷、果断、有力,快如闪电,剑及履及。   其三,也不是一个回合就能解决问题的,应该会是持续一段时间的来来回回的争夺,这不仅仅是一场智力的激烈较量,更是一场民间意志和精神的较量,传递正面的能量和树立不败的信息这也很重要……这样一边在股市汇市多层阻击,一边断绝其后路,这样多管齐下……”   坐在一边一直静静听着的林俊生,也不得不承认,陆政东这些思路在应对金融危机上颇有独到的看法,如果真能奏效,索罗斯和国际炒家们很难全身而退,难怪副总理这样感兴趣,专门用这样的机会让陆政东进行汇报。   林俊生对副总理的心态揣摩得八九不离十。   人们都称呼副总理为经济凯撒,喜欢铁腕作风,内心肯定是主张入市干预的强硬政策的,陆政东的观点和其实不谋而合。   不过副总理也必须要权衡利弊,毕竟一国两制,有些事情,中央政府也不能越庖代厨,果然副总理又是一阵沉默,好一会才道:“这样那投入的资本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啊?”   “是的,必须携巨资大举入市,而且只守一个根本就守不住,因为港府一向都是奉行零干预保守主义经济政策,而且这肯定是出乎索罗斯等人的意料,突然出重拳,可以收到奇效……”   陆政东正说着的时候,感觉到林主任用推轻轻的碰了碰他,陆政东明白,他这话估计说得有些过头了。   不曾想林主任的这个小动作让副总理给看见了,林主任见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了,也不以为忤,笑了笑道:“小陆人年轻,我就怕小陆影响了您的判断。”   陆政东也知道他这话确实有点过头。   出于政治的考量,中央政府肯定将不惜一切代价保卫香港的繁荣稳定,中央会那么做,也会在精神和实际行动上予以港府最大的支持,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巨资那不仅仅是一个数字,而是港府和国家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外汇储备,虽然看着规模很大,但是如果要是香港股票和货币市场象泰国一样全民大逃亡,那股票和货币市场就如同一个能吞噬一切的绞肉机,这些巨额的资金在市场上不过也就能支撑两三周,打水漂的后果之严重就不用讲了,虽然在保卫香港的繁荣稳定这一点上,高层是没有任何异议,但作为主要分管经济的常委,如何保卫,如何做,副总理必须要非常审慎……   副总理看了两人一眼道:   “你个俊生,有些事情我自有主张,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就是怕小陆言多必失,你想得太多了,该怎么下决心,要多方面考虑,而且最后还要经过政治局讨论……小陆你畅所欲言的讲,今天是言者无罪,就是讲错了也不要紧,讲错的,我左耳进右耳出……”   陆政东心里想了一下,还是按照最为稳妥的方面讲:“当然,不管采取什么方式,副作用肯定是有的,比如长时间维持高利率导致企业成本剧增,会引发经济萧条。还有一点就是港府入市干预违背了港府一向奉行的零干预政策,其负面效应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陆政东知道他的想法只是作为参考,必须得把利弊得失都要讲清楚,这才更有利于决策者做出最为政策的判断。   副总理顿了一下道:   “在九五年到今年,香港地产市场升值百分之七十以上,恒生指数翻了一倍多倍,现在看来其中的泡沫不少,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泡沫被挤出,经济下行出现衰退,这并不意外,只要不崩盘,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倒是最后一点,这确实是个大问题,香港正是坚持奉行自由经济,才得了一个世界上最自由经济体的称号,才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很多经济学家,出于对市场逻辑和香港基本面的信心,期望用审慎的原则处理这一危机。反对声音很大,怕因此而葬送掉香港赖以立港的基础。”   陆政东点点头,香港一向奉行自由经济政策为立港的基础,而自由经济主义一向认为政府在人类可知的历史中是个人自由最大的威胁,扩大政府干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无异于引狼入室。基本主张是放松管制;还市场自由;税收越低越好政府越小越好。在现代的精神领袖是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哈耶克,在政治上的代表人物是英国的撒切尔和美国的里根。   在世界经济的版图上,五六十年代的香港尚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岛,因为它的经济决策人对自由经济政策和经济自由主义理念坚定的支持,香港成为了自由经济主义的一只小白鼠,自由经济的实验场,最终香港获得了空前的成功。这个昔日小岛成了亚洲最耀眼的明珠,一只小白鼠长成了一只蛟龙,一个空白的实验场上建起了自由经济主义理念的一座灯塔。如果这是一个欧美的城市,它已成了自由经济主义的圣地。如果直接干预,这涉及自由市场经济的原则,副作用是值得考虑的,因此即使想要下定决心干预,这成为港府心里最大的一块心病,也是中央政府感到左右为难的地方。   陆政东想了想,试探着说道:   “关键是要找到他们在汇市和股市上沽空的活动痕迹,找到这个,就等于找到了索罗斯等人的罩门。”   陆政东也记不得索罗斯对香港下手的具体时间了,只是记得是十月下旬,现在距离这个时间已经很近了,陆政东再上一回的座谈会上已经提醒过,但他不清楚港府那边进展如何,所以才有此问。   副总理微微摇头,道:   “港府也很想摸清这些,但金融衍生工具的复杂交易量浩如烟海,而且对方肯定也是小心谨慎的隐藏着,而且对方何时发起攻击,主动权掌握在对方手里,这就很难确定一个具体的时间段,要找到他们活动的痕迹那等于是大海捞针,谈何容易啊,至今还没任何线索……”   副总理微微颔首,沉吟了一下,道:   “恩,好了,这件事就谈到这里,谈话的内容要严格保密,不能为其他任何人知晓……”   副总理转过头问起了电力改革的事情,问的往往是非常关键之处,陆政东已然明了,副总理应该对他的这个方案设想很感兴趣,这比副总理询问金融危机的问题更让陆政东欣喜,因为这才是他的本职工作,而他同样在这上面作了大量调研所以在这方面依然保持了很高的水准,对于副总理的问题解答得非常到位。   荣正海点点头:   “你们体改委就按照这个思路搞详细的严谨的方案出来……”   说着对着林俊生道:   “俊生,这个方案的前期工作你另外安排人手先期准备,小陆暂时你就不要安排工作了,我想让小陆在最近出趟差……”   林俊生一听,心里也不禁是暗自欣喜,这更进一步印证副总理还是倾向于体改委的方案,忙道:“我们体改委一定按照指示认真准备,只是小陆可是这个方案的主要设计者,您可不能再这个时候抓壮丁啊……”   荣正海摆摆手:   “这个方案你们体改委在十一月底交给我,时间还很充裕,前期准备主要是征求意见和资料准备之类的,小陆不在不会有大的影响,再说小陆出差也不会太久,完全来得及,小陆,没什么问题吧?……”   陆政东心里一沉吟,估计他这趟出差的地方应该是和金融危机有关,目的地很可能是香港,看了一眼林主任道:“我服从组织上的安排……”   荣正海点点头:   “恩,这几天你也把手头的工作交代一下,随时做好出行的准备……”   荣正海站起身,和林俊生、陆政东握握手,下了逐客令。   荣正海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表现非常的满意,这个年轻人甚至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不但是在才华上,还有不卑不亢和沉稳从容的心态,更有务实做事的作风。   他在工作上从来就是一个要求严格和严谨的人,而且他对于经济方面的事情又是门清,很少有人在这方面能够糊弄得过去,陆政东所讲的数据和观点相当的准确,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而是经过大量的、长期的调查研究和思考,才能做到。   这尤为让他欣赏,务实做事,说起来简单,但是真正能做到很难,浮躁心态充斥在包括很多级别的领导身上,特别是少年得志的人,更容易沾上这样的毛病……   ※※※   陆政东从会见厅出来已经是华灯初放了,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七点多了,习惯性的拿出设成静音的手机,看到上面有好些是雪玉打来的,忙回了过去。   “政东,事情谈完了吧?赶紧过来,我们在华溪等你。”   “你们,还有谁?”   “你过来就知道了……”   陆政东挂了电话,摇摇头,肯定是赵一芒那家伙告诉雪玉的,赵一芒在经济研究会工作,也参加了研讨会。   陆政东于是驱车前往,到地方一看,赵一芒果然在座,除此之外还有曾选林、胡长林、蒲忠琴,都是相熟亲近的人,应该是赵一芒吆喝着要庆祝庆祝,雪玉也是想让他和这些人进一步加深感情。   今天应该值得庆贺,只是庆贺的不仅仅是在会上的表现,更应该庆贺在副总理那里的表现,不过这个却是不能说……   雪玉对于在座的人并不是很熟悉,她的年纪比在座的普遍小了七八到十岁,但陆政东不在京城的时候,在陆政东小舅妈的安排下,她和这些人已经开始接触了,小舅妈的用意她也知道,就是替陆政东维系京城的这些朋友的关系,虽然刚一接触,微微觉得有些隔阂,不过现在就已经很自然了。   赵一芒等人对雪玉都非常的友好,他们知道雪玉的身份已经正式确认了,虽然年纪上有些差距,但都是成了精的人物,出身又都相似,倒也不让雪玉拘束。   陆政东对着雪玉笑了笑才坐下,才一落坐,赵一芒就笑着说道。   “政东,我刚刚还在说你今天在研讨会上的风姿绝代呢,今天那位怀德同志可是吃了一个大大的憋。”   陆政东也想更多的了解曾怀德在京城的情况,于是一边接过酒盅,一边摇摇头道:“呵呵,这哪跟哪,学术交流,只是研讨而已,什么吃瘪不吃瘪的。再说人家应该很快就会上一个层次了,那表现是有目共睹的……”   “得了吧,政东,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你是不知道,那家伙这两年在京城那个劲,哎呀,怎么说呢,那一个意气风发啊,凡是和经济相关的一些会议,很少没有她的身影,弄得我们这帮单纯搞经济研究的都没法活了……”   陆政东知道赵一芒并不清楚他和曾怀德之间的恩恩怨怨,但曾家和云家一向都不怎么对付,在桌上的人都是和云家千丝万缕的人,赵一芒说起来并没有多少顾虑,但应该是顾及他的感受,也不想得罪云维熙,刻意没有提及让曾怀德盖过风头的云维熙的事情。   看来曾怀德在京城也是出风头出得过头了,早就有人想看他吃瘪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也提醒自己,该低调的地方低调,所谓锋芒闪耀当在要紧处……      第16章 迎头猛击      “曾家这两年风头很劲啊,不过不得不说,曾怀德那小子的确有两把刷子,这一点,一芒就是不喜欢曾怀德,也不得不承认,这也就不难理解曾家为什么会不遗余力的给他创造机会。”   陆政东一听点点头道:   “哦,我在地方上工作,知之甚少啊,说说看。”   “曾怀德这两年在经委也真算干出了一些成绩,这一回曾怀德要上去,基本上没听到什么反对的声音。这就说明很多问题啊。”   陆政东沉吟着,曾选林毕竟和他一样都是政府官员,说话不像赵一芒那么直白,陆政东仔细的体会着曾选林话里的意思。   “一芒,你还来这一套,别卖关子。”   一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曾选林撇了撇嘴笑骂道。曾选林虽然也姓曾,可和曾家没有丝毫的关系。   “这次这个研讨会,与会者的分量都很重啊,而且涵盖面非常之广,不光是电力系统,呵呵,可以说是人才济济,熠熠生辉啊。特别是电力系统那是倾巢出动啊,呵呵,他们的背景,你们应该一清二楚,却让曾怀德来发言,这说明什么?”   “他们和曾家走得并不是很近啊。”   曾选林有些怀疑的说道。   “原本他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可形势不饶人啊,党代会之后,这样的变化就很微妙了,时代不一样了,他们现在受到的诟病和非议不少,恐怕他们现在也是七上八下没有把握,合纵连横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陆政东其实在曾怀德出现在研讨会上的时候就隐约猜到,所以也没说什么,“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曾怀德上场实际上就是想传递一个信息,而且这对曾家和曾怀德个人来讲,也是一件大好的事情,经济建设为中心这是主旋律,要想出政绩,那就要搞经济,要搞经济建设就离不开电,今后若是得到这方面的支持,那无异于如虎添翼,而且曾怀德若是能够在这次研讨会上出彩,那对于曾怀德今后的政治生涯无疑是大有益处,只是他们天算不如人算,忽视了刚到京城的你,结果一鸣惊人,夺得满堂彩的是你。不但吃瘪了,而且电力改革的方向恐怕真是要变了。”   陆政东不由摇摇头,微微一笑道:   “其实我也只是职责所在,我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这笔账岂不是要算到我头上,没想到一进京就得罪人啊,真是躺着也中枪……”   “体改委干的就是得罪人的活,其实随便在什么位置上都会得罪人,就算你任何事情都不干,那也得罪人,因为说不定有人还惦记你那位置呢,所以得罪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得罪的是什么人和获得的收获。你在这次会议上得到的好处绝不比曾怀德少,呵呵,当时场上的掌声可是热烈得很啊,这说明什么?说明大家都是明白人,必须要变革!   何况有机会掺入电力系统的人,呵呵,你政东还不清楚这些?你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陆政东心里微微一动,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若是电力改革真按照他的设想进行,虽然在人事方面说不上重新洗牌,但方方面面肯定是趁机而入,打破一家独大的局面,原本在这方面是一点资源都没有,这样一来倒是有机会。   赵一芒游走在体制的边缘,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发现现在用人的趋势逐渐发生了一些变化,在干部四化的基础上,更加看重基层锻炼和地方独当一面的资历,在其他条件差不多的时候,这方面的优势在将来的角逐中,这方面的因素或许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雪玉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一双美眸中散发出别样的光芒。女人,特别是她这样的女人对于这种趣闻最是好奇不过,而且事情的主角还是自己的男人,雪玉能够想象陆政东再台上那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下面说不定还有很多人带着欣赏乃至崇拜的眼神凝望着他。   虽然她严格的讲也属于这个圈子,但是她生活的环境不一样,她也非常清楚陆政东很优秀,可她从没有想过上面原来有这么多的事情,其中的复杂程度让她乍舌不已。   只是这些事情陆政东不愿在她面前提起,而且其他人也是,如果不是陆政东在场,她是不会有机会听到这些的。也许在他们看来,女人天生就不喜欢政治这玩意。   想到这里,雪玉又看了陆政东一眼,这一眼中,似乎又包含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陆政东见话说到这份上就已经差不多了,过了就没意思了,于是道:“好了,好了,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可是吃过饭了的,你们还没吃呢,吃饭吃饭,边吃边谈……”   陆政东这么一说,桌上之人才真觉得饿了,也就不再叹这事,不过却也没有放过他。   “政东,今天可是因为你,我们才饿得肚子贴背,我们还不要紧,可是让雪玉和忠琴两位女士也跟着挨饿,你说这迟到的三杯酒该不该罚?”   赵一芒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不怀好意”地看着陆政东。   其他人纷纷起着哄,而雪玉也难以帮上忙。   “恩,既然是迟到了,该受罚我认罚,不过,这三杯之后可不能拼死灌我,我还得要开车,我自己不要紧,车上还坐着雪玉呢。”   陆政东能喝,可是他也不敢就这样痛痛快快的酒把这头三杯喝掉,因为在座的都是“酒精考验”从酒林中拼杀出来的,各自的酒量那是不用提了,不留点余地,一会给他来车轮战,那就难以应付了。   “这三杯先干了,等会儿的事,等会儿再说。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醉的,一定让你安安稳稳地把你媳妇带回家。”   “是啊,政东,你媳妇在旁边看着呢,男人嘛,就要有男人的气魄,来,干了它。”   蒲忠琴也在一边推波助澜,蒲忠琴年纪只比雪玉大两三岁,她母亲和陆政东小舅妈是闺蜜,主要就是陪着雪玉也好有个照应。当然蒲忠琴也是希望能够和这些人相处好,多谢照应。   陆政东看了雪玉一眼,连着干了三杯。   雪玉也瞅了陆政东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拿起陆政东的碗,给他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鲜汤。   “哎呀,这还没结婚都这样举案齐眉,恩恩爱爱啊。嗯,反正你们也要结婚了,要不今天就干脆先演习一下?”   桌上的人都起着哄,开着玩笑要两人喝交杯酒,酒桌上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政东,穆先生他们可一直念叨着你呢,大家都知道你刚到京城不久,不好打扰,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坐坐?”   陆政东点点头:   “我也一直找有机会和这些老朋友坐坐,有时候一起交流交流,会获益匪浅,只是这段时间恐怕还不行,今晚这样轻松愉快之后,就要忙一阵子了,恐怕连和大家出来吃饭的机会都没有了,忙完这阵子,我和你联系……”   和商人不能走得太近,但也不能不结交,该维系的关系还是要维系的,他到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也该和这些人联系联系,只是他马上又要出差,确实抽不出身。   “恩,我知道这是非常时期,肯定是够你忙一阵子了。”   “恩,穆先生和那些朋友那里,你就帮我多多美言……”   赵一芒点点头,其实陆政东完全没必要给他解释,陆政东在一群人中官是最大的,作为像陆政东这样的官员,不可能没架子,但是这架子看在什么人面前摆,而这群人面前,陆政东丝毫没有摆起架子,和陆政东在一起很自在,这样的感觉很重要……   酒宴之后,大家都尽兴而回,雪玉却是有种说不出的心绪,陆政东今天给她的感觉很迥异,那种淡淡的,埋藏在深处的带着一种忧郁的气质,似乎更让她砰然心动。可这种感觉之后,又有一种感觉在她心里升起,她觉得自己实际上并没有真正走进陆政东的内心世界,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了解和理解陆政东。   而两个人很快就要走进婚姻的殿堂。   摆既然都到了这样的时候,那就需要自己多努力一些,幸福是靠自己去争取的,这是母亲讲的……   雪玉想着,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   两天之后,陆政东随同一个工作小组悄悄来到了香港,这些人都是带着各自的任务而来,陆政东的任务是协助港府,尽最大的可能锁定炒家们攻击香港的时间,虽然大家都知道此行的目标相同,但谁也没有多问,甚至相互之间都没有任何的语言交流,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只是乘坐普通航班的商务仓,到达之后,没有任何欢迎仪式,一下飞机,便各自登上前来迎接的轿车,都是一些很普通的轿车。   陆政东上了其中的一辆,车上有中联办的官员。   “陆局长,辛苦辛苦,要不要休息一些?”   中联办的官员问道。   “谢谢,你们身处在前线更辛苦。”   “前线?”   中联办的官员笑了一笑,似乎对他这个说法有些吃惊。   “这就是一场战争,货币战争,一场没有枪炮声却同样起到和坚船利炮作用的能够掠夺财富的战争,山雨欲来,这算是大战前的宁静吧,还是直接去要去的地方吧。”   中联办的官员点点头:   “是啊,泰国、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那些在风暴中倒下的国家,身陷经济崩溃的泥潭,只能任人宰割!”   陆政东点点头,没有回答,眼光看着窗外整洁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车流,一副繁华的景象,而想到被那些国际炒家们冲击之后,香港遍体鳞伤,几年之后才逐渐恢复元气,陆政东的心里就有些沉重,既然他重活一世,那就要尽最大的努力减少这样的伤害!   中联办的官员也有些好奇的悄悄的打量着这位年轻得出奇的厅局级官员,如此年轻就身居高位,那肯定是有非常过人之处,只是看着一脸凝重的表情,最终他没有打断其思考……   轿车缓缓的驶进了一个陆政东叫不上名的地方,中联办的官员给他介绍着一些港府金管局、证监会、联交所官员。   “陆先生,听说您在去年就成功的预言到东南亚金融危机的发生,您对索罗斯等国际炒家的下一步行动的目标怎么看?如果索罗斯要冲击香港,是会瞄准汇市还是股市?”   港府一位金融官员用粤式普通话询问着。   陆政东笑了笑道:   “我和索罗斯等人不熟,他们也不可能给我透露他们的机密。所以我没办法预测,必须通过工作来了解和认识,我才能有一个判断,而在这之前,我希望能够了解一下各位同仁的一些想法和看法,以便更为直观的了解香港的运行模式。”   财政司和金管局的人员介绍了一些相关的情况,并重点介绍了联系汇率的安全设计:“作为全球著名的金融中心,香港建立了一套完备的金融体制以应对国际竞争,当然也要防范那些投机者们。政府通过对发钞银行的汇率控制,维持着整个港币体系对美元汇率的稳定联系;另一方面,通过银行与公众的市场行,使市场汇率一定程度地反映现实资金供求状况。仅就对付货币投机者而言,这二者的结合,犹如一个虎口,使投机者面对被吞噬的风险,在七月的时候,国际游资曾两次大量投机抛售,冲击港币汇率,但均未讨到便宜,这也得益于这样的制度设计……”   陆政东点点头,港府方面对于会遭受攻击这一点也是确定无疑,但是对于结果还是持谨慎乐观,陆政东倒也不觉得这想法有什么错,毕竟香港各方面比之倒下的那些国家和地区情况要好很多倍,在没有找到一些依据之前,他讲什么都没有说服力,于是说道:“联系汇率与市场汇率、固定汇率与浮动汇率并存,是香港联系汇率制度的核心内容。联系汇率制是伴随中英关于香港主权问题的谈判而产生的,从此后的十几时间里来看,香港经济运行良好,国际金融中心、贸易中心和航运中心的地位不断得到巩固和加强,港币信誉卓著,坚挺走俏,联系汇率可以说功不可灭……   不过,七月的两次冲击,对方主攻的是泰铢,对于港币最多只能算试探,这一次,情况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挟横扫东南亚多国金融市场所积累下来的巨额资金,绝不想空手而归,国人有句老话,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在这样极度困难的大背景,和这样凶恶的炒家面前,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我还是那句话,等我工作之后,再做判断,还请给我准备尽可能充分的提供我所罗列的这些资料和一个比较安静和便捷的办公环境……”   陆政东还是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港府方面的相关人员虽然依然显得很是客气,但是陆政东能够感受得到,这些人对他是否具备这方面的能力应该是心存极大的怀疑。   这也难怪,香港是全球几大国际金融中心,其从业人员都是在这个领域摸爬滚打多年的精英型人才,极富专业知识,而内地,真正的金融市场才起步,其从业人员犹如才刚刚牙牙学语的婴儿,对他这样客气,一半是因为他是中央政府派来的,而且是中央政府中他们极具好感的副总理派来的,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另一方面,特区政府才刚刚成立,还没有经过考验和历练,他们自身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没有足够的底气,觉得听听其他方面的意见也无妨……   陆政东静静的看着挂在墙上的索罗斯的照片。   索罗斯看上去体魄强壮,像名运动员。他的头发很短,略带波浪,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有人说他看上去像位经济学教授,或是滑雪教员。而在其照片下有一条格言:“我生来一贫如洗,但决不能死时仍旧贫困潦倒。”   据说这是索罗斯的信条,悬挂在其办公室。   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屡次震惊世界,第一次界是在九二年,这一年,包括英国在内的许多西欧经济体都出现了经济滑坡,索罗斯利用英国政府坚持英镑不贬值的机会,向英国的金融市场发动攻击。   九月十六日,仅一天时间,索罗斯就大赚了九点五八亿美元,并且迫使英国退出了欧洲货币系统。   五年之后,这支金融大鳄开始把虎视眈眈的目光投向了亚洲金融市场,在连下数城之后,又瞄上了香港,甚至狂妄的宣称:港府必败,其气焰是何等的嚣张。   索罗斯的名头大到什么地步?如果一个外汇交易员听到消息说央行干预市场,他会哈哈一笑,该干什么干什么。但如果一听说索罗斯来了,所有交易员会立刻跳起来,打翻电脑,把和索罗斯交易方向相反的头寸全部干掉!   在九十年代,各国外汇交易员第一怕的是美联储,第二怕的就是索罗斯。   能够与世界第一超强大国的金融管理机构相提并论,可以想见其威名之盛!   能够把这样的对手斩落马下,那当是何等的快意人生!   陆政东也感到自己有一种久违的激情和冲动在身体中激荡,但是很快就抑制住这样的心情,想要给索罗斯迎头猛击,他必须要尽快找到其罩门……      第17章 大战前夜      两天之后,陆政东顶着一双里面红得像兔子,眼圈黑得像熊猫的眼睛走出了房间,中联办官员、港府的官员一见他虽然红眼睛黑眼圈,但整个人却流露出一种兴奋的情绪,都不禁一喜。   “如果他们攻击汇市,金管局会采取什么样的动作?”   金管局的官员很坚决的答道:   “这一招索罗斯在东南亚用过很多遍了,他们的港币那里来?还不是从这里的银行拆借的,那就把同业拆借利率急升高,严控短期拆借额度,让他借不到,借不起,抛出美元收购港币,紧缩流动性,断其港币来源。……”   陆政东点点头:   “这是应对攻击汇率的最有效的办法,而且香港的优势是金融服务业,一旦港币贬值联系汇率也保不住,国际投资者信心崩溃。不惜代价保卫联系汇率为香港基本政策,为保卫港币坚挺人民币也必须坚挺。攻其必救,不管是从经济层面,还是政治层面,中央政府和特区政府都必须捍卫联系汇率制度,索罗斯笃定港府会这么干。”   “你的意思是索罗斯攻击汇率是假,实际却是放在股市和期货市场上?”   不愧是业界精英,一下就明白了他话里的真实意思,陆政东点点头:“之前的泰国、菲律宾、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倒在货币危机下,这已经在很多人心目中形成了极大的心里压力,但仅仅是这个,对香港还不够,因为香港的基本面比上述国家和地区好太多,他们应该还会进一步攻击外围其他国家和地区的汇市,以给港币施加更加直接和心理和实际压力——比如台湾。   虽然台湾与香港在经济等方面联系并不紧密,但台湾的外汇储备也非常巨大,相当于东南亚国家的外汇储备总和,如果能够让台湾的汇市大幅下挫,新台币突然贬值,甚至弃守,那么就会给人一个最强烈的冲击——台湾能倒,香港为何就不能输呢?这样肯定会引起市场的极大恐慌,联系汇率制度不保的流言肯定是满天飞。”   陆政东看了一眼众人道:   “在这样多米诺骨牌效应不断强化下,任何一家央行捍卫汇率当然是第一选择吧?”   在场的人都点点头。   “但是香港是执行与美元挂钩的货币局制度,如金本位制一样,发钞银行发行港币必须上缴等值美元为抵押,香港放弃对货币政策的控制,完全同步跟随美联储的货币政策,港币与美元在七点八元上下一个极小的范围内波动。有了这个联系,只要香港有充足的外汇储备,没有偷发港币,港币几乎等同于美元,而香港拥有近亿美元的外汇储备,财政状况良好,这种情况不存在对其联系汇率制攻击的基础。这一点,靠发动货币战争横扫多个国家的索罗斯不,连英国都曾败在其手下,应该相当的清楚,他不可能通过港币远期外汇掉期交易来谋取更大的利益,那他攻击港币的目的何在呢?”   陆政东说着拿出了恒指的数据:   “我们不妨看一看恒生指数,在九零年八月,恒指才两千九百一八点,而之后,由于摩根士丹利等国际基金纷纷涌入。于是,恒生指数开始飙高,九三年底突破一万点大关,九四年再创新高,历时三年多,涨幅达三倍以上,开始下调。   而随着政权回归的日益临近,许多政治经济事务中的不明朗因素逐步消除,投资者对香港前途充满信心。九六年香港主要市场交易活跃,今年六月二十日突破了一万五千点,八月达到了最高点,相比九零年,历时七年,涨幅达到六点五倍。   如果说,这之前股民都坚信,回归后政府不可能放任大跌,会影响政府形象,所以都勇敢地去豪赌,那么前面东南亚金融危机的情况下,恒指奇怪的不跌反涨,而且在八月份还创纪录的达到历史最高点,从表面上看这是从东南亚出逃的国际游资进入了香港,从而进一步拉高了恒指,但为什么?难道他们就不担心恒指受到波及?这显然有些奇怪。但如果换一个角度,这就好解释了,这会不会是他们做空恒指的建仓期?   恒指的泡沫有多重?在座的各位都是行家,这可是做空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而攻击联系汇率,让港府居民和外国投资者产生联系汇率不保的感觉,他们肯定抛售港币资产,这本身会打压恒指下挫,而对方在短期内通过集中性抛售港元,本身能够暂时抬升货币局制度下的利率,这将进一步对恒指施加向下的压力。通过短期内对这种货币施加压力并且抛售股票,进一步打压恒指,而采取这样的捍卫措施,势必进一步加重这样的情况,股市就两个字:狂跌!”   港府的柯先生也道:   “拉高再做空的意图很明显,这一点我们一直都有所担心,我们也清楚恒指脱离了市场的基本面。但我们认为股市既然有泡沫,那就市场自动把其挤掉……”   陆政东点点头:   “运用市场的机制解决问题,这是市场经济,特别是实行自由经济的法宝,但是对方并不会按照你们设想让股市一步步的降下来,他们会在这个基础上,采取最为疯狂的破坏式的方式,不但把泡沫给挤掉,连核心也给撕烂,这样他们才能最大限度的获取利益,这一点已经显露无疑,他们在东南亚就是这么干的,所以对于香港,他们会更为用心,会更精心,因为之前索罗斯等国际炒家面对的在东南亚这些国家,不管从哪方面讲,根本不能和香港相比,所以他们几乎是明火执仗的劫掠,而在香港这样简单的策略很难奏效。但如果能够攻下香港,其获益将会比在东南亚大得多。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动力。”   “恒指指数处于如此高位,太诱人了,这块肥肉谁都会惦记,在他们看来,恒指真正的市场指数也许是在九三年摩根士丹利入场之前的点位,那才是他们停止攻击的最后底线,而香港实行的是自由主义经济政策,如果采取政府不干预的政策,他们可以肆意的一遍一遍的阻击港币汇率,从而一次次的打压股市,恒指就会一次次的下挫,于是他们一次一次在股市满载而归,真正把香港当成其自动提款机。   而股市一次次下挫楼市也会一次次下挫,加上港元的汇价相对于亚洲已经贬值的货币明显偏高,这就不可避免地造成通货紧缩、需求下降、失业增加、市场萧条,整个经济处于严重的衰退局面,这样循环反复,结果是银行利息居高不下,股市楼市全线溃败,直到香港元气大伤之后,才会真正对联系汇率发起最后一击,那时候怎么招架?   所以如果不采取果断措施,不出一年,香港经济面临断气的危险,其后果可以想见,必定比泰国还惨,而这些人在最后狠狠的赚上一笔从容离去。即便是在最后时刻采取断然措施,最终击退炒家,但香港也必将元气大伤……”   “所以我认为他们前期主要是佯攻汇市,主战场在股票和期货上做空,这一轮时间将在十月二十日道二十八日之间对香港真正发起第一轮冲击。十月二十日,在座的诸位都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十月二十日,这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十年前的十月十九日,美国华尔街股灾,波及全球,引发金融市场恐慌,及随之而来八十年代末的经济衰退,按照时差,香港是十月二十日,恒生指数狂跌,被迫宣布停市数日,成为全球主要股票市场中唯一停市的股市,可以想见其有多惨烈。   所以十年中,每到这一天全世界的投资者们都会习惯性的焦灼不安,香港也不例外。   选择这个日子,首先就给了一个强烈的心理暗示,而且选择的这个日子,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十月二十日是星期一,而十月二十八日是香港恒生指数期货十月合约的结算日,国际炒家们如果手持大批期货单子在到期之前必须出手,在时间上也够充裕。   陆政东这一番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好一会才有人问道:“有什么可靠的东西证明他们重点在股市期市做空?”   这样的可能性在场的人都很清楚是存在的。但是如果判断出现偏差,联系汇率出现问题,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要看着我,赶紧去查这段时间内恒生指数期货到期合约是否有异常放量增长,这样就清楚了,特别是要当心他们使用场外期权合约手法,掩饰他们狙击的部署,从而使狙击达到出其不意,来势如骤风暴雨的效果,这方面千万千万也要注意……”   既然时间确定,再掐头去尾,想要确定国际炒家们期货合约的痕迹就不是太难了。   果然,港府的工作人员这一次并没有费多少时间就查到了,一个个都脸色极为难看。   “他们十月一直在大规模的做空港币和恒指,规模比以前我们所掌握的都大,主要资金还是在恒指上!”   众人在心惊的同时,也是一副庆幸的神情,因为对方的选择,看样子也不是孤注一掷的豪赌,而是有所保留,若是持续的时间再长一些,港府会更难应对。   陆政东沉默了许久才说道:   “先唱多,买入空单后再唱空,通过金融操纵,在香港回归之前把股价打高到天上,从而在回归之后采取暴跌方式出货,这一点很明确了,他们料定对香港外汇市场发动攻击将引起连锁反应,从而进行立体布局,一方面在各个市场加大赌注,为投机推波助澜;另一方面,一旦投机成功即可全面丰收,为承受的投机风险匹配高收益。”   在场的人也都深知联系汇率的弱点,那就是想要以最小的代价阻击对联系汇率的阻击,那就必须要紧缩银根,减少货币的流通量抬高同行拆借率,增加炒家的成本,对方显然是看透了这一弱点,想从这里下手。   “所以总之,一句话,再也不要有任何的侥幸心理,也不要幻想一战定乾坤,而是要有打持久战的准备,与其说是要保卫股市和汇市,倒不如说是保卫一座城市,而该如何采取行动,就看你们各位的,我相信香港游一个美好的未来……”   陆政东并未说明要采取什么措施,其实他们的选择不多,实施外汇管制,二是宣布港元兑美元的联系汇率脱钩,三是入市干预,外汇管制这副作用就不用说了,那是饮鸩止渴,甚至可以讲是自寻死路,而如果宣布港元与美元脱钩,那等于就是拱手投降,任由人家蹂躏,唯有入市干预,和索罗斯一战。   但是即便是入市干预,这也是一向信奉经济自由主义作为经济立港的港府和港人难以抉择的,更何况这才刚刚受到攻击,其严重后果还没显现,这更难以在港人和金融界明言。   不过,现在对手的主攻方向、主要战场、手段措施等都摸清楚了,这些金融精英肯定能想出一个给予对手迎头猛击而又不背上所谓的违背游戏规则而入市干预骂名的办法出来。   几天之后,陆政东接到中联办的通知,让他随同港府财政高官回京,陆政东知道,虽然港府对于对方这一次的动机和操作策略是一清二楚,但考虑到这一次对手的来势汹汹,港府担心外汇储备不一定能够单独应付可能的金融袭击,需要得到中央政府的支持,而且双方如何支持、如何联动,也需要协调。   一行人非常秘密的到达京城,中央政府对于已经摸清的情况极为重视,同意港府即将采取的策略,并一如既往的表示,中央将不遗余力地,倾中国外汇储备之全力支持的许诺。陆政东也一同返港。   十月十七,星期五,如同陆政东之前所讲的那样,新台币弃守,出现大幅贬值,香港立刻就感受到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息扑面而来,周末一过,周一就是如同魔咒一般的十月二十日,如果之前港府的财政官员们还心存一丝侥幸的话,随着新台币的弃守,一场金融之战不可避免。   果然,十月二十日,恐怖气氛却并未在华尔街股市出现,恰恰相反,道?琼斯指数在上周跌落两百一十点之后,当天却反弹了七十四点。而在地球的另一边,港股开始下跌,市场上流言不断,当天即有机构提醒港币堪忧,建议旗下客户撤走,这进一步加剧了市场的恐慌,好在这些消息需要股市下行的配合,出现得不算早,所以在当天收市的时候,恒指并未出现大幅下挫,但谁都清楚,二十一日恒指下行不可避免,只是下跌多少而已。   二十一日一早,股市的抛货就开始不断地稳步释出,压迫恒指持续加速下跌,引发崩盘的恐慌心理,加入逃命的散民无数,当日恒生指数下挫三百六十五点。   而在汇市,港府开始紧缩银根,调高同业拆借率,一副表示保持与美元联系汇率看成生命线,甚至不惜调高利息牺牲股市楼市予以阻击誓死捍卫的强硬势。   而实际上却始终关注同业拆借率的涨幅,随时准备进行调控。   港府既然摸清楚了对方的底牌,如同对方在汇市烟幕弹一样,港府也在汇市摆下迷魂阵,当天的同业拆借率实际上并没有上升多少,而在股市不露声色,不托盘,任由对方打压并主宰市场,麻痹对手。   二十二日,一开盘股市依然延续前日下行趋势,而由于对于港元前景的担忧使进一步加剧了股市的下泄,加上炒家们也开始试探性的推波助澜,一开盘恒指便狂飙而下,与此同时表面要调高同业拆借率的金管局却又择机公布银行体系的结余总额,让市场充分了解到港元供应充足,这让市场人士迷惑不解,一时间也弄不懂港府到底是想稳定汇市还是股市。   但这样的操作使得同业拆借率并没有被拉升多少,而且开始有一股神秘的资金,在下午不声不响地把许多抛盘大单照单全收了,不管什么题材什么类型,只要是大单,一概接下,这股资金显得非常的与众不同,在下泄的股市中显得风轻云淡,若无其事。   这股资金独特的表现一下就吸引住了市场的关注目光,引发市场人士浮想联翩,都猜测是中资机构开始托盘,受此刺激,市场信心有所恢复,如同脱缰野马狂飙而下的股市,终于止住了下泄之势,二十二日恒指在收市还略微提高,整日下挫也仅仅四百余点。   这股资金确实是中资机构在买入,但实际上买入的量并不大,目的也就是试探如果其大规模进场,市场会有什么响应,同时也是对炒家们敲山震虎,这目的达到了。   前三天的恒生指数下挫不过近八百点,并没有出现股灾似的溃泄,最多只是属于小幅震荡,这表明这一系列措施初见成效,这为接下来几天在股市全力阻击创造了必要的条件。   但港府的这一系列措施实际上也是虚虚实实,让对方难以真正摸清楚其最真实的意图……   但这也给炒家们一个错觉,港府似乎是双线全线防守,这样很难做到,在疑惑的同时,更觉得这是一个机会,种种迹象表明,炒家们在经过试探之后也终于按捺不住,在二十二日大肆沽空港币和恒指,这样就意味着二十三日,很有可能是他们猛攻汇市,从而冲击恒指的时候……   “陆先生,辛苦了,明天……”   港府财务司的官员柯先生对着陆政东说道,面色一脸的凝重。   陆政东到港之后和柯先生在一起工作的时间最多,两个人最为熟悉,偶尔也会进行一些工作之外的交流,关系还不错。   这一阶段的实际操作陆政东并没参与,但是身在其中,陆政东也是极为强烈的感受到金融市场的风云变幻,犹如棋局扑朔迷离,陆政东也终于明白某个外国银行,一个操作员的失误就导致数十亿美元的损失,甚至让其所在的银行破产。因为即使是万分之几的波动,都会造成巨额的交易盈利或损失,对于想驾驭它的棋手来说,无疑是极富刺激和冒险的挑战,但压力之大也可想而知……   陆政东也知道柯先生话里的意思,那些措施虽然有助于稳定股市和迷惑对手,但保持港币的充裕供应和较低的同业拆借率也就意味着接下来二十三日开始的汇市狙击战港府方面投入的资金要庞大很多,这难免也让人不由有些担心……   “你们才辛苦,干这一行真是不容易。”   陆政东顿了一下说道:   “我很理解柯先生此时的心情,入市干预,一方面,这有违您以及您的许多同事行事的原则和理念以及终生所学,不又面对国际舆论和在港舆论的压力;另一方面,国际金融大鳄马上就要将香港作为一个提款机,尤如从提款机一样,不,应该是象抽水机一样从香港抽钱,又不能无动于衷;还有这要是错了,就会害了香港,怎么向港人,特首,以及支持的国人和中央政府交代?”   柯先生很是有些意外,说道:   “没想到你居然是如此的了解我们的心态,说实话,此时此刻,真的是一言难尽。”   陆政东点点头,没说话,好一阵才问道:   “您觉得如果这些炒家攻击的是美国,美国会怎么样应对?”   陆政东看了一眼柯先生,问道,柯先生摇摇头,沉默不语。   “美国政府会直接把他们灭掉!”   陆政东直接说道。柯先生很是惊异的看了他一眼,显然觉得他这说法有些难以理解。   “当然,这仅仅是一种假设,这些家伙也没那个胆量和美国直接明目张胆的对着干,但是越来越发达的衍生金融工具,造成极大金融繁荣的同时,也会带来极大的隐患,所谓物极必反,盛极必衰,资本都是贪婪的,华尔街那帮人就更贪婪,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和美国对着干,但是太过贪婪的本性在哪里都一样,十年一个轮回,放任的结果,下一次也许就该轮到美国了,我想那时候,美国会很干脆,直接就把他们赶出局!这个世界,需要坚守一些东西,但绝不会一层不变……”   陆政东看着还是有些沉默的柯先生,笑了笑道:“要不,我们也来个赌约吧,真要是被我言中,你请我吃饭,反之,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十年后,谁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呢?不过,我还是应约……”   陆政东又是一笑:   “十年并不太长,也许你不在这个位置上为港人服务,也许你是一介普通市民,但不管处在何种位置上,你应该都会为今天能参与其中而感到自豪……”      第18章 打破神话      二十三日,市场上已经感到了阻击港元的气息是狂风猎猎,市场上一片风声鹤唳,狼真的来了!   但让人们大卫惊异的是让,港府一改前两天收紧的银根,保证货币的市场供应量,从而保证市场上充裕的流通,把同业拆借利率调回常态。   这大大出乎市场的意料,因为按照金融杠杆原理,炒家只要用一港元就会形成数倍的影响,因此想要击退阻击汇率的炒家,瞬间在市场上形成高压,为了应对这样的炒作,通常的情况是紧缩银根,减少流通量,减少同业拆借市场的流动性,从而提高利息率,提升炒家的成本和断绝他们的供应的办法保卫港币汇率。而这次完全反常,大大出于市场的意料。   越是反常,市场上的交易员们都绷紧了神经,谁都清楚,这样的异常意味着一场大战即将打响。   陆政东也早早的到了港府财政司,也就是这次行动的大本营。   才一开始大单的港币就立马开始抛售,短短时间内,汇价就迅速逼近七点七五元,金管局作为香港地区的“中央银行”,也就是最大的庄家,不得不通过银行渠道在汇市中严守七点七五的关口,因为七点八十其底线,而作为市场中的主要庄家之一,中资机构率先出手,接了很多港元抛盘。迅速将汇价压至七点七四,触发炒家大量止损盘,帮助金管局将港元汇价提升。   但这仅仅是刚刚开始的试探,炒家并不就此罢休,继续在市场中大量抛空港元,双方你来我往,在七点七零和七点七五之间打起了拉锯战,快到上午十一点的时候,突然出现金额巨大的抛盘,使市场出现真空,汇价猛然突破七点七五关口,高见七点六,但马上又被顶了回去。到上午十一点美元兑港币休市时,汇价依然在七点七四之下徘徊,始终没有越过七点七五的关口。   陆政东也是看得眼花缭乱,元小数点后的两位数就是分,一分钱两分钱,恐怕在普通人眼里都不值一钱,但是在汇市上,为了这一分钱两分钱的争夺,双方都是投入了巨资,挣得你死我活,因为这一分两分的背后就意味着成百上千万上亿的利润或者损失。   陆政东并不清楚中资机构在上午砸入了多少资金,不过中资机构顶住了那些“空军”炒家们上午的狂轰乱炸。   但是陆政东也清楚,由于为了力保股市,金管局没有切断这些炒家的资金来源,不过炒家有资金来源,而金管局的主力资金根本还没动,下午才是真正肉搏的时候。   中午,金管局率先出手,宣布将为港府国库换买入港元,在一美元兑换七点七五港币处直接人场干预,以炒家的卖价七点七五港元悉数买进,引至炒家们大喊不公。但金管局讲,港府为采取了扩张财政政策,加大预算。每年夏季国库库存港元枯竭,政府开支必须到货币市场以美元换取港元。恰在此时,卖家大笔卖出港元,金管局便顺理成章地为政府大笔买入,因为这次购买港元,并非为金融管理局本身购买,而是替港府即国库购买,因此并没有违反货币局的严格规定,炒家也无可奈何。   这就是庄家的优势,上午是二庄家的在抵挡着,大庄家只是小试牛刀,而现在大庄家终于杀气腾腾的进场了!   但国际炒家们并没有停止抵抗,陆政东觉得有些奇怪,问柯先生,港府这已经是很明显的发出信号,要在汇市和他们放手一搏了,国际炒家们为何还要困兽犹斗?   柯先生笑了笑,说道,他们也有后手,他们他们以卖空远期港币的办法拉高远期汇率,加上金管局没有封堵他们的炮弹,他们肯定要挣扎,一来是为尽可能的减少清仓出逃的损失,二来他们为了拉低恒指也不得不反扑,不在汇市上有所斩获,恒指很难按照他们的期望下行,其三,他们肯定也已经明白港府重点在股市上,是在两线作战,在他们看来,两线作战,总是很吃力的,通过计算,一旦港府守不住联系汇率,港币可贬值三成,炒家便可得三成的汇差,这是一个极为诱人的利润。   陆政东点点头,又把注意力集中在股市上,那才是双方的主要目标所在。   股市方面,早上一开盘,恒指还是小幅下行,炒家的股票抛货就开始不断地稳步释出,企图压迫恒指持续加速下跌,引发崩盘的恐慌心理,让加入逃命的散民无数,帮助他压跌指数,但是上午恒指降幅确实不小,可是由于利率维持在很低的位置,汇市对股市造成的压力并不大,并没有形成崩盘式的下跌。   而在汇市方面,炒家们尽管拼尽全力拼命的抛出港元,甚至是不计成本,但港府是有多少算多少,来者不拒,炒家始终没有突破港府布置下的防线。   陆政东看到柯先生紧张的注视着交易的进展,然后呵呵一笑:“炒家已成惊弓之鸟,正在寻找退路。现在只要重兵出击,就可能引发炒家的全线溃退,到了与炒家近身肉搏的时候了!该出手了!”   一直进行防守的金管局终于开始大举反击,不仅仅是大举购进港元,而且还用外汇基金大举抛出美元,其他港资机构开始抛出美元,使汇价很快触及炒家的止损价位,炒家们没有想到港府会这么大胆,在被迫收购港币的时候还大举抛出美元,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准备,在这样大军压境之下,炒家们终于意识到大势已去,迫不得已只得清仓平盘,汇价再次开始下滑,一浪一浪迫使汇价又一次一路狂泄,在一个小时内美元就达到七块五这一惊人低位。   “这一次他们亏大发了!七点五元,美元已经到了历史最低位了,该买入了。”   说话间,庄家又开始大量买入,正应了那句“跌得快,升得快”,美元又迅速开始飞升,短时间内再次回到七点七元以上。而港府一方把用于购买港币和抛出的美元又买了回来。   “仅仅几个小时内美元,美元的汇率波动达到了百分之六以上,这为港币实行联系汇率十多年以来所罕见,恐怕从事交易几十年的老金融业者都看不懂。这帮家伙确实是来者不善。”   陆政东点点头,一分钱两分钱都争得头破血流,更不要说落差最大的时候差不多到了两毛六,炒家们肯定赔得很惨,而这一天港府和中资机构的美元也就像养着的鸡鸭一般,放出去觅觅食,吃得饱饱的,兜一圈,完全又回到鸡圈中,金管局现在美元是大大的有,再攻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陆政东也觉得感慨良多,他也就是宏观上讲讲,这看似简单,但其中的惊心动魄实在难以用笔墨来形容,其间动用的资金、精准的判断,时机的把握,诱饵的布置等等,无一不具有极高的要求,这对于对阵双方都一样。   不管怎么样,在这样一降一升之间,炒家此役损失惨重,港币保卫战大获全胜!   有了这个,这一次阻击港府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而在股市,由于汇市的胶着,也让索罗斯等国际炒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们显然也紧张起来,股市的抛单也掀起狂潮,这个时候简直是不计成本了,即便是赔本也在所不惜,他们之所以不在乎股票的亏与赚,是因为他们手上要做空的恒指合约。   其实摸清楚了索罗斯等炒家的路数,他们赚钱的大道理也就不是很难理解,主要条件是必须有足够的资金作为支持,选好时机来操纵市场。用一部分资金持续性买入股票,尤其是指数,不计较成本。   而在股指到达高位时,再开大量股指期货的卖空单。   然后要做的就是从高位开始,坚决地把股指打低,抛出的股票通常也会赢利,但不是主要利润来源。真正的盈利重头在于股指期货的沽空。   而要完成这个任务,那就要借助市场跟风力量的,全体市场参与者都会成为推动力——涨时助涨,跌时助跌。   索罗斯等炒家这个时候放手一搏,目的就是配合其他东西,引导市场跟风,这一通狂砸加上索罗斯的名头,终于起到了效果,恒指终于在短时间内开始急速下泄。   陆政东看着不断下行的恒指,心里也不禁感叹,国内股市的市值相对国际大资金而言实在是太小了,很容易被操纵。所以才会一直限制人民币自由兑换,就是封杀了外资自由参与及退出的可能。所以现在国内还不能真正开放自己的证券市场,但这样副作用也很明显,只要政府的行政干预行为不停止,任何外资的投入都会胆战心惊,这也是为什么港府,迟迟不想直接入市干预股市的原因……   就在陆政东沉思之中,没多久,股市的下行速度就明显放慢了……   陆政东看了看,道:   “应该是汇市的结果出来对股市产生了反应吧。”   柯先生点点头道:   “他们在汇市的失败不但让他们损失不小,而且注定会成为股市反弹的题材,还有昨天出现在股市的那股神秘的资金让他们也是寝食难安,所以在股市他们同样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希望也就意味着绝望,这个时候他们的想法不是赚钱,而是如何把损失降到最低,所以有人开始反水,买回股票并马上清空自己的期指空单,这样恒指下行压力就小很多了……”   陆政东点点头,也许今天已经用不着神秘资金出手了,因为港府已经锁定了炒家们沽空恒指的建仓点,这厮实在是胃口太大,赌的是恒指暴跌在,而现在的指数距离炒家赚钱尚有相当距离,这一点港府是紧紧盯着,目的是不让其套利,而且恒指处在高位,这始终是一块心病,这样的缓步下行,挤出其中的泡沫,而又不至于造成大恐慌,正是港府所期望的,只要恒指不是跌道港府设定的心理承受线,就没有必要大举进入股市干预。   到这个时候,国际炒家们在汇市惨败,在股市大势已去,恒指在收盘时还逆势上行,上升了一百二十点……   这和陆政东所记得的已经完全不同,好像这一波攻击也就是二十一日到二十三日,恒指狂跌三千点以上,在最猛的二十三日,香港的上市公司市值一天就损失了四千多亿港元,股市同八月份市值高峰期的港元比较,减少了一万五千多亿港元……总之当时是恒生指数持续暴泻,跌势之猛、损失之巨,震惊世界。   而这一次完全不同,股市已经结束,就是算前四天,恒指也下跌不到一千点,这仅仅可以是看着股市的震荡调整。既让索罗斯等炒家铩羽而归,股市又没有形成股灾,而港府又没有直接采取行政干预市场,亲自下场参与,而且这回极大的提升人心士气,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索罗斯和之前一系列表现比起来,实在是太菜了,完全就是被按着揍,恐怕索罗斯这时候多少也体会到了东南亚各国的滋味了,当然陆政东也清楚,索罗斯这一次之所以输得很彻底,那也是因为之前连他的底牌都看到了,索罗斯等人完全是跟着港府的指挥棒在转,而且港府进行了充分而又十分有针对性的准备,又采取出其不意之策,才会赢得这么轻松。陆政东依然很清楚,索罗斯这一次虽然铩羽而归,但是并没有元气大伤,依然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依然是香港的大麻烦。   但不管怎么样,击败之前笼罩着战无不胜光环的索罗斯等炒家,而且赢得如此的干脆漂亮,明天绝对是世界各大媒体的重大新闻,自然是要好好的庆祝一下,财政司的人都到大厅里开香槟。   “陆先生,这一次能够赢得这么漂亮,陆先生功不可没。”   着,财政司、金管局的负责人走了进来,举着酒杯和他碰了一下,虽然两人都是属于比较内敛的人,但略微有些憔悴的脸上,也透露着兴奋。   陆政东笑着摇摇头:   “看看你们憔悴的样子,看看我这红光满面的,就知道你们才是真的辛苦,也真的干得非常的漂亮,真要说功不可没,倒是有一个人……”   “谁啊?”   两人都有些不明白,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   “索罗斯啊。”   两人一听不禁都一笑,陆政东正色说道:   “我是说实话,索罗斯犯了一个战略上的错误,他应该携东南亚大胜之威,采取当年德国的闪电战战术,一上来就在汇、股、期猛攻,而不是采取这样试探的方式,那样三管齐下的全力猛攻,想想,我们能守住三个市场吗?一旦破一个,他们也就达到目的了……”   两人想了好一会,财政司的负责人才道:   “那样很难,说实话,我们都没有应对处理过这样事关一个城市命运的经验,恐怕是难以兼顾。”   陆政东点点头,道:   “索罗斯犯这样的错误其实也在情理之中,他虽然死死盯住香港,但还是底气不足,一是因为香港的基本面不错,二是后面还有一个手握世界第二巨额外汇储备的中央政府,他们也不敢一上来就发力猛攻,害怕血本无归。于是他得试探,火力侦察,试探特区政府应对危机的能力和策略,到底会不会进行‘行政市场干预’,‘介入的限度’和弱点是什么,以便适时调整攻击策略、力度和手法。实际上,这还是一个实力的问题,正是以为有实力,他们才会所畏惧。”   当然陆政东还有一个让索罗斯害怕的理由,那就是中央政府向来都是不怕鬼,不信邪,真要惹毛了,真会不惜两败俱伤也要让索罗斯吃不了兜走着。   “不过,他们还会来的,因为在他们眼里香港是一块大肥肉的性质没改变,香港金融市场的软肋没有改变,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陆先生太客气了,有什么尽管讲。”   “这一次虽然胜利了,但是格局并未发生改变,香港还是只能被对方追着打,联系汇率是香港金融的核心之一,这个必须要保,而两位又想尽可能的直接采取行政方式干预股市等市场,这是一对矛盾体,想要保住这两个基本的东西,被动挨打最终是难以两全的。   为了不老是被动挨打,与其直接堵对方攻击联系汇率,还不如直接堵他们炒恒指来得更有效,也许可以考虑先下手为强,适度的控制投机性,比如对于持有一万张以上恒指期货合约的客户增收征收特别按金;将大量持仓呈报的数量下调,采取必须呈报,呈报时亦须向期交所呈报大量仓位持有人的身份等等外汇、证券交易和结算的新规定,使炒家的投机受限制。   从技术层面作出改革,这是世界各国金融部门的职责,他们不是讥讽东南亚金融管理不力么,那就从这方面下手,既堵住他们的嘴,这比直接入市干预影响会小得多,然后再整体对香港经济未来发展作出规划……   当然,这完全是我个人的一点私人的想法,绝不代表其他任何官方……”   这才是真正的堵住国际炒家的后门,让炒家们的投机大为受到限制,陆政东的建议显然引起了两位财政和金融的掌门人的高度重视,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才提出建议,是因为他之前的判断已经完全得到验证,现在讲才真正有说服力……      第19章 凯旋      索罗斯等国际炒家的不败神话的破灭,极具象征意义,让香港在十月末成为了世界媒体的焦点,香港的金融安全防控体系和港府的应对措施得到了世界的普遍认可,结果也和东南亚形成形成的鲜明的对比。   不管是港媒还是国内媒体更是不遗余力的进行着宣传,港府的各路人员都被记者围追堵截,热闹非凡。   而在这样的热闹中,陆政东已经悄然回到了京城。   香港悄悄的他曾来过,悄悄的他又走了,不曾带走一丝云彩,但留下的是却是很多很多。   没有热闹的迎送仪式,没有聚光灯的包围,没有鲜花掌声,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报道,甚至没有得到批准,他的这趟香港之行都不能随意讲,这是保密纪律,但是他是真正的凯旋而归的无名英雄,这不是陆政东自己说的,而是高层领导讲的。   外面的媒体喧喧闹闹,那只是表面的东西,中央政府和港府现在都清醒的认识到这仅仅是初战告捷,接下来要面对的挑战和困难还很多,但这个初战告捷意义非凡,不但让香港度过一劫,还积累的应对这样的危机的经验,也赢得了宝贵的进行思考、调整和应对的时间,他在其中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能够得到这样的评价,这已经足够了……   陆政东正想着,手里的电话响了,杨璐已经到京城了,陆政东不禁一笑,杨璐得知他回来后有一天休息,巴巴的打飞的赶过来牛郎织女相会,不过,杨璐上次进京因为杨雪那个大灯泡,根本就没有和陆政东单独相处的机会,这一次学乖了,悄悄的来,谁也不通知。   陆政东道杨璐住处楼下没一会,杨璐也就到了,依然的是精心的打扮,弯弯抖动的眉毛之下,一双眼睛仿佛是镶了宝石一般璀璨,而又隐隐有一种迷惑人心的妩媚妖艳。那柔顺的长发披散在她的肩膀上,细致的睫毛如天空中的新月,清淡却俏丽。   那成熟的身体仿佛泛着点点光芒一般。娇嫩的粉靥此时泛起了淡淡的红晕,艳丽的衣裳将她的身体包裹在里面,可是,这似乎更加衬托出她身材的完美,胸前撑起了两座高高的帐篷,曲线玲珑,曼妙浮凸,一双的美腿相互交叉在一起让人任不住地想要一亲芳泽。   杨璐笑吟吟的望着他,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个人一起上了楼,杨璐担心杨雪在家,让陆政东先在一边,开门看了看门边没有鞋子之类的才招呼着陆政东进去。   杨璐给陆政东挂好衣服后,也将自己的大衣脱了下来。她内面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羊绒衫,紧身的设计,为身体带来了隔绝热量散失的功效,同样也将她那一身婀娜玲珑的曼妙曲线衬托得十分曼妙!   尤其是那双高高耸立着的胸前此时一颤一颤的。紧身的羊绒衫将这双峰峦高高地突起,显示出了浑圆的弧度,在她的呼吸中一起一伏,下面呢裙包裹之下,那柔软曼妙、盈盈一握的纤纤柳腰和那微隆浑圆的娇翘美臀之间的曲线表现地淋漓尽致!   看到陆政东的眼神,杨璐心里很骄傲,男人,也就是喜欢这样身材火辣的女人。尤其是成熟的美妇,更加吸引人。   杨璐曾经看到过一篇文章讲,女人几乎都知道胸围和吸引男人有一个正比关系。事实上这只是表层,女性永远无法理解男人对胸部的痴迷程度,就像男人永远无法理解女人的购物情结一样,他们可以整夜流连在那柔软、如丝般的肌肤上……   “怎么出差不到半个月,你都瘦了,很费心?”   杨璐伸出手掌轻轻地着陆政东那刀砍斧削的脸,她的动作轻柔之极,显露着脉脉温情。   成功的荣耀别人都能看到,但是其中的压力和艰辛却是很难为外人知道,陆政东何尝不是如此,陆政东就听说,在港的很多外资机构工作的证券市场的交易员,因为过手的资金巨大,一念之间很有可能就损失巨大,这样的压力让不少人要靠买醉,吸食毒品等等来释放,甚至有的人会崩溃。   而他这一次到香港去的目标是要阻击大名鼎鼎的国际金融大鳄,对手十分强悍,而且结果也事关巨大,这样的情形下任何人都难言轻松,压力那就更不说了。   不过,这都成为了过去时,杨璐的到来等于就是为他凯旋举办的迟来的庆功宴……   想到这里,陆政东一笑道:   “为伊消得人憔悴啊!你好像也有些有些累?”   说着也凝望着杨璐,弯弯抖动的眉毛之下,一双眼睛仿佛是镶了宝石一般璀璨,而又隐隐有一种迷惑人心的妩媚妖艳。那柔顺的长发披散在她的肩膀上,细致的睫毛如天空中的新月,清淡却俏丽,却也掩饰不住那一丝倦容。   “现在事业规模也逐渐大了,要忙的事情比原来多了些。”   杨璐柔软的发丝缠绕在陆政东颈间。淡淡的幽香萦绕在鼻尖让陆政东心痒痒的,看着身畔这张娇媚醉人的面颊,心中暗叹一声,陆政东知晓杨璐其实是很要强的,总希望把事情做得更好,想了一下说道:“还是要多培养些能给你分忧的助手,当然公司正在突破瓶颈和升级,这段时间确实也更费心费力,不过你也别太累了。”   “恩,我知道了,真不累,和你在一起,我总是感觉有使不完的劲。”   杨璐嫣然一笑,可谓回眸一笑百媚生,尤其是那对半隐半现如羊脂玉一般的丰润压在陆政东胸腹间,更是有一种致命的诱惑。   陆政东看着杨璐那玲珑凹凸、成熟丰盈的娇躯所展现出来的无限美意惹得陆政东一阵阵心迷神醉。一阵成熟女性所特有的幽幽体香扑入他的鼻中,强烈的刺激着他的嗅觉神经。杨璐也是猛然间身子一僵,一双秀目紧盯着陆政东的双眸,眼神中闪耀着迷离朦胧的意柔情,这一刹那间,陆政东什么都不想了。不知不觉间迷失在杨璐所营造的温柔缠绵之中。   只是静静的闻着杨璐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感受着她动人的娇躯,享受着她那柔软温热的朱唇,一种强烈的感觉象电流一样震撼着他,全身的血液似乎全涌在了脑子里,不知身在何处,全身只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这时的杨璐充满了柔情,风情万重种,仪态万千,婀娜多姿,娇艳的红晕益增妩媚,格外动人,宛如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艳花,等待着在阳光的照耀下绽开吐艳。   杨璐顿了一下才有悠悠说道:   “就是怕到京城来影响你,但是又忍不住……”   陆政东见杨璐还是有些忐忑的表情,一把揽紧杨璐的娇躯,温声道:“杨璐,别想那么多,如果我没有经济问题,而要栽,那就绝不会因为这样的作风问题栽下来,也就是说没有作风问题,我一样会栽下来,你明白么?”   杨璐沉思了一下,微微颌首,陆政东说的没错。真正走到这一步,如果仅仅是作风风面的问题已经很难让一个干部落马了,其间肯定夹杂有经济甚至政治问题,而陆政东恰恰是最不可能在经济上出问题的,至于政治问题。以陆政东现在的年龄走到目前的位置,杨璐也有理由相信,陆政东可以在仕途上走得更远,但是越是这样,其实还是需要小心行事。   所以陆政东能这么对待她让她心神俱醉,恨不能立时扑在对方怀中,任君采椒,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自己跟着这样的男人才不会后悔,深藏在心底的情火如洪水泛滥般一发不可收拾,她那如玉脂般的双臂搂住陆政东微微喘息着,凝视着这双依然清亮明澈的眼眸,双手忍不住圈住对方的虎项,粉嫩嫣红的双唇献上。   陆政东叹息了一声,这等诱惑,谁能抵挡?至少自己不能。   两张嘴吻合在一起,掀起一阵狂风暴雨,婉转娇吟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声,构成了一曲勾魂夺魄的靡靡之音……   两个人都是激情似火,眼看着就要点燃,杨璐却突然推开了陆政东,自己背对着他弯曲腰身,双手撑在了桌子上面,将那浑圆的臀部抬了起来,对着陆政东微微晃动。   “咕噜”看到如此诱人的姿势,陆政东真的控制不住的喉结一阵蠕动,心里不由笑骂了一声:妖精就是妖精,总是那么的颠倒众生和出人意料。   陆政东站在杨璐的身后,一面继续亲吻,一手从杨璐的腋下穿过,隔着衣服攀上了高峰,只觉触手滑腻柔软,充满着柔嫩弹性的双氛在手,陆政东顿时感觉到细细的颤抖,然后腾出一只手撩起了杨璐的裙摆,那双美腿白得耀眼,美得极致。   杨璐尽量将自己的身体弯曲,期待着陆政东能快一点,可是陆政东却乘机吻了过去。吻着她的诱人的香唇,洁白的后颈,以及乌黑的长发,一种幽幽淑女体香让他感到十分的兴奋。   “政东……”   杨璐浑身散发出一种成熟女人的艳丽妩媚。   陆政东那强烈的异性气息以及的热吻冲击引发出她那久未旷之中所深藏着的春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紧地闭上,樱桃小嘴之中口微微喘着粗气,那一副成熟动人的娇躯微微抖动,似有害怕,却又期待。   陆政东这才将她的裙摆撩起,拉到了一边……   ※※※   其实杨璐错了,屋里不仅仅有、只有她和陆政东,杨雪此时正在里面的卧室睡觉。   杨雪家在京城的同学家里在学校附近开了一家网吧,邀约全体好姐妹去捧场,昨晚她们在网吧打了大半夜的游戏,上午还撑着去上完课,下午没课一回家,连鞋都懒得换,直接进卧室躺下呼呼大睡。   只是睡梦之间外面客厅的动静把她给吵醒了,仔细想听,却又没了动静,开始杨雪还以为是隔壁哪家在做饭,也就没有多理睬继续睡着,只是刚刚要眯着,那声音似乎有穿透力一般,又在她耳边响起。   会不会是进贼了?   杨雪原本还迷迷糊糊的,一想到这个一下就清醒了过来,虽然有些紧张和害怕,可看到卧室的门是锁上的,想到这还是白天,随时可以呼救,还是鼓起勇气,拿起随时搁在床头柜上的水果刀,轻轻走到门边悄悄听着外面的动静。   确实是客厅发出的“啪啪啪”的声音,她很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声音呢?好像是巴掌声,但是又不太像。不管怎么说都像是皮肤之间的接触拍打声吧?而且似乎就在家里面。   杨雪紧握了握手里的刀,再仔细的听了听,杨雪顿时惊得合不拢嘴,外面似乎还有女子呻吟的声音,虽然因为门的隔音效果不错,声音很小,时断时续的,杨雪又贴近门仔细的听了听,更加确认她没听错。   而这房子,除了她,也就只有姐姐有钥匙,难道是姐姐到了京城,而那男人又是谁?   杨雪不由得禀神凝气,恨不得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是姐姐和东哥!   杨雪被两人的那种声音搅动得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而且心中酸酸的,他们竟然是那么的忘情和投入那么的迫不及待,姐姐真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而且姐姐明知自己其实也很喜欢东哥,却还在自己的住处肆无忌惮的这样。   目睹了这一切的她,真的难以接受,杨雪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话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了,她真的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还有东哥一直都在刻意的回避着他,这更是让她心里黯然,茫茫间,杨雪不由自主的比较着自己跟姐姐之间的差别:自己会比姐姐差吗?她在心中这样询问自己。   姐姐容貌出众,热火身材更是那样的完美,即使一件普普通通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依然也可以显露她那一身玲珑浮突的曼妙曲线。   只是,难道自己就差吗?   杨雪不禁看向了边上的镜子,五官极其标致,相互搭配得恰倒好处,柳眉杏眼,瑶鼻樱唇,粉脸桃腮,尤其是大大的眼睛明亮照人,仿佛会说话一般,身材高挑修长,虽然不如姐姐那般前凸后翘,但是也有姐姐所不具备的青春靓丽……   杨雪一边想着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那响动是越来越大,让她不由自主的抛开了其他心思,全神贯注的听着,全身也越来越发热,越来越难受如同蚂蚁在爬一般……   茫茫间,杨雪也恍惚了,听得外面越来越密集的响动,不知不觉的根本就忘记了手里还拿着刀。   “咣当”一声响,杨雪吓得惊叫一声。   而外面两个人正完全是忘情而投入,直奔那巅峰而去,这一声咣当和惊叫更是把两人都吓了一大跳。   “小雪……在……里面?”   杨璐有些慌乱的说道。   “在里面她也不会出来的……”   杨璐感觉到自己下面猛的就是一紧缩,同时也感觉到小陆政东也是猛然间胀大,已经到了紧要关头的她其实也顾不得杨雪会不会出来了,现在的她只想让陆政东狠狠的填补自己内心忽然萌发的空虚。不但如此,双臂反过手紧紧缠住了陆政东的腰,恨不能挤进陆政东的身体里,不是扭动着成熟风韵的娇躯摩擦着……   终于,两个人都爆发了。   陆政东伏在她身上,双手依然放肆着在她的身体之上轻轻抚摩着,杨璐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就由着陆政东了——这骤然一下停下来的滋味谁都很难受。   “好了,小雪还在里面呢,快起去吧……”   杨璐不说还好,一说,感觉到本来已经有些变得温顺的家伙又一下子横刀立马,她那里也不禁又是一紧,她知道陆政东想的是什么,她自己也觉得异样的刺激,刚才被这一吓,她也是异常的敏感,爆发得特别猛烈……   陆政东看着杨璐,因为刚刚的欢爱,她的冰肌玉肤呈现出白里透红的健康肌色,纤细光滑,有如粉红色玉片镶嵌在上面一般,晶莹剔透,其中还残留着依稀的吻痕。   陆政东扭过头去,看着那门,道:   “什么都知道了,你还怕什么?”   “这个杨雪为什么连鞋都不换……”   杨璐一边埋怨着杨雪,一边飞快的帮着陆政东清理干净。   “其实,我看你刚才挺受用的,这样意外的刺激,其实滋味非常不错吧……”   杨璐看到陆政东淡淡的笑容,不由轻捶了陆政东一下:“还说,还说……”   杨璐嗔了陆政东一眼,把他送出门。   门一关上,原本还笑容满面的杨璐一下就皱起了眉头,脸上的红晕淡淡的褪去。   陆政东走了,杨璐却是犯起了愁。   这样的事情本来就羞死人了,真张不开嘴说话,她也真想一走了之,可是她同样担心,因为她知道杨雪的心思,如果什么都不说就当没到京城来过一般,她也不清楚这样的刺激杨雪会怎么想,杨璐在客厅又转了几圈,最后才深深地呼吸了几下,慢慢走向卧室的门口……      第20章 求上门来      从香港回来,陆政东就明显的感觉到局里的人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个变化不是因为香港之行,这事体改委只有林主任知道,而是因为电力改革方案的事情。   体改委的电力改革方案,现在上面还没正式表态,但是电力部的领导班子却在这个时候进行了微调,这意味深长。   之前一直坚持由电力系统来主导改革的一位副部长开口就是国电是国家经济命脉所系,要慎重,闭口就是政出多门必混乱,弄得上面分管领导不得不祭出最高领导在五月二十九日关于“既要防右,主要是防左”的重要讲话精神来敲打,可这家伙有恃无恐在这段时间还在上窜下联,被调离了电力系统,这是一个信号,这意味着上面基本否定了电力系统的改革方案,而更进一步讲是说明高层基本上在电力改革的事情上达成了初步的妥协和大致的原则,这么做目的也就是减少阻力,但更为重要的是理顺关系,敲山震虎,树立即将上任的新一届政府的威信。   这对于在电力改革中一直受到电力系统压制的体改委众人来说。算是一个不错的消息,而这样的消息同样会拨动电力系统内部的敏感神经,因为如果按照体改委的思路,就意味着电力系统将会出现近十个副部级企业集团。   作为企业的负责人,那就有相对独立自主权,宁为鸡头不为凤尾,这样的企业集团所掌握得资源和权利比一般的副部长还要大得多,这不能不让许多有希望竞争这些位置的人充满希望。   所以这段时间找上陆政东这里来的人不在少数,有的是替领导来摸情况,有的是未雨绸缪,先搞好关系,毕竟就是要改制重组,体改委这边在企业的组织形式、组织结构、以及机构设置等方面还是有很大的发言权,所以不但是电力系统,连石油系统的人这段时间上门的也不少。   陆政东对这些人的到来或者饭局邀约并不排斥,相反他也乐意和这些人拉近关系,只要是符合原则的,能回答回答,能解决解决,不设卡子,这些人中或许有些在将来会成为有用的关系,也就是所谓的人脉资源,朋友总是处出来的。   陆政东忙忙碌碌一天,临下班的时候,心里还想着今晚终于没有饭局了,难得可以让肠胃缓口气,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局长,您的电话,对方讲是您在西河工作时的老同事,您看要不要转进来。”   最近找他的电话很多,陆政东也就只有吩咐办公室先给他过滤一遍。   不过陆政东倒是有些意外,通常情况下,西河相熟的人都会打他手机,不会打办公室的电话,陆政东沉吟了一下,还是让把电话接进来。   “老书记好啊,我是申国中啊。”   申国中?   陆政东真是意外,两个人在易蓝县搭过班子,他当副书记主持工作和做县委书记期间,申国中是县长,后来申国中追随他的老领导去了苗安,两个人基本上就很少联络了。   两个人聊了几句,申国中笑着道:   “老书记,我还是称呼你陆局长吧。”   陆政东笑道:   “我们是老关系了,别来那一套,随便称呼什么都行。”   申国中恩了一声,似乎迟疑了一下说道:   “我在京城啊,不知道老书记方便不,我想请老书记你吃个便饭。”   申国中迟疑了一下还是硬起头皮发出了邀请。   陆政东估计申国中也是来跑步(部)前(钱)进的,估计是事情办得不顺,估计也是有事想请他帮忙,不然也不会给他打电话,而且一口一个老书记,显然是在打感情牌,两人虽然联系不多,不过在易蓝相处得不错,至少没有给他使绊子,困难时候伸把手远比锦上添花好,能帮帮也就帮帮,陆政东于是答道:“恩,行,我们也许久未见了,我也想和你聊聊。”   申国中忙道:   “那今晚?长洲饭店不知道可不可以?”   陆政东笑道:   “人对了吃什么都无所谓,好吧,一个小时后,咱们长洲饭店见。”   话筒另一边,申国中挂了电话,长长地吐出口气。   申国中确实是有事相求,他现在在苗安的日子不好过。   他当初他追随老领导到了苗安,开始还是挺顺利的从县委书记上到副市长,但好景不长,老领导一调走,一切都发生了变化,现任市委书记张和吉是原来的市长,和老领导矛盾很深,而他作为老领导的嫡系自然就属于受打磨的对象,他这个副市长基本上就变成了不管副市长,还不如他原来当县委书记,甚至还不如一个县长。   不过,随着市里领导班子的调整,新来了一位市长,人事的变化也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而新来的市长最为关心也是最为头痛的就是苗安天然气田的事情。   西河多气少油,但是分布极为不均主要集中在西河东部,北部极少,迄今为止也就发现苗安这样一个上规模的气田,如果能够开发,不仅可以改变西河北部不能用天然气作为燃料的历史,而且可以大力发展天然气化工和改善投资环境,所以苗安上上下下对此极为上心,为了显示地方党委政府在这方面的决心,在和石油系统草签协议之后,前期移民搬迁工作已经展开,这些经费都是由市县两级先行垫付,通往气田工地现场的道路建设也已经开工。   原本以为这样可以充分显示地方党委政府对这个项目的重视,以求得石油系统在这个项目上加大、加快力度投入,未曾想到在关键时候石油系统要分家,苗安气田去向不明,这事反而拖下来了。   石油系统能拖,可市里县里拖不起,于是市委书记和新上任的市长派分管常务副市长连功成到京城攻关,而他这个闲着没事干的副市长也被发配来协助工作。   刚到京城,他还是颇有些信心,这个项目各种审批程序已经走完了,连项目部也准备搭架子了,说明大方向是定了的,只要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精神,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但是现实很无情,在省里好歹也能找到两个熟人运作一下,到了京里,那是啥地方?厅干多如狗,副部满地走,随便走到哪个高门大院门前,一个门房都能用居高临下的眼光把你审视一番,不顺眼就得把你折腾够才让你进门。   在京里,你若是找不到门路,那你想要办事儿,那就是寸步难行,申国中现在是深有体会。   他和连功成几经周折终于才联系上石油天然气总公司规划计划部的一名梁处长,不过和那位梁处长接触了几次后,申国中感觉得到,困难很大,但梁处长既然没将话堵死,就说明有希望,连功成这些天绞尽脑汁的就是琢磨怎么能打通梁处长的关系。   申国中既觉得这样下去希望不大,如果连功成觉得没希望了,肯定是会找一个恰当的借口先溜之大吉,而攻关失败的黑锅肯定得他来背,那样真是没发过了,所以他也不得不赶紧另外想辙。   苦思无计下,申国中就想到了陆政东,他知道,陆政东能在短短的几年间飞速蹿升,绝不是用运气和能力就能解释的,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陆政东身后必定有人。   找到陆政东办公室的电话倒不是难事,但是他对于陆政东是不是还卖在易蓝的那么一点点香火情,他心里也没底,毕竟陆政东早已今非昔比了,而且陆政东虽然和石油系统稍微沾点边,可毕竟是在体改委,而不是石油系统,又刚刚调来部委没几个月,陆政东能不能帮上忙,这也还难说得很……   几经犹豫,他才终于拨通了陆政东的电话,也做好了被轻慢拒绝的思想准备,好在陆政东还是念旧情,好说话,丝毫没有摆架子或者是推脱就爽快赴约,这让申国中心里很高兴,心里想着,即便是事情真办不成,能够和陆政东接触接触,重新建立起关系,也总不算这趟京城之行了,申国中也这样自我安慰着自己……   这时房间门被轻轻敲响,申国中过去开了门,进来的是苗安下面白羊县的县长周胜思。   “申市长,刚才我无意中听到驻京办的人讲,过几天市里有重要事情,连市长恐怕要回去了,接下来恐怕就得由我们剩下的这帮人来跑了。”   申国中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所以丝毫没有惊讶,只是微微点点头。   周胜思神情有些萧索,气田的开采区在白羊县,县里原来的书记钟鹤鸣马上要调任苗中区的书记了,他这个县长原来就是县里的第一责任人,按照常理他应当接做县委书记,那就更是想丢都不掉。   而为了这个工程,市县两级已经充分发动起来,可以说从上至下都是一把手挂帅,成立了一整套班子,从移民、搬迁到基础设施建设投入,市县两级可以说都是倾尽全力。   两级政府先期都投入了相当资金和人力物力,各种会开了不少,声势也造了起来,还宣传明年春节前争取让市区和白羊县城的老百姓用上天然气,从此告别蜂窝煤和煤气罐时代,可现在眼见着搁浅了,连功成也要回去了,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申市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周胜思有些不安的问道。   周胜思心里有些发苦,本来县委书记已经确定要走人,自己本来理所当然是接任书记一职的,这方面他该做的工作都做了,应该是问题不大,但是摊上了这个事情,这全都变了,张书记是个强势的主,一向说一不二,这又是他力主要办抓的大项目,如果没有争取下来,不要说书记,搞不好市里的地志办、人防办主任之类的位置已经给他准备好了。   “能怎么办?那我们也只有在京城熬着,盯紧了不放,胜思,着急也没有用,也只有慢慢想办法吧,这边想到办法了,那边自然就有办法。”   申国中清楚周胜思的心思,也不多说,想了一下道:“哦,对了,我有点事情,你帮我给常务请个假,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晚上请梁处长吃饭我就不去了……”   申国中自然也不会讲和陆政东吃饭的事情。   周胜思奇怪的看了申市长一眼,连市长这一走,负责的就是申市长,也就是背黑锅的,心里揣测着申市长恐怕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比他更不是滋味,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   申国中想了想,还是决定到电梯口去迎候陆政东。   交情要攀,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在电梯口等人也不止他一个人,只见两位地方来的干部口称着某处长,那态度之恭敬,人家也只是微微抬抬眼皮子。边上两个等候的干部也轻声嘀咕着:“桑局,看来这些部里的领导就是不一样,处长比我们书记市长架子还大,牛气冲天的。”   “呵呵,周县长,这不奇怪,你想想,部里管多少事儿?部级单位都是多少个?哪个地方不想多要些项目和资金?那是千人求,万人追,能够赏脸来吃顿饭,已经是很够给面子了,这还是人家看在同乡的面子上……”   申国中听着一边两人的低语,也有些感慨,那个周县长估计也是第一次到京城跑项目,生瓜一个,无知者无畏,等他领教了其中的厉害,他就会知道什么叫京官难见了。   “陆局,这边请!”   有外人在,申国中也不好称呼老书记。   “怎么还跑这里来了?走,走!”   陆政东既不倨傲托大,也不过分谦恭,含笑拉着申国中的手,两人一边寒暄着,一边就往包间走。   进了包间,申国中有些慨然的道:   “时间如流水啊,一晃就是好些年没见了!”   陆政东笑道:   “是啊,我们的时间好像都不属于自己,忙忙碌碌,到了京城坐办公室,倒是有些不适应,还是很怀念当初在易蓝的日子,怀念易蓝的老朋友,大家真的是在一起奋斗,虽然艰苦但充实……”   陆政东是有感而发,易蓝是他真正开始主政一方的起点,严格的讲那才算是他真正步入政界的开始,真正开始为官,之前也就算是吏而已。   申国中轻轻点头,陆政东的话如沐春风,似乎一下就拉近两人相隔多年的陌生,但他也敏锐的发觉,陆政东看似一副轻松写意的样子,实际是气度更加凝重沉稳,在他面前。自己竟然有了那种在省领导面前才会感觉到的压迫感。   而且陆政东语气里似乎还对到京城有些不大乐意,不由笑道:“老领导,你就不要埋汰我这样基层的人了,我看还是在部委工作好,起点高,眼界宽……”   陆政东笑了笑道:   “这其实也难以比较,在基层务实多一些,在部委务虚多一些,在基层是重在执行,在部委是重在规划,这就看个人属于什么风格了,不过在部委确实能够开拓眼界,能够站在更高的层面思考问题,不管在基层还是在部委各有千秋吧。”   说着话,服务员将一盘盘精致地菜肴送上,陆政东拿过酒瓶就欲给申国中斟酒,申国中忙抢过酒瓶,笑道:“我知道老书记是海量,所以这酒司令得我做,我可不想让老书记给我背回去。”   陆政东笑道:   “我这些天几乎都泡在酒中,不喝,人家说你瞧不起人,喝,自己身体难受,我们不是外人,喝好不喝醉为原则,你看好不好?”   申国中一听也笑了起来,笑言今天运气不错,捡了个漏,要是换成其他时间,恐怕一时来喝不上这杯酒。   喝着酒聊着天,聊在易蓝的岁月,聊易蓝那个烂摊子,现在都成了长滩数一数二的经济强县了,聊易蓝的人和事,都有些感慨,也多少有些自豪,感情也渐渐聊了出来,申国中几次想提提气田的事,可又怕一说出来,这样好的气氛就被破坏殆尽了。   陆政东早就知道申国中有事,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有些难以开口,碰了一下杯道:“老申你是来京城是跑什么项目的吧?媒体上都在讲,要扩大内需,估计明年上马的项目不少,现在来跑项目的人满为患,你可得抓紧。”   申国中苦笑了一下,这才将气田的事情和陆政东说了。   陆政东微微蹙眉,道:   “不说什么天然气化工,就是把老百姓从烧煤炭的烟熏火燎中解放出来,让城市的天空更蓝更干净,这就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随着经济的发展,环境污染的压力会越来越大,国家已确定把开发利用天然气作为改善大气环境的一项重要举措,这是好事。”   申国中叹了口气,道:   “在地方上看来是件大事,好事,可在石油天然气总公司看来那就没多大点事情,老书记你是从基层走过来的,知道基层财政是个说明样子,他们拖多久都没事,我们拖不起,可真的难啊,我是和我们常务一起来的,他要回了,这事就得我顶上了,尤其是我这个本来就靠边的副市长,这次要是……”   申国中摇摇头,叹息了一声,酒喝多了点,又是在陆政东这样的没有利害冲突的人面前不自觉的就有些伤感,想起自己的处境,也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第21章 吃水不忘挖井人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道:   “你们确实赶上了不好的时机,这事我只能问一问,能不能行,这没个准。”   申国中本来看陆政东沉吟着,以为没有什么希望,听到陆政东愿意帮忙,精神一振,忙道:“那敢情好,那敢情好……”   说着一顿:   “只是我们常务和石油天然气总公司规划计划部的一个处长也正联系着,不会有冲突吧?”   陆政东摇摇头:   “应该不会有什么冲突,若是在平常这样的事情规划计划部倒是能够发挥很大,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要启动计划外的项目那还得通过预算委员会,也就是要通过总公司办公会议研究决定。当然如果中石油的一把手表态,那也没什么问题……”   陆政东说着拿出手机道:   “趁热打铁,我找中石油的人先问一问……”   申国中忙感谢着,不过申国中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毕竟陆政东是体改委的人,在申国中看来,总觉得体改委和计委经委和其他部委比较起来,是名头大,实权小,因为没有实际的财权和太大的审批权,实际上是权力不大,责任大。   实际上申国中是一直在基层工作,国家体改委的政策主要是文件进行传达,对体改委并没有太大的概念使其进入了一个误区。   体改委其实在审批权上也不小,负责指导和审批地区、部门、行业,企业进行经济体制改革试点工作;组织和推动改革开放试验区和城市综合改革试点工作;规划,比如国家级经济开发区、工业园区、高新区这都要通过体改委的审批的。   而对于眼下正在酝酿改制重组的这些超大型的企业来说,眼下体改委对他们的影响就更为巨大……   不过申国中心里依然抱着一些希望,看着陆政东打完电话回来,忙问道:“老书记,怎么个情况?”   陆政东笑了笑道:   “老申,别着急走,我们去上面的咖啡厅坐一会,等一个人。”   申国中很是有些意外的道:   “谁?”   “中石油杨总的秘书。”   申国中就是一怔,这段时间他们是想方设法想和中石油高层的身边人能够搭上关系,却是根本就没有办法,没想到陆政东一个电话,分分钟搞定不说,人家居然还主动上门,即便陆政东是厅官,可这可是求人办事,而且人家杨总那是正部级的企业高官,秘书哪有那么好请动的?   其实陆政东还是有一些把握的,一是苗安气田的其他手续都走完了,就只剩临门一脚了,二是石油天然气总公司明年将会一分为二,那新成立的两个集团公司都会降格为副部级,杨总肯定会离开原来的位置,会另行安排新职务,而要去一个理想的岗位,在这方面,云家不说支持,不拖后腿,那就极为重要,而杨总的秘书江奇霖肯定也希望在这样的大变局中能够谋得一个好位子,所以陆政东就试着给江奇霖打了个电话,看看有没有把苗安气田列为优先开采的项目。   只是陆政东也没想到江奇霖正陪着杨总在附近外接待一个国外来交流的跨国集团的代表,刚好快结束,而杨总的反应出乎他意料的热情,当听说陆政东和朋友就在长洲饭店时,杨总干脆就让江奇霖过来当面了解一下情况。   同申国中坐了一会儿,房间门被轻轻敲响,服务员小姐开了门,走进来一名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见到陆政东马上笑容满脸的过来握手武动乾坤。   陆政东就给申国中和江奇霖介绍认识,更笑道:“江秘,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跑一趟,不好意思麻烦啊。”   “陆局这是说哪里话,为领导服务,那是我们的荣幸……”   说着也对着申国中点头致意。   三人坐下聊聊一会,说了一番客套话,江奇霖就问起了情况,申国中倒是把资料之类的都带着的,原本是想给陆政东看看,没用上,倒是在江奇霖这里用上了。   “恩,这些资料很齐全,我都带走了,明天一早就交给杨总,他等着看……”   申国中当然求之不得,他巴不得早早将事情办妥呢,但同时也有些震惊,陆政东这是找了杨总了?!   陆政东也并没有多讲这个项目对于地方上的说明重大政治经济意义,到了这个份上,说其他说明反而不美,陆政东就道:“那就不耽搁江秘了,那咱们就走吧,谢谢江秘,等杨总有时间我再登门致谢。”   送走江秘书,申国中是喘嘘感叹不已,心里也踏实不少,如此棘手一个事情,他和连功成如同无头苍蝇在京城乱撞了这些时日,根本都没有一点点扑,但是在陆政东手中却变得异常简单,再三个电话基本上就把事情敲定,虽然还不能说立即就能落实到位,但是这个准信儿却是足以让两人回去交差了。   申国中看着陆政东,心里是感慨万千,江奇霖作为部长的秘书,那在很多人面前肯定都是矜持得很,但面对陆政东却是如此的热情,而且因为陆政东介绍到自己时用了老部下、老朋友地字眼,使得江奇霖也对自己另眼相看。   而更让申国中内心震动不已的是,陆政东即使在提到时杨总,也是非常的泰然,那可是正部级啊!   不管怎么样,申国中都觉得应该对陆政东重新进行一个全面评估了。   “老书记,来京城一趟,我感受颇深啊,真的有点井底之蛙的感觉。只是这种机缘不是什么时候什么人都能有的,哪怕是在部委里当个处长,也能让心胸拓宽不小,见识增长不少。”   申国中很是有些感慨的说道:   陆政东看着申国中是真的有感而发,想了想道:“省里也有干部交换的机制,如果有机会到省里,或者发达地区,可以争取去锻炼锻炼,有时候体会还是完全不一样的。”   申国中点点头,他也知道陆政东的意思,眼界决定格局,而格局决定发展。   “恩,虽然这样的机会对于我这样的年龄来讲不多,但是我还是会努力去尝试争取一下,事在人为,谢谢老书记的指点。”   申国中也清楚自己没办法和陆政东相比,那首先还得在苗安立住脚,才有机会调出苗安和谈得上其他。   陆政东身份地位和由此带来的能力的巨大跃升,让申国中意识到自己和对方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虽然陆政东在他面前表现得很是随意,还记着在易蓝一起工作的那份香火情,但陆政东已经不是他随意可以对话的人物了,这一点,他得谨记……   陆政东也点点头:   “事在人为,咱们也以此互勉吧……”   陆政东重重的握了握申国中的手……   ※※※   申国中回到苗安驻京办的时候,连功成一行人也刚刚回来。   连功成微笑道:   “申市长,招待的什么贵客?约好了也不来,你是知道梁处长对我们的重要性的。”   申国中看到连功成虽然微笑着,但眼神有些冷,估计在梁处长那边还是不顺利,这就把气撒在他头上了。   申国中微微蹙眉,连功成这差不多直接指责他无组织无纪律了,他就是再落魄,还轮不到连功成这个常务当着下属的面来数落他,不过想了想还是忍住了,道:“这两天刚知道原来一起工作的有个同事调进京城了,聚了聚,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其他路子。”   申国中还是打了个预防针,不然连功成前脚一走,他后脚就把事情给办下来了,就市委书记张和吉的那个脾气,肯定觉得他不顾全大局,留一手,到时候对他的印象会更不好。   “哦……”   连功成淡淡的点点头,看了申国中一眼,申国中的履历很简单,到苗安之前一直在长滩下面的一个偏远县工作,就那地方能出什么人物?即便是调到京城,估计也有限得很,他是觉得这事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准备抽身了,于是就顺水推舟道:“恩,那你多想想办法吧。过两天我得回趟市里,这边的事情就得辛苦你盯着了……”   周胜思和其他驻京办的工作人员都不做声,这样的事情是躲得越远越好,连功成是常务副市长,他们自然不愿意得罪,而申国中也是副市长,虽然在实力不受待见,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也不想招惹。   ※※※   两天后,连功成就飞回苗安了,周胜思看着申国中成天不是瞎转就是呆在驻京办足不出户,却一次也没有请梁处长,甚至都没再给梁处长打过电话,两人坐在驻京办的大厅里聊天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于是试探着道:“申市长您看今天是不是和梁处长联系联系,晚上和梁处长聚聚?”   申国中还是和往此时他的心情异常轻松,多少年了,从来没有这般快意的感觉武动乾坤。不过事情还没最终落实,他自然也不会太过表露,道:“梁处长那里要是真能有戏,常务会走吗?胜思,得想其他辙,你以为我轻松吗?常务回去了,这担子就压在我身上了,这个项目若走动不了,我连苗安都不敢回,你以为我敢闲着吗,我是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这张老脸也不要了,到处溜门钻缝,找路子,就看能不能有点反馈了,恩……你也换换思路,看看能不能想到其他办法。”   正说话间,驻京办的小刘跑了进来:   “申市长,有你电话,你的一个姓陆的老同事说你手机打不通。”   申国中豁然起身,赶紧过去接电话:   “老书记,你好你好,手机打不通,我一直开着机呀,是的,是的,信号状态不太稳定,是的是的,电信局那帮家伙收那么贵的花话费,是该多建基站,恩,还需要一个当地政府关于气田开发建设秩序的一个承诺书?江秘怎么说,不会坏大事吧?恩,后天送到,没问题,没问题,我保证在这之前送到!谢谢老书记谢谢老书记……”   申国中放下电话,大冬天的竟然出了一身的汗。   “申市长,是不是气田的事情有眉目了?”   周胜思一听到气田的事情就竖起耳朵,见申国中放下电话就喜不自胜迫不及待的问道。   看到周胜思盯着他,申国中瞪了他一眼道:   “周胜思,你怎么搞的,你不是说所有东西都准备得很充分吗?怎么报批需要的当地政府关于气田开发建设秩序承诺书没有?你差点坏了大事!”   “申市长,之前一直没要求这个呀?”   周胜思苦着脸道。   “没要求就不准备了?道京城来跑项目的人那么多,竞争这么激烈,凡是不比别人多看一步,多想一点,就是到手的机会也会溜走!”   申国中心情也是大好,也就没心思训周胜思,道:“赶紧让你们县里准备一份,中心意思就是当地政府要保证和协助项目施工方保证项目开发的顺利进行,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明天你一定要把盖上你们县政府大印的文件送到!内容也一定不能出差错!”   “我马上去准备!”   把气田开发建设秩序承诺书交上去之后,事情比申国中想象的还要顺利,中石油已经在研究这事了,申国中知道这只是程序问题了,这事办下来可以讲基本上是十拿九稳了,申国中也真正长松了一口气……   叮叮,门被敲响,申国中走过去打开门,驻京办的主任金志远满面笑容的站在外面,申国中赶紧站了起来,金志远可是张和吉在市长位置上一手提拔起来的,和张和吉关系很深,他敢训周胜思,但是对这个驻京办主任还是得客气一些。   请金志远进屋之后,申国中给金志远倒了一杯茶,笑道:“志远,有什么事?”   金志远呵呵一笑道:   “申市长是真人不露相呢,这气田的事情终于是快成了。”   金志远确实也没想到,作为驻京办主任,协助市里跑下气田项目是当前工作的重中之重,他对此事很是了解,连最乐观的人都讲,这个项目的启动,最早也得到明年末了,这几乎是给在年内跑下此事给判了死刑,但没想到申国中居然有本事逆天,不声不响就将事情办成了,这说明申国中在京城中有大关系啊!   见申国中揣着明白装糊涂,金志远就试探着问道:“申市长,你也知道我们驻京办因为一直在京城打不开局面,几次被和吉书记批评,驻京办主任更是换了一茬又一茬,你看能不能……”   申国中笑笑道:   “志远,我真是帮不上你的忙,这回气田的事情算是赶巧了,加上市里前期工作做得很扎实,我真要是有关系,不可能在京城窝这么久,也早就进省里,进部委了……”   官场上,谁也不会把自己背后的关系都弄得那么明明白白,不能被人轻易就完全了解自己的底细,而且陆政东这是属于极为稀缺的潜力股,申国中自然就更不愿意把陆政东的路子给暴露出来,何况他已经够麻烦陆政东了,再给陆政东添麻烦,他自个也说不过去,但是他也不想让金志远觉得他怎么样,毕竟这事办成了,是一个改善和张和吉的关系……   金志远默然,申国中肯定有路子,只是听说在电话上申国中口称老书记,估计是原来在长滩的关系转了一道弯搭上的路子,这样的路子估计连申国中还没踩熟,不然申国中肯定不会在苗安蹉跎岁月,这路还没趟熟,自然是不会介绍给他,也就只好就怏怏告辞而去武动乾坤。   申国中坐在那里想了一会,电话又响了起来。申国中忙接起。话筒里传来威严而低沉的男中音:“国中市长吗?我张和吉……”   申国中就是一怔,是市委书记张和吉的声音,申国中从当县委书记到当副市长,这还是新媳妇上轿子头一次。以前张和吉有什么事情找他,要么是秘书打电话,要么就是秘书长打电话。   “书记,我是申国中,请书记指示……”   “我没什么指示,听说,咱们气田项目跑下来了?国中市长真是不负众望,回来给你庆功!”   张和吉看样子心情很不错,口气也是难得的亲切,这也难怪,这是他力主的项目,出了问题,他难逃省里的板子,而能够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拿下来,那就是大功一件。   申国中赶紧道:   “书记言重了,这件事驻京办的同志是出了大力的,而且气田的事情只是有眉目了,还没完全确定下来,我正在京城紧紧盯着,事关重大,我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啊!”   “恩恩,很好很好,干事情就是要有这样的劲头,既要能开动脑筋想办法,又要能把握细节,不被胜利冲昏头脑……”   张和吉亲切的申国中聊了些工作上的事情,关心了一下生活上的情况之后就挂了电话武动乾坤,从头到尾没有提他在京里的关系。   但申国中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自己回苗安后,怕是许多情况都会发生变化。例如,张和吉的想法,新市长的想法,还有常务副市长连功成恐怕对他会有很深的看法等等都会因为自己的京城之行而发生改变。   但申国中清楚一点,自己在苗安的处境肯定是要大大改善了,不过这一切都是陆政东带来的,吃水可不要忘了挖井人……      第22章 婚姻大事      十二月的京城一场雪之后,银装束裹的美景分外宜人,但车辆和行人却是饱受其苦,陆政东比平常多花了不少时间才道了云老爷子的住处。   进了书房,陆政东看到了很有一段时间没见着的外公了,外公的头发一丝不苟,整个人看上去精神还很不错。   “这几年,你的表现我看见了,也听见了。恩……主抓经济,还卓有成效。”   云老爷子仔细审视着自己这个外孙的脸庞,几年时间,外孙稳成之中透着几丝沧桑,越发的变得成熟起来了,也不由得对着外孙微微点了点头。   陆政东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得意,小舅知会他说老爷子要找他谈婚事的事情,陆政东却是知道,这样的事情老爷子才不会过问,或者说不过是附带的,老爷子找他来,肯定是要说正事的,而这正事主要肯定不是表扬,而是谈问题。   果然老爷子缓缓开了口:   “只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其他事情,比如明年有很多重量级的经济部委被拆并,这里面固然是有理顺政企关系,扭转企业亏损的考虑,特别是你们体改委也在裁撤之列,但深层次的原因是什么?你有没有思考过?”   陆政东思考着,隐隐有所悟,但是并没有急于回答,他知道外公会给他答案。   “国家和党要警惕右,但主要是防止‘左’,这话一直再提,这话的意思看似很简单,防止‘左’,主要就是要突破‘左’的教条主义和僵化思想,尤其要防止‘以阶级斗争为纲’思想的回潮,这是主流,在大家看到防止左的时候,很多时候就忘掉了还有右的存在了,这话实际还有更为深层次的意思,说明左和右在党内是实实在在的客观存在的,而且主要提防左,那说明其力量很巨大。   作为一个国家,一个执政党,作为一个领导集体,不能不考虑平衡之道,进而维护全国的稳定和全党的相对团结……”   陆政东点点头。   “你想在经济领域发展,这个心思我明白。懂经济底子在现今的确是越来越重要了,你在经济上确实有高出别人一筹的能力,这是你的极大的优势,扬长避短,从经济领域一步一步升迁上去,的确没错,但政治的复杂性你现在肯定也是有些体会了,经济与政治从来都是密不可分的,但也许并不深刻。政治决策可以影响到经济发展,经济发展同样能左右一个时期的政治决策。只在一方面下工夫,这是远远不够的。只是如果过于单一,也就显得是专才了,从政绝不是凭一两句口号,也绝不是光凭政绩,就能涵盖了的。在政治生活中,会搞经济只是一方面,更需要的是能够平衡左右,调动各方,专才在很多时候也就属于被调动的对象。而且……”   云老爷子顿了一下才继续道:   “而且你现在看似年少而居高位,看着是自由自在,无所牵绊,实际却是悬在空中,上不沾天,下不着地,飘飘荡荡,犹如水中浮萍,一浪打来,便不知道漂往何方了,与其挡浮萍,还不如做水草,就是遇到水流,冲得个东倒西歪的,但只要有根子在,水流一过,又能立起来。有些东西就像左右一样,客观存在,就连老人家都讲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这不但是在国内,在世界任何国家都一样,没什么好忌讳的,关键是要行得正,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选准站稳……”   陆政东听到外公的这番话,感触良多,也非常让陆政东惊异,之前外公就算是指点,也是点到为止,外公能够如此鲜明和开诚布公的来谈这些,说明外公是真的对他的事情上心,也真是担心他,同时也是给他讲明了许多原来不好说出口的东西……   云老爷子讲这些也是因为心里有隐忧,表面上,云家风头正盛,受到各方的重视。但云老爷子心里更明白,树大招风、盛极必衰仍世间常理。   虽然他的身体现在看着还算是不错,但是他自己清楚,是大不如从前了,人到九十古来稀,再顽强的生命力也抵不过自然规律。   而老云家毕竟浮在水面之上的日子太久了,发展势头也很猛,这其实也是问题,但风光背后也意味着会招来各方势力的眼红。何况政治之道,最精髓的在于制衡二字而已,别人也怕云家成尾大不掉之势,估计也会从方方面面予以制约了。   自己在世,别人肯定还是有所顾忌,自己一去,那就难说了,他没把自己的感觉告诉任何人,更没有把即将面临的各种挑战告诉任何人,特别是陆政东和云维熙,其实也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考验两人的政治智慧与权谋。   虽然不能告诉家人,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些事情他现在不得不考虑了。   特别是江华,按照其能力和目前的态势,即便是他在世,恐怕冲击下一届政治局委员难度也很大,何况看目前情形,自己也熬不到五年之后,上不去,那也就是在现在的职务上退居二线,其他几个儿子女儿就更难有机会了。   那云家就只有靠第三代了,维熙还是不错,但之前是一直放在京城里,别人怎么都要看云家几份薄面,自然是没遇到过任何的挫折,其实这有好处,也有坏处,就像温室里的花朵,是不是真正耐得住风霜还有待观察。   但不管怎么样,云维熙即将迈过仕途中最重要的一个坎——副部,但副部并不意味着就真正进入政治金字塔的高端部分——中央序列,想要真正进入中央序列,那就得成为中央候补委员,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分水岭,只有进入了中央序列,那才能说你在政治上有了一定的地位,才会向真正的政治舞台进发。   而这个坎可不好过,进入中央序列是差额选举的,差额选举就意味着一定有人会落选,而在这其中栽下去的不在少数,特别是那些多数时间在部委成长起来的子弟,甚至是一些背景比云家还要强悍的政治新星都在这里止步不前,折戟成沙。   维熙要进如这个序列,同样在下一届,这就和江华有冲突,难度也就更大,维熙真要是在下一届上不去,年龄优势就荡然无,而更为重要的是这在人们心里也会形成一个概念,即便是在下一届能够上去,那也不会再走多远。   而政东的优势和劣势也是同样明显,最明显的优势是会搞经济,这在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年代是最突出的优势,而政东还有一个隐形的优势,那就是从比较艰苦的最基层,一步一步走上来的。   干部四化提出也有些年头了,年轻化、知识化和专业化得到了非常长足的发展,但年轻干部队伍中,很多是出了家门进校门,出了校门进机关的干部,他们大都有文化、有知识,有较高的理论水平,但是没有在基层的工作经历,尤其是缺少艰苦环境和复杂局面的磨练,对基层的实际情况不够了解,实际工作经验不足,解决实际问题和把握复杂形势的能力相对比较差,这样的情况已经逐渐显露出弊端。而放在首位的革命化主要表现在思想和立场上的坚定,体现形式应该也会进一步深入,主动到艰苦地方工作,有基层工作经历的干部会更受重视,这应该是今后的一个用人方向,只有将理论运用于实践,在实践中积累的知识才是更有用的知识;在基层第一线获得的经验,才深切的了解国情,这对于一个千差万别、条件各异的大国高层领导干部来说,是非常有必要的。   而且这样从基层从艰苦的地方一步一个脚印打拼上来的,这更容易得到那些平民政治精英的认同,在进入中央序列更具备优势。   但政东的劣势也很明显,不管怎么说在外人眼中他也是属于云家的子弟,可是家中有维熙在前,加上有江华在,维熙显然受到的照拂要多得多,而越到上面政治资源就越稀缺,照拂了维熙,恐怕就轮不上政东了。   而且虽然政东这些年确实势头很猛,但是很快就会迎来瓶颈,什么时候能够上副部,以什么方式上副部,这一切都是未知数,如果在这里耽搁太久,那一样是把年纪的优势丧失,特别是自己一去,政东的处境就堪忧了……   政东在孙子辈中和他并不亲近,主要还是生活在一起的时间太少,加上政东走得又是仕途,他对政东又越是严肃,政东就是想亲近他也没多少机会,而越是不亲近,他越是觉得亏欠自己的大女儿越多,特别是人老了,特别是感觉时日不多,很多东西也就看得更淡了,维熙也好,政东也罢,两个孙辈都很优秀,真正孰优孰劣,谁会走得更远,也许在今后几年内就会看出端倪,也要看他们各自的造化了。   但政东的问题是,维熙由于天然的优势占据大部分家里的资源这一现实无法改变,政东显然也是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已经在这方面进行着努力,但在他看来,政东在这方面做得还远远不够,或者说是有所顾虑还在观察,总之现在还没有明确向那一方靠拢。   政东在这方面很吃亏,背负着云家之名,却难得云家之实,政东既然有这方面的才能,又想在这方面走得更远一些,那他就想政东自己想要闯出的一条路上如何给予政东一些实实在在的帮助,比如原来陆政东的几个老领有机会动一动的还是要争取动一动,也给政东多铺铺路,希望政东在这条路上也能走得更远一些,所以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政东。   原本他还担心两个孙辈都很优秀,还怕兄弟睨于墙,在对待政东的问题上也很是犹豫,但政东的表现让他觉得多虑了,人老了,特别是感觉时日不多,很多东西也就看得更淡了,维熙也好,政东也罢,两个孙辈都很优秀,真正孰优孰劣,谁会走得更远,更重要的是看他们各自的造化了……   云老爷子知道陆政东需要好好消化他的话,沉默了好一会才又说道:“政东,你年纪也不算小了,就算是响应国家号召晚婚晚育也已经是足够了,你母亲也很想抱孙子呢,你和佟家丫头的事情,你们是个什么打算?”   陆政东看了外公一眼,见他难得的露出温情的一面,并没有讲什么到了这样的位置需要有一个叫家庭才显得更为成熟和能够承担重任之类的话,也微微一笑道:“我们也是早就在打算,主要是我工作调动耽搁了,我和雪玉的想法是婚礼就不要铺张浪费了,节俭办婚礼,您看……”   “恩,你母亲也打电话来和我商量了这事,我看就春节吧,春节大家都不忙,你母亲也是这么想的。你说节俭办婚礼,这很好,你现在在京城已经是引起各方瞩目了,在这样的事情上越是低调越好,佟家也是这个意思……”   陆政东点点头,老爷子亲自发话,其实这婚事的规格已经够高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从老爷子的住处出来,陆政东的心绪有些复杂,他知道这一天总会来到,却又总是有些难以面对,对他来说这多少有些政治婚姻的味道,而对雪玉来说,或许不是这样,而且自己在外面还有其他女人,这对雪玉来说,有些不公,但是雪玉毕竟成为他的妻子,对于他的其他女人来说,或许更为不公……   但不管怎么样都得面对,他考虑着年前回一趟西河,一来是要把母亲接来,二来西河该走动的关系还得提前拜拜年,第三也得要见见自己的那些女人们……   当然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不管是出于礼节还是尊重,他还得在上雪玉家去一趟……   ※※※   雪玉家今天请来的客人不少,佟老爷子是老一辈革命家,多年戎马生涯铸就的一名铁血将军,对军队的感情之深,外人难以理解,时刻以国家的军队建设为己任,所以家里绝大多数人都交给了军队,虽然多是便装,但一看身板举止就是行伍出身。   很多人陆政东之前都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而这些人都是不住的打量着他,陆政东毕竟是见识过大场面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而以前在他面前一直凶巴巴的雪玉,今天在她自己的地盘见着他,在众人的注视下,和他走在一起却很是不好意思。   陆政东是不清楚清楚,原来是佟家老爷子的命令,要求一家子人都放下手中的任务跑回来,把在外的众人活生生的吓了一跳,还以为老爷子要魂归故里、撒手人寰了,赶紧跑回来聆听老爷子的遗言,在通了几个电话后才知道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老爷子好好的,啥事那么急呢,好歹也支会声啊!   不过回到京城之后才知道要见雪玉未来的姑爷,所以才今天才到的这么整齐,这些人对他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都挺好奇这位年轻得离谱的厅官。特别是雪玉的伯母和雪玉母亲一样,也是部队的政治思想工作者,不愧是军人,嘴巴和机关枪有得一拼,以陆政东作为榜样对佟家的几个子弟进行着思想教育,惊人的杀伤力令其他几个年轻人都面面相觑,弄得一直还神情自若的陆政东也是如坐针毡,但是还不能不一边谦虚着,一边还得安抚未来的大舅哥小舅子的。——不然这些家伙因为他被上了一堂政治课,他肯定在酒桌上要遭到这帮人的围攻“报复”的。   带着他把七大姑八大姨见过之后,回到一群平辈中,雪玉才自然了不少,陆政东也是如释重负。   平辈中自然是有不少行伍出身的,陆政东对军队的事情还是挺感兴趣的,也就问一些感兴趣的军队的一些事情,所以倒也不缺乏话题。   不过雪玉不知道给她的小表弟说了什么,她那小表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雪玉,然后哈哈大笑着,弄得他一头雾水。   “表姐,你真是偏心,表姐夫在外面应酬就可以喝酒,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劝他酒?力哥你说是吧?”   “哎呀,真是女生向外啊,这还没过门呢,胳膊就往外拐了……”   陆政东一听,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军队系统的人喝酒很豪爽的,雪玉肯定也是知道她伯母刚那样,这些人肯定得敬酒,怕他吃不消,想给自己的这些哥哥弟弟们招呼一声,想让他们手下留情。   只是被她小表弟这么一闹,反而弄巧成拙了,其实这样的事情她父母肯定是不会让他这个未来的新姑爷在这样的场合醉倒的,自然会在上桌前关照这些人的,长辈出面,晚辈就不好多讲,但是现在这样一来,他即使不喝醉,肯定得多喝不少了。   不过雪玉能够这样关心他,在他心里暖暖的同时,也有种最难消受美人恩的感觉……      第23章 婚事人事      一顿饭下来,长辈们要敬酒,平辈们要闹酒,陆政东真没少喝,不过酒喝得爽快,这关系也就很快就融洽起来了,这不吃过饭之后,长辈们就道客厅去了,留下年轻人让他们说话去,雪玉的堂兄佟湘豹就嚷嚷着婚车的事情:“劳斯莱斯、奔驰、林肯,你们说,我一准给你弄一溜清一色的……”   陆政东只是笑着,示意这些事情都由雪玉做主,而在一边的雪玉那个堂兄佟湘虎却是懒洋洋的出口反对:“玉通,你这想法也太没创造力了,姐和姐夫是什么人,结婚哪能这么俗套,要我说,干脆开一溜坦克出来当婚车,最不济也弄一溜装甲车,驾驶员都不用请了,咱们家老少爷们齐上阵,亲自送亲去。就看外公那里能不能通过了。”   佟湘虎这话一下就让一屋的人都笑了起来,陆政东也笑了,佟湘虎这是玩笑话,但是佟湘虎觉得没喝醉,这个家伙是个角色,说是雪玉的堂兄,实际年纪比陆政东还小,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放着家里的关系不走,没先上军校,却先去入伍当兵,因为在军区比赛表现突出,半年内便破格摧升为少尉排长,后在一次演习中生擒素有军中第一王牌师的师长,再次被破格提拔为中尉,进而被直接保送军校,不到二十五岁,已经是军区特种大队少校副大队长,前途无量,深得佟老爷子喜欢。   而佟湘豹则绝对是佟家另类的另类,佟老爷子的口号是全家男儿当兵,全家光荣,可这家伙是死活不愿从军,据说当初没把他父亲气得半死,但最终还是拗不过铁了心的佟湘豹,只好作罢。   一群人笑了好半天,小表弟罗玉通才道:   “老爷子要是通得过,那他就不是打仗发疯的佟疯子了,是真疯了。”   敢在背后称呼佟老爷子的也就佟湘虎,还有这个表面看上去人畜无害,貌似天真的罗玉通了,这家伙长大了肯定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众人笑言一番,一边的佟湘豹看了一眼陆政东道:“政东,过几天有空吧,有个聚会一起去吧,雪玉,借政东一天,你不介意吧?”   “什么聚会,就是拉人去给表哥撑场子,上次湘龙表哥回来就被骗去了……”   罗玉通“一针见血”的把佟湘豹的企图给点破了。   陆政东笑着,还是一贯的征求着雪玉的意见,但雪玉几乎第一时间握住他桌子底下的左手,在他手心画了一个叉。于是陆政东心领神会地摇了摇头,并给佟湘豹示意,没被批准,只是桌子底下却没有松开雪玉的纤手,温润如羊脂白玉,陆政东有些不想放手,动作轻柔的轻抚着极尽挑逗之能,雪玉想要挣脱,可哪能挣得掉?把处子之身地雪玉折腾得脸颊绯红,人面桃花,第一个瞧出旖旎地竟然是罗玉通,这家伙也不管不顾,嚷道:“姐夫,你的手在桌子底下做什么坏事?欺负姐?”   本来在人前就面薄的雪玉顿时一张脸蛋彻底羞红,不敢见人。一桌的人捧腹狂笑,还是佟湘豹给解了围,道:“雪玉,你别听玉通胡说,我是真是有事,我保证不是让政东去付账的。”   这样一来,雪玉也只能点头……也就是享受享受二人世界,罗玉通还嚷嚷着要跟去,被众人一阵好说叨。   陆政东还是第一次来,新开发的小区,设施完善,大小也合适。   装潢和家具都是雪玉一手操办的,大到房间格局调整小到烟灰缸架挑选定制,都由她把关,陆政东基本上就没操心什么。   房子面积不小,客厅尤为宽敞,风格倒不是走的富丽堂皇的路线,而是很传统,客厅里墙上只有几幅字画,一套黄花梨椅子,古朴温厚,一套紫檀木茶几和一套龙泉青瓷以及一套景德镇白瓷茶具,干净,一点都不落入花哨华丽的下乘,整个房子的风格简约但是却分外的有格调,里面该买的东西已经大部分买了,这已经具备一个家的雏形,得到陆政东非常赞赏的肯定,为新房忙碌了许久的雪玉靠着墙壁,心满意足。   陆政东心里也不些感叹,终于有个家了,看着满脸沉静的雪玉,再看看发出柔和灯光的精致吊灯,内心温暖,这样的温暖应该好好珍惜,只要懂得珍惜,其实很多事情就好办,想到这里陆政东也终于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一边的雪玉看着他呆呆的好一阵没说话,终于开口问道:“在想什么呢,有心事?”   “想你,想着你比想象中还要贤惠。”   陆政东说的大实话,本来在他看来,雪玉是肯定不会干这些的,多半是丈母娘代劳,但这审美风格和丈母娘完全不一样,所以肯定不是丈母娘的手笔。   看着雪玉一副自得意满的样子陆政东不由道:“要贤惠点,那就赶紧生小孩,恩,是生男孩还是女孩好呢……”   陆政东似乎很是为难:   “生女孩最好像你,生男孩最好像我,要不最好来个双胞胎……”   谈这样的事情让雪玉很是不好意思,终于忍无可忍,终于道:“要生你自己生去。”   “公鸡是不会下蛋的,地球人都知道。”   陆政东呵呵的笑着,一脸少儿不宜的神情,打量着雪玉,雪玉已经换下了刚才在家的一身正装,装扮休闲许多,一头柔顺青丝盘起,上半身套着件略微宽松地紫色针织衫,下半身包裹在紧身牛仔裤里,人长得好看怎么穿都与众不同,尤其从陆政东这个角度看,背对他的雪玉丰腴地臀部曲线一览无遗,惹人遐想。大腿呈现出一种健康地弹性美,雪玉看到陆政东肆无忌惮的放肆眼神,有些受不住,垂下眼睑躲避着。   但陆政东却是不光看得大胆,突然一把拉过猝不及防的雪玉,将她拉入怀中,死死抱住,微微低头,在她耳畔轻声道:“你不给我生给谁生?”   雪玉刚想说什么,下巴却被陆政东用指尖趁势勾起来。   雪玉心知不妙,赶紧撇过头想躲过,只是吧被环住小蛮腰的雪玉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资本,任由他勾起水嫩水嫩的精致下巴,只不过在陆政东的眼神中,她看到的不是陆政东刻意隐藏的复杂情愫,而是一种很阳光,很温暖、让人很踏实的东西。雪玉甚至能清晰敞开心扉,如同一个美丽的宁静港湾,其中的美妙不足为外人道。   雪玉认命地闭上眼睛,脸如一抹红霞,这不是两人的第一次亲吻,但雪玉却比第一次还紧张,本就白皙的双手因为过于用力僵硬而越惨白,无处安放,不知所措。   当陆政东循序渐进,先是轻轻沾上雪玉的薄嫩嘴唇,继而磕开她的咬紧牙关,一点一滴水乳交融,每进一步,他的双手便搂紧一分,两个人的身体天衣无缝地契合在一起……陆政东的索取由温柔到粗犷,雪玉开始只是半推半就,如同一场实力悬殊的攻防战,矜持内敛的雪玉苦苦支撑最后底线,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政东的坚持不懈终于收到回报,雪玉的身体不再僵硬,双手也拥住陆政东……   就在陆政东一只手得寸进尺地悄悄覆上雪玉弧形完美的臀部,另一只手也静悄悄爬向雪玉未曾被玷污的双女峰,已经不由自主沉溺其中的雪玉终于让自己鼓足了勇气狠下心推了推陆政东,脸红得几乎像要滴出桃红色染料,有气无力地恼羞骂道:“流氓。”   陆政东依然没有松开雪玉,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香,真香,一脸陶醉地戏谑道:“我是受法律保护的合法流氓,再说,我要能抱着你还不耍流氓,一定不是男人。”   雪玉撇过头恨恨道:“油腔滑调!”   陆政东压低声音道:“确实很滑,要不我们再滑一次?”   陆政东的这个词汇里的双关含义,让雪玉再度羞涩难堪,刚刚恢复的一点不成气势的气势一降再降,几乎跌落谷底,她这样的小嫩鸟实在是没办法和厚脸皮的陆政东在这种敏感暧昧时刻斗智斗勇。   “你满口的酒气……”   雪玉的理由苍白无力,而且还画蛇添足的加了一句:“差点都把握熏晕了……”   陆政东心里直笑,嘴上却道:   “那我不亲,只摸?”   陆政东很好说话,雪玉面对陆政东,看着他殷殷的眼神,硬不起心肠来,只能咬咬嘴唇,轻轻踮起脚跟,闭上眼睛,一副任由陆政东采撷肆虐的诱人妩媚姿态……   浦江一座高档公寓里。   一个身材曼妙玲珑有致的女人赤着脚走到落的窗前,如羊脂白玉雕琢而成。她有一双纤媚如容颜的手。还有一双曲线完美的腿。更有一双惹人遐想的美足。这种女人。男人不为其倾国倾城似乎不足以表达心中爱慕垂涎……   女人一把掀开窗帘。望着浦江繁华的夜景,虽然繁华,但她并不喜欢这座城市,但现在她觉得这里远比京城好,至少,她不会承受太多的压力,和背负很多道德上的东西。   他要结婚了!   当然这消息她并不是从其他人嘴里道听途说而来,而是他第一个打电话给她的,即便如此,她心里还是有一丝酸楚,这样的感觉连她自己都觉得惊异,对于婚姻一向都畏之如虎的她来说,这很难想象,但眼下的心情的确如此,她无法欺骗自己。   不过她的心很快也就平静了下来,细细琢磨,这是她想要的,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从和陆政东开始的那一刻,其实她自己就清楚将来会怎么样,她从来也没想过能独享陆政东的心,其实她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虽然现在陆政东调到京里去之后到浦江的时间很少……   人不能什么都占齐全了,那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所谓天妒红颜,也许这样的缺憾是命中注定的,她原本并不是相信命运这一说,但在这件事情上,她更愿意选择相信……   ※※※   陆政东在雪玉家吃过晚饭之后没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去了小舅家。   小舅回京述职,下午才到,就让他过去,显然是为了他和外公之间谈话的事情,坐在客厅里,小舅妈询问完他和雪玉之间的婚事之后,云江民就把陆政东叫道了书房。   云江民知道自己的妻子是素来不喜官场倾轧纷争,她只管云江民最终爬到什么位置,却不想太过关注也不想涉足其中过程,对此云江民早就习以为常,视作天经地义的事情,还有云江民也不想女儿也过早的接触这些带着一种灰色的东西。   坐定之后云江民就问道:   “政东,听说你在体改委搞了个电力改革方案?”   陆政东见云江民并未直接进入主题,就笑了笑,点点头。   “刘耀明这家伙是运气好。”   刘耀明自然就是那位被拿下的副部了,陆政东听小舅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奇怪:“有什么说法?”   云江民看了眼陆政东,淡淡道:   “他能调去水利部门也算是另一种全身而退,只是国人都喜欢同情弱者,一名官员不管在当地口碑如何不堪,或者行事如何嚣张,一旦组织上将其调任,如果位置并不理想,那不少人松口气的同时都会将愤怒转移和偏向同情。”   陆政东点点头,明白了小舅的意思道:   “奈何不了真正拿下他们的人就迁就于其他人,这很正常,我能够想象得到。”   云江民听得陆政东如此讲,知道他心里早有数,也就点点头,沉思了一下才道:“到部委工作,确实比较复杂,因为里面盘根错节实在太多,若是顾虑太多,那就畏手畏脚,难有作为,若是用力过猛,那又会让人心怀恨意,像刘耀明这样的,不是第一个了,肯定也不是最后一个,像这样被人推波助澜,顺势而为的事情,今后也还会再有,一定要注意掌握好分寸和火候,只要把握住了这一点,别人就是如何使劲,也无大碍。   你在电力改革这件事上做得不错,电力改革是个很敏感和棘手的事情,动作大了会有人不满,动作小了,更会有人不满,你的电力改革方案肯定是动了大心思的,基本上能够为方方面面所接受,就算被人推波助澜一把,得还是大大的多于失……”   云江民问了他一番在体改委的感受之后,才问起了陆政东和老爷子谈话的事情,陆政东就把情况原原本本的给云江民讲了,只是云江民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是问道:“对于老爷子的话,你有什么感想?”      第24章 深谋远虑      云江民问了他一番在体改委的感受之后,才问起了陆政东和老爷子谈话的事情,陆政东就把情况原原本本的给云江民讲了,只是云江民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是问道:“对于老爷子的话,你有什么感想?”   “这是一个很大的题目,也是很深奥的东西,需要有悟性,也需要很多时间、阅历的积淀才能讲真正有所感悟,只能讲大概有那么一点想法……”   陆政东想了好一会才悠悠的开了口,他这说的是大实话,那天外公所言,是他一辈子的从政之谈和人生之谈,说道:“和外公谈话之后,我专门是翻阅了一下关于政客和政治家的一些哲学论述,两者的共同点是追求权力,最大的区别是得到权力后用来干什么?前者是希望运用权力济世普世,后者无论拥有多大的权力,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拥有更多的权力,因此政客最热衷的是升官、揽权……   说起政客,我不由就想起了五代的冯道,历经五代十帝而不倒,算得上是历史上最会做官的人了,可是冯道虽饱读诗书,却既不是乱世中平定江山的良将,也不是帮助哪个君王治国的良臣。他虽位居高职,却很难指出他在五代乱世的政局变迁中发挥过什么具体的作用,以及他和一些重大事件有什么具体的关联。冯道官职虽多,十朝不倒,也不是个贪官,却无一件政绩传世。他从道家老子的‘无为’中悟出了‘为官之道’,从‘上善若水’中悟出随波逐流,为做官而做官,正直向上之气尽失,眼里只有官位,他可以说是一个很专业的官员,却非一个有作为的政治家,甚至不客气一点就是个庸官。   这样的人在现在也绝非没有,完全被原则屈服,或者遇到原则就绕过,随波逐流,随遇而安,但时代不同了,这不管是不是有能力还是没能力的干部,能够到一定的位置,注定是走不久远的。   但是刚正不阿得非要和规则较劲,那最后只能头破血流,还未必可以达成理想。   而所谓的政治家最伟大的生活法则是容忍,能容别人不能容之事:其次是不容忍,也就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就是要实实在在的做点事情,得罪人就难免,而要想获得更高的位置,就得尽量的少得罪人,这样才会少人拖后腿。   如何区分容忍和不容忍,有所为有所不为,如何在这样的一堆矛盾体中找到平衡,可这恐怕是最难的,这恐怕是谁也教不了的,这得靠自己去体悟、把握,所以官场人物其实最多的不是政治家也不是政客,而是介于政客和政治家之间的是普通干部,占从政人员的绝大多数。他们既没有政治家的超凡能力和德操胸襟,也不像真正政客那样阴险自私,唯利是图,而是国家必不可少的从事具体事物的官员。   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优秀者,就像老爷子讲,我们党有党员几千万,虽然近些年腐败分子层出不穷,是很痛心,但总归还是有真正有脊梁骨的党员干部构成了支撑的中坚,他们也曾打压过很多人,掀翻过很多人,提拔过更多人,扶植过更多人,被十几二十甚至上百个政敌咒骂,但他们咒骂归咒骂,又能如何?重要的是下台后被老百姓骂十年一百年,那才是真正失败。   我不想做冯道似的碌碌无为的庸官俗吏,也没有外公所讲的那般底气十足,挥洒自如,我想自己也大概属于介于这两者之间的人物,希望能够有所作为,却也没有政治家的那般高度。   人生在世,无非三种,立德,立功,立言。   立德,我自愧无法和老一辈革命者相比;立言,那得著书立说,传之后代,那就更难了,想了一想,唯有立功而已,为自己,也为那些养着我们的普通大众。”   陆政东再小舅面前也并没有隐藏自己对于进步的渴望:“而想要立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得把自己的想法抱负施展出来,也就是将自己的思想付诸决策,而非地市县级等等几级机构的执行,因为这些机构即使有新思想,也只是在执行大决策过程中的个人小创新,或者讲只能讲是一些大决策下的新思路,称不上思想,要把思想付诸行动,把理想全部转化为现实,必须要达到一定的高度。”   “进入中央序列,这应该是短期的一个目标,其实在外公看来,只有真正进入了中央序列,才真正算得上是搞政治,因为只有进入中央序列,才真正有可能真正的将自己的思想转化为理论进而付诸决策。至于以后,谁说得清楚呢?……”   云江民静静的听着陆政东谈着感悟,内心也是波澜起伏,陆政东能够这么思考问题,已经远超出他的想象,陆政东所讲的对他同样有着启发,也有些心潮澎湃,只是……   云江民在心里喟然叹息了一声:真是恨不晚生十年。   他的青春在特殊时期中耽搁了耗费了,知识结构的局限也就限制了能力的发展,而且上面还有哥哥云江华,父亲一直重点栽培的对象,基本上这方面的事情也轮不上他,所以之前的数年间也是在京城的机关昏昏耗耗的过着,年龄结构也大了,再往上走一步,也基本上是清闲之职了。古人讲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这个时候想起来是如此的贴切。   云江民感怀了一阵,很快又从这样的情绪中走出来了,不是还有政东么?只要他能够走得更远,自己这样的遗憾不也是完全可以弥补的么?   想到这里,云江民也回到正题上来,事实上在这方面大的事情上,他这个舅舅其实能够给他的指点已经不多了。但在一些细节上,他还是能够给陆政东一些帮助的,想到这里于是问道:“你外公的意思其实很明白了,那就是今后主要得靠你自己了,家里你指望不上多少了,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有些事情,唉……一言难尽……”   陆政东沉吟了好一会才道:   “没有家里的照顾,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走到今天的位置上,小舅您就不用说了,外公虽然看着很少关注我,实际上暗地里为我做了很多,这一点我心里很清楚,我所以我心里只有感激,而没有其他,只要家里遇到什么困难,我肯定是责无旁贷。”   陆政东不想抱怨,不想抱怨云维熙就因为是云家的长孙就占尽好处,现实有太多的不如意,他比起其他人来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   这个世界只在乎你是否达到了一定的高度,有的人是踩着巨人的肩膀上去的,有的人踩着垃圾同样也能上去,登上世界之巅,这说明什么!   说明靠天靠地,最最关键的还是得靠自己……   “你能这样想,我也很欣慰。不过我觉得老爷子说得对,这样一来你的根基实在就太弱了些,我也知道,这些年你小姨小姨夫等等其他家里的关系你从来都没有用过,你也一直是游离在京城之外,其实你一直是在很多方面回避着,你让是让了,人家未必领你的情,而且家里的大部分资源被占用了,你何去何从,你终究还是要直面的,你要知道,要想再进一步,不光光是能力,还得下面有众人推,上面有人提才行,无根无凭,谁会卖力的推你上位?你是怎么一个打算?”   “有些想法,但还不是很成熟。”   陆政东端起茶杯,轻轻的吹了吹,品了一口才道:“若即若离吧,毕竟还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若即若离?”   云江民沉吟了许久也不得要领,不由看着陆政东。   “既要靠着家里,还得进入别的系统。虽然这有些难度,但也不是不可以办到。”   云江民略一思索,便大体明了陆政东的意思,不管陆政东是不是云家三代中优先考虑的领军人物,至少还是掌握一些这方面的资源,即便是要另辟蹊径,有这个底子,也更容易得到其他系统的重视,加上陆政东的能力和才华,不愁没有系统接纳,这也不失为一招妙棋,但这也是一把双刃剑,因为家里这样的资源,在让人重视的同时肯定也会提防,甚至反感,这必须要有高超的手法。   云江民有些担心,但是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毕竟这总比陆政东“净身出户”的好,总值得一试。   “不管你怎么做,小舅都坚决的支持你!”   陆政东点点头:   “我会努力的,一定不会让小舅失望。”   陆政东其实还有更长远的考虑,云维熙和他的竞争道最后是不可避免的,但是那也是在外公所讲的进入中央序列之后,如果能够抢在云维熙之前进入中央序列,那他就完全抢占先机!   中央候补委员在地方上的分布很清晰,省里省委书记、省长不用讲,通常是中央委员,余下的省里的副书记和重要常委有不等的候补委员,但极为有限,部委也同样如此,走这个方向,即使他能够在五年内做到副部,但是被提名为候补委员的候选人的机会非常渺茫。   所以他想着走另外一条路,到副省级城市,如果能够在一两年内做到副省级城市的市长,然后顺势在下一届党代会之前座上市委书记的位置,那机会就十分之大,因为副省级城市的市委书记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候补委员。   这确实很难,但绝非没有机会!   因为随着新一届政府当选之后,不得不真正下决心解决国有企业大面积严重亏损和大批产业工人下岗的问题,这已经设涉及到国家稳定层面了。   而这些副省级城市无一例外都是国家工业比较发达的地区,正因为工业发达,所以困难国有企业也就越多,产业工人也就越多,而要解决根本问题,出路还是在发展经济上,这就是他最大的机会!   而他在体改委已经在为自己争取这样的机会,努力的创造条件,而且已经初见成效——香港之行肯定让大多数高层对他印象深刻,而且电力改革方案应该得到主要经济领导人的首肯。   而到这些城市,不是去享清福,而是去充当救火队员的角色,去处理疑难杂症,而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因素,外公的身体还是能够撑一段时间的,只要外公还在,哪怕就是风烛残年,别人总是要顾及几份的,而且外公在,大舅和云维熙也肯定是忌惮着,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这些都是有利因素,如果有比较有分量的人在一个合适的契机提出来,遇到的阻力就不会太大,这也是进入一个他心仪系统的一个契机。   而五年的时间,足够他在一个城市作出一番能够让众多人心服口服的业绩出来,在差额选举中过关,那就也没有问题。如果能够领先云维熙一步,老云家的旗帜由谁来扛,那就两说了,而云家大部分底子陆政东还惦记着呢,这个力量他还没有矫情和骄傲到放着的云家的底子不用的地步,只要能为我所用的,他都乐意笑纳。这样以一次天王山一般的战斗一举定乾坤!   无疑,这样做的风险极大,因为他毕竟太过年轻,这是他的最大软肋,一旦失败,那肯定会被大舅和云维熙彻底的排挤出云家,云家的力量很难用得上了,但是这样的收获也巨大,陆政东觉得值得这个险值得冒。   而且年轻虽然是软肋,但是也是优势,因为跌倒了还有机会,所谓挑战无处不在,年轻没有失败!……   客厅里等着书房的一对母女开始还坐在那里说话,只是书房中的两人这一回谈得实在是很久,云江民的女儿都熬不住沙发上睡着了。   云江民爱人人还一直等着自己的丈夫和外侄,见两人进入书房许久都没出来,也有些纳闷,也在那里昏昏欲睡,许久才听到书房的门开了,抬头间,看到走出来的自己的丈夫一脸的肃然,而陆政东那张年轻脸庞一脸的沉静,让她觉得似乎就在这进去和出来之间,陆政东的整个人似乎都有了变化一般……   ※※※   接近年关,局里的工作也基本上告一段落了,由于结婚要给组织上报告,这事体改委的多数领导都清楚,所以干脆的给了他假,让他好好准备结婚的事情。   不过陆政东没有选择直飞西河,而是先到了浦江——他得来见见周毓宁。   将近年关的浦江显得别样的热闹,小车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滑行着,终于到了地方,陆政东上了楼,楼道里很安静,陆政东还没敲门,门却悄无声息的开了。   周毓宁从门后用幽怨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将门拉的开了一些。陆政东如同练了水上飘的轻功般的嗖的一声闪了进去。门在后面无声的关上了。   两个人定定的站住,陆政东的双眼也直直的看着她的双眼。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她对他的爱恋,对他的期盼,对他的呼唤。两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的双眼,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对方的注视下缓缓的融化,只有心脏在加足马力的砰砰跳动,而且越跳越快,好象要将对方的魂魄用眼睛摄取过来。   周毓宁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会这样,对方只是一个电话,自己就鬼使神差般啥也没想,在家整整收拾打扮了一下午,在家里呆呆的等候着他的到来。   可此时她明白了,她感觉到陆政东的目光里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绳子,将她的身体慢慢的拉向他的身边,她的身体又好象忽然失去了重量,轻飘飘的如同踩着棉花般的她就到了陆政东的面前。   只感觉眼眸里慢慢的潮湿起来,两滴泪水在眼里缓缓的聚集。泪水越集越多,慢慢的开始遮住瞳孔,终于,一滴眼泪顺着眼角冲出了眼眶。   就在泪水刚一流出眼眶的时侯,周毓宁感觉到陆政东吻上了自己的眼睛,但周毓宁发现陆政东已经无法阻止自己的泪水涌出,反而是一发不可收拾。   周毓宁靠在陆政东臂弯里,眼睛还是定定的看着他,任凭泪水在脸上恣意的流淌。她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忽然鼻孔一扇,嘴角往旁边一咧,笑了起来。   看到陆政东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满脸泪水的微笑,也不由不好意思的低头一笑,一抬手,将他的脖子紧紧搂住,把脸埋在他的胸前,陆政东双手则环住她的细腰,将他完完全全的搂在怀中。彼此没有任何语言,两人就这么静静的拥抱着。   良久,周毓宁动也没动,轻声说道:“抱着你的感觉真好。政东,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呢。”   陆政东抬起一只手,爱抚着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将她的头往自己的胸前紧贴了贴,低声对她说道:“你真是傻,我怎么会不理你呢?”   周毓宁从陆政东怀里抬起头,看着陆政东的眼睛,眼角还有未曾干掉的泪水:“我知道我不该嫉妒,但我看到,听到的都是你和雪玉在一起。我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你,可是我做不到,我走路时想着你,吃饭时想着你,开会时想着你,你成了我的魔咒,无时无刻不跟着我。我真担心你从此不理我了。”   陆政东的心猛的一震,他知道自己在周毓宁心目中的位置,陆政东承认能够吸引住周毓宁其中很大的原因因为自己的能力和才华,能力才华和事业永远都是男性最有魅力的一部分,但陆政东没想到周毓宁会是如此的依恋他……   “你嫉妒,你失落,你伤心,这都应该,都是我不好,有时候我自己也想,我就是个祸害……”   陆政东轻轻拍了拍她。   “你别只责怪自己,我也一样,对于雪玉来说,我们两个都是祸害,我当然希望你能找到美满的婚姻,因为这我给不了你,我只是希望你能抽空想想我,给我打个电话,和我说几句话,这样我就很开心了。我对你没任何的要求,只是希望你别不理我了。因为我除了父亲,就只有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陆政东这才微微松开了周毓宁,从包里拿出一件东西来。   “是什么?”   周毓宁看着那么一大包东西,也有些纳闷。   “老字号的旗袍,也只有你穿着追合适……”   这是陆政东专门从京城最老最好的老字号定做的,与其说是旗袍,还不如说是嫁衣。周毓宁也许不后悔两人这样的关系,但作为女人,一辈子连嫁衣都不曾穿过,就是再怎么讲,也是大遗憾。   周毓宁一愣,看到里面连红烛都准备好了,顿时明白陆政东的意思,心里也涌起一种巨大的幸福感,都顾不得说话直奔卧室而去。   很快,换过衣服的周毓宁便袅袅出来。   水滴领、凤眼扣、鱼尾裙摆,天衣无缝。一袭大红色的锦缎袍子,织锦缎,古色古香,旗袍将周毓宁地身体曲线淋漓尽致地凸现出来,高昂白的颈项,优美的脊梁,以及纤纤细腰,仿佛增一分减一分都会多余,女性阴柔的玲珑美在她身上完美表露,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冷傲,高贵典雅如同天女下凡,其中的妖娆如文火慢熬中的一副老汤雾霭缭绕,将本来就会然天成的周毓宁更是衬托得国色无双。   陆政东一直都认为,不是每个女人都能穿旗袍,能穿旗袍的女子要身材。更要气质,否则就是互相糟蹋,不堪入目,他在第一次看到张子怡穿旗袍的时候就觉得周毓宁穿旗袍是最美丽的……   “不要羡慕也不要嫉妒,生活本来因人而异,只要你不觉得我是个祸害,就努力的去享有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陆政东的话一下只涌入周毓宁心际,扑面而来的浓郁情意几乎一下子就弥漫了整个心腔,不由如同一根老藤一般缠绕在陆政东的身上,喃喃的道:“我就要你祸害我,狠狠的祸害……”   周毓宁只感觉到一阵阵难以抑制的感觉在胸中爆发,如火山激荡,似喷薄而出。迷乱中的她只觉得自己就像在边上燃烧的红烛,在火焰中融化往下流淌着,任凭这个男人将自己有条不紊的将自己刚穿好的衣服又一条一条剥落下来,轻松而惬意,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置身于案板上的鱼,渴望着自己心爱的庖丁来解剖蹂躏自己……   陆政东同样也被周毓宁点燃了激情,有力的呼吸和冲撞,一双手游刃有余般的在对方身体上游荡,伴随着周毓宁低沉的呻吟渐渐变成高亢的呼号,很难想象先前的冷傲和含蓄。   周毓宁的手指深深陷入他背上的肉中,那架势几乎要挖出一块肉来一般,然后全身绷紧,表情痛苦,彷佛呼吸停止,瞬间僵直之后是快速的抖动,一浪一浪,抵死缠绵,直到红烛欲尽,双双攀登上巅峰……   两个人相拥着,陆政东感觉到胸前似乎又被淋湿一般,忙低头小心的看了看,周毓宁果然又是泪流满面,于是温柔的扶住周毓宁浑圆的肩头,周毓宁却是勉力支起身子,在他耳边道:“政东,不是其他,我是太幸福了。”   陆政东这才松了一口气,周毓宁似乎是再度放松下来,紧紧的将身体靠紧他,摇曳的烛光下,周毓宁的脸上,刚刚被爱沐浴过还有着欢好后的慵懒,闪耀着幸福的光泽,身体的曲线玲珑,浑圆丰润的身体卧在床上。在淡淡的灯光下显的如此生动。丰润、健康而充满灵性,玲珑娇美曲线沿着柔滑的肩头流动。在腰际盈盈一握。然后倏然放大,构筑成一道漂亮的弧线。乌黑的青丝飘洒下来在背上,与白如温玉的背脊两相映衬,通体上下都洋溢着一股勃勃生机与活力……   陆政东也不禁赞叹,周毓宁不禁有着倾城之貌,还有着优渥的生活,有着国内最优秀的青年经济学家、最年轻的教授之一的耀眼的光环,更有被认识的人说成是一个孤傲的女性。   能够得到这样一朵孤傲娇艳花朵的垂青,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莫大的骄傲和幸福。   还有在西河的几个女人,杨璐身体匀称滑充满性感,性格更是热情如火,有种让人融化在其中的感觉;沈如双的羞羞答答、张梦甜的温婉娇媚,白妮的痴狂,林冬荷的珠圆玉润……   眼前这个女人呢?   那种书卷气中慵懒中略带一份优雅,那种似乎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冷傲总是让人更加容易诱发男人的征服欲望,而当真正闯进她心房后,才会现你先前的观感完全大错特错,在床上的娇媚狂艳真让人魂飞魄散……   内媚,也许就是专为形容周毓宁这样的女人吧……      第25章 年前      陆政东在浦江呆了两天,还专程去看了尚志远等人,应该说尚志远坐镇浦江是一个最为明智的抉择,这里才是国内的金融中心。   众人相见,难免不谈及对金融业影响巨大的东南亚金融危机,这次国内股市也出现较大震荡,尚志远在股市肯定也是有所损失。   直到十一月上旬,这场对东南亚来说噩梦一般的四个多月的黑色风暴才渐趋平,这场动荡已告一段落,在这场危机中,受害最惨的恐怕非泰国莫属,泰国以亚洲‘四小龙’之一的形象令人神驰目晕,但猛烈的金融风暴把这个国家一下子砸到了谷底。泰国人甚至还没来得及享受荣华,汽车刚下生产线,房子新刷的油漆还没有干。一个为吃饭而忧的时代,一个需要省吃俭用的时代已不可避免,曾经沧海的感觉,让他们也只有在回忆中去寻找富有的回味。   而对于其他东南亚的近邻来说,危机还远远没有过去,亚洲四小龙全部被拖下水,东亚的韩国也爆发金融风暴,韩元对美元的汇率跌至创纪录,韩国政府不得不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求援,暂时控制了危机。但到了十二月又支撑不住了,韩元危机也冲击了在韩国有大量投资的日本金融业。九七年下半年日本的一系列银行和证券公司相继破产。于是,东南亚金融风暴演变为亚洲金融危机。   港人陷入苦局的那些近邻,看着韩国为了提振经济全民捐金银首饰,都不禁庆幸政府当初的应对是多么的明智,但不管对东南亚的国家还是香港,弹冠可以,相庆却言之过早,九八年才是更难过的一道坎,国内股市肯定也会受到波及,国内A股市场也未能在这场风暴中独善其身,股市的融资功能也急速萎缩。   对于尚志远来讲,这仅仅是要防范金融风险,但对陆政东来讲,这是一个规范股市的契机,只是这需要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提出来……   “哟,政东,我还真以为进京当京官去了,就忘了西河了。”   刘振强乐呵呵的上下打量着陆政东,道:   “看你气色不错嘛,怎么样,京城部委是不是更让你如鱼得水?”   “看刘书记您说的,我主要还是在学习。不过在部委工作,没地方上琐事那么多,那么充实,主要是动脑子,确实是人都白净靠许多……”   陆政东笑着坐下,不在是直接下属,陆政东也就显得放松些。   “政东,看你的意思还是喜欢在地方工作,其实能在部委里提升一下境界,有利于你日后展。这样好的机缘其他人怕是一辈子都想不到呢,虽然体改委也在精简之列,不过这不代表什么。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回到地方上工作。”   刘振强笑了起来。   陆政东知道这其实也是刘振强自己的想法,刘振强一直在地方上工作,现在是分管党群的副书记,是省里的三把手,但是之前省部级的一轮调整,西河省的两位主官没有动,所以刘振强这次没机会动,即使两位主官要动,恐怕在西河也很难争取到省长的位置,在西河已经是道天花板了,唯一的希望就是跳出西河这个地方。   陆政东倒是听说刘振强正在争取在年后的人代会后新一轮的省部级和副部级的调整动一动,也是希望能够到京城部委里工作锻炼一番之后,争取正部才有更多机会。   “刘书记,我是革命一块砖,那里需要那里搬,我可是再体改委安安心心的工作,一心一意为改革大计殚精竭虑。”   陆政东也微笑着道。   刘振强点点头:   “这就好,你现在需要多一些经历、履历和资历,更重要的是要有不同的视角来看待问题,对你人生一辈子都有莫大帮助。”   陆政东点点头:   “虽然我去体改委的时间还不久,但觉得学到不少东西,而且到部委胸襟心境一下子似乎就豁然开朗,原本在某个层次自己还相当纠结的很多东西,其实放在一个大层面,那就是另外一个想法了。”   “恩,你能有这样的感受,说明确实是得到了提升。”   刘振强说着偏过头道:   “我听苗安的同志讲,这一回苗安气田的事情全靠你帮忙,中石油那边才一股气通过了,现在项目已经准备动工了,这对于改善我们西河北部的经济状况是大有好处,有些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就避之不及,你能真帮忙,就是我们省里也得谢谢你啊。”   陆政东笑了笑,这样的事情肯定是想保密都保不住,听到刘振强的话,陆政东赶紧摆手:“刘书记别这么说,天然气是属于国家优先发展的能源项目之一,有这个条件,我才能够帮点小忙。再说我也是从西河出去的,这样的大好事,我也是责无旁贷。”   刘振强对于陆政东能保持这种心境和作风相当欣赏。年少得志又有深厚的背景,却没有骄狂之气,苗安这事,若是换了其他人,肯定不会像陆政东这样真的帮忙……   临近年关都忙,陆政东在刘振强那里坐了一会就很知趣的告辞了。   不过接下来两天他几乎就是泡在酒中,长滩的周天放、郑夏林等;绵西的喻明和、张蒙、管诗章等原来关系比较的同事下属;辛武山杨一白等关系好的党校同学,这些人都是要见的……   而沈如双张梦甜对于他的到来更是喜出望外,陆政东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调到京城,马上又要大婚了,正是基于这些原因,陆政东到京之后两女甚至都已经做好了从陆政东生并中彻底消失的准备,毕竟,相差越来越悬殊的身份差距使得两女内心深处对继续与陆政东保持这种的恩爱关系都变成了一种近乎于幻想的奢望。   但是陆政东总是在她们觉得不可能的时候出现,所以当陆政东来临时,两女心里边都像是掉进了甜美的蜜罐,从头甜到了脚……   陆政东在高塘呆了四天才到了云雾准备接母亲到京城。   到云雾后,林冬荷还在工艺品公司忙着公司的事情,就母亲一人在家,立业,他已经是做过市长、局长,算是立起来了,现在终于要成家了,陆政东也能够看得出母亲很欣慰。   两个人说了好一阵话,母亲中午要去参加原来在云雾当知青的一个最好的姐妹孩子的婚礼,让他自己解决午饭,看着母亲匆匆而去,陆政东心里也不禁有些感叹,虽然他没在母亲身边,但母亲在云雾生活得很好,这都多亏了林冬荷。林冬荷这些年一直陪伴在母亲身边,母亲把林冬荷当成了自己的闺女一般,但是林冬荷这些年依然是孤身一人,母亲恐怕也明白林冬荷的心依然是系在他身上。   母亲的心里肯定也很矛盾和复杂,恐怕去参加婚礼也是让他去见见林冬荷。   陆政东坐了好一会,出门随便对付了一顿,便去了林冬荷经营竹制品的地方。   “你怎么道这里来了?”   林冬荷直起身看到走进店里的陆政东,很是惊讶,更有一种惊喜。   陆政东环视了一下店面,道:   “感觉规模比以前大了不少。”   “恩,现在工艺品的销路越来越好,很有前途,我们已经成立公司了,我和你妈想把这门面买过来,准备好好做一做。”   陆政东有些惊讶的问道:   “都成立公司了,还想把这门面买下来?应该要不少钱吧?看来这些年你干得很是不错啊。”   “也没赚多少,想把房子买下来也是被逼的,房东总想着把门面卖出去,所以不肯答长期合司,每年一签,见我们生意好,就要涨价,老这样下去,谁受得了?”   陆政东看着林冬荷,陆政东上身一件米色的风衣,一条亚麻布的直管裤把林冬荷丰润的身材一下子变得清爽起来,脚下褐色的筒靴把原本就高挑的身体更是显得高挑丰腴,高高挽起的头发似乎让其变得灵秀许多。   陆政东简直无法把这样一个气度雍容华丽,语气里也透着一种拼劲的都市丽人和昔日那个在婆家受惊这么苦苦挣扎的邻家大姐联系起来,即便是这个女人在自己身下宛转承欢过,每次来云雾,他都见过林冬荷,但基本都是在家中,除了第一次来过这地方,一直都没来过,有看到处于工作状态中的林冬荷,此时看到感觉到林冬荷仿佛如脱胎换骨一般给自己耳目一新。   “想买就买下来,其实买门面本身就是一个很有价值的投资,想把规模扩大一些就扩大一些,我全力支持,资金的事情就不要考虑了。”   陆政东当初搞这个竹编工艺的门面,其实也就是为了给母亲找个寄托,陆政东最初并不看好,也没指望着赚钱乃至做大做强,但是林冬荷相当敬业,看来是做得十分好。   林冬荷想做得更大一些,更好一些,陆政东自然全力支持,任何人至少要有一个目标,这人生才有意义,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钱够了,我这么笨,哪能做多大,就现在这样子,我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陆政东笑了笑:   “过分的谦虚等于骄傲,你做得真的不错,谢谢你,冬荷姐,这些年苦了你了……”   林冬荷这些年一直照看着母亲,还要忙店里的生意,而他每次来,林冬荷还要顾及母亲的想法,两个人很难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林冬荷是没有儿媳之名,却尽着儿媳才该尽的义务……      第26章 难辨      “我一点都不苦,现在弟弟也在长滩买了房子,父母的病也治好了,父母也到城里给弟弟带孩子,都生活在城里,这样的日子以前我想都不用想……,我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那是他们,你自己呢?”   “我……我现在很好……”   林冬荷从来就是为别人考虑得多,为自己考虑得少。   这句“我知道你也难”,激起了陆政东的种种柔情,让陆政东不禁拥住林冬荷。   “政东,我们不能再……”   林冬荷根本就不曾有另找一个人的想法,这一点陆政东心知肚明,甚至连他母亲云江彤也是一清二楚,林冬荷是典型的外柔内刚女子,平日里温柔平和、娴静安淑,不过却也是有些爱钻牛角尖、自怨自哀,也许是母亲和她有什么约定,觉得他就要完婚,两人之间以前的那些事情就应该结束了。   陆政东就这样抱着林冬荷,陆政东的心里不好受,只不过这样相拥着可以抚慰林冬荷那细腻敏感的心思,不过林冬荷这么说倒是让陆政东不由看着她,轻轻拍拍她的脸蛋,轻声道:“什么不能再怎么样,那你怎么不再找一个?……”   “我……我已经习惯了现在这样……”   陆政东一笑,道:   “习惯了这样被我抱着?”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姐年纪比你大……都老了……”   林冬荷说着说着,低下了头,陆政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林冬荷一直还是看不开的是这个,因为自己早先曾经嫁过人,所以在感觉上就有此低人一等,配不上他。   “真是,你要说老了,还让不让其他女人活?”   陆政东说道,看着林冬荷合体的衣服裹着丰腴白皙的娇躯,云发曲卷,素颜映雪,越显得雍容华贵,朴素端丽,似朵秋菊在风霜中坚强独立,才刚三十的她正是女人追绚烂的年纪,哪一点老了?   但陆政东知道这只是林冬荷表露出来的一面,而另一面是独守空闺的苦楚,可望而难以想见的那种酸涩,不足为外人道,但陆政东却是能够体会,独自一人时,林冬荷或许是时而颦眉、时而嘘息,像是满腹心事,无限的惆怅,诉之于流水,抑或寄之于行云,而流水永逝,行云无声,唯有孤灯伴人垂泪的那种心境……   “你不仅没老,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美丽善良的邻家姐姐……”   陆政东拥抱着,在她耳边轻轻的诉说着,陆政东也不做声,把头埋在他怀里。   当陆政东轻轻的把林冬荷的臻首抬起,陆政东忽地见到她粉脸呈现出不自然的红色,呼吸也是时短时长。略一思忖之下,陆政东立即明了,这是林冬荷罕有动情的时候。   林冬荷总是喜欢把很多东西都保留在内心深处,不会轻易的表露出来,要不是因为他马上要结婚的离别和心底深处的自卑配不上他的心理,一下子让这种情绪爆发出来,她还会时刻的维持着那种温若吞水的性格……   陆政东双手同时抚弄着她柔软的身体。林冬荷轻轻的哼了一声,没有答话,不但沉醉在了他温柔的情挑里,而且感受到了陆政东对自己的那份爱怜。   陆政东拥着林冬荷一遍又一遍地述说着,双手逐渐加大了拥抱的力度,舌尖巧妙地吞吐,轻点林冬荷颈后白皙的皮肤,嘴唇微微触过,那麻痒的感觉令林冬荷浑身酥软,心中一阵悸动。   陆政东的嘴唇缓缓从林冬荷的颈后上移,到了她的耳后,他先是用舌头舔弄几下林冬荷白玉柔软的耳垂,林冬荷喉间发出几声娇腻的声音,羞得满脸发烫。陆政东突然张嘴咬住她的耳垂,林冬荷顿时被逗弄的浑身震动,“啊……啊……”地嘤咛起来,声音微带颤抖,琼鼻轻微的翕动,不时发出醉人柔腻的哼声,凤眼中射出迷离的艳光,一双白玉莲臂紧紧的搂住陆政东的脖子,春葱玉指轻轻刮划陆政东背后脊椎。   陆政东双手穿过林冬荷腋下,绕过她那不堪一握的腰身,两臂微一用力,就那么把林冬荷贴身抱了起来,一边痛吻着她,一边向里面的办公室走去。   陆政东扶住她那微微颤抖的娇躯,陆政东在她耳边说着话,林冬荷娇羞无助的想站直身子,可在陆政东的魔于的无处不到的爱抚下,她怎么也直不起柔弱的身体,不过虽然消脸上羞色一片,但她心里却是喜得心花朵朵开,因为从陆政东那轻柔舒缓的动作中,她可以感觉到陆政东是真想给她快乐……   这样的情动让林冬荷也不由自主的两腿盘起,紧紧箍住陆政东结实的腰身,上半身和陆政东的胸膛贴在一起,让陆政东坚实的肌肉挤压着自己,酥麻的感觉登时由此传遍全身。她满面潮红,浑身酸软无力,如棉花般偎在陆政东的怀中。   陆政东也是颇为感怀,一慰林冬荷的相思之苦,这也许是林冬荷最需要的,也是他最应该做的,他最想做的……   林冬荷倚在办公桌上,任由陆政东解开她的衣服,火热的嘴唇印到自己娇嫩的胸脯上,发出激情的娇吟,她痴迷地抱住陆政东的头,让他尽情地吻着自己也为之骄傲的饱满酥胸。全身的力气似乎都不翼而飞,一声娇呼,侧过头,乌发披散开来,肩膀不住颤动,失神地低喃着。   感受到陆政东更直接的进攻,林冬荷猛的向后一仰头,乌黑的长发瀑布般向后甩去。一下子她感觉自己的娇躯象被一道霹雳击穿了一样,整个身心都透出一种被解脱的喜悦。她的四肢象八爪鱼一样缠上陆政东,娇美的娇躯向他挤压磨擦着,纤腰香臀更是不住地轻扭着逢迎着……   陆政东的激情就像波涛一次又一次冲卷着林冬荷整个身心,太多不知如何说出口的言语,身与心极深处的渴望与等待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林冬荷轻咬着皓齿,一遍又一遍地迎合着陆政东的冲击。   一上一下,一进一出,是身体的需要,还是心灵的渴求,已很难分辨得清了……      第27章 大登科后小登科      飞机划过天际,短暂的西河之行就此告了一个段落,陆政东回到了京城,到单位把春节期间的值班和年后的工作布置了一番之后,也就开始把心思放在筹备婚礼上。   陆政东和雪玉的婚礼并没有在京城的政治层面上翻起太大的波澜,相反一些商界的人对这场婚礼抱以了极大的热情和关注。   在商界某些成功人士看来,出席这么一场婚礼,无疑标志着自身真正走入了上流社会。这一份认可和进入这个圈子远远要比获得一单大生意更有意义,更值得骄傲!   别看一些所谓的民营企业、一些民营企业家在下面的省市中拽得跟牛似的,但在获得巨大财富的同时,他们心中始终存有着一种迷茫,一种不确定,一种担忧!   资本的积累只是第一步,他们需要进一步的得到承认,进一步的在政界施加影响,甚至富而优则仕,这是现实的需要,也是其中一些人的追求,只是这个问题现在很难有人能给出一个肯定答案。   所以陆政东的婚事本来很低调,但还是有不少人得到了消息,为了获得一张婚礼的请柬,有些人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而像穆先生尚志远等本安坐着,以为能理所当然拿到请柬的人士也同样按耐不住了,他们纷纷打探着消息,最后得到的是一切从简,出席的都是亲朋好友。   这些人怅然中才松了一口气……   婚礼场地并没有选择钓鱼台或者长城之类的比较著名或者市中心的饭店,而是选择在比较偏远的一家部队宾馆进行。   虽然宾馆不在市中心,即便是一切从简,但婚礼现场布置得很不错,庄严肃穆华灯闪亮,蓬荜生辉,红色的灯笼,红色的帷幕,无不营造出一种浓烈的喜庆气氛。   而出席婚宴的依然也是高官云集,将星荟萃,出席婚礼的宾客并不太多,但每一个走出去莫不是跺跺脚四方乱颤的人物。   而且云老爷子和佟老爷子都联袂出席,这一切都让这个原本想要从简的婚礼变得非同寻常。   或许在普通人家,结婚就是结婚,没有更多的其他层次的含义,但对于像云家和佟家这样对于政坛和军队系统有着影响的家庭来讲,结婚本身就是一种政治。   佟老爷子出席,是一个信号,支持陆政东的信号,佟老爷子的出席,这并不算是意外,军队和政坛有一定的联系,却又自成一家,有其独立地游戏规则。派系的划分远不如政坛复杂,但是因为大多都是一起从死神堆里拼杀出来的,比之政坛的各种山头更为牢固,所以外人要进入其中,难度也就相对较大。   但军队系统同样需要在军队之外某些层面得到支持,需要一个纽带将二者连接起来,无疑陆政东就是将来成为这样纽带的最重要人选之一。   云老爷子出现在婚礼的现场,这多少有些让人意外,云家的很多小辈结婚生子,云老爷子已经许久不曾参加过了,顶多也就是送个礼物表示心意,而今天却出现在这个外孙的婚礼现场,这就不得不让前来参加婚礼的人寻思了,特别是云老爷子的那些老部下就更多了一份揣摩……   婚礼正式开始,当一袭白色婚纱的雪玉出场时,场中一片惊叹,一袭雪白婚纱的雪玉,传统中透着青春长高高盘起,青丝如云,靓丽端庄仿若尘世间最美丽、最纯洁无暇的花朵,恣意绽放,那裸露在外的藕臂,那胜雪一筹的白嫩肌肤……   陆政东望着渐渐痴了。   他从来没见过雪玉这般打扮,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感叹雪玉的美丽,那是一种说不出的韵味,似乎一生成就注定要集万般宠爱于一身。那是一种迥然不同的美态,似经历千雕万琢才翩然一现的白玉,又似未曾雕饰保持着原汁原味的精灵,如梦如幻,带给人永生难忘的震撼……   司仪宣布两人正式结为夫妻时,会场中响起热烈地掌声和祝福声,陆政东看着双方父母都有些哽咽而又欣慰的样子,这一刻,陆政东才蓦然发现,这样的仪式感让他才真正知道婚姻的意义,它是庄重的,是一生一世的承诺,自己之前还在和其他人荒唐,想到这些陆政东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唉,顺其自然吧,陆政东轻轻地心思埋在了心里……   婚礼按部就班的进行着,陆政东和雪玉一桌桌敬酒……   而在京城的另外一处住所中,曾怀德的父亲曾文定徐徐道:“老云家那边的婚礼也该结束了吧……”   曾怀德往杯子里倒了些水,试探着道:   “听说云老爷子也破例出席了婚礼,呵呵,这下可是有好戏看了,一山不容二虎,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怀德,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你以为云老爷子真是老糊涂了?云维熙和陆政东之间肯定存在一种竞争关系,但是不会像你想像的那样斗得头破血流,只要云老爷子活着一天,一切都是可控的……”   曾怀德听着父亲的看法,心里并不是很认同。   云老爷子在,固然是可以掌控大局,但是云家下面的人暗地里做什么,云老爷子就未必一定都清楚,清官难断家务事,云老爷子在政治上是厉害,但在家事的处理上那就未必了。   而且既然云维熙和陆政东之间存在竞争关系,那可以利用的东西就很多,最好的办法就是暗中想办法进一步离间两人,让他们两个人热热闹闹的窝里斗,这样既不用太费力气,就能同时削弱这两个强劲的竞争对手,自己做收渔翁之利。   当然,曾怀德也知道,云维熙和陆政东也都是聪明人,肯定也会明白某些利害关系,但如果是涉及到各自的切身利益的时候呢?谁又会看得那么清楚,谁又保证不犯错误?……   曾怀德虽然心里一直想着这事,但却没有讲出来,有些事情,他不想在父亲面前表露出来……   曾文定见曾怀德一副沉思的样子,以为是在想云老爷子出席陆政东婚礼其中的关节,沉吟了一下说道:“云维熙也好,陆政东也罢,那都不是最关键的,关键还是得靠自身,你到了地方,京城这边不用担心,安心在那边把事情做好,不要以为地方上就没部委复杂,特别是你所去的地方,看似比较简单,实际也是复杂得很。你真正上任之后,就要不像在京城部委这样高调,也不要一到地方就想着要干出什么名堂出来,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并不是做出什么政绩出来,而是先要理顺关系,只要关系理顺了,成绩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曾文定确定是有些担心,曾怀德所去的地方并不是曾家根基很牢实的地方,让曾怀德到中部区发展,这是高层有人伸出的一个橄榄枝。知道要去的地方正是此人的发迹之地,在此地工作生活多年后才调到中央的,可以说是其老根据地,而建议曾怀德去这样的地方,这显然是对方伸出的一个橄榄枝。   对方这样讲,肯定也是宋深思熟虑的,这是对方打出的一张好牌,一张表示自身诚意的好牌。   对方需要支持,而曾家同样需要助力,这么一个联合,或许能办成很多之前都不能办成的事情,但这种联合,绝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   可这样的好意实在难以拒绝,老爷子考虑一番之后答应了下来,曾文定知道老爷子也是权衡了许久的。   把曾怀德放在自己的窝里固然有人能为曾怀德遮风挡雨,可是也就显得太局促了,失去了和其他力量交融和展示能力的机会,到一定程度后劲乏力的负面影响就会显现出来。   还有就是得考虑其他方面力量的虎视眈眈,同时政治总是一种平衡的游戏,其他的力量也害怕曾家膨胀得太厉害,尾大不掉或者侵蚀到自己的利益,如果不能很好的消除这样的顾虑,那压力就会扑面而来,这样的事情不会直奔曾怀德而去,但是却会通过削弱曾家的其他力量,来达到目的,这是曾家承受不住的,所以老爷子才会做出安排。   但曾文定知道,就是老爷子心里也担心曾怀德是不是能够在别人的地盘上立住脚,这样的担心不无道理,这不是过家家玩游戏,比如地方上的政治势力能否接受曾家的深层次介入?曾怀德是否能够顺利打开局面?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曾家是否能够摆平和曾家关系并不深厚的那些官员中的不安定因素?   现在把曾怀德推到这样的地方,在获得政治利益的同时,谁也没有办法忽略其中的政治风险,曾文定深深的看了曾怀德一眼,他心里真是替这个喜欢站在风口浪尖上很是骄傲的儿子有些担心……   ※※※   酒宴之后,除了一些亲友近交,其他人陆续散去。   陆政东的那些个表弟以梁光亮为首还在那叫嚷着要闹洞房,不过却被长辈们给轰走了,显然是给两个人更多单独相处的耗时间。   陆政东懒懒的躺在新房的沙发上,雪玉给陆政东倒了杯水,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陆政东解开领口,道:“还行。”   “你刚才在酒桌上的样子还真吓人。”   雪玉扑哧笑了一声,偏着脑袋道:“现在看来,假装的成分多一你完全是在演戏,没想到你还真能喝,完全是酒桶,以后可不准喝这么多。”   “不装怎么能行?刚才那情形你也见了,你那些堂兄堂弟表哥表妹一个个都觉得我是把你抢走一样,拼命的灌我酒。春宵一夜值千金,我可不想你今晚独守空闺。”   新郎新娘喝的酒通常就是白开水兑点酒,就是保证不喝醉,可那帮家伙多是部队上的,没有长辈的压制,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将他的“假酒”拿掉,陆政东就是再能喝也是一拳难敌多手,不装真的要被灌醉。   陆政东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挪到了雪玉身边,手臂挨着手臂,大腿挨着大腿,感受着肌肤的弹性和热力,雪玉身体明显一僵。似乎就想躲开。陆政东的手却已经轻轻挽在小妹地腰上,陆政东明显感觉到了她的紧张,浑身地肌肉都绷紧了,可是一时却不敢乱动。   “累吗?”   陆政东拨了拨雪玉额前的刘海。   雪玉撅了一下小嘴,捶了捶腿道:   “你说呢?真不知道结婚竟然这么累。”   陆政东不由笑道:   “这就是风光的代价,不管什么事情都一样,别人只会看到风光的一面,不知道背后的辛苦。”   陆政东有些感慨,回首之间看到雪玉柔美的脖颈。雪白细嫩地仿佛是凝脂一般,陆政东再忍不住。凑过去轻轻亲了一口。清香扑鼻,嘴唇上是一片柔滑,陆政东呼吸马上急促起来。雪玉“啊”了一声,轻轻推开陆政东,道:“满口酒气……我……我去换衣服……”   一向在他面前作厉害装的雪玉竟然有些结巴,然后起身,快步而走。   陆政东也从床上爬了起来,恶作剧般地放轻了脚步,悄悄地走到卧室门口,突然叫了一声:“雪玉我来了。”   说着转动门把的手却故意慢了几分,卧室里的人儿一阵慌乱,手足无措地抵着门唤道:“人家还没好呢,还没好呢。”   陆政东没有出声,却重重地转了几下门把手。强忍着笑意,继续捉弄道:“哎呀,雪玉你里面的衣服穿反了。”   “啊!”雪玉以为真被窥视了,一声惊呼之下陆政东趁机强行挤进了卧室,雪玉方知上当,一对粉拳迎上了陆政东的胸口。   却被陆政东趁机拥在怀里,雪玉没有抗拒,她只是轻轻抱住这个男人的脑袋,闭上眼睛。   但她心里真是有些紧张,第一次经历这种阵仗,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对男女之事的认知全部来源圈子里闺蜜她们的交谈,而母亲更多的是叮嘱她一定要恪守相夫教子的本分,要相敬如宾,对这方面的事情却是没有交代。   陆政东看着雪玉薄薄地红唇。心剧烈跳动起来,慢慢凑过去,嘴巴轻轻噙住雪玉的小嘴,香软酥痒的感觉令陆政东的心一颤,陆政东舌头慢慢伸进去,顶开小妹的贝齿,含住那香软的小舌头,用力吸允起来,雪玉眉头紧蹙。却不知道怎么反应。   雪玉有些不适,又有些说不出地舒服,想推开陆政东,却又想抱紧陆政东,雪玉彻底迷茫了,忍受着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陆政东却是血脉喷张。眼角就瞥到雪玉有些凌乱的衣服领口那一抹雪白,时隐时现地白丝带束胸,最亮的再忍不住,手抓了上去,凝脂般的滑腻,无法言喻地弹绵,陆政东的手剧烈颤动起来,一转身把雪玉放到在床,蚀骨的感觉马上充斥进每个毛孔。   陆政东肆意轻薄着,雪玉双手苦苦挣扎,而陆政东这一个袭击也让雪玉措手不及,也再也没有心思想其他事情了。   两个人翻滚到从未躺过的大床上,陆政东很霸道的亲吻让雪玉心里更是砰砰直跳,就在她准备下意识的将陆政东蹬开的瞬间,陆政东恰好放缓动作,狂风骤雨的前奏后立即转入润物细无声的阶段,两者间圆转如意,一下子便把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雪玉给拿捏住了住。   一件,两件,沾满清香的衣饰,在陆政东口舌手并用下,徐徐遗落在床侧,一头青丝散乱铺开,雪玉玲珑的身段仿若最上等的一尊羊脂白玉雕琢而成,一屡秀发划过雪玉的唇畔,却又一种中国山水画的氩氲朦胧……漆黑、红艳、雪白勾勒出一副绝美的画卷……   陆政东按耐不住心头的激动,呼吸愈发急促,雪玉也渐渐有了反应,像是配合陆政东动作一般,她微微弓起了身子,如同一朵美丽的牡丹,万般风情只对一个男人绽放……   陆政东身体水到渠成地一挺,她便已经深深烙印上他的印痕,一辈子都抹不掉擦不去。雪玉猛然睁开眼睛,咬紧嘴唇,面有痛苦之色,初经男女之事,要是太进入状态才是蹊跷怪事。   深浅交替,如同钢琴弹奏的婉转高低的音符,让男女如痴如醉。爱情能教人以生死相许,和谐的性爱其实也很重要。   雪玉如一张白纸,陆政东也就耐心十足,一遍又一遍的温柔强悍交替,让雪玉完全彻底的放松下来。   当雪玉第一次步上情欲巅峰,死死环住他肌肉匀称到堪称完美的躯体的时候,当两个人一起登临仙境之时,水乳交融……   当雪玉沉沉睡去,陆政东侧着身子凝望着那张酣睡的安详脸庞,心里也是思绪万千,大登科后即将小登科,人生至此,又是一个新阶段……      第28章 陪同视察      陆政东觉得九八年的春节在新婚燕尔中过得似乎是特别的快,转眼间已经是阳春三月,新一届人大会闭幕,中央政府换届顺利完成。   同时机构改革的大幕也就正式拉开,体改委还依然存在,但是已经不在属于政府组阁序列,而变成了一个咨询议事机构,就像军队里的参谋一样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或者实施的权利。   其实继续保留体改委也仅仅是为了过渡一下,最终体改委依然会撤销,全面并入发改委。   而与此同时,组织上也征求了一下云老爷子关于他去向的问题,准备将他安排到其他一些职能部门去,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云老爷子婉拒了。   云家也就云维熙顺利的进入副部级的行列,云系的其他一些人在这一轮调整中并没有获得机会。   对于这一点,陆政东也是云里雾里的,这等于是将他进行冷处理。但陆政东也没有想法,他相信云老爷子的政治智慧……   九八年新年伊始,亚洲金融危机不但没有过去,反而是愈演愈烈,年初,印尼金融风暴再起,面对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经济衰退,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为印尼开出的药方未能取得预期效果。二月中旬印尼政府宣布将实行印尼盾与美元保持固定汇率的联系汇率制,以稳定印尼盾。此举遭到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及美国、西欧的一致反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扬言将撤回对印尼的援助。印尼陷入政治经济大危机。受其影响,东南亚汇市再起波澜,新元、马币、泰铢、菲律宾比索等纷纷下跌。   金融危机所导致的严重后果也引起了国内高层的广泛思考,特别是国内的股市很不完善,有经济学家曾经指出,国内的股市从一开始就很不规范。如果发展下去,它就不可能成为投资者的一个良好的投资场所。股市上盛行的违规、违法活动使投资者得不到回报,股市成了一个投机的天堂。就像外国人说的:中国的股市很像一个赌场,而且很不规范。赌场里面也有规矩,比如你不能看别人的牌。而在国内的股市里,有些人可以看别人的牌,可以作弊,可以搞诈骗。做庄、炒作、操纵股价可说是登峰造极,无所不用。的确,长期以来,国内证券市场可以说是庄家的天下,这孕育着极大的风险,不但如此,银行坏账呆账庞大,金融业都存在着诸多的高风险。   失业率居高不下、市场疲弱及,是当前政府面临的最棘手的三大难题,而亚洲金融危机的发生更会让高层认识到当务之急的是金融问题,金融体制已成国家经济发展瓶颈,突破这一瓶颈就意味着别有天地。   体改委现在是个参谋机构,也就少了太多的牵绊,可以就很多宏观层面的事情提出一些建议。   陆政东打算以股市为切入点,把去香港参参与阻击国际炒家的一些关于金融体制的思考,写成了一个建议函交给了林主任专呈给高层作为参考。   陆政东又根据国务院领导的要求开始对大力发展西部做一些基础性的研究工作,陆政东倒也是非常上心……   时间悠悠转眼过了五月,陆政东终于知道云老爷子对他进行冷处理的用意了,在随后的几个月对地方上省级和副省级的调整中,云家实施了一系列的战略战术,就算陆政东算是半个局中人也有些看不清楚,叹为观止。   其中最典型的当属孙伟阳的上位。   孙伟阳可以讲是陆政东再仕途上真正意义上的领路人,从乡长到市政府生产办再到市开发区副主任,易蓝县委书记,都是孙伟阳提拔起来的,孙伟阳的上位,其实也是为他保驾护航,这远比他换个部门要实惠得多,这才是外公真正让他冷藏的最根本原因所在。   原黔东省省长吉惟善上调中央部委,省长一职出现空缺,在黔东省省委副书记王子鸣,省委新晋副书记孙伟阳都有竞争的实力,而且除了黔东省内部的竞争很激烈之外,外面其他方面紧盯着这个位置的也不再少数,由于多方角逐省长的位置,上面一时难以平衡,于是让省委书记蒋志生暂时兼任省长,以这样的方式先求过渡,暗示准备空降一个省长过来,王、孙的省长之争似乎有了一个不算结局的结局。这期间,有人为王子鸣鸣不平,有人为孙伟阳抱不公。但省委书记兼任省长谁都知道这不符合惯例,那就还有机会。   但两个月后,中组部提名提议任命黔东省省委副书记孙伟阳为代理省长,免去吉惟善兼任的省长职务。   短短几年间,孙伟阳等于是连跳了三级,算是政界一个不小的奇迹。   结果出来以后,连同黔东省委书记吉惟善在内,黔东省中一大批资深的、看得明白局势发展的老干部老同志,在私下聚会时都纷纷赞叹幕后运筹帷幄人士的高明,感慨孙伟阳仕途旅程的幸运。   要知道,若在之前,孙伟阳与王子鸣真刀对真枪,竞争省长宝座,不是说没有胜算,但这胜算也只是在五五之间。   孙伟阳的优势在于从政经验丰富,在多个地方工作过,年富力强,搞经济是把好手,劣势呢,是从外地调入,在黔东人脉和王子鸣有差距,而且在副省级领导岗位上工作的时间不够长,威望方面比较难以服众。   恰恰孙伟阳的劣势就是王子鸣的优势所在,两相对比下,情况对何为非常不利。   再者,以王子鸣的岁数也到了放手一搏这一届若是解决不了,那下一届也肯定是没有希望的了。   孙伟阳、王子鸣直接相争的话,逃不脱两败俱伤的结局。这不是云家愿意看的,也不是吉惟善愿意看到的。黔东省的平稳发展,平稳交接,才符合云家以及吉惟善以及身后背景的实际利益。   若由云家出面,从中央直接影响省里,也不是说不能办到,但其中风险亦是巨大无比。不担心别的,就担心把王子鸣逼急了来横的,由组织部门推荐的省长人选在选举中被选举掉得事情不是没发生过,各方势力虎视耽耽,摩拳擦掌。这两相联合下来,说不得最终是否会导致个阴沟里翻船的结局。   拖,这才是最好的策略,把矛盾的最终爆发时间拖后,进一步的化解和处理。   这样做,就算王子鸣有再多不满,亦成了无可奈何之势。待风平浪尽,再由中央层面强势介入。就算王子鸣依旧不依不饶,可中央正常人事任命也由不得王子鸣。   而还有一个人事调整让陆政东也获益颇多,那就是西河省委副书记刘振强调任中组部副部长,刘振强只是平调,这并未引起外界太多的关注。   但中组部的部长、副部长和其他部委的分量自然不一样,部长是政治局委员兼任,常务副部长是正部级,外放出去通常都是任省委书记,就是普通的副部长齐影响力也可见一斑。   从年前的党代会到年后的人大会后,这一轮调整,外界看到的指示云维熙冲上了副部级,而实际上云家的收获远不止于此,而陆政东终于也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云老爷子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在给他铺路了。   虽然大舅和云维熙在这一次当中收获更大,但不管怎么样这么一来恐怕云维熙心里就不是那么自在了,这样的局面自己可得好好应对……   六月中下旬长江发生一九五四年以来第二次全流域性洪水,国家防汛抗旱总指挥部发出《关于长江、淮河防汛抗洪工作的紧急通知》,要求各级领导立即上岗到位,切实负起防汛指挥的重任,迎战洪峰,战胜洪水。   时间越往前走,防汛的形式越发的严峻,肆虐的洪水成为了悬在长江领域许多地方头上的一把剑,稍有不慎,就极有可能溃堤、决堤,后果不堪设想。   中央主要领导都亲赴抗洪第一线,察看长江大堤防守情况,强调当前长江防汛形势十分严峻,沿江各地要把长江抗洪抢险作为头等大事,全力以赴抓好。要坚决严防死守,确保长江大堤的安全,不能有丝毫松懈和动摇,这等于是下达了死命令。   其后,珠江流域,松花江领域也发生整个流域性的大洪水,来势之猛,持续时间之长,洪峰之高,流量之大,都超过历史最高记录。   随即,轰轰烈烈的九八抗洪救灾成为全国的焦点和中央工作的重中之重,除了军队系统,中央多个部委也都进入了紧张的工作中。   陆政东也是时刻关注着这场来势汹汹的大洪水,感受着其中的惊心动魄。据统计,全国参加抗洪的干部群众八百多万人;人民解放军和武警部队先后调动六十六个师、旅和武警总队共近三十万兵力,终于取得了抗洪抢险的胜利。   洪水虽然是过去了,但灾后的重建工作依然是任务繁重,也急需资金,人大常委会决定批准财政部向国有商业银行增发一千亿元国债,用于加大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并批准本年列入中央预算支出五百亿元,将中央财政赤字由年初预算的四百六十亿元扩大到九百六十亿元,这一重大决策,对于扩大内需,拉动经济增长,促进国民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具有积极、紧迫的现实意义。   但是中央财政赤字一下就翻番,差不多占到全年中央财政收入的五分之一了,这比例可不低,这在过去是绝无仅有的,亚洲金融危机发生了,又来一场几乎遍及大半个国家的大洪水,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中央财政真是捉襟见肘,就是从这里面也可以看出中央财政的窘迫。   中央得想办法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鉴于日益猖獗的走私活动,已对国家经济、社会、政治造成多方面影响,它使国家经济和税收蒙受巨大损失,冲击国内市场和民族工业,扰乱市场经济秩序。大量的走私活动,加剧了国有企业的改革和发展的困难。走私的危害性很大,今年尤其严重。大量走私石油进入国内市场,把国家的石油工业差不多搞垮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打击走私,在高层形成了共识,中央、国务院联合召开打击走私工作会议,最高领导到会讲话,把反走私提高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要求对法人走私釜底抽薪,要求作为国家柱石的军队,要站在反走私工作前列。要求全军各部队一定积极参加全国反走私的联合行动和各项专项斗争,并要严厉查处涉及军队和武警一些单位和人员的问题。这是发出严重警告,并显示中央打击走私的决心。   这只是解燃眉之急,如何提振经济,促进就业,增加国库收入,就成了摆在中央面前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抗洪救灾,陆政东没赶上,但是这一块他不想错过。   就在陆政东思考着这些的时候,觉得他和抗洪救灾没有多大关联的时候,他突然接到国务院办公厅的通知,让其准备一下,陪同荣总理考察受灾地区的重建、治理水患、发展经济等工作。   陆政东心里也是一动,他既不是负责救灾的官员,也不是负责灾后重建的官员,荣总理到下面去考察,肯定是看重他在经济上的眼光和能力,这又是一次极好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荣总理的考察先到了下游的西江,然后沿江逆流而上,一路之上,荣总理在会上总是反复强调:在灾后重建工作中,既要着力解决当前的实际问题,又要着眼未来、从长计议,把迅速恢复生产生活秩序同治理江河水患、实现长远目标紧密结合起来,在会上荣总理显得神采奕奕,信心十足。   但实际上,荣总理的情绪并不是非常好,因为一路之上,各地方上的负责人一边是拍胸脯,一边又是在荣总理面前哭穷。   陆政东也是终于能够体会到当这么大个国家的大管家,是真不容易,就算是荣总理算是搞经济的行家里手,可是需要用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也很有些手长衣袖短捉襟见肘的烦闷,以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苦恼……   这种烦闷和苦恼在到了贝湖省的时候终于发作……      第29章 陪同考察(二)      贝湖省的副省级城市安新市是这一次洪水的重灾区,几次比较危险的溃堤都发生在此市,特别是干堤曾经也发生决口,让整个安新市都危在旦夕,荣总理曾经亲临指挥堵住决口。   荣总理眼睛是容不得半点沙子的,安新市出现这样的情况,自然是逃不过批评的,安新也因此处理了一批贪渎的官员。   而这一次荣总理到了安新市,安新市配套的灾后重建资金迟迟到不了位,就更让他受不了,在安新发了火。   安新作为副省级城市,曾经经历过辉煌,但这些年困难国有企业越来越多,下岗失业人数剧增、经济丝毫未见起色,已经被原来和安新市差不多的其他副省级城市拉开或超越,作为安新市的主要领导,需要好好想想是怎么一回事……   这批评不但让安新市的领导如芒在背,就是贝湖省的领导也是眉头紧锁。   安新的情况确实不好,在安新的大街小巷,经常能看到一群群载客的两轮摩托和三轮摩托车在路边等待着拉客或在警察、城管严厉的注视下仓皇逃窜,像受惊的鸟。   陆政东对于副省级城市一直都是特别的关注,安新自然也在此列。   当然荣总理是看不到这样的场景的,因为总理车队所经过之处,都进行了清场,但即便是如此,等到总理车队一过,这些载客的摩托车就会如雨后春笋一般不知从上面地方冒出来。   作为一个大都市,警察城管就是它们的天敌。从一个城市管理者的眼光看过去,绝对是城市交通、市容建设中的一大公害,它们就像泛滥成灾的蝗虫,让这座大都市都市为之难堪。   但安新市却没办法下定决心进行封杀,或许常年工作的部委机关的人不明白其中的缘由,陆政东作为从基层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深知其中的原因,无他,因为对众多生活困难的家庭来讲,这是他们赖以维持微弱的家庭生计的一项重要来源,要是断了这样的来源,问题会更大。   作为一个特定群体,这样的载客摩托车注定要背负起其特定时期的艰难生存,由此也可以管中窥豹,看到安新市目前的困境。   陆政东对于副省级城市一直都是特别的关注,安新自然也在此列。   本来安新市是连接东西部的交通枢纽,地理位置极其优越,是中部一个重要的支点城市,在改革开放的大浪潮中,南方以及东部大发展中受到严重冲击。   经济发展阻力很大,经济增长缓慢,财政收入乏力,接着随之而来的就是失业的阴影笼罩着这座城市,近年来安新市下岗人员和城镇待业人员呈逐年上升态势,就业和再就业压力增大。   特别是安新市赖以为支柱的大型国有企业陷入严重困境,不但起不到支柱的作用,更是变成了一个非常沉重的负担。   难以支撑的企业为了维持勉强的运行,不得不大量减员减员,也就意味下岗在所难免,对于很多“以厂为家”几乎全家都在这些企业的家庭来讲,下岗失业的重挫几乎也是灾难性的。失去饭碗的恐慌和再就业难的残酷现实,使长期置身于体制保障内的人们失去了安全感,难以适应市场化的劳动力竞争。   而安新市的集体企业经济效益连年下滑的态势更是远远超过国有企业。工业总产值下降厉害,而集体企业的下岗失业状况比例也远比国有企业要严重得多。   集体企业大面积的倒闭、破产和半破产,又兼地方财政困难,使得管理集体企业的行业办、集体企业办基本陷入瘫痪状态。   集体企业下岗职工基本生活费和失业救济政策主要向国有企业下岗职工倾斜,集体企业职工家庭很难纳入低保范围,成为被政策遗忘的群体,只能在生存夹缝中艰难地求着生存。   而就算是纳入低保范围的,也非常有限,从九六年实施最低生活保障制度以来,旨在建立一个欲将全民纳入的制度,但是在计算申请者的家庭人均收入时,其家庭成员中凡能与职工最低工资标准、下岗工人最低生活补助标准等社会保障政策挂上钩的,都按最低标准计算收入,如在职职工按最低工资标准线,为三百元;下岗工人按最低生活补助线,为一百元等等,有不足的再补充其差额部分。按照这种政策设计,结果把相当一部分救助对象又推了出去,实际上享受最低生活保障的城市居民很少,这种补助金额十分有限,且覆盖面极窄,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这是当下几乎每个城市在发展中呈现出的共同表征,只是程度的严重与否罢了,在一个由艰难谋生的下岗失业者和游手好闲者聚居的群落里,生活保持着低水平的有序,但在这种脆弱的秩序底下潜伏的是不安定的破坏因子。   被挤压的、凋敝的国有经济,和大批行走在贫困边缘的下岗失业群体,对于一个城市的可持续发展,有着极为可怕的杀伤力和破坏力,这谁都清楚,但是想要找到一个良方却不是那么容易。   而现在洪水又给安新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破坏,这是雪上加霜,虽然省里中央是要给予安新支持,但度过难关,主要还是要靠自身……   而现在的安新又不是很太平,情况是错综复杂,陆政东看着苦着脸的安新市委书记张泽高和市长李萌图。   张泽高是贝湖省省委常委委,年纪即将到站,下届换届是肯定退的,李萌图本来大有希望接任。但因为这场洪水,李萌图的日子是相当难过,不仅仅是安新市在抗洪中受到批评,更重要的是有人借机大做文章。   省委常委副部或者省委副书记副部,其含金量自然和普通副部不可同日而语,而逼走李萌图,如果能顺利接任市长的话,则两年后的换届,也就有很大把握成为市委书记、省委常委,无疑,这是一条很快捷的通道。   陆政东能看到这一点,其他人也能看到这一点,李萌图在安新经济上无所建树,加上安新决堤,所以有人就想利用这次机会把李萌图逼走,只是看样子高层还是没下定决心……   在安新考察完毕之后,一行人乘船沿江而上,在船上,荣总理也站在甲板上一边观察着江边的风景,一边听着介绍。   “安新的情况你们也都比较了解,安新经济上不去,你们能够拿出什么好的药方出来?”   显然安新的事情是他的一块心病,即便是离开了安新,心里依然还是挂牵着安新的事情。   陪同的经委和发改委的领导先后也对安新的经济发展提出了一些看法和意见。荣总理不置可否,沉思了一下朝他看来,道:“小陆,你也说说看……”   陆政东一愣,他这一路陪同考察也就是做些基础性的工作,陪同考察的人员多是部级干部,他一个厅级干部离得远远的,连和荣总理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荣总理却是突然问起了他。   “我对安新的情况只是略有了解,总理既然点了名,那我就只有斗胆说说……”   虽然是突然问起,但陆政东一直都关注着这些副省级城市,还是有些心得的:“安新曾经辉煌过,但现在确实落后于其他同等城市,特别是安新的两大支柱产业轻工业和机械制造业,已经在竞争中处于落后地位了,安新市一直希望重振这两个支柱产业,但事实上希望不大,首先从轻工业来讲,安新的纺织、制革等由于在体制上的桎梏和人们思想意识的差异,在企业发展思路、经营理念等方面无法和其东部近邻相提并论;而在机械制造业上,整体缺乏足够的创新精神,也就限制了整体的成长性。   这两个支柱产业不能起到支柱的作用,也就导致了安新如今的困难局面,现在安新还是希望能够重振其曾经的优势的轻工业,在这上面投入不少,但是不是能够收到效果,这就很难讲了。”   陆政东斟酌了一下才继续道:   “安新的发展得建立在客观现实之上,在客观现实之上重新对其整体发展进行定位,客观准确的定位,也才能找到突出重围的方向,困难国有企制也才真正业的改能够分出轻重缓急,从安新目前的情况看,机械制造业比较发达,这可以作为一个方向,加大其在创新性上的投入,发力集聚一批参与全国、全球竞争的企业和产业集群,把安新打造成为一个创新型机械制造业中心,以工业构筑基础经济实力,壮大经济实力;其二,安新地理位置优越,可以大力发展商贸,打造国家级商贸物流中心,发展一些新型劳动密集型企业,这方面的从业人员门槛不高,可以作为解决下岗人员再就业的一个发展方向;其三,安新高校和科研机构不少,可以以此为依托,大力发展生物工程和新材料为基础的新型高科技产业群……   兼顾解决安新现实存在的困难,又要立足长远发展,敢为人先,敢于去碰一些新事物,新产业,培养创新人才、创新资本、创新企业,以老产业带动新产业,以新产业促进老产业,以求度过眼前的难关,然后厚积薄发……”   陆政东的意思很明确。安新要想改变眼下的困难局面,必须要有所舍弃,放弃一些看着优势实际已经无优势可言的产业,破而后立,发展一些新产业,把有限的人力物力财力集中在几个主要发展方向……   陆政东的话很平实,也没有多讲眼下最热门的企业改制问题,因为企业改制从国家层面已经明确了下来,重要的是落实,而落实的关键就是如何创造足够的就业机会吸纳这些下岗者再就业以及新的就业者,在保持经济发展的同时,保证社会的基本稳定,这才是根本……      第30章 峰回路转      陆政东陪同考察结束回到京城,但心却是一直飘在安新,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安新的局势。   李萌图最终还是黯然离开了安新,到京城出任新成立的国能集团的党组书记,但形势的发展并未按照逼走李萌图的人那样进行。   贝湖省里的情况也是错综复杂,逼走李萌图的人一方也并不是一家独大。而通过在建造水利工程质量上大做文章之后,李萌图的对手又在下岗工人的问题上给李萌图制造着麻烦,只是李萌图的对手也错误的估计了形势,风波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其控制,安新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事给平息下去,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又发生在灾后重建的节点,连中央都惊动了。   虽然这么做成功逼走了李萌图,但也引起了贝湖省委相当一部分分量极重的领导不满,李萌图的对手也不得不黯然离开安新,但由于朝中有人,结局比李萌图要好上许多了。   安新的市长空出来了,一直紧盯着这些副省级城市的陆政东要说不心动,那也是假的。   但他心里也还是有所顾虑。   这些非省会的副省级城市可不比那些副省级省会城市,省会城市由于有省委省政府在,很多事情不敢过分,而这些非省会城市的独立性要强得多,因此也就更复杂,可以讲都是龙潭虎穴。   而且安新也不是云家的地盘,逼走李萌图的人也是在安新经营多年,毫无疑问在安新有强大的实力,恐怕之前的李萌图也是被其束缚着手脚而难有所作为,而张泽高即将退居二线,这个时候肯定也不会讨人嫌的去阻碍人家的进步,肯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其一步步增强对安新的控制力。   李萌图的对手表面上是离开了安新,但实际上其影响根本就没走,他若是去了安新,要想有所作为,那就不得不撕开一些口子,就不得不面对这些人,这势必要和对方甚至对方的背后发生激烈的碰撞。   而且副部和正厅之间看似只是半级的差距,但绝不是以前在地市的那种碰撞,那考验将比在地市的时候呈几何倍数的增长,对自己来说前所未有的考验……   但同时,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陆政东知道,以自己的年龄,在部委怎么也要两三年后才能提为副部,安新突然空缺的职位就是自己一直渴望的绝佳的机会。   但是这个机会想要争取到的难度之大,也完全可以想见。   陆政东所长的,无疑是搞经济,这一点在领导那里已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对于安新这样的城市来讲,仅仅是光能高经济是远远不够的。   而自己到部委的时间不算长,毕竟太年轻了,还不到而立之年,争取市长的位置难以服众,他被外公差不多在体改委冷冻了将近一年,恐怕一个考虑就是让他熬资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外公婉拒把他调整到其他部门,也是不想让他这么早就到副部级的层面去厮杀,平稳过渡,平稳上升,陆政东想到了这么两个词,不是说平稳的就是最好的,但平稳的,的确是最有利发展的。无论是政治层面,还是经济层面,都是如此……   真地要这么早就去安新么?那面对的可不是以前那些对手,稍一不慎,自己就可能满盘皆输,机会还是来得太早了一点啊。   陆政东思虑良久,觉得还是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毕竟自己虽然搞经济的能力展现了一些,但是由于所处的层级不高,多少还是有人不相信,而在这同时,别人会或多或少的忽视他在政治上的成熟,总会认为他走到今日的位置不过是因为云家的余荫庇护,如果能够在安新站住脚,控制住安新的局势,使得云家在贝湖的话语权能够得到增强,无疑会大大提升自己的地位,从而能够争取到更多得人的支持……   陆政东沉思良久,最后还是决定和小舅商量商量……   “政东,安新可是个烂摊子啊,你真想去趟那潭浑水?”   云江民看着专程从京城飞过来的陆政东,也是有些担心。   “有人讲,有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换句话说能用经济手段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其他的事情才是真正的问题,而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能够得到这样的机会……”   陆政东开着玩笑说道。   云江民点点头:   “是啊,你外公那一关就不好过,这可真是让人挠头的事。”   “实在不行就做副职过渡一下?”   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   云江民看着陆政东笑道:   “你是真想去?”   陆政东点点头:   “说实话,我更喜欢在基层那种充实的生活,安新毕竟是大工业城市,其锻炼的价值和绵西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陆政东再小舅面前也是没有隐瞒。   云江民想了好一会才道:   “本来按照惯例,李萌图调走,应该是党群副书记接任,但是现在党群副书记也调走了,那安新的市长由外面调任得可能性就非常大,根据我的了解,贝湖方面对于这人也是很不满,安新搞成那副模样,省里主要领导肯定也是面上无光,他们还有上升空间,也需要面上能过得去,也希望在那人走之后,有一个能够与其抗衡的强有力人物、能搞经济的能手进入安新,一来是能够抗住对方背后的大人物,扫去笼罩在安新的乌云,从而让安新能够真正的走上轨道。”   陆政东点点头,贝湖省里这样想也是平衡省委内不同意见,还有一个原因恐怕也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吧……   “这事不管你是争取市长还是争取个副书记,关键还是在你外公那里,只要外公那里松了口就好办……但我从侧面探了下口风,你外公觉得之前你就走得太快,有些拔苗助长的意思,所以你外公暂时并没有让你外放的打算,其实外公的想法你也清楚,不希望你羽翼还没丰满就去参与那样层面的厮杀……”   陆政东点点头,心里虽然有遗憾,但是也还是能够接受,毕竟自己年纪在那摆着,显得有些操之过急了……   事情既然是这样,陆政东也就放下了这样的心思,又安安心心的在体改委上班。   但是事情的发展却很快又峰回路转,陆政东从刘振强那里得到消息,他出现在安新市长的候选人名单中!   这把陆政东都弄糊涂了,难不成是外公终于改变想法了?这不可能啊,若是如此,刘振强应该早就和他通气了。   陆政东被搞得满头雾水,不过这样的迷惑也没有持续多久就解开了,推荐他的是中组部的另外一位副部长。推荐的理由是政治立场坚定,具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和丰富的经济工作经验和较强的经济工作能力,富于思考,长于开拓进取。   陆政东清楚,在对干部的评价用语上,那是相当讲究的,这样的评语是相当高了。   当然这位副部长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推荐他,从系统归属和推荐的考虑角度,陆政东知道这肯定是荣总理的意思。   安新的经济发展不振,这始终是荣总理的心病一块。   只是出现在候选人名单之中也并不意味着就一定有希望,按照党内惯例,中管干部中,副省级官员任免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审议、通过;正部省级官员则常委会讨论后,由中央政治局会议通过。   一般情况下,中央政治局会议每月一次,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一周召开一次会议,与国务院常务会议频次相同。若遇到特殊情况,政治局常委会议日期可变动。   在副省级干部的人事调整上,省委、部委有一定的建议权,《干部任用条例》中有一句话:选拔任用党政领导干部,属于上级党委(党组)管理的,本级党委(党组)可以提出选拔任用建议。   如果中央采纳了该省省委或部委的任用建议,就用“批准”二字。如果中央最终决策的结果和该省省委提出的建议并不完全一致,或者省委没有建议,则中央直接定,用“决定”二字。故在对外公开上,常出现“中央决定”和“中央批准”两种用词。   这一次贝湖省因为之前的种种事情并没有推荐人选,最后是由中央来定夺,对于这样的人选,除了平衡之外,就看中央考虑的侧重点是什么了……   陆政东得到消息的当天,就被外公召了回去,只是进了书房,外公一直闭目养神一直都不搭理他,让陆政东心里很是惴惴。   “你啊,还是显得急迫了些。”   许久老爷子才说了一句话,不过眼睛依然微瞌着,还是没有看他。陆政东也只有听着,没有反驳。   “听说你讲经济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说到这里,老爷子才睁开了眼睛,看着陆政东。   “后面还有一句话,其他的事情才是真正的问题……”   这话肯定是小舅讲给外公的,想必也是为了争取说服外公的力度,陆政东无从抵赖,只有把整个话补充完整。   老爷子这才正眼看着他说道:   “要是没有后面一句话,那你就根本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莽夫,有了后面一句话,这说明你对于政治的含义才是有了真正的理解。你既然这么想去安新,那你说说看,你打算怎么站住脚?”   “宽厚以待人,前部勿轻动,民生当抓紧,收心当务急,先求安定后谋发展。”   陆政东缓缓的说道。   如果他真去了安新,即便是有家里帮衬,那也是根基尚浅,没有自己的人,还得过选举一关,过了选举还要能够政令通达,让自己的意志能够实施下去,而且现在安新已经是够乱的了,他必须先求初步的稳定,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原来的人他还得用,甚至还要重用,以打消他们的疑虑,争取他们的支持,而要得到更多的支持,他也必须要能够在短时间被做出一些举措,让各个阶层都能够看到希望。这样他才能真正在安新立住脚。至于真正大展拳脚,这是下一步的事情了……   “恩,你能够这么想,说明你真是长大了,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比我想象中要成熟……   其实经济也好,权谋也罢,这都是手段,也就是术,不是根本,根本是驾驭,驾驭人,驾驭局面,只要能够驾驭得住这些东西,你才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才学,也就离成功不远,这才是真正的本质的东西。还有你要谨记一点,任何事情都是过犹不及,治天下之道,贵得其中,故宽则纠之以猛,猛则济之以宽,中庸中庸,在现在多是带些贬义,但却实实在在很有些意思,你也需要好好揣摩揣摩……”   陆政东点点头,他知道外公这是松口了,外公松了口,这件事多半就成了,道:“谢谢外公教诲,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外公的期望……”   “辜不辜负我这个老头子,倒不要紧,看着你们都能够有长进,有所作为,我也感到欣慰,前些年你和你母亲吃了不少苦,你母亲就是性子好强,总希望你能够做出一番大事业,你好好干吧,不要让你母亲失望,外公老了,以后的路就得靠你们自己去走了。外公也没有什么好交代的,就一句话:不要让老百姓戳脊梁骨……”   陆政东知道外公这是谈话结束了。   从书房出来,陆政东想到外公的话似乎有些临终遗言的味道,心里也有点酸酸的,外公的年纪确实已经很大了,真是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有这样的机会,所以外公也就松口了。   外公这一辈子都是严肃有余,慈祥不足,不但对子女如此,就是对孙辈也是如此,实际上在他内心深处,也有着柔情,只不过是在其严肃的外表之下,难以让人窥见而已……      第六卷 扬鞭奋蹄   第1章 偏向虎山行      和外公谈话不久,中组部对于安新市市长候选人的考察就展开了,虽然陆政东现在不是中管干部,但是由于即将成为中管干部,所以考察也是由中组部进行。   中组部考察组除了在体改委对他进行考察,找他本人谈话之外,考察组还专门听取了西河方面的领导的意见。   最后中央决定任命他为安新市市委副书记,而副市长和代理市长的任命需要由安新市人大常委会通过,至于转正还需等到来年的人大会。   但毫无疑问,从这一刻起,他已经跨入了中管干部的行列。   而如此年轻的副省级、中管干部,无疑是又一次创造了年轻之最。   这是一个很大胆的任命,而中央能够通过这项任命,毫无疑问,他去年的香港之行是最为重要的因素。   虽然他在西河的几个地方经济上都颇有建树,但是其影响自然无法和香港之行相提并论。   一来是他成功预测到东南亚金融危机的爆发,其二在危机爆发之后,率先提出国际炒家会进攻香港,其三在国际炒家准备进攻香港的时候准确的判断出时间,并协助香港击败国际炒家对香港的第一轮攻击。其四,国际炒家在今年依然是对香港发动了数轮攻击,特别是八月初,国际炒家趁美国股市动荡、日元汇率持续下跌之际。对香港发动新一轮进攻。港府由于采纳他的建议对股市和汇市的投机进行限制。从源头上对国家炒家进行了遏制。经过近一个月的苦斗,使国际炒家损失惨重,无法再次实现把香港作为“超级提款机”的企图。国际炒家在香港失利的同时,在俄罗斯更遭惨败。俄罗斯央行宣布年内将卢布兑换美元汇率的浮动幅度扩大到,并推迟偿还外债及暂停国债券交易,导致卢布大幅贬值,这都使俄罗斯股市、汇市急剧下跌,引发金融危机乃至经济、政治危机。俄罗斯政策的突变。使得在俄罗斯股市投下巨额资金的国际炒家更是进一步大伤元气,并带动了美欧国家股市的汇市的全面剧烈波动。如果说在此之前亚洲金融危机还是区域性的,那么,俄罗斯金融危机的爆发,则说明亚洲金融危机已经超出了区域性范围,具有了全球性的意义。也意味着亚洲金融危机终于接近尾声。   香港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虽然香港股市虽然在全球以及整个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下,股指也出现了较大缩水,但是是呈现出一种逐步递减的过程,而不是跳水式的方式。更重要的一点是,港府没有直接进入股市参与救市。避免成为规则的制定者,又参与游戏的被动局面,让香港保存住了发展的实力。   从而也基本实现中央提出的香港在回归之后,实现了基本的稳定繁荣的目的,在金融危机的冲击下东南亚是“尸横遍野”,惨不忍睹,而亚洲四小龙中的其他三条小龙也是遭到重创,香港是受金融危机冲击最小的小龙,这粉碎了之前很多国际舆论对于香港回归之后经济必然完蛋的预测,也粉碎了狂妄的国际炒家公开宣称的“港府必败”的狂言,其政治意义影响深远。   而从经济的角度讲,捍卫港元,实际上也就是捍卫了人民币,保证了人民币的稳定,从而也避免国内受到波及。   显然政府也是希望倚重他在经济方面的能力能够让他能够成功把安新拖出经济发展不力的这个泥潭。   “真不知道领导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怎么又升你的官了?是不是很得意,春风得意马蹄急啊?”   陆政东回到家中,雪玉就凑上来怪腔怪调的说道。   两个人结婚也快一年了,也算是“老夫老妻”了,但雪玉和他斗嘴的嗜好还是没有改掉,明明是很为他高兴,却偏偏说得酸溜溜的。   “说不高兴是假,但是感觉肩上的压力也很大,这一次你老公是去当救火队员,也有一种诚惶诚恐之感,何况安新现在怕是一幕幕好戏正在上演吧,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关注着我这个即将上任地新市长,更不知道多少人在上蹿下跳,准备在安新市新的政治格局中获得新的资本,还有人恐怕也是想着看我这个新市长的消化,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陆政东难得的没有和雪玉开玩笑斗嘴,这一次他去安新,是被寄予了厚望的,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层次不一样了,到了那样的政治层面,较量已逐步趋向于阳谋,而非简单的阴谋,也就是一种“势”的比拼。在缺乏真正意义上的政治强人的今天,这个趋势变得愈发明显。而陆政东身处的位置,正处于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阳谋与阴谋并存转换的位置,那也就意味着风雨更多。   “你一定能够干好的,这一点我倒是不怀疑。你到了安新也要照顾好自己。”   雪玉见陆政东说得很严肃,也收起玩笑的样子,从身后抱住他脖子说道。   雪玉在部队上有任务,暂时不能随他到安新市,看样子也是有些难舍难分,可也没有办法。   杨璐等人得到消息也是喜不自胜,当然也打电话和西河的朋友和老部下说了说,周天放、辛武山等一致提议要来京城庆祝他高升,陆政东一一推拒,毕竟这几天都很忙,提议以后到了安新,等稳定下来,再和大家聚聚。   离京前,陆政东除了和体改委交接工作之外,也是主动拜访故交,看望前辈,忙得不亦乐乎。   局里处级以上干部凑份子为他饯行,两位副局长等又单独请陆政东吃饭。还有得到房子的电力处副处长宋思明也想请他吃饭。陆政东笑着说好好工作婉拒了。   陆政东去年结婚之前就把单位的公房让了出来。宋思明也分到了房子,虽然不是他所住的三居室的大房子,但是也有了个小窝了,终于也结婚了……   安新那边情况特殊,局里的两个副局长周世安和王振河以及调研员得处级干部一起给他践行之后,陆政东也就踏上了新的征程……   国庆假期刚过,陆政东在中组部官员的陪同下到了贝湖省,不过并没有直接去安新。而是到了贝湖的省会汉州,中组部的两位官员,陪同陆政东到贝湖省省委组织部做了一番交接,而后便回了京城。   贝湖省委省政府的领导都分别和他进行了谈话。   现在的陆政东身份已然不一样,对于贝湖省于来说,他的到来,不会像一个石子下去,溅不起半点水花。各路诸侯,各方人马都在默默地注视着他,观察着他。而他。也同样在默默凝视着……   九八年十月七日,在安新市市委书记张泽高主持召开的全市干部会议上。贝湖省省委组织部长刘明亮宣布了终于和省委的人事任命决定,任命陆政东为安新市市委委员、常委、副书记,陆政东在同安新全市干部第一次见面的会议上的发言很简短低调,谦虚谨慎的表示一定会在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下,团结在张书记周围,努力做好本职工作。   下午,安新市人大常委会通过决议,任命陆政东为安新市人民政府副市长、代市长。   晚上,安新宾馆迎宾阁,张泽高率安新市市委常委会全体成员为陆政东接风洗尘。   安新市市委常委会有十三名成员,市委书记张泽高,市人大主任王红卫,刚刚从组织部长提拔上来的市委副书记钟柏发,市委副书记、纪委书记杨铁军,市委副书记蒋凤娟,安新市警备区司令员林汉斌,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闫德思,市委宣传部部长张振宇、新任市委组织部长关明东、常务副市长周立伟,市委秘书长章可钦,市委统战部部长杨冰,加上他这个市委副书记、代市长,一共十三名常委。   接风宴上,自然都是客客气气,所讲的也都是客套话,实际上都是相互试探着,审视着对方。   陆政东到安新之前,通过小舅和刘振强拿到了安新市主要领导的一些材料,也是做了不少功课,对安新的人和事没少琢磨,而陆政东最注意的自然是市委副书记钟柏发,钟柏发年纪不到五十,多年的老组工,在市委组织部工作多年,安新的很多部门领导和区县干部,有一大半都是经他手提起来的,之前能够架空和挤走李萌图,钟柏发居功至伟。   而新任组织部长关明东也是和钟柏发一脉相承,在张泽高睁只眼闭只眼的情况下,那就等于人事权掌控在钟柏发手中,这几乎和原来的党群副书记在的时候一样的形势,只不过是党群副书记换了个人而已。   钟柏发严面少言,表情看起来甚至有些呆板,看不着喜怒哀乐,颇有些四阿哥的风范,单就个人的能耐,恐怕也不在调走的党群副书记之下。   而张泽高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似乎无欲无求,真实想法却是不得而知。   还有人大主任苏志高,胖胖的脸庞,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说话也是和和气气,真好像就是等着退休安享晚年的样子。   这两位真的就是表面上那样无欲无求么?   答案也许正好想法,习惯了享受权力带来的那种感觉,任谁也没有那么轻易放得下的,两人越是如此,陆政东越是清楚其高深莫测。   而常委们一个个也是一副老神的样子,显然对于他的到来还摸不清底细,不敢轻易的有什么动作,都是观望之中,这三只大狐狸,还有这一群小狐狸,陆政东现在真的有些怀疑自己来安新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但不来已经来了,想要比别人用更短的耗时间获得更大的成就,那就必须要付出更多。有句话叫着太平我不来。我来不太平。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就不信斗不过这些大小狐狸!……   这样的场合大家也就是互相熟悉的一个过程,酒自然也就是浅酌则止,意思到了,大家也就各自打道回府……   第二天,陆政东在常务副市长周立伟、市政府秘书长安俊义的陪同下来到市政府。   安新市政府办公大楼是一栋九层的大楼,前俯瞰大江,后靠大山。建筑风格庄重肃穆。   陆政东第一天上班主要就是熟悉环境,把自己安顿下来。   上午市政府召开政府办公会议和市府直属机构、组阁部门的干部进行了初步地了解接触后,下午则在常务副市长周立伟、政府秘书长安俊义等干部的陪同下在政府大楼里各办公室走了走,和市政府主要科室的人员见见面。   陆政东最后来到了九层自己的办公室,宽大办公桌配合红木家具,显得很是古朴大气,又不事张扬,符合他的审美情趣。   安俊义向陆政东汇报了市政府的一些大致情况后,又将几份人员名单呈给陆政东,说:“市长。这几名同志都是办公厅秘书处里不错的干部,您看看?”   陆政东现在初到安新。不会有什么动作,什么样的秘书都一样,还不如卖安俊义一个人情,于是笑着摆摆手,说:“这事就辛苦秘书长,你帮我选吧,你的眼光错不了。”   安俊义点了点头,道:   “那我就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副省级城市四大班子一把为副部,副职为正厅。往下依次类推,部委局办为副厅级机构,一些机构设置和地市也就有了区别,比如地市市委市政府办公室,就不存在,而是办公厅。   而且安新市干部的待遇和其他副省级城市一样,往往向省里看齐,例如部委局办一把,就算不高配正厅,也往往享受正厅级干部待遇,当然,这样的待遇也就限于在安新这样的副省级城市,若是调往其他地方任职,这样的待遇并不算数。   安俊义等就是副厅级干部享受正厅待遇,事实上进入新世纪十余年后,由于机构的改革和市政府权限增加等因素,各级政府的秘书长级别已经逐渐向同级党委秘书长看齐,比如地市市委秘书长是市委常委,副厅级,那政府的秘书长也就会争取副厅级,不过不是常委,这个副厅级的含金量并不算高。   陆政东早早就研究过这个市政府大管家的资料。安俊义是李萌图上任后提拔起来的秘书长,那就是李萌图非常看重的。   陆政东刚刚来到安新,自然没有换秘书长的想法,也没有要调整市政府分工之类的想法,甚至暂时也没有想动任何部门的想法,市政府的一切运作还是保持稳定为好,观察,了解、了解再观察,摸清市政府大体情况,这是陆政东给自己定下的短期目标。   安俊义说完秘书的事情,正准备讲一讲接下来一段时间市政府的主要工作安排的时候,机关后勤处的处长胡新民敲门走了进来,机关后勤处主要负责市政府的后勤保障事务,隶属市政府办公厅,胡新民来主要是为来了他的住房问题和用车问题而来。   住房既然常委院里有空着的,陆政东也就不想住宾馆,于是就定了下来。   胡新民没想到陆市长如此好说话,连装修陈设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但市长很年轻,在住房上不讲究,估计在用车上还是有些讲究,看了安俊义一眼,便说起了用车的问题:“陆市长,还有就是您的车,李市长在的时候因为接待任务重,一般情况下用的是接待用车,咱们的政府接待用车有一辆奔驰,两辆宝马,虽然款式老了一些。但也还凑合,您也一样,经常要会晤重要的客人,我看,拨一辆接待车给您比较好……”   陆政东就摆摆手,道:   “不用,就按照有关公务用车的规定执行。”   中央对干部配车控制很严格,现行公务用车管理制度,一直沿用计划经济时代的编制管理、标准控制、按需配给、单位所有的模式。   九四年,中共中央办公厅颁布《关于党政机关汽车配备和使用管理的规定》,之后又三令五申的出台文件,按照规定,副部级干部配车也就奥迪200之类的车型了,但地方上却也有对策,即便是很多内地不发达城市,县委书记的坐车都是和奥迪价格不相上下的沙漠王子,而在县级以上,基本上都是奥迪,所以也就有句顺口溜“大小是个官,都坐四个圈”,很多地方在这方面还是有所顾忌,但接待用车,无疑就是个很好的幌子。外事部门地接待用车、国宾开道用车、各地的接待用车,因情况特殊,采购标准不受国家公务车配备标准的限制,而安新作为一个副省级城市,有几辆高档接待用车无可厚非,只是很多时候,这样的车都成了主要领导的座驾了。   安新市本来就困难多多,加上又遭遇了洪灾,再坐上这样的豪车招摇过市,那上上下下的观感肯定不会好。   所以虽然胡新民这样建议是其本分,但陆政东很是坚决的拒绝了。至于司机的问题,其实和秘书也一样,陆政东也把没有提出其他要求……      第2章 偏向虎山行      安新市眼下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灾后重建,和安抚下岗职工,这方面已经有分管市长主抓,陆政东当然不会插手太多。   但灾后重建、解决下岗职工生活问题已经动用了大笔财政资金,这些资金都是拆东墙补西墙想尽办法拼凑起来的,到了年底,花钱的地方很多,如何补上,这是个大问题。   陆政东翻着安俊义提供的关于市财政和市困难企业、下岗职工的统计数字,财政资金捉襟见肘,困难国有企业和集体企业占到三分之二,企业下岗职工和其他城市待业者,按照官面的数字是百分之五,但就连安俊义都讲,保守的讲的和陆政东自身能够感受到的,恐怕也得到百分之十以上。   根据劳动部门统计,今年上半年全国城镇登记失业率为百分之三,实际的失业率不会低于百分之七,百分之七,这是国际通行的失业率“警戒线”,所以中央才会如此重视再就业的问题,才会如此看重经济增长保八的目标。而安新不管是劳动部门统计还是实际的,都大大高出国家平均水平。   安新下岗人员基数大,再就业安排难度大,这是一个更大的问题。   中央把他破格放到安新,最为看重的就是他在经济方面的才能,而且还事关选举的大事。   虽然作为市长,是实行的一个候选人等额选举。但也有可能被人捣鬼。而不能在春节前这三个月中有所建树。那明年春夏之交人大会上的选举可就真是很难讲了。   来安新后,第一项工作却是如何能获得人代会半数以上的选票。虽然中央和省委的意见很明确,就是由自己出任安新市市长,但大半年的缓冲期,自己尚不能通过人代会的选举任命,政府和省委固然会震怒,对安新的某些人进行惩治。但自己的能力也会受到相应的质疑,对今后的进一步发展可以讲是致命的。两败俱伤,终究还是自己伤的重一些……   陆政东正思考着,安俊义敲门进来领着一名三十度岁、文质彬彬的人走了进来。   “市长,这是政府办秘书一处正科级秘书盛兴波,以后暂时由他负责您的文件处理、日程安排等工作。”   又回头对盛兴波道:   “兴波,你自我介绍一下自己吧。”   盛兴波简单做了一下自我介绍,盛兴波原来在安新市一家国有企业工作,后任工会副主席,喜欢写点文章经常在省内外的报刊上发表,所以被调进政府办公厅。   陆政东微微点头。刚刚进市政府机关,相对比市政府办公厅原来的老油条身家要清白。既然是看重其文笔调进来的,理论性应该很强,暂时来说,也是一个好帮手,看来安俊义在挑选秘书上也颇费了一番苦心。   见陆政东没有异议,满意,安俊义秩就松口气,又对盛兴波使个眼色,两人出了市长办公室,在外面的秘书室中,安俊义简单交代了一下工作,又嘱咐了盛兴波一番才下沿着楼梯往下走。   安俊义的办公室在七楼,市长在九楼。从七楼到九楼,可以乘电梯,也可以不乘,平时安俊义都选择不乘,他习惯走楼梯上去。   走楼梯有两个好处,一是可以乘机看看,副市长还有办公厅的人在做什么。   大家平日都说忙,忙得吃饭时间也没有,但安俊义总认为,这忙至少有一半是做出来的,是说给别人听做给别人看的,不要说是忙到吃饭时间也没有,就是能够有一半的心思真正用在工作上,安新就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但这些话是不能说的,只能藏在心里,有时心里也不能藏,也不能多想的,他这个秘书长,心里藏的东西本来就多,想的东西也多,再要把不该藏的藏进来,去想不该想的事情,那估计就会去三根桩了那里是市精神病医院。   不过观察还是必需的,不随时随刻掌握市政府主要领导以及办公厅人员的工作情况,就不能算是称职。虽说因此开罪了不少人,但在主要领导那里,他始终是称职的,这也是前任李市长力排众议将他放在市政府秘书长这个位子上的重要原因。   从楼梯往下走,还另一个好处,他可以借这个机会思考。   秘书长这个位置,才真是忙,实在太忙了,是真忙,不是装出来的,也不是演戏给谁看,秘书长这个位子不容许演戏。这么说吧,只要一进办公室,这个批示那个文件,就把他绑架了,想动一下身子都没空。   还有从四面八方打来的电话,每一个都要他亲自接,电话里会有各式各样的问题,大到全市的方针政策,小到某位领导家里的保姆从哪找,他都得一一作答。   有些问题实在回答不了,他会记下来,该请示哪位领导,他得在规定的时间内请示到。光请示还不行,还要把领导的指示批转下去,有些用文件批转,有些在电话里批转,文件和电话都不能批转的,他要把相关人员叫来严肃认真的谈上一次。   一次贯彻不好,得两次,两次贯彻不好,得多次。总之,他要把领导的意志不打折扣地传递下去,还要负责落实。如今传达指示容易,难的是落实。下面这些部门,你稍一放松,它就偷懒,或者打折扣……   新来的市长会如何?   安俊义从内心讲是希望新来的市长能够在安新打开一片天地,那样对他来讲,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心里也并不是太乐观,虽然新来的市长背景很深厚。估计也能得到省里强有力的支持。但毕竟太过年轻了。安新可是有不少老狐狸啊!   不过想到这里安俊义就轻轻骂了一句自己:   “都这个时候还在为领导担心,真是养成职业病了,这样一直忙着,一直惦记着领导的那点事情,结果自己连个去处都没有找好,今后想忙也没得机会了。”   秘书长这个位置上谁都希望用自己最顺手的人,李市长走了,陆政东来了。他这个市政府的秘书长也就进入了倒计时阶段,调出市里,他没什么路子,希望渺茫,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去人大政协寻个位置,可就算想去养老,这还要看人家的脸色,谁叫他和李市长是一个阵营的呢,对方这一次实力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肯定是要落井下石的了。   安俊义叹息了一声。站在楼梯的转角处点起了一支烟,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以前忙的时候,他恨不得早一天离开市政府,那真是解脱了,可是这真的一闲下来,却又是失落得空空的找不到一点感觉……   安俊义是有些黯然,但盛兴波却是极为兴奋,他在企业的时候虽然因为成绩突出被提拔为企业党委委员、工会副主席,但他没赶上好时候,企业几年前就陷入困境,生活一直很清苦,爱人整天在耳边唠叨,说他这个工会副主席没半点用处,幸好市政府选拔秘书的时候,看重他的才华,将他调进了政府办公厅秘书处,待遇比在企业好了许多,而且好歹也是市政府的人,人们的态度也不一样了,但尽管如此他在市政府不是跟班秘书,根本就不认识能说得上话的领导,在岳父母家里根本不值一提,大舅哥在银行工作,每月收入比他高许多,小舅子只是区里某局的一个小科长,可小舅子呼风唤雨颇有能量,那市里的岳母没少唠叨闺女跟着他受苦,在他们面前,盛兴波心里总是有一种巨大的失落感。   而昨天莫名其妙被安秘书长叫去,告诉他暂时担任新来的市长专职秘书,盛兴波是兴奋的一晚上没睡踏实,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将喜讯告诉爱人,毕竟陆市长还没最后定夺,若是陆市长那里通不过,一切都还是枉然。   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难得的主动攀上爱人的身体,驰骋起来,弄得爱人以为他在外面受到了什么刺激,他也不能解释,而现在终于一切都变成了现实,盛兴波伸手就拿起了秘书室桌上的电话,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通知爱人……   盛兴波给爱人打完电话,心情也逐渐平静了下来,现在他最重要的,是将市长交代的工作做好,真正得到陆市长的认可……   接下来几天,盛兴波逐渐也进入了新的角色,周三的上午,盛兴波敲开了市长办公室,轻声道:“市长,开会的时间要到了。”   陆政东点头,拎着包起身,走到门口时盛兴波伸手接过陆政东的包,陆政东微微一愣,在体改委的时候,基本上是没有跟班秘书的,陆政东倒是有点不适应……   这次会议是关于如何进一步抓好第四季度财税工作的会议,各区县负责财政工作的副职、区县财政局长,市财政局局领导和局机关相关科室、局属事业单位主要负责人,市国税局地税局主要负责人参加会议。   安新现在缺钱,所以会议的重要性毋庸置疑,而进入会场时那不太热切的掌声和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样子更使得陆政东清楚的认识到,他在安新路,将走得异常艰辛。   会议认真总结了全市前三季度财税收入情况,研究分析了当前全市财税工作存在的主要困难和问题,明确了财税收入必须要按照市委市政府的要求全面完成全年任务的工作措施。   会议由负责财政工作的常务副市长周立伟主持,陆政东在会上也发了言,陆政东发言中指出,各地要用好用活用足中央给予安新在财政上的一些政策和措施,主动作为,广辟财源。各级各部门要正确应对和认真解决好当前财税收入存在的问题,一定要增强责任感和使命感,要明确目标,落实责任,创新征管模式,财税部门要突出重点全力解决全市财政征收不足的问题……   与会的人员也是心态各异。市财政局的局长甄海东坐在主席台上正襟危坐。实际上脑子却在开着小猜。但渐渐的,他的心思就开始集中起来,拿起笔开始在文件上写写画画起来,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只有在思考很重要的问题时,他才会有这种表现。   甄海东确实有些诧异,他实在想不到陆政东刚刚来到安新没多久,所作的发言就这么有针对性,套话虽然很多。但提出的几点要求无疑抓住了财政系统工作之前工作的薄弱环节。   陆政东本是不想这么早就具体问题发表看法,但是他也清楚财政眼下是市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必须拿出只争朝夕的紧迫感,到年底的时候,才会更轻松一点……   会议结束,陆政东和出席财政工作会议的主要干部又交谈了一番,才回到了办公室,只是陆政东屁股没坐热,秘书盛兴波就闯了进来。   是的,就是闯进来的。陆政东一看盛兴波这样子,估计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市长。刚刚尤市长的秘书来电话,他们在新发地产现场办公的时候被安绵厂的工人给围住了。”   盛兴波正汇报着,秘书长安俊义也匆匆推门进来。   安棉厂是安新棉纺织厂的简称,安棉厂很大,有职工上万,但也是市里最困难的国企之一,三年前停产,后来安新市委市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但都没能救活,不得不宣布破产倒闭。   新发房地产集团来到海东后,经多方考察选点,愿意用三个亿的资金收购安绵厂的大部分厂区,用于商品房开发。   这个项目是张泽高从外地招商引资引来的,当时作为安新招商引资三大项目之一,受到了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   为了把新发地产的投资留在安新的土地上,安新市委市政府出台了一系列积极而又开放的政策,这笔钱可以用着解决安新下岗职工,这对安新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但没想到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陆政东心里一惊,下意识地问:   “情况严重不?”   “很严重,有上千的工人,还有工人源源不断的涌来,尤市长被困在里面出不来,现在电话也打不通。”   一边的安俊义一下就把话头接了过去。   “泽高书记和可钦秘书长去省里开会了,我已经报备过去了,市公安局政委和局长都打来电话,请示是否要触出动警力……”   陆政东只是顿了一下就坚决地否决了:   “千万不要火上浇油,让他们待命就是,让尤市长他们注意安全,叫上信访办和相关的部门领导,我们马上到现场!走,边走边谈……”   陆政东很果决的下达着命令。   张泽高不在家,这件事如何处理,他必须要做出决定,由不得他犹豫。很多人都习惯一出点事情就想着用警察,其实很多时候情况根本就没有坏到那样的地步,而警察的出现有时候反而是把矛盾激化,把本来可以在可控范围内的事情复杂化和扩大化。   他的前任李萌图最后离开的导火索也就是这个,陆政东更是不希望把事情扩大化。   陆政东相信,工人们不至于把政府的人怎么样,不然他们根本就没机会打电话。   正说着安俊义手机又响了起来,两句话安俊义就挂掉了电话,这个时候安俊义就成了现场通往市委高层的关键通道,必须保证畅通。   安俊义一边给身边的人交代着,一边把了解到的情况给陆政东介绍着,安绵厂的不少职工并不认同新发地产征用其土地让他们能够买断工龄就是救世主,相反,是对于新发地产征用其土地一直都有抵触情绪,认为是新发地产剥夺了他们的工作机会。   市里对此还是很重视的,政府这边由分管城建的副市长尤金忠负责,同时,为慎重起见,福林区委、区政府也成立了专门工作小组,配合市里的工作,但事情还是再次发生了,就几分钟时间工人们就从两侧围过来,把尤金忠给堵在了里面。   陆政东听得出来,安俊义的语气中透出这一切并不是太意外的意思,只是没有人提前把它说出来。或者,大家太相信政府的力量了。陆政东一边听安俊义介绍着情况,一边也紧张的思考着该如何应对。   车子进入福林区安棉厂外的家属区出现在面前是一条坑坑洼洼的水泥路。   这条路曾是福林区的景观大道,当年的安棉厂不知有多风光。   但时过境迁,如今风光不再,当年的辉煌早已随风吹雨打去,破旧的楼房,中间夹杂着低矮的棚户,还有临时搭起来的小饭馆小商铺,边上停着不少等着载客的“电麻木”,显得又脏又乱,公路也被堵得显得极为拥挤,跟整个市中心的日新月异相比,眼前的安棉厂仅仅是徒留下一片残影,诉说着世间的沧桑变化……   市政府的几辆车在拥堵的马路上慢慢穿行着,终于到了安棉厂的厂区……      第3章 见招拆招      陆政东远远的看到很多人,心里明白,今天这场仗是硬仗,但不能硬拼,只能智取。工人们要的是工作机会,只能在这方面能够打动工人,事情才好办。   陆政东还在趁着仅有的一点时间,询问着安俊义和劳动保障部门有关下岗职工的问题。   国有企业下岗职工大规模的出现在全国来讲是从今年开始,为革除旧弊,解决国有企业效率低下的问题,中央政府提出国有企业改革与脱困“三年两目标”的任务后,国有企业进行了大规模的结构调整,但无论是应该退出还是应该保留的国有企业,都必须解决一些共同存在的问题,而在诸多问题之中,下岗职工的分流安置和再就业无疑是最困难最棘手的问题。   为了贯彻落实中央政府三年脱困目标,国家也出台了一系列配套的政策,新成立的劳动和社会保障部确定了近三年的“三二一”工作任务:抓住三个重点,落实两个确保,实现一个统一。“三个重点”是促进国有企业下岗职工再就业,深化养老保险制度改革,推动医疗保险制度改革;“两个确保”是确保国有企业下岗职工基本生活,确保离退休人员养老金发放;“一个统一”,就是对社会保险实行统一管理,实现养老、医疗、失业、工伤、生育“五保合一”,城镇企业、机关事业单位和农村社会保障“四位一体”,统筹规划、整体推进。总体目标是用三年左右的时间,初步建立起适应初级阶段生产力发展水平,符合市场经济要求的劳动制度和社会保障制度,使广大城镇劳动者得到比较充分的就业和最基本的社会保障。   但实际情况是,在第一季度,全国国有企业下岗职工为进入再就业服务中心的比例仅为百分之十,全国半数左右下岗职工基本生活得不到保障,为此中央专门召开会议,指出国有企业下岗职工基本生活保障和再就业工作,是现实条件下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保障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明确了做好这项工作的目标任务和政策措施,要求各级党委和政府,一定要把它作为一个头等大事抓紧抓好。   但实际上,这些政策都显得滞后,年初企业改制已经大规模展开,但下岗职工生活保障以及再就业相关方面的政策一直拖到秋后才陆续出台,而社会保险、失业保险和城市居民最低生活保障这三大重要保障政策,也只是临时性措施,还没有真正形成具有约束性的政策法规,地方上的措施则更滞后一些,特别是经济基础差的地区,情况就更加艰难。   因为再就业服务中心用于保障下岗职工基本生活和缴纳社会保险费的资金,原则上实行“三三制”的办法解决,即财政、企业、社会筹集(主要是失业保险)原则上各占三分之一。   而安新的情况就更糟糕,财政拿不出钱,企业拿不出钱,社会筹集那就只是杯水车薪,甚至洪灾之后,这部分资金也被挪用,再就业中心的保障功能并没有真正有效运作起来,下岗职工没有一个重新上岗的缓冲期,那问题也就越多。   随着离现场越来越近,陆政东也逐渐看到了工人们的脸庞,棉纺厂主要是女工居多,在现场的多是三十五岁以上的女工,有的人因为对未来的茫然而歇斯底里,有的人则是面无表情地肃立着,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和沮丧。   能够找到其他门路找到其他工作的,今天不会来;能够做点小生意的,今天不会来;能够依靠老公养活的,今天不会来,今天来的,都是陷入困境中的……   不是下岗职工或其家属,很难体会下岗带给他们的阵痛是多么的难挨,不是下岗职工不知道工作对于他们来讲,是多么的重要。   陆政东不由微微闭上眼睛,凝思了一下,才下了车,道:“我们进去。”   安俊义有些担心这一进去,也会被围住脱身不得,微微迟疑了一下,但看到陆政东面无表情,已经开始向人群中走去,知道陆政东已经是下定了决心,忙和和其他随行人员大声的喊着,市长来了,工人们终于还是自发的让出是很坦然的走了进去,里面的尤金忠被一群中年妇女给弄得有些狼狈,不过看到他来了,顿时也是如释重负了一条路,怀着各样的神情看着他这个年轻的、“自投罗网”的市长。   陆政东却,陆政东的到来,让他也从一群中年妇女职工中解放了出来。   陆政东登上一个比较高一点的地方,大声说道:“我是代理市长陆政东,我想和大家说说心里话。”   陆政东人年轻,中气足,声音一下就盖过了附近莺莺燕燕的声音。   “我很理解工作对于大家意味着什么,特别是人到中年的广大职工,上面有老人要赡养,下面有孩子要上学,有老下有小,要吃饭要看病要交学费,这些都需要钱,有了一个工作也就有了相对稳定的生活来源,一家人生活就有了基本保障;大家都有一双勤劳的双手,都想工作,想用勤劳的双手养活自己,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陆政东这话一下就说到很多人的心坎里了,一下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人们的情绪也逐渐安静了下来,陆政东又道:“安棉厂的情况大家也清楚,但凡有一线生机,政府也会尽最大的努力,在过去的几年间,市委市政府为扭转安棉厂做过多少工作,我想大家心里比我更清楚。安棉厂垮掉了,大家已经回不到安棉厂上班了,这已经是现实,但是这不意味着大家都没有工作了……”   陆政东环视了一下安静下来的人群,继续道:“但如果我说我马上能够想办法给给大家解决工作,那肯定是扯淡,糊弄大家,那我不是什么市长,完全就是摆摊卖药的吹大牛的江湖骗子,大家说是不是?”   陆政东这话让不少女工都笑了起来,现场的气氛也就更加缓和了,陆政东才说道:“时间,市委市政府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解决这一系列的问题,当然这个时间有一根红线,中央提出三年国企脱困,这其中就包括必须在这三年中要解决广大下岗职工的再就业问题。   安新市困难企业较多,下岗职工也更多,如何解决下岗职工再就业的问题就显得尤为迫切,三年是中央的最后期限,我们安新必须要提前完成,也就是讲,三年内,甚至两年,我们安新市委市政府必须要让绝大部分的下岗职工重新走上工作岗位……”   陆政东首先谈了再就业培训,再就业服务中心建设问题,谈了下岗职工在找到工作之前的过渡问题,两年的失业保险待遇,谈了城镇居民最低生活保障费,三条保障线的相互衔接,使下岗职工的基本生活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得到保障,这些是政府马上要着手制定和解决的问题。这样下岗工人基本的生活保障,也能够从容的找工作,然后才谈起了如何解决再就业的问题。   陆政东清楚,说一千道一万,如果不能在这个问题上让大家信服,前面这么多的铺垫,都是白搭。   陆政东谈到政府正在积极制定和完善和落实促进再就业的扶持政策,支持下岗失业人员自谋职业,对下岗失业人员从事个体经营的,在税收、管理费用上予以优惠或者减免,对下岗失业人员自谋职业和自主创业提供小额担保贷款。   通过税收优惠等措施鼓励各种企业吸纳下岗失业人员,对就业困难对象实行再就业援助,鼓励国有大中型企业通过主辅分离和辅业改制安置富余职工。   “关键一点还是要发展经济,因为只有经济发展了,才能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就比如讲这个新发地产,在这里修房子,这不仅仅就是在现场施工的这些人,而是带动上下产业,比如修房子就需要水泥、钢筋、石材等等材料,这就让这类企业能够开工生产,而且房子修好了要装修、要售卖、要有物业管理等等,这些都需要人,而且这些多人兜里有了钱,总是要吃饭生活,这样也就带动商场超市餐馆等等的兴旺,这些行业的兴旺,自然也就需要更多的人手,这样就解决了很多人的就业……”   陆政东差不多是提前做了一次施政演说,把他发展经济的思路讲了一番,总算是把工人们给安抚了下去。   “金忠市长,辛苦你了,委屈你了。”   等到工人们逐渐散去,陆政东才转过头对尤金忠道。   “谢谢市长,我没有把工作做好……”   尤金忠的心情有些复杂,陆政东能够来救场,而且还是罕见的没有动用警力,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想这位新市长倒真的是与众不同。也还是让他有些感动的,不过看着陆政东刚才处置现场的混乱局面,这等于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虽然陆政东是代理市长,权限比他大,敢于承诺的力度也比他大,但他不得不承认,在突发性事件面前,这位年轻的市长展示了控制事态的能力和敏锐的思维和出众的口才。   但俗话说,观其言,还得看其行,嘴巴两张皮,说话不费力,陆政东真要把所讲的实现,其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陆政东根本就没有关注尤金忠在想什么,他还在想着下岗工人的事情,虽然这事是暂时解决了,但今天这事若是稍微处理得不好,如果有人再一推波助澜,又会闹出一出大风波,那等于是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这样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办法实在是太被动了,得想想办法才行,但现在很多情况还不清楚,还得再等等,再等等,陆政东告诫着自己……   陆政东忙碌了数日,终于周日的时候想出去走走透透气,这想法他其实老早就有了,他在市政府看的哪些材料,他觉得水分实在太大,他得要把在市政府了解的东西和安新实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互相印证,也算是接接地气。   安新的市中心还是极美,鳞次栉比的高楼在夜灯下金碧辉煌、雍容华贵,路上车流穿梭不息,道路两旁,松柏郁郁苍苍地静立,鲜花生机勃勃地开放,徜徉在街头,富有艺术性的现代化高层建筑与街道两侧的花草松柏相映成趣,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人行道上骑自行车的行人很少,人流中不时会走出一些衣着时尚,青春活泼地少女,更为这个花园般的城市增添了一道道靓丽的风景。   但出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方,街上一下就变得局促了起来,一些电麻木在公路上游荡,在路边闲聊着等客。   陆政东一袭风衣,一顶帽子,走在街上,倒也不担心被人认出来,走过一个报亭的时候,一群人正在那里对报上的新闻品头论足,也吸引了陆政东的注意力,因为他俩谈论的是安新市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其中自然也包括他这个新来的市长。   一名吸着烟的男子正诧异的问:   “老管,新市长真是从中央空降来的,是为了查李萌图来的?”   “可不就是为了他,李萌图在咱们安新贪了多少钱,连修大堤的钱都敢贪,不过李萌图的根子深啊,不把他调走,不派中央下来的干部,谁动得了他?”   “那照你这么说,那安俊义那家伙怎么还在当秘书长?”   “这你就不懂了,欲取之,必先予之,新市长刚到,肯定是要摸清情况的,这是麻痹那些家伙……”   老管一副政治百事通的模样。   陆政东心里淡淡的一叹,李萌图真要是有经济上的问题,在那些人虎视眈眈之下,绝不可能从安新全身而退,至于安俊义,就更是如此,如果安俊义真有经济问题,那些人肯定第一个就会拿安俊义作为突破口。   真是流言猛于虎啊,但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李萌图在安新市确实没做出什么能够让老百姓能够看到的实实在在的成绩,所以老百姓也就愿意相信这样的流言,李萌图的这些流言传的如此的有鼻子有眼的,同时也说明钟柏发等人在安新真是有足够强的影响力……   陆政东脚步并没有在此驻足,依然往前走着,盛兴波偷偷打量陆政东神色。更琢磨着陆市长问自己安秘书长的事情自己该怎么回答,但陆政东似乎只是在浏览着街上的景色,仿佛就没有听到刚才的话一般……   陆政东带着盛兴波悠闲的走着,渐渐就来到了江边码头附近,陆政东正听着盛兴波介绍着今年洪水的水位,两个面色不好的外地人从两人身边走过,一边走一边还骂骂咧咧的:“本来是来散心的,没想到却是受了一肚子气,安新这个鬼地方,我这辈子都不想来了……”   “这地方,下辈子也不想来了……”   陆政东一听,忙走了过去,问道:   “两位大哥,安新怎么了?”   两位旅客看了他一眼,道:   “你才刚到安新吧,我给你说,安新这码头的人态度可真够恶劣,就连问个路,那个态度真叫一个恶劣,还有旅行社,那就不叫旅行社,叫宰人社,不宰得你心痛,是不会着数的,兄弟,千万小心,别跟我们一样……”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匆匆下了梯子朝下面的客船走去。   安新是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城市,市里名胜古迹不少,旅游景点较多,陆政东看了看不远处的港务局,对着盛兴波道:“我这个外地人也去体验一把码头的服务,你是本地人,不要说话。”   陆政东说着便走进了不远处的侯船大厅,现在还没到春运,虽然大厅里进进出出的旅客不少,但也不显得拥挤,大厅里的工作人员也并不是很忙碌,陆政东看了看,便朝两个正在那里说说笑笑的两个年轻的工作人员走去。   “同志,打扰一下,请问一下,从码头到市中心广场坐哪路车啊?”   “自己不会去公交点看公交车的线路牌?”   其中的男青年很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说道。陆政东觉得自己的态度很谦和了,而且看着应该也不至于碍眼,没想到对方会如此说话。不过陆政东还是显得极有耐心,继续问道:“这个,我是第一次到安新,一点都不熟悉啊,请问公交点怎么走啊?”   “罗里吧嗦的干啥,要问问别人去,外地佬,讨人嫌。”   最后两句,工作人员是用安新的土话讲的,盛兴波肯定是听得懂的,他知道陆市长也大体能听懂。   盛兴波根本就不曾想到这些工作人员度竟真的是如此恶劣,在为其作为安新人感到脸红的同时,也有些生气了,不过有陆市长交代,他还忍着,这时候见陆市长被这样恶言相向,再也有些按捺不住了,只是陆市长盯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我们走……”      第4章 底线,不可逾越      陆政东这样出来,是来体察社情民意的,公开身份了自然可以吓得对方战战兢兢,可这样的威风实在太浅薄。   陆政东自然是不屑为之,但是这件事倒是给陆政东不少的触动,服务工作,其实就是一个态度问题,并不需要政府投入资金,但如果能够抓一抓,不但可以扭转风气,改进作风,完全可以作为他到安新展开工作的一个切入点。   周一上班,陆政东在市政府备上清茶一杯,请市里的新闻媒体记者到市政府,征询他们对服务工作的意见,并谈及了他在港口的遭遇。   他向记者感喟道:   “我本来是带着怀疑的态度走进去的,但是通过自身的遭遇,证实了两位外地游客所言非虚。我还是第一次挨这样的骂,不好受,可安新市的老百姓和来安新的客人该挨了多少这样的骂!花钱买气受,这一定要改,否则对城市形象和发展影响太大,否则我们在打造良好的投资环境上投入再多的资金用于打造硬环境都会大打折扣。   我们安新很多窗口的地方都挂着‘开放的安新欢迎您’,但如果没有把这样的标语和口号落实到实际的行动,恐怕就会把人给吓跑了,如何把这样的欢迎标语换成实实在在的行动,真正敞开胸怀,欢迎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来到我们安新旅游投资兴业,如何让我们本地的老百姓高高兴兴的享受服务,这是需要我们广大干部群众都要思考的问题,看来,要充分发挥中心城市的综合服务能力,营造一个良好的投资环境和生活环境,有些问题必须要重视,今天把大家请来,也是想听听大家的看法,请大家帮着呼吁呼吁……”   在场的记者一听都有些兴奋,因为市长训斥人不是新闻,而市长被市里一个服务行业的小员工辱骂,这怎么都是新闻。   记者号称无冕之王,当然就不乏胆大的,于是就问,客运站的服务人员是如何恶语相向的,一边港务局负责客运工作的副局长,见记者们纠缠于这个问题,涨红着脸,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出口,先是一阵忙不迭的道歉,然后才转移话题道:“两个当事人错误的性质是严重的,经过研究决定,对于两个当事人,一个给予开除处分,一个给予留用一年处分,并扣罚全年奖金。”   陆政东也是刚刚才知道港务局对两个当事人的处理意见,问道:“如果他们遇到的不是市长,该怎么处理?你得如实回答我……”   “批评教育,扣当月奖金。”   陆政东点点头道:   “那我就尊重制度,就应该按照单位的制度办,批评教育,扣当月的奖金,加强管理这是一方面,还是要加强教育,引导大家自觉的增强服务意识,增强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和水平这样的氛围,要让他们思想上通了,才会在工作中自觉的提高服务的意识和水平。   其实我觉得就是这样的处分,也不应该由他们来承担,要讲处分,应该先处理我们这些当市长的,因为这样的问题不光是港口码头有,我们政府部门有没有?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话难听,这是很多人对一些部门的评价,还有车站有没有这样的情况?机场有没有这样的情况?商场有没有这样的情况?等等,我们扪心自问,我想大家心里都有答案,服务态度差,服务水平低,让群众拿钱买气受,如果一件事情是带有普遍性的,那就说明我们政府没有把工作做好。我感到很难过,我们这些当市长的应该检讨啊!”   陆政东接着说道:   “既然是我们没把工作做好,他们就不应当受到那么重的处理,他们都还很年轻,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得给他们机会,让他们从那里跌倒从那里爬起来。毛主席都讲过,只要能改正就是好同志,我相信他们能够以此为戒,今后会努力把工作做好,为安新的发展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   陆政东再次慎重其事的对港务局和港口客运总站的领导叮嘱道:“还请港务局和港口客运总站的同志们不要为难他们……”   陆政东叮嘱完,又适时的把话题拉回到主题上来,陆政东并没有再谈什么大道理,作为媒体人,如果还不明白他所讲的事情的意义,那也就是不合格的媒体人了……   ※※※   安俊义上班的时候把几份文件送给陆市长的时候,说了一句:“陆市长,关于加强服务的事情在社会上反响强烈,各系统也都出台了一些相关的措施,请市长看看。”   陆政东快速的浏览了一下文件,然后道:   “有些不好的东西看着只是小事,可当变成一种习惯便都麻木了,就会坏事。不过广大的干部群众还是能够认识到这一点的,一提醒就能认识到。恩,这是好事,秘书长也做了不少工作,后面一定要跟进,要起到一个质的提升……”   安俊义忙在本子上记了下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随时记录领导的指示是他的习惯。   陆政东找来记者谈了此事之后,似乎又把工作重心转移到了经济发展上,但安俊义却是一直都紧盯着媒体关于服务这一块的报道。   市里的各主要媒体对此事都进行了报道,市里的晚报以一个整版把陆政东市长作为一个普通人所遇到的遭遇,以及陆政东一再叮嘱港务局和客运总站的领导不要过重的处理当事人,要给他们改正的机会。   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市民们都纷纷给报社写信或者打电话,诉说他们所遇到的同类问题,特别是陆政东受到辱骂还特别叮嘱相关单位的领导不要严肃处理当事人,而是要按制度办事,要通过教育和思想认识来帮助他们认识到错误,更是赢得了很多人的交口称赞——既有容人之量的大将风度,又是真正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   晚报在此基础上推出了一系列以晚报记者明察暗访和市民来信反映的情况做了一系列报道。   这个话题引起了全市广大群众的共鸣,市运输系统和旅游系统是首当其冲,成为市民诟病最多的,市商业系统和宾馆饭店也是感到了压力,这些系统的主管部门都相继出台了如何进一步做好服务的措施。   关于这些报道,稿件写完到刊发,事前、事后陆政东都不知道,也没有审稿,但安俊义还是在其中做了不少的工作的,准确摸清领导意图,是秘书长必须具备的本领之一。在具体工作中如何把这种意图不显山不露水地贯彻好,是考察一个秘书长能否胜任的关键因素之一。   陆市长显然是将作为在安新真正亮相的第一个举措,从内心深处想在这件事情上有所作为,安俊义看得出来陆市长这一次是真满意。   “市长,没什么事情,那我先出去了……”   安俊义见陆政东很满意,便欲出门。   “哦,还得麻烦秘书长一下,请立伟市长来一趟。”   安俊义于是点头除了办公室,心里想着,新市长虽然年轻,但在政治手法上还是很有两刷子的:切入点选择得很准确,一再交代不要从重处理当事的职工,而且将这件事定义为一个普遍现象,半句没有批评具体的单位单位领导,实际上这比用严厉的批评更管用,这些管理部门的领导一个个都跑到市长这里来汇报工作了,同时也将自己亲民的形象展示在安新老百姓面前,真正达到了第一次在全市范围发出其声音的目的……   而陆政东请周立伟到其办公室恐怕还是因为市里灾后重建最重要的流溪河大堤开工仪式事情,常务副市长周立伟是打算请党群副书记钟柏发出席,显然是不看好陆市长,而讨好钟柏发等人了,这是试探陆市长,就看陆市长是个什么态度了……   常务副市长周立伟办公室在八楼楼,敲门进去时,周立伟正在打电话,交代着流溪河大堤开工仪式事情,看到安俊义,便长话短说挂了电话,问:“秘书长有事?”   安俊义就把事情说了,就把自己来的意思说了,双手顺势将一份关于财政工作的文件呈给周立伟,道:“常务,有份文件还得请你过过目。”   安俊义客气了一下,道:   “财政局让我把把关,我哪有那个水平,就想请常务过过目,钱袋子的事情,马虎不得。”   周立伟嘴里说着“好的,好的”,接过文件,放桌子边,眼睛却盯在安俊义脸上。他的目光有些怪味,普天成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意味深长地又盯了他几秒钟,道:“俊义啊,最近怎么气色不好,可别太累了,注意身体。”   安俊义的心一下就腻味了,周立伟这句话,还有说话时的表情,让他忽就意识到什么。他硬挤出一丝笑:“最近身体是不大对劲,常务您先看,我就不打扰了。”   周立伟也不挽留,只道:   “俊义,别把自己累着了,工作要大家干,我看你下面那些人闲的,就你一人在忙。文件等我见完陆市长就看,过会儿你让小赵来拿。”   安俊义又说了句:“那就麻烦常务了。”然后就告辞出来。   安俊义再次回到办公室,感觉就跟前面完全不同,前面从陆市长那儿出来的好心情被一扫而光,虽然刚才他面上绝无半点不好气色的,不管多大风浪,他心里都装得下,也必须装下,不会也不能挂到脸上。官场风雨二十多年,他也算是久经考验了的干部,但一个人的时候,他的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他之所以心情一下变糟糕,还是因为那些流言,那样的流言能够听到他耳朵,也就说明已经流传甚广了,三人成虎,流言如刀,这是有些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让他靠边站了,周立伟刚才那话一半是带着挖苦的意味,一边也是幸灾乐祸。   这就是人在江湖,安俊义不想得罪周立伟,但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结局一开始就摆在了那里,由不得人选择。正职跟副职是天生的对手,这在官场已成铁的定律。如果一心一意跟着正职,在副职眼里,自然就成了敌人,就成了“帮凶”的,而不是别人眼里神圣的“幕僚”,尽管对他们也毕恭毕敬,从不抱什么阴暗的目的,但仍不能阻挡他们把你划到敌对的那一面去。安俊义已习惯了这种划分,事实上你想做所有人的朋友,那是不可能的。他也不会傻到放弃跟正职的良好关系,而刻意去跟副职套近乎。谁能舍本求末呢?   这一回自己估计有大麻烦了,不然周立伟然不会把幸灾乐祸写在脸上,到了这个层次,谁也不会把心思轻易写在脸上,周立伟也一样是一个有心计的人,明里暗里,总在做着手脚。   以前李萌图在的时候曾形象地讽刺过他,说他像一只跳蚤,就怕同仁不出事,同仁出事,他比自己升官还高兴,忍不住就要跳起来。   安俊义脑子里反复闪现着周立伟刚才说话时的表情,闪着闪着,忽然明白了,自己应该是快要被调整了吧……   而这一切无疑都和流言有关。也许,他又要面临一次仕途的大坎了,当然这也等于抽掉陆市长的梯子,一箭双雕啊,就看这位新市长是不是真的有清醒的头脑,能不能看清对方的真实目的,让他渡过一劫的同时,也让陆市长自身能够尽快在市里立住脚……   ※※※   陆政东的办公室里,周立伟正在向陆政东汇报着灾后重建的事情,汇报完基本情况之后,周立伟就道:“市长,流溪河的开工仪式,我准备请市委那边的领导来主持,毕竟灾后重建是离不开市委大力支持的,如果一切都由我们政府出面,这想来想去不大妥当。”   陆政东微微笑着,心里却是想着,果然来了,灾后重建是由政府运作,陆政东本来的意思是让周立伟主持,可周立伟却给他来这一出,即便是要请,请市委书记张泽高,这陆政东倒是没有任何意见,那是一把手,好端端去请党群副书记来主持开工仪式,周立伟的用意是什么?   是对方的嫡系人马,还是向对方暗送秋波?   不管怎么样,如果开工仪式由钟柏发去主持,无疑,在全市干部眼里,那就是一个信号,有些事情是有底线的,决不能逾越的,陆政东心里早有想法,嘴上也就顺水推舟的笑着点点头道:“立伟市长考虑得很周到,我完全赞同。”   周立伟一听脸上出一抹微笑。   “行,那我按市长的意思办。”   陆政东摆摆手道:   “泽高书记一向不爱出这种风头,我看啊,你请不动他。这样吧,我会打电话和他沟通一下,做做他的工作,好吧?”   “泽高书记?”   周立伟怔了一下,随即笑道:   “有市长出面,泽高书记可就不好推辞了,不过这大冬天的天寒地冻,河边风又大,让泽高书记去……”   周立伟看着陆政东意味深长的笑着,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知道自己的这理由很不充分,甚至有亵渎市委书记张泽高年老体弱,不愿艰苦的意思,就忙打住,不曾想陆政东却是根本就不给他机会,拿住他话里的语病坚持请张书记出席。   陆政东见周立伟面露尴尬之色,也就缓和了语气,说:“这样吧,泽高书记那儿的工作还是你去做,有泽高书记支持,事情推进起来力度也就更大,是吧?”   事已至此,周立伟知道再争辩也无用,只得跟着笑了笑,说:“好吧。”   周立伟出办公室的时候终于有些垂头丧气,被人掐着脖子逼着去作不想作的事,滋味委实有些难受。   安俊义没听到办公室的对话,但见到周立伟出来的时候就打蔫的树叶,虽然马上就恢复常态,满脸威严地对自己点点头,昂头挺胸的去了,可他安俊义是什么人不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有些人愿意为别人付出,甘做人梯,比如他安俊义;有些人却相反,有一把手情结,这点市委市政府两个大院的人都能体会到,不该他做主的事,超然书周立伟常常做主,不该他露的面,他常常提前露了。有时候他甚至越过李萌图,讲一些原则性很强的话,最后弄得李萌图反倒没了说的。   可新来的市长看样子没有李萌图那样好相与,周立伟肯定是在请钟柏发出席开工仪式的事情上被否决了,安俊义陡然发现,自己需要重新评判这位市长了。   从陆政东进入市政府,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形象,原以为,人代会前,陆政东会稳字当头,力求平稳通过人代会的任命,却不想,当有人想把手伸进他的领地的时候,出手也是毫不含糊。   目前陆市长和周立伟还是在磨合期,很多矛盾都在水下,不会浮出来,但安俊义相信,就周立伟那样喜欢越位的性格,不久的将来,潜伏在水下的东西,都会浮出水面,或许这也是自己迎来转机的机会,也许是唯一的机会……      第5章 敲山震虎      陆政东站在卧室的窗边,心间似乎有些空荡。   安新的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都不怎么样,但是常委们的住所一点也不比其他副省级城市的差,都是小别墅,看来历任安新的主官都是深谙修路不修衙的道理。   这么大的地方就他一个人,多少显得有些清冷,陆政东抽着烟,烟圈在室内萦萦绕绕,更平添了几分朦胧和压抑,难以言明的寂寞和清冷,充斥着整个房间。   不过这样寂静也很适合思考,陆政东本想低调上任,不曾想,现实却不允许他如此。   陆政东到绵西的时候,开始也是挺困难,绵西在底蕴上、格局上,在经济、政治、人际各领域各层面,地级市始终不能与地级副省级城市相提并论。   上任不过月半,陆政东已颇能体会其中的艰辛酸楚。   安新各方面关系实在大过复杂,继得利益层与普通之间的矛盾与冲突,各继得利益层之间的矛盾与冲突。这些,当年在绵西也有,但表现得并不十分明显,至少没有上升到安新这样已经到危险边缘的高度!   不发展经济,不解决下岗再就业,他成天就不是睡在床上,而是睡在一个火药桶上,所以他不得不一开始便进入角色。   虽然这段时间很艰苦,但陆政东并没有任何的悲观,一个人最终能得到什么,不能得到什么,跟人的修炼、对待世界的态度有很大关系,当以消极悲观的态度去对待这个世界,人生自然就暗淡,作为一个人,始终是渺小的,是没有资格来嘲弄世界的。只有抱着积极向上的态度、谨慎的风格,路才能越走越宽,这是陆政东的人生逻辑。   陆政东早已经盘算过自己能够在安新使得上劲的资源或者潜在的资源,部委不用说,能够争取到一部分支持,但陆政东觉得能够争取的潜力最为巨大的还是香港方面的资源。   因为阻击国际炒家,他和港府政界结下了一段不错的香火缘,而且能力和才华也是得到他们的认可,甚至自己的背景也是一大砝码,加上亚洲经济危机的影响让港资也进一步意识到鸡蛋不能装在一个篮子里,更多的港资北上寻求突破,有了这些,争取香港企业界的人士到安新投资兴业也就更有优势。   但不管是部委的资源还是香港的资源,这些宝贵的资源都必须要在一定基础之上才能充分发挥作用。   而眼下,他在安新还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常委会上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一直喝茶水默不作声的张泽高,淡然自若仿佛万事不莹于怀的人大主任王红卫;如同四阿哥一般刻板的钟柏发,虽然只是副书记,但他的话基本就可以为常委会定调子,话不多,但杀伤力十足。   如果不想办法,自己在常委会上是很难有所作为,在常委会上没有一定的发言权,那就等于被套住了手脚……   也许张泽高那里可以想想办法,而新发地产安棉厂项目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陆政东沉吟着,安棉厂工人围堵尤金忠的事情虽然过去了,但是事情却还是没有得到根本解决,新发地产在安棉厂的项目还是停滞不前,张泽高再无欲无求,可新发地产是张泽高引进来的,不说里面有没有其他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就凭是张泽高倾力引进的,张泽高肯定是不愿意看到这个项目停滞不前。   如今企业是老大,特别是像安新这样境况不是很好的地方,企业的问题,很多时候成了领导桌上的头等大事,这些外来企业,一到某地,立刻就显出他们尊贵的身份来。新发地产近年来在国内很活跃,已在好几个省投资,京城和浦江都有它的分部,国内媒体对它关注度也极高。一家外来企业能把事业做得风生水起,本身就说明其不简单。   如果在这方面给予张泽高支持和配合,也许可以收到一些效果,花花轿子人人抬,他在这方面支持张泽高一下,张泽高肯定也不会无动于衷……   陆政东细细的想了一番,想过了其中一些关节,心情也就放松了许多,按灭指间的烟头,拿起话筒,拨下一串号码。   “嘟,嘟。”   铃声响了好几下下,这才总算接通。   “雪玉啊,忙什么呢,这么久不接电话?”   “刚洗完澡。”   话筒另一侧传来了雪玉略带慵懒的声音。“怎么,大市长,终于想到我了啊。”   “这不是刚到安新,忙嘛。”   陆政东笑着道。   陆政东是真的应酬不少,形势所迫,陆政东不得不频频亮相,应酬各路人马,诸如归国侨胞、外籍友人,以及市里各大企业的头头脑脑等等不胜牧举。   一些宴请聚会,虽说可去可不去,但陆政东考虑再三,最终还是全部赴约。毕竟刚到安新市不久,不能给上上下下留下一个曲高和寡、滴水不漏的印象。   水至清则无鱼,这句传承了几千年的古语,虽历来被清流士大夫所唾弃,但的确有其可取之处。   雪玉却是道:   “难怪有人说,事业才是男人最心爱的女人。”   陆政东默然,人就是这样,有时候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为了事业,总会有所牺牲,事业并不是爱情的全部,还有性格,品行,气质等等。   但一个男人若是没有事业,无法给予女人安全感和信任感,他更不能肩负起一个家庭的重任,甚至有人讲如果男人没有事业那就和女人没有爱情一样都是一无所有,所以男人说到底还是需要事业,不过陆政东也不想和雪玉争辩这些,这些道理雪玉肯定是知道的,不过是在他这儿撒撒娇而已,于是笑着道:“你这就是冤枉人了,我可是每天给你打电话,你可很少主动打电话啊。”   雪玉一听陆政东如此说便道:   “我不是怕打扰你工作嘛,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工作上还好吧?”   陆政东自然是报喜不报忧,把在安新的情况简单的讲了一讲,话毕还风趣地加了一句:“请首长指示。”   “就知道贫嘴。生活怎么样啊?”   “什么生活怎么样啊?”叶天明知故问。   “比如你那别墅里有没有什么田螺姑娘帮着洗衣做饭之类的啊。”   雪玉漫不经心地问着。   “田螺倒是有,不过不是姑娘,是大妈。”   陆政东也漫不经心地答着。   对于陆政东的私生活,雪玉干涉得并不多。   从结婚依始,她对陆政东便放任自流。也有闺中好友劝过她好几回,讲男人啊,所谓的“老实”那也是相对的。男人是无所谓“老实”的,只有真正地“老”了,才真正地“踏实”了。   雪玉觉得这话还是有道理,但是他很清楚陆政东这种男人,又岂是寻常事物束缚得了的。天天防贼似的防着,还不如自个儿宽宽心。   停顿了两三秒,陆政东又道:   “首长还是过来检查一下工作吧,我是百分之一万的欢迎啊。”   “不行啦,手头的任务还没结束啊,想走也走不了。”   陆政东在电话中不高兴地嘟哝了几句。   “好啦,只要周末有空,我过来陪你。这样总行了吧。”   陆政东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在这里孤家寡人还真是不好受,每天和几个红颜知己通话也就是他真正快乐的时光……   ※※※   陆政东有了想法也就很快付诸于行动,几天之后,张泽高就要求召开一次会议,研究和部署当前急需解决的事情,不过看众人的神情,显然这样一次会议在有些领导看来是有些突然。   会议由张泽高主持,张泽高先就目前全市的经济发展状况特别是全市财政形势做了中肯分析,认为财政形势不容乐观,财政收入拖欠任务重,发展步子缓慢,形势相当紧迫,容不得半点马虎和大意。   然后话头一转,谈到了投资环境,在肯定了陆政东所倡导的加强服务,打造更为良好的投资软环境的时候也就谈起了已经引进的项目。   “想要增加财政收入,那就得发展经济,这个大道理谁都懂,但在实际工作中却是存在不少问题,一些市委市政府花了很大力气引进的项目,很多人以为引进来了,就完事了,就万事大吉了,丢在那里不管人家的死活,导致目前不少项目运行进展很不理想,这方面突出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自上而下重视不够,没有正确理解或贯彻市委、市政府的意图。个别同志对招商引资政策仍然持有怀疑态度,思想上麻痹,行动上迟缓。二是遇到问题束手无策,解决办法不多,或者根本就不想解决。从而导致已有的矛盾更加尖锐,影响或制约了不少引进企业的发展。”   讲道这里,一直语调还比较平和的张泽高与其开始严厉起来:“安新的情况大家都清楚,正是困难时期,这些辛辛苦苦引进来的企业都寸步难行,还谈什么继续招商引资?   这是一个事关全市发展的全局性的问题,我们一定要高度重视,要帮助、协助配合外来企业,特别是要解决好涉及到市里困难企业以及下岗职工等安置与遗留问题,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也是对我们市委、市政府的考验。   原来和困难企业和下岗职工谈的条件,必须无条件落实。我们要对这些企业上万职工负责,要设身处地为他们着想,他们为企业献出了青春,献出了才华,有些甚至献出了大半生,现在他们遇到了大困难,我们如果再不积极,不有所作为,上对不起领导的重托,下对不起这些职工。我在这里再强调一句,除了之前和职工谈的条件外,对近期职工提出的几个热点问题,政府那边拿出具体意见来,逐一落实。”   张泽高说到这里扫视了一下会议室才继续道:“还有一个问题是灾后重建,这一块也是不容有任何的马虎,现在立伟市长是既要为财政的事情操心,又要为灾后重建的事情操心,这样两肩挑,压力实在是太大了。灾后重建这一块,我看还是铁军同志来负责。”   陆政东神情自若的坐在那里,看着台下的人,张泽高抑扬顿挫的声音依然响在会议室里,大家似乎再也不去关心张泽高讲什么了,而是纷纷期待着,今天的会议会有什么结果。这便是高层开会的一大特色,主要领导一开口,就等于给会议定了调子,至于他具体讲什么,讲多长时间,那都是次要的,是为最终的结果服务的,对与会者来说,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陆政东已经是早就知道结果了,这些事情在前天晚上他和张泽高一起进餐的时候,两个人交换过看法陆政东是号准了张泽高的脉,张泽高虽然不想争,但是也不想被人只当个摆设。   “两人看法相同”,接下来的事情就几乎不算事情,两人在饭桌上简单几句话,就达成了一致。只是这种场合的谈话,往往比常委会还要保密,即便是还有其他人参与,没有人敢漏出一点风声……   与会的人都有些惊讶,这其实已经是批评周立伟了财政工作没抓好,导致各项工作举步维艰,麻烦不断,周立伟显然也没意识到今天会是这样一个会议,张泽高一开口便将矛头指向他,令他既惊讶又感突然,故作镇静地挺着身子,但不少人听出了张泽高话里的意思,将目光投过去,周立伟一时成了众矢之的。   张泽高讲完,将话筒交给了陆政东,陆政东也就是顺着张泽高的话题继续往下讲,讲得极短,也就强调了三条,一是不打折扣地按泽高书记的指示办,二是理顺财政支出的轻重缓急,重点保障灾后重建资金和安置下岗职工资金……   安俊义很快就明白了这次会议的目的,张泽高是要推进新发地产项目的进展。   由于知道周立伟想请钟柏发参加开工仪式那一出,体会到的东西就更多一些,陆政东是要借机敲打周立伟。   之前李萌图撑不起,分管财政一向都是把钱袋子捂得紧紧的,周立伟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好依靠,就是张泽高这个市委书记也不是十分招呼得动,有时候甚至软顶着,估计张泽高早就对他有意见了,只是苦于没有好机会,一直隐忍不发,今天终于是逮住机会和陆政东联手上演了一出好戏,将周立伟原来负责的灾后重建这个最能体现成绩的分管工作给剥夺了,让纪委书记杨铁军来主抓,谁也不会想着去得罪这个在市里独行特立的冷面人物,而且之前水利工程出了篓子,都捅到中央了,让杨铁军来主抓也算是师出有名。   而且恐怕更让周立伟感到很痛苦的是,如果他在不安分,那市里下岗职工闹出什么乱子,这板子也就会打到周立伟身上,谁叫你周立伟财政没抓好,而且“轻重缓急”没搞清楚?这等于是给周立伟套上了一个紧箍咒。当然张泽高和陆政东这些话都是讲得滴水不漏,只能是从讲话的意思中去领悟。   陆政东这是敲山震虎,警示市政府这边的那些副职们得摆正位置,不要以为他年少可欺。   安俊义看着张泽高和陆政东,看市里的市长和市委书记是否能配合好,其实不完全看背景,也不用去探究他们的政治主张,只要留心一下他们在会场上的表现,就能判断出个八九不离十。   陆政东到来之后,还是显示了其魄力,会在第一时间拍该拍板的事情,对难点热点以及重大敏感问题,既不回避也不推托,总是能出人意料地拿出解决办法。   而且陆政东显然是希望处理好和张泽高的关系。   市长虽是一市的最高行政长官,但在市里,实际上处于二把手的地位。需要他冲锋陷阵时,他是主角,需要他和书记唱联手戏时,他便是配角。   这个角色要经常切换,就很难把握。如果太果断了,就会让真正的一把手感觉到威胁,所以完全的锋芒毕露断然不行;可如果太过服从,优柔寡断,大事小事都不敢做主,又让人觉得你缺少魄力,不是主政的料,权威性又会大打折扣,政府这边的工作也就不好开展,李萌图便是前车之鉴,李萌图就是在这方面做得很不好,结果被人家欺负上头。   陆政东再这方面做得要比李萌图要好许多,安俊义不可避免的要把前后两任市长进行比较,虽然这也许是陆政东初到安新还没有站住脚而出于现实考虑的权宜之计,但不管怎么样,他在陆政东的表现上看出不少东西,在和张泽高的关系上,很会把握分寸,知道怎么从一把手转向二把手,既能充分维护张泽高的权威,即便是在从代理市长道市长的这个过程还需要得到张泽高的帮助,还是能把自己的思想和意志体现出来,让人听了既不唯命是从,又有一种务实肯干的感觉在里面,充分显示了陆政东的政治才能和应变能力……      第6章 暗流叵测      周立伟工作上的调整让安新的不少干部也不禁翘首以盼,以为陆政东会顺势对市政府的工作进行调整,但陆政东却是动了一下又不见动作了,令一些热衷于在私下分析上层局势,夸夸其谈的基层“组织部长们”觉得大为不过瘾,但又都期待着市府接下来地变动,当然,这些都是事不关己的干部,而涉身其中地干部,则更多的是希望自己的老板莫站错队,或者在局势明朗时能更进一步,使得他们也能跟着沾沾光。   陆政东自不会理会外间纷扰,现在他正在考虑的是如何发展经济的问题,对安新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通过各种方式挖掘内部潜力、积极招商引资,真正在发展中解决包括困难企业以及下岗工人和城市贫困群体等等涉及民生的种种复杂问题,这些才是陆政东真正需要考虑的问题。   促进城市经济展,可以说是面子问题,而在此基础上,保障绝大多数人有工作干,为安新人创造个真正安居乐业的环境,是里子问题,这才是最难解决,也是最该解决、最复杂的问题。   陆政东翻阅着手里的文件,思考着在什么时候去香港访问合适,思考着考察团的人员组成该怎么安排。   陆政东正想着,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随即被拧开,市纪委书记杨铁军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脸色凝重,盛兴波似乎也看出杨书记有要紧事要和陆市长单独谈,倒了两杯热茶,极快的退了出去。   “陆市长,你看看这个。”   在被陆政东让到沙上后,杨铁军将文件递给了陆政东。   陆政东还以为杨铁军是在负责灾后重建项目中发现了什么问题,但接过文件一看,就皱起了眉头,文件夹中是一撂举报信,反映的不是灾后重建的问题,而是市政府秘书长安俊义的一些情况。   陆政东默默翻着信件,有匿名,有实名,甚至有一封是十几个人大代表联名写来的,信里反映的问题五花八门,有反映作风问题的,有反映经济问题的,也有反映安俊义在下面金湖区当区长的时候,亲自抓的一个项目,出现了质量问题,举报者反映的是安俊义在其中欺上瞒下,私下交易,掩盖事实真相,再罗列出他跟建筑商的种种关系,后边再缀上一大串受贿数字:官商勾结,玩忽职守行贿受贿。   这件事情陆政东从街头巷尾的流言中听说过,也从干部渠道听说过安俊义在金湖的事情。   金湖区原人大主任蒋金发一直在状告安俊义,蒋金发是金湖区委副书记,跟安俊义搭过班子,安俊义担任金湖区委书记后,蒋金发去了人大,两人的矛盾自此公开。   陆政东也知道,但凡人一到了人大政协,顾虑和禁忌就少了,做什么事就都放开了,反正到了最后一班,也没必要再夹着尾巴,心中有什么不平,就想吐出来。   蒋金发当副书记时,跟当时还是区长的安俊义闹过不少别扭,特别是几个下属的安排上,安俊义挡过蒋金发的道,这让蒋金发耿耿于怀。   到了人大,蒋金发也就终于有机会了,结果,当时的金湖区委跟金湖人大,很多事情上都达不成一致。安俊义要提拔的人,主要是一把手,人大这一关总是过不了。   一开始安俊义还能耐心等,或者暗示下属去蒋金发那里,把矛盾化解一下。后来安俊义就不这么做了,不管人大任不任职,只要区委常委会过了的,一把手就可以到部门开展工作。   陆政东听说当时闹得最过分的时候,金湖区的财政局长常委会通过半年,人大就是不办手续,结果财政局长主持了半年工作。   蒋金发如此,安俊义也被闹得受不了,干脆使出杀手锏,到市里活动一番,在蒋金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摘掉了蒋金发头上那顶主任帽子,自己把人大主任兼了起来,这样总算才消停了下来,不过两人的矛盾也就此更加的激化。   这里面反映的很多问题,陆政东知道都是老黄历了,结果都是查无实据,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又翻出旧案来,恐怕就不仅仅是针对安俊义那么简单。   安俊义是一个合格的,甚至是很优秀的秘书长,和在绵西的时候的张蒙相比,还要趁手许多,有安俊义协助,陆政东在工作上确实上手快了很多。   陆政东并不是太相信这些传闻,也不相信安俊义真有什么大问题,否则在之前惨烈的政治博弈中连李萌图都黯然离去安俊义还能屹立不倒?   但这样一闹,即便最后是查无实据,由于已经得沸沸扬扬,不能用安俊义,没有了安俊义这个十分熟悉市里各方面情况的人,那他就要多费许多功夫才能真正摸到安新市里真实的情况,有的人恐怕是想借此机会打乱他的步骤吧?   他刚对周立伟敲山震虎,对方或许就以此来给他这样一下,报复得还真是快。可陆政东对于安新市中高层干部可以说只在初步了解阶段,所以对安俊义有没有问题他也不敢下定论,也不能下定论。   而一向在市里属于相对独立的杨铁军亲自上门,这又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连杨铁军也终于忍不住,倒向了对方的阵营?   陆政东问道:   “铁军书记的意思是……”   杨铁军道:   “因为细节清晰,又已经反映到省纪委,我觉得应该查一查,准备进行初核。”   纪委部门办案,在确定立案前要进行初核,就是初步核实,在立案之前对受理的反映纪检监察对象的违纪违法问题线索的初步核实调查,目的是为了判明是否存在违法事实,是否需要转入立案程序,以及是否决定进行立案调查。   陆政东点颗烟,看了杨铁军一眼,根据纪律检查机关案件检查工作条例有关规定:与党委常务委员同职级的党委委员(比如一般副市长)违犯党纪的问题,由上一级纪委决定立案,上一级纪委在决定立案前,应征求同级党委的意见。   安俊义只是享受正厅级待遇,实际还是一副厅级领导干部,初步核查安俊义的问题,按道理来说,市纪委是可以直接着手进行的,通常情况是需要给一把手市委书记征求意见,不必征求自己这个市长意见的,不过安俊义是市政府的秘书长,位置比较特殊,所以杨铁军才会先同自己谈,自然是希望不在他这里遇到大的阻力。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秘书长是政府的大管家,责任重大。”   陆政东有些摸不清楚杨铁军的真是用意,所以也只有用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回答。   “是啊,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把事情调查清楚,这是对党和组织负责,也是对安俊义同志负责。”   陆政东一听心里一动,杨铁军这话里很有些意思,于是道:“那我尊重市纪委的意见,有省纪委指导,有泽高书记把关,一定会调查清楚的……我这边需要怎么配合?要不要找安俊义同志谈一谈,把他手头的工作停下来?”   杨铁军摆摆手道:   “这只是初核,该工作还是要工作……”   陆政东点点头,杨铁军随即起身告辞。   陆政东送走杨铁军,坐回办公桌后,批阅了几份文件,临近中午的时候,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接起,是略微低沉的男音,“政东市长。是我,张泽高。”   陆政东忙热情的寒暄着,张泽高就道:   “省纪委转来了一些安俊义的举报材料,准备对他进行初核,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张泽高声音平和,听不出什么端倪。   陆政东犹豫了一下,道:   “既然有群众反映,那就查清楚吧,当然,市政府办公厅的日常工作都是安俊义同志主持,很敏感,希望进行调查时尽量保密,不要造成什么恶劣影响。”   张泽高沉默着,陆政东似乎能听到他手指轻轻敲打桌面地声音。   终于,张泽高说话了:   “恩,市里现在是千头万绪,要抓紧的事情不少,你又是刚到不久,那就这么定了吧。”   显然张泽高张泽高本来就力求平稳,又是在这样一种政治环境中,也是不愿这个时候调查安俊义,陆政东清楚张泽高这个心思之后,陆政东心里也就轻松了不少,安俊义能否过关也就看其自身过不过得硬了……   ※※※   安俊义接到了金湖区委杨志刚的电话说要来见他的时候,也已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一见面,杨志刚就道:“最近他们又在活动。”   杨志刚的声音有点不安,听上去像是被什么吓住了,而且这样偷偷摸摸的,搞得真像有什么事情一般,安俊义对杨志刚的表现很是有些不满意,这一听到一点不好的风声就自乱阵脚,不过杨志刚似乎没看到这一点,又道:“挑头的还是那几个人,不过……”杨志刚顿了一下,又道:“不过这次好像有更大的来头在暗中支持,来势比以前都猛,昨天我还见邱秘书跟王他们一起吃饭,这事,您要早着手啊。”   邱秘书是统战部长杨冰的秘书,秘书真是个好东西,很多领导不好出面的事情,由秘书出面,既能代表领导,真要有什么事情,却又有足够的洗脱自己的余地。   电话那头的杨志刚还在等着安俊义的指示,安俊义拿着话筒,一时不知说啥,反而是走神了,他脑子里涌出很多张脸,有些是曾经很熟悉、很亲切的面孔,有些虽然不亲切,但也不能算是敌人。   走上这条路,得罪人是肯定的,那怕就是他这样长袖善舞的人,也不可避免的得罪人,而在金湖,除了蒋金发等少数几个人,其他人,安俊义自觉都对得起他们,但是这些人还是对他下黑手,要置他于死地,这就是政治,为了前程,为了乌纱帽,连恩人都可以出卖,老婆女儿都可以奉献的人都有,更遑论这个对他们来说眼见就要失势的人了。   这些情况安俊义都想到了,他心里有数,所以杨志刚说时,他一点惊讶都没有。他脑子里想的是,蒋金发等人有人撑腰,这个时候旧账重提,又会给他罗织什么新罪名。   新罪名不是没有,就是任人唯亲,大肆培植亲信,在金湖上串下跳培植自己的关系网。安俊义听了不禁骂了句“废话”。培植亲信,哪个人不培植亲信?   蒋金发是手里没握那个实权,如果握了,比谁都厉害,听到对方实际没有网罗什么真正能威胁到她的罪名,安俊义心里也微微一松。   杨志刚讲完,见他没有什么交代的就走了。   安俊义虽然心情微微一松,但也不是完全踏实,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完人,他虽然在经济上没有问题,但在作风上应该是发生过问题的,不过不是那些人所反映的那些女人而已。   那个女孩从来没说要嫁给他,也从没流露出要缠着他不放的意思,这点让安俊义深感欣慰。有多少人毁在了女人上,一时冲动,结果引火烧身,一辈子都不得安宁,安俊义觉得自己算是幸运,但安俊义也自觉自己对不住人家。每当想到这些,心扉就像灌进了辣椒水一样时不时地要辣他一下……   安俊义思绪飘散着,好一会才又把思绪拉回到举报的事情上来,前前后后细想了几遍,还是觉得没必要担心。天不会塌下来,他给自己宽心。   很多事如果没有经历过,的确是挺骇人的,经历上几次,也就觉得它不是个事,所谓洞庭湖的麻雀是被吓大胆的。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凡事都有办法解决。不想把自己搞乱。其实有些时候不是别人把你搞倒了,是你自己把自己搞倒了,安俊义还不至于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第二天一早,安俊义照样第一个来到陆市长办公室。陆市长道市政府虽然时间不长,但安俊义已经发现了其一个特点:只要在市里一般都是七点半进办公室,不管前一天晚上有没有应酬,喝没喝酒,他都能精神饱满地坐在办公室。年轻人瞌睡多,陆市长能如此,这点让市政府不少人佩服。   每天早上陪市长上班,是秘书的职责,到市长办公室,是秘书长的功课,他要问清楚市长的活动安排,根据市长的安排再调整他这一天的工作程序。   陆政东正在批转文件,看见安俊义,停下手里的笔,笑道:“秘书长,有件事情需要你亲自去办。”   安俊义一听紧走两步,站在了他桌前,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   陆政东看了他一眼接着说:   “国家发改委要在全国精选一批企业,在资金和技术上给予重点扶持,做大做强,这是针对当前经济形势采取的一项积极策略。这个机会对我们安新很重要,你马上着手,会同有关部门对企业做一次摸底,挑那么三五个,报上去,具体怎么争取我们再议,先把名单尽快确定下来。”   安俊义一听一边习惯性的在本子上快速记录着,一边说道:“这的确是个好机会,我们安新现在最需要这个。”   陆政东本来还想让安俊义考虑一下去香港的事情,但想了一想,觉得这事还是缓一缓再说,于是道:“对了,这事先不要张扬,我这也是听到的马路消息,正式文件还没出台,你们的工作也要做得隐蔽一点,不要还没开展就弄得满城风雨。”   安俊义点点头,心道,这显然是陆市长利用在部委工作过的优势,抢在了时间的前面,就证明一切都还在酝酿中,酝酿中的事如果嚷出去,麻烦会比平常情况大得多,于是道:“市长放心,我会谨慎的。”   安俊义说着合上了笔记本。   不过陆政东沉吟了一下,笑着道:   “秘书长,我这两眼一抹黑的,最近可是辛苦你了,特别是全市掀起了打造投资软环境的热潮,这其中你用心不少……   从这件事其实也说明一个道理,天下之患,最不可为者,名为治平无事,而其实有不测之忧。坐观其变而不为之所,则恐至于不可救……”   陆政东说完之后,就没有再说其他。   安俊义从陆政东的办公室出来,一直都在琢磨陆政东最后一段话,这段话的出处他倒是知道,是苏轼《晁错论》里的一段话,意思是天下的祸患,最不好办的,是表面上太平无事,但实际上却有无法预料的隐患。坐在那里看着事情在变化,却不想办法去解决,恐怕事情就会发展到不可挽救的地步。   不过,陆市长这话显然是一语双关,既是说市里的工作,其实恐怕更是说举报的事情,老是这样被动,那就是个大麻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跳出来,自己得要积极主动。   陆政东能够如此隐晦的提醒他,让他有种解脱,但他也清楚,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自己的心就一日不能彻底轻松,真不能一直这样被动挨打了,必须得要想办法反制那些紧逼自己的人了……      第7章 拦路告状      安俊义下定了决心,也就真的开始行动起来,现在估计纪委还在初核,对他还没有上上手段,还有机会进行布置。   这些日子,金湖那边倒他的声浪越来越响,杨志刚讲,蒋金发偷偷去了省城,到现在还没回来。看来,蒋金发们也意识到,在市里告不翻他,不如直接上省城去告。   杨志刚还说,区委书记姚志最近行动也有些肆无忌惮,几次会上都讲到了那件事,要让全体干部以此为戒,切不可为了一己之利就把“一切为民”这个根本丢掉。   姚志讲这样的话,安俊义能想得到,他跟姚志之间没啥个人交情,姚志的提升完全是因为钟柏发,按俗话说,姚志是钟柏发这条线上的,当然巴不得他安俊义出事,出得越大对他们越好。   但安俊义听了,心里终于还是有些按捺不住,还是来了气,忍不住就说:“他姚志有什么资格,当年他在刘甾县当县长的时候搞的刘甾大桥,差点都垮掉了,还死了那么多人,他还有脸拿这个说事!”   安俊义说的刘甾大桥是姚志在刘甾县主抓的一个项目,由于违规操作,大桥合拢的时候,脚手架倒塌,三十余人掉入江中,最后虽经奋力抢救,还是有十一死了,这在当时,是一起特大工程事故。   姚志上下活动,最后还是把死亡人数瞒到九人。   九人和十一人看似只有两人之差,实际差别却是巨大,死亡三人以上,十人以下为较大事故,十人以上,三十人以下属于重大事故,需要上报国务院,而九人属于较大事故,只需上报省里即可,这样把消息封锁在了省内,没往中央报。后来分管副县长负了领导责任,由工程指挥部和刘甾县双方出钱,给死难者做了赔偿,姚志才终于逃过一劫。不然姚志现在还不知道在那里落魄呢。   “就是嘛,蒋金发和姚志还老拿金湖的那点事翻来覆去的炒,蒋金发自己就很干净了?金湖三中那次奸污女学生案,焦志文也有份,不过有蒋金发罩着,焦家在金湖又很有势力,让他哥焦志高顶包了,没人没敢说出来而已。”   杨志刚一听也接话道。   金湖三中的事情安俊义倒是知道,不过事件的男主角是焦志文当老板的哥哥焦志高,据说一次为了应酬,通过金湖三中的校长将刘佳和另外两位学习艺体的女同学骗去陪酒。焦志高那天喝大了,竟然借着酒兴在另一间包厢里将刘佳给强奸了。   事后,焦志高给刘佳几百块元钱,还保证将来供她上大学。   不谙世事的刘佳一边抹眼泪一边嚷着要见校长。谁知校长得知情况后,非但不帮刘佳说话,还威胁她,如果说出去,就开除她。迫于压力,刘佳没敢往外说,不久之后她怀孕了,惊恐万分的刘佳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让校长带她去找焦志高。   焦志高倒是见了她,但在见面的地方又一次强暴了她,完事后扔给她一千元钱,让她去堕胎。   刘佳根本就不懂这些,又不敢和家里人讲,直到肚子一天天鼓起来,父母才知道了情况,找学校理论,却被通知他女儿道德败坏,小小年纪不学好,跟社会的小混混乱来,弄大了肚子,被学校开除了。   刘父痛心之下,决计让女儿把孩子生出来,将来抱着孩子打官司。   焦志高锦说后,怕了,他让校长做工作,给刘佳两万块钱,并保证让刘佳上大学,条件就是必须把孩子打掉。老实的刘父信以为真,拿着两万块钱回家了。   可是刚把孩子打掉,焦志高还有校长全都翻了脸,拒不承认有什么强奸的事发生,一口咬定刘佳是跟社会上的不良少年厮混才弄大了肚子,刘母因为此事而精神失常,点燃了自己家,不但烧死了自己,让刘家也成了终生残疾。   家破人亡,让刘父这才走上了告状之路。   但这条路艰难啊,蒋家拿不出任何证据,原来一同陪过酒的两位女学生又矢口否认,说根本没有陪酒这回事。刘父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只能四处上访。   他还在市里和信访办主任接待着刘父,但没有任何能够证明的东西,除了冷眼,还有恶讽,什么结果都没有……   但焦志高只是顶包者,焦志文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安俊义还是第一次听说,于是本能地就将目光对住杨志刚。   见安俊义瞪着眼望他,杨志刚有几分紧张,避开目光说:“我是看不惯他那种飞扬跋扈的样子。”   安俊义能够理解杨志刚话里的意思,自他离开金湖,姚志接任市委书记后,他原来那班人,逐一被冷落,失落感肯定是很强烈的。焦志文已经是教育局的局长了,杨志刚原来比焦志文级别还高一些,现在却是在爱卫会当个主任,没什么实权的人。不过杨志刚现在失势了,不然这些东西根本就不会知道。   安俊义本能的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如果焦志文真是让焦志高顶包,那这件事就真是太有价值了,焦志文能够如此过关,蒋金发肯定没少出力,说不定也能牵连出蒋金发,即便是没有牵连出,那让蒋金发的举报就变得有些怪诞了。   安俊义沉吟了一下,想了许久,含糊其辞的说道:“志刚啊,这种话乱讲不得,牵扯到领导干部的事,一定要讲证据,没有证据,就是造谣,就是诽谤。”   杨志刚似乎没听明白,叹了一口气道:   “秘书长,我也是随口说说。”   杨志刚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没明白他话里的真正意图,这让安俊义有丝失望,沉默一会儿,又道:“这些事,你最好不要管,不要让它分了神,要把精力集中用到工作上。”   杨志刚嗯了一声,看着他不说话了,等着讲他讲,安俊义觉得心里有点急。   不过杨志刚这样的反应让他觉得,被堵住了,让他不得不稍微捅开一些,但又不能十分明显地捅开。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   “听说刘家父女现在还在告状?”   杨志刚这次听清楚了,道:   “刘家已经那样了,都没有能力再告了。”   “是啊,我也接待过他们,实在是没什么充分的证据,想想人家美国的检察官要弹劾总统,还得找一条莱温斯基的裙子呢。”   此时克林顿的丑闻是全世界都津津乐道,克林顿一直抵赖着,不过当独立检察官将莱温斯基的染精裙作为证据的时候,事实俱在,克林顿也不得不承认,安俊义的意思是刘家真要告,真要上访,得看看有这方面的证据没有。   安俊义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   “那个刘家,实在可怜啊,咱们有都是着父母的,如果生活实在困难,就暗中帮她一下。我最近要接待全国人大的一个考察组……”   安俊义说到这儿,不说了,他相信,就算杨志刚再笨,也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不但要找证据,还得要把事情捅上天!这样刘家擦起真有机会昭雪……   杨志刚走后,安俊义反复审问过自己,到底想做什么,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卑鄙?而且很有可能会给安新抹黑,但他最终摇了摇头,狼要咬人时,你就得想办法把狼那口利牙拔掉。想要人来拯救自己,首先得自己拯救自己,否则,连神仙也不会帮自己。   陆政东能够如此,一来是他在市政府现在能帮上陆政东,其二,也不乏把他作为和对方博弈的一枚棋子的想法,但不管如何,陆政东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其实要做棋子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陆政东确实是有这些想法,安俊义想要进入他的体系,那他自己必须首先要证明自己,他能够给予安俊义机会,这已经就是够意思了……   陆政东不可能把精力都放在下属身上,他一边在和京城那些老关系联系着发改委对企业在资金技术扶持的项目,一边也在积极的和几家国内大型的连锁超市进行联系,希望其能进驻安新;和香港方面的联系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之中,还有一个就是准备接待全国人大的考察组。   其实这次全国人大的考察组级别并不是很高,不是由副委员长带队,而是下面的一个工委副主任带队。   但陆政东发现,张泽高对人大考察组的到来很重视,陆政东也大体明白张泽高的心思,虽然张泽高道全国人大的机会不大,但他的下一站便是省里的人大和政协,全国人大考察组前来考察灾后重建的情况,这些人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而且省人大的领导肯定也有人陪陪同,前任市委书记在位时,对上级政协和人大来的考察团、调研组不怎么热情,服务也就不怎么周到,结果,惹得人大和政协有了意见。结果调整安新班子,征求意见时,政协、人大不但没给其说好话,反面意见倒是提了一箩筐,结果,前任市委书记到省里,安排得不是太理想。至少,跟期望有差距。   张泽高是聪明人,知道自己的未来不在安新,所以就想扭转这个局面,因此,对人大这次考察也就格外上心。   而陆政东还有选举任务,更是不敢怠慢,不但在接待全国人大代表考察组上如此,就是市里的人大政协,还有退下去的老干部们,陆政东不但在经费等方面优先保障,而且很多老干部那里还登门拜访。   这些退下去的老干部或者半退的老同志,不能活跃在政治舞台的中心,他们更希望得到尊重,在这些待遇方面就尤为敏感……   陆政东这边是积极配合张泽高,人大考察组在安新调研期间,张泽高亲自陪同。这在安新历史上,是少有的。在眼下政界,也不多见。   考察组第一次会议上,陆政东和常务副市长周立伟分别就安新的灾后重建和兴修水利设施的情况向考察组做了汇报。   紧接着,考察组参观了已经开工的一些灾后重建项目,听取了市水利局的工作汇报。   由于准备工作做得细,扎实,考察组甚是满意。按照事先安排,考察组要到市中心广场参观抗洪救灾的展览,大家正看得尽兴,突然冲出一个人,一下就朝考察组的组长扑去,陆政东被吓了一跳,本来他把主要陪同的位置让给了张泽高和市人大主任王红卫,距离考察组的组长还有点距离,但他身手敏捷,一下就抢在前面拦住了扑过来的人,不过扑过来的人一下就抱住了他的大腿,跪在了地上。   “中央来的青天大老爷,我要伸冤告状……”   说着立刻拿出事先写好的状子,顶在了头上。   陆政东看着准备上来把来人拉走的治保人员,示意扶起他,但是这个时候肯定是不能将其带走了,只能让他把事情讲完。   陆政东也就微微退了一下,把位置还是让给了考察组的组长和张泽高等人,事情道了这一步只有让考察组的组长当一回包青天,赶紧想其他办法弥补这个篓子了。   陆政东看了张泽高和王红卫一眼两人也和他一样微露尴尬,不过两人都是久历宦海,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只是一闪而过就恢复了常态,和蔼的微微弯腰让男子把事情好好说说,一定给他做主。   男子来自金湖,反映的事情很是有些惊人,什么奸污女学生,什么顶包,什么教育局长,而这之后一家人的遭遇让人无不动容。   最后男子讲还有证据,当初女儿被奸污之后,裤子上沾满了因为撕裂而流出的鲜血和其他东西,那是她最为痛苦和耻辱的记忆,一直还保留着,男子要求跟调查美国总统一样做DNA,找出真凶严惩凶手。   这涉及到领导干部,事情就有些严重了,并且男子讲对方很有后台,显然对安新市里都不信任,张泽高和王红卫脸色都不大自然,陆政东同样也觉得脸上发烫,这要是在网络发达的时代,那肯定又会闹得全国沸沸扬扬,全民尽知,成为轰动一时的大丑闻,不管怎么样,他也是安新的代理市长,这样的事情也是让他不好看也不好受。陆政东想了一下问道:“你说你以前多次反映情况,这样的证据你以前提供过吗?”   “没有……我们之前什么都不懂呀,也不知道有什么DNA呀,就是看电视看到美国人查他们的总统是这么干的,才想到这个……”   陆政东点点头,没有再问,今天他要当的是配角,出头的应该是张泽高。   张泽高释然的看了陆政东一眼,陆政东这一问实际上是轻轻巧巧的就把事情的责任给化解掉了多半——口说无凭,法律总是讲证据的,没有证据,安新市里和金湖区里自然是没办法做出结论。   张泽高忙向一边的公安局局长闫德思问道:   “你们市局能不能做那个……DNA检测?”   闫德思道:   “我们市局没有那样的设备,只有省厅能做。”   DNA技术八十年代后期在国内才开始运用于办案,前期主要还是摸索,虽然已经用于刑侦技术上,但是技术上还很不成熟,比较成熟运用于办案的主要是一些直辖市和发达的省会城市。   张泽高点点头:   “市局不能做,那就到省厅做,省厅不能做,那就送到京城去做,你们市局要紧跟这件事,一定要查出个水落石出,只要能够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你所讲的是真实的,一定会将那样的败类给绳之以法!”   考察组的组长一听也点着头道:   “恩,老人家,法律总是要讲究证据的,你就再等等,张书记都已经做了指示这件事一定会一查到底的,既然张书记讲了,那肯定就算数的,不管对方有什么背景,他总大不过党,大不过政府!”   听得两位领导都如此讲,男子才终于消停了,由市里派车送走了。   陆政东不由看了一眼市委秘书长章可钦和市政府的副秘书长甘凤林一眼。   这次接待工作主要是章可钦负责,政府这边安俊义正在被初核,不宜公开露面,所以陆政东就找了一个让筛选企业的理由让他去忙着,没有参加接待工作,而是由甘凤林来负责这次接待工作。   两个负责接待事宜的秘书长一看出了这样的事情脸色都不好看。   公允的讲,其实市里的接待工作在陆政东看来已经是做得足够细致了。   两人在防备下岗工人来反映情况上已经是做到了极致,但百密一疏,还是让这样的人冲了过来,其实这实在怪不道两个秘书长头上,安新问题太多,正如范伟在小品中被忽悠之后的那句感慨“防不胜防啊”一样。   不过,张泽高肯定不会像他这样想,他这个代理市长是刚到,这样的事情谈不上什么责任,但张泽高肯定就不一样,这次张泽高是极为上心,结果却是出了这档子事,不管两位秘书长别的方面工作做得多好,如果在要紧处出点事,哪怕是小事,所有努力也白费了……      第8章 搭班子      拦路告状的事情虽然没有见诸任何报端,但是在底下里是传得沸沸扬扬,焦志文的教育局长身份,还有曾经是蒋金发秘书的事情都被抖落了出来,特别是后者,更是为人所津津乐道,传闻焦志文不但自己对女学生胡作非为,还给蒋金发也介绍过女学生。   民间这样的话题传得是沸沸扬扬,而干部们更关注的是焦志文和焦志高掉包的事情,以及蒋金发是不是在这件事包庇焦志文,毕竟就算是焦志文真给蒋金发介绍过女学生,只要焦志文一口咬定,这件事最终也是因为证据不足而不了了之。   陆政东也很快知晓了焦志文是蒋金发秘书的身份,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恐怕是安俊义的反击手段。   安俊义还真是豁出去了,这样的事情稍微不慎,那在市里领导心里就会留下一个不顾全大局的恶劣印象。   安俊义估计也是被对方这样的手段给逼得无路可走了,终于是破釜沉舟了。   而焦志文现在也是硬抗着讲绝对没有这么一回事。   焦志文之所以硬抗,是因为他和焦志高是双胞胎。   虽然在理论上讲,DNA就如同一个人的身份证一般,具有唯一性,即便是同卵双胞胎,“先天条件”一致,但他们后天生活的环境一定会有所差异,在这样的不同的生活环境中,个人将随着环境形成自己特有的抗体库基因。人体会针对不同的抗原,比如花粉、灰尘等,经过基因重排,产生不同的抗体。这样也可以找出两人抗体库基因的差异,然后再从现场留下的物证中提取相应的体液,看现场体液到底和谁的抗体库基因相吻合,这样就可以找出真正谁是施暴者。   另外还可以采取“甲基化修饰差异”法。打个比方,如果把这对双胞胎兄弟的身体看成是同单元、同户型的两栋房子,他们先天方面完全一致,但是后期“主人”由于使用了不同的“装修材料”。对自己房子的装修会和他人截然不同。同卵双胞胎也存在表型差异,一个能喝酒,另一个可能喝点酒就醉;一个爱说爱笑,另一个可能比较沉默……   这样通过不同的装修材料去分析现场遗留物的生物物证,进而可以区分这对同卵双胞胎。   但这些仅仅是理论上的可能,实际上由于同卵双胞胎,DNA的区别很小,如何区分同卵双生的DNA依然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焦志文或者是自己清楚这一点或者是有人指点,也是在赌一把。   贝湖省厅也没有足够的技术力量来做这个DNA鉴定,样本被送往设在京城的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这是国内最为权威的DNA鉴定机构了。   现在这一切都要看DNA的检查结果,如果DNA检测没焦志文什么事情,那安俊义真的就堪忧了,当然如果DNA最终锁定焦志文,安俊义估计会松一口气。   但即便是DNA检测最终锁定焦志文,能够把蒋金发扯进来,可安俊义能否过关,还得看纪委的调查结果。   在这样一种形势下,陆政东也只能静观其变,进一步观察各方面的人和事。   但让陆政东意外的是,纪委对安俊义的初核在DNA还没出来之前就结束了,安俊义并没有被立案调查。   杨铁军给陆政东打电话通报情况时显得风轻云淡:“虽然说有时候流言甚嚣尘上,闹得沸沸扬扬,但真相如何却是很难讲,甚至有时候全不是那么码事。”   陆政东笑了笑并没有作答,他在等杨铁军的下文:针对安俊义的举报有的是实名举报,纪委就不追究对方诬告诽谤了。   但杨铁军却是没有下文了,显然杨铁军也不想去碰有些东西,举报者估计多半就是批评教育一下完事……   对安俊义的举报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结束,或许,只有几个知情人才真正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是什么,显然对方也意识到,不管DNA的结果如何,出现了拦路告状的事情,在没有掌握安俊义确凿的东西,再拿安俊义的事情来制约他显得殊为不智。   但陆政东清楚,这仅仅是一个小插曲,估计今后这样的手段还会有。   虽然这样的手段不可避免的给他造成一些困难,但到了这样的层面,阳谋才是最主要的。   为了应对对方的这些阴谋,他也必须要以阳谋来反制对方。   不过要想唱戏,得先把班子给搭起来……   周三,陆政东与分管招商引资的副市长唐中凯,分管城市建设的副市长尤金忠、市政府秘书长安俊义探讨前往香港招商引资的项目准备。   唐中凯无疑心绪有些复杂,他虽然分管招商引资,但安新招商引资一直都很困难,一直都是饱受批评的对象,加上他曾经和周立伟竞争过常务一职,结果没有成功,这样一来,周立伟对他心结很重,一直想办法打压他,让他原本在市里还属于实权派,这一竞争变成市里比较边缘化的人物,很难得有机会参与一些这样小范围私密性质的讨论。   而安俊义这个秘书长自从陆市长上任后,紧随市长步伐,而陆市长也真有些出人意料,连被纪委调查也没有把安俊义舍弃,可见安俊义在其心目中占据着很重的分量的。   唐中凯虽然资格比安俊义老,级别也比安俊义略高,但对安俊义的眼光,还是极为叹服。安俊义年纪不算太大,但也是安新的老字号人物,一步一个脚印的从基层干部进入市府。   而他站队更是极有技巧,金湖区是市里一个新设立不久的边缘区,实际上在市里领导心目中跟那些县的级别差不多,其书记通常也就是到市里当个部门领导,可安俊义却是打破了这个常规,竞争秘书长之位,偏偏就他旗帜鲜明的站在了李萌图一边,而且就这么令人匪夷所思的提了起来,只能说,他对市委市府的用人之道,定是深有研究,而且李萌图离开安新后,那些人那么想把安俊义搞下去,最后却毫无损,还得到新市长的青睐。   而在纪委那里过关之后,安俊义无疑已经越来越得到陆市长的信任,成为陆市长在市府的智囊人物。   而尤金忠,自从被陆政东从工人中解救出来之后,就积极的和陆政东处好关系,虽然表面看着尤金忠是投桃送李,但实际上恐怕尤金忠心里也是有所打算——尤金忠虽然现在和张泽高关系不错,但张书记在位的时间毕竟只有两年左右了,有些事情尤金忠肯定得从长计议了。   现在自己也有这样的机会了,周立伟那样喜欢擅自做主和喜欢越位的性格显然是谁来当市长都不会搞好关系,即便是钟柏发真的上去了,周立伟肯定也难以再有寸进,搞不好会去人大政协之类的——那个领导愿意用一个喜欢替自己做主的人?   钟柏发现在对周立伟不错不过是利用周立伟来牵制陆政东而已,可叹周立伟还喜上眉头,以为陆政东不过是一来镀金的小年轻,屁颠屁颠的就想在市府争取更大的话语权,不曾想,人家虽然年轻,但并不是那么好欺,人家一通组合拳下来弄得上不沾天下不着地。最厉害的就是把周立伟管的项目给拿下了。   抓项目跟抓其他工作不同,抓到项目,某种程度上也就抓到了政绩,在安新市形势不太好的状况下,这样的资源就显得尤为稀缺,同时抓到了项目,从某种意义上就是抓到了财富,因此大家的积极性都很高,碰到一个好的项目,大家都会纷纷流露出意思来。周立伟含在嘴里却是生生让他把项目拿下来,估计周立伟心里是要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唐中凯想得很明白,不管人家是来镀金的,还是怎么样的,肯定都不是愿意被人摆布的主,他现在已经落魄到这般样子了,跟着陆政东至少能有事情做,总比现在闲得发霉好。   “中凯市长,你怎么看?”   陆政东笑眯眯的问话打断了唐中凯的思绪。   唐中凯心里早盘算计较了一番,陆市长这一次准备带一个庞大的代表团去香港招商引资,这是陆市长到安新之后真正的大手笔,但自己也不能盲目赞成,一定要指出些问题。   “市长,去香港招商引资我是非常赞成的。如果能够招商成功,那对我们安新而言,等于就是雪中送炭,不但是解决财政困难,也会促进就业,不过,我们安新和其他城市相比,也不具备太大的优势,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一定要扬长避短,不然招商效果不好不说,恐怕还会有人讲怪话。”   安俊义也笑着道:   “是啊,很多人都不知道现在招商引资的竞争有多么激烈,负责招商引资的人员想要招商成功要费多少心思,总认为是游山玩水。”   陆政东点点头,而他明明白白的将招商引资与政治联系起来,就是为了争取在年后的人代会选举,虽然好像功利些,却说明他倒是真的在替自己考虑。而这一次代表团规模比较大,如果劳师动众后最后没什么成果,那是得不偿失,反而会为人诟病。于是说道:“所以在项目的准备上我们一定要做到精益求精。”   陆政东说着又对尤金忠道:   “我这只是个初步想法,至于代表团的规模等事情,回头我和泽高书记好好聊聊,如果他觉得没问题那就定下来。不过在这之前,我们一定要做好相关的准备,金忠市长你这里的担子也不轻,香港房地产发达,能够引进几家到安新来,不但是招商引资,他们对地产开发的理念也会对安新城市建设大有裨益……”   唐中凯和尤金忠听陆政东如此讲,不由自主的就互相对视了一下,陆政东这样讲,知道肯定在香港那边有些路子,不至于空手而归,不然陆政东也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这绝对是大好事一件!   招商引资虽然是很辛苦也很难搞,但只要有路子,那也是最容易出政绩的,这一次招商引资功劳肯定主要是陆政东的,但陆政东吃肉,他们两人至少也能跟着喝汤……   陆政东见三人没有其他意见又对安俊义道:   “秘书长把材料准备准备,下周办公会议上让大家都讨论讨论。”   随即就笑:“那就这样?大家现在担子不轻,特别是金忠市长和中凯市长,今后我们安新财政是吃肉还是吃糠,就看你们两位了……”   几个人一听不禁都一笑……   几个人出门之后,陆政东正在办公室修改一份报告,一位不速之客不请而至——组织部长关明东进来了。   陆政东有点诧异,起身道:“明东部长好,你怎么过来了?”   关明东在常委中属于比较年轻的,才四十五岁,工作经历相当不简单,曾经援藏工作过,名牌大学毕业,言行举止透着良好的修养。   但陆政东清楚,在体制内,很多事情决不能只看表面。   关明东道:“有件事想跟市长汇报汇报。”   陆政东点点头,请关明东落座。关明东边坐边说:“市长是大忙人,我来不会打扰吧?”   陆政东笑着道:   “哪儿啊,盼都盼不来你呢。”   说着亲自给关明东沏茶,不管在私下里斗得死去活来,能不撕破脸,谁都不会撕破脸。   关明东道:   “不喝了,刚在办公室喝过,灌了一肚子水,胃里差不多能养鱼了。”   陆政东道:   “我这儿有点好茶,请明东部长品品。”   关明东开玩笑道:   “市长的茶自然是好茶,刚才我在楼道里就已闻到茶香。”   陆政东微微一笑,常委们见在体制内的人碰面之后,老要在茶上做文章,说些跟茶有关的话题。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个个都是品茶专家。   其实不然,这是正经的话题不好直接说,可又不能干坐着,而喝茶几乎是干部的必修课,所以见面后为了化解尴尬,拿茶做文章是最好的了。   几乎每个领导的办公室,都放着好几种茶。来的客人不同,拿出的茶也不同。陆政东拿出的,是雪玉从佟老爷子那里敲诈来的,自然是不错的。   关明东品了一口,赞叹道:“果然是好茶,市长品位就是不一般。”   陆政东笑道:   “我喝茶完全就是牛饮,品尝不出好坏的,不过这是从一个嗜茶如命的人那里敲诈来的应该不差。”   两人寒暄几句,关明东说起了正题:   “市商业局的局长一直空缺,对工作影响很大,想先求一下市长的意见。”   陆政东淡淡一笑,原来关明东果真是为了人事的问题而来……      第9章 威胁了又咋的?      商业局虽然不算是很重要的局办,但也是政府的组阁局,局长的人选征求一下他这个市长倒也是在情理之中,关明东这是履行正常的人事任免程序,但陆政东也知道,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他对市里的干部并不是很熟悉,现在提出这样的人事问题,他也没有合适的人选,自然也很难给出意见,关明东恐怕更多的恐怕是试探。   陆政东想了一下,心里一动道:   “是啊,现在市里正在提升服务质量,商业系统也是其中重要的一部分,廖明康同志虽然主持商业局的工作,但毕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商业局局长是该确下来工作才好开展工作……嗯,从稳定和连续性上来讲,廖明康同志任局长可以平稳过渡,不过,有长处,可能也就有短处,由其他部门调入的人员说不定也会带来新思路新想法,当然这方面主要还是要靠你们组织部把关,你们才更专业嘛……”   陆政东这话说得是四平八稳,但是也是表露出了对廖明康的倾向性,他相信关明东一定能够听得出来。听他的口气,似乎对廖明康的印象还不错,但其实陆政东对廖明康也没什么了解。   他如此讲,不过是留下一下味道,有机会的时候回旋回旋。   关明东笑着点点头道:   “明康同志也是我们组织部考察的对象之一,我们一定会好好把关,等有些眉目了再给陆市长汇报……”   关明东说着起身,那杯刚泡的茶他只品了一口。   陆政东将改名卡送出门之后,不由想干部其实和演员一样,都属于很被动的一个职业,干部适合哪个位子,并不是自己说了算,要看领导觉得你在哪个位子合适,领导说合适,不合适也合适,领导说不合适,再合适,也不合适……   陆政东知道自己现在在人事上几乎没有什么发言权,所以这事也就当一个小插曲而已,他的心思还是在赴港招商引资上。   没一会,安俊义敲门进来:   “市长,常务很有些情绪,我担心,明天的办公会议,他可能会……”   说到这儿就不再说下去,只要能令陆市长明白,自己这话就算说透了。   陆政东点点头,周立伟完全被撇在一边,有情绪正常,没有情绪才不正常,陆政东也知道,像周立伟这类的问题,安俊义会做得非常主动的。虽然自己没有授意,但是,安俊义一定会主动地千方百计地去搞清楚周立伟的底线。   而听安俊义话里的意思,周立伟是准备拿赴港招商的事情和自己打对台了,明天的政府办公会议,重点就是讨论此事。   陆政东微微蹙眉,这样的消息确实不算是好消息,政府这边都达不成一致意见,那到常委会上肯定就困难了。   安俊义等了一会,让他消化了一下这些信息才又继续道:“有人刚刚和几名副市长都通了电话,包括中凯市长。”   陆政东愣了一下道:“是吗?”   安俊义自然是知道陆政“是吗”并不仅仅是吃惊,而是感到了一种威胁。安俊义见陆政东陷入思考之中,便没有打扰,好一会陆政东才道:“打打电话也没什么,工作嘛总会有交流,正常,嗯,明天议程不变,听听不同意见也没啥了不起,不高一言堂……”   这回轮到安俊义一愣了,他没想到陆政东会如此做,心里不由很少忧虑,不过见陆政东已经下了决心,他也就没有多说。   待到安俊义出去后,陆政东却是沉思着,恐怕有人认为他这样兴师动众的去招商引资完全就是拿着资金出风头,哗众取宠,想趁这个机会给他烧烧火。   也好,趁此机会看看对方在市政府的力量,看看谁是墙头草,谁不会被风吹倒……   逼人作出抉择是下下策,也根本靠不住,让人除了追随自己外没得选择,才是陆政东最喜欢的风格。   市政府办公会议照常在市政府的会议室召开,长长的白色椭圆桌旁,坐着十几名干部,政府的副市长们、秘书长以及副秘书长以及会议议题中涉及的几名市直部门一把手,都端坐其上。   市政府办公会议通常都会很轻松。但这次明显不同,几名副市长的脸色都很严肃,很显然,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有人施加影响多多少少影响了他们,至少,大家都知道,这次的办公会议搞不好就会闹出一些风波出来。   陆政东主持会议,第一项议题是需要提请人大常委会审议的关于《安新市再就业管理办法草案》,大家都在陈述着自己地意见。   陆政东默默喝着茶水,眼睛却在观察着大家的反应,第一项议题事关下岗工人群体,谁也不会去招惹下岗职工,与会人员纷纷发言表示支持。   几项预定的议题讨论完毕之后,最后就是讨论赴港招商引资的问题。   赴港招商引资的议题不是正式报告,只是暂时拿到办公会议上来征求一下意见,安俊义心里有些发急,他是深知对方在安新干部队伍中的影响力的,而今天,对方显然是准备给陆政东真正来一个下马威,在办公会议上给陆政东唱一出战国时代的好戏,当着不少部门一把手让陆政东压不住阵脚,这无疑使打击陆政东威信的最佳方式之一了。   当周立伟出言表示反对之后,这些副市长会一个个表示要“慎重考虑”,那几乎是否定了赴港的方案。这同经过秘“地下组织部长”口口相传是两码事,直观的见到市长被副手们质疑,将会大大降低陆政东的地位。   陆市长是还没真正领教过对方的厉害,他又怎么来平息这场风波呢?   安俊义看了眼陆政东,手就放在了手机的按键上,一旦情况不对,他就按下发射键,让人打进电话来救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干部喜欢踢皮球和拖一向最为人诟病,但遇到不能解决的棘手问题,暂时的退让未尝不是好的解决办法。   不过就在其他人准备发言的时候,陆政东却突然插话说道:“说道再就业的问题,那就不得不说说下岗职工的问题,省委林山书记和东极省长都强调稳定压倒一切,强调一定要切实做好这方面的工作,特别是点名指出我们安新下岗工人不管是数量规模都是全省最大的,要求我们要加强这方面的领导……”   安俊义一听,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   按照惯例,信访这一块是常务的,而维稳是分管公安司法的副市长的,但由于两人都深知其中的厉害,所以最后都推到了受到打磨的唐中凯身上。   陆政东这话实际没讲完,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了其意思,那就是在调整政府分工的时候,将维稳、信访工作进行调整。   而陆政东在此时提出这个事情,那意思也就十分清楚,谁要是在赴港招商引资上跳得欢,那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很有可能落在谁的头上。   安新负责维稳工作那不啻于是坐在火山口上,谁愿意去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原本分管公安司法的副市长陈艳忠还神情悠然的坐在那里,听完陆市长的发言之后,却是第一个主动发言。   其发言不但完全吻合陆政东对于招商引资的看法,而且非常的煽情,会场里顿时只有陈艳忠极具感染力的声音。   周立伟几次抬头惊讶的看向陈艳忠,因为按照商量,陈艳忠是要充当反对这样兴师动众赴港招商的主力的,但就在陆政东这样一点压力之下,陈艳忠顿时就倒戈了。   其他几个同盟也好不到那里去,都大赞陆政东这想法好,周立伟不由生出现实比人强的感慨,不禁又看向陆政东,看着陆政东却是坦然的坐在那里,神情自若的静静品茶,心道,这家伙还真是够狠,居然这样光明正大的进行赤裸裸的威胁,耍起这样的手段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似乎注意到周立伟的目光,陆政东抬头,向他点头示意。   周立伟对上陆政东的目光,就是一滞,随即也点了点头,急忙的低下头去,想着自己改怎么讲……   安俊义一颗掉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地了,心里不禁有些感叹,这个年轻的新市长可真是有两手,这样堂堂正正的威胁,其他副市长又能咋的?   调整分工是市长的权力,看来陆陆市长是早就有算计,是不大需要自己排忧解难的,今后自己在他面前也得注意些,还是要踏实些,不要耍那些小聪明……   接下来周立伟虽然表示了一些质疑,但是讲得也还是比较客观的,于是这项最具争议的议题顺利通过,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大家看唐陆政东逸的眼神都有些变。   会议结束后,陈艳忠更是主动和陆政东倾谈着离开会场,令落后一步的某位副市长扼腕叹息,安俊义看到这样一幕,心里也觉得,陆市长在安新的美好时代恐怕也会为时不远了……   陆政东却没有安俊义想的那么轻松,市长办公会议这根本不算什么,常委会才是关键,如果在常委会上被驳回同样是前功尽弃……      第10章 逆势反击      陆政东沉思了许久,最后把安俊义请进了办公室,让安俊义去商业局一趟,在市区里秘书长通常是轮不上这样的好事的,安俊义心里明白,陆政东这是给他单独露面的机会,好进一步因为那帮人的诬告造成的不良影响,当然陆政东让他去调研商业局整顿服务作风只是一个理由,他这次去的一个任务就是去力挺商业局主持工作的副局长廖明康。   安俊义清楚,其实陆政东越是力挺,廖明康就越是没有希望扶正,但陆政东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想法,虽然他也在尽力的揣摩,但没有完全揣摩透陆政东的意图,安俊义不由暗自笑了一下,领导如果想让人猜出其意图,那就一定能猜得出,不过若是领导不想猜透的事情,他也能完全猜透,那领导就不是领导,而是他成了领导了。   不管如何,安俊义对于陆政东如此安排,心里很是感激。   作为秘书长,能经常出现在市长身边,是一种信号,下面的书记、区长县长局长天天看新闻,不光是看市委书记市长干啥,更要看市委书记、市长带的是谁。   看市委书记市长身边谁的出镜率高,下面的电话或问候就多,当然,周末或是放假的时候,敲你门的人也就越多。毕竟他们想创造更多的见市委书记市长的机会,还得需要通过市委书记市长周围的人,能和市委书记市长身边的人处好关系,也算是一种荣耀。   安俊义已经有些淡忘自己之前为其工作的直接领导李萌图了,应该说是李萌图把他从金湖调进市政府,有知遇之恩,但李萌图确实是扶不起的人,耳根子太软,很多时候又听不进劝告,他是竭尽全力最后还是无力回天。   陆政东却是给了他另外一种感受,特别是在他安俊义身处逆境的时候,陆政东还是拉扯了他一把的,也因为如此,两人之间便有了一种新的默契,关系也比以前更进了一步。   这不仅仅是知恩图报,更有一种得遇明主的兴奋和激情,也燃气了他一直压在心底深处的向上的渴望。   他得做陆政东跑在最前面的一条腿,帮陆市长征战沙场,平定天下,现在他就成了陆市长的另一个大脑。把他的智慧和谋略发挥到了极致,靠着这些智慧和谋略,跟随陆市长创下了一个又一个佳绩。在是非面前,他的镇定与果断又成了一把剑,帮陆市长扫清一个又一个障碍,最终陆政东如果能够在安新有所作为,那他肯定也会水涨船高……   陆政东确实也觉得安俊义这个秘书长用得很是趁手,不过,他心里也清楚一点,安俊义在安新的名声不大好,虽然这其中也不乏被人蓄意抹黑,陆政东并没有政治洁癖,但怎么讲也是个争议人物,对安俊义在放手使用的同时还得敲打敲打,这之前没有查出问题,并不代表以后不出问题,到时候带病提拔又是一个事,其他干部还好一点,像这类司机、秘书、秘书长和领导关系比较密切的人,一旦出事,别人总会吧其跟随的领导联系在一起,被对手一利用,那就是有口难辩,这样的麻烦事是越少越好……   当然,还有一些事情,安俊义也是帮不上忙的,就比如赴港招商在常委会上讨论的事情,这还得需要他自己想办法……   ※※※   市委小会议室的椭圆型会议桌前,一股股青烟袅袅升起,屋子里更是烟雾弥漫,就连陆政东这样的老烟民都觉得有些都呛,唯一的女同志却是稳坐钓鱼台,根本不受影响似地慢慢喝着茶水,而不抽烟的宣传部长张振宇更是受不了的直皱眉头。   十三名常委中,市人大主任王红卫去省里开会了,实到十二名常委。由于要讨论市政府的相关事宜,副市长唐中凯、尤金忠和市府秘书长安俊义也列席会议。   会议由张泽高主持,一个议题一个议题的过。   中途陆政东看张振宇实在受不了,指了指窗子,秘书会意,忙去推开,刺骨的寒风吹了进来,令会议室里的人头脑都是一清。   而在纪委书记杨铁军汇报完金湖三中奸污的调查进展之后,钟柏发放下手里的笔,抬起了一只微微低垂的头,说道:“还有一个人事任命提交常委会讨论。”   张泽高点点头。   钟柏发就将组织部考察的拟任市商业局局长的人选人情况作了介绍。   昨天的书记碰头会,因为赴港招商代表团的规模闹得不欢而散。钟柏发终于明确态度,钟柏发肯定也不能直接反对赴港招商,而是从多层面表示,得量力而行,要考虑老百姓的感受,没有必要搞这么庞大的一个代表团,陆政东和钟柏发谁也说服不了谁,张泽高则是两不相帮,而在接下来的关于市商业局局长的人选上,陆政东也很干脆的否决了钟柏发准备的候选人,这也提交到了常委会上讨论。   提交到常委会上讨论的人事问题,如果是之前在书记碰头会上通过了,也就是履行个集体决议的形式,而分歧较大的那就不一样,说不定就是火星四射,本来商业局局长并不是一个热门,很难有上常委会讨论的待遇的,这一次却是因为这样的争执享受了一回这样的待遇。   钟柏发作完介绍后表态道;   “廖明康这个同志整体表现还是不错的,不过冲劲有余,成稳不足,当然,干部有冲劲,有闯劲这是好事,但作为一个大系统的负责人,没有老同志把脉就容易急躁,容易滋生这样那样地问题。苏锦南同志稳重、踏实,是一名久经考验地老干部,有他为商业局班子保驾护航,商业局的工作定能迈上一个新台阶。”   其实大家心里都替苏锦南不值,商业局是政府的组阁局,如果陆政东是反对强烈,就算是钟柏发推举的人能够坐上那个位置,那日子之难过也可以想见。   分管组织的副书记过言,按照惯例就是市长和书记表态。   这项人事议题在书记碰头会上的事情在座的常委们都知道了,很微妙,都不由自主的吧目光集中在陆政东身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少人都等着钟柏发和陆政东在常委会上的第一次正式交锋。   陆政东放下杯子,点点头,淡淡的道:   “我没有意见。”   列席会议的安俊义松了一口气,陆政东现在在常委会上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激烈反对,最后还是要归于少数服从多数这个组织原则,虽然很堂吉诃德,但没有意义,在常委会上只有胜利者的笑声,是不会有悲壮者的悲壮存在的。   其他人则更是意外,陆政东又是让安俊义道商业局,又是在书记碰头会上坚持不同意,结果最后却唱了这么一出虎头蛇尾的戏码,让大家都看不懂……   见没有常委提出不同意见,市委书记张泽高拍板,苏锦南的人事任命获得通过。   最后的议题就是关于大规模组团去香港招商的议题。   招商团的规模确实庞大,除了市里的之外,各区县都参加,一共有近七十人,而且在香港还要举办几场推介的活动,产生的费用不小。   若是在平常,这样的招商团应该是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的,奈何安新财政实在是太紧张,这样的事情还得上常委会讨论。   看了陆政东前面的表现,其他人觉得这项提议即便是能够通过,估计最终在规模上也会拦腰一斩了。   副书记蒋凤娟看着手里的名单,笑了一下道:“陆市长想要通过招商来解决我们安新目前的困境,出发点是好的,不过,这样的事情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啊,这么多人出去,群众会怎么看?……”   这样意思的话蒋凤娟在书记碰头会上也表示过,不过没这么露骨,这等于说招商团招商是假,游山玩水是真,就是为了人大选举,很是诛心。   陆政东听得也皱起眉头,这些人肯定都是相关的专业人员,他真要想讨好方方面面,也不会这样赶趟和这样明显。   陆政东想要反驳一下,最后想了一下,这根本不值得一驳,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事实堵住其嘴,让其无话可说。   会场里有些沉寂,表决是表决,但除了几名副书记可以畅所欲言之外,其它常委如果真的直接言反对陆政东地提案,那可就未免有些微妙。不管怎么样,陆政东都是二把手,政府的一把手,大家可以再选举等很多方面制约他,但作为市长,能够制约他们的也就更多。   张泽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   “大家都知道安新很困难,市长这也是积极在想办法扭转被动局面,大家畅所欲言,都说说自己的看法,群策群力,三个臭皮匠顶得上诸葛亮嘛。”   张泽高的话说得实在是温如氽水,模棱两可。   常务副市长周立伟一直低着头,当他不经意抬头,对上钟柏发的目光时,心里咯噔一下。他实在后悔看过去,但已经晚了,见微微对自己点头,眼里是鼓励的意味。周立伟只好硬着头皮道:“张书记,我想说几句。”   张泽高点头,拿起了茶杯喝茶,眼神也有种说不出的低沉,很明显,如果常务副市长反对市长的提案,那么这份提案通过的可能就会变得微乎其微,政府内部都没有形成统一意见,这项提案只能被冠以不成熟否决。   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如果这样,他也没办法交差,同时陆政东受到的打击过大,这也不符合他的利益,所以他在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想法,实在不行,那最后就运用书记最后拍板的权力,采用折中的一个方案。   蒋凤娟微笑看了钟柏发一眼,钟柏发总是那样子板着个脸,不过真要动起手来,却一点都不死板,用市政府的矛攻市政府的盾,让陆政东首尾难顾,想到这里,蒋凤娟也就安安心心的端起杯子惬意的喝着茶,等着看陆政东怎么收拾局面。   安俊义也不由自主的看了看陆政东,下意识的摸了一下鼻子,这是他紧张的习惯动作。   周立伟咳嗽两声,又看了眼陆政东,似乎很是为难,但终于艰涩的开了口:“关于招商团的事情,是经过市政府办公会议讨论并一致通过地,这次招商之所以规模这么大,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其一是香港经历了亚洲金融危机,金融方面受到极大影响,很多大集团大财团和老板都希望能够将手里的资金投资多样化……总之,我对这一次到香港招商的成果充满信心……”   周立伟开始讲话的时候似乎是从牙缝里慢慢磨出来的,可是越说越流利,一口气说完之后就低头猛喝着水,似乎刚才的发言让他喉干舌燥。   会议室静寂了好一会儿。周立伟和陆政东不对付,在这个层面不是什么秘密,谁也想不到周立伟会表这么一通言论。   蒋凤娟笑容僵住,向钟柏发看去,却见钟柏发眼皮已经垂下,低着头,那一张如同雕塑的脸什么都看不出来。   最吃惊的莫过于列席常委会、参加市政府办公会议的几个市政府的人了。   办公会议上,讨论到最后,周立伟即便是迫于压力态度有所软化,也还是很明显的持保留意见的,怎么到了常委会上,就变成了市政府办公会议一致通过呢?   但他们几个知道。这时候要镇定,常委会他们只是列席,没他们发表意见的份。   脸上第一次有些讶然,看了陆政东一眼,随即就恢复了平静,笑道:“这样的事情本身是政府的事务,既然你们政府那边对这次招商很有信心,这是好事,既然你们都讨论通过了,那就这么定了吧。”   自己的人都倒戈了,再反对也就是徒增笑话,谁都没想到原本是要给陆政东唱一出好戏,可事情居然以这样一种很戏剧的结果收场,而这个结果让之前钟柏发等人在人事任免上所收获的显得那么的暗淡无光……      第11章 玉人来      常委会结束之后,安新市委市政府大大小小的干部都不约而同的感受到,这个新来的年轻市长可不像李萌图那般逆来顺受,而且还很是有章法的,让城府极深、无往不利的钟柏发钟书记这一回是大大的吃了鳖,尤其是这次事发生在钟柏发第一次对连这点的提案提出异议后,在安新许多干部的心目中,钟书记可是习惯了谋而后动,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肯定是不会空手而归,但这一次不但是无功而返,反而被陆政东敲了一记闷棒,简直跌碎一地眼镜。   常委会结束之后,周立伟脸色铁青的疾步回到办公室,其他人自然不会挡当着他的面前议论这事,但他能想象得到会是怎么一个情形,而他更担心的是钟柏发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事情发生这么大的转折,完全就是因为他的态度,钟书记不可能对他没有看法。   昨天钟书记和他通过电话,钟书记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要让他坚持原则之类的,至于陆政东拿分管维稳信访的工作,根本就不用担心。   听到钟书记如此讲,周立伟微微有的一点担心也没有了,也就准备在常委会上对陆政东提案提出不同意见。   但是就在他从市政府前往市委参加常委会的时候,陆政东就在一起步入会议时的时候告诉他,市里一直想出手的三大地块,这一次去香港有机会在春节前出手两块。   周立伟一听心里大吃一惊,难怪陆政东如此信心十足。   两个地块出手意味着两到三个亿的土地收入,意味着在春节前可以从容应对下岗职工等的生活保障资金,意味着市里各级机关的财政供养人员可以按时拿到工资和年终的奖励。   有了这个打底,招商团的规模大产生的费用也就无足轻重了,所以陆政东才如此信心十足。   而如果他周立伟反对赴港计划,对其意味着什么,周立伟非常的清楚,作为分管财政工作的常务副市长通常是经济通。   他这样一反对,而最终结果是陆政东引进了大量资金,那他不但会遭到市里的干部群众人大代表等对其能力的质疑,更为重要的是省里非常清楚安新要真正摆脱困境,最终的出路还是在发展经济上,省里对于安新经济发展是不满意的,不然也不会由陆政东空降而来,他这一反对,不但是不支持陆政东这个代理市长的工作,更会让一直关注安新发展的省里领导对其发展经济的能力和眼光的质疑,会慎重考虑他是否胜任常务副市长一职。   如果在省里主要领导心目中留下这个印象,那不管是省里的关系,还是市里的钟书记,都很难挽回。   所以在万般无奈,周立伟只有在常委会上反水,度过暂时的难关。   但周立伟也知道这一次恐怕是把钟书记给得罪得狠了,可这样的事情又能怎么解释呢?   周立伟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转着圈,就像一只困兽一般……   而在周立伟如同困兽一般之时,陆政东和安俊义、尤金忠、唐中凯却在讨论着招商的一些细节,过两天安俊义就要带领市外事等部门先到香港打前站。   陆政东基本上都是当听客,他主要是管大方向,安新的实际情况,在座的三个人都比他更熟悉,他在细节上不宜多指手画脚。   不知不觉天黑下来,陆政东中止了讨论,笑道:“都快七点了,人是铁饭是钢,先吃饭,我请,至于其他问题,明天你们再研究。”   安俊义笑道:   “是市长私人掏腰包呢还是吃工作餐?”   安俊义知道陆政东心情不错,于是便开着玩笑。   “私人请客吧,反正就吃食堂,也吃不穷我。”   几个人说笑着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准备起身,陆政东搁在桌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陆政东一看是雪玉的,忙接了电话:“政东,你怎么还没下班啊?我都快饿死了?”   陆政东一愣:   “在安新?……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啊?”   “想给你个惊喜嘛,我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吃饭呢。”   陆政东一笑,挂了电话道:   “领导来视察工作,得改天请你们吃饭了。”   秘书盛兴波一听忙道:   “那需要做些什么准备。”   说着麻利的掏出本子就准备记录。   安俊义看陆政东的神情就知道多半是爱人到了,呵呵一笑对着盛兴波道:“兴波你该干嘛干嘛去,今天领导视察不需要你准备啥……”   尤金忠和唐中凯也是呵呵笑着,陆政东也不禁一笑,盛兴波才明白过来……   陆政东回到住处的时候,雪玉笑吟吟地并腿斜坐在沙发上,看到他进门,不由道:“你怎么现在才下班啊。”   陆政东笑着道:   “不管哪里到了下半年,事情就会特别多,安新自然也不例外。”   雪玉看了他一眼道:   “你在安新过得不太顺心吧?你别说,我都知道了……”   陆政东这回倒是没有否认,道:   “不管到什么地方,新来者总是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不但是政府如此,就像部队的新兵一样,都有一个锻炼和成长的过程。新兵入伍三个月,那对很多人来讲就是炼狱,让人脱胎换骨,其实我这也一样。人不经历些东西,总是难以成熟的。你啊,就别瞎操心了,呵呵,他们就算是有什么想法,不能把我怎么样……”   这些事情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陆政东打消雪玉的担心之后就笑着问道:“我就奇了怪了,他们怎么就放你进门了?怎么能对工作这么不负责任?”   雪玉一笑,拿着一个本本在他面前一晃道:   “你可别冤枉人啊,我带着这个,他们能不让我进门?是我不让他们通知你的。”   陆政东看着紫红色的本子,应该是结婚证,不由笑着道:“这东西你怎么还随身带着?”   “你有次不是在电话里讲,有些地方为了完成任务,连正常夫妻住宾馆都抓吗?”   陆政东不由哑然,他不过是开玩笑,没想到雪玉还真是当真了。   “吃饭吧,我真是饿了,都是李婶教我做的。”   饭厅的桌上摆着几道菜,还有一瓶红酒。   陆政东,一上桌,发现味道还真是不错,笑着道:“手艺还不错啊,你自己做的?”   雪玉一听有些忸怩道:   “我和李婶一起做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陆政东点点头,道:   “嗯,不错不错,味道挺不错。”   陆政东真是饿了,于是便朵快颐大,雪玉见他吃得痛快,也挺高兴,咬着筷尖笑嘻嘻的,似觉有趣,斟满海碗端了过去,抿嘴道:“你呀,吃慢些!又不跟你抢,别噎着啦。”   陆政东笑着道:   “味道确实不错,嗯,咱们也干一杯。”   雪玉见陆政东吃得痛快,心里也挺高兴,夹了一块鸡肉到陆政东碗里,也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酒。   陆政东吃得极快,雪玉其实也没真的怎么饿,两个人很快就吃完饭,顺带着一瓶酒也下肚了。   吃完之后,陆政东一边抹着嘴,一边笑着道:“酒足饭饱了,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雪玉自然是知道陆政东话里的意思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接下来该你刷碗了……”   陆政东呵呵一笑,却是直直的看着她。   雪玉看到陆政东灼灼的目光,终究还是抵挡不住,嘀咕了两句,嚷着身上满是油烟味,一闪身进了卫生间。   陆政东不禁哑然一笑,雪玉都结婚了这么久了,还是有些放不开……   雪玉在浴室洗着澡,陆政东坐在沙发上,难得的有时间看看电视,只是电视在他看来根本就提不起他的兴趣,完全就是在哪里百无聊赖的翻着台。   没多久,雪玉就从浴室欲罢归来,恣意伸展长腿,雪白赤裸的玉趾扳得长长的,轻抵沙发,曲线玲珑的娇躯向后挪动着,有一丝丝酒足饭饱后的慵懒,似是猫儿伸懒腰撒娇一般,动作说不出的妩媚,却又极其自然。   陆政东故意说道:   “你老人家终于大驾安新,是不是想我了……”   “谁想你了,要不是你一直央求,我才不会来呢?”   陆政东看着雪玉有些迷离的美眸,酡红薰蒸,粉面含春,乌浓的长发整束拢在左胸一侧,微醺抿笑的模样便已十分诱人。   陆政东不由暗笑,雪玉酒量本来就浅,饮了小半瓶红酒,又经过热水这么一激,酒就更上头了,这会肯定是头晕着呢。   偏偏她还强自镇定,低垂粉颈,细细擦拭着香滑的小脚上的水珠,她的裸足白腻无瑕,粉橘色的脚掌便似猫掌上的软垫般腴嫩肥美,但玉趾却又修长浑圆,足间腰弯有一洼粉匀细润的小小凹陷,白皙酥红的足弯里透出些许青络,益发显得足形纤长秀美,一点儿也不觉短小肥厚。如玉颗般浑圆晶莹、微带透明的足趾显露着可爱模样,幼嫩的脚底板儿没有任何瑕疵,白晰中透出一股近乎粉橘的淡淡酥红,就更是诱人无比。   陆政东不由调笑着道:   “老婆,你的小脚真好看。”   雪玉一听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一下就把脚收了回去,微微闭起秀目,粉面却益发酡红,彷佛有一丝害羞,又有些欣喜,陆政东凑过头去低声道:“不过你全身最好看的不仅仅是脚。”   雪玉一听更是有些吃不消,尖尖的下巴抵着肩窝,好一会才呻吟似的细声呢喃着:“还有哪里?”   陆政东坏笑一下,低低的道:   “在你衣服底下,你看不见的。”   “你真是坏,就知道想这些……”   雪玉似乎不甘心被他这般欺负,红着脸咬着嘴唇,企图用挑衅的目光遮掩怦然如潮的羞意,只是根本就不是陆政东的对手,只好徒然的别过头。   陆政东见雪玉如此,也不再相逗,将雪玉她揽入怀中,雪玉“嘤”的娇呼一声,睡衣的腰间系带已被扯了开来,左右两襟大大翻了开来,衣领被剥至肩下,露出里头那件宝蓝色的胸衣,浑圆饱满,异常尖挺,将艳丽的宝蓝色胸衣撑得高高的。   陆政东一手攫住一只,用力揉搓,弹滑紧实隔着软滑的绸缎满溢出箕张的五指,单掌竟难以全握,只能从两侧攀住外缘向上一托,虎口撑着既绵软又有弹性的丰满清楚感觉出圆滚滚、沉甸甸的坚挺形状。   雪玉的双峰极是敏感,被他一阵风狂雨骤,宝蓝缎子给抓得无比狼籍,她咬着牙苦忍着酥麻,喘息却逐渐变得粗浓。忽然“呀”的一声惊叫,昂起线条姣好的修长玉颈,浑身簌簌发抖,却是陆政东低头舔舐,濡湿的宝蓝胸衣,只见胸衣上浸湿之处卓然而立。   雪玉吃不住陆政东这般,本想反抗,可一瞬间既疼又美的快感冲上脑门全身发软,并着赤裸的腿根不住摩擦,一点力量也使不上。   雪玉“啊”的一声,颤声娇吟:“别……别!好……好难受……”   酡红的玉靥便似醉酒一般,弯翘的浓睫剧烈颤抖,腿根抽搐似的轻轻厮磨,双手无助地挣扎着。   表情如受伤的小动物一般,喉音如诉如泣,令人血脉贲张。那轮廓是完美得无可挑剔的圆形,雪白细腻,便如胸前栖着一对皎洁无瑕的圆月一般,沉甸甸的双峰下缘坠成了两弯完美无瑕的正弧,圆得不可思议,就连立面的弧度也是曲线丰盈,如两只悬在胸前的半圆,细腻的肌肤光洁如丝,更突显出圆的饱满,细腻柔滑的肌肤顿起一片微悚,却更衬得肤质莹润如玉,吹弹可破。   即使因身形斜倒、微微摊平,但乳仍然是完美的正圆,形状美不胜收,令人爱不释手。   陆政东松开了她的腕子,两手抓得满满的,用粗糙的掌心摩挲着,陆政东感受着她身体的美妙变化,抚得雪玉轻轻发颤,陆政东才不再磨蹭。   索性用嘴摸索着她细腻如玉的光滑颈背,在雪玉的哀唤声中,以牙齿咬住背后的扣子,抬头咬了开来……   只是刚一进入,雪玉宛若受伤的兔子,鼻端轻促着愉悦而又无助的娇哼。那求饶似的娇弱呻吟更激起了陆政东的激情,看着清丽天仙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见雪玉正微闭着双眸,彤红未褪的雪白娇靥汗津津的,紊乱的发丝被汗水黏在口唇边,虽是风狂雨骤后的凄媚模样,却无一丝狼狈娇疲,肌肤隐隐焕发乳质辉晕,流光莹然,心中更有一种邪恶的征服感油然而起。   雪玉紧绷的身子渐渐松弛下来,接着陆政东就是一怔,雪玉那轻轻碰到自己都会令自己蚀骨的一双妙腿慢慢夹在了自己腰间,那种感觉,简直奇妙难言,陆政东再忍不住,用力抱起雪玉疯狂的冲刺,似乎恨不得将她身子揉碎冲散……   雪玉似乎也被他的激情四射给感染着,尽情的轻薄着她,这些日子积攒的欲望仿佛在一瞬间迸发。   渐渐也表现与娇弱无助的外表全不相称,似乎被唤起了野性本能,要与狂暴的入侵者同归于尽。   也就是这个飘飘欲仙即将到来的瞬间……   终于松弛下来的雪玉把脸藏在他的颈畔,环着他结实的背肌,双眸微闭,一边体会着久别重逢的甘美,一边轻轻抚摩着。   陆政东也是一边感受着雪玉雪肌柔嫩、肤触细滑,一边看着她的轻喘不休,陆政东心中似多了块温温融融的地方,既想恣意采撷蹂躏身下的娇美花朵,又不忍心让她太过受累。   只是雪玉却犹自咬着发白的嘴唇与痉挛不止的身子勉力伸出玉手,颤抖着为他抹去脸上的汗水,雪玉越是如此,陆政东就越是爱怜横溢。   只是雪玉张开眼睛,彤红未褪的雪白娇靥汗津津的,紊乱的发丝被汗水黏在口唇边,一副风狂雨骤后的凄媚模样,看得陆政东又是怦然心动,想到雪玉一向都是鸭子死了嘴壳依然硬的样子,小政东又更胀大些个,一跳一跳的火劲逼人。   雪玉猝不及防,红着脸啐道:“坏……坏东西!”   雪玉咬着唇狠狠瞪他一眼,却掩不住眼角眉梢的幽怨羞意,却也无法拒绝陆政东的再次要求,呢喃着,双手也搂住陆政东,顿时房中又是一轮暴风骤雨……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深秋雾气照进了房中,卧室中的陈设也蒙上了一层朦胧浪漫的色调。   陆政东转过头,却见雪玉已经穿好了睡袍躺在自己身边,正脉脉的看着自己,陆政东伸手轻轻搂住雪玉奇妙无比的身子,笑着说:“一大早就盯着我看什么啊。”   “谁看你了,就知道欺负人,就知道使坏,啊……”   雪玉听到他的话,顿时又变得凶巴巴的样子,似乎对于昨晚他的行径是非常愤慨,只是雪玉那样子对陆政东已经是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了,陆政东一把就把他搂进了怀中,拥着这具只应天上有的风情,陆政东不由得又有些蠢蠢欲动,在雪玉的娇呼声中,两个人又嬉戏了一番,才终于起床……      第12章 绝对震撼      雪玉的到来让陆政东心情也是为之一爽,而市政府的人员都以为陆市长的娇妻来到,市长估计这两天会“不早朝”,毕竟还是少年夫妻,肯定是火热得很,只是让他们意外的是,陆政东不但没有任何疲态,工作上比之前似乎更是来劲,让一班人暗暗称奇……   陆政东自然是没心思去理会这些人的八卦,安俊义等打前站的人员已经出发,招商团的大部队出发也已经进入倒计时了,细节决定成败,陆政东自然是不能掉以轻心。   陆政东最为担心的就是干部在香港出丑,代表团中很多人都没有外事经验,说话做事也有些大大咧咧,而香港的媒体业十分发达,狗仔队几乎是无孔不入,特别是对内地官员往往还带着一些偏见,最喜欢报道其负面消息,这次到香港,规模庞大,而很多人又没有外事活动的经验,如何保证招商团不出篓子自然是也是重中之重。   为此陆政东专门召开会议,市委副书记、市纪委书记杨铁军,分管外事工作的副市长唐中凯、市纪委副书记市监察局局长于大军等干部出席会议。   在会议上,陆政东对参加招商团的干部三要四不要的要求:“要有开放的意识、要有热情的态度、要能体现干部的素质,展现我们干部的风采,但不该讲的不讲,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做的不做。”   说着拿起几份的报纸,道:   “在眼球经济大行其道的时代,越是负面新闻越是会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可以称之为丑闻经济学也不过分,所以一定要告诫同志们要检点。   不要以为香港回归了,有的人就以为出点事情人家就会有所顾忌,就会手下留情不报道了,那是大错特错,不要忘记了,香港是一国两制,新闻报道有其自身的判断,对于内地官员的报道是不会客气的,这些都是反面教材,兴波,你给大家传阅一下。”   这是陆政东专门收集的关于国内一些官员到香港澳门的负面的报道。   传阅一番之后,大家都连连点头,杨铁军也点着头道:“政东市长考虑得很周到,看看那些出了问题的干部,估计平常在内地作风上都不检点,到了香港这样的地方也就故态态萌发,这一出问题影响就不仅仅是国内了,这确实是应该高度重视,确实是有必要加强这方面的工作。”   大家都笑着点点头。   陆政东通过纪委调查安俊义的事情对杨铁军也有了一个基本的认识:杨铁军品行端正,大事上讲原则,陆政东对其也是颇有好感,笑着道:“铁军书记是老纪检,可得给招商团把把关。”   杨铁军摆摆手道:   “政东市长未雨绸缪,已经考虑得很周到了,我就一句话,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我预祝招商团满载而归……”   众人都点点头,这件事便确定了下来。   陆政东又转过头对着唐中凯道:   “中凯市长,外事活动的注意事项你也得好好准备一下,一定要落到实处。”   “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外事办已经拟好了一个细则,在出发之前,会发放到每个团员手里,并组织相关的学习……”   唐中凯很具体的把这方面的情况进行了介绍。   唐中凯最近干劲很足,陆政东上任后,一再强调招商引资工作的重要性。并且出台了一系列文件。唐中凯无形中地位提升了很多。虽说陆政东并不是因为个人感情。也不是为了拉拢唐中凯。   但无论怎么样,在陆政东领导下,唐中凯有一种被重视感,开展工作很是得心应手,很舒服,人都有私心,自然而然也会对陆政东产生好感,会乐于积极主动的展开工作……   诸事准备妥当之后,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代市长陆政东带队的市政府赴港招商团分批起程飞往香港,携带的六十余个招商项目在此次专场招商推介活动上亮相。   陆政东在酒店安顿好之后,政府秘书长安俊义汇报了在港的日程安排,以及本次招商的重头戏举办的酒会,酒会针对的主要对象,签约仪式以及团里下面区县申请的自行安排的活动。安俊义汇报完毕,看了陆政东一眼,迟疑了一下道:“市长,酒会邀请的人不少,所以场地准备得很大,只是请柬发出去之后,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都会真的应邀参加,还得做两手准备,不然场地太大,来宾不多,会显得空荡荡的。”   安俊义到港之后才发现陆市长的胃口之大,超乎他的想象,所邀请的企业界人士,除了针对国人耳熟能详的几大财团外,还几乎囊括了香港比较知名的企业。   陆政东品着茶不置可否,却是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道:“拜访特区政府财政司、工贸司的事情,中联办回话了没有?”   中联办作为中央政府驻港机构,是广泛联系香港各界的重要渠道,是促进香港与内地交流与合作的重要桥梁。不但如此,无论是内地部门及官员来港交流,或是特区政府部门及官员到内地访问,更多的事通过“中联办”协助联系和安排。   安俊义笑着道:   “回话了,呵呵,港府还真没衙门作风,他们讲非常欢迎陆市长的到来,这些政府部门的办事人员确实简明、高效,受益良多。”   安俊义说得很委婉而已,实际就是没有内地许多部门门难进,脸难看的作风,陆政东淡淡一笑,港府政府机构确实和内地不一样,但是对安俊义等人那样热情,是因为他上一次香港之行的缘故。   陆政东到港之后,安新在港招商引资的工作便更加紧锣密鼓的开展起来,经过数天的推介和接触,终于迎来了举办酒会的时候。   安新招商团之所以如此重视酒会,是因为这数天的工作是否有成效,这一次招商有什么样的斩获,都会在酒会上初步确认,只有在酒会上初步确认,才会在签约仪式上签署正式的意向性协议……   ※※※   夜幕缓缓降下,各种华丽的装饰灯亮起,流光溢彩,令满天的繁星黯然失色,专用酒会场地内灯火辉煌。此刻,在乐队弹奏下,优雅舒缓的飘散在每一个角落。   陆政东和招商团的几位领导在门口迎候着到场的嘉宾,唐中凯很是有些忐忑,距离酒会开始不到半小时了,也只有三三两两的嘉宾到场,而到场的记者更是寥寥,一个副省级城市的招商活动确实提不起媒体的什么兴趣,到场的记者也就是几个财经类的记者,估计明天见报的也就是一个豆腐块新闻。   唐中凯看了一眼酒会现场的代表团工作人员,虽然一个个都按照要求精神抖擞着,可实际上还是多多少少受到这样的影响……   但随着时间的临近,来到的嘉宾开始密集起来,而且越到后面来宾的重量级吨位越来越大,正所谓大人物都是最后登场,这些人差不多都是踩着时间来的,香港新世集团总裁王先生,世发集团董事局主席吴先生,金力集团董事局主席沈先生,当然肯定也有陆政东的老朋友通达集团董事局的主席曾先生……   但这才仅仅是个开始,紧接着香港总商会会长袁先生,港府工商及科技局局长李先生,财政司司长安先生、香港大财团基宏集团董事局主席郭先生,黄河集团董事局主席李先生携大公子纷纷到场。   绝对震撼!   安新招商团的上上下下都是震撼不已。   不说港府高官到会捧场,就是这些到场的重量级企业界人士,那都是叱咤商界的风云人物,随便到内地那个省里那都是省委书记省长接见,可现在却是扎堆出现在安新的酒会上!   唐中凯和尤金忠两人不由对视了一下——原本以为这些打财团大企业能派个稍微像样的代表就不错了,没想到都是亲临,而刚才还担心会场坐不满而显得空荡荡的丢人,此时工作人员都赶紧把自己的座位让出来,又让酒店赶紧准备更多的桌椅。   两人看着忙碌的工作人员,心里都不由暗道:幸亏陆市长和中联办接洽得很好,有中联办的人帮忙,不然就算是如何排座次就够安新招商团手忙脚乱一阵。   但他们两人的震撼还没有结束,因为中联办的一位官员匆匆过来低声道:“特首马上要来参加酒会,林主任会陪同他一起过来。”   特首要来参加这样内地政府的活动,他这个市长的级别就显得低了一些,林主任自然是要作陪。   只是陆政东也有些诧异,财政司和工商科技局的高官来捧场,他很清楚原因,那是去年阻击国际炒家结下的战斗友谊;工商界的大佬们来捧场他也知道原因,因为去年和今年成功阻击国际炒家,他们减少的损失多则以百亿计,少则以几十亿计。   虽然他参与阻击国际炒家的事情从未见诸报端,但这些人和中央政府和港府关系密切,也是心知肚明,减少多损失其实就等于是赚了那么多钱,这个场不来捧一捧说不过去,而且这些人多多少少也知道他的背景,所以更是要来。   但陆政东确实没想到特首会来,而这些重量级的工商界巨子特别是特首的到来,使得很普通的一次酒会很快升格为亚洲经融危机以来香港名流最看重的盛事……   “出席今天酒会的嘉宾有,香港特区行政长官殷化人先生、中联办主任林之冲先生……安新市代理市长陆政东先生!”   大概没有人会想到这次酒会会升级到这么高规格,主持今晚酒会的、久经阵仗的安俊义的语声都有些打颤。   在安俊义略带颤抖的介绍之后,便是请陆政东上台致辞,全场马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陆政东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或许只有在香港,才能体验这种出席方式吧,如果国内的酒会,就不可能这么“不严肃”。   灯光耀目,美酒流转,搞得好像参加什么明星盛会似的,但陆政东也知道,他必须的适应这些,入乡随俗,自己在香港,一定程度上可以说代表了国内官员甚至领导干部的形象,开明、更加现代,是陆政东希望留给所有港府官员和工商界人士的印象。   陆政东在惯例对贵宾表示热烈欢迎之后开诚布公的讲道:“……我国改革开放以来的经济持续快速增长,很大程度上凭藉着外向型经济的拓展,贴近港澳台的沿海地区占得先机。   目前,安新和沿海城市相比,对外开放的步伐还不够快,发展相对落后,特别是民营经济发展不够,软硬件环境还需要大力打造,正因为这些差距,让我们有一种紧迫感,我们必须付出更多、做得更好才能追赶上。”   陆政东没有讳言安新的现状,当然也更不会不讲安新的优势:“安新作为中部特大城市,自然人文资源禀赋独特。已发现的矿产有一百多种,水能资源技术可开发量巨大,由于有水利资源,能源成本是相比沿海低得太多,相对于浦江,不及其三分之一。水、电、土地价格相对较低。在交通和地理位置上,承东启西、接南连北、吸引四面、辐射八方,在人才等方面有独特的优势和丰富的资源,为以安新为中心城市圈的崛起提供了特色优势资源,便利的交通、产业基础和科教优势日益成为突出的综合优势,而我们安新要做的就是进一步打造软硬投资环境,赢得更多的投资者,到香港招商,就是想借助香港的平台,更多地宣传安新,让更多人知道安新的优势,希望大家都来走走看看,都来投资……”   陆政东重点介绍了安新未来重点发展的方向:基础设施大改造、基础产业大发展、城市品位大提升、先进制造业大振兴、现代服务业大繁荣、对外开放大平台、自主创新大跨越、国有企业大改革,有什么样的发展方向也就意味着有什么样的企业能够在其中寻求到商机。   陆政东的讲话很中肯,显得极为真诚,有时候灿舌生花大行其道的时候,真诚反而更容易让人接受和信赖……   陆政东致辞完毕之后,就游走在会场之间和大家交谈着,当走到一群年轻企业家中间的时候,有位年轻的企业家说道:“陆市长,我是青年企业家协会的杨志峰,我们这样的企业公司处于扩张期间,鉴于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也急需向内地拓展,安新的官员很有诚意,很热情。这一点,从与他们的接触中,感受很深,但对于安新的了解,目前还仅仅是通过招商人员的介绍和有关资料。我们都是地地道道的小字辈,恐怕享受不到那些大企业的优惠,所以在投资上不得不谨慎……”   陆政东笑着道:   “我能够理解大家,投资谨慎是一个企业领导人必备的素质,其实今天到场的很多工商界的成功人士,他们也多是白手起家,那个时候他们也是小字辈,但今天他们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何为小,何为大,我以为只要心怀梦想,便是怀揣未来,而只要脚踏实地,总能打开一片天地,也就有成功的可能,坐而论道,不入身体力行,要说小字辈,安新和其他大城市相比,同样是小字辈,我代表安新市欢迎大家到安新走走看看,安新愿意见证大家的成长,我们这些小字辈一起共创未来!”   这群青年企业家听到陆政东这番话,不由都咀嚼着话中的味道,频频点着头,显然是说道了他们的心里面去了……   安新市外事办主任邱凤奇看着挥洒自如谈笑风生的陆政东,心里也是一阵喟叹,他今天是坐了一回过山车,开始看到来宾三三两两的时候,心里既替安新感到有些难受,同时也难免有些幸灾乐祸,想着待会得闲赶紧给钟书记打个电话汇报一下情况。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他完全不敢相信,因为就算是省委书记来了,特首肯定是会礼节性的会见的,但恐怕也不会有这么多重量级的企业界人士出席,而且很多大企业大集团的掌门人都是携自己未来的掌门人出席,由此可见陆政东在他们心目中的分量。   邱凤奇不明白陆政东是如何做到的,就算是陆政东据传是京城云家的子弟,可也难以有这份能量,作为长期从事外事工作的他,非常清楚在这样的活动中是非常讲究对等原则的。   他这才知道这位年轻的市长身上实在是有太多秘密不是他这样的人所能知道的,是他这样的人难以捉摸的,这样一来一些看似可以利用的官场斗争武器,恐在他身上都失去了效用,钟书记和陆政东这样的人物博弈,只怕是前途艰辛,道路漫漫啊!      第13章 满载而归      一十四点六亿美元!   这是随后在签约仪式上达成的投资意向金额的数字。   历时一周的历时一周的安新(香港)投资推介会取得圆满成功,虽然这次推介会不比某些市在香港一周引资几十亿美元那么轰动,但却是安新最成功地一次洽谈会了,获得了空前的成功,何况一些大项目现在还在谈判中,十四点六亿美元并不是最终的结果。   而这个数字差不多是安新从九四年到九七年三年间的签订的意向外资的总和,而今年由于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安新直接外资投资意向前三季度只有区区四千万美元,这足足是其将近四倍!   招商团所有成员一个个都是喜气洋洋。   “这一回咱们过年再也不用做杨白劳了,只要能在年前把几块地卖出去,我们也终于可以阔一把了。”   安俊义笑呵呵的说道。   陆政东却是摇摇头。   “看看人家安临市,同样是副省级城市,通过拍卖成交的楼面价达到三千多每平米,比周边楼盘三千每平米的售价还高,完全是面粉贵过面包,我们安新现在的地价和房价,完全就是青菜萝卜价。我们安新的地价和房价实在是太低,不说和沿海的副省级城市相比,就是和地市级相比,价格还略低,完全就是三线城市,这和副省级大城市一点也不相符,也不利于安新的发展,地价和房价太低,会制约安新的发展,当然也不能过高,还得让想买房的大部分人买得起,如何规划把握,金忠市长,这就是你的事情了……”   陆政东这是说的是实话,九八年的土地价格还是白菜价,特别是象安新这样处于困境中的城市,成型的、比较大的较贵的地块,政府向卖个好价钱,居然无人问津。   在后来,许多年轻人在面对高昂的房价,都有“出生恨晚”的感叹:如果早一些遇到商品房起步的阶段,早点出手买房,那该多好。殊不知,这个时候要下买房决心,可能比后来更为艰难。   因为正式取消福利分房之前,商品房市场一直处于发展非常缓慢的阶段,在安新大多数人的观念里,房子是应该由单位分的,虽然市场上已经有了少量的商品房在出售,但商品房概念还没有深入人心,愿意去买房的人寥寥无几。   但陆政东相信着一切会很快改变。   从大环境上讲,九八年中央政府正式叫停实施了四十多年的“福利分房”制度,这预示着“住房货币化”必将掀起房地产开发的高潮,其二,住房按揭贷款开始走进人们的生活,住房“商品化”也开始走向极致,贷款买房甚至成为人们改变生活和消费观念的决定因素。   陆政东相信外来房地产开发巨头纷纷进入安新,必将开启安新房地产新篇章,安新出现真正意义上的高档写字楼和正规的商业集市场等商业地产崭露头角,使安新的房产开发市场丰富和立体起来。   而更重要的是,这促使安新的商业用地开始走向市场化和多元化,此前,安新甚至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土地市场,因为对房地产资质的审核非常严格,没有土地就没有资格,民营企业排不上号,只能挂靠在国营地产下讨生活,而国有土地使用权是通过划拨形式获得的,拿地的开发商也基本上是国有企业,开发商的地盘都严格划分好。   而港资的大举进场。安新的房地产格局亦改变,出现了跨行业、跨地区进入房产开发的现象。   这样的大环境和小环境都会进一步推高对土地的需求,推高土地的价格,通过拍卖的方式公开出让土地,那才是真正能卖个好价钱的办法。   陆政东非常清楚,超低地价绝不会抑制房价的上涨,因为地价越低,涌入房地产市场的资金就越是庞大,只会恶性的推高地价和房价,他的想法是有节奏的,可控的让地价和房价保持在一个合理的价位范围内。   陆政东看着乐呵呵的几个人,沉吟了一下道:“招商活动是取得了成功,但这些意向性协议毕竟是写在纸上的,心里始终都是不踏实啊,接下来很多油投资意向的工商界人士就会莅临安新考察拍板,如何落实这些项目才是真正的挑战。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白天鹅宾馆的一些旧事来……”   “一个酒店可以反映一个国家的改变”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说道。   白天鹅宾馆,是第一家中外合作的五星级酒店,也是见证改革开放的一个地方。唐中凯尤金忠等人听到陆政东说起这个,心里都知道陆政东肯定不是讲什么故事,都认真的听着。   “霍先生其实对开宾馆并没有兴趣,在他看着,对人的生意是最难赚钱的。开始没想到合资,想捐钱算了。但领导们都认为捐赠这个形式不好。本来希望港澳同胞、华侨和海外华人来国内投资的,一来就带头捐赠,以为开放是为了‘要钱’,所以坚持合作或合资,讲现在很多外商有疑虑,还在观望,希望他带头做个榜样出来。于是他就带了头。   他也根本就没想通过白天鹅来赚钱,但是却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当时内地几乎要什么没什么,大部分要靠进口,国内连牙签都没有,而更麻烦的事就是进口牙签都要去十几个部门盖一大串公章。而更离谱的是,白天鹅宾馆的楼顶差点变成了高射炮阵地。当时按照过去的规矩,凡是高层建筑都要配备高射炮,备战备荒为人民。真要是放个炮在哪里,谁还敢在这里睡觉?   而更多的则是质疑责问和反对,就连酒店的服务员穿尼龙丝袜也成了意识形态的问题,说是复辟‘封资修’,酒店的日本餐厅一开,迎送员穿件和服,有些老同志就哭,写信说:我们好不容易把日本鬼子赶出去了,你们又把这些带进来了,你们卖国!   这在现在不敢想象吧?   霍先生是苦出身,只要是他投资的宾馆、饭店、道路、桥梁,都会亲自过问,霍先生面对质疑也有自己的办法,和很多改革的人一样,不得不学会去绕过体制的羁绊和束缚,最终让白天鹅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成为改革开发的标志之一。   在那个特殊年代,他所改变、所打破的体制和思想枷锁,用今天的眼光来看,已经变得稀松平常。现在人们的思想观念也和八十年代大为不同,但有一点其实还是相同的,那就是一些僵化的思想和意识总是滞后于改革和开放,一些新的体制和思想的束缚也需要去打破,还是得与时俱进。   想要把这样的推介会变成一种常规性的东西每年举办一次,想要引得进来,留得住,那还得要在软硬件设施上更下功夫,硬环境那需要资金,但在软环境上,安新还需要下大力气进行整治,整顿和提高服务质量,是远远不够的,特别是我们安新干部队伍中存在着拖沓、懒散,不愿负责、吃卡拿要等等恶习屡禁不绝,这是我们今后招商工作中最大的障碍之一……”   陆政东看到几个人的脸色一下就变得凝重了起来,不由笑道:“难得高兴一下说这些,我这是不是很扫兴啊?”   尤金忠却是摆摆手道:   “小小的高兴一下是应该的,但就像市长说的,不入袋为安,心里真是不踏实,安新对于这些项目资金是望穿秋水,多跑掉一个拿心就要多痛一次。接下来确实是要好好落实,切实做好港商来安新的各项工作,等到落实之后,好好再好好庆祝也不迟……”   唐中凯也点点头,深以为然……   ※※※   招商团回到安新之后,安俊义就嘀咕着,电视台和报纸,关于香港招商的事情就是在新闻里播报,连个专题都不做?报给省里的新闻稿也是一个简讯一般的内容,难不成宣传部的人还怀疑签订的这些意向性协议都是放空炮,怕牛皮吹大了不好收场?   听得安俊义的嘀咕,陆政东只是淡淡一笑,对于这次赴港招商,宣传没有安俊义说得那么少,不过确实是进行了淡化处理。   宣传部的人自然是知道签订如此巨大的意向性协议,就算是吹牛皮,盆大能刮稀饭,就算再不济,落实下来的实际投资折合人民币也能有十亿以上。   就是担心他这一次招商引资的影响太大了,所以才会这样不愠不火的宣传。   不过宣传部就算是不愠不火恐怕也由不得他……   几天之后,通达集团的董事、通达地产总裁、曾先生的公子曾广文抵达安新,旋即与安新市政府签订买下安新市区价值一点八亿的三号地块,用于开发商住楼,现场将购地资金支票交到市政府手里。   在签约仪式上,曾广文还同时宣布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通达地产在大陆的总部将会迁到安新市。   曾先生和他在六年前因为桂云寺而结缘,在九二年之后,通达集团发展势头很猛,在曾先生心目中,桂云寺是其福地,而陆政东则是其贵人。   所以这一次是通达集团的少东家曾广文,携带着巨资,直接来到安新,并且会宣布将通达集团房地产在大陆的总部放在安新。   现在的通达集团在香港也算知名的企业集团,通达集团还没开始开发楼盘就把总部放在安新,应该讲,还是具有风向标意义的。   当然,曾先生做如此考虑,也不单单就是为了答谢他这个“贵人”当年的提醒,而是从企业发展的大局通盘进行的考虑。   通达集团涉足房地产的时间并不长,而且之前主要是在一些地市开发一些房地产项目,显得格局太小,而在安新拿下一块价值不菲的地块,便可在大城市奠定地位,有利于其今后的长远发展。   紧接着,香港大财团、房地产界的大佬黄河集团的董事局主席李先生的大公子携黄河(中国)有限公司总裁杜志林抵达安新,买下市中心的价值两点一亿的一号地块,用于开发高档写字楼。   “哎呀,我这回算是真正见识到什么是财大气粗了,就我们原来那些房地产商人买个一两千万的地块还磨磨唧唧的要这样政策,那样政策,哪像这样的大老板,连考察都没考察,啪,把钱直接一砸,痛快啊。”   在安新宾馆参加完签字仪式,送走市委书记张泽高和市人大政协的领导之后,分管城建的副市长尤金忠是感慨万千的说着。   唐中凯在一边笑道:   “老尤啊,你现在是壮得厉害,现在恐北汉市的吴市长看到你,眼睛会比兔子还红,你可得小心点,谨防他急了,咬你一口。”   唐中凯口中的吴市长是贝湖省会、同样也是副省级城市北汉市分管城建的副市长,北汉市在房地产这一块比安新市起步早,房地产比安新要红火的多,一向都是瞧不上安新。而安新一下就卖出将近五个亿的地块,吴市长瞧不上的安新一下跑到了北汉市前面,吴市长不着急才怪。   不但北汉市的吴市长如此,张泽高和他到省里开会,其他市的领导也都是艳羡不已。   “金忠市长啊,这些大企业大老板爱做慈善事业不假,但是绝不会把生意当成慈善事业来做的,否则他们的企业早就垮掉了。你说的所谓的考察都没考察就啪的把钱砸到我们市里是不可能的。我想他们应该是在我们把招商引资的材料交给他们进行沟通的时候,就有专业的人才到我们安新来考察过了。”   尤金忠有些不相信的看了陆政东一眼,陆政东笑了笑,他能搞经济在安新现在还是名声不显,不过墙里开花墙外香,在香港名头却是很大,有他在,他们相信安新的经济一定会向好,一定能够赢得更好的投资回报,而且还有港府和中联办的官员吹风,就冲这一点,也会有人会来考察。   “我们和北汉市相比,最大的优势就是地价比他们便宜,房价的上升空间比他们大,这恐怕才是他们真正愿意痛快砸钱的最主要原因。当然也不排除他们知道我们现在财政困难,所以乐于雪中送炭一回,这是我们那些成功的华人大企业家和国外那些成功的企业家不同的地方,显得更有人情味。这样的人情味,恐怕会比那些软磨硬泡效果好得多吧?”      第14章 陆氏新政第一波      从香港成功招商之后,也让陆政东有底气和更从容的对安新的发展进行思考和规划。   陆政东决定首先要规范安新市的土地使用。陆政东如此考虑,也是和安新的现状有关,安新头上还带着一顶“历史悠久的安新,晴天尘土飞扬,雨天污水横流,凌乱而又脏乱,就像一座大县城”,这不仅仅是陆政东的直观感受,而是一位到访安新的一位著名作家在一本书中的开篇之章所言。   这曾经让安新人很受伤,却也无法反驳,因为这话虽然夸大了一点,但基本是事实,安新整个城市缺乏活力,交通拥堵,麻木车盛行、城市环境差,商场晚上七八点就熄灯关门,特别是冬夜显得更是有些萧瑟。   陆政东面临的挑战不仅仅是城市环境,更在于背后的经济因素,不振的经济、几十万下岗职工、上百万贫困人口,被称为安新发展道路上必须翻越的三座大山。   这些都需要巨大财政资金支持,仅靠单一的地方税收无法实现,特别是在实行分税制之后,这样的情况就更明显。   分税制改革使中央得以集中财权,增强了宏观调控能力,并使财力性转移支付、专项性转移支付的体系逐渐成形,增量的大部分转移支付给中西部贫困地区,缓解了国家财政纵向和横向不平衡的矛盾,促进了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与之前分灶吃饭的体制相比,分税制鼓励了地方政府的积极性,让地方政府在一定程度上成为“经纪人”,激励了其发展经济的动力。   不过,分税制改革却遗留下财权与事权不匹配的问题。   中央政府甩公共支出包袱,地方政府只能以较少的财政收入承担更大的责任。基础教育、基础设施建设、公共安全和公共卫生等原本需要中央政府提供的公共产品,已逐渐成为地方政府的重担。地方政府以较少的财政收入承担了更多的责任。分税制后,地方政府的财政收入占整个财政收入的比重逐年下降,中央政府的财政收入占整个财政收入的比重却明显上升,但地方政府的财政支出占整个财政支出的比重却没有相应的变化,相当于地方政府用少量相对财政收入支撑了将近一倍的相对财政支出责任。而分税制改革前,地方政府只用基本相当的相对财政收入支撑相对财政支出。   按照分税制财税管理体制,增值税所得税是要按比例上缴中央财政,在这种情况下,而对分享比例较低的增值税所涉及产业需要抓,毕竟这涉及到另外一个事关稳定的大事情——就业。   营业税、契税等税种可以由地方独享,因而在这方面,地方政府会更重视,而建筑业和房地产业不仅会带来可观的营业税,其巨额利润还会带来可观的企业所得税。此外,土地出让金、项目配套费也均归地方政府所有。而在土地出让上寻求出路,成了任何地方政府的必然选择,成为除税收外最主要的财源培养目标。   但安新在这方面很是迟滞,安新之前土地使用方式主要还是出让,房地产公司都是政府下属国有企业,之前安新的房地产业的主要任务是旧城改造,土地划分成每个区下属的房产公司每家一块,成立很多指挥部,分头包干改造。   这样的模式固然能起到项目协调的作用,但这种模式的弊端也是显露无疑,使得政府与开发商在经济利益上也捆绑在一起,以至于在涉及到拆迁等问题上,官员权力寻租腐败、极尽所能压榨拆迁户恶果的事件层出不穷。   陆政东决心改变这样的模式,实行土地储备,再进行土地出让的方式让土地使用权大规模进入市场。   土地收购时,中心首先要向规划部门申请确定规划条件,对拟收购的地块进行评估,然后与原土地使用者签订收购协议,再按有关规定办理收购储备手续,支付收购金、储备。收购国有土地使用权的补偿费和土地前期开发所需的有关费用,由财政局多渠道筹措。   土地的出让,先通过各种渠道广泛招商,依据资信、资质、业绩等条件选择合适的投资人进行竞标,然后与其签订土地开发补偿协议,再由政府主管部门办理土地出让手续。   按照这个设想,陆政东准备成立市土地储备发展中心,同时成立市土地收购储备管理委员会,由副市长任主任,市政府副秘书长、市土管局局长任副主任,市计委、市经委、市城乡建委、市财税局、市规划局、市房管局、市土管局、市工行、市建行、市交行、市合作银行的负责人为管委会委员,设立土地拍卖流程,明确土地储备出让权责。同时土地储备中心下面还应该成立实体,负责将储备的生地变成熟地进行挂牌出售。   为了推进这项工作,还必须着手研究市区(县)行政管理体制的改革问题,必须要调动其积极性,按照陆政东的设计,在土地转让上向区、县简政放权,市土地管理局在土地批租方面只负责控制转让总量并确认各县上报的不同地块的定价方案。   对于市、区的土地转让中的一些关联,陆政东显得很慎重。   一般来说,市辖区因其特殊的区位优势,是城市化发展战略的受益者,外面看来也风光。但有好处也有坏处,市辖区相对于市辖县,由于有市级机关,各方面的权限就要小些。   首先几乎所有的大企业好企业都归市里征税,也就是好的东西都归了市里,而在安新,由于财政困难,甚至市里收的教育附加税一年有几千万元,按规定应该给区里,因为市里没有中小学,但区里没有得到这笔钱,也不敢去市里要。   现在市里日子不好过,区里日子也不好过,责权利不匹配,下面区里已经是牢骚满腹,怨言多多。   市和市辖区就是‘老子’和‘儿子’的关系,市里不仅‘抢’了不少区里的利益,还管着区领导的帽子,‘老子’就是做错了,‘儿子’也不得不服从,区里的人既想解决问题,又怕得罪市里,这种矛盾的心态就这样在市辖区公职人员的心里蔓延着,市里如果把容易出让的土地大部分划归市里管,区里能掌控的土地几乎就是乡镇了,那等于是断了区里除税收之外最大的财源了。   恐怕下面区里的意见会更大,陆政东想来想去,这不管从哪方面讲都不是好事,应该从整个行政管理体制上理顺各级政府的财权与和事权,建立“责、权、利”相匹配的机制,充分调动下面区里的积极性,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虽然土地出让金对陆政东来讲,确实很是诱惑,但他还是否决了这样的一个想法。   对市区所在的几个区,实行市、区联手,土地转让全部由市上统一进行招拍挂,所得收益按照由市、区适当分成,在陆政东看来如果实行五五分成,区里应该是很满足。当然市里原来所属的存量土地等不在此列。   而对郊县则分别对待,郊县财力本来就弱,土地也不值钱,市里也就没必要骨头里榨油了,陆政东的想法是在郊县实行“两级政府、两级管理”,土地出让收入全部留县,但县里应承担相应的市政配套工程……   陆政东又了一个比较成型的想法之后,让秘书盛兴波通知尤金忠、安俊义,以及财政、国土、规划、建设、房产相关部门先讨论一下,想了一想还是亲自给周立伟打了个电话,让其也参加讨论。   到了讨论的日子,尤金忠和安俊义倒是来得很快,周立伟磨磨蹭蹭过了好一会才到。   陆政东看了一眼周立伟一眼,周立伟在和他扳手腕遭打击之后,最近终于安分了许多。   会议由陆政东主持,陆政东首先谈起了土地储备的事情:“我们安新要发展,土地问题必须要解决,以前长期实行无偿、无期限行政划拨的城市土地供给制度,甚至工商企业的经营性用地也以行政划拨的方式无偿供给。   虽然安新从九零年后逐步确立并推行有偿、有期限的土地使用权出让制度,严格限制划拨用地的范围,但并未改变城市存量土地大量由各种企事业单位控制的既存格局。   还有大大小小的国有企业,一些企业领导经营无方,生产无能,但卖地很活跃,每个企业都可以跟开发商售卖土地,然后把地或高价或低价地卖了,根本都没心思真正经营自己的主业。   而我们市政府全部的土地就那三块地,市政府手中的储备土地几乎归零,政府要用地,还要跟开发商去买地。   这样的局面必须要改变,一方面要对已经审批的用地严格执行不准闲置的规定,该收闲置费就要收,该收回土地使用权的就要收回。更重要的是我们市里要政府主导,将此前的土地一级市场的经营权限,全部收拢到土地储备机构。在征收土地后,投入资金来进行拆迁安置或置换搬迁,并投入资金搞土地整治,将可以直接使用的‘熟地’移交给当地土地出让中心挂牌。土地储备是一个发展中城市必要的战略性措施。象纽约啊,巴黎呀这些等发展饱和的城市,不会再扩张,再搞土地储备没有意义。但在发展中城市,城市的扩张时必然的,所以土地储备是一个发展中城市必要的战略性措施。而土地储备的要义是,在发展的初期,一步到位,把未来几十年的土地储备‘框’下来……   一句话:就是要超前储备,讲求一步到位,在较短的一个时间段之内储备足够的土地;然后细水长流,逐年供应,这样将土地市场牢牢管控,形成一根管子进水,一个池子蓄水,一个龙头放水的格局,形成了土地资源配置的良性循环……”   真是好大的气魄!好大的手笔!如果真要做成了这个事情,今后安新的日子将会好过很多,但众人都有些茫然:再大的手笔都需要资金,资金怎么解决?   “资金的问题,可以考虑将土地出让金拿出一部分作为启动资金,然后以土地为核心,滚动开发筹集建设资金的操作,第一个循环是从储备到融资到搞项目的循环,比如规划上让城投公司储备了一万亩土地,城投公司拿出部分资金,完成规划红线内的土地征地动迁、产权过户,从而成为信用资产,就可以在银行抵押贷款用于基础设施建设。   这样土地储备后,投入、开发,然后通过市场转让给房地产商。这是一个土地升值的过程,也许三十万元一亩的地,转让时一百万元一亩,部分出让金要转交区县政府和市政府,部分则用来抵扣基础设施中的各种投资,毕竟很多基础设施是政府的公共支出。   这些先期投入的资金多数是在银行融资的,这样土地转让之后就有钱把银行的钱还了,这样用‘土地捆绑项目’模式解决市政基础设施筹措资金的还款问题,以滚动建设、滚动储备和滚动还款方式保持资金链的发展,从而形成良性循环……”   与会的人员都频频点头,这绝对是一个好办法,连周立伟都不由暗叹了一声,陆政东这个思路是正确的,通过先期大规模储备土地,接着逐步释放土地供应,从而获得较大的土地级差利益,把那些炒地皮的炒家们赚的钱由政府来赚,从而真正让土地成为政府除税收外的一个重要的财源。这看似很简单,实际上得一环扣一环,先得要有启动资金,还得要有办法吧地在不长的时间出让出去,让其流转起来,陆政东不但能找到启动的资金,看这样子也不愁地转让不出去,这就需要真本事。   不过安新的土地市场很无序,私自变更用地性质,进行炒地皮,出台这一招,断了很多人的财路,陆政东恐怕会得罪一些人,不知道陆政东能不能抵挡得住了。   这一点陆政东心里清楚得很,但他相信这些人根本就翻不起任何浪,要炒地皮,那也要让政府来炒!   而且陆政东考虑得远比周立伟所想的长远得多,俗话说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土地也一样,政府手里有充裕的土地,地价房价过高,就多放一点出来,反之,就少放一点,这样才能真正实现对房价地价的调控,使之保持在一个相对合理的水平……   陆政东讲完,请大家发表看法,这个思路可以讲是解决市财政困难的一个亮点的东西,自然是都表示赞同,于是陆政东又谈起土地出让金的分配问题:“这个问题县里倒是好解决,毕竟县里距离市区有一定距离,市里不可能去县里储备土地,县里的土地转让主体是县里,我们市里提取一点。关键是市区的几个区,市里和区里如何配合做好这方面的工作,分配的比例该怎么定?这方面确实是需要好好探讨探讨……”   “市长,我们市财政实在是困难啊,既然土地储备的资金是市里来出,操作也是市里来操作,大头肯定还是得留在市里……”   市财政局局长葛新建说着,伸出两个手指头道:“八二?市里八,区里二?”   见陆政东微笑不语,葛新建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才道:“七三开?”   葛新建那肉痛的表情让会场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连陆政东以及几个副市长也都忍不住莞尔一笑。   市财政局长这个位置很敏感,作为管理市里的钱袋子的局长,相对于市里里其他各局的局长,他这个局长的位置虽然是吃香不少,甚至比一些权重不够的副市长还吃香,这样讲一点也不过分。但调整也是最频繁的,财权是市委书记和市长都想全力掌控的,这也算博弈很激烈的一个位置。   但葛新建坐在这个位置上却一直是稳如泰山,靠的倒不是那一个领导,而是安新市财政长期困难。如何用有限的财政资金维持正常运转是每一任领导必须要首先考虑的问题。而葛新建在这方面很是擅长,不管是拆东墙补西墙还是大撒胡椒面,总是能够勉强保证市里的运行。   不过葛新建这个财政局长也真不好当,因为财政紧张,葛新建之抠门,在市里是声名远扬,通常在背后都被人叫“葛朗台”“葛面面”,只是葛新建就像一个弥勒佛一般,总是笑嘻嘻的,下面的局长区长县长也知道市里财政困难,看到他笑眯眯的样子也无可奈何。   刚刚市里出让了几块地,让葛新建这个过了许久苦日子的财政局长终于是阔了一把,更是让其知道了土地的“钱途”无限,所以才会如此肉痛。   “大家别笑,我看了安新这些年的财政收入和财政上的硬性支出,老葛这些年可是真不容易啊。”   财政局长这个位置很重要,眼下陆政东还没有机会对这样的位置进行调整,所以该鼓励还得鼓励,该拉拢还得拉拢。   葛新建笑呵呵的摇摇头:   “不敢当,不敢当,市长来了,我这苦日子也终于结束了。”   陆政东摆摆手道:   “还是要捏紧裤腰带过日子才行,要把有限的资金用在刀刃上。大家也说说看,怎么一个比例合适?然后再征求一下区县的意见,最后上办公会议讨论……”   虽然陆政东心里的底线是五五分成,但是却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来,他很清楚下面区县领导的心思,都穷怕了,都想争取分到区里的份额大一些,肯定要讨价还价,哭穷。如果一开始就露出市、区五五开或者县里不提取,那些家伙肯定还是不知足的……   关于土地储备和土地出让金的分配问题果然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还没到区县讨论的时间,下面区县的主要领导纷纷都跑到陆政东这里来汇报工作。   果然没出陆政东的意料,一个个都是来他这里公关的,路东县的县委书记讲,路东在市里一直是经济落后县,希望上缴比例能少些,市区的保枫区区长则强调,保枫区是市中心,综合征地拆迁成本更高,希望返还比例能高一些,金湖区的区长则强调,金湖区才从县升格为区,底子薄,困难多,是不是可以享受县里一样的政策……   陆政东都耐心的倾听着,表示会本着统筹兼顾的原则,考虑他们的意见。   不过显然他这话并没有让这些书记区长县长安心,在市政府召开的有区县一二把手共同参加的大范围征求意见会议上,他们依然在最后争取着,而市里各部门也认为市里现在也很困难,不能让不太多,双方是各执己见,互不相让。   陆政东看情况都了解得差不多了,终于也开口了:“市里各各部门和各区县的意见我都听了,争论的焦点不外乎就是分配的比例,其实这些天我一直也在思考,我有一个想法,我觉得对于市区的几个区,市里和区里实行五五分成比较合适,而县里,原则上市里不提取,当然市政配套设施也应该由县里自行解决……”   陆政东的话音刚刚落下,区县的代表们都热烈鼓起掌来,显然陆政东的这个表态这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陆政东摆摆手道:   “大家也别高兴得太早,我这样讲,也是有条件,有原因的,我先讲讲条件,那就是区里也要拿出一定的资金进入土地储备中心,这样多凑一些,起步也快一些,至于资金的量,原则上是量力而行。   其二,我讲讲原因,这里面主要还是涉及到一个事权和财权的问题,各级政府的财权与事权划分不清,收入和支出范围未理顺,这是行政体制造成的,市承担着其所辖区(县)的行政、社会管理、经济发展责任的职能。   而地方收的税大部分被收到了中央和省,‘一级抽一级,一级压一级’,是目前金字塔形行政管理体制所决定的。虽然有转移支付,但其过程的不公开透明以及转移支付的慢速度,有时候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市里手中没有相应的财力和权力匹配,就无法完成这样的任务,也就只好往区县想办法,这个问题已经纠缠了很多年了,这在各地都存在。   而安新市里财政一直困难,所以在财权上一直都收得比较紧,显得更为突出,有些本该归区县的财权也收到了市里,这是迫不得已之举,而要解决市辖区财权与事权不匹配的现实,就应该从整个行政管理体制上理顺各级政府的财权与和事权,建立‘责、权、利’相匹配的机制,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根本的所在还是在发展,必须不断通过各种渠道融资、大力度招商引进企业来增加税源,壮大市本级的财力,市财政宽裕了,尽量避免与区争利。   因为实际上下面区县事权和财权的不匹配,也极大的制约了全市的发展,这得不偿失。   我今天在这里表个态,关于财权问题,该给区县的,一下解决,肯定有困难,只要是中央和省里规定该给区县的,市里会逐步解决下放或者返还给区县,逐渐理顺事权和财权的关系,尽最大可能做到事权和财权相匹配。   对于土地储备和土地出让金,我要强调几个原则,一是不能随意改变市区两级分配比例。土地出让,不管市里卖还是区里卖,主城几个区土地转让收入扣除成本后,市级和区里按约定的办。还有返还的时间,必须予以明确下来;其二是风险防范,要按规划带项目批土地。   其三、不能一锤子买卖,储备的地一定要有计划使用,不然在你任期内几年把卖完了,你倒是几年大发展,下一届政府怎么办?下下届政府又怎么办?这些长远和细节的东西必须要明确下来,……,市里就是再困难,市里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绝不截留。   当然,收入分配办法明确后,该区县做的,大家也要充分调动下面的人的积极性,清晰了解自身应有财力,推进市区土地出让前期工作,加快征地、拆迁等工作进度,从而合理地安排各自的经济社会建设任务,把工作做好……”   陆政东讲完,会场里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对于区县的领导来说,陆政东的这个表态实在是他们盼望多年的,陆政东讲话中透露也透露出市级财政也将会逐步好转,如果没有办法,陆市长肯定也不敢做这样的表态,对于市属各部门的官员来讲,同样感到鼓舞……      第15章 陆氏新政第一波(二)      市委办公楼小会议室,椭圆会议桌旁。陆政东正默默喝茶,听着蒋凤娟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春节前的书记碰头会,气氛很压抑,只有蒋凤娟那比较尖锐的声音在会议室上空回荡:“我的意见,政府要储备土地这是应该的,但市政府办公会议作出的决定太过简单,没有考虑到一些困难企业的实际情况,要储备土地也要考虑这些企业的现状嘛,要发展也要求稳定嘛。”   蒋凤娟说完。拿起茶杯浅浅的饮了一口,似乎意犹未尽的还想讲,但看到钟柏发微微皱眉,这才闭上了嘴巴。   市政府很快转发了关于规范土地市长的文件,特别是对于国有企事业单位的土地出售出让进行了规定,大部分工作还算顺利,但有极少的企业职工却是又借此到市政府讨说法,要求市政府同意变卖土地来发放欠他们的工资和春节的福利。   讲如果说市里不让卖地,那市里就得出这笔钱,这口子一开,其他企业自然也就会找上门来,市里那点用于启动土地储备的资金根本就不够,还谈什么储备土地?   而如果同意其请求,那也就意味着这项政策可以通融,一开始就变得很水,一项政策的推出,开始实施阶段是最为关键时刻,如果这样水,那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失败。这实际上不是工人们来找事,而是某些地产商打的如意算盘。陆政东很清楚,他这一规范土地市场,就等于断了很多人的财路。这些人终于发难了。   根据陆政东的了解,在九二年南巡讲话之后,安新为了解决财政困难,开始大肆卖地,开发商拥有土地动辄几千亩,在和城乡接合部,土地几万十来万一亩,全卖出去了。以至于安新市要修建政府设施和建筑还得要向这家开发商回购。   特别是市里的一家房地产公司在九三年囤积了大量的土地,该开发商获得包含上述部分项目的一片一千多亩土地,成本在每亩六万元到八万元,而在卖出的时候,目该地段的土地市场价已达到每亩九十万元到一百一十万元。   不但陆政东等政府人员清楚,就是一些地产界人士保守的认为,自从安新市有房地产以来,安新挣钱最多的房地产企业既不是那些修房最多的房地产企业,而是这家几乎就没怎么造房的企业,其原因在于土地的巨幅升值。   而现在安新大大小小的困难企业上千家,正是企业改制的时候,正是卖土地的时候,很多地段的土地都很不错,增值空间巨大,也正是发大财的好机会,如果允许这些企业将土地卖出去,那那些地产老板可以赚的土地增值更不是一个小数目,对于如此巨大的一个蛋糕就这样白白的没了,这让一些人很是不甘心。   但他们就是心里对这项政策恨之入骨,也不能明的和政府相斗,而且政府出台的这项政策市针对国有企业的,他们出面也师出无名,于是就鼓动有些国有企业的那些负责人想办法。   而这些卖地的企业的负责人理由说得再充分,但里面或多或少有说不清的交易,于是就编造出种种理由鼓动工人到市里来到市里。   陆政东默默喝着茶,没有回应蒋凤娟地质疑。   钟柏发终于抬起头,放下手里的笔,摘下了眼镜,拿在手上,说道:“我基本同意凤娟同志的意见,现在市里搞土地储备,这是好事,但不代表就要人民群众遭受损失,对于土地储备中出现的问题,我有一点意见,一是要确保社会稳定,稳定是硬任务,发展是硬道理,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发展离不开社会政治大局持续稳定,离不开社会长治久安。稳定是发展的前提和基础,维护稳定工作不仅要立足当前,确保眼前的稳定,而且要着眼于社会长治久安,着眼于稳定持久。不能为了眼前的稳定而忽视长远的稳定,更不能为了眼前的稳定而损害长远的稳定基础。要在高度重视解决当前突出问题的同时,在抓基层,打基础,管长远上下功夫,要注重夯实基层基础工作,立足整个社会的长治久安。要在抓好具体工作和措施的基础上,注重长效机制的健全完善,使维护稳定工作深入持久地开展下去。   当然经济建设离不开稳定的社会政治环境。没有稳定就没有发展,没有发展更谈不上稳定,没有稳定就不可能聚精会神搞建设,一心一意谋发展。没有稳定这个前提条件,什么事情也干不成,已经取得的成果也会失去,形成的大好局面也会葬送,更不可能实现又好又快发展。稳定,这一点在安新现在处于一个比较复杂的局面下显得尤为重要。   当然加快经济发展,才能更好地解决前进道路上的矛盾和问题,才能有效应对各种风险和挑战。经济发展离不开社会政治稳定,而社会政治稳定最终要靠经济建设的成果来保障。经济发展了,能为稳定工作提供有力的物质保障,稳定工作做好了,能促进经济工作更快更好地发展。稳定工作要为经济建设服务,要排除一切影响经济建设的干扰和破坏,进一步增强维护稳定工作的主动性,有所创新、有所突破、有所发展,为经济建设保驾护航,创造良好的稳定的发展环境……”   钟柏发讲完,会议室再次沉寂下来。   张泽高却是迟迟不表态,张泽高不表态,其他人自然也就不会开口。   不得不说,就理论水平而言,钟柏发要比蒋凤娟高出不止一个档次,把稳定和发展的关系阐述得很清楚;就把握事情的关键点,钟柏发也是直指要害。钟柏发深知直接批评土地储备政策这没有意义,钟柏发虽然通篇看似没有针对他的任何字眼,但在字里行间透出陆政东急功冒进,不够成熟。   陆政东对于钟柏发暗讽他急功冒进,不够成熟倒不是很在意,但对于拿稳定说事却是真的很讨厌。   “稳定压倒一切”是总设计师在极其特殊的背景下提出来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各级领导长期坚持的行动指南或部门为保护既得利益而拖延、拒绝改革的挡箭牌。   说它是行动指南,即把党和政府的宗旨直接理解成就是稳定,稳定就是目的,稳定就是一切,稳定代表了社会和谐,稳定代表了政府形象,稳定代表了群众利益。果真能代表这些吗?我想不是的。   说它是保护既得利益的挡箭牌,即一提深化改革,如果触动了既得利益,就拿稳定说事,使改革难以进行或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政府本来是决策机构,现在却成了协调机构,涉及几个部门的改革事项,政府首脑出面如果协调不下来,这项改革也就流产了。即使不流产,生出来的也是不健康的残障儿,也是伪改革。   稳定压倒一切,但不去解决矛盾,矛盾就会压倒稳定。   改革的过程就是解决问题和矛盾的过程。如果长期搞稳定压倒一切,结果只能是稳定压倒改革,压倒发展,压倒社会的锐气和活力,压倒执政党的宗旨和活力,压倒人民群众的期待、信任和党的威信,压倒一切真正能够保障社会长治久安的深层次的基本要素,因而最终就是稳定压倒了稳定之本身。   所以说,以改革求稳定则稳定存,以稳定求稳定则稳定亡。这才是真正的、正确的、核心的思想。   但这些陆政东却是没讲,退让不是软弱,而是因为收紧的拳头出击更具力量。   陆政东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了笑道:   “我的意见倒和两位不谋而合,要发展就得讲稳定,这一点,我还是明白的。工人那边的工作,市政府会进行说服沟通的。”   其他两位副书记和与会的市委秘书长章可钦不由得狐疑的看了他几眼,显然有些不明白他说的这话时什么意图,按照陆政东上次在任命商业局长上在书记碰头会上的风格,这个时候陆政东肯定是要开始犀利的反击了,钟柏发讲理论是高手,陆政东讲经济,钟柏发同样无法招架,可陆政东却是一反常态的讲话没有半点火星子,陆政东这到底是真就示弱了呢?,还是钟柏发等人一拳打在棉花上了?这个年轻的市长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陆政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端着茶杯站在窗口,严冬已至,铅灰的夜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零零星星飘起了碎雪,如同米粒一般打在脸上冷冷的又带着一点微微的痛意。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永远有争斗,书记碰头会上的事情只是一个引子罢了,真正的根源陆政东自然清楚。   自己在香港招商成功极大的提振了全市干部队伍的士气,也给很多老百姓信心,不管干部也好群众也好,都希望市长是个能人,这样干部才会按时发放工资和能拿到福利,而对老百姓来讲,市长能干,大家也就有了盼头,这样让广大干部群众对他这个代理市长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初步认识。   而在土地上的新政则是真正意义上的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这把火是真的让市里上上下下的干部对于他搞经济的能力有了更为直观的认识,而在处理市里和区县的事权和财权的关系上,让区县和市里的干部都很振奋,对于区县的干部而言,他是实实在在的给了区县更大的财权,而对于市里的干部来讲,他给区县更大的财权实际并不会影响市里的财政收入,联合区县,调动区县的积极性,这样才能把整个盘子做大,盘子做大了,虽然分配比例上没占什么便宜,但总量只会增多不会减少。   这两把火极大的赢得了人心,只是这里两把火不但极大的烧旺了自己,同时,也烧痛了钟柏发等人,随着自己显露能量,而很有希望和自己争夺安新市委书记的钟柏发,也终于感觉到了深深的危机感,也终于耐不住了,终于直接出面了。   原来的党群副书记走了,但其所在的势力毕竟在贝湖有极大的势力,在安新更是占据优势地位,虽然他因为稍微急躁了一些,得罪了李萌图背后的人以及省里其他一些领导大为不满,在一系列较量之后的妥协中,自己被推到了安新这个前沿,虽然他在经济上的作为会为他加分不少,但人事上的话语权却是掌握在对方手里。   对于一个领导来讲,最大的权力是什么?不是财权,不是物权,不是管理具体事务的权力,而是人事权。党委书记与政府主官最大的不同就是书记享有人事权,根据党管干部原则,党组织管理着政府及其他,通常一级政府,人事权必定掌握在这个单位最高领导的手里,有了这个权力,财权也好,做事的权力也好,都统统被捏在了手上,否则,这个最高领导就是徒有虚名。   眼下的安新就正是如此,张泽高是市委书记,但是人事权却在钟柏发等人手里,所有张泽高这个市委书记有时候还得看钟柏发的脸色。   陆政东深知他现在在财权上都说不上掌握住了,如果不想想办法,连做事的权力恐怕也会受到制约。现在自己的这些政策推行得总体上虽然还算顺利,这主要还是因为这样的政策,能够让很多本来属于对方阵营的人也受益,这样的受益至少让他们不会反对,所以才会如此。   随着钟柏发正式发力,这些人是不是好会继续和自己信赖的人联合起来一直支持自己,这就很难讲了,今后恐怕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所以综合这些情况,自己未必就占什么优势,虽然被任命为安新代理市长等于占了先机,但也不能就认为自己可以顺顺利利的接下张泽高的位置,鹿死谁手,现在讲一切尚早,前面,是一条漫长而又荆棘莫测的路,想走得好,走得稳,自己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茶水,思绪如同飘落的雪花继续飞扬着,其实,钟柏发恐怕一样是如芒在背,他这两手至少在选举的事情上就要轻松很多,虽然市里不少重要位置的干部都是钟柏发提拔起来的,但是对于穷怕了的许多人大代表来讲,钟柏发等人就是想做思想工作,代表们也未必卖帐,只好好好运作一下,他想要过关就轻松得多。   而且自己这两手应该讲也是打乱了他的阵脚,钟柏发这个时候出来,也不是坏事,比真正临近选举的时候跳出来好,自己有充分的时间进行应对,陆政东仔细的思考着应对之策……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鹅毛大雪飘飘扬扬从天而降,不长的时间就让这个城市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瑞雪兆丰年,似乎预示着新年之后的好兆头。   看着飘飘扬扬的雪花,陆政东不由想起了雪莱那首脍炙人口的诗句:“……把我的话语传给天下所有的人,就像从未熄的炉中拨放出火花!让那预言的号角通过我的嘴唇向昏沉的大地吹奏!哦,风啊,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叮叮”敲门声,安俊义走了进来,陆政东没有转身,甚至姿势没有一丝变化。   “呵呵,这雪下得好大啊。天可真够冷的,根据市气象台的预报,从今天开始,连续几天都会降温……”   陆政东这才回过头说道:   “那就通知市里各部门和区县,做好应对,确保交通安全,交通疏导工作,降低降雪对交通的影响。预防电力、通讯等设施受损,加强设施农业管理……还有通知市收容所,对那些流落街头的,住在桥洞下的,发放点御寒衣物和食物,不然要是有人出事了,有人讲什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话了……”   陆政东并没有讲让收容所站收容这些人,收容制度一直被人诟病,收容一直实行封闭式管理,好的不说,坏的不提。不是媒体遗忘的角落,而是媒体不能进入的角落。它的封闭有好处,但也有不好的地方。这么多年的封闭,使它脱离了社会监督,出问题也就是必然的了;加之解释权在执法部门,收容又构成了随意性。收容工作的对象是人,采取一刀切,用对待不良行为人的办法对农民工,就会出问题。物品损坏了,你可以赔,人要被损坏了,那就是你拿什么东西都弥补不了的。   这个饱受诟病的制度几年后因为一条人命收容制度才寿终正寝。   陆政东现在并不了解安新市收容的情况,但根据安新的财力,估计不太好,而国家层面大的制度没有变,他也没有权利废止收容制度,他不想好心办坏事,只有在今后尽可能的规范和完善……   陆政东知道安俊义来他办公室肯定不是汇报天气的,多半是为土地储备的事情而来……      第16章 让年轻人充满希望      安俊义讲了几句天气之后,终于说到了正题上:“灯具厂工人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最近新光地产很活跃啊。”   陆政东微微点点头,工人的事情只要找住了领头的人,其实就好办,工人们能被煽动起来,不外乎也就是为了争取他们微薄的收入,只要能够说清楚,今后卖地比现在卖更划算,将来工龄买断之类的才更有着落等等,再动之以情,戳破那些无良房地产商编制的谎言,这件事就不难解决。   陆政东更为关注的事背后的操纵者,无疑,新光地产就是幕后最主要的推手,当然,新光能够有这样的能量和暗中敢于和他叫板,肯定也是有大的后台的,这个后台就是市政协的领导。新光地产的底细这种事不用自己吩咐,很多人就会帮自己去查,而且会查地很彻底。新光地产恐怕今后还会给他添堵的,但陆政东并未现在就想现在就对新光怎么样,这样的事情有时候需要合适的时机,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安排一下,这几天我到下面去考察一下各地的对明年工作安排的情况……”   陆政东在提前提出了发展的一个大思路,核心在三类项目上,即改造老工业项目、全力攻坚在建项目、培育新项目。对安新来说,发展项目当然是重中之重。所以下面又有人称之为三大战役。   再者,因为老项目的改造,又能安置一大批下岗职工,解决很多遗留问题,下岗职工一少,遗留问题被一个个消除,社会自然稳定,和谐度大大提高。   这对安新政坛每一个人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啊。况且不是有人说项目就是就是位子吗,其实它远不止位子那么简单,包容在项目中的种种利益还有利益背后牵扯的错综复杂的各种关系,才是刺激人们争先恐后往项目这个水帘洞中扎堆的主要原因。   但陆政东很是担心下面的人在执行过程中走样,所以打算到下面了解一下真实的情况。   ※※※   雪过天晴,空气很是新鲜,陆政东再一次到下面区县进行调研,之前其实他已经到区县走了一圈,但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这一次不同,陪同他的有经贸委、发改委、财政局等部门领导,也有市政府政研室这样的政策研究人员。   主要主要是考察各地的企业和工业园区,整体情况不是很好,有些区县把工业园区完全就是当成政绩工程,短视而又杂乱,加上遇到金融危机,园区里有不少半拉子工程,这些半拉子得想办法扫尾。也有个别区县动作不力或是落实不到位,也有极少数领导抱着走过场的心理,陆政东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不过下面的县级市金威市倒是不错,市委书记张忠平和市长杨金鑫针对工业园区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当然,也从市里求得了不少支持,将困扰工业园区的资金和技术两大难题解决了,眼下看来,金威工业园区已步入正轨,特别是两个投资一亿和八千万的新项目,科技含量高,技术水平先进,如果能顺利建成投产的话,对未来的金威,可以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项目的作用是巨大的,尤其这个靠数字和效益说话的年代。   下午座谈会上,张忠平表了态,一定要打好三大战役,决心很大。   接着陆政东又提到了安新发展,长远战略,极具鼓动性的讲话很是使在场的干部们热血沸腾,在干部老龄化严重、颇有些死气沉沉的安新政坛,陆政东的到来无疑像一汪清泉,令在场的干部耳目一新,其煽动性的语言无疑是很鼓舞人心的。   陆政东的讲话自然博得了热烈的掌声,张忠平的掌声最是响亮。   金威市作为是撤县建市的城市,现任福平市市委书记、张忠平更是不停的改造城区,发展经济,上任三四年,将市区中心足足扩展了一倍,有人觉得他有魄力能力,也不乏有人好大喜功之类的话,总之外面对他的评价也是毁誉参半。   张忠平的很多想法还是和他不谋而合,要打破常规发展肯定会带来一些新问题,但如果完全按部就班,根本就没有什么出路。   陆政东倒是同这个充满魄力的年轻书记很谈得来,说是年轻,委实比他还大了十岁,但四十出头的县级市党政一把手,严格意义上确实应该称为青年干部。   张忠平是钟柏发一手提拔起来的,但陆政东和其这样比较深入的谈话后,陆政东能感受到,张忠平和钟柏发不管是在为人还是为官还是发展的思路上都存在着巨大的差异,钟柏发以保守稳健见长,而张忠平显然是属于比较喜欢做站在浪尖上博浪而行的弄潮儿……   晚上陆政东拒绝了金威方面的盛情,陆政东到下面一直坚持着“三不”原则,到了安新依然如此:不让下面到地界上迎接,不搞警车开道全城戒严胡乱扰民那一套,不吃接风宴欢迎宴,轻车从简,一行人就是坐两辆面包车,这样既能够和市里各部门的头头们随时交流,同时也不显得兴师动众。   高调做事,低调做人,这是陆政东一直奉行的准则。   这中间肯定有人说他这是矫情,沽名钓誉,其实也是一种形式主义,陆政东不这样认为,形式主义的东西很多,眼下只要是工作,都能跟形式主义沾上边,但形式主义不一样,他宁可主张这种形式主义,也不要那种一人下来全市慌张的形式主义,让老百姓戳脊梁骨。   陆政东简单吃过晚饭后,张忠平就说市长成天连轴转,很累,问晚上要不要些安排些活动放松一下,陆政东摇摇头。   “没有其他活动,晚上我想见见基层的同志们。”   陆政东看着一桌的人很是不情愿他走,于是笑着说道:“在座的各位今后见面的机会很多,而基层的同志就难很多,大家说是不是?……”   另一桌上就餐的秘书盛兴波一边和桌上几位从政研室下来的人说着话,但心思一直都是注意着主桌上的动静,陆政东他起身,抛下正在说笑的其他人,迅速走过来站到陆政东身边。   上学呢那一桌的人,看到领导们要走,也就赶紧结束了,几位从市里下来的年轻人用目光请示着盛兴波。陆政东到了下面,一切行动对他们来说就成了谜,他们也只能从盛兴波嘴里得知点信儿。盛兴波嘴一紧,这帮人就只能想入非非。盛兴波冲几个人低声道:“今晚市长另有安排,我就不陪各位领导了,各位领导自由活动,明早七点大厅见。”   说完快步离开餐厅……   陆政东没有回市里,就是想跟一些基层的年轻人聊一聊,这一路走来,他都是这样安排的,即便是在市区的几个区也是如此,有时谈工作,有时却像朋友一般乱侃,逮着什么问题谈什么问题。   一个人的经历是有限的,而生活中有无数矿藏,就看你愿不愿意去采,虚不虚心,很多官场内的顽症,到了年轻人这里,往往一语给你道破。   曾经有位退休的高官在其自传里感叹,在官场中,到了上面就如同天气起雾了一样,越到高层雾越浓,浓雾遮掩下,一切都朦胧,要想看清真相,得到雾还没起的地方来。   一个“雾”字真是道出了官场中很多能意会而不能言传的意境,这个用词很有水平。   随着地位的升高,接触基层和年轻人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少,也许是被浓雾包裹着,也许……自己也是浓雾的一部分。   陆政东现在真是有种被浓雾锁住的感觉。陆政东很清楚,人是不能被某些东西捆绑住手脚的,当觉得左也为难右也为难的时候,实际上处境就很危险了,这个时候首先要想到的,就是冲破两个字,但是冲破一定要有度,要选择恰当的时机和恰当的场合。   官场中有很多东西你是要顺势而行的,不这样就会被当成异类而被排斥,异类,在很多人眼中总是觉得格格不入,官场中尤为如此,异类要么走得不远,要么没有好结果,能异类到较高位的,几乎不可能,这可以讲是官场一条铁的定律。   但是在不挑战大规则的前提下,可以适当变动一下小规则。比如跟基层,跟年轻干部接触,这就是小规则,很多人是不屑或者不愿的,他们热衷于往上靠往上挤,但陆政东反其道而行之,其实这里面也是另有一番天地。   这一次安俊义要忙市里的一摊子事情没有跟着下来,这些事情都是盛兴波安排的,谈话的地点并没有选择在他的房间,而是选择在了下面的茶座里。房间里恐怕大家太拘谨,一个非正式的场合更能让这些基层的人放下包袱。盛兴波也逐渐走上了正轨,进入了角色,这些事情不需要他安排就会想到……   陆政东几人到的时候,七八位年轻人已毕恭毕敬地候在门口。   坐定之后,陆政东让他们围绕金威经济发表自己的见解,不能拘泥,不能谈官话,要把自己的所思所想谈出来。   几位年轻人一开始还有些拘谨,放不开,特别是其中的一个年轻的副乡长坐在那里都没怎么说话。陆政东笑了一下道:“我也在乡里工作过,当过副乡长、乡长,去收过提留统筹,在乡里计划生育忙不过来的时候,还去排查过大肚子,发放过计生用品,你们在农村基层工作过的都知道,那些个结了婚的大姐、小媳妇很泼辣,特别是最喜欢拿没结婚的小伙子开些荤素不忌的玩笑,结果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我的脸都红成一块红布,都没敢抬一下头……”   陆政东这么一说,在座的人全都笑了起来,也就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陆政东接着说道:“只是人是会进步的,岗位催人成熟,这也是锻炼的意义,大家肯定都经历过这样类似的事情,都是这样走过来的,所以大家也没必要拘束,思想决定一个人的深度,眼界决定一个人的高度,年轻人就是要敢想,肯干,要通过多样的方式开阔视野,这其实也是大家相互交流的一个机会……”   经过陆政东说这么一番鼓动,气氛才终于活跃起来。   陆政东通过这样的方式,除了掌握到一大堆一手信息外,他还注意到了一些人,比如金湖的团区委书记易宝天,还有就是今晚主要发言的一位街道办的主任张丰田,既不张扬更不卖弄,很好的起到了让他和大家沟通的效果,陆政东喜欢这种不是油滑而是做事有度的人……   同时,陆政东也希望通过这样方式给予这些在基层打拼的年轻人最重要的一个东西:希望……   陆政东之所以针对这样级别不高的基层年轻人,其实也是有所考虑的,现在干部队伍繁杂,动机不纯者多,千万要谨慎,稍有不慎,很有可能就会变成微生物,从内部让人坏掉。   而且如果级别过高,恐怕又会有些人讲他这是想要拉帮结派立山头,太迫不及待了,陆政东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发现一些人才,在他们身上耗费一定的精力和心血,将他们打造或栽培成可以担负重任的干部,让他们成为未来安新发展的中坚力量。   时间过得很快,陆政东的考察调研工作工作很快结束,陆政东这一次虽然中间临时有事端个,但时断时续把全市各区县都跑了一边,视察了不少企业和工业园区,也多次召开座谈会,听取了不少企业界、工商界人士以及其他一些人士对当前安新经济发展的意见,收获颇丰。   这是他到安新之后跑得最扎实的一次,也是感慨最深的一次。最大的感慨来自下面对他的态度。   怎么说呢,陆政东其实不喜欢官场那种热热闹闹围来围去的景象,其实这中间有几分是真,假倒是其次,关键是太累人,太耗费精力。   但人家争先恐后热情地迎上来,你不能不理,不但要理,还要理得有分寸,有水平,既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凉。   太热情会给下面的同志误导,有时候会让下面的人产生错觉;,太冷淡又会打击下面同志的积极性,下面本来鼓足了劲头,态度一冷,就如同一盆冷水浇到他们头上,马上就会让下面的人误以为哪里干错了哪里干得不到位甚或还会想到别处去。所以在下面的每一个笑,每一个表情,甚至皱一下眉,挤一下眼,都会被当做重要信号。   还有很多时候,看样子是例行公事地跟你汇报一下“三大战役”,可实际上更多的精力,却用在别处,拉关系,套近乎,更有甚者,变着法子亲近他,然后委婉地表达出一些愿望。   这些愿望自然离不开官位。   这样的想法,陆政东并不完全排斥,人,谁都不能能脱俗。不想进步的干部不是好干部,人们追逐权力并不为怪,想方设法跟高层搭上关系更不为怪。但换过来讲想进步的未必就是好干部。   这一次下去,下面如此,陆政东倒是反而很是有些警惕,这次下去,下面对他的态度太过好,尊敬和热情他能理解,也知道这些区县干部心里的小九九,毕竟他在大会上讲了,市里财政肯定要好转,而好转自然就少不了项目,在下面很多人眼中,他就像变魔术一般,能变出项目来。   但太过热情,这就物极必反了,尤其一些跟他沾不上边的人挖空心思通过种种关系找他跑官要官表忠心表决心时,他的警觉就到了很高的程度,不正常,太不正常。   陆政东对于自己在安新的情况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在人事权不在自己手中的情况下,他远未达到这样的程度,这是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捧杀他,还有这些信息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传进市委高层耳朵,张泽高还有其他常委会怎么想?   张泽高虽然现在是不想多事,但只要还没退下去,那他肯定还是想要享受市委书记的荣光,心里肯定也会有些看法,觉得他越位了,而其他常委恐怕也一样如此认为在,至少也会认为他在政治上不成熟。   越位,乃是官场大忌……   陆政东想到这里,于是在调研结束后,第一时间来到市委书记张泽高的办公室,向张泽高通报调研的情况。   陆政东提醒自己,以后每次有重大工作结束,都是坚持先张泽高通气。   张泽高正在跟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闫德思谈事,陆政东见张泽高估计正在话题上,就没打扰,就从办公室门口退了回来。   走在楼道里,又觉现在回去不妥,于是就折身进了市委秘书长章可钦的办公室。   进门之后,陆政东发现章可钦的脸色不大好,不由下意识的回首看了一眼旁边的张泽高的办公室,难道市里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然章可钦怎么脸色这么不好看,而且张书记又找闫德思谈着话?      第17章 扑朔迷离      章可钦迟疑了一下,摇摇头道:   “还不是因为金湖的事情,DNA的检测报告已经下来了,确定是焦志文干的,焦志文和焦志高都已经批捕。根据公安机关的侦查,焦志文干的这样的事情远不止这一起。   焦志文还利用社会闲杂人员及学校未成年人引诱或威吓在校幼女,并诱骗一些幼女。非处女不要。根据他自己交代,任孩子撕心裂肺地哭叫,都无法停止其兽行。还有的孩子哭求他说:‘我才十四岁,叔叔别这样呀!’也无济于事。   作为在当地一个有一定职务的官员,为了不引起人的怀疑,他还编造自己是金湖区委的领导,现在是单身等等谎言,专门对那样的小女孩下手,简直就不是人,张书记都气得拍了桌子,这事又让记者通过内参捅到了上面,中央批示转到省里,省委是大为光火……”   陆政东闻言也是面色沉重,章可钦虽然讲得简单,但其中透出的焦志文的行径令人发指已经显露无疑。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之后,章可钦道:   “德思局长进去有一段时间了,应该快了。”   章可钦侧着身子说道。   陆政东点点头:   “秘书长你忙你的,我在这里等会儿。”   说着,陆政东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章可钦迟疑了一下,说他过去张书记办公室看看。   陆政东等了小半小时,其实张泽高跟闫德思的谈话早就结束,陆政东也听到了闫德思离开的脚步,但是章可钦并没进来通知他。他呢,又不好意思离开,因为张泽高知道他候在章可钦办公室。要是走了,张泽高更是会有想法的,于是就等。   等的时候,一些古怪的想法就不由得冒出来,陆政东觉得张泽高这就是故意的,这种故意在官场广泛地被众多官员运用,虽是小伎俩,杀伤力却很强,它能产生一种威压,让副职或者下属不安,老老实实臣服,而张泽高对他运用这样的手段,很显然是表达一种不满。   只是陆政东有些不明白,就算是这次到下面区县去,下面的人对他太热情,也不至于让张泽高采取这样的态度,毕竟他不同于其他普通的副职,不是非常不满,张泽高是不会如此的。   陆政东正想着,章可钦终于过来,说张书记那边忙完了,有请他过去。   “市长啊,金湖最近事情还真是不少啊,焦志文算一出,还扯上了蒋金发这个老同志……”   陆政东一听不由一愣:   “难道真如外界所言,焦志文真给蒋金发也介绍了?……”   张泽高一听陆政东这话也是一愣,看了他一眼,才说道:“那都是外面的人瞎说,是其他事情,有人向省纪委举报蒋金发在任人大主任期间,通过手里的权力为利州矿业牟利,还扯上了姚志,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陆政东皱了下眉头问道:   “哦,我到金湖调研不曾听到有人反映着方面的情况……怎么一个情况?”   陆政东其实听到张泽高的话,就有些明白张泽高为什么让他在章可钦办公室等了半小时了。焦志文的事情已经让张泽高感到面上是非常的难堪了,张泽高自然是希望事情就到焦志文那里打住,现在又揪住蒋金发不放,特别是还牵扯到金湖区委书记姚志,这就更乱了。   显然张泽高是认为是他在其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陆政东真的事不清楚这件事,所以在张泽高那若有若无的眼神中很是自然。   张泽高这才说道:   “这些事情还是让省纪委和铁军同志去操心吧,哦……这次市长下去,收获一定不小吧……”   陆政东于是把这次调研的情况进行了汇报,张泽高听得还算认真,听完,之后道:“嗯,发展经济的事情就按你的步骤往下走就是……”   这话显然是逐客令了,陆政东起身出门,回到自己办公室好,就了解张泽高所讲的利州矿业的事情。   利州矿业是金湖区的一家集体企业,发展得还算不错,金湖区委曾经做出过决定,奖励利州企业五百万,以支持其在金湖开发极具经济加重的锰矿,这项决议最后在人大常委会上全票通过。   陆政东发现,利州矿业在姚志主政金湖之后才迅速壮大起来,对金湖区的经济和税收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   在这个基础上,金湖区又积极引进了省立业矿产集团与利州矿业进行合作,立业矿产与利州矿业合作成立安新立业利州锰铁有限公司,对锰矿进行深加工,生产锰铁等产品。   锰是钢铁工业不可缺少的原料。锰是一种极强的还原剂,它可以从钢水中吸收全部的氧,使钢中没有氧化铁,成为无孔的钢锭。其次,锰也是一种极好的去硫剂,它可以将钢水中全部的硫去掉,钢中加入少量锰就可以大大增高钢的机械性能,如延性、展性、韧性以及抗磨损能力。   用含铁的优级锰矿石可以冶炼标准锰铁。锰铁是生产特种钢的附加料,同时也可以冶炼出少量的硅锰。硅锰对于冶炼某些品种的特殊钢是很有用的辅助材料。   锰钢、锰铁以及锰与铜、铝、镍、钴等制成的各种合金和锰的化合物在工业上用途极大。   所以这个锰铁项目应该讲前景是非常不错的,但是这个投资五千万的项目启动后,合作双方却在权责上发生纠纷。   “立业矿产是控股的,本来应该是其说了算,但立业矿业在进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在财权和人事权上都没有自主权。”   坐在陆政东对面的金湖的团区委书记易宝天,沉吟了一下说道:“双方矛盾最终激化还是在材料采购这一块上,派驻的人和利州的人同在材料部负责采购等工作,在财权和人事权上没有自主权的情况下,立业矿产也采取行动,掌握了这一块。而利州矿业在感觉自己权力受损时,就直接断绝了材料部门的资金供应,这件事让立业矿产颇为恼火,双方的矛盾不断升级……”   陆政东听出了易宝天话里的意思,姚志和蒋金发和利州矿业关系应该相当不一般,利州矿业敢于如此对待立业矿产,究其原因,也正是因为有姚志和蒋金发等人的撑腰。   利州矿业这么干,恐怕有将羊引进来,然后就关门吃羊,只是恐怕他们没想到他们立业矿产却不是只绵羊,而是一只看似温顺的韧劲十足的黄牛,眼看着投资要打水漂了,逼急了一角就顶了过来,破釜沉舟之下把姚志和蒋金发给举报了。   而省纪委只是给张泽高进行了例行的通报,而没有透露举报的来源,所以张泽高误以为是安俊义所为,甚至以为他是背后的主谋……   陆政东之所以没找安俊义了解情况,除了不想让安俊义在这件事上卷入过深之外,也是希望听到更为客观的声音。   易宝天离开之后,陆政东正沉思着,小几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电话是盛兴波打进来的,陆政东让其今天去了唐中凯主持召开的全市招商引资工作会议。   陆政东一听其语气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消息,果然,盛兴波在电话里道:“今天会上姚书记和唐副市长顶起来了。”   姚书记自然是金湖区委书记姚志,唐中凯现在兼任全市招商引资领导小组组长,最近时常同区县协调来年的招商引资工作安排,而各区县头头脑脑,大多不太卖唐中凯的帐,尤其是金湖的两位主要领导。   今天的会议是讨论来年全年招商引资工作,按照陆政东的要求,与会的必须要有区县的一二把手参加,金湖区区长不在家,所以是姚志来与会,姚志姗姗来迟,唐中凯就批评了他几句,谁知道姚志觉得被当众削了面子,竟然当众顶撞唐中凯,将唐中凯搞得很有些下不来台。   陆政东听了就皱眉,那边盛兴波道:   “现在会议还没结束呢,唐副市长好像很气愤,不知道要把会开到几时。”   盛兴波也有些生气,毕竟谁都知道,唐中凯是陆市长的人,姚志不将陆政东看在眼里,从侧面也可以看得出他对陆市长不怎么尊重。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淡淡的道:“由他吧。”   盛兴波恩了一声,问过陆市长没其他事后,才挂了电话。   陆政东用手捂住茶杯,感受着茶杯的温度,皱着眉,许久之后才慢慢喝了一口。姚志还如此张狂,要么是不知道已经被人举报,要么就是故作镇定,但不管怎么样,这样张牙舞爪的。   立业矿产能有那样的规模,肯定也还是有些关系的,省纪委没有给张泽高透露举报的来源,姚志还如此张狂,估计是还不知道自己被举报的事情,其实省纪委没有给张泽高透露举报的情况,这里面恐怕也是很有讲究,多半是省纪委认为举报的可信度很高,准备对蒋金发和姚志展开初步的调查。   陆政东的感觉还真没错,几天之后,他就接到市纪委书记杨铁军的电话,说是省纪委林紫山书记有请。   当陆政东按响安新宾馆三号楼门铃的时候。林书记和杨铁军以及其他一些纪委的干部正在谈事。有干部开了门。见到陆政东进来,杨铁军忙回头介绍道:“林书记。这是我们安新的陆市长。”   陆政东微笑着,陆政东在省里参加会议。和林书记碰过几次面。这时就笑着问好。林书记就从沙发上起身。笑道:“铁军你不用介绍,政东同志我是认识的,快请进。快请进。”   说着和陆政东握手寒暄。林书记瘦长脸,笑起来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看着面相并不是很凶,按照林书记自己的话讲,他这个人其实挺随和的,顶多是柔中带刚,但陆政东却是知道,林书记却是非常有原则的一个人,办理过不少大案要案。   林书记请陆政东坐下之后,其余纪检干部就都散了,房里只留下林书记。陆政东、杨铁军三个人。   林书记拿起茶杯示意陆政东喝茶,接着笑呵呵道:“今天找政东同志来,主要是想了解了解情况。”   陆政东点点头:   “我到安新的时间不长,很多情况还在了解之中,不过就了解得情况,我一定知无不言……”   林书记笑眯眯听着陆政东说话,听完也不置可否,反而问道:“政东同志,能不能谈谈你对立伟同志的看法。”   周立伟也牵连进去了?而且一上来林书记就问起周立伟,显然周立伟似乎才是此行的真正目标,事情看来真是扑朔迷离了。   陆政东慢慢点上一颗烟,想了想说道:   “我和立伟同志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对立伟同志谈不上很了解,不过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的立伟同志在工作上能力还是有的,做事情还是很有些魄力的,也是想做出些事情改变安新困难局面的。”   杨铁军一听陆政东这话,心里也有些惊讶,陆政东初到安新的时候,和立伟之间有矛盾在安新是人尽皆知,但在这样的时候,陆政东并没有落井下石,而是说得很客观。杨铁军暗暗点头,眼里闪过了一丝欣赏。   林书记也点点头,拿起了茶杯,沉吟了一下又问起了安俊义的事情。陆政东就笑了一下道:“安俊义的事情,市纪委已经有了结论,我就不多言了,再说林书记您办理过改革开放之后全国的第一起干部诬陷案……”   1992年,南巡讲话之后,贝湖省党代会也在之后召开,当代表们围坐一起兴致勃勃地讨论省委书记的报告的时候,大会主席团却收到了好几封告状信。之后,省委书记,省长、几位副书记和常委也收到了同样的检举信。信中检举贝湖下面的安江市政府某主要领导人强行霸占民女,为达长期霸占的目的,竟然谋杀了女子的父亲、出访时还到澳门参与赌博等。   信件来历不凡,都是通过一定渠道转送。有事实,有情节,有证人,甚至还说这位领导的大腿上有两颗红痣,连人隐蔽部位有什么特征都能一口道出,真可谓铁证如山。如此腐败堕落穷凶极恶之事,竟然发生在一位正厅级领导身上,让人震惊,党纪国法绝对不容!省委领导很快责令省纪委负责查清这件事。   时任省纪委副书记的林紫山任调查组组长。而他手中唯一的线索就是一名署名赵红的信,这个自称刘红的人在信中说:她是那女子的母亲,女儿只身一人到安玉,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市政府主要领导人,强迫她女儿发生了关系,她丈夫到安玉想接回女儿,结果惨死。      第18章 扑朔迷离(二)      但调查一开始就进展不顺,信件的地址语焉不详,调查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找到举报人,而省里领导对此事极为重视,频频催问调查的进展。   林紫山的压力可想而知,最后他把桌子一拍:“不查个水落石出,就不回省城。”   但后来的发展却是出乎意料,通过一系列的调查,最终确定检举信是假的,接下来林紫山等人开始了一系列的调查取证工作。他们盯上了提供这些举报信的时任安玉市副市长张华平身上。   调查组反复找张华平谈话,他只回答说信是由一个宾馆的服务员交给他的。调查的结果是根本没有张华平提供的这个服务员。另外,经查实“到澳门赌博”完全无中生有。而这些谎言的制造都与张华平有关。但张华平自认为调查组没有证据,到后来,他根本就不见调查组的人了。   张华平确实有些嚣张,就是在已经被纪委盯上之后仍没有收敛本性,还在频频活动,但其中的一封信泄露了其经济犯罪和诬陷某领导人的天机。   根据李善有本人提供的线索,调查组除找到李善有藏匿在许多地方的不计其数的现金等财物外,还在张华平的一只密码箱里发现署名“刘红”的收款条。原来,那封“刘红”的控告信是花钱买来的。张华平诬陷案的重要证据终于找到了。   而最具戏剧性的是,诬告信中所说某领导人大腿上有两颗黑痣正是张华平身上长的。最终张华平被判死缓。被诬陷的那位领导人事后在给林紫山的电话中,失声痛哭……   其实是张华平出于卑劣的政治目的,贪污腐败,而越是如此就越是想保住官,越是想升官扩权,为了这个他竟采用卑劣手段去诬陷他人,但最终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即使到了今日,张华平在贝湖依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建国后,在贝湖省能够诬陷到正厅级干部,写得有鼻子有眼的,而且在省里的党代会上散发,前所未有!   这实在是政治上最为恶劣的一种了,陆政东曾经听小舅谈起,而纪委系统为此还专门研究过张华平,张华平五十来岁,据就跟得了更年期精神病一样,有时候半夜睡着觉他就会突然坐起来,口中念念有词的反复念叨怎么把对方搞下去。   完全就跟进入了魔障状态一般。   张华平原来在一家大型的航天企业里工作了十几年,一直是做文字工作,基本上就是两点一线——从家到办公室,从办公室到家,和外边几乎没有什么来往。但是调到安玉之后接触的人多了,思想也就发生来哦深刻的变化。按照张华平自己所讲,如果他继续沿着在企业工作时的那种心态走下来的,他的履历肯定就要重写了。但这时候他变得私心很重,否则就不会把告状信交上去。   “作茧自缚。”   这是来回跑后来自己对自己的评价。   但真实的情况远没张华平讲的那么简单,这实际上是一二把手之间的争斗,其实这样的事情已经屡见不鲜,张华平的身后一直闪现着一个影子,一二把手闹到这个份上,不但搞好经济无从谈起,影响也实在太恶劣,结果双双降职调省城。   张华平除了诬告,他还受贿。   当年南巡讲话之后,全国躁动,容易让人陷入狂热,大批有梦想的人纷纷下海开创自己的事业。来回跑在为他们办事的过程中也希望在安玉创建自己的关系网。   “为别人办事是打基础,今后即使不在位了,别人也会记住我的好,退休以后,别人也会在生活上给我安排。”   年近五旬的张华平受贿主要就是源于这样的思想,一来大家都是关系圈儿里的人,二来为他们办了事,拿一点儿回报在张华平看来也是理所当然。   “如果当时不出事,后来可能命也没有了,开了口子之后,我拿钱的胃口肯定会越来越大,这是想起来有点儿后怕的事。”   张华平甚至对于自己的入狱有些庆幸,因为这确实很可能救了他一条命。   而对林紫山来讲,这件案子可以说是林紫山的一个得意之作,也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也是让其很快从纪委副书记走上书记的重要一笔……   林书记听陆政东如此讲,也是不禁一笑:   “政东同志啊,你这么一讲,要不把事实查清楚,那可就是盛名之下难副其实了,嗯,好了,今天就谈到这里吧,还请政东同志对谈话的内容保密……”   林书记丝毫都没有提起姚志和蒋金发……   省纪委地初核结束,周立伟也好,姚志和蒋金发也罢,还有利州公司的法人代表都矢口否认相互之间有任何的金钱往来,都并没有被立案调查。   初核保密性差,直接接触案件当事人,其实是很容易给人串供遮掩的机会,但程序是必须这么走的,总不能接到举报信,马上立案调查,解决这个问题只能进一步完善初核制度。提高初核办案人员的工作能力,这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改善的。   省纪委如此,那么是因为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证明此事,要么就是张泽高不希望在焦志文事件之后,又马上发生一场官场地震,张泽高这样的态度得到了省里的认同,这件事适当的缓一缓,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暂时是没有了下文……   这样的结果是张泽高最乐意看到的,陆政东也没有太过失望,任何事情都有规矩,既然省纪委没有查出问题,他还是得尊重这个结果。   不过,省里也还是要求安新妥善解决好立业矿产和利州矿业合资企业的事情,而陆政东直觉金湖的问题不少,考虑再三,陆政东决定让安俊义去一趟金湖。   安俊义的心绪很不平静,每次踏上金湖,安俊义内心的感受都是不同的,这片土地留给他太多记忆,在他内心深处,“金湖”两个字已打上深深的烙印。   他的人生从这里起步,仕途也从这里开始,他在这里栽过跟头,差点跌倒爬不起来。他在这里犯过错误,有些还是致命的,他在这里也干出过不错的政绩。收获过婚姻之外的爱情,也被这份爱情弄得焦头烂额过。如今虽然一切都过去了,可每每想起来,他都难以抑制内心的悲怆与喜悦,爱与恨,痛与乐,悲观与希望,激情与梦想交织着,让这片土地变得更加斑驳陆离,难以将感情清晰地勾勒出来。   车子在路上颠簸着,安俊义内心也波澜起伏,无法平静,陆政东上次调研没带他下来,一来是市政府的很多事务,陆政东不放心周立伟,让他这个秘书长在家看守着,而另一方面是焦志文的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现在焦志文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让他回到金湖,就是为其正名,当然他也很清楚,陆政东此行前来,并不仅仅是协调两家企业之间的事情,而是摸清利州矿业的一些真实情况的。   安俊义同样觉得金湖的问题很多,这是他的一种感觉,尽管省纪委没调查出什么,尽管他离开金湖之后,金湖已经是墙头变幻大王旗,很多事情早已物是人非,金湖的很多具体情况由于姚志等人的经营,他已经不是很了解,但作为在体制内工作多年的他来讲,他越是捂得紧,其实越是意味着有问题……   望着车外的山色、田野,还有一掠而过的厂区、形状各异的楼房,仿佛感觉又回到十多年前,回到他意气风发的那个时候。   而这几年在市里是饱受煎熬,鬓角不经意间已经是发白了,安俊义不禁有些感叹岁月吹人老的感慨,但随即摇摇头,再次警告自己,决不能松懈,更不能产生老的消极思想。很多人就是让“老”这个字打垮的,年纪越大,心里就越恐慌,进而心也乱了步子也乱了,他不能,决不能!励精图治,谨慎前行,他送给自己八个字……   但事情有些出乎安俊义的意料,当安俊义在金湖区副区长沈如忠视察完金湖莲花药业之后到达利州矿业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并不包括利州矿业的董事长兼总经理何三牧。   先去莲花药业是安俊义的安排,安俊义很清楚,利州矿业事关重大,必须讲求策略,不能一味采取高压,不管利州矿业是不是真和姚志蒋金发有什么关联,得留些余地。   谁知大队人马来到利州矿业的时候,一片冷清,公司也就一个副总在,一位姓刘的副总一听是市政府秘书长和副区长来了,立刻慌了手脚,跑前跑后组织工人们列队欢迎,跌跌撞撞中居然差点摔倒,看着他滑稽样,安俊义都不知说什么好。   副区长沈如忠也很尴尬,从区政府出发的时候,他还让秘书再三叮嘱要利州矿业制造出气氛,可现在倒好,冷冷清清,所有的人都没想到会这样,沈如忠不安地一次次把目光投过来,这样的场面他也是第一次见。   姓刘的副总的张皇失措地说:   “没想到秘书长和沈区长来这么快,我们以为明天才能来呢,我们原计划下午布置现场的,我们也通知了杨董事长和金总,他们正在外地出差,正往回赶……”   说完脸上露出六神无主的傻笑,一个劲地冲领导们赔不是。沈如忠硬着头皮跟安俊义说一些别的事,想把安俊义的火消一消。   安俊义站在矿区的高处,静静地看着眼前,他知道,刘副总的话是虚的,姚志想别扭他,恶心他,不想市里参与解决利州矿业的事情,让利州矿业主事之人躲着他才是真的。   主事的人不在,这协调工作自然更是无从谈起了……   陆政东很快就知道了安俊义在金湖被人摆了一道的事情:淡淡的对安俊义道:“怎么,也有人敢把你这秘书长不当回事?”   安俊义没有着力渲染描述,而是轻描淡写道:“一段小插曲吧,他们把时间弄错了,准备不足。”   安俊义知道陆政东看中的是他的才干,还有他的忠诚。安俊义一直要求自己做到一点,那就是受了不管来自何方的委屈或挤压,他给陆市长反馈的情况尽可能保持客观。   告状不但会使人变得狭隘,而且容易使事物改变方向。改变了别人的方向不要紧,要是干扰了陆市长的判断,让他获得一种错误的信息进而影响到方向性决策或取舍,那原本已经让陆政东逐渐盘活的安新这盘棋,搞不好又会出现变故,这绝不是安俊义愿意看到的。   陆政东沉吟了许久,递给安俊义一封材料,安俊义接过,坐沙发上认真看起来。   是封检举信,信中检举的是金湖矿业局长章程三,章程三安俊义认识,他在位的时候,章程三就是局长了,在金湖的部委办中做的时间比较长的。   当时他还在金湖的时候,就准备换下章程三的,当时他并不是发现章程三有什么问题,而是不习惯章程三的工作方式。章大局长的架子实在是太大,除了能把区里有限几个领导,章程三放眼里,其他领导,想尊重时尊重一下,不想尊重时,别人还得看他眼色……   安俊义强忍住内心波澜,缓缓抬起头,征询的目光搁在陆政东脸上。   “看完了?”   陆政东问道。   “看完了。”   安俊义重重点头,有些心事重重的。   陆政东恍若未见,问道:   “有什么想法?”   “这……”   安俊义一时有些语塞。   屋子里的空气有些压抑,安俊义不知道该怎么说,陆政东也不急着让他说,两人就那么沉默着,目光碰在一起,分开,然后又碰,又分开。   许久之后,陆政东才道:“秘书长,很多事比我们想象的严重,金湖完全就是搞得花架子,这样下去,一旦爆发,又是一个烂摊子啊……”   安俊义的心一沉,看着陆政东情不自禁的问道:“市长的意思,要顺着章程三这条线把金湖的事情推动省纪委把金湖的事情继续查下去?”   陆政东却是摇摇头,很果断的摆摆手:   “欲速则不达,有些事情得缓缓图之!”   安俊义松下一口气,他真怕陆政东一激动,就莽莽撞撞的又去揭开这个盖子,这太冒失了。   不管章程三也好,姚志也好,也不管他们背后站着谁,从这些蛛丝马迹可以看得出来,沿着利州矿业这条线查下去,恐怕是窝案,如果现在由陆市长主导兴师动众大动干戈,势必会造成和对方的对决提前上演,这实际上对来没完成选举的陆市长来讲,是很不利的。   陆政东想了一下道:   “秘书长,虽然得缓缓图之,但金湖的事情却也不能放任不管,任由其烂掉,不然到时候局面更难收拾……秘书长,现在的利州矿业是怎么一个情况?……”   安俊义沉吟了一下,说道:   “现在的利州矿业,内幕更为复杂。据说金湖区很多干部在其中都有股份,金湖矿业局领导班子更是人人有股。”   陆政东点点头,安俊义虽然离开金湖多年,但金湖毕竟是其曾经的根据地,应该是知道不少情况的,而且利州矿业的情况,陆政东已经从其他渠道了解了一些,并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分析,利州矿业原来只是一家不太起眼的集体企业,但在姚志主政之后,发展很快,特别是三年前金湖成为全市矿产企业改革的试点之后,利州矿业利用这一机会入股区里的一些国有矿,去年,新一轮矿产企业进行二次改制,原来利州矿业持股的国有企业的国有股彻底退出,完全转成集体企业。   这里面有很大的猫腻!   在国有企业大规模改制的背景下,集体企业的改制比起来就不那么引人注目,里面的漏洞也比国有企业改制更大,而且集体企业原本就允许企业职工集资入股,更容易过度为私营或者民营企业。这样巧妙地利用改制,将数额庞大的国有资产洗劫一空,显然,利州矿业有成为某些人套取国有资产的一个壳子这样的嫌疑。而这些从安俊义口中更是进一步得到印证,立业矿产在金湖的遭遇也就不难理解了。   “不过有些具体情况,还是不清楚,在金湖区,利州矿业其实也是一个很禁忌的话题,在其中有股份的都是讳莫如深,听说原本劳动局安监科的几个人在其中也有股份,但由于利州矿业在安全上太不重视,他们在几个矿的安全生产管理上发出了不同声音,结果股份就被取消了。”   陆政东也有些惊讶,这情况他并不掌握,于是问道:“说取消就取消,这也太简单了点吧?按照利州矿业的规模,不至于在管理上如此没有章法吧?”   安俊义苦笑道:   “什么股份,其实就是人家造了一张花名表,让你签个字,年底分红的时候会送来红包,其他事都不用去管,也管不了。想拿红利就得为这家公司说话,红利多少按你的表现论。没有表现,名单上也就没你了。”   陆政东相信安俊义了解到的是实情,这也是为什么省纪委会在这件事上无功而返,这些人利用这样的方式在金湖编制了一张大网,大家都拿了钱,都心照不宣的互相掩护,互相保护……      第19章 扑朔迷离(三)      陆政东思虑好一会之后,道:   “嗯,这些情况我了解了,有这方面的情况,你及时告诉我,但千万不要打草惊蛇,至于立业矿业和利州矿业的那点事情,他们既然不想协商,那就放放。呵呵,咱们不强人所难……”   安俊义看了陆政东一眼,陆政东的心思安俊义已然明白,陆政东是不打没把握之仗,还真是够沉得住气的。   “不过,也是该让下面某些人知道有些规矩是不能坏的。”   安俊义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陆政东,陆政东却只是笑笑,并不多言。   两人谈话之后,陆政东就专门召开了一次矿业生产的会议,不过他没选择金湖,怕敏感,也怕引来其他人的猜疑,他选择了在市里。在会上,陆政东强调了有序发展矿业建设的重要性,强调矿业在安新经济崛起中的战略地位。   陆政东强调,加快建设矿业,是市委市政府为促进经济社会又好又快发展作出的重大战略决策。对进一步优化安新投资环境,促进区域经济协调发展,增强发展后劲,提高综合竞争力,造福全市人民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各级政府、各部门以及各有关单位一定要从全局和战略的高度,充分认识加快矿业生产的重大意义,切实把思想认识统一到市委。市政府的决策部署和这次会议精神上来,进一步增强工作的紧迫感和责任感,以更加奋发有为的良好精神状态,扎扎实实地推进安新矿业生产的重要性,同时也要进一步重视矿业生产安全和做好环境规划。   这天的会上,陆政东也终于见到了利州矿业的何三牧,这个在金湖民间被称之为“锰大爷”的人物。此人其貌不扬,矮胖,粗看像个矮冬瓜,细一瞧,眉宇间还有股阴气。   陆政东不大喜欢这种长相或气质的人,总觉他们脸上藏着阴谋,站在这么多人中间,非常刺眼。   何三牧是市矿业局的人带过来的,介绍说,这位就是利州矿业的董事长兼总经理何三牧。陆政东哦了一声,仔细地盯住何三牧,目光像是要把何三牧穿透。   何三牧当然认得陆政东,脸上马上堆满笑说:“市长好,刚才市长的话讲得很精辟,下去之后我们一定要在集团上下掀起学习高潮,把市长的精神贯彻落实好。”   “嗯,好好好,希望何董事长继续为安新的发展添砖加瓦。”   陆政东不咸不淡的微微颔首……   大会之后,陆政东又和区县的主要领导在小会议室里座谈了一番,只是谈完话之后,盛兴波发现区县的这些歌领导一喝道他提供的茶水一个个脸色都不对劲。   秘书盛兴波心里也是很忐忑,陆政东就让他给区县的领导们上的是乌龙茶,心里很是纳闷,是不是茶水出了问题,可这茶叶是最正宗的乌龙茶啊。   传说清朝雍正年间,在闽南某地有一个茶农,也是打猎能手,姓苏名龙,因他长得黝黑健壮,乡亲们都叫他“乌龙”。一年春天,乌龙腰挂茶篓,身背猎枪上山采茶,采到中午,一头山獐突然从身边溜过,乌龙举枪射中,但负伤的山獐拼命逃向山林中,乌龙也随后紧追不舍,终于捕获了猎物,当把山獐背到家时已是掌灯时分,乌龙和全家人忙于宰杀、品尝野味,已将制茶的事全然忘记了。翌日清晨全家人才忙着炒制昨天采回的“茶青”。没有想到放置了一夜的鲜叶,已镶上了红边了,并散发出阵阵清香,当茶叶制好时,滋味格外清香浓厚,全无往日的苦涩之味,便精心琢磨反复试验,经过萎雕、摇青、半发酵、烘焙等工序,终于制出了品质优异的茶类新品——乌龙茶。   而今天给区县的领导们喝的据说就是产自这个传说中的地方的茶叶,而且盛兴波也亲口尝了尝茶叶,味道也没问题啊。   盛兴波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忍不住悄悄问秘书长安俊义:“秘书长,市长让我给区县的领导们上乌龙茶,我看他们一个个喝了,脸色都不大对……我也尝了尝,茶的味道还不算差啊?秘书长,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安俊义一听不由呵呵笑着,却是没有回答,盛兴波显得很是苦恼,陆市长的茶叶都是上品,而且是来自最著名的乌龙茶之乡闽南。   照说这样的茶叶怎么也不至于让下面的书记区长县长那个表情,他也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乌龙茶,盛兴波还是了解得。   看到安俊义笑着不言语,不由苦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安俊义,安俊义这才道:“兴波,你看不看足球?”   盛兴波摇摇头。   安俊义一笑:   “那你就去了解一下什么叫乌龙球,要不查查辞海也可以……”   辞海是秘书必备工具书,盛兴波的秘书备有,盛兴波赶紧去查阅了一下辞海,终于明白了区县领导苦着脸的原因了,“乌龙球”源于英语的“OWN GOAL”一词,意为“自进本方球门的球”,英语“own goal”与粤语的“乌龙”一词发音相近,而粤语“乌龙”有“搞错、乌里巴涂”等意思,大约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香港记者便在报道中以“乌龙”来翻译“own goal”,这便是“乌龙球”的来历。   难怪区县的领导一个个都如坐针毡,原来陆市长请他们喝乌龙茶是暗含其他意思!   弄明白意思的盛兴波看到安俊义的时候有些赫然,安俊义一笑,这恐怕就是陆政东所谓的要立规矩了。   当然区县领导们心里都明白,他们中间大部分是陪着中间的某些人喝的,刚刚陆政东在大会上对工作提出了希望,但也提出了批评,指出某些同志没有大局意识,没有全局观念,虽然没有点名,但指向是谁都心知肚明的。金湖区的姚志上次在会上顶撞了副市长唐中凯,那就是无视市政府的权威……   金湖区委书记姚志,最近也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首先是区里几项需要市政府支持的动议提交到市里就如同石沉大海,而且凡是市政府主导的大会小会,金湖区都会成为成为批评的目标,紧紧抓住焦志文等事情一边又一边让他和金湖区的上上下下在市里的大会小会上过堂、展览。   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姚志这一回是知道了,他因为扫了唐中凯和安俊义的脸,现在陆政东是要打他的脸了。   姚志还想顶着,但他很快知道陆政东已经通知监察局和市纠风办对金湖的干部作风进行督察,当晚就有人给他通报了这个情况,姚志一听,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按照市里某些领导的意思,在人大会之前,陆政东为了选举,肯定得是要想办法搞好和下面区县领导的关系的,就算顶一顶,陆政东也无可奈何。   姚志也很清楚,想要在进一步,即便是同一系统内部竞争一样是非常激烈,金湖区区委书记在竞争中和其他几个区的领导相比,处于劣势,唯有在这方面多出力,让领导满意,才有更大的希望。   但他没想到陆政东这一次的态度是非常的强硬,非要摁下他的头才肯罢休,这样的局面让他也真是后悔不该跟唐中凯叫板,不该在安俊义到金湖来的时候摆了安俊义一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这样的压力姚志最后还是熬不住了,终于还是专门上了陆政东的办公室,进行检讨,说那天太过冲动,没管好自己的嘴,他已经向中凯市长做出了深刻的检讨。   陆政东笑笑,用非常友好的语气说道:   “你这个区委书记今天这是怎么了,你可别搞得我紧张啊,工作上有什么分歧这很正常嘛,道理总是越辩越明的,作为下级,也有表达自己思想的权利是不是?只要是为了工作,为了大局,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陆政东说得如沐春风,可是姚志却是感觉到陆政东话里的森森寒意就像这冬日的寒风一样刺骨,特别是陆政东刚说的“大局”“上下级”之类的完全就是警告,姚志心里也是一激灵,他是强势,但是毕竟也只能是在金湖那一亩三分地里,在市里他肯定还不够资格,所以赶紧说道:“我虚心接受批评,要时时刻刻检讨自己,坚决执行市政府的决议,今后一定在市政府的领导下做好金湖的工作……”   姚志在陆政东面前显得很是诚恳的检讨着,但陆政东却是不置可否,而是说道:“来,姚书记别这样拘束嘛,请坐,我这里正好有人送了一罐正宗的乌龙茶,请你也品品,剩下的都送你姚书记了……”   陆政东说着亲自给姚志沏了一壶乌龙茶,袅袅的香气中,姚志让“乌龙”两个字折磨得又痛又痒,心里是道不出的苦。他一边品着茶,一边品着陆政东的话,陆政东一口一个姚书记的叫着,更是叫得姚志心惊肉跳,心道,陆政东啊陆政东,你这招太狠了吧,这个姚书记叫得……岂不是直接讲他这个区委书记把位置摆得和市委书记张泽高一样高嘛,而且还一直乌龙乌龙着,乌龙,亏陆政东能想出这个词,他可不是周立伟,是绝不会往自己球门里射门的,这茶真要送,周立伟才受之无愧……   陆政东看着姚志有些狼狈的出门,点起了一支烟,官场斗争无外乎就是人和地盘的斗争,权力说到底就是反映在对人和事的控制上,贵为一市之长,陆政东是绝不会容忍下面的人骑到他头上的,当然陆政东也清楚,姚志会心甘情愿地臣服,他在寻找机会,伺机而动。这个小插曲,等于是对方钟柏发等人试探着打向他的第一张牌。虽然让他以这样的方式挡回去了但并不证明,对方会就此认输。   只是作为追逐进步的人,没到最后一刻,又有谁会轻轻松松认输呢?   钟柏发如此,恐怕常务副市长也是如此,陆政东心里不由想着……   陆政东请区县的领导们喝过乌龙茶之后,区县的领导,包括市里各部门的领导,也都清楚得感受到某些东西,对于市政府的各项文件、命令,执行起来也都认真了许多。   而对市政府这些副职来说,同样也是能够体会到这一点,周立伟感受尤为深刻,陆政东曾借香港招商引资和搞土地储备的东风,在市政府班子里着力开展了一场统一思想的运动,统一思想当然是一种说法,真正目的,是在市政府树立起陆政东的权威,这一次陆政东又采用乌龙茶的方式,强化了这一点。   周立伟也曾在一些场合听到过一些人背后议论自己,说他这个常务副市长明显比以前“规矩”了许多,按民间的说法,就是再也不敢“造次”,不敢跟陆政东叫板了。甚至有人还传言,当面警告过他,好好配合就继续搭班子,把安新的事办好,如果心里太有想法,就请他周立伟走人。   其实后一种说法,估计是吴凤娟等人授意一些人散布的。   以前有他在市政府时不时地要在陆政东碗里撒点胡椒面,虽然起不了太大作用,但至少会让陆政东呛一下,那些人自己乐得在一旁敲敲太平鼓,看看热闹。可现在不一样,他现在在市政府不和陆政东作对,局面成了一边倒。   因为陆政东在市政府越来越说话算数,这样的局面是钟柏发等人所不愿意见到的,这很是容易让人生出一些别的想法或冲动,或者说是他们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事实上,真实的情况却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周立伟没再跟陆政东叫板,一来是陆政东已经在市政府树立起了威信,他叫板有难度,虽然排名二把手,在市政府里他现在说话却连末把手都不如,有时一个局长都能左右他,这就是跟一把手闹别扭的悲剧。大官场如此,小官场更是如此,没谁能逃开这悲剧。市政府既然是如此情况,他周立伟也难以翻起大浪,当然还有更重要一点是因为陆政东并没有把他一棍子敲死,甚至还在他受难的时候拉了他一把。   周立伟虽然真和姚志和蒋金发没有任何经济上的瓜葛,这一次被调查也是虚惊一场,但是对于陆政东,心里还是很复杂的,他听说陆政东在调查中了解情况的时候还说了他不少好话,不管陆政东是基于什么立场,但如果陆政东在这个时候给他落井下石一般,就算是他真没什么,恐怕现在的处境也会更为艰难,不管他心里是不是不愿承认,但陆政东帮了自己是不争的事实,在这种情况下,何去何从,又如何站队?   周立伟拿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办公室里静得出奇,周立伟又慢慢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凌冽的寒风一下扑了进来。   从市政府办公大楼可以俯瞰着流淌不息的大江,大楼的前面有一个展翅欲飞的凤凰雕塑,而前任市长李萌图不喜欢凤凰,硬是叫人重新规划成了一个展翅欲飞的雄鹰。   很多人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周立伟是、是知道的,听说,吴凤娟最喜欢那只凤凰,或许这其中与她名字中有个凤字有关。   而李萌图在一次会议受了吴凤娟等人的气后,就给市政下了死命令,将凤凰变成了雄鹰。   很多人以为到了李萌图、吴凤娟这羊的副部、正厅层次,是不会为了一些小事斗气的,但周立伟却知道,李萌图这样做,当时心里是憋屈得无法自抑。   前车之鉴啊,周立伟是不会忘记李萌图离开市政府时那落寞地背影的和黯然的表情。   在近些年频频变动的安新官场,对于部委局办的头头们来说,站错队不吝于政治自杀。   李萌图调走后,多少干部被调整?要不是陆政东来得快,只怕李萌图一系会被彻底清洗。   而因为上一次在常委会上的反水,那些人对他也是大有意见,特别这一次他被调查,周立伟感觉到他这个常务副市长位子很不安稳,所以究竟要站到那一边,他颇费思量。   周立伟也清楚,自从上次常委会上反水之后,他就和吴凤娟等人产生了嫌隙。而钟柏发吴凤娟等人自然是希望他能够在市政府对陆政东形成制约,只有这样,之前的嫌隙才会化解。   但周立伟发现,自己想要在市政府对陆政东形成制约现在已经是很难。   陆政东到市里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几件事情办下来,市里也树立起了自己的威信,在极短的时间里已经俨然有了一方大员的风范,而且陆政东到安新之后,在经济上几板斧砍下来,确实是砍出了成效,这一点赢得了上级的普遍肯定,这样至少保证陆政东得到了上级的信任,这一点在安新这样的格局下显得尤为重要,因为谁要敢于在选举上把陆政东选掉,那就不仅仅是针对陆政东,不仅仅是一般的违背组织原则,而是非常严重的问题,谁敢这么干,那后果自然也不是一般的严重。   陆政东在市政府有一定的威信,又有上级的信任,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已经很难对陆政东发起挑战了,而且恰恰相反,如果他继续作对,他在市政府的日子相当难过,甚至最后不得不和李萌图一样黯然离开。而且从走势看,陆政东是正在爬坡,而钟柏发等人和李萌图在任的时候相比,有种盛极而衰的感觉。   官场有些干部是很迷信地,当然,这也确实是因为在官场中失败是成功之母这句话并不适用,失败一次也就意味着在原来的位置上停滞不前或者还退步,这回耽搁时间,耽搁藉此年纪也就差不多到点了,一步高步步高,一步错步步错,这是官场升迁中血泪总结。官场上。想从低谷爬出来,需要付出十二倍的艰辛努力,而要咸鱼翻身,那得有逆天的本事,还要幸运的眷顾。   所以大家都喜欢跟着顺的人走,就像股市一样,跟涨不跟跌,一顺百顺。一不顺则百不顺。借势而上。往往是很多官员青云直上地不二法门。   但真要向陆政东靠拢,周立伟也是顾虑重重,一些客观规律在安新并不适用。因为安新的势力角逐。不但牵动省委的神经。甚至涉及到了更高的层面。而这种层次的斗争,是很凶险的,钟柏发、吴凤娟等人在安新力量也非常雄厚。   如果站队正确。自然会进步神速。但不管加入那一方,站错了队的话,一旦加入的一方失败,像他这种级别的干部随时都可能被当作替罪羊牺牲掉,就可能万劫不得翻身,局势现在是非常混沌,得再缓缓,再缓缓,缓缓再说……   时间飞快,春节眼看就要来临,陆政东晚上应酬完民政部来考察灾后重建之后的领导,陆政东陪着考察,天天接待,搞得他有些累。那天他陪着吃过晚饭,跟安俊义交代一番,自己准备先回去,车快到市委常委大院的时候,突然钻出两个人来,拦住了他的车,喊了他一声陆市长……   司机被其吓了一跳,但听对方直接叫陆市长,也没敢发火,秘书盛兴波警惕的看了两人一眼,其中一个是出家人,心里也很纳闷,这大晚上的和尚拦市长的车会有什么事情?   陆政东同样很纳闷,不过另外一个老头直接说明来意:“我叫张兴普是老党员,也是参加过解放战争的老革命,是找市长反映点问题,上次市长到金湖,我被拦在外面了,这一回,我直接上这里来堵市长的车了……”   陆政东一听是金湖来人,心里一动,看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想必两人等了很久,忙问他们吃饭没?   张兴普说饭吃过了,怕见不到市长,两人轮流吃的。按说陆政东应该把他们请上楼,但一想进常委院眼多人杂,想了一下让两人上车,然后掉头……      第20章 春雷即将响起      陆政东让司机开车找了一个很普通的宾馆,盛兴波到了几杯茶,就习惯性的拿出笔记本,想做记录。   陆政东摆摆手:   “不用搞这么复杂,你一做记录他们就紧张,有什么事情直接谈就是。”   说着回过头对着两人温言道:   “两位老人家有什么情况尽管讲。”   “市长,我们是来反映锰矿的事情的,以前我们采了矿,统一交给矿业公司,由矿业公司负责销售,矿山维护还有安全生产都是在安监局领导下开展的,自从利州矿业收购了之后,所有规矩都变了,根本就不管什么安全,结果井下发生事故,把好几个矿工兄弟埋了,何老大瞒着不往上报,区里也不过问。工人们都不干了,但是何老大的手下人威胁,若是不想干,就滚蛋,什么买断都取消,一个子都甭想拿。”   “真有此事?”   一直只是听着的陆政东终于忍不住问道。   “阿弥陀佛,这事贫僧可以作证,绝无虚言。”   在一边的老僧说道。   老人又说道:“这次事故一共死了四个人,何老大对上面宣称只伤了两个人,私下却赔给每人二十万,钱还要其他一些小矿一起出。”   “哦,那些小矿愿意出?”   “敢不出吗,不出就有人来封矿,何老大为了争矿山,养着一帮混混呢,原来为了抢矿山,好几个小矿主差点没被打死,只好忍气吞声让了出去……”   陆政东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真是有点苦。   陆政东在长滩的易蓝县整顿过煤矿,深知两样东西在这些矿区是不会少,一是钱,二是暴,钱是用来打通权的关节,暴,是扩张的一大本钱。   “我们一些国营矿山的职工,哪有那些小矿主去找过区里,市里,但没人管,我们现在是不知道哪一天就轮上我们呢,过一天算一天,这党的天下真就没有王法了?今天来就是想让市长能给一个公道,收拾收拾那群无法无天的人……”   “公道”这个词好讲,但有些事搁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公道”两个字可言,你也绝不能以公不公平这么简单的标准去评判。   当权力和财富积聚到一定程度,践踏的就不只是公平,它会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无所顾忌地狂踩正义、法律、道德。   为什么包青天一直经久不衰?那是人们在无奈之下的精神寄托,而现实却是,权力和财富被太多的人供拜,它成了两尊新的神。   根据陆政东掌握的资料,何三牧最早是利州矿一名技术员,采矿权还没彻底放开时,何三牧离开利州矿业,在矿山物资公司干了一段时间的副经理,后来一度说要当矿山物资公司经理了,却又突然回到利州矿业公司,以承包形式拿到了利州矿业往外发矿石的权力,几年下来,何三牧的腰包就鼓了起来。这时国家允许私人办矿,何三牧就入股利州矿业,不出两年,他的矿就让原来的国有老矿感到了危机,国有企业总归是有优越性的,这就有些不好办,但在区里某些领导支持下,成功的吧县里最大的国营锰矿又承包到手,紧跟着又改制,以股份制形式拿到了国有矿的控制权。   而金湖区里还在还反复跟市里要政策,要进一步优化投资环境,要对企业松绑,要进一步细化金湖的矿权、产权、营销权,还有开采权,他毫不客气地提出一个方案,要将龟山现有二十六个矿点进行整合,达不到条件的一律关闭。整改合格的,要按股份制方向逐步改造,最终形成大矿领导下的作业点制,要将若干个小拳头握成一个大拳头,这样才有冲击力,这样才能有效地保障科学、有序、安全、合理开采。   这些话说得多动听啊,又多么符合当下潮流,可这些话背后,却赤裸裸地暴露出气本质:侵吞!独霸!不管是国有资产还是民营资产。   现在的何三牧大小掌握着大大小小十个矿,负责矿石销售的矿业公司也在他名下,事实上他已成了金湖锰矿资源的实际掌控者,小矿主叫他何霸天。更有矿上的职工将金湖锰矿称为何家矿。   什么力量,可以让一座养育了几千上万矿工的矿山成为一个人或几个人的,又是什么力量,让所有的监督或管理沦为摆设。   利州矿业,一直是个敏感问题,不只是区里市里,这两年也一直在回避,极力回避,谁也不敢过问,谁也不好过问。   一切实际上都已经明了,何三牧不过是一个代言人,甚至姚志,钟柏发都不过是其代言人而已,实际上利州矿业的后台就是离开的远安新党群副书记。利州矿业是其提款机!   对于下面很多还有良知的干部来讲,胳膊扭不过大腿,当权力的大旗高高竖起时,最后只有低头臣服,或抬头仰望,然后顺着惯性,一步步沦为权力之奴。   当众人失去了声音,只知道赔着笑脸跟在权力后面,权力几乎不用张口不用暗示,下面的人已经替它把一切心都操到了,该扫的障碍扫清,该排除的异己排除,该开通的方便之门一律开通。   陆政东的心里被某些东西硌得很不束舒服,但他除了尽力的安抚住两人之外,并不能做任何实质性的表态——想要割掉一个大毒瘤,在没做好手术方案之前轻举妄动,搞不好就反倒会被“病人”告一个医疗事故,陆政东为了两人的安全反复叮嘱两人,今天的事情不要向任何人讲……   这个晚上,陆政东是一夜没睡好,反复想着,金湖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但不管这根刺如何让他不舒服,那也得等春节之后再说……   ※※※   陆政东在京城一直呆到春节上班之后几天才回到了安新,陆政东之所以呆这么久,主要还是为了安新的几个项目,作为一个副省级城市的一市之长,心里必须装着项目,有人说,这长那长,说穿了就是项目之长。这话有一定道理。如果说党委的主要工作是管好思想管好人,政府的主要工作就是在“增长”两个字上下工夫,要让GDP上去,要让政绩上去。眼下增长最有效的方式还在项目,在投资,在不断地扩大内需,拉动各项建设,尤其基础设施建设。   陆政东到了安新之后,把安俊义叫道了办公室。   “还是春天好啊,那怕就是早春二月,寒意料峭,但那微微露出的嫩芽也会让人觉得生机勃勃。”   安俊义一听不由就琢磨开了,他有些搞不清楚陆市长是就事论事的寒暄,还是别有所指,但显然陆市长的心情应该很不错,于是也就呵呵笑着。   “秘书长,我还是准备让你辛苦一下,你陪我去一趟金湖,你也知道金湖不太平,金湖是你的老根据地,群众基础深厚,那里的老百姓对你有感情,你去了,有些话好说。”   “市长的意思是……”   安俊义清楚,陆市长让他去金湖,肯定是冲着利州矿业而去的,他想问又不敢明问,只能试探。   “不能让局面糜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尺度呢?”   安俊义顺势问过去一句。陆政东对利州矿业的事情是一直挂在心上的,但如何办,却是一直没有讲,或许陆政东突然让他再次去金湖,这就是一个信号。   “尺度你掌握,总之不能让他们肆无忌惮,明白吧。”   安俊义点了下头,陆政东并没有打算立即动手的意思,看样子是准备“保守”疗法,警告警告金湖方面。安俊义其实心里有些不明白,陆市长这是拿利州矿业这事来制约钟柏发等人,还是故意打草惊蛇?   只是陆政东并没有任何和他商量的意思,显然是心中早有定计,他也就不好多发表意见。   虽然陆政东没有采取暴风骤雨一般的行动,但这也并没有让安俊义觉得轻松,眼下安新班子,虽然他跟张泽高也没闹出不和谐的声音,钟柏发等人这段时间表现也相当安静,但这并不表明钟柏发等人就放弃了,相反,这只能说明对方也是在积蓄力量,准备着新一轮的较量,安俊义似乎已隐隐听到来自远处的雷声。因为市委书记的位置,不管陆政东采取何种方式,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会轻言放弃,在人大选举之际,总是有一场龙虎斗,这也就注定了双方的矛盾不可调和的矛盾,注定有些东西该来的迟早要来……   安俊义出去之后,陆政东又把周立伟请进了办公室,陆政东确实是给周立伟机会,让周立伟靠近自己,至少是不添乱,这更符合陆政东的利益。   其实市长跟常务副市长说穿了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这里面肯定有斗争,但更多的却是合作,是让步或者妥协,就跟他和张泽高之间一样。一切事物行进的过程都是在让步或妥协中迂回前行的过程,针锋相对只能导致分崩离析。政治讲究艺术,打个嘴巴喂块糖是最最实用的艺术,用脚暗踢用手明拉是官场上最常见的合作方式。   陆政东相信在官场上浸淫了这么多年的周立伟应该明白这一点。   先是围绕目前海东经济建设若干问题讨论了一阵,讨论的目的并不是真想拿出什么方案来,方案倒是其次,关键是缓和气氛,将气氛拉到他需要的那个温度。   周立伟表现得很配合,没费多大力,气氛就融洽了,当然这种融洽也只是表面的,距离真正的融洽还有相当的距离。   陆政东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才说道:   “估计最近有几个项目要落实下来,还得要立伟市长多跟跟,还有最近金湖那边有点乱,相信你也听到了吧?”   周立伟知道这事不能回避,一回避反而显得自己不真诚。他点头道:“听说了一些,还是老问题,下面的人不得力,有矛盾不及时解决,非要等激化了,才采取动作。”   “是啊,遇事推诿扯皮,矛盾上缴,不以身作则,这些顽症到现在也解决不了。”   陆政东顺着周立伟的话也发表了一下感慨,然后才道:“所以市里对于财政自己的使用上,你一定要把好关……”   周立伟一听心里一惊,难不成陆政东真要对金湖动手了?那火星撞地球可是提前上演了。   但周立伟在这个时候什么也不能多说,他也不想多说,于是就表态坚决按照市长的意见办。   ※※※   陆政东的车才刚进金湖区地界,就看见密密麻麻的车子停在界碑那边,心想定是金湖区四大班子恭迎了,金湖区和主城还没完全连上,陆政东让安俊义回绝了金湖区到市政府来迎候的想法,没想到还是搞出了这一出。   坐在前排的秘书盛兴波回身轻问:“市长,要停车吗?”   他去年岁末刚给姚志喝了乌龙茶,这个时候多少要给点面子,不让姚志太下不了台,但他这次来就是专门找姚志的不自在的。盛兴波估计也是猜测他有这心思,才会有此一问,陆政东眼睛都没睁开:“往前开,停下做什么?”   盛兴波讨了没趣,跟司机对望一眼,车子稍一减速,紧跟着就像箭一般冲了出去。透过车窗,陆政东看见一片惊慌。陆政东能想象出姚志此刻脸色变成了什么,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在后面车子战战兢兢的追赶中,陆政东的车率先进入利州矿区。   等下了车,何三牧已经早就在大门口恭候着了,这时候后面姚志等人也赶来了,车子还未停稳,姚志就跳下来,气喘吁吁奔到陆政东面前,红着脸道:“我来晚了,请市长批评。”   陆政东没给杨馥嘉好脸色,也没接她的话,目光徐徐扫过众人,脸上表情多少缓和了些,这才和四大班子的领导握手。   陆政东简单讲了这次下来的目的,以及当前金湖开矿中存在的问题,但他没提上访的事,也没提群众反映很尖锐的几个问题,只是说安全开采、合理开采是下一步龟山开矿的方向,区里应该拿出一个科学方案来,解决目前争议,让矿山秩序尽快平稳下来。他的话讲得很委婉,几乎听不出什么尖锐处,但姚志心里却是非常的忐忑——显然新市长是盯上了利州矿业。   但这个时候姚志也不能有任何的表露,等陆政东讲完话之后接过话头,先是代表金湖四大班子对陆市长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说金湖在市委市政府的坚强领导下,在省里各位领导特别是陆市长的亲切关怀下,各项工作取得长足进展,这次陆市长带队下来,又对金湖锰矿做专项调研,就是想促进和推动金湖锰矿业的发展,进而推动金湖各项事业的大发展大崛起。金湖区一定要抢抓这一机遇,迅速掀起一场高潮,将金湖梦矿业发展为区里的支柱产业,市里的重点产业,将金湖这个品牌打响。   接下来自然是考察,往山上去的时候,何三牧的车子就跟在陆政东后面,山上早已挂满各种标语,各矿井都挂了彩旗,什么安全生产、环境保护,全都写在纸上挂在山上。   陆政东看了安俊义一眼,显然他的待遇还是要比安俊义要好,做足了工夫。陆政东知道,这一趟是看不到什么的,所有不该让他看到的,都已掩藏起来,他是看不出什么的,当下级成心让你看成绩时,你就是火眼金睛,也很难发现问题。因为一切都装扮好了,没有什么人玩这个能玩得比各级政府熟练,他们作假或是掩盖的水平真是太高明。   姚志又向陆政东汇报金湖原来一些小矿“滥采乱挖”现象十分严重,安全隐患也多,一度事故频发,区委区政府下了很大决心,在关停并转上采取了一系列强硬措施,总算将矿山混乱无序的局面遏止住了。   是遏止住了,就陆政东看到的景象,金湖的确没有外界传说得那么混乱,更不存在强行霸矿恶意垄断等现象,但这一切只是在他通知金湖区之后,所能看到的,如果不是,恐怕看到的又是另外一番场景……   陆政东只是哦了一声,并没多说什么,直到看完也没有讲什么话,甚至连和立业矿产合作公司矛盾的事情都没有在现场问,问也是白问,金湖方面肯定是早有准备,当然陆政东没多问,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今天到金湖来,不是来办案的,他来的目的只是让有些人觉得他现在就是咬定利州矿业不松口……   在矿区考察调研了半天之后,陆政东直接招呼回区里……   一辆警车呼啸着走在前面,中间是陆政东,其他依次而排,车队蔚为壮观。有人说在国内做官,获得的快感是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不能比的,大小二十多辆车,几十号人,这样的场面,就算是某些国家的总统出行也没这么大阵仗,心里没有自豪感才怪,所以很多人是削尖了脑袋往里面钻。   只是陆政东却是表情淡淡的,被陆政东请上车的姚志不安地望住陆政东,想主动说话,心里又很没底气,那份尴尬劲能把人难受死……      第21章 春雷即将响起(二)      金湖锰矿的问题必须要尽快解决,混乱无序局面必须遏止,不能再这么扯皮下去,不然迟早要出更大的事情,这一点陆政东心里非常清楚。   但同时他也很清楚,锰矿中间纠葛着太多的东西,不单单是金湖区,安新市里,甚至还牵扯到京城里某些人,要解决锰矿的问题,首先得要从政治层面做一些铺垫。   陆政东沉默了好一会才淡淡的谈起了立业矿业提交给市政府关于两家企业纠纷的问题,以及金湖区在其中起到的影响。   陆政东讲完之后,将目光看向了姚志:   “难道立业矿产所讲的都是编造的?”   陆政东的目光犀利的看着姚志,姚志赶解释,目前区里已经在尽力的协调,立业矿产要撤资就让其撤资,金湖区一定把这件事给协调好。   陆政东黑下脸说:   “出了问题再做工作,是不是晚了点,招商引资,招商引资,你们金湖区就是这样对待外来企业的?关起们来打狗,今后谁还敢来,谁还愿意来投资?”   姚志没想到陆政东不谈其他,却是一语中的,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下于是赶紧检讨着……   当天召开的座谈会上,陆政东再次强调招商引资问题,谈到了投资环境,然后才谈起了矿业改革,矿业改革,现在是矿业局主导,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市场不规范,监督缺失,如果自律不够,很可能出现建设项目和资金人格化,这样的体制要改变……   无疑,陆政东对于金湖区在这方面的工作是基本持否定意见的……   安新市市委常委家属院内苍松翠柏,环境清雅,前望碧蓝的大江,后靠郁葱青山,据说风水也是极好。五号别墅内,吴凤娟送走了来人,靠在沙发上皱起了眉头,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吴凤娟有些疑惑,年前周立伟被调查的事情,不过是一个试探之举,她本来预计陆政东也会希望能拿下周立伟的,毕竟周立伟喜欢越位的事情谁都知道。而借机换他地人。例如安俊义,例如唐中凯乃至尤金忠。   不想唐逸看起来似乎有些冲动。做事情却是出奇地稳。他宁可拉拢一位不但立场不太坚定,而且又不甘寂寞的让主官讨厌的人,也不冒险搏一搏。提拔他真正地自己人。   而在金湖的事情上,陆政东却又是不依不饶,紧拧着不放,显然是想借此来制约钟柏发和她,这个陆政东还真是……   吴凤娟有些烦躁,从茶几下摸出一包女士香烟,拿出一颗点上,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些。想来想去更深刻地意识到,从陆政东招商引资回来之后,陆政东就逐渐开始发力。从此以后,安新权力场地游戏规则因为陆政东的加入,正在重新调整和磨合。新地游戏规则会怎么制定。却是要看未来几个月地走势了!   ※※※   杨铁军没想到陆政东会主动来找他,而且还是为金湖锰矿的事情,不过这一次针对的对象是金湖区矿业局的局长章程三。   其实杨铁军心知肚明,金湖矿业问题不少,金湖不少或多或少都存在着一些问题,作为矿业局长的章程三问题恐怕更不少。   可问题是对方势力很大,而且张泽高的态度也比较明朗,不想在金湖矿业的事情上太过激进,所以上一次省纪委来调查最终也无果而终,当然这其中主要是没有查实到有价值的线索。   就在人人都以为以陆政东沉稳的性格,不会在这个敏感的事情上再做文章的时候,陆政东却是频频出手,在金湖的讲话,在市里已经是让某些人侧目了,现在又要对章程三下手,但杨铁军清楚,章程三是小鱼小虾,陆政东的真正目标肯定不是章程三。   杨铁军真是有些想不明白,这太急功近利了,利州矿业的事情毕其功于一役是不现实的,杨铁军不由有些担忧,陆政东还是欠修炼啊,政治抱负有,但政治经验还是不成熟啊。   如果真是这样,即便有人叮嘱要多多支持陆政东,他也会认真的考虑考虑……   陆政东看着沉默不语的杨铁军心里也大体上能猜到杨铁军沉默的缘由,利州矿业,连省纪委也是高高举起,最后放下了,市纪委要查,那压力会更大,想了一下才道:“金湖出了焦志文事件,市里已经压力不小了,可不能再出大事情了……当然,也就是有人反映到我这里,于公于私,都应该和铁军书记念叨念叨,至于这条新线索有没有用处,我毕竟是门外汉,不太懂。”   杨铁军一听陆政东这话不由微微抬头朝陆政东看了过去,然后端起杯子,慢慢的品了一口,陆政东这话很有些意思啊!……   杨铁军已经明白陆政东的大体的意思了,陆政东并没有想一下子就掀开金湖的大盖子,其原则是先不动大的,把一些下面的关键人物捏在手里,这样不管将来如何做都主动,想明白了这一层,于是也就点点头:“市长太谦逊了。”   陆政东走后,杨铁军琢磨了好一阵,这事还得办,在公在私自己也没有不办的道理,金湖那边实在闹得太不像话了,如果在有线索的情况下不动一动,也会对他自身造成不利影响……   琢磨透其中的东西,杨铁军再不犹豫,拿起电话,拨了第一纪检监察室李主任的电话,老李,是他最信任的部下。   迅雷不及掩耳,市纪委突然对金湖区矿业局长章程三进行立案调查,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区里的矿业局长被调查,不但金湖震动,就是安新市里也流动着一股躁动的情绪,金湖区的人都知道章程三是即将升任副区长了,小道消息传说,本来内定的副区长沈如忠到点之后,就由章程三接任,却不想风云突变,市纪委突然对章程三展开了调查。   而对市里的许多干部来讲,和金湖矿业相关的人本能的就会感到紧张,因为章程三这个在矿业局长这个位置上,知道的事情实在不算少,至于其他和此事不相关的人则清楚这是陆政东对钟柏发等人一直对陆政东使绊子下套子的反击,他们更为关注的是钟柏发和陆政东之间的这场龙虎斗该如何发展了。   市委三楼小会议室,气氛显得很是有些紧张,刚刚经过激烈的争辩,杨铁军大口大口的吸着烟,情绪这才平复一些。   书记碰头会正在讨论章程三的问题,当然章程三还没有资格由市委书记碰头会来讨论是不是该双规,而是因为章程三牵连出金湖区的一位副书记。   在要不要对这位区委副书记进行暂时停职地问题上,四名副书记产生了严重的意见分歧,陆政东和杨铁军认为应该暂时将这位区委副书记停职,吴凤娟却是坚决的反对,而钟柏发没怎么发言,他只是沉默着,聆听着吴凤娟和杨铁军的唇枪舌剑。   吴凤娟略带讽刺的道:“你们纪委真的有证据吗?既然证据确凿,为什么不马上对金林同志进行双规?”   杨铁军黑着脸道:   “调查期间,一切材料保密。”   其实,陆政东也很有些纳闷,他听说了,纪委办案人员是前天晚上带走章程三的,接着就对章程三立案调查,可这才不出两天,金湖的副书记金山就牵连出来了?而金山北牵连出来,那也就距离姚志不远了,这很是出乎陆政东的意料,在陆政东想来只要外面的后台没有倒,章程三肯定是会咬紧牙关也不会松口的,章程三就这么容易对付、被带到纪委就什么都讲出来?……   而且按照当初两人的意思是引而不发,杨铁军为什么还要把金山也给牵连进来,而且在书记碰头会上还这么据理力争?……   大家发表完意见,都看向了主持会议的张泽高,这件事最后还是要由书记拍板。   终于,张泽高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看了大家一眼,淡然道:“干部队伍的纯洁性要保持,纪委对有问题的干部采取措施这是应当的,但我们也得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得讲证据,在没有确切证据前,对金山同志采取停职措施,这有些不妥啊!”   几名副书记就都点头,大概也早料到了张书记会各打五十大板。   吴凤娟虽然有些不服气,终究没有说话,拿起了茶杯喝水,张泽高虽然平时不大喜欢管事,但毕竟是一把手,如果他铁了心支持某一方,另一方处境马上会很艰难。   书记会散会之后,陆政东虽然对杨铁军为什么把金山也揪出来有些疑惑,但没有打电话向曾庆明求证,纪委有自己的工作纪律,杨铁军对于这样纪委这一块肯定比他更有发言前,对于案情自己还是尽量不触碰为好,免得让杨铁军觉得他太沉不住气了。   只是陆政东没打电话去找杨铁军,杨铁军却是找上了他,在一家餐厅的包厢内,脸色阴郁的杨铁军一言不地将杯子里的五粮液一饮而尽。陆政东也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等着杨铁军说话,杨铁军叹口气,“有些话不该同你说的,但这个时候不得不说,章程三自恃后面有人相救,一到关键问题就装疯卖傻,死活都不开口,还有就是纪委内部也有人给他传递消息,通风报信,检举信里提到的关键证人,现在再也找不着了,其他两个人证人也改变了说辞,显然是串供了。结果这事搞成一个夹生饭。”   显然杨铁军也是有些懊恼:   “书记碰头会上我那么坚持要查查金山,实在是迫不得已之举,目的也就是争取时间,看看能不能让章程三交代自己的问题……”   陆政东默默点头,没有吱声,杨铁军说得比较含蓄,其实是想找个比较得体的方式揭破下台。   杨铁军随即又摇摇头,苦笑道:   “说到底还是能力问题和纪检队伍自身的问题啊,没有人通风报信的话,别的不说,章程三至少可以立案!”   杨铁军心里有些无奈,就现在安新的状况不要说块头稍微大一点的,连章程三这样的小鱼小虾都撼动不了。   陆政东却是不这样看,章程三被调查,成功的将市里许多人的目光吸引到了这件事情上,他真正想要谋划的事情已经有了些眉目,所以连这点虽然有些遗憾这一次没有一举拿下章程三,但也没太往心里去,只要谋划的事情一切进展顺利,章程三也好,姚志也好,到时候对付起来就简单很多,但事情还在谋划阶段,能不能成还两说,所以看了杨铁军一眼道:“铁军书记,这可是一个难啃的骨头,指望一帆风顺是不现实的,不过也没有必要惋惜,我相信一句话,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杨铁军点点头,又拿起酒瓶,给自己满满倒了一杯,慢慢喝下……   就在市里一些消息不算灵通,等着看金湖锰矿方面的好戏的时候,纪委再次因为查不出什么实质性问题而结束了对章程三的调查。章程三安然无恙的回了金湖区继续其矿业局长。   在很多人看来,这一局陆政东是受挫了,有惋惜有失望的,当然也有弹冠相庆的。   此时的章程三就是后者,矿业局的副局长,也是他最心腹之人赵山为了庆贺他解除调查,正请他喝着酒。赵山举起了酒杯,笑呵呵说:“局长逢凶化吉,必有后福啊。很快就要到区里区工作了,我敬你一杯!”   章程三得意的一笑,拿起酒杯同赵山撞了一杯,说道:“借你吉言吧。”   干了杯中酒,章程三舌头就有些大。吐字不清的道:“山儿。你看出来没,姓陆的,他玩不过钟书记的。”   赵山迟疑了一下,问道:   “这一次是姓陆的下的黑手,不是杨疯子?”   杨疯子自然就是安新某些有问题干部背后对杨铁军的称呼了。   “杨疯子?没有人撑腰他敢查?你以为这次查我是冲我来的?哼,只不过是想从我这里打开突破口而已,大位之争啊,虽然不见血,从来都是激烈的,杨铁军只是一把刀,姓陆的才是握刀的人,要砍的是钟书记,姚书记啊。”   刘山点点头:   “姓陆的刚到的时候,还小露了两手,不少人还以为他还真是个厉害角色,现在看来也就是个绣花枕头!”   嘿嘿一笑,醉眼迷离的道:   “我跟你说。不管谁来安新,想要当家做主,那就是白搭,有眼力劲的,好好做他的太平官,大家太平,要是不想太平,最后的结果和李萌图的下场是一样的!今后矿业局这边,你可得盯紧些。”   赵山一听心里一喜,嘴上却是道:   “以后还是老规矩,老局长你掌舵,我负责跑腿就是!”   章程三点点头,赵山虽然能力差了一点,但是胜在忠心,听话,章程三清楚,矿业局才是油水最足的,也是根本,这个必须要牢牢掌握住,自己才有再往上走得本钱。   章程三这样讲,也是有原因的,他已经被调查了两次了,区里的市里的,每次平安无事,可以称得上是不倒翁了,这两次被调查反而把他给洗得清清白白,所谓事不过三,再要调查他,那就有打击报复和居心叵测了,所以今后他倒是比以前安全多了,这才是真正的因祸得福。   而且这一次出来之后,连姚书记都亲自打电话表示慰问,按照姚书记的说法,经受住了调查的考验,那就是值得信赖的干部,这样的干部就是要大胆的提拔使用,也就是讲,他的副区长已经列入了组织部的议事日程之中。   所以受尽“委屈”和“不公正待遇”的他没有到处去叫苦喊冤,表现的很是平静。   而在市里,在书记碰头会上对人事局长的任命上,一上来张泽高就表明态度,支持钟柏发所提出的人选,陆政东默默思量着,或许是张泽高觉得在调查章程三的事情上他太孟浪了,出手敲打他一下,又或许,因为自己的到来。平衡了之前一方独大地局面。使得张泽高的地位突然变得重要起来。或许此刻的张泽高很享受这种平衡吧。如果能够掌握好平衡之术,那接下来的任期,他张泽高也就很充实了,作为领导,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想大权旁落。   所以看到自己影响力愈来愈强。不失时机的出手打压一下自己的势头。   见到陆政东没有向往常一般提出异议,经历了前几次失败的吴凤娟第一次见到陆政东彻底的认输,心里那个痛快简直就无法言表,而且陆政东的一手臭棋让张泽高也颇为不满,这更是让吴凤娟心里幸灾乐祸着……   陆政东很快也就感受到事情带来的影响,他很直观的感到在工作上的阻力臂原来大了。   特别是金湖区委书记姚志,又恢复了对市政府下达的任务软磨硬顶,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这恐怕就是所谓的势的影响吧,到他这边稍微显露出一点势弱的时候,一些阿猫阿狗也就跳出了。   只是他们未免也高兴得太早了一点。      第22章 突如其来的摊牌      陆政东并没有太过在意外界的那些议论,事实上金湖矿业的事情除了给他添点堵外,对他并没有太大的实质影响,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陆政东还是关心着市里的经济发展,不管怎么斗怎么争,搞好经济这才是他的根本,这个根本不能丢。   陆政东在办公室里看着文件,看着看着,不由就皱起了眉头,对着安俊义道:“这些材料是怎么回事?满篇的套话,安新是形势一片大好,大好一片形势,这样好的形势,我们还争取省里和部里的支持干什么?”   安俊义一听忙道:   “市长批评得对,是我把好关……”   陆政东摆摆手:   “这是一种惯性的思维方式,有些人思路还停留在老一套上……”   安俊义心里不由苦笑了一下,陆政东所讲的几分文件都是要呈报省里和中央的,主笔的是号称安新一支笔的市政府政研室的老祝,李萌图在任的时候,所有的讲话还有向省里和京城方面的汇报材料,都出自他的手,为此他在市里很狂,连他这个秘书长都要让他三分。一般在酒桌上,只有下属给上司代酒的理,绝没有反过来之说,可是只要老祝跟他在同一酒桌上,准是他给老祝代,为此还闹了不少笑话。   但陆市长来了之后,老祝连着弄了几个大材料,都没能过关,安俊义也提醒过老祝几次,可老祝依旧是我行我素,看样子这一次陆市长是终于忍不住了。   其实平心而论,这不是老祝水平下降了,天下文章一大套,就看你会套不会套。事实也是如此,好的材料,关键有两条要把握住,一是吃透上面的精神,不论省也好,市也好,自己出台的东西很有限,大多都是根据上面的精神出台一些文件或规定,只有把上面的精神领会透,你才能写出好的材料来;另一点,就是准确把握主要领导的意图。表面看,材料或文件是发给下面的,是让下面的人学习或贯彻的,其实不然,对写材料者来说,你面对的始终是一个人,就是让你着手弄材料的领导。   对市政府而言,过去是李萌图,现在是陆政东。市政府出去的每一份材料,特别是报到中央部委和省里的,要体现的,不是全市人民的意志,而是陆政东的意志。如果你把这个弄错了,你的妙笔再能生花,也生不出一朵有用的花来。   而老祝恰恰是在后一点上,没跟上形势,李萌图在的时候,安新状况不好,自然是需要多加润色修饰,把原本不堪的样子打扮得要漂亮些,因为所有的工作都是以文件的形式来陈述的,上级检查工作,也是以材料和文件为准。你干得再好,没有过硬的文字材料,你的功劳就会减少一半。还有,上级布置的各项工作,最终你落实没有,落实到啥程度,不是以实绩为标准的,而是材料。有些工作你没干好,甚至就没干,但有过硬的材料,上级照样可以肯定。   李萌图这么干是因为做不出成绩,而陆政东的思路完全和李萌图不一样,不想打肿脸充胖子,要把问题讲得更透彻些,以求得上面更大的支持。   所以必须得把原来李萌图的思想换成陆政东的思想,老祝恃才自傲,不求进步,还抱着原来老一套,对陆政东的思路、作风还有工作思路关注不够,写出来的东西仍然停留在原来的水平上。看来老祝的市政府第一笔的使命结束了,事实上如果跟不上陆市长的思路,恐怕结束使命的,不仅仅是老祝一个人……   在这一点上,安俊义看得比其他任何人都明白,外界不少人都觉得陆市长在处理金湖问题上是操之过急了,结果反被人抓住机会进行反击,让陆市长最近日子不好过,似乎是缩回头暂避开对方的锋芒。   事实上,真实的情况根本就不是如此,陆市长最近是在忙市里基础设施建设的事情。   安新一度想靠改造和恢复大中型骨干企业来弥补安新经济发展势头不畅的局面,但改造了一家,张泽高和李萌图就焦头烂额了。   那简直就是烧钱,砸进去了许多钱,效果还不怎么样,这也让他们意识到怕是没有什么比让原来的老企业起死回生更难,于是只好回过头来再抓交通设施建设。   于是“九五”期间,安新市制定了一个雄心勃勃的基础设施规划,列在九五规划中的基础设施投资高达几十亿元,基础设施投资是“九五”期间安新建设中的一个重点,安新市委市政府原来的打算是靠这样的基础设施来拉动陷入困顿的经济建设。   但基础设施建设资听起来是花钱,感觉挺容易,真要付诸实施,会有一大堆麻烦事棘手事等着,比如征地,比如补偿,比如规划或设计中往哪个方面倾斜。   更比如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哪方面都要照顾,哪方面都不能遗漏。当然更重要的,列在规划中的投资只是一数字,而一旦实施起来,就得动真金白银,财政并不宽裕的安新,要落实如此庞大的投资项目难度比想象大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所以安新的交通发展规划是规划,那是在纸上的东西,实际情况却因为受到财政困难的束缚而进展缓慢,加之基础设施建设运营的产权理得还不是太顺,而且在产权制度改革和融投资方面一直拿不出切实有效的办法,措施不得力,这些问题合起来,造就了眼下安新基础设施建设的被动局面,一步落后步步落后,这让安新错失了不少机会,跟其他城市发展相比,安新的步子慢了许多。   眼下“九五”计划已经过去了三年多,还有两年就即将结束,但离目标规划的数字还差一大截,很多该规划的道路没规划好,已经规划的道路建设受阻,截至陆政东担任代理市长的时候,道路建设投资只完成规划投资的三十多一点。   基础设施投资不到位,不但投资环境难以改善,更重要的是相关产业链都拉动不了,严重影响到安新GDP增长。陆政东也想借着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猛势,将这一块落下的课补上,而且要补足。   只是要补上这一刻,也真是不容易,市里土地储备才开始搞,安新市里的财政依然很紧张,说白了,还是没有资金,这是困扰一切的根本。   陆市长春节回京城的时候,肯定没闲着,肯定是找到了一些资金和项目的,不过光靠这些还不够,要想拉动安新的发展,必须还是要靠安新自身,这考验的不只是官员的胆略,还有官员点石成金的能力!   安俊义倒是猜得一点都没错,陆政东春节到京城的时候,通过多方运作,寻找帮扶单位、对口联系部委,跟几家大投资公司接洽,将安新遭遇的瓶颈说了,大家当然知道项目对他的重要性,而且今年国家为拉动内需在基础设施建设这一块上投入依然很大,都笑着答应他了,现在这些项目资金就要陆续到位了。   如何运用好这些资金和项目,这是陆政东所要思考的问题,而更重要的是如何发挥这些资金的杠杆作用,以较小的资金和项目,撬动更多的资金和更大的项目,从而使得安新的发展那步入一个良性循环的轨道,这才是他思考的重点……   只是陆政东还在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一场风暴已经不期而至……   ※※※   市里的书记碰头会上,主要是讨论人事问题,钟柏发提出了市政府分管经济的副市长杨志吉要到点了,在本届人大上要退下来,组织部门拟定的候选人是安靖区的区委书记贾志军。   虽然人大会还有一段时间,但钟柏发的理由也很充分,现在市里工作有了新气象,市政府的担子比较重,贾志军早到位,能够早进入工作状态。陆政东非常清楚,钟柏发这个时候提出来,不外乎是想趁胜追击,而且肯定是有很大的把握让贾志军的任命得以通过。   陆政东心里琢磨着,安靖区才是钟柏发等人真正的大本营,金湖区充其量只能算是他们的第二根据地,而且贾志军和姚志相比,要老辣许多,让贾志军到市政府来,肯定是周立伟现在摇摆不定,并且有逐渐向他靠拢的迹象,想让贾志军到市政府来,然后想办法让周立伟调走,尽力让贾志军后来居上坐上常务副市长,即使不成,贾志军一样也可以发挥作用。   这不算是阴谋,而是阳谋了,看样子在这件事情上,对方已经做通了张泽高的工作了,他就是反对,恐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但是他们也太小瞧他了,陆政东沉思了一会道:“我是同意张书记看法的,也同样认为贾志军同志担任这个副市长很适宜。”   陆政东如此讲让吴凤娟心里一笑,陆政东想让步还拉上张书记,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过陆政东接下来的话就让她很是吃惊了。   “但是,由谁来担任副市长上的问题上,我们是不是可以把范围拓宽一些呢,现在讲究竞争,有比较才有进步嘛,钟书记也经常提起金威市的张忠平同志,张忠平同志在金威任上,金威的经济发展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也是名很适合的人选嘛,当然,和志军同志比较,各自有各自的优势,也各有各的缺点,我们为什么不提出两个候选人,进行各阶层广泛的民主评议,由他们展开良性竞争呢?”   吴凤娟心里不由暗道陆政东这一手是很高明的。金威市市委书记张忠平虽然是钟柏发一手提起来的,但因为工作思路与钟柏发存在较大的分歧,一直摇摆不定,甚至在渐渐向陆政东靠拢,现在又被陆政东提名为副市长候选人,再被陆政东从中搅合一下,不管最后他和贾志军的竞争谁会胜出。只怕他都会同自己渐行渐远,至于由此同贾志军结仇,彻底的倒向陆政东一方也未可知。而要反对陆政东的这项提议,那更会加速张忠平的离心离德。   吴凤娟还以为陆政东受挫之后会本分几天了,没想到根本就不是这样,逮住机会就来了这一手,实在是太狡猾了……   陆政东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但他更多的考虑得是贾志军到市政府之后,安靖区委书记的人选,如果能够在这上面扳回一局,其实贾志军就算到了市政府,结果还是他笑到了最后。   贾志军想在市政府对他进行制约,可能会起到一定的作用,但如果能把自己心仪的人扶到安靖区区委书记位子上,或者退一步,区委书记的位置由张泽高的人选出任,而自己心仪的人出任区长。这等于是彻底夺走了钟柏发等人对安靖的控制权,将他们苦心经营了长达十余年的安靖一把掠走。安靖是钟柏发等人的大本营啊,安靖区一失,钟柏发等人等于就失去了一个拳头。   当然对方既然把贾志军给推了出来,想必在这方面也应该是早就谋划好了的,但是很多事情是事在人为,只要事情没到最后定夺,那就不能轻言放弃……   张泽高听完陆政东的发言就微微一笑:   “这个提议很好啊,我觉得行得通。大家说呢?”   吴凤娟看到张泽高的笑容,心里就不齿的道:张泽高又在和稀泥,踏实巴不得双方掐着,好从中渔利……   钟柏发也点点头,其他副书记就纷纷发言表示赞同,副市长两名候选人的提名很快通过,出乎陆政东意料的是组织部长关明东提出了财政局局长的议案,而且提出的新的财政局长人选也是陆政东一直都瞧不上的民政局长安之顺。   市财政局局长葛新建在财政局的日子够长了,年纪也大了,也确实是到了该换人的时候了,而且陆政东想,葛新建的去向恐怕对方也考虑到了,应该会提半级,到人大或者政协去做个副主任或者副主席,这样葛新建也会感到满意。   对方不仅仅是趁胜追击,而是想要突然袭击先发制人,提前发起了总攻了。   这样即使在人大会上,他顺利当选,那也被绑上了手脚。这样远比在人大会上发难要好看,因为如果在人大会上把他选掉,那是玉石俱焚,这样做,对张泽高好交代,对省里也好交代。   陆政东心里不禁冷冷一笑。   对方确实是费尽心机了,只是这样的想法也太想当然了!   陆政东眼神瞟了一边的张泽高一眼,看到张泽高的嘴微微扯了一下,看来张泽高对于钟柏发等人提前摊牌是不感冒的,对张泽高来讲,双方斗而不破才是他最乐意看到的局面。   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   “穷人家的媳妇难当家,这个市里管钱袋子的一定要找一个能够持家的巧媳妇,我还是那个意见,还是要多看看,多比较……”   陆政东这是在示弱,在他还没完全准备好之际,能够麻痹对方,那就尽量麻痹对方,那就尽量麻痹对方,对方想突然袭击他,他同样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且,这一次陆政东没有提出任何人选,他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张泽高,即便是张泽高没有想法,和张泽高走得近的其他人肯定对这个位置不可能没有想法。   或许对方和他一样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提出安之顺很有可能也只是虚晃一枪。在双方摊牌之际,那一方能够支持到张泽高的支持,胜利的天平就会向那一方倾斜……   散会的时候,陆政东和杨铁军走在了一起,陆政东递给杨铁军一颗烟,两人默默吸着烟,并肩下楼,在出市委办公楼的时候。杨铁军轻轻叹口气,道:“市长,上回碰到人地痛处了,现在人家发急了。千万小心。”   陆政东点点头,杨铁军这是善意的提醒他,眼下已经到了刺刀见红的时候了,该动用的关系现在要动用了。   杨铁军恐怕是觉得上次章程三的事情,因为纪委有人通风报信,结果让章程三溜掉了,导致他现在很是被动,心里有些内疚。“谢谢铁军书记的关心,我知道这一回对方是志在必得,不过请铁军书记放心,天塌不下来,不管最后如何,我相信安新的明天会更好……”   杨铁军看了陆政东一眼,微微点点头,快走两步,上了自己的轿车。很快,小车打火。启动。   陆政东一边琢磨着一边慢慢的走下几步梯子,坐进了自己的车里,侧头朝窗外望了望,夜幕沉沉,城市的景色都显得有些混沌,就如同眼下安新的局面一般……   楼上,张泽高站在窗边,看着陆政东的车缓缓启动,绕过花坛,向市委的大门驶去,脸上的表情也是捉摸不定,静静的在那里站了老半天,最后才轻轻叹道:“一山不容二虎啊,安新又不太平了……”   轻叹之间,张泽高的表情越发的变得难以捉摸起来……      第23章 大反击      安新市政府大楼临江,春雨还未发,一江春水碧如篮,从常委楼往下俯瞰,只见江天一色,委实令人心旷神怡,而从外面望进去,透着几分肃穆,几分清幽。让路过的人过往的时候不由都会敬畏和羡慕的眼神看上一眼。   陆政东坐在办公室之中,看着组织部拟定的财政局局长的几名候选名单,这一次关明东提出的几个人倒是中规中矩,但无疑这几个人中不是钟柏发的死党就是亲近钟柏发的人。   安之顺,应该只是对方徐晃一枪,最有可能的是财政局的副局长许利民。   在财政局班子成员里,一把手葛新建年纪偏大,而且其貌不扬,二把手许利民到财政局的时间不算太长,但相貌堂堂风度翩翩,很有官相,他和葛新建一起出差,不认识的接待方十有八九会将相貌堂堂的许利民当作一把手。   葛新建是老派人,讲原则,又抠门,福利之类的都是照章办事,财政局众人在葛新建面前个个都有几分胆怯。许利民恰恰与之相反,脸上表情总是笑眯眯的。说话也是轻言细语,很有几分亲和力。   由于两人差异较大。就有好事之一将两人进行比较,“如果许局长是一把手,我们地福利肯定要好得多”、“如果许局是一把手,我们的……”   所以许利民在财政局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这才是真正是给葛新建准备的备胎。只是之前市里的财政状况不好,暂时在财政局局长的位子上熬资历,没急着上位。   当然对方若是要争取张泽高,许利民这备胎估计还会继续当下去。   唯有统计局的罗本科,好像和钟柏发等人走得不算太近,但圈子这种事,外人都是雾里看花,谁又能真正清楚对方的底细?   就好像纪委杨铁军,外人看,可能他已经成了自己圈子里的人,但陆政东却知道,杨铁军原则性很强,不会无条件跟自己走,而且,他在中纪委是很有些关系的,小舅也是通过那边的关系给杨铁军打过招呼,杨铁军才会如此。   陆政东很清楚,财政局局长的人选他不得不认真考虑,这关系到他能不能很好的展开工作,而且也是争取张泽高等人支持的一个机会。   陆政东很清楚,这是一次不能输的博弈,输了之后,即使在人大会选举过后,他也会受到极大的,会让对方进一步坐大,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如何博弈,必须要慎之又慎。   陆政东在房间里慢慢的踱着步,仔细的思考着,把市里一些副厅级和正处级的干部在脑子里慢慢的过滤着,左右衡量,头就有些疼,揉揉太阳穴,安俊义敲门走了进来。   “秘书长,这里有几个财政局的候选人,你帮我看看,最近安新有些不太平啊……”   安俊义迟疑了一下,才接过了名单看了一眼,想了一下说道:“福安区的区长欧荣明为人正派,工作经验丰富,是不是可以考虑?……”   陆政东心里也有些踌躇,财政局长是很关键的职位,而欧荣明并不是他的首选目标,甚至连备选目标都不是。   安俊义一看陆市长沉默着,便又说了一句:   “嗯,他和章秘书长关系还不错……”   安俊义是市政府的大管家,成天跟着陆政东,对其心理摸得很准,提出欧荣明这个人选,针对性很强,安俊义和与欧荣明关系不错,更重要地是,他并不是钟派人物,欧荣明和市委秘书长章可钦有些关系,在陆市长被对方步步紧逼的情况下,陆市长显然是想进一步巩固和张泽高一方的关系,能够为陆市长和张泽高一方所接受,这一点是陆政东很看重的一点。   陆政东听到欧荣明和章可钦有些关系,就看了安俊义一眼,点了点头,叮嘱了几句,安俊义也很清楚这件事保密的重要性,接下来陆市长应该会和欧荣明沟通,双方共同争取在常委会上形成统一战线……   陆政东想了一下才又道:   “秘书长你问问张忠平,看他什么时候有空,到市里来一趟……”   安俊义点点头,退出了陆政东的办公室,陆市长在书记碰头会上推出张忠平和对方打擂台,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陆市长显然也是不想让张忠平觉得他是被当枪使,所以陆市长才会找张忠平好好的谈一谈。   而金湖矿业的事情,自从章程三的事情之后,陆市长像是把这件事忘了,自那天之后就一次也没再向他问起。安俊义当然清楚,陆政东不问,不代表陆市长不在意这件事,可这样的事情他不能问,也不能请示汇报,官场上很多事都是反着来的,越是小事,你越要汇报,最好能做到早请示晚汇报,让领导获得一种权威,这样你在领导心里就不一样了,领导会认为你对他尊重,会认为你这人办事有章法。但是大事你就要考虑,有些事必须先做后报,有些事只能做而绝不能汇报,有些事做了还要装没做,不能在领导面前有稍稍的暗示,一暗示,领导就会有错误的想法,认为你要往他身上推。一旦让领导产生这样的错觉,你的前途就彻底暗了。   领导心怀天下,心怀大众,对下属而言,你心里就只能装着领导,时时刻刻装着。当然这都是小儿科,不值一提。需要提及的,就是在这种关键时刻,需要下面的人冲锋陷阵的时候,就必须无所畏惧,替领导去排忧解难,所以金湖那边的事情他一直都关注着……   ※※※   市里的常委会议,由于涉及几项政府议题,列席会议的安俊义再一次体会到人事问题的敏感性。   当组织部长关明东提出了由许利民出任财政局长的方案之时,市长陆政东打断了原本的发言程序,旗帜鲜明地提出了反对意见。   “根据我市制定的市委常委会议事规则,凡是研究干部任免的议题,要认真做好会前沟通工作,有重大分歧,在未进一步沟通之前,不提交市委常委会讨论,我是安新市委副书记,是政府市长,有权对财政局长人选提出意见,但是这么重要的议题在我已经在之前的书记碰头会上已经表达了我的不同意见,我认为不宜在市委常委会上进行讨论。既然对财政局长的任职有严重分歧,我建议暂时搁置此议,等条件成熟再重新提起。”   吴凤娟暗笑,陆政东这是想拖,以拖求变,就在吴凤娟准备对陆政东的话进行着反驳的时候,钟柏发道:“财政局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地方,此事应该尽快拿出方案,才能最大限度减少人事调整的不良影响。”   吴凤娟不禁暗暗摇摇头:困兽犹斗,在吴凤娟看来,陆政东已经乱了分寸。   而安俊义则是感到陆市长应该在欧荣明出任财政局长上有一定的把握,以退为进,激对方在今天进行表决这冲陆政东坚定的目光中他读懂了这一点。   陆政东态度更是坚定的继续说道:   “许利民同志在财政局工作过,对财政工作比较熟悉,容易上手,这一点,我不否定,但对于许利民同志出任财政局长,我有不同意见,许利民同志没有负责过全面工作,而现在的安新,财政工作的情况已经发生了改变,不再是仅仅为了勉强维持运转的吃饭财政,所以必须要一位具有全局意识和长远眼光,坚持用全局意识和长远眼光统筹财政各项工作,这是安新经济发展的需要,对我们做好实际工作至关重要。所以我认为应该从区县的区长县长当中选择一位,比如欧荣明同志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更有主政一方的经历,我看还是比较合适的,当然,大家觉得有其他合适的也不妨提出来。”   吴凤娟也终于发言道:道:   “现在市里的财政还是一个烂摊子,欧荣明同志当区长时间不长,对于财政工作不熟悉,真要接手,结果财政上揭不开锅,那就更是一团糟,到时候怎么收拾?所以我认为欧荣明出任财政局长的条件不成熟,还是由财政局提拔一位副局长,或是由一位副局长主持工作。”   与会的人员心里都不禁摇头,吴凤娟不管什么事情,都喜欢批评一番,只是今天对陆政东的鞭挞没打在点上不说,也有些踩线了,越界了!   陆政东看着吴凤娟,一字一句道:   “安新现在的财政还不会出现凤娟同志所讲的那种揭不开锅的情况,没当过财政局长就是不熟悉情况?这个逻辑不通,欧荣明同志是搞经济的,就不存在不熟悉财政工作这一说,而且我认为做好工作的关键不在于熟悉不熟悉的问题,首先是一个认真负责的态度问题。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讲一讲,市财政很困难,但是在科教文卫这一块上一直都是倾斜的,丽娟同志在科教文卫口这么多年了,应该是非常熟悉这一块了,可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却发生了焦志文这样让安新在全国蒙羞的事件,受害者可都是孩子,事件发生之后,凤娟同志过问过受害的孩子和家属吗?没有!冷漠无情,应该讲是冷酷无情!焦志文事件为什么受害者告状无门?焦志文为什么危害持续这么久?凤娟同志你反思过么?!”   陆政东此番话,将焦志文事件的责任划到了分管科教文卫的吴凤娟头上了。会场里的所有人都呆住了,空气就仿佛凝结了一般,倒水的秘书甚至不敢走过来,长期为书记会服务地秘书对领导吵架甚至骂人都见惯不惯,但还从来没见过一向平静的陆市长发这么大火,而且语气之重,口气之严厉,实属罕见。   众人不由都看着吴凤娟,吴凤娟平常在市里张牙舞爪,特别是常委们也没少被其指手画脚,可是也不怎么愿意得罪于她,所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吴凤娟这人嘴巴碎不说,还是个睚眦必报的主,排名远在他们这些常委之上,心里虽然不舒服,却也就只当蚊子嗡嗡算了,而这一次终于轮到吴凤娟自己了,看着气得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的吴凤娟,大家心里多少也有些幸灾乐祸。   吴凤娟本来还想反驳的,结果看到钟柏发的眼神,却是没发出声音——吴凤娟读懂了钟柏发的意思,陆政东绝对是有备而来,陆政东抢得先手,在这个问题上争论只会越描越黑。   会议室里一片沉寂,一位常委挪动了一下屁股,屁股下面的椅子发出了“嘎吱”的声音显得那么刺耳,连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坐定一般的张泽高都慢慢抬起了头,诧异的看着陆政东。   市委秘书长章可钦就忙对四周服务人员摆摆手,秘书和内勤人员都忙不迭退了出去,记录会议精神的文秘也忙停了笔,看张泽高微微点头,也悄悄走出了会议室,将门拉严。   会议室又是一阵沉寂,张泽高轻咳一声,对陆政东道:“陆市长,焦志文事件,教训深刻,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深刻的总结教训,杜绝以后类似的事件发生,这是必要的,不过,很多东西还是要向前看,今天主要是讨论其他问题,这个问题现在就不讨论了,还是回归主题吧,关于财政局长的人选问题,其他同志还有什么意见?”   会议室格外安静,其他人都没说话,陆政东面无表情的道:“既然表态的人多数支持今天出结果,那就表决吧。”   张泽高沉吟了一下道:   “既然是这样,按照集体领导、民主集中、个别酝酿、会议决定的原则,对两位候选同志进行无记名票决。”   张泽高一锤定音,工作人员就迅速准备投票事宜。   吴凤娟黑着脸盘算着,她、人大王主任、钟柏发、统战部长杨冰、组织部长关明东五票,加上许利民自己讲做通了宣传部长张振宇、政法委书记闫德,还有一直在争取的周立伟也很有可能重新回归,而陆政东加上警备区司令员林汉斌和纪委书记杨铁军,才三票铁票,陆政东输定了!   吴凤娟觉得刚才陆政东那番话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而马上的票决,受辱的就是陆政东!   短暂的等待之后,结果马上就要出来了,但是结果却是大大出乎吴凤娟的意料。   七比五,欧荣明胜出!   本来以为稳超胜券之局,结果却是败了!吴凤娟的脸色很难看,这一票弃权肯定是张泽高的,这就是说,所有摇摆的常委都被陆政东给争取过去了。   陆政东根本不是临时起意提出的欧荣明,而是早就做过了那些摇摆常委的工作!   吴凤娟不由看向钟柏发,钟柏发眼皮低垂着,看不出什么表情,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万事不萦怀的养子,吴凤娟看到组织部高深莫测的那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钟柏发稳则稳矣,但太过于有心计,有时候未免就显得魄力不足,本来陆政东内忧外患,正是趁胜追击的时机,却不想陆政东根本就不是按照常理出牌,刚刚这冲冠一怒,一下就把本方的气势给压下去了,而钟柏发还是那副样子,看着都……   吴凤娟想了一会,最终也压下了这些负面的念头,反正这一局自己这一方是输定了,多想也无疑,得考虑贾志军的事情了,这样看来贾志军的事情业务不保险了,好在在财政局长的人选上闹了这么一出,张泽高就把关于副市长候选人的事情也就延后再讨论了。   令吴凤娟恼火的还有张忠平的倒戈,张忠平参与竞争,可不简简单单是想谋取副市长位置那么简单,而是表明了张忠平已经彻底倒向陆政东,而张忠平这人的精明强干,吴凤娟相信张忠平不会看不出来,陆政东就是把他当成一杆枪来利用,真不知道陆政东给张忠平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张忠平心甘情愿的被利用?   吴凤娟百思不得其解,其实别说她,就是陆政东的贴身秘书盛兴波,还有智囊安俊义,也不知道陆市长和张忠平都谈了些什么,只知道那天张忠平来向陆政东汇报工作,谈过话之后,张忠平离去的时候看起来心情很好。   其实陆政东并没有和他谈什么,只是告诉他,是金子在那里都会发光,张忠平是聪明人,看得出自己被摆上台的前因后果,对陆政东的话也是心知肚明,陆政东开诚布公的讲,摆明要他进入其体系,这一次即便是在安新上不去,陆政东也会考虑在其他地方安排他,所以怎么做也是心知肚明……   列席会议的安俊义心里只有一个词:叹为观止,安俊义知道内情,陆政东之前是做了相当多的工作的,但他也没有底气,觉得双方在这一局上估计胜负也就是五五之间,但没想到却是七比五,这看似两票的差距,其实对眼下的安新来讲,已经是大胜了。      第24章 聚拢      回到了办公室,安俊义把门关上,给欧荣明通了电话,道:“祝贺祝贺,欧局长,以后还要请你这个财神爷多多关照。”   欧荣明已经得知了此事,他此时正在前往市委市政府的路上,接到欧荣明的电话,一脸苦笑地对安俊义道:“秘书长,我是被架在火上烤,你以后还得多多美言。”   欧荣明在得到陆政东方面的暗示之后,也还是争取了一下的,不过欧荣明自己心里也没多少底气,觉得希望不大,现在尘埃落定,将要坐上财政局长的位置,想到市里的局势,欣喜之余,也多少有些患得患失。   安俊义就道:   “呵呵,你比老葛运气好啊,到财政局比他日子好过。”   安俊义明知道欧荣明所讲的架在火上烤并不是指这个,而是指两方相争,欧荣明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只是他也壮糊涂。   安俊义与欧荣明关系还行,但也就是还行,说不上太好,也说不上糟糕,安俊义向陆政东推荐欧荣明,主要还是从大局出发,此时一人成为市政府秘书长,一人成为财政局长,互相都需要对方,陆市长也需要。   在优美的旋律中,欧荣明闭着眼睛,可是心情却无法平静下来。   到了市委,在一楼就遇到了好几个熟人,都很热情,都道“祝贺祝贺”,宣传部副部长与欧荣明握手以后,道:“欧局,改天请你吃饭,今年的预算还得追加,市里要搞几次大活动,没有办法啊,改天我到财政局来一趟。”   在安新,财政局与各个单位天生就是一对矛盾,财政局要为市政府捂紧钱口袋,而各个单位会想尽办法从财政口袋里掏钱,对于财政局来说,大原则当然得听市里主要领导的,可是在大原则之下,资金如何优先,如何把资金向哪一个单位倾斜都是有理由地,这也就是其权力所在。   欧荣明还没正式上任就已经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点。   在市委,张泽高和他谈完话之后,欧荣明又来到了市政府陆政东的来办公室,安俊义正在等着他,一边泡茶,一边道:“欧局长,你稍等一会,陆市长在小会议室谈事情,很快就回来。”   由于是熟人,欧荣明在安俊义面前就很放松,道:“我这回是坐到火山口去了。”   安俊义笑道:   “是不是火山口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也不知有多少人都盯着这个位置。”   欧荣明点点头:“秘书长,我这不是矫情,而是心里真没底。”   安俊义看了看门口,道:   “此事大局已定,等一会陆市长要交待政策。”   欧荣明点点头:   “市里地事情我知道一些,不过是雾里看花,弄不太明白,张书记让我要确保稳定,不知道陆市长对我会有什么交待?”   安俊义道:   “也差不多吧,今年财政开始渐有起色,不过市里花钱的地方不少,好钢一定要用在刀刃上,打好基础,接下来的日子才会更好过,所以保证财政局正常高效的运转很重要。”   欧荣明点点头,他心里清楚张泽高和陆政东两个人所强调的是什么,这一点其实之前,章秘书长已经提醒过他了,那就是他得要摆平这一次和他竞争的副局长许利民,这可是一件棘手的事情,想想也是,煮熟的鸭子飞了,任谁也痛快不了,许利民是钟的嫡系,他本身又是财政局的老同志,在局里根基很深,而且他能调入财政局是陆市长和对方相妥协的产物,估计今后的工作可不好开展,想到这里,欧荣明的心里也是有些沉重起来……   欧荣明心里有些沉重,可是其他人却是从中看到了希望,比如金湖区的区长向大浩。   向大浩比安俊义还早提为区长,只是安俊义后劲十足,很快就做到了区委书记,而他在安俊义离开金湖后,又平调到金湖,本以为过渡过渡可以上一个台阶成为区委书记,他和市组织部的一名副部长是最热门的人选,两人暗中斗法,胜负未料,只是大家谁也没有想到,半途杀出了一匹黑马,原本根本不出名地姚志突然被市委看中,成为了金湖区的区委书记,俗话说,“一步抢先,步步抢先,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在官场上这十六个是历史经验的总结,也是无数优秀人才对自己蹉跎人生的总结。   向大浩一步落后,数年之后仍然是区长,而安俊义则先走一步,成为市政府秘书长,现在又深得陆政东的信任,迈过副厅这道坎近在咫尺。   而姚志为啥最后会胜出,向大浩终于明白,姚志紧紧跟着之前的市党群副书记,抱上了一条大粗腿,在安新,想要进步三分之一靠实力,三分之一靠关系,另外三分之一靠各种说不清的手段。他有实力,但关系不够硬朗,所以就原地踏步,姚志有关系,有手段,所以就成了黑马,其他人对此也无法有异议,他们早就习惯了。   姚志有大粗腿做后盾,向大浩知道惹不起,所以向大浩很有自知之明,尽量不跟姚志正面冲突。   忍耐和等待是官场中人必备地素质,在没有好的机会的时候,必须要能够蛰伏。   可是转眼间又是几年时光,如果不想办法,估计千禧年之后他还是区长,成了名副其实的千年老二了。几年时光,虽然不能让沧海变成桑田,却足以让一个人的仕途标高停留,干部提拔有许多条件,年龄是其中一个关键条件,搞不好就会让人的仕途提前到达终点。   因此,当党群副书记和李市长激斗结果双双被调离之后,向大浩觉得机会来了。   但就在他等待时机的时候,他又到党校学习半年。而这期间,区里其他人按捺不住,通过立业矿产检举了姚志和利州矿业的何三牧。   身在省委党校的他对此也是非常关注,他完全没有料到,省纪委地调查是如此走马观花如此马虎,根本就是走走过场就完事了,这让他心里不免有些遗憾。   检举信事件春节之后在金湖就渐渐没有了声音,但春节之后章程三突然又被市纪委调查,向大浩知道这还是想撕破金湖矿业的口子,但最终也没有能成功。   这显然让姚志有些恼火,章程三被调查之后的第一次常委会上,他铁青着脸,拿眼光扫射着在座的常委,那意思很明显,显然是认为两次举报都逃不了在座的人暗地里的推波助澜。   这其中肯定也很是怀疑他这个二把手吧,当时离开会议室的时候,似乎还感到一丝阴冷的目光盯着他,当走出区委之时,背后阴冷的感觉才减少,天空仿佛一下就变得亮堂了,空中氧气也浓了起来,让人呼吸顺畅,身体鲜活……   向大浩正想着的时候,秘书敲门进来,道:   “区长,市政府会议通知……”   向大浩只是微微点点头,并没有在意,这样的会议通常都是副区长参加,不过秘书并没有马上出去而是道:“另外,会议结束之后,陆市长要听取金湖区的工作汇报……”   向大浩一听一下就重视了起来,陆政东到安新之后,他一直在党校学习,虽然中间回来也去陆政东哪里汇报过工作,但那仅仅是礼节性的汇报,而这一次显然是要听取他的正式汇报。   向大浩想了一下交代秘书让政府办主任组织人手把汇报的材料准备好,并交代了一些重点。   秘书出去之后,向大浩也沉思着,陆市长召见他会不会还有别的意思?   向大浩琢磨了一阵就给市政府秘书长安俊义打电话,只是安俊义的电话一直处于通话中,向大浩看看看到下班时间了,直接通知司机,往市里跑一趟,直接去安俊义家门口堵着。   快到晚上七点钟的时候安俊义的车才出现,向大浩赶紧迎上去,道:“老书记,这么晚来打扰老书记,实在不好意思。”   向大浩开门见山地道:   “下午接到市府办通知,让我上午十点向政东市长汇报工作,你是老书记,金湖的事情很了解,又在政东市长身边工作,最有发言权,我前段时间一直在党校学习,心里没底,所以特意请老书记指点……”   安俊义笑道:   “什么指点不指点的,大浩,你还跟我来这套。”   安俊义知道向大浩是摸不清陆市长的秉性,所以才会跑到他家门口堵着他,故意作沉吟状,道:“金湖的真实情况你肯定是心知肚明。政东市长确实对金湖区的发展有所不满,我建议,明天上午地汇报要着重从产业结构、经济增长点、经营城市、招商引资五个方面来谈,这是政东市长最关心的问题。另外,我觉得金湖城区总体规划还不够,显得比较凌乱,融资方式也可以更灵活一些,当然我说的这些这只是参考意见。”   安俊义又谈了谈陆政东对其他几个区的感受,向大浩听得很仔细,还拿出笔来记了些点点。   安俊义看了看表,道:   “大浩,我也就不跟你客套,我还有个文件要赶,你也赶紧回去着手准备。不过,大浩,你可得注意,政东市长绝对是搞经济的行家里手,一定要实打实的。”   安俊义很清楚陆市长现在需要得到这些区县头头的支持,所以也就不介意把陆市长的想法和作风透露一二。   第二天,向大浩依约到了陆政东的办公室,一边和盛兴波说着话,一边跟着盛兴波进了陆市长的办公室,盛兴波手脚麻利的泡了茶,就退了出去。   “大浩区长,你一直在党校学习,现在终于回来了,想找你谈谈金湖的事情。”   向大浩一边应着,一边将一份汇报材料恭敬地递给了陆政东,自己拿了一份,陆政东翻了翻向大浩递来地汇报材料,然后搁在一边道:“基本数据不用说了,自然地理更不要说了,我到安新有一段时间了,如果这些都记不清楚,也不合格,你只谈金湖当前重要工作、存在的问题、下一步的思路,谈具体的。”   向大浩头几句还有些拘谨,可是当他汇报了三、四分钟以后,嘴就顺了,经济术语、现实政策、金湖的情况也就如数家珍一般道来。   由于有安俊义之前的提醒,向大浩的所讲的倒也实在,也讲了金湖存在的问题,城区破烂无序、二、三产萎缩,而且敏感的矿业问题也带了一嘴。   陆政东听完之后,沉思了好一会才道:   “凡事讲实效,不搞花架子,不搞形式主义,决不搞劳民伤财的事情,这一点很重要,靠大量新增投资搞低水平重复建设所换来的‘政绩’,如同沙上建塔,由于违背了经济规律,脱离了地方实际,红火一时后,终将被市场淘汰出局;而虚假的东西更是贻害无穷,那样做的后果就是一届政绩,几届的包袱,更为重要的是给当地的经济发展造成巨大‘内伤’,会白白的浪费掉现在大好的发展机遇。”   向大浩听着陆政东说得委婉,实际却是一针见血,指出金湖搞花架子,搞政绩工程,搞浮夸风,这一点向大浩当然明白,可姚志是一把手的意思,他也没有办法,好在陆市长只是点出来,并没有追问他的意思,而是问道:“你用一句话来总结,金湖发展上不去最大的症结在什么地方?”   金湖最大的结症自然是姚志当权,这是向大浩的第一反应,但是这话可以想,但不能说出口,向大浩略微停滞了一下道:“还是在于城市建设和交通等基础设施薄弱,制约了金湖的发展。而要大搞基础设施建设,需要大量的资金,而金湖区财政收入虽然这几年有所增长,但支出也是年年攀高,这方面区里正在积极筹划,不过难度还是很大。”   金湖区的财政收入增长的实际是有限得很的,而姚志搞了一些面子和政绩项目,比如金湖广场,区委大楼,支出是实实在在说得增加,金湖区根本就没有余钱搞真正需要的基础建设。   陆政东想了一下问道:   “你们全区一年从锰矿产业中能得到多少税费?”   这个向大浩并没有仔细算过一笔帐,前些天开会,常务副县长倒是说过一些数据,只是当时他正在生气,有些记不大准确,于是道:“大概……”   陆政东却是一下就打断他:   “你是区长,管着财政,不能大概,要说具体数据。”   陆政东很尖锐在补充了一句:   “你们金湖一直在向市里市里要钱,首先也得摸清家底,落实怎么用好,否则市里凭什么给钱。我知道你之前一直在党校学习,有些具体情况可能不清楚……”   陆政东手里有向大浩的详细的资料,对其也反复进行了研究,再综合安俊义的看法对他也有了基本的判断:向大浩成名较早,而且是从乡镇干部上来的,说明此人必有过人之处。但是背景不深厚,和张泽高、钟柏发等人关系并不密切,据比较可靠的消息,他与已经调到省里的市委刘副书记关系比较密切,从这个角度来说,向大浩在上层没有更强更深的关系网,这也是其成名较早,却止步不前的原因。   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向大浩并没有与锰矿有过多瓜葛,至少现在各方面掌握的材料并没有显示出这一点,或者说是由于姚志的强势,他没有机会,不管怎么说,到目前了解得情况,他比较干净。这一点在当下尤为重要所以陆政东还是给了向大浩一个台阶下,说道:“你们金湖区去年全年的财政收入三点四个亿,这是你们区里上报给市里的数字,根据你们区里上报的锰矿产量以及我到你们金湖实地了解的情况,你们区里有些产业的税收远远不止这个数字,增加个三五千万,轻而易举,你回去以后,将流失的这一部分税费收起来,市里根据增加税收比例再配套基础设施的资金,你如果增收三千万,市里就配套给你六千万,再想办法搞一搞BOT等融资手段,基本就能启动起来了。”   陆政东看着向大浩有点发愣,他是习惯了,便脱口冒出了BOT,估计向大浩根本就没有听说过BOT这个词,更不用讲其意思了,就道:“就是特许权,政府部门就某个基础设施项目与企业签订特许权协议,授予签约方的企业来承担该基础设施项目的投资、融资、建设、经营与维护,在协议规定的特许期限内,这个企业向设施使用者收取适当的费用,由此来回收项目的投融资,建造、经营和维护成本并获取合理回报;政府部门则拥有对这一基础设施的监督权、调控权;特许期届满,签约方的企业将该基础设施无偿或有偿移交给政府部门。比如公路的收费站就是这样的情况,这样可以有效减少政府公共借款和直接投资,缓和政府的财政负担这对于财政资金困难的地方来讲,使一些本来急需建设而政府目前又无力投资建设的基础设施项目,在政府有力量建设前,提前建成发挥作用,从而有利于全社会生产力的提高,并满足社会公众的需求……”   向大浩心里默然,不管那个当市长,提到金湖,锰矿肯定是绕不过去的一个坎,他也很清楚锰矿的税收流失很严重,锰矿开采挺复杂,有些小矿的生产条件简易,以家庭为单位或是以生产队为单位,收税很不容易,有的处在偏僻地深山,税务人员去不了,大矿则喜欢做偷瞒产量,里面手段多得很,但是以上都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还是有利州矿业这个大块头就这一家,按照向大浩的估计,一年流失的税收至少就是八位数以上,这个大块头没谁敢去碰,他向大浩敢去碰么?……      第25章 釜底抽薪绝杀计      陆政东这个表态实际是在给他施加压力,恰好有一片乌云飘了过来,将太阳光遮了一部分,他叹了一声:“黑云压城城欲摧,姚志在金湖一手遮天,我能做的也有限。”   向大浩的心情有些阴郁,但是仔细的想了想,觉得陆政东还是很有节制,只是让他在税收上做做文章,并没有让他去碰锰矿上更严重的问题,这又让他如释重负。   之前那些检举的是隔鞭少搔痒,并没有真正抓到姚志等人的核心,那样的检举又岂能扳倒根深叶茂的连州矿业,进而扳倒姚志?   但如果他检举,省里会不会重视,毕竟利州矿业真正的后台可不是姚志,省里敢不敢真正查,一旦扳不倒姚志,那姚志肯定会怀疑,毕竟能够非常了解其最大软肋饿人不多,到时候自己面临的可就是狂风暴雨的报复。   而且,市里的局势也是雾里看花。   虽然陆政东在财政局长的人选上刚刚胜了一局,但贾志军还是顺利的通过了副市长提名,这样双方有胜有负,说明陆说明钟柏发等人在安新已经难以一家独大,陆政东终于也成为了安新政坛格局中重要的一极,陆政东在书记碰头会上严厉批评了吴凤娟,这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了对方的气势,同时也从一个侧面说明对方给陆政东制造了强大的压力。   总之只是市里的局势很混沌,很不明朗,向大浩告诫自己,虽然市里的格局在发生着变化,但在局势没明朗之前,得沉住气,否则,一旦判断错误,那不但进步无望,反而会后果严重。   陆政东根本就没打算让向大浩去举报金湖矿业的问题,也没打算把金湖锰矿的这盘菜现在就揭开,他下的一盘大棋,结果已经即将揭晓了,一旦揭晓,金湖矿业问题的解决也就比现在容易得多。   但是金湖,除了矿业问题,还得要促进金湖快速的发展,不能让金湖拖后腿,这才是陆政东考虑得重点。   在陆政东布局中,安俊义才是如何解决金湖问题的主力,但安俊义毕竟在市政府,在金湖,也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人进行呼应,无疑,作为区长的向大浩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之一。   向大浩一直在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强有力的支持者,陆政东估计他会向自己靠拢,这也是两人地共同需要,只是这样的事情急不得,需要水到渠成,所以陆政东也没有捅破那一层窗户纸……   四月初,距离陆政东在书记碰头会上批评吴凤娟没多久,一个更为重磅的消息在安新传开,吴凤娟被调离安新,新职位是省文联的党组书记。   这消息很是突然,之前安新都没有听到任何风声,但稍微有点政治常识的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看来省委是认为吴凤娟在焦志文事件上是负有责任的,之所以年前没有动吴凤娟,主要就是当时正处于敏感期,需要淡化处理,而现在焦志文事件在老百姓心目中已经逐渐成为过去时,这个时候调整比较恰当。   当然这只是表面原因,深层次的原因是在省里的博弈中,支持陆政东的力量占到了上风,因为调走吴凤娟,无异于砍断了钟柏发的一条胳膊。   安新恐怕要变天了,这是很多干部的第一反应。   陆政东可没外界想象的那么轻松。   调走吴凤娟是他经过精心运筹的,包括对章程三的调查,这些都是烟幕弹,目的就是转移对方的视线和把注意力放在市里,打了对手一个突然袭击,让吴凤娟等人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就只有离开的份。确实调走吴凤娟,无疑是极大的极大的削弱了钟柏发对安新的控制权。   但也仅仅是削弱而已,远没到对其伤筋动骨的地步,仅仅是这样还是不够的,打虎不死必被虎伤,必须要趁此机会,扩大战果。   陆政东之所以在财政局长的位置上和对方是放手一搏,而在贾志军提拔为副市长的事情上并没有和对方真正刀真枪的干,是早知道吴凤娟的去向,没有这样的控制权,贾志军到市政府对他来讲已经没有太大的威胁。   而安靖区的区委书记倒是空了出来,这才是真正的重点,安靖区是钟柏发等人的大本营,在安靖区用上自己的人,从而把钟柏发等人苦心经营长达十余年的安靖区瓦解,这才是关键。   吴凤娟被调离,等于是砍了钟柏发的一只手,而安靖被瓦解,等于是废掉了钟柏发的另一只手,这样钟柏发就是咬牙想发力也发不出。   这会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投诚的投诚,叛离的叛离,让钟柏发的力量一天天分崩离析,树倒猢狲散,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绝杀计!   一旦成功,便大局可定!   但形势变化了,很多事情的处理方式也必须要相应的做出调整,在国内的大的政治氛围中,更多的是妥协,而不是冲突,接下来如何应对更应该好好思量……   就在陆政东思量着如何面对今后安新的局面的事情,只是陆政东也没想到,吴凤娟调离安新的冲击波远比他想象的大。   一辆很普通的小客车停在了一个很普通的招待所里,这个招待所虽然不大,胜在安静且干净。只是只是车上所坐的人却并不普通,打头的是省纪委副书记敬新明,另外还有省纪委第一纪检监察室的罗理智主任、组织部的一位处长、几名工作人员。   他们来得隐秘、迅速,到了安新之后也没有接触其他人,一切安排妥当,第一纪检监察室罗理智单独来找到了敬新明,犹豫了一会。道:“还是先找安新的张书记?”   “林书记早就交待过,张书记党性强。这一点不用怀疑。”   罗理智看着还是颇为犹豫,道:   “可是,张书记毕竟与此事有关”   “这是林书记定下的章程,他的眼光,还用得着我们怀疑?”   罗理智似乎还是不放心,坚持道:“不过,我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妥当。”   敬新明打断了他的话,道:   “这是纪律,不必说了。”   “好吧,我这就叫小王开车去。”   罗理智口头上虽然不说什么,心里却并不是太服气,安新是副省级城市,这一块素来是明亮副书记在抓,这次出马却由敬新明带队,按理说敬新明对安新情况并不太熟,而且安新情况又非常复杂,敬书记并不是办理此案地最佳人选,可是林书记却偏偏就点了敬书记的将。   到了市委大院,敬新明先给杨铁军打电话,只道有事要见张泽高,却并不道明什么事情。杨铁军当了数年纪委书记,懂得规矩,也不多问,给张泽高打了电话,道:“省纪委敬新明副书记到了安新,要见您。”   张泽高最近心里也是挺烦的,特别是省里不声不响就把吴凤娟给调整了,说明省里对市里的工作不是很满意,而此时纪委来人多半不是好事,心里就有些烦躁,可是作为副省级城市的市委书记,他也有许多不自由,比如平常人遇到灾难,可是害怕,可以伤心,可以悲痛,可是张泽高就不能有这些情绪,至少不能在部下面前将这些情绪表现出来。   “老敬来了,你和他是熟人,你接待就行了。”   张泽高是省委常委,当然有资格说这个话。   杨铁军道:“他有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见你。”   张泽高心里一惊,略为沉吟,道:   “既然这样,请敬书记到我办公室吧。”   张泽高与敬新明倒是相熟,敬新明也是老纪委了,办起事情来也不含糊,是相当历害的人物,林紫山派他带队到安新,意味着安新肯定要有重要官员落马。   坏事一件接一件,这让张泽高心里一阵恼火。   敬新明来得极快,从接到电话到上楼不到十分钟。   进了办公室大门,敬新明还是规规矩矩的道:“张书记,你好,有些事情要给您汇报汇报。”   张泽高已经明白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寒暄过后,敬新明从手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道:“张书记,这是省纪委的材料,事关安新金湖区委书记姚志。”   张泽高锁着眉头将材料看完,半响没有说话。   敬新明是经验丰富的办案老手,一点也不急躁,随手拿起烟,取了一枝烟递给了张泽高一只,点上之后,自己才抽上了。   两股轻烟在办公桌前袅袅升起,时而聚在一起,时而分开。   张泽高头脑里闪现了无数的念头,随后又将这些念头果断地扔在一边,道:“既然省纪委有了足够证据,林书记又有明确意见,市委全力配合工作。”   敬新明道:   “林书记的意思,要将姚志带至省城进行双规,这样利于姚志彻底交待问题。”   罗理智暗中观察着张泽高,据检举信上以及省纪委了解到的情况,安新水很深,依他多年的办案经验,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是悄悄将姚志带走,然后再通知安新市委,而现在这样做稍有不慎,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最简单的办法是林书记和张书记直接通个气,纪委直接带走人,可林书记却没有这样做,林书记如此做,估计也是为了保密吧,罗理智如是想。   但这其实不是理由,林紫山不事先给张泽高打电话,这里面充满了玄机,张泽高能够理解到,而罗理智由于层次不到却是不明就里。   张泽高想了一下道:   “这样办,请市委办打电话给姚志,让姚志到安新宾馆谈话,你们从宾馆带人走。”   打通了电话以后,敬新明还是客气的讲了一些场面话,就与杨铁军一道离开了市委,准备到安新宾馆守株待兔。在去安新宾馆的路上,罗理智心里仍然有些忐忑:“如果有人提前通知了姚志,事情就复杂了,又会像上一回一样无功而返了。”   只是他看到敬新明一幅成竹在胸的样子,又回想起张泽高的态度,也就没有开口提出此事。   等到顺利地将姚志带上车,罗理智心里一块大石头这才落了地,不禁暗自佩服遥控指挥的林紫山的高杆。   市纪委书记杨铁军接到省纪委通知,参与调查组协助配合省纪委敬新明副书记的工作。   从安新到北汉的路上,杨铁军一直在琢磨着此案子,心里疑云不少,姚志是金湖区委书记,与不少安新领导都有密切往来,换一句话说,姚志关系网极宽,特别是和调走的安新的那位党群副书记关系更是不错,而且还有非常敏感的利州矿业,在这种情况之下,省纪委直接就双规,而且让自己参加专案组就显得很有魄力。   不过,杨铁军隐隐也猜测到省纪委让自己参加的缘由,或许让市纪委参与,就是给案子定位吧。   一行人并没有回到省纪委,而是到了北汉市城郊五一六厂的招待所,敬新明与杨铁军寒暄了几句,就将杨铁军带到自己的房间,介绍了基本情况,然后道:“我们现在是让姚志主动交待,还在给他机会。但是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还心存侥幸。”   杨铁军自然之道姚志侥幸的理由,看样子还想着有人会想办法救他出去,于是道:“不管口紧还是口松,只要证据确凿,就一定逃脱不了法律制裁。”   敬新明点了点头,道:   “老杨说得一点不错,现在姚志受赌罪已是板上钉钉子,跑不掉了。”   敬新明眼神一扬,道:   “案子已经有了突破?”   敬新明用手指了指手腕,道:   “关于姚志的举报一直都没断,但是一直都是一些模糊不清的线索,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举报者提供了姚志所带的手表,并附了照片,我们了解了一下价值两万多,受贿所得。”   根据举报者提供的线索,省纪委暗中将送表之人带到了北汉市,掌握了第一手材料之后才采取了这次行动。   杨铁军一下就释然了,之前虽然举报姚志一直都没断,但一直都没有真正有价值的线索,而姚志也很狡猾,在很多事情上处理得很干净,纪委明知他可能有问题,但是由于没有线索,加上其背后之人,一直没有敢妄动,怪不得纪委这一次行动如此坚决,果断,原来如此!   金湖区在市里的几个区虽然算是经济较落后的,但是和许多县里相比,那还是发达得多,作为一个副厅级的区委书记,决定的项目工程都是以千万、亿为单位,恐怕平常根本就没在意腕中的手表价值几何。   被双规之时,这块表顺理成章被省纪委收缴了。此时人证物证俱在,光是凭着这一块表,从刑法上就可以按受赌罪论处了。   就敬新明顿了一下道:   “现在这块手表是突破口,有了这个突破口,那就好办。”   敬新明的话杨铁军清楚是什么意思,杨铁军虽然不是一直在纪委工作,但在纪委工作的时间也不短,对纪委办大案的思路、手段很了解。除了展开天罗地网收集证据以外,也还有些隐秘的手段。   在法律意识越来越强地今天,纪委等部门办案都明确规定不准各部门搞刑讯逼供,也不准搞疲劳审讯。刑讯逼供容易留下伤痕,搞不好要出人命。纪委、公安、检察院这几个部门凡是头脑灵活一些地,都不愿意用刑讯逼供这一招——因为公家之事,把自己搭进去就太不值得了。   而疲劳审讯不会留下伤痕。而且只要把握好度,一般不会搞出人命,所以,纪委面对双规对象之时,在政策攻心、威逼利诱都不能达到目的,就会采用疲劳轰炸,凡是有资格被双规的,多数都是有一官半职的人物,这些人平日里养尊处优。身体已经被惯坏了,若是两、三天不能睡觉,十有八九会顶不住。   杨铁军暗中叹息:   “姚志在经济问题上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确实是很有一套,很难让人抓住把柄,但是恐怕姚志万万没有料到手腕上的这块表却成了送他进监狱地通行证,看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话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杨铁军没想到,但陆政东却是知道,在网络发达的时代,一些官员带着手表参加会议的照片往往会出现在网页上,在网络上被称之为“表哥”,让网民们把表的价值给抖露出来,让不少官员都是栽在一块小小的手表上。   陆政东在一次和安俊义闲谈的时候,谈到一些细节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很多东西,比如手表,还有眼镜,这些东西看着是小玩意,实际上动辄就是上万,上十万,一般的干部就靠工资收入根本就不会舍得去买,而这样关于表的证据出现在纪委,说明安俊义对陆政东的这个闲聊是上心了的……   敬新明说着又继续道:   “省纪委最近又收到多封检举信,这是关于表的,另外这一箱子都是的,从我们初步调查的结果判断,金湖区里涉及的人不在少数。”   杨铁军摇摇头,这个姚志实在是……   姚志小聪明是有,但是好大喜功,霸道横行,真正搞工作不行,所以在金湖实在是搞得天怒人怨了,有又有这样的证据,恐怕姚志就是再有后台也救不了他了……      第26章 局面初定      姚志被双规之后,并没有立即解除职务,采取的是内紧外松的策略,但金湖区已经是传遍了,甚至都有顺口溜在街头巷尾流传了:幺儿当了权,金湖真是乱,区委修得真好看,牛皮吹得天都转,可惜百姓快讨饭,锰矿交给利州干,等于幺儿自己赚,送给领导好升官,幺儿带头这么干,干部都把好处占,金湖全被收刮遍,矿工命比纸还贱,百姓死活没人见,好在纪委立了案,幺儿总算滚了蛋。   幺儿就是指姚志,“姚”和“幺”谐音,在安新,称呼除小孩外的人为幺儿是一种极为蔑视的称呼。   “老林,你客观地说,安新,特别是金湖区情况到底如何?莫非真是成了洪洞县,没有一个好人?”   省委书记江如衡看了看案卷,想起前两天去医院看望省里的一位老领导的时候,说起了这个顺口溜,这样的顺口溜都传到省里了,说明流传很广,说者是有心,而听者更是有心,江如衡也担心案件的规模越搞越大,此时的闽南,同样的一个副省级城市因为走私正在刮起一场足以震撼全国的大风暴,牵连进去的干部之多,级别之高,实属建国以来罕见。   如果安新那边也搞出这么一个大案子,贝湖省里也很难看了。所以今天听完姚志的案情介绍以后,若有所思地问林紫山。   林紫山放下了手中的汇报材料,道:   “从省纪委掌握的情况看,姚志在金湖确实是搞坏了风气,收受钱物很普遍,甚至已经成为一种风气,大家都收,如你不收,会被认为是异类,很多普通的工作人员甚至是才参加工作的大学生都如此,还有就是姚志在金湖大搞政绩工程,劳命伤财,对金湖发展影响十分巨大,这一点金湖的很多干部群众反映也很强烈。姚志是金湖区的区委书记,这个职位可是与方方面面都有接触,多牵出一些人也很正常,这一次省纪委查得很彻底,姚志先后交代了十多来人,有名有姓,有职有位有十几个,主要是集中在金湖区,市里的包括矿业局和电力局的两个副局长,够得上刑责的有六七个,绝大多数都在灰色地带。”   姚志被省纪委双规之后,案件的审理进展很是顺利,如同杨铁军猜测的那样,姚志很快就在纪委调查组的攻势下节节败退,也供出了不少人。   江如衡听到是这样一个结果,就放下心来,他知道林紫山话里的意思,这件事没有牵连出市里或更高层次的人,这是江如衡最愿意看到的。   于是道:   “对腐败分子我们不能姑息,特别是象姚志这样吹、卖、贪,天良丧尽,人性泯灭的害群之马,如不严加惩处,这种情况如任其蔓延下去,党将不党,国将不国!我重申两点,对腐败分子一是绝不留情,二是绝不手软,一查到底,然后放下包袱,轻装前进。”   江他说得不甚明白,林紫山却听得很明白。他道:“对于不够量刑的同志,我建议交由安新市委处理,通过此案,看得出安新市委还是经受得住考验的。”   林紫山与江如衡共事也有些年头了,知道处理这样的事情的轻重缓急,知道如何拿捏分寸,对于情节严重的必须严惩,而对于其他一些可惩可不惩的,考虑到期收钱的背景和情节,以及初犯,把问题交代清楚,上缴财物,还是以教育为主。这样不扩大打击面,有利于局面的稳定。   江如衡道:   “我同意你的意见,张泽高同志在沙州工作多年,熟悉情况。我相信他能正确处理此事。”   江如衡沉吟了一下,又道:   “泽高同志作为市委书记,大度谦逊不恋权位,属于谦谦君子,但把控能力稍微差了一些,需要稍稍加强。”   对于安新班子如何搭配,江如衡与省委分管组织副书记于林科有共识,有分歧。安新经济发展不上去,导致各种问题,这一点是最为省委头痛的,而陆政东到安新时间不久,但在经济发展上还是有所作为,这一点省里很满意,需要给陆政东一定的支持。   而钟柏发、陆政东等人的心态,江如衡等人也是洞若观火,钟柏发等人在安新力量过大,陆政东的施政阻力较大,需要削弱,这一点上,江如衡和省长郑东凯、分管人事的副书记于林科有共识,于是吴凤娟被调整了出来。   但三人之间在张泽高的去留上也有分歧,于林科的态度很明确,希望早点把张泽高调走,明确的讲:“安新经济发展不上去,问题成堆,张泽高作为市委书记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新任市长在经济上搞得不错,但人太年轻,安新市委书记需要一个把控全局的人来掌舵,张泽高不适宜在安新担任市委书记,省里可以建议中央另行考虑。”   但但江如衡一直没有表态,郑东凯摸不清中央和江书记的态度,也就没表态。   林紫山清楚,张泽高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久到点,盯着那个位置的人很多,于林科此举也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今天江书记这么一说,林紫山心里也大体有数……   而在安新,所有人关注地焦点自然是姚志的案子,尤其是常委班子。大多数干部都知道姚志案子背后牵连着什么,大家都紧张地关注着案子的发展,看看市里会不会有领导被牵连进去,因为事情虽然是发生在金湖,但主战场却是摆在了安新……   安新市委办公室里,陆政东和张泽高正在进行着一场谈话。   “姚志在金湖区搞得这些,让我恍若回到了五十年代大跃进的年代……”   两人谈完了关于姚志的案情之后,张泽高看完手里由省纪委转过来的一些关于姚志的材料,叹了一口气道,有些感慨,看着陆政东道:“我这一辈子,经历过大跃进,吃过三年自然灾害的苦,挨过批斗,蹲过牛棚,这些经历让我充分认识到一点,必须要实事求是,否则就要犯错误。”   说着张泽高轻轻叹口气,拿起茶杯。慢慢喝了口茶。   张泽高再抬头地时候。就自嘲地一笑:“老喽。老人家就喜欢怀旧。”   陆政东也是默然,姚志不光在经济上有问题,在经济建设上也是大搞浮夸风和数字政绩。   在大跃进时期,“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而四十年过去了,这样的情况在金湖也出现了,姚志为搞“政绩”,金湖不仅在粮食生产上、生猪和家禽喂养上、工业产值上、就连在财政收入上、渔业上、典型“楷模”的树立上等,也大肆弄虚作假、虚报浮夸,甚至令人啼笑皆非的地步:农村出现了干枯水塘鱼丰收,还有的粮菜产量放卫星,多种经营假翻番、工业收入冒估报等等。某偏远的村一理发店年收入就达三十万,而这个理发店仅仅就是两块钱理一个头,村民们都笑,也就是每年要理十五万个头,每天得理四百多个头,而全村人口不过八百多,也就是说,全村男女老幼齐上阵,必须要两天理一次头,村民们都笑,就算不把剃头匠累死,那剃光头的岂不连扎根毛都长不赢了吗?   陆政东却是笑不出来,这在九十年代并不少见,南巡讲话以来,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思路完全明确,统计数字的相互攀比之风愈演愈裂。具体表现:一星相互观望,攀比速度;二是产值增幅之高到了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统计权威部门只得要求各地“认真核实,实事求是",各级领导要求“一级一级对口”,但根本刹不住车,统计数字何以被扭曲,浮夸风又何以再度重演呢?一是上级部门不切实际的制订高指标,层层压任务,唯有统计数子上做手脚;二是“政绩”与统计数字划等号,并与干部的升降荣辱挂钩,而又不去认真的调查核实。有了统计数字的高速度,“政绩”就有了,提拨重用自然有份,何乐而不为?于是有少数人不惜弄虚作假,胡编乱造,夸大政绩甚至伪造政绩。   而金湖出现这样的荒唐数字也并不是一天造成的,姚志上任之后,年年虚假,于是逐年虚报加码,最终积重难返。   而姚志更离谱的是既搞浮夸风又大搞政绩工程,其危害尤甚。   搞浮夸风干实事的不如编数字造假的,影响了务实干部艰苦创业的积极性,而有的弄虚作假干部得到提拔,群众议论纷纷;下达高指标,实行量化考核,工资奖金挂钩,这是逼干部造假,对此有怨言;虚报浮夸,影响了党在群众中的威信;统计数字造假,影响上级对下面了解真实情况,影响决策和经济发展。   而搞政绩本来无不可,关键是:一,不该搞的也搞,二、过分地搞。三、前任搞的后任把它拆掉自己再搞。以毁人力和物质为辅。政绩工程则是:以毁物质和人力为主,以口夸并之。这严重地破坏着生产力的发展。   姚志是一边浮夸,一边大搞政绩工程,现在区政府外面是欠着一屁股帐,真正需要建设的,或者用于民生的严重不足,都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想来姚志恐怕也是一直在想着赶紧跳出金湖吧,只是还没来得及,就出事了。   还有一个更让人头痛的就是锰矿问题。   利州矿业就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是的,黑洞!陆政东也看到了利州矿业的不少材料,这些材料就连省纪委都不一定有,那是一堆账,是利州矿业融资、投资、收益的明细表,是利州矿业巨额资金的流入与流出。   但这根本不是传统意义上企业财务应该做的那种账,而是一笔“黑”账!   陆政东花了不少时间将这些账目翻完,他看得心惊肉跳,看得毛骨悚然。何三牧的这个财务总监倒是细心,太细心了,所有进出利州矿业的资金,一笔笔记录得都很清楚。   陆政东粗略算了一下,利州矿业偷逃的税款几年来累计上亿,而资金又以各种名目给转了出去,也是一个巨大的数目,但是这些账目又做得很巧妙,转出去的资金只有何三牧一人知道,而何三牧在吴凤娟还没调走,省纪委还没决定对姚志双规之前就已经出逃,这恐怕是京城某些人,得到中央在闽南开始下重手的时候感觉到情况不妙就让何三牧赶紧撤退了。   何三牧的出逃,或许对省里的领导来讲,是如释重负。因为何三牧知道得太多,不但是在省里市里牵连太广,而且还牵涉到京城某些人,真要查起来,到时候连省里都不知道怎么收场,而何三牧跑了,能够牵连的也就是些小鱼小虾,这就好办。   而对陆政东来讲,何三牧跑了,利州矿业只剩一个空壳子了,利州矿业的数万职工,该怎么办,虽然还有区一级这个防火墙挡着,但他这个市长却也是不能不操心,这些都是很棘手的问题……   不过,张泽高讲这些,发发感慨固然有些真实感情流露的因素,但这些经济发展方面的事情主要都是该他这个做市长和金湖区的干部去头痛,张泽高这么做的目的更多的恐怕是为即将展开的说辞做铺垫。   张泽高把玩着他地青花瓷茶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姚志的事情教训深刻,全市干部必须要引以为戒……但不发生已经发生了,所谓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只是此身不上如来座,收拾河山亦要人,金湖区这个局面该如何收拾,政东市长有什么想法?”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金湖现在这个样子,缓不得,却也急不得。”   陆政东知道张泽高是在探他对金湖区区委书记人选的口风,但却故作不知,避而不答。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方面他必须要紧紧防备钟柏发等人的反扑,虽然在这样的局面可能性极小,因为吴凤娟调走,这无疑就是给钟柏发一个信号,而姚志和钟柏发等人一直关系也挺亲近,姚志出事,恐怕省里对他更会有一些看法,若是这个时候再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恐怕就是钟柏发省里的关系也难以挽救,这一点,钟柏发应该很清楚,这个时候,钟柏发最好的办法是等待,等待机会。   虽然如此,陆政东却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毕竟距离选举的时间已经不多……   而如何处理好张泽高和市里常委的关系就显得特别重要,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翘尾巴,更是更要低调。在国内的政治下,更多的是妥协,而不是冲突,也就是所谓的要能做事,更要能团结人做事。   张泽高点点头:   “大病须得抓紧治,不一定要用猛药!沉疴要慢慢调理。”   陆政东知道张泽高这才谈到了主题,张泽高是想要求稳,在张泽高心里,恐怕姚志这件事被捅出来也是算在他头上的了,觉得他太急了。   其实陆政东并没有想在吴凤娟离开没多少时间久揭开金湖这个盖子,陆政东在得知姚志被省纪委直接双规之后,也有些挠头,但不揭开却是已经揭开了,他也只好坦然面对。   陆政东默默品了品茶,看样子张忠平也在张泽高面前使了力的,好一会儿后才道:“书记说得实在是太正确了,金湖的事情缓不得急不得,更经不起折腾,张忠平也是多年的老区长了,这一次姚志的事情没有牵连到他,说明还是经受得住考验的,但金湖出现这么大的问题,张忠平要说一点责任也没,这也不客观,不过张忠平对金湖情况熟悉,干部对他也熟悉,有利于局势稳定,书记的意思……先过渡过渡?这是最为稳妥的办法,我同意。”   张忠平也算是老资格的区长了,若是这个时候又从外面调个区委书记到金湖,肯定又是一番神仙打架,说不定也会让下面的干部以为算总账的时候到了而人心惶惶。所以陆政东并不反对这样的安排。   更为重要的是,有了姚志这么一出,钟柏发更是实力受损,张泽高估计也是有些新想法了,有伸手摘桃子的嫌疑。   但这样的变化陆政东必须要认真应对,一个应对不好让张泽高和钟柏发又联上手来,那就没意思了。   而且在安新刚刚弄出这么一番动静,若是处理不好和张泽高的关系,必定会让上面的人认为他还是太过锋芒毕露和得志便猖狂,不够成熟。   而和张泽高进行合作,抑制钟柏发,让张泽高顺顺利利的到一年之后的安新新一届党代会到站卸任,张泽高肯定乐意,而对他来讲,这也大有裨益……      第27章 顺利当选      姚志被立案调查,安新自然是陆政东和张泽高双赢,在接下来的一系列人事安排上,金湖区由向大浩主持全局工作,金湖区团委书记调任金湖区副区长,钟柏发等人的大本营则有和陆政东和张泽高走得近的人分别出任区委书记和区长,金湖区团委书记易宝天出任金湖区副区长,还有其他一些年轻的干部也提到了更重要的工作岗位。   这在常委中有一定的争论,陆政东很清楚,有时候就该果断一些,如果都要论资排辈,按年纪排位,而不是按照能力排辈,那干部体系迟早会出问题。这是陆政东在一次民主生活会上的发言,当时就是冲钟柏发等人对一些年轻干部提拔过快坐直升飞机往上冲这一言论发出的,他旗帜鲜明地说,对一些看中了的年轻干部,就是要破格提拔放手重用,让他们勇挑大梁。而对于一些年纪比较大的也不能仅仅考虑到年纪,而是要看是不是在新的岗位上有更大的作为,总之,更多的是应该考虑其能力是否胜任工作。   一个明显的事实是,下面各市一大批颇有希望的青年干部正在迅速向陆政东靠拢,钟柏发和关明东在这样的人事任命上并没有太过反对。   对于钟柏发等人背后的支持者来讲,姚志的事情只到姚志这里为止,也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也算是稳住了局面,并未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但其在安新的力量受到极大的削弱,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在安新显得安分了许多,在这个时候再也不敢造次。   钟柏发也应该清楚省里的态度,好好配合市里的一二把手就继续搭班子,把安新的事办好,如果心里太有想法,恐怕接下来要走得人就是他了。   这话谁也没讲,但是意思是很明确的,何况钟柏发的几条胳膊和腿被砍掉,安新大局已定,钟柏发等人暂时也没有力量还击了。   随后召开的新一届安新是人大会上,选举产生了安新市新一届政府领导班子成员,陆政东高票当选,周立伟、唐中凯以及贾志军等为副市长,安俊义为市政府秘书长。   安新市人民会堂内,新当选为安新市市长的陆政东正在作供职报告,台下闪光灯闪烁不停,摄像机镜头直直的对着他。   陆政东在供职报告里讲道:解决安新目前经济发展的一些迫切问题如经济发展速度,财政收入、就业等是新一届政府的当务之急,促进安新健康、协调、可持续展是安新市新一届政府面对的重大课题。要提倡良好的精神状态、严谨的科学态度、扎实地工作作风。不说大话空话,多干实事好事。   他一定要克尽职守,不辱使命。作为新一任市长,在决策上一定要尊重实际,尊重实践,尊重群众,尊重科学,尊重客观规律。他相信,安新已经站在新世纪的起跑线上,必将在新世纪实现新的历史跨越。   当陆政东作完供职报告。会堂内掌声雷动,闪光灯连成一片,耀花了台上众领导的眼。   陆政东,从这一刻,终于站到了历史的大舞台上,向自己的目标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此时此刻,京城之中,一位老人正耐心的听着秘书给他汇报着,许久之后道:“我还以为他会一直中规中矩的呢,没想到却是在人代会前高出那么大动静,不过结果倒是比预想的要好,老了,看来是跟不上形势了。”   “首长,看您说的,大方向和您是一致的嘛,您把握大局,政东在前面冲锋,不是安新情况特殊,情况特别复杂,身在一线才深知实际情况,如果临机处置不当,那才会打败仗……”   “你这个小谢,说起来是套是一套的,不过也有道理,想当年老蒋成天坐着他的飞机就像个无头苍蝇乱飞,结果飞到那里那里就吃败仗,一个主要原因就是老蒋越庖代厨,既不了解前线实际情况,却替前线将领做主了……”   作完供职报告,陆政东又开始进行人代会后市长的例行补充言,主要针对人大代表一些关心的热点话题进行回应,本次人代会的焦点无疑是经济发展和就业问题,不但人大代表们关心。更是所有安新人注目的焦点,也是他能够高票当选的最主要原因。   陆政东想了一下道:   “这两个问题在我们安新本质上讲,是一个问题,在安新解决就业问题必须要提到一个战略高度来加以考虑,而不能仅仅当作经济发展的一个从属问题。   从发展经济来看,安新今后几年内的重点,一是大部分困难国企改制,将在不长的时间结束,这会释放出经济发展的能量,二是投资拉动,这个投资不仅仅是政府的投资,也包括引进资金以及社会各种资源的投资,这在拉动经济增长的同时也会创造大量的就业机会,从全国来讲,预计各项投资所能拉动的就业指数能够达到零点一八,也就是说全国gdp增长一个百分点,能够在全国产生的工作机会大体在一百八十万个左右,具体算下来就是一亿元的投资能拉动两百人左右的就业,市政府有一个保守的统计,在未来三年,政府层面的新增投资加上招商引资的资金应该达到350亿左右,加上安新民间的新增投资,也就是讲就此一项就能够创造十万以上的就业机会。”   “可是这些企业不一定有适合下岗职工的岗位啊?”   “这只是一个方面。我们除了利用新增投资拉动就业,还要在产业结构和经济结构上,注重发展有利于增加就业含量和开发利用人力资源的经济产业和生产服务领域,要发展和引进一些劳动密集型企业,比如超市,餐饮等服务业这类对技能要求不高的企业,实现全社会劳动力资源的合理配置和充分利用;另外政府还会在税收、审批和管理制度上进一步放宽限制,为使用一定数量的劳动密集型企业运用就业奖励、劳动成本补贴、减免税等政策工具,对创造就业多的劳动密集型企业提供鼓励。例如可对增加就业超过一定规模的企业主,在地方可减免的权限内提供税收优惠。让他们优先考虑下岗职工群体。同时,积极鼓励包括下岗职工在内的人员自主创业,扩大就业重在开源,以创业促进就业,全方位启动创业型经济的发展,打造自主创业的造血机制才是破解就业瓶颈的根本解决之道。   为此,要加快建设多层次创业政策体系,从产业政策、所有制政策、财政税收政策、金融政策等方面构建支持自主创业,这不但是解决需要就业者自身的就业问题,也能帮助解决其他人的就业……通过这些立体的、全面的、多渠道的方式增加就业岗位,从而达到从根本上缓解就业难的局面……”   “当然,政府是竭尽所能的创造就业岗位,但这些岗位并不是人人马上就都能适合,设立再就业中心这个平台,就是为了实现下岗与就业的过渡,让大家有比较充裕的时间去寻找新的工作,同时为了适合未来产业升级与经济结构调整的需要,即经济增长与就业匹配之外,还要实现劳动力升级与转型匹配,这段时间进行大规模的培训和素质提高工作,以适合未来产业与经济结构调整的需要就显得尤为重要。同时,也需要广大的需要就业的人员改变一些固有的观念,从实际出发、从自己的能力出发,选择适合自己的工作岗位,通过大家的工作努力来实现再就业以及就业……   另外,还要进一步扩大和完善失业金和社保方面的工作,这实际上也是就业保障的一部分,失业金制度至少可以让失去工作的人在一定时间内有一定的收入,可以在保障最基本的生活的前提下去重新找工作,而社保,则是事关工人退休之后的生活保障问题,更是不能有半点马虎,总之一句话,新一届政府的任务是发展经济,和大力改善民生,说道这里,我倒是想起一位四川军阀的一句名言:‘如果县政府的房子比学校好,县长就地正法!’这话虽然粗鲁了点,似乎也不合法制精神,可是由此可以看到,一个地方军阀都很清楚,靠修衙门是没出路的。而作为为人民服务的党和政府,关注发展是根本,关注民生是根本,把办公楼修得好话漂亮就能引进资金?未必,还不如踏踏实实地解决好教育、医疗、住房、就业、交通等公共事业,这是事关一个城市发展的基础和民生的大问题,通过改善软硬件环境,让投资环境变得更好,一个城市的发展才有潜力,让民众真正享受到经济发展的好处,才更有动力,我在这里也表个态,对农民、企业反映强烈的乱收费进行专项治理确保国有企业下岗职工基本生活费和离退休人员基本养老金按时足额发放,任何地方不得发生新的拖欠;稳步推进国有企业下岗职工基本生活保障向失业保险并轨;这里我们也约法三章,要想让安新早日走上发展的快车道,政府就要继续紧巴巴的过日子,本届政府内,一是政府性的楼堂馆所一律不得新建;二是财政供养的人员只减不增;三是公费接待、公费出国、公费购车只减不增。这三条市政府要带头做起,一级做给一级看,请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以及广大的干部群众监督……”   会场再次响起如雷地掌声,尤其是来自基层的一些代表激动地简直手掌都拍红了……   陆政东当选之后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工作会议一个接着一个,没当选之前不好讲的事情都要讲,不好做的事情都要做,金湖区的烂摊子要收拾,安排各市直部门今年的工作计划,晚上又要应酬安新方方面面的人……   ※※※   陆政东忙到五月,终于有机会喘口气,五月中旬,全国城市建设工作会议在西河高塘召开,参加这次会议的有计划单列市,副省级及省会城市以及国家园林城市的市长,各省、自治区、直辖市建委(建设厅)。   九十年代末到新世纪初,经营城市和打造良好的人居坏境开始深入人心,各城市都极为重视。   回到西河,应酬自然是少不了的,原来的老同事老下属老朋友都纷纷来看望,直到会议最后一天陆政东讲要去看望老领导原来的陈省……长,也就是现在的省委陈书记,才脱了身。   拜访陈书记之后,陆政东换上了一身新行头,遮阳帽,太阳镜,短袖T恤,陆政东的这一身打扮,看着就是西河高塘里一都市的时尚青年。   陆政东坐出租车来到一个岔路口,一辆宝马没一会就悄然而至,接着车门推开。一只精致性感地水晶高跟凉鞋从车厢里迈了出来,黑色透明丝袜裹着的玲珑可爱的小脚让人心里一阵热血翻腾。让路过的行人不由自主的贪婪的盯着,车门一关,一名艳美的墨镜年青少妇笑靥如花,细高跟扭出性感身材荡人心魄的弧线,美艳绝伦地玉靥凝脂般白腻,披肩秀绸缎般光润黑亮,玉雕般的瑶鼻小巧秀气,尤其是娇红薄薄的樱唇花唇似的,随着她地讲话樱唇闭启,排玉皓齿和嫩红的丁香妙舌时隐时现,一件紫色的低胸紧身上衣下粉白柔嫩、高耸入云地傲然挺立着,肌肤白里透红,在阳光照射下,更是显得晶莹剔,好似洒了一层花粉:莹润如玉;好似涂了层凝脂,晶莹剔透,下身是及膝裙子勾勒出完美的臀部曲线,十分挺翘浑圆的丰臀,浑圆地有些翘,黑色透明丝袜裹着秀美浑圆的小腿,成熟妩媚风情扑面而来,马上勾起了无数男人垂涎的目光。美艳少妇如牡丹花开,风情眩目,兴奋得像个小女孩一般,轻盈的转过身,在打开的车门边,少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边上的男人都艳羡的看着陆政东坐上宝马车,心里既艳羡着,又不由有些很是不齿的想着:这厮肯定是被富婆给包养的小白脸,不过同时心里也想着,若是有这么一个既美貌性感又多金的富婆包养,那也千值万值了……   陆政东坐上车,醉人的香味令陆政东贪婪的深呼吸了几口,不消说,这个美艳的少妇就是杨璐。   “公司的事情……”   陆政东一听就摆摆手,道:   “这些事情你看着办就是,我现在就只想什么都不想的轻松轻松,去兜兜风吧……”   陆政东从调到安新之后,这一根一直都弦绷得很紧,特别是年后和钟柏发等人的一系列不见硝烟的激烈厮杀,真是让他从心里有一种疲惫的感觉。   杨璐一听,心里很是懊恼,她说公司的事情不过是找个和陆政东相见的理由。   陆政东虽然很少和她讲起工作上的事情,但是她现在在高塘市,而且也有一定的地位,高塘和安新一样是副省级城市,领导们的博弈,争斗,她也听说过不少,其中的波涛汹涌,暗流湍急,非常人能够想象。   而安新比高塘还复杂,经济又不好,陆政东能够顺利的当选市长,其中经历的煎熬,付出的艰辛,肯定就更多。   而这些年她在高塘,不管是生意还是生活上,几乎没遇到什么麻烦,其实这背后陆政东做了很多的事情,不然她一个从长滩来的在高塘人眼中就像是从乡下来的一样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年轻漂亮的女人,就算她长袖再善舞,也是不可能如此的顺风顺水的。   年纪轻轻便身居副部级的高位,最年轻的副部级,最年轻的副省级城市市长,等等一个个光环在他头上闪耀,嫉妒者有之,不屑者有之,仰望者有之,敬仰者有之,林林种种的看法不一而足,但是谁会知道在这份绝顶风光显赫的背后,他的付出?   想到这些,杨璐心里一直犹豫不决的一件事也终于在这一刻下定了决心。   陆政东并不知道他的一句话让杨璐想了很多,并作出了一个让他匪夷所思的决定,他只是静静的靠在椅背上,享受着这难得的放松时刻,居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直到车微微一抖,陆政东才醒了过来,陆政东睁眼一看,不由问道:“不是说到河边兜风吗?这好像是去公司的路吧?”   “兜风还是得等会,得让你这个大官人先轻松轻松……”   说着凑近他的耳朵低低说着……   陆政东知道杨璐每一次和他在一起都是花样百出,不过听到她这样的想法,心里是心动不已,不过嘴上也不由笑骂道:“真不知道你脑袋成天想着什么,这你也能想得出来……”   杨璐不由撇撇嘴:   “真是好心没好报,人家如此还不是为了让你这个大老爷尽兴的放松……”      第28章 情不自禁爱上你      车开进了杨璐公司所在的岔道,由于是上班时间,没什么车和行人经过,杨璐迅速的在陆政东的手心挠了一下,湿润而散发着如同水玫粉色花瓣亮色的嘴唇在他脸上轻轻一吻,然后手掌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颊,她的掌心温热。细腻的肌肤磨蹭着曾思涛的脸颊,有一种麻麻痒痒的感觉让他的嘴角有了更温柔的笑容,陆政东望着她那双闪动着盈盈的眸子,稍稍低下头,紧贴着她的手。   陆政东轻轻在她腿上拍了拍,隔着丝袜抚摸上她纤美修长的玉腿,只觉得触手加细嫩光滑,不由得沿着丝袜向上进,一下子就摸到了她根部,丝袜的顶端,真实接触到了她内侧的吹弹可破的娇嫩,轻轻地揉捏着。   “都水漫金山了……”   “想你了……”   杨璐明亮的眼神点缀在精致的脸颊上,披散的过肩波浪长遮住了一半容颜,另一半的脸颊上流露出妩媚笑意,偏着头,认真地看着他,自己这个心爱的人现在是实打实的副部级官员了,她是深知陆政东有着卓越的能力和才华,只是她做梦也想不到陆政东步子会走得这么快,但现在事实就在面前,而且他还如此年轻,将来会迈向更高的层次……   杨璐在他面前永远都不会隐瞒自己对他的情感,在他面前就不是平常那个精明与干练的职业女性,总是会流露出小女人可爱的一面。   “苦了你了。”   陆政东微微低沉的声音带着心疼和怜惜,就像老酒一样缠绵悠长,紧紧包裹着她的温情,杨璐水盈盈目光凝望着陆政东。   陆政东缓缓张开手臂,她却已经迫不及待地投入他的怀中,满盈溢出的体香缭绕在他身体的周围,温香软玉在怀,她紧紧地靠着他,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   好一会,杨璐才把车开进了车库里,这就是杨璐刚刚在陆政东耳边所说的地方,车库是独立的,可以将外面的卷闸门拉下,倒是不用担心安全。   杨璐把前排的座椅放低,两个人坐到了后排,将车后窗的帘子拉紧,然后把后排的椅子放低,两人就搂抱在一起。   舌头搅在一起,杨璐就像一条蠕动的蛇不停的蠕动着她的娇躯,软软地倚在陆政东的肩膀上,淡淡的女人特有的体香随着她均匀的呼吸刺激着他敏感的嗅觉,陆政东用力把她拥在怀里,嘴唇重重地覆压在她的朱唇上,一只手按在她饱满丰挺上揉捏,一种触电般麻酥酥的感觉迅传遍了杨璐的全身,她感觉大脑一阵昏眩,热烈的亲吻持续了数分钟,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炽热在两个人体内燃烧,都渴望着将对方融入自身。   然后才起身,千娇百媚地白了陆政东一眼,用一只涂着红红指甲油的雪嫩小手慢慢解开了他皮带,拉开拉链,随着西裤地滑落在地,杨璐娇媚的看了陆政东一眼,娇嫩小手的诱人挑逗,黑丝袜美腿紧裹的摩擦,甚至那两团柔嫩高耸的挤压包夹,然后娇艳欲滴的红唇凑了上去……   修长雪白的玉颈,美丽地如同天鹅,性感诱惑,高耸坚挺的丰满,晶莹吹弹可破肌肤,洁白光滑的大腿,娇媚的面庞,一切的一切是那么那么妩媚,那么妖娆……   陆政东却是做梦也想不到无意间享受到这样刺激的待遇,简直令陆政东舒爽的几欲疯狂……   陆政东手在杨璐身体上摸索着,杨璐穿着比较窄的筒裙,虽然很能秀出身材美腿,但是在小车之上却很不利于操作,陆政东在其后背游走了一会,却找不到突破口。   陆政东隔着衣服揉着杨璐两团柔软,咬着杨璐的耳垂,轻轻地嘀咕着:“你应该换一套宽松的衣服,这一点都不方便。”   “谁知道你这么坏,要在车上啊,笨手笨脚的,还常在我面前说善解人衣。”   杨璐坐直了身体,如变魔术一般,直直腰,伸伸手,就将筒裙脱了下来,往边上随意一丢,就抱住陆政东。   忙把她衣服放好,轻声说道:“慢点,你的衣服得放好,不然等会看你怎么出去。”   “和你在一起,我就昏头了。”   正说话时,车库外传来脚步声,虽然是在里面,但陆政东和杨璐都有些紧张,等到那人上车发动车走后,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注意力又回到了正事上面身上,用手揉着杨璐的丰满,又用嘴衔着,轻轻在那上面咬着,杨璐呻吟着,手插进陆政东的头里,轻轻的揉着。   外面不时响起脚步声,这样的地方和特殊的环境反而让人感到更加刺激,杨璐躺在陆政东身上,已经忍不住了,杨璐娇媚的俏脸禁闭着秀目,嫩白的娇颜现在因为剧烈的动作露出勾人欲火的绯红色,艳红的樱唇被一排雪白的小贝齿紧咬,从诱人的檀口泄出勾人的吟嗯,双脚紧紧缠住陆政东的腰肢媚眼翻白、樱唇半开、娇喘连连,忽然又听到很近的脚步声,杨璐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只是很快就想到外面是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的,真是做贼心虚。   随后终于没有人再打扰,宝马车继续摇晃着,越摇晃越厉害,终于在一阵猛烈的晃动后停了下来……   一波一波如潮水一般,让杨璐就像在海上冲浪一般,不时的站在峰头上,终于两个人停了下来,静静的躺着享受着美妙的感觉。慢慢的,杨璐从晕眩中渐渐苏醒过来,陆政东又将她撩人的耳珠含在口中轻轻的舔舐着,正沉醉在余韵中的杨璐仿佛整个灵明理智全被抽离,微睁着一双迷离的媚眼,妩媚的看了他一眼,娇柔的轻嗯了一声,伸出玉臂勾住了他的脖子,静静的享受着他的爱抚亲吻。   温存了一会,杨璐微微睁开秀目,柔媚地看着陆政东,那会说话的汪汪大眼中满是满足感,只是每一次被陆政东疯狂地征服后,杨璐都会全身酥软无力……   ※※※   陆政东洗完澡回到车上,刚坐下,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陆政东看看号。是安俊义的电话,低语了几句,又挂了电话。   这几天,贝湖政坛陡然紧张起来,中纪委下来调查组,对省委副书记何子白的前秘书,现任省地税局的局长张理念的问题展开调查。   而据安俊义得到的消息是这是省委副书记于林科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拿到了一份材料,里面涉及了张理念。   陆政东想了一下,又给京城打电话了解情况,证实了此说法。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在他进入安新后,一方面,贝湖以及安新固有势力感受到了云系带来地威胁,时有合作的迹象。更曾经联手想将他踢出局。同时他们又趁他进入贝湖后尚未形成地平衡展开明争暗斗,尤其是原来处于劣势的入主贝湖不久的江如衡一系,开始和陆政东有一段短暂地蜜月期,也是趁机在贝湖站稳了脚跟。   而被江如衡成功压制的对方,看似隐忍不发,实则是在寻找着出手的最佳时机。可谓不出手则已,出手则一鸣惊人。   张理念位置不高,也就是一区区厅局级,在这样的碰撞中分量实在是太轻,但对方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何子白,这可是江如衡在贝湖最有力的支持者,若是从其秘书那里打开缺口,把何子白拉下去,等于也是砍掉了江如衡最有力的臂膀。   现在的贝湖省委班子。则是三天一大会。两天一小会。气氛极为紧张。   同时间的京城,更是乌云密布,完全是一副不达目的是誓不罢休的样子,江如衡和于林科背后两大派系地战争一触即发。   原来安新市的那位党群副书记姓汪,某开国元勋之孙,其祖父汪老爷子在政坛上显赫一时,资格比之云老爷子还老上几分,其派系最辉煌时,在东北和中南的影响力无人能出其右,只是在八九年的时候出了些岔子,被压了一压,影响力削弱了不少,但不管怎么样,那也是树大根深,非一般的力量可比。而、汪系插入贝湖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经营得很是不错,简有尾大不掉之势,江如衡调任贝湖省以及他调任安新市,上面也是有平衡力量的考虑。   而江如衡背后。则是处于上升势头的精英系。这些干部大多有较高的学历,虽然里面家族背景的痕迹较少,但其领头羊精明强干,党内外名声卓著。甚得平民干部爱戴,在党内外俱有很强的号召力和影响力,实力自然不可小觑。   于林科不过是站在前台的一个人,后面的是原省委书记现人大主任的申郭殷,那才是其在贝湖的灵魂。   陆政东不由也想到曾经去汇报过工作的贝湖省常委院,以及听到的关于常委院的种种传说。   贝湖省得常委院,原本是部队的房子,常年紧闭的大铁门,是这个院子最显著的特征。另一个让外人感到这个院子的独特之处的,是院子的大门口,没有任何的招牌,甚至连门牌号也没有,院子并不显眼,但其红色的院墙以及大门内两侧站岗的武警。   一侧的小铁门上,有个巴掌大的小洞。若有陌生人来访,站岗的武警会小心地打开小洞,认真盘问,并要求对方打电话确认,即便是陆政东这样的副部级省级市的市长到访也是如此,让人感受到这个只有十几户住家的院子的威严和权威。   据说之前住在院子里的领导们,即使平常工作上有些过节,逢年过节也会去串串门,工作上可以有不同意见,但是生活上还是互相关心的。而最终,这种和谐的气氛因为一个新任省领导的到来变得“别扭”起来,这个人就是现任人大的申主任,历任省长、省委书记,在贝湖当政十余年。   据说在申郭殷赴任伊始,大家对于这位从发达地方调来的领导,有很多的期待。   但就在申郭殷入住这个大院后不久,住在这个院里的一个老领导专程去串过一次门,只是进门之后感觉主人非常的讲究,和院里的其他住户显得很是另类,这让这位老领导心里倒当时就有点不大好的预感。   这种另类首先表现在高超的手腕,让住在里面的住户互相之间多了猜忌,申郭毅很快就通过一系列饿人事调整,在省里建立起说一不二的权威,工作上强势的作风,又让里面的不少人从省里的权力中心边缘化,将大院原本还算和谐的气氛打破,从此以后一些领导回家后几乎不出自家院子,都是独门独户的,不碰面也不会有尴尬。   陆政东也知道。对方也知道眼下也许并不是最好的时机,直接对上江如衡也不是最好的选择,但眼见派系在贝湖优势地位渐渐丧失,甚至势力被逐出贝湖省,对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   陆政东微微摇头,退下去了,依然还是不甘寂寞啊!   贝湖省里的风波骤起,不可避免的会牵连到下面,安新自然也不例外……   陆政东正想着,车窗外被轻轻的敲了两下,陆政东只看到一只秀美的小手,身子却是躲着,陆政东不由一笑,杨璐这一会的功夫又恢复了体力,又开始调皮了,于是摁下车窗一看,却是有些意外,站在车外的可不是杨璐,而是杨雪。   陆政东这才明白杨璐为什么没让他上公司去,感情是杨雪就在公司里。   一身清凉之极的吊带露肩装,露出圆润滑腻的珍珠肩,把她的衣架子身材衬托的玲珑浮凸;裸露着两条修长白皙的嫩藕一样的手臂,自然而然的垂在细若水蛇一样的小腰上;不堪一握的腰肢上扎着一条有些夸张的腰带,最惊人的是她的两条白得反光、漂亮到眩目的大长腿,由于穿着一条短裙,整个的露在外面,脚底穿着一双透明彩丝鞋带的玻璃凉鞋,足踝浑圆线条优美,十个脚指头上丹蔻朱红,搽着鲜艳的指甲油,整个人显得青春活力十足而又靓丽迷人。   杨雪含着笑意,一双灵珠,泛着珠玉般的光滑,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神情之中饱含着兴奋还有狡黠……   陆政东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杨雪了,准确的讲,应该是多少带着些回避的意思,他很清楚杨雪的心思,和杨雪单独相处,他都不知道那个同样特立独行的杨雪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只是陆政东也搞不明白,杨璐明知杨雪的那份心思怎么还……   陆政东不由皱了下眉头,原本还欣喜无比的杨雪,正笑吟吟的看着陆政东,看到陆政东看着她的装扮,似乎不满,立刻下意识的伸手往下拉了拉自己的裙子,其实她的裙子并不短,但她企图把自己的美腿多遮住一点,没想到向下一拉,反倒把上半身的肚脐露了出来,那一段白皙粉嫩的小腰和平坦的没有一丝脂肪的小腹……   “好了,好了,快上车吧……”   杨雪一听,调皮的吐了下舌头,坐上了驾驶的位置。   “东哥,你板着脸的样子一样也很帅,帅呆了!”   杨雪开着车,没多一会,杨雪又恢复了本性,陆政东也就不说话,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   宝马车行驶着很快就到了城外,陆政东有些纳闷的看了看外面,车停在河堤边上,不由道:“不是兜风吗?停这里干嘛……”   “哥,下车,我姐说了,你这个大市长今天就交给我了。”   陆政东靠在座椅上不动。   “真不下车?”   杨雪却突然又笑了起来,杨雪迅速的在陆政东的脸颊上轻轻一吻,示威一般的笑着。   陆政东有些无奈的下车,他要是真不下车,这丫头不知道还会使出什么威胁的手段来,这丫头可是打小都不怵他。   杨雪心中却在抨忤乱跳,其实她害怕陆政东因为他的这个动作而不高兴,但是又情不自禁,陆政东越是回避着她,却是让她心里的那种感觉越发的强烈,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了,在他的身边,自制力已经降低到了可怜的地步,仿佛他只要一个温柔的眼神,就会让她对一切都不管不顾地投入他的怀中……见陆政东虽然显得无奈,却也没有生气,杨雪心里也就放心了,拉着他,从包里拿出纸巾铺在台阶上。和陆政东并肩坐下。   “哥,我学了一首英文歌曲,准备在毕业典礼上唱的,我先唱给你听,不过不管唱得好不好,都不准笑话我……”   一向在他面前都显得没什么拘束的杨雪似乎有些心虚。   陆政东点点头,歌曲他很熟悉,是猫王的《情不自禁爱上你》。   歌词的意思是:智者说,只有愚者一见钟情,但我也情不自禁爱上你,就如那流动的江河,缓缓的流向大海,完成那命中注定的事。   猫王用他那极富灵性的嗓音演绎这首经典情歌,经典而醉人。   但杨雪唱起这歌却是演绎出别有一番味道,就像没加糖的咖啡,弥漫着浓郁的香气,却总有一种淡淡的苦涩的味道,音乐缓缓传来,反复吟唱中如同烟雾弥漫,晚霞的余晖缓缓消退,只留下淡淡忧伤的空气在天空游走,让人想到海,想到咖啡,让人想到那怀揣着忐忑和懵懂的青涩年少时候……      第29章 情不自禁爱上你(二)      杨雪的歌声将少男少女的那种一厢情愿的单相思之苦淋漓尽致地表达着,那种只能将爱意隐藏在心底深处地淡淡忧伤尤其令人心动。   陆政东渐渐被歌声所感染。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懵懂无知的少年单纯得象一张白纸,情窦初开,朦朦胧胧的情愫,看到自己心中有些喜欢的女孩,心跳就会加快,那种青涩而又酸酸的感觉,总是让人难忘。   杨雪也越来越被音乐感染,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陆政东,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和姐姐在一起生活的窘迫和被人瞧不起和欺负,想起那时候姐姐的无助和黯然。   想起自从有了陆政东的帮助,姐妹俩的生活才逐渐好起来,再也没有人欺负,想起了在陆政东的帮助下,自己终于终于能够听到声音,对她来讲,当她能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事实上她听到的只是混沌嘈杂的声音,但是那对于她来讲,就如同天籁,然后又有机会进行语音矫正,也就才有今天这个和普通的女孩没有任何两样的她,再也不会有人嘲笑踏实聋子,是哑巴……   想起曾经懵懂的少女,想起曾经隐藏在心底深处地初恋,想起曾经情窦初开的自己那么的痴迷着,连想一想他都觉得幸福,但以前其实并不明白很多男女之间复杂的事情,只是简单的觉得喜欢就是喜欢,就是那么简单,但随着自己逐渐长大,也知道了更多的事情,有些人是不可以喜欢的,不能喜欢的,哪怕心里再想也不能,这让她无比的苦闷彷徨。而现在,曾经认为咫尺天涯的他就坐在自己身边,但是也只是身子就在身边,两个人的心却依然隔着一个巨大的鸿沟。   面对中间横亘的这道鸿沟,她彷徨过,犹豫过,痛苦过,想过挥剑斩情丝放弃过,但是这一切的一切最终化成的是坚定了她跨过这条鸿沟的决心……   回思和陆政东相处地一幕幕。时而是宠她爱她的大哥哥,时而是陪伴姐姐左右,和姐姐相亲相爱地情人伴侣,杨雪心有些乱是满心的酸楚,她是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地视线就再不能从他身上移开。但他是姐姐的男人,是年少有为的高官,她同学中有个父亲是副厅级成天就拽得不得了,可比起副部级离开提鞋都不配,身份地位的悬殊。使得她只能仰视着他。   杨雪的歌声也颤抖起来。   陆政东也感受到了,杨雪的歌声充满了孤独与苦闷,沧桑而悲凉的感觉,这是中年心态的映射,任何的肤浅都不能领略到其中的复杂感受,它需要你沉下心来,需要你有足够的定力和阅历去体验乐器和嗓音交汇出的苦咖啡的味道。   陆政东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猛的敲打了一下一般,歌由心生,一个正在豆蔻年华的姑娘唱出这样的深沉,说明杨雪这些年所经受得煎熬。   陆政东不由在心里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杨雪一直给自己一种大大咧咧的感觉,很阳光,好像就不知道愁字是怎么写,成天似乎什么事情都不想,但是现在看来自己并没有真正去了解她,甚至都没有试着走进她的内心世界。更多的是因为爱屋及乌,对杨雪,陆政东更多的是因为杨璐的关系,而在根本就不了解的情况下,他想用回避、想用时间和空间的距离来消除杨雪的某些想法,看来这个办法根本就没有任何效果。   杨雪唱完,见陆政东微微闭着眼睛,完全沉浸在歌声中,而她的泪水也已经充满了泪框,她不想让陆政东看到,她永远希望自己在他面前都是笑着的,就像姐姐一样。   于是就准备回身悄悄抹去眼上的泪水,但是神情有些恍惚了,脚下一扭,高跟鞋踩进了河堤上的石缝里。   不由轻呼一声,蹙眉蹲下,捂住足踝。   陆政东一下睁开了眼睛,忙偏过身子,扶着杨雪站起来。   回到车里。陆政东问:“脚还疼?”   杨雪点了点头。   “我看看。”不等杨雪说话。陆政东就将她地腿抬起放在自己双腿上。将高跟鞋脱掉。轻轻握住她地足踝揉捏。   “这样疼吗?”   杨雪看着陆政东。没有吱声。   秀美浑圆小腿,光洁如玉,陆政东握着她圆润玲珑地小脚,触手极滑。娟秀雪足没有过多地修饰。却令陆政东更加爱不释手,随即就想起杨雪尚在疼痛中。忙抛开胡思乱想。揉着她地足踝。   “这样呢?疼吗?”   杨雪还是不吱声。陆政东抬头。才见到杨雪眼角的泪水已经顺着脸颊往下肆意的流淌着。   陆政东愕然道:   “怎么了。很痛吗?”   陆政东知道这话问得实在是多余,杨雪流泪肯定不是因为脚,而是因为心。   话音未落,杨雪已经靠过来。双手轻轻搂住陆政东脖颈。喷出清新气息地小嘴轻轻吻在了嘴上。柔嫩地小舌头伸进陆政东嘴里。陆政东一阵意乱情迷。随即舌头就被杨雪用力吸进她地小嘴中。杨雪的嘴比起杨璐来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杨璐的樱唇小巧而又细腻,而杨雪则是丰润饱满,风格迥异,但是给陆政东带来的感觉却是一样的鲜美刺激。   杨雪用力地吸着,很是有些疯狂的样子,就好像要将陆政东地舌头吞下去。   有些疼。但陆政东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搂在怀里。任由她用力吸吮,陆政东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想要和对方靠得更紧,一浪高过一浪的热吻直把对方情怀彻底融化。   许久之后,杨雪才终于松开了嘴唇,但是还是趴在陆政东的怀里,喃喃的道:“哥,我喜欢这样抱着你的感觉,这是我最深感激情和幸福的时刻,有你在我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兴奋和安慰,当我看到你抱着我姐的时候,当时我没想别的,就是心里特难受,我也知道,我这样的想法不对,但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我感觉我有时候都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陆政东搂紧她,轻轻抚摸着她清新的长发,想了一下才说道:“我知道,哥不该总是回避着你,你很小就失去了父亲,对于父爱总是充满了渴望……”   “不是的,我在父亲怀里和在你怀里截然不同……”   “小雪。不要这样。”   “哥。我真地好喜欢这样。”   杨雪地声音显得清冷而又充满着一种执着。   “我说过,呃,我只能是你的大哥哥,或者是姐夫都可以,不可能有其他。”   陆政东无奈的道。   杨雪一听他这话就不说话了,但却将自己的脸贴在陆政东肩头上,尽情的嗅着陆政东发梢肌体散发出来的雄性气息,这让她有一种迷醉般的酥麻感,一股热意在全身弥漫。   “嗨,小雪,你知道我从来没有……”   陆政东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东哥,你敢说你对我的身子没有一点兴趣?你现在就有反应……哼,那一晚,你抱着我,都那样咯人,而且你这里现在比上次还硬得历害。”   陆政东被杨雪这样大胆的话给噎住了,杨雪说着扭着身子碰了一下陆政东下面。   陆政东不由暗道:真是有其姐必有其妹,而且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杨雪这丫头,疯起来杨璐肯定是自愧不如。   陆政东心中一颤,杨雪早熟着呢,她的感觉比谁都更灵敏,若是要说自己对她的身体没有一点占有欲,那纯粹是假话,任何男人都无法无视这种魅惑,尤其是象杨雪这样在青春靓丽的女孩中的佼佼者。陆政东自己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化,这还是在杨璐那里舒缓过,若是没有,反应不知道还会强烈多少倍,就算是思想还在犹豫,肉体却很直接地将灵魂深处的欲望表现无疑,没有经过教育的欲望才是最真实的人性,也是推动社会发展的本源力量……   陆政东唯有苦笑,但是他却知道自己体内的欲望如雨后滋长的枝蔓一般向着四处攀沿弥漫。   杨雪似乎觉察到了这一点,见陆政东没有回答,将自己脸颊贴在陆政东颈项上,将陆政东搂得更紧,那对饱满紧紧挤压着陆政东,软中带硬的灼热直透体而入。   贝齿轻咬陆政东颈项,原本在陆政东腰际上摩挲的双手终于迈出了关键一步,双手颤颤巍巍的伸进裤腰滑向那深处。   杨雪的动作笨拙而又生硬的动作似乎反而刺激了他的神经末梢,他有一种想要仰天长啸的发泄冲动,但最终他还是制止了杨雪那不安分的手。想了一下说道:“你青春靓丽,没有男人会没有感觉,但喜欢并不等于占有,如果喜欢就占有,那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了?”   对女人而言,往往是因情而性,对男人而言,却往往相反,是因性而情,女人因情而生性。在女人眼里,性和情一定是紧密相连,不可分割的。女人和男人产生性,这个男人一定是女人所钟爱的男人,这个男人一定是女人倾注了感情的男人,这个男人一定是让女人得到了所需要的情感回馈的男人。女人和男人产生性,觉得应是一辈子的事。女人认为这个男人一辈子就会和自己在一起,一辈子都会作自己的依靠。   男人常常只是因性而生情。男人和女人产生性,并不一定从心里真正喜爱女人。男人和女人产生性,动机往往很复杂:也许只是一时的激情所至,也许只是好奇心的驱使,也许只是为了满足生理的需求……总之男人的动机不像女人那样单纯,只是为了爱。男人不会把一次的性行为看成是一辈子的事。虽然他在以后的某个时段会记起。在男人眼里,性和情是可以分开的……   “那你跟我姐就不是乱套了?”   陆政东的手被杨雪牵过去放在了她的鼓胀的胸脯上,低声道:“我就是喜欢我爱的人占有我,反正,那一晚我们都那样了,男女授受不亲,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不,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得对我负责……我知道你是顾忌我姐,你放心,我又不是把你从她身边抢走,我都想好了,她爱她的,我爱我的,咱们互不干涉……”   这话估计也就是杨雪能说得出来,陆政东真不知道她脑袋里是由什么材料组成的,这样乱七八糟的理由也能想出来,但一时也被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雪见他没说话不由嘀咕了一声:   “反正老话都讲,小姨子半边妻,这又不算什么……”   陆政东一听不由笑骂道:   “你在哪里知道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小姨子半边妻,是你说的这意思吗?那话的意思是讲,姨妹因为和姐姐的姐妹情,对姐夫也常常是照顾有加。除了不该做的事外,都会做得很好。比如,在姐姐家洗衣服,做饭,带孩子,甚至是姐姐不在家时,都会将这些事主动承担起来。从这个角度讲,这句话,说的是亲情。从另一角度讲,姐妹连心,姐姐喜欢的人,妹妹也很可能喜欢,但喜欢归喜欢,不能越雷池一步,但可将这份喜欢转化为亲情,有助于家庭关系和谐。当然,从姐夫对小姨子这个角度讲,也是一样,懂不懂?”   事实上,陆政东虽然是这样解释,完全是官方的解释,就如同很多官方的解释一样,看着冠冕堂皇,但是往往并不被人们所认可。   实际上男人们对于这句话的理解其实和杨雪的理解肯定是一致的,男人都是有劣根性的,“小姨子”这个称谓,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比如:年轻、貌美、充满活力、富有朝气,对“姐夫”来讲,往往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于是,古往今来,演义了无数姐夫和姨妹的传奇故事……   杨雪感觉到那双充满魔力的大手时候在用力,让杨雪惊骇紧张的同时也有些莫名的期待,女人似乎都要走这一遭,那些书刊杂志对这方面的描写总是那样朦朦胧胧、半遮半掩,也许只有真正经历了这一份痛苦或快活的历程,才能真正明白做一个女人的真谛。   不过杨雪完全理会错了陆政东的意思,陆政东并没有那样的打算,虽然对于一个心甘情愿献身的女孩,想要拒绝总是有些艰难,事实上他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   但这车上也实在不是什么合适的地方,更为重要的是面对杨雪他就不得不三思而后行。女人是用来疼的,而不是用来伤害的,对于杨璐更是如此,杨璐是无怨无悔的对待他,他若是在她心口上捅上一刀,那就太离谱了。   而且对于杨雪,爱是一种权利,爱是一个很复杂很奇怪的东西,有的爱需要时间区培养,有的爱,则是突如起来,就象一见钟情,就如同那首歌: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而接不接受这么爱,则是他的事情,若是他太过于简单粗暴的回绝,那肯定也是让杨雪更受伤,这对杨雪也太残忍了一些,伤害一个喜欢自己的人,这同样是陆政东所不愿意的。   陆政东想了想说道:   “好啦,别哭了,再哭就不可爱了,再不起身,也就不让人喜欢了……”   陆政东这话说得有些含糊,既没有表示肯定,也给杨雪留下了足够想象的空间,同时也是给大家都留下了可以认真思考的时间……   陆政东说着轻轻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杨雪一听,看到陆政东又是这样的动作,顿时破涕为笑,俏脸在唐逸胸前蹭了几下,将脸上泪痕抹去,陆政东不由笑骂道:“你这个小花猫可真够坏的,把我衣服弄成这样,我都没办法见人了。好好坐着,咱们好好说说话,比如,比如你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   杨雪的这一首歌给了陆政东不少的触动,让他也试着去了解杨雪的内心世界。   “我姐让我到公司和她一起干,她说我大大咧咧的,去外面被人家骗了还会帮人家数钱,其实我姐根本就不了解我,我是貌似猪相,心头嘹亮,我才没那么好骗……”   杨璐是长姐如母,总想把杨雪放在她翅膀之下,陆政东笑着点点头:“这个不能强求,你姐还是要征求你的意见的,尊重你的想法……”   杨雪一笑:   “我同意我姐的意见,因为公司是东哥你出钱开的,我当然是十万分的愿意……”   杨雪说着说着又把话题给绕到了陆政东身上,陆政东和杨雪坐在车上说了好一阵,陆政东用四个字就可以概括:一往情深。   两个人坐在车上说了好一阵话,杨雪才满脸幸福的发动车……   回到住处的时候,杨璐已经做好了晚饭,看到他俩回来,杨璐的眼神有一点漂移,陆政东因为正没做什么,在杨璐面前也显得很是坦然,杨雪依然是一副没肝没肺的样子,欢呼着:“姐,这是什么汤,真香?”   说着又把饭桌上的就打开闻了闻,皱着眉头,用手扇着道:“这是什么酒啊,就像药一样。”   陆政东一看是甲鱼海参汤,这是大补壮阳的汤,酒的名字看样子是杨璐故意撕掉了,但是陆政东一听也知道是滋阴壮阳的大补酒,不由瞪了一眼杨璐,杨璐却是躲着他,转身进了厨房……      第30章 快乐并痛着      站在窗前让凉意从窗外拂面而来。头脑也一下子清醒许多,直到这一刻凉意扑面而来才稍稍消减。   元齐深深地吸一口气,感觉到背后有人在悄悄靠近。他知道背后是谁,他希望用这种背立不动地姿势让对方知难而退。   而在身后的杨雪却是呆呆的看着陆政东,身材修长而不显得消瘦,线条分明的侧脸显得很有力量,微微翘起的嘴角正如同这样的黄昏,并不绚烂璀璨却充满着厚重的内涵,就像一块磁铁紧紧的吸引着她,让她不由自主的走向前去。   杨雪抱住了他的腰,将自己的脸贴在他肩头上,尽情的嗅着他发梢肌体散发出来的雄性气息,这让她有一种迷醉般的酥麻感,一股热意在全身弥漫。   “姐姐出门去了。”   “你姐也真是……胡闹……”   陆政东知道杨璐出去,从晚餐的药酒,到他上卫生间的时候杨璐的出门而去,还把门反锁了,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着杨璐的态度。   “我姐都这样了,你还婆婆妈妈的做什么,难道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   这话让陆政东一时之间有些语塞,他对杨雪没感觉那纯粹是自欺欺人,何况任何一个男人对于这样一对绝色姊妹花恐怕都不会无动于衷,面对这样一个执着挚爱的女孩子,自己还忸怩作态太没意思了……   杨雪似乎觉察到了这一点,贝齿轻咬陆政东颈项,问道:“我这样子好不好看?”   杨雪趁机转到陆政东面前,半明半暗中,杨雪明亮的眼珠就这样面对面的和陆政东对视,微微抿起的丰唇,嘴角那一抹挑逗性的微笑,无一不在拨弄着陆政东胸中那一丝理智清明。   一身白色的简洁婚纱,让她显得更为动人,陆政东看着那张盈着笑意的脸上有着让人心动的艳色和幸福,这时候更是因为那一抹羞涩的晕红而更添美丽,她的眼帘微微张开,迷离的眸子仿佛在一层水雾之后,那透着红丝的耳垂更是诱人,精致到了极点,美轮美奂的耳坠和这样的耳垂搭配在一起,除了让人难以移开目光,更让人忍不住想要把玩一番……   杨雪看着边上的镜子,他低头看着身前的她,他伟岸高大,而她娇俏可人,两个人这样犹如一幅画,一副让她沉醉其中的画,她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柔软的手指在他的脖子上勾在了一起,踮起了脚尖。   紧紧的抱住了他,四片唇在了一起,让他缓慢地品着她柔软的唇瓣,在湿润的贝齿后寻着了那条娇嫩香滑的丁香软舌,轻轻地允着,纠缠着。   清纯的处子幽香,诱人的青春酮体,还有那助长情欲的药酒的推波助澜,陆政东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在这种状况下如此快的濒临爆发。   杨雪笨拙而又生硬的动作似乎反而刺激了他的神经末梢他有一种想要仰天长啸的发泄冲动。陆政东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化,就算是思想还在犹豫,肉体却很直接地将灵魂深处的欲望表现无疑,没有经过教育的欲望才是最真实的人性,也是推动社会发展的本源力量。   都这样了,再推三阻四太过虚伪,也伤人心,该咋办咋办吧!   陆政东心里一放开,吻上了杨雪,香津暗渡,魂飞天外。杨雪完全没想到放开胸怀的陆政东对她的冲击力这么大,似乎要把自己胸腔中的氧气吸光让自己窒息而亡,而那双手更是恣意的搓揉着自己胸前那对傲人蓓蕾,这感觉就像置身于熊熊燃烧的大熔炉中一般要被融化蒸发,直到和溶液便为一体……   杨雪流淌着黑色光泽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眼角的肌肤有些紧张地跳动,她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因为绷紧的身体而站立不稳……   而陆政东的手指轻轻巧巧地拨开了她的胸罩,让两团雪白的肉颤颤巍巍地跳了出来。   女人的丰满总是能带给男人如此奇妙的。   初次接触,只想着感受那份滑腻,握在掌心,又想念人的弹性,还会忍不住将它揉搓成一团粉脂,在指缝间溢出,仿佛永远也难以舍弃那份美妙的感觉。   青涩而鲜红的两点渐渐地变得生硬,顶着他的手心,微微有些痒,让人忍不住要把它压进那团粉脂中,又让人想要用手指轻轻地夹住抚弄,感受着那种充血的变化。   陆政东可以感觉到原本就丰满的酥胸在胀大,杨雪刚才还有些力气的娇躯如同下锅的面条,很快便变软,丰润成熟的身体在陆政东怀里扭动着,那身白色的婚纱很快就被褪下。   而她的手臂上依然戴着一双蕾丝轻纱手套,她的双腿上穿着长丝袜,白色的轻纱,如玉的女人身体,在这两件小饰物的点缀下,少了一份温润,却多了一份炫目,这样字其实更有一种说不出的诱惑……   杨雪弯下腰把婚纱拿起铺到床上,陆政东知道她想的是什么,她想让她第一次的一抹红色留在婚纱上,那便是礼成的标志。   不过她这样弯腰之间整个丰满的臀瓣向后高高翘起,如月般浑圆,扭动间在陆政东手指的勾勒下,微微有些湿润的黑色蕾丝半透明的内裤垂在了脚腕,一抹浓郁纯黑的颜色在双腿间散着触目惊心的神秘诱惑,稍稍分开,可以看到溪流沟壑间绯色红晕的花瓣,陆政东的手指轻轻触碰,便在她一声低低的呻吟中带起一条清亮的水色,一提一断,染湿了美丽的雏菊。   感到全身无力的杨雪一翻身仰卧在了床上,任何陆政东摆弄着。   如此诱人的玉体横陈,水盈盈的如同晨间最娇艳的鲜花,陆政东紧紧地抱住她,感觉着那高耸的雪峰顶在胸前。   杨雪咬着他的肩头,平坦光洁的小腹绷紧着,双腿顺从的打开,她那如同粉彩一般的红色唇瓣被分开,整个身体仿佛被刺穿了一样的疼痛,伴随着一种膨胀感,让她的眼角流淌出泪水——快乐并痛着就是她此刻最真实的写照。   快乐是因为她终于和自己最心爱的男人亲密无间的完全结合在一起,多年的相思终于开花结果,而痛那是她终于从一个少女走向女人的标志……      第31章 早知道这么美,就该早给你      杨雪也不禁感叹于男女之间的神奇,她像扑入火焰中的飞蛾一样,在爱与中纠缠,抛开矜持之后的缠绵,最后带给她的是无比的充实。   来不及体会这种事情复杂的滋味,却有了许多感叹,也许许多女人都是这样吧,第一次总是会勾起女人心底的多愁善感,因为每个女人都只拥有一次初夜时分。   “感觉怎么样?”   杨雪有些好奇地询问身体上的男人,所有的紧张和挣扎,似乎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杨雪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能给自己苦苦追寻的男人带来那种无与伦比的愉悦。   陆政东本来正沉醉于杨雪诱人体香缭绕在心头,那种怀抱着温香软玉的感觉,那种前进中极大的艰涩,这是对男人最大的奖赏,一听杨雪这话,不由抬头看着她,语气颇有些期待,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了?很难受?”   杨雪的脸颊上依然有着羞涩的红晕,有些惴惴不安的问道。   “瞎想什么,你只管享受这美好的时光就是……”   元齐轻轻在她挺翘的臀上拍了一巴掌说道。   任何一个男人,企图证明自己能够在征服这个女人的同时,给她带来巅峰愉悦的感觉,对于很多男人,他们对女人身体产生的感觉甚于自己。也只有杨雪这样脑子里充满着古灵精怪想法的女子才会在这样的时刻问出这样的话来。   “别拿你和你姐比较,你就是你,你和你姐都是独一无二的……”   杨雪的小心思被陆政东揭穿,红晕如黄昏的晚霞飞上了脸颊,她嗔怒的撅起美艳的嘴唇,含羞薄怒的艳色诱人,似乎提到她姐也让她有种禁忌的刺激,他感觉到身体下的女子扭动的频率更加频繁了。   陆政东的手掌抚摸着她的额头,在她的唇上温柔的亲吻着,杨雪闭上眼睛,享受着那种温馨的感觉。   他亲吻着她的唇,她的眼眸,她的额头,她的耳垂,更加刺激着她的神经,她的呼吸开始加剧急促,她柔软膨胀的丰满顶着他的胸膛,两粒蓓蕾倔强地傲然耸立,承受着两个人挤压的力量,有些微微刺疼的奇异快感让她感觉胸前的丰满仿佛要爆炸开一般,她情不自禁地牵着他的手按在上边。   似乎只有他的不停地抚弄着,才能减缓那种充血涌上红色圆珠的刺疼感,他却不解风情地只用了一只手,而另一只手依然在紧紧地和她五指相扣。   两手相扣,就仿佛抓牢了他一般,这感觉让她更为美好,她的另一只手把他的头稍稍用力往下按,让他的唇找到了雪色山峰之巅上的傲然红梅,让他湿润温柔的唇减缓那种满涨刺痛的感觉,让他的舌在舒缓那中疼痛后的感觉中掺杂舒爽得让人战栗的滋味。   杨雪再没有心情胡思乱想,她只知道自己在沉沦,陷入了爱欲的深渊,她咬着指尖,舌尖在牙齿间探出,深沉的鼻息间伴随着长长呻吟声,如歌如泣。   她抬起双腿,紧紧地夹住他的腰,大腿内侧娇嫩的肌肤磨蹭着,那奇异的快感一阵阵地涌往双腿之间,她能够感觉到那种迟滞有些消退,那越来越湿润的部位在渴望着莫名的冲动,她有些不满地睁开眼睛。   眸子里蒙上一层轻纱月光,在红晕的脸颊上散出迷离的光泽,犹如两颗撩动人心的珍珠在魅惑着人心,她深深地吸气,看着身体上最心爱的男人在品味自己的身体。   “哥……你……”   杨雪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或者是说不出来,她没有经验,她无法做出恰如自己心意的反应。陆政东却是够领悟到她想要的,他缓缓地前后移动着身体,温柔地带给她的身体可以承受的愉悦,渐渐缓和那种初夜的疼痛。   白皙的身体一起一伏,如在长江中欢跳的纯白色的江豚,高低长短的呻吟,就像在为身上的男人欢歌……   终于,她突然死死地抱住陆政东,她那迷人的手指甲在他的背上留下一条条红印,疯狂的扭动着身体,筛动着挺翘的臀部,压抑的哽咽从低沉转为高亢,最后变成了肆无忌惮的呻吟,阵痛过后的杨雪显然渴望能够从快乐中寻求回报,略略有些卷曲的蓬松长随着她起伏的身躯翩翩起舞。元齐也没想到杨雪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疯狂。   她的双腿爆出与之柔软身躯完全不相匹配的力量,夹住陆政东的腰肢,不让他有丝毫的多余的动作,当杨雪终于在连续爆中抽搐着蜷缩在床上时,陆政东才爱怜的将她搂在自己怀中。   “哥……”   杨雪咬着他的耳垂,低低地声音充满了魅惑:“早知道如此美好,就是下药,灌酒也该早点把身子交给你……”   杨雪这话无疑是对陆政东最大的褒奖,于是轻轻的抚摸着她,能带给女人不轻不重的刺激。让她感觉爱人的抚慰带来的愉悦又不至于让她受到过份的刺激。   “你去姐姐那里吧,姐姐应该回来了。”   杨雪低声的说道。   陆政东却是没动,一个男人即使能够给女人身体上的巅峰愉悦,但是如果在完事之后马上离开,那会让那样的感觉马上烟消云散,女人是一种细腻而需要温柔体贴她每一根丝的感性动物,男女欢好之后的余韵。最能让女人心醉,哪怕是在这方面并没有经验的杨雪依然紧紧地抱住他,贴住他的身体。   要让杨雪充分的享受她的第一次,但杨璐他肯定也是要安慰的,虽然是姐妹俩,可这样的事情杨璐心里肯定也是很复杂的……   月光渐渐从云层中钻了出来,将窗帘在卧室的地上留下了长长的影子,夜已经深沉,元齐才小心的把手臂从杨雪下抽出。   刚才太过强烈的快感将她折腾得太疲惫了,他的动作丝毫就没让她转醒,元齐看着她很不淑女的睡姿,笑了笑,真是个率性而为的女孩,才起身轻轻出了门。   阳台之上,一个女子沐浴在月光下,长及腰间的发丝在夜风中飘舞,裸露在短裙外的双腿纤细修长,柔亮的丝袜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晶莹光泽,女子双手怀抱着胸,头微微扬起,似乎正在看着广寒宫中那寂寞的嫦娥仙子……      第32章 齐人之福      陆政东没有说话,而是把手里的衣服轻轻给她披上,然后轻轻的拥住她,轻柔的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我只是替妹妹高兴。”   陆政东怀里的女人似乎是在解释,但是很多时候解释就是掩饰。   陆政东没有说话,他理解杨璐此时的心情,虽然杨雪的事情杨璐都是一清二楚,但当他和杨雪真正发生关系的事情变成事实,此时她的心中肯定还很复杂的。   女人都是善妒的,把自己男人这一亩二分地那可看得比命都重要,就算是再大度的女人都如此,杨璐在他和其他女人的关系上还可以装鸵鸟,可是杨雪是她妹妹,是朝夕相处的人,从亲妹妹变成同侍一夫的姐妹,这种关系的转变恐怕杨璐一时之间也有些难以适应,杨璐能做到这样,陆政东觉得杨璐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我估计还得在安新工作几年,安新太敏感,就在兰东买一套房子,你要过来就给我电话,这样我们也有更多的见面机会。”   两个人相拥了许久,陆政东说道。   虽然他已经在安新站住了脚跟,但是能够出任安新市委书记也就意味着在很大程度能够进入中央候补委员的行列,这就意味着真正意义上有了一定的政治地位。   现在贝湖省和安新市的局面依然是很复杂混沌,还有京城的方方面面,在张泽高退居二线之前,大家肯定依然是盯着安新市委书记的位置,肯定还会有一番龙虎斗的。   陆政东当初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费尽心思谋求这个位置,所以绝不可以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这样把见面的地方安排在兰东,既不用担心在安新被人盯桌,也能够让她们两个一解相思之苦,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姐妹花很好很强大,杨璐一直以来总是怕担心他的仕途受到影响,但想要享受这样的齐人之福,他总得为她们考虑考虑。   “那到时候我可以和妹妹一起过来吧……”   杨璐一听不由问道。   陆政东不由低头看着杨璐,这女人有时候挺让他无语的,总是那么不自信,不由轻拍聊她丰满挺翘的臀部一下,笑骂道:“我说有的女人就不能自信一点?你这样子出去,有谁会认为你比杨雪大很多,肯定都说不过两三岁而已。”   杨璐心里最担心的其实陆政东很明白,杨雪比她年轻很多,这让她有种深深地危机感,说得简单点,就是有一种深深地自卑感,这从两人走到一起开始便是如此。   “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陪伴我走过了最艰难的岁月,见证我从一个小树苗逐渐长大,到了今天这样的位置,已经变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你有什么课担心的呢?”   杨璐的眼眸中依然有着泪光,长长的睫毛上悬挂着的雾气却有着动人的喜悦。   陆政东见杨璐那样子,才说道:   “月色虽好,不过总是觉得冷清,并且好像还有蚊子。我脚趾头刚刚不小心挂了一下,不大舒服,进去吧。”   “嗯,好像真有蚊子,我腿上也被咬了一口。”   两个人进入聊杨璐的卧室,杨璐忙撩起裙子,看没蚊子叮咬的地方,当裙摆上撩时,更勾勒出腿部曲线的纤长。当杨璐弯下身体时,短短的裙摆更没有办法遮掩她如玉圆润的臀和内裤,湿漉漉的那里已经有一抹黑色的痕迹若隐若现。   这半遮半掩的春色真是诱人无比。   “你帮我揉揉就不会发痒了。”   杨璐娇媚的一笑,握着他的手指。在伤痕上轻轻的抚摸着,陆政东微微笑着,杨璐这是在撒娇,不过这样的小儿女情态却是别有一番动人的滋味。   随着她牵着他指的抚摸,她的眼神愈炙热,她的呼吸渐渐急促。她牵着他的手抚摸着的却似乎不只是她的大腿、她的臀侧、她的小腹、她的酥胸、她的脖颈、她的锁骨、她的唇、她的耳垂……   然后她灵巧的手指脱去他脚上的拖鞋,心疼的看着脚趾上被挂的地方有一道淡淡的血印。   在陆政东有些惊讶的目中,她小心翼的捧着他的脚,张开红润的唇。将那受伤的脚趾含入了口中,陆政东总觉得这样实在是太……   在他意图抽回自己的脚时,杨璐却是紧紧的拉住了他的腿温柔的舔舐着,火热的舌尖缠绕着,仿佛是在品尝着美味……   然后慢慢向上,直到站起身来,一只手在背后扯开了裙子的绳结,光洁的后背裸露出来。前胸的衣襟随之跳动了几下,诱人的丰满也颤颤巍巍的跳聊出来。   她将他的手掌挤进下。托着那团滑腻温润的肉,沉甸甸的在掌心里颤颤巍巍的跳动着,她的手稍稍用力。便让他感受到了那份惊人的弹性。   陆政东的手指在那雪峰的顶端轻轻一碰,触碰到一点蓓蕾,便在他的手指下迅挺起,微微有些生硬的在他指尖跃动着。   “政东……”   她出重重的娇吟,眸子里的款款深情迷离成火焰般的激情,似乎不堪挑拨。   她身体上的裙子在她扭动着离开时滑下。裸露的身体只剩下包裹着圆臀的亵裤,一双柔丝亮色的丝袜,还有那撩人的玫色高跟鞋……   陆政东的双手放在自己只穿了一条比丁字裤好不了多少的低腰底裤的臀瓣上,入手的腻滑凉爽让陆政东下意识的揉弄起来。   菲薄的真丝无痕内裤在陆政东手指搓揉下迅速化成了一条绳状织物,陆政东手指享受够了臀瓣那惊人的弹性和细滑的肌肤之后于滑向了前端。   她的动作愈激烈。她缠绕着他的身体。握着他的手指往那湿漉漉的桃园深处探去。她放开胸怀挤压着他,她的手也伸进她衣服里激情的抚摸着……   她舔舐着他的耳垂湿润的舌尖探入他的耳洞:“政东,狠狠地要我吧,越狠越好……”   陆政东也完全被她给点燃,杨璐在这方面永远都会让他变得无比的兴奋,陆政东心里不由想着,杨璐简直就是妲己重生,其魅惑之力,无与伦比……      第33章 变数      西河的会议没有结束,陆政东就匆匆的赶回了贝湖——因为三讲巡视组到达贝湖进行巡视,巡视组的组长按照惯例都是退居二线的省部级一把手或者二把手,到贝湖来的组长也不例外。   三讲教育其实在九五年底就已经提出来,一九九六年,十四届六中全会作出决定,对县处级以上领导干部进行一次以讲学习、讲政治、讲正气为主要内容的党性党风教育。   而这次活动的全面展开是在九八年和九九年。   省委副书记何白的秘书张理念的事情还没调查清楚,现在巡视组又来到了贝湖,看来贝湖这一阵子是很难消停了。   陆政东和张泽高参加完巡视组召开的吹风会之后,还专门找省委主要领导和巡视组的负责人汇报了一些想法,两人都清楚省城现在是是非之地,也不多呆,当晚就回到了安新市。   回到安新,张泽高就主持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布置任务,张泽高主要从增强领导班子和领导干部的党性修养,加强思想作风建设,不断树立和坚定干部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而他是市长,主要是从实际工作出发,在安新市大力掀起了将“三讲”教育与工作实际紧密联系起来,将“三讲”教育中思想认识上的收获融入到实践中的活动。而,进一步解放思想,开拓创新,创造性地开展工作;进一步恪尽职守,自我加压,增强经济发展紧迫感和责任感;进一步求实务实,勤政为民,提高科学决策水平和驾驭全局能力,加倍努力完成各项领导工作任务。   要充分抓住有利时机,对外开放、财贸工作,还是工交经济、农村及农业经济工作方面,青岛都取得了长足进步,尤其在工交经济工作中,分管领导进一步深入调查研究,认真听取干部群众的意见,对推进改革中出现的新问题加强研究,提出对策,及时处理。为确保工业经济快速稳定增长,更好地拉动全市经济的发展,注重在工作中对经济运行态势进行动态分析,加强优势企业的培育,拓宽融资渠道,并且突出抓好国有企业改革和脱困工作两个重点。   同时,进一步抓好工业产业结构调整规划、支持和鼓励中小企业发展、市场开拓、企业管理状态评价标准体系等各项工作的落实。   陆政东这样的一些举措,既和张泽高的互相配合,没有喧宾夺主,也有自己的思想和特点,这样的举措得到了贝湖省委和巡视组领导的认可。   对于三讲教育,陆政东深知其重要性,自然是不敢有丝毫懈怠,一直都是奔波于贝湖和安新之间。   但显然有人重视过头了,那就是退居第二线的申郭殷。   申郭殷很清楚他虽然退居二线了,不是站在台前的主要决策人物了,但他在任省委主要领导的时候,太过霸道专横,肯定会有不利他的地方,所以巡视组一到就先主动找巡视组谈话,打预防针,以攻为守。   在“三讲”动员大会以及省委召开的老干部座谈会上,他授意人大谈何白的秘书张理念的问题,进而把何白也卷进去。   但是申郭殷没想到他这一招并没有收到他想要的效果,何白反而是坦坦荡荡的讲,可以接受组织上的调查,并且反戈一击,谈到了贝湖省里一些不正常的政治民主现象,主要谈到的就是他破坏民主集中制和用错干部等问题。   申郭殷没参加这个会,但是知道这个结果之后,却写信给省委书记江如衡和巡视组负责人,说其他省委的领导发言是对他人身攻击,他要对居心不良、制造谣言、恶意攻击、损坏名誉的行为进行坚决斗争,要巡视组对其进行处理。   在他看来自己背后有大树,对一个已经退下去多年的巡视组带队的组长心里多少有些不以为然,肯定是要卖他的帐的。   但他这样以攻为守的态度和效果却是事与愿违,他这样的态度却是给巡视组的留下了一个极为不好的印象,两者结合起来,巡视组认定申郭殷很狂,贝湖“三讲”的主要阻力就在他身上。   只是巡视组刚刚进驻贝湖不久,并没有表态,只是摸底和观察,一时之间很多人还看不出端倪。   但陆政东却是已经隐隐约约看出了其中很多的东西。   申郭殷经历过文化大革命那个疯狂的岁月,而且又是在省委书记位置上多年的封疆大吏,政治敏锐性绝对是不缺乏的,申郭殷以攻为守,其目的自然是为了保护自己,但他显然是完全错误的判断了形势以为退居二线了,三讲也讲不到他头上来,但他显然是判断错了形势,贝湖问题不少,领导班子的团结很成问题,他便是主要的责任人之一,这一点上面岂会不清楚?   而这样的错误对于申郭殷等人来讲,那将是致命的,本来就苦苦挣扎着想要扭转局面的申郭殷一系,如果经过这样一番折腾,那很有可能就会崩盘。   而崩盘那就意味着申郭殷等人再也没有力量翻起大浪,也就意味着江书记真正能够完全主导贝湖的大局,贝湖的局面恐怕将因此而进行一次大的洗牌,而这样的洗牌肯定会发生连锁反应,显然也会波及到安新市。   陆政东第一感觉就是若是申郭殷等人崩盘之后,恐怕张泽是否还能留在安新市市委书记的位置上,那就变数极大了。   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虽然很多人诟病一朝天子一朝臣,任人唯亲,但是谁不愿用自己用得顺手的人?   而安新和省城一样,政治版图实在太重要了,只要有契机,没有哪一个省委的一把手不想让自己信任的人来坐镇此地。   陆政东默默的思考着,看来有些事情还得进一步抓紧了,特别是要把安新市很多中层干部逐渐聚拢在自己这一边,这样才有利于掌控安新市的局势,才能立于有利的地位……      第34章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省里的局势随着巡视组工作的深入,其斗争也越来越白热化。   陆政东很清楚,张泽高也是不想被卷进去,但是身在局中,他想要不卷进去那有那么容易?   安新市之前的发展问题、掌控班子不力也成为张泽高被批评的主要理由,张泽高也是马上感觉到了山雨欲来,好在陆政东到任之后,安新市的经济状况已经得到基本扭转,班子的磨合也逐渐走上正轨,这可以让张泽高喘口气。   但是张泽高也看明白了,他想在安新稳稳当当的到点退居二线看来是很不稳当了,所以和陆政东极为默契的形成了配合,借着批评安新市经济发展不力的由头,借着姚志事件造成的恶劣影响,和三讲巡视组到来的契机,压着钟柏发不敢乱动,在全市的中层干部进行了一些调整。   但这样的动作对于省里和上层来讲根本就不会产生什么实质的影响,省里的官司直接打到了中央,巡视组结束了贝湖的工作,对郭申殷个人自我剖析材料的感觉是“不可信”、“不真实”。在贝湖省县以上干部的大会上,巡视组对郭申殷的部分问题进行了不点名的批评。郭申殷在参加“三讲”省级干部的投票中得票率最低。回到京城后,巡视组将有关问题及意见汇报给了“三讲”办。   若是这事成为事实,郭申殷不但会提前从人大主任的位置上退下来,而且还有可能受到党纪处分,这对于郭申殷来讲简直是不可接受的,这期间郭申殷也多次进京,但巡视组却是没有为之所动,于是破釜沉舟,全线出击,在活动结束后,写了一份报告,实为状告巡视组特别是巡视组及对他进行批评和提意见的同志。   在这份报告中讲由于贝湖比较复杂与中央巡视组组长主观上的误区和先入为主的框子的结合,带有极大的私人色彩,进入了政治上的一个误区,使在巡视期间贝湖的政治生活上出现了一些戏剧性的、反常的、政治上不健康的发人深思的事情。   这一招实际上市把双刃剑,若是郭申殷自身过硬,那就能翻身,若是自身有问题,那后果肯定也严重,但不管如何讲,不论胜负,这一次郭申殷由于最开始判断上的错误,一直出于被动,即使能扭转,也是惨胜。   郭申殷太过强势和霸道独断的作风,经济工作上的急功近利只求政绩的作法又让基层干部和群众对其怨声载道,这些无疑让他在贝湖树敌太多,即便就是有强有力的支持,恐怕最后结果也不会好。   而影响力被一再压制的江书记,看似隐忍不发,可实际上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显示了高超的政治技巧,让郭申殷和巡视组去争论,其在贝湖的影响力都会被大大削弱,所谓不出手则已,出手则一鸣惊人,一招直接釜底抽薪!   当郭申殷的事情最终以郭调出贝湖告终之后,元齐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在陆政东进入安新的时候,贝湖原来的固有势力也是感受到了来自云家的威胁,同时他们又趁陆政东进入贝湖后尚未形成地平衡展开明争暗斗,尤其是原来处于劣势的江书记一系,更是趁机夺回了原本属于他们的许多失地,这期间陆政东和他们有一段短暂的蜜月期,但是看这样子,蜜月期也就到此结束。   政治从来都是变化多端,为了达到各自的政治目标,妥协、合作、斗争总是不断的随着形势的变化而变化,这永远是政治的主旋律。   根据陆政东得到的消息,听闻省里的意思,听说省里正在和上面沟通,希望张泽高能早点退下去,新任命一位市委书记。   这一类人事安排的小道消息从来都不能等闲视之,有时候甚至就是某些方面为了试探各方的反应故意放出的探空气球。   很快,贝湖省委就开始了安新领导班子的调整,不过不是市委书记进行了调整,首先被调整的不是钟柏发等人,而是常务副市长周立伟。   周立伟调任省农业厅任正厅级巡视员,省经委常务副主任安金山调任安新,出任常务副市长。   这样的调整有些出乎安新方面不少人的意料,在他们看来,这一次调整怎么也该是和郭申殷息息相关的一批人,结果却是调整走了陆政东倚重的人,而且听闻常委中估计还有人要调整,很多层次稍低一点的人都觉得看不懂,还以为陆政东在这一轮的斗争中站错了队。   事实上他的队早就站好了,那就是云家,这就决定了他不管如何在贝湖这一次的大碰撞中怎么站都是徒劳。对周立伟的调整陆政东看得明明白白的,郭申殷倒下了,其实在安新和郭申殷走得近的钟柏发等人实际上已经是大势已去,不敢乱蹦跶。   周立伟的调整实际上已经是发出一个非常明确的信号,张泽高在安新担任市委书记的日子已经进入倒计时,而从这样的动作来看,估计江书记一系已经和上面沟通得差不多了,接班的估计是江书记一系的大将。   事实上在安新,他在常委上的力量已经超越了张泽高,而且在经济工作上市卓有成效,实际上谁要到安新来做市委书记,在目前的情况下,都比较挠头,所以得先平衡平衡,后面不管怎么发展,也有利于增加省委对安新的影响力的。   周立伟的突然调整,也一下让安新原本形成的格局出现了微妙的变化,陆政东也发现一些干部本能的疏远他,开始和他保持距离,显然是出现了动摇。   陆政东没有觉得这有上面不正常,趋利避害,人之本能,这种人在官场之中是人数最多的一群人,他不能奢求人人都和他同心同德,但这个时候也是检验谁才是真正经得住考验,谁才真正有眼光的时候,关键时候站得住,那才是他需要的人……   新任的市委书记人还没到,但是手却是已经早早的伸进了安新,原本才刚刚平静一点的安新顿时又变得风声鹤唳……      第35章 观其言,看其行      会客厅里,装修朴素简洁,米色的布沙发,红木地板,和一般富足人家的装潢没什么两样。但坐在这里。却莫名就感觉有些肃穆和压力。   这里是刘振强在京城的家,陆政东到京城开会,本想去见见外公,不过外公去北戴河避暑去了,陆政东也就难得的陪着雪玉一起过过二人世界,只是陆政东心里总是静不下来,安新的烦心事他不想和雪玉谈,但雪玉还是看出他似乎有心事,于是说道:“你要有事你就去忙吧。”   经过滋润的雪玉洋溢着一种幸福的慵懒,陆政东看着她,不由微微一笑,想着当初看到她还是很学生的样子,经常故意找他的茬子,时间过得真快,回想起来恍若昨天……   陆政东想了一想,道:   “我想去刘部长家坐坐。”   陆政东口中的刘部长就是原来西河省委副书记刘振强,现在是中组部副部长。   ……   刘振强微笑着看着陆政东,陆政东默默喝着水。   刘振强看着陆政东微笑道:“怎么了,我看你情绪不高啊?”   陆政东不由笑了笑,抬起头道:   “老领导又不是不知道安新现在的情况,我情绪怎么能高得起来啊。组织上让我去安新,是为了什么?”也不等刘振强回答,陆政东就自顾自的说道:“我就是去当救火队员的,我在安新这大半年,不说卓有成效,至少在社会经济发展方面是遏制了之前那种不好的势头吧。”   刘振强一听不由哈哈一笑道:   “看来你是找我来诉苦来了,讲吧,我洗耳恭听。”   陆政东摇摇头道:   “我也不是诉苦,而是对于安新的发展有着一种担心,安新作为一座老工业基地,曾经有过辉煌,在解放前,因为抗战,也曾经是最发达的城市之一。   但现在真正是落伍了,这种落伍并非完全是因为地理位置和经济中心转移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城市定位问题,一届领导这样,一届领导那样,在这样的摇摆中就成了沉舟侧畔千帆过的那首沉船了。   我觉得安新并不是一个没有潜力的城市,相反,它应该成为一个带动一个区域经济的龙头,使之成为珠三角,长三角、京津唐等一样的城市经济圈,带动整个区域经济的发展,这符合国家要东西平衡发展的大战略……”   陆政东侃侃而谈:   “要成为龙头,不能光靠个副省级城市的名头,你必须得有实力,吸引人家向你靠拢,安新的发展上不去,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有一点不能回避,那就是安新的领导班子历来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而根源不全在安新,而是在贝湖省里面,贝湖省里面的一些风气想必老领导也知道,很多时候只顾倾轧和斗争,根本不顾及下面的发展。   我到安新,救火是要救的,不救,整个工作就会运转不畅,但光救火是不行的,必须有一个长远的、科学的发展规划,真正让其社会经济发展走上正轨。所以我是想在安新踏踏实实干几年,把安新发展方面的事情理顺,但现在看来,恐怕又是要遇到麻烦了。”   市委决策,市政府具体执行,这是组织原则,新来的书记不管是为了政绩或者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在经济上肯定都是要搞自己的一套的,安新之前就是在这样的折腾中弄得遍体鳞伤。   刘振强喝着茶,沉默了好一会才道:   “贝湖的问题高层清楚,那是积重难返,调如衡同志去贝湖,是让他带着任务去的,如衡同志还是没有真正把握住一些东西啊,结果他还是操之过急,陷入怪圈之中了。”   陆政东一听就是一怔,刘振强现在虽然已经是正部级了,但也只是中组部一个副部长,却用这样的口气谈论一个封疆大吏,看来这一次郭申殷和巡视组之争,江如衡也还是受到不小的影响。   刘振强说着看了他一眼道:   “不管谁做市委书记,不管安新的班子结构如何变化,组织上既然让你到安新,你在哪个位置上,那么把安新经济社会发展的事情抓起来这个任务是没有任何变化的,作为二把手,如何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这是一门艺术……”   陆政东默默点头,刘振强到中组部工作之后,整个人的格局似乎有了一个提升,虽然无形,却又能让陆政东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陆政东仔细体味着体刘振强话里意犹未尽的含义……   陆政东和雪玉作别,回到安新后没多久,由贝湖省省委常委、宣传部长詹继东出任安新市委书记的任命就下来了。   张泽高被免去省委常委、安新市委记、市委常委一系列职务,调到省政协工作。   陆政东很清楚这样的变化意味着什么,这个时候,贝湖没有强有力的支持者的弊端就显露无疑,詹继东在贝湖也是很有名的一个人物,很是强势,这个强势的少壮派省委常委兼任安新市委书记,不但在工作上会有碰撞,更为关键的是这让他想争取安新市委书记位置的难度大大增加,或者时间大大延后,而争取下一届的候补委员难度那就更不用说了……   但陆政东也没有太过于纠结这个事情,计划不如变化快,什么事情都要按照自己想的发展,这不可能,特别是在体制内更是如此,何况到了他这样的级别,再往上走,那怕就是一小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既然张泽高调走,詹继东来了,那就得根据形势发展的变化作出相应的调整。   如何和新来的这位强势的书记相处,这才是需要他马上面对的事情,陆政东决定在自己职权范围内经济发展上还是按照原来已经定下来的方略继续,詹继东到底在安新市怎么一个想法和作法,还是先看一看,观其言,看其行,观察观察再说……      第36章 事端      常务副市长安金山在市政府这边还是中规中矩,而詹继东到位之后倒也没有下车伊始就开始指手画脚,也是忙于下基层熟悉情况,在到任之后的第一次常委会上显得很是很和气,常委会上因为一篇关于经济发展的报道,宣传部长张振宇和蒋凤娟,起了争执,詹继东反而批评了张振宇,说他这个宣传部长工作不扎实,张振宇当时就有些下不了台。   谁都知道张振宇已经成功的改庭换面投入了詹继东的怀抱,詹继东这样的高姿态,让常委们心里也是微微一松。   可陆政东却并没有那么轻松,詹继东如此高姿态不过是初来乍到,还没把情况完全摸清楚而已,真正是一个什么样子,现在还很难说。   九十年代末和新世纪初,正是各政府部门乱收费乱摊派泛滥地年代,吃卡拿要现象突出,这还不仅仅是个人行为,有时候甚至是单位行为,安新在这方面就显得尤为突出。尽管中央、国务院三令五申严厉禁止,尽管各级政府年年清理,年年整顿,然而非但没有得到抑止,反而出现了一种令人忧虑的演变由“乱”到“多”,很多企业是苦不堪言,特别是一些非公经济企业,更是怨声载道。   陆政东也就把这作为改善发展环境、优化投资环境的一个重点整治项目来抓,全面清理涉及企业各类收费,除法律、法规、规章规定的收费项目外,任何部门和单位不得向企业强制收取任何费用;纠风办将组织力量进行明察暗访,企业也有权对各执法部门进入企业检查、收费、罚款等情况进行监督,如发现有未经批准擅自进入企业进行检查以及“乱收费、乱摊派、乱罚款、乱检查”和“索、拿、卡、要”行为的,纠风办将对违反规定,破坏发展环境的人和事,对违反上述行为的单位(或部门)将追究有关人员的责任……   这虽然极大的遏制了乱收费和乱摊派的势头,但依然有的单位有的人不信邪,陆政东让纠风办抓抓典型,以起到杀一儆百的效果……   而在第二次常委会上,由于并没有涉及到人事等敏感议题会议进行得还是很顺利,但元齐也开始体会到了詹继东的强势。   当蒋凤娟和张振宇又一次因为一件事争执起来的时候,詹继东沉着脸说了句:“你们两位同志很不简单嘛,思想很活跃,民主作风很强,不着边际的话也拿到常委会上来讲,是不是要把常委会的议事规则改一改?”   两人一听声音戛然而止,陆政东只是慢慢喝着茶,在常委会上,并没有怎么讲话,他能感觉到,詹继东的目光不时朝着他扫过来,陆政东没有抬头,心里有了初步的判断,一个极具侵略性的人。   陆政东在市委开完常委会回到市政府得时候,副市长唐中凯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他了。   “乱收费和乱摊派的事情?”   陆政东问了一句,这件事是由唐中凯负责联络,市政府办公厅统一组织,由纠风办牵头联合进行检查。   唐中凯分管外事和招商投资,在陆政东来到安新之后,唐中凯大刀阔斧的这方面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出台了不少新举措,打破了许多僵化的机制,很令陆政东欣慰。   “怎么,又是遇到那个拦路虎了?”   陆政东看唐中凯欲言又止,不禁说道:   “说明事情让中凯市长怎么变得这么吞吞吐吐的?”   唐中凯苦笑了一下道:   “是有点小事,我觉得得向市长汇报汇报,《安新评论》打着市委宣传部的旗号,要求全市各机关和企业必须订阅其杂志……”   陆政东一听眉头微微皱了皱,道:   “让纠风办给他们提醒提醒,我相信《安新评论》的同志还是会注意的。”   《安新评论》是市委宣传部下属的一个事业单位,面向全国发行,对安新还是有一定的宣传作用。   唐中凯在自己面前都提了几次了,难不成和《安新评论》的头有什么过节?   陆政东估计得没错,唐中凯有个侄女,文笔挺不错的,前年的时候在《安新评论》实习,想留在《安新评论》,唐中凯亲自给《安新评论》的路社长打电话,但没想到对方丝毫不卖他这个当时失势的副市长的面子。   《安新评论》社长只是一个副处级,可是却是属于宣传部管,他也无可奈何,现在有机会,少不得也会给他下点眼药。   唐中凯听陆政东话里的意思是根本不想小题大做,甚至有点批评自己的意思,唐中凯心一横,今天这一状还非得告下来,否则自己会给陆政东留下坏印象,就继续道:“我也知道《安新评论》也就是打点擦边球,关键是《安新评论》还组织了个市属企业评比活动,每家企业须得缴纳八千的评比费用,虽然没明说,但是如果不交钱不参加的话……我是担心这样一来,前面做了那么多工作,终于见到了些成效,这样子……”   陆政东沉默了一下,有些报纸杂志确实就是这么干的,到最后不少无良的记者之类的甚至以此作为要挟去敲诈勒索,想了一会说道:“恩,我知道了。”   顶风而为这件事可大可小,就看陆政东的意思了,不过唐中凯一听陆政东这话没有追究的意思,也就只有作罢。   但陆政东没将之看成一回事,却是有人以为要天塌地陷了,下午,陆政东接到了詹继东的电话,说是有些事情想和他谈谈。   原来,路社长眼见唐中凯亲自带队来检查,更听说陆市长也很关注《安心评论》搭车卖报和评比的事情,他就未免有些慌了,觉得是唐中凯要整自己,而唐中凯是陆政东看重的人,那陆政东在这次事件中饰演什么角色?而且张部长和陆市长关系可很是微妙,说不定是敲山震虎。   路市社长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马上把情况给宣传部长张振宇汇报了,可张振宇也是个滑不溜秋的角色,不想喝陆政东正面发生冲突,于是就借口在外地,一下把他给指到詹继东那里。   路社长教师出身,又算是半个文人,一番说辞把《安新评论》对于安新的宣传作用说得头头是道,然后又点了一下和唐中凯的过节,似乎是为了把杂志社办好还遭到这样的打击报复,最后说得动情眼睛都红了……      第37章 立规矩?      送走路社长,詹继东坐在沙发上,皱紧眉头,一直陷入深思中,良久之后才给陆政东打了电话。   看到陆政东进来,詹继东才笑着招呼陆政东在茶几另一边地沙发上坐下,等秘书沏过茶退出去后,詹继东就说道:“市里正在进行得建设发展环境,搞得不错,这对全市的工作是一个促进……”   只是在说完一番客套话之后却是话锋一转,说起了关于《安新评论》的事情。   陆政东微微有些惊讶,纠风办是准备在全市范围内对《安新评论》通报批评,这件事连詹继东都知道了?   詹继东笑了笑道:   “《安新评论》能够在全国范围内发行,对我们安新市能起到极大的宣传作用,他们的打算是在一两年的时间里把发行量再提升三分之一,而想要做大做强,增加在全国的影响力,这肯定是需要资金的,但在经费来源上确实存在着不少困难,财政上解决不了,那也就只有自己想办法,只要是在政策许可范围之内,市里都应该大力支持……”   陆政东一听就是一愣,《安新评论》杂志确实是在全国发行,但是其发行量实事求是的讲实在不敢恭维,特别是近几年更是每况愈下,不要说和一些全国性的政经类期刊相比,就算是和省市的政经类期刊相比,也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关键还是杂志的定位,政经类的杂志观点必须要鲜明,而《安新评论》老弄那些不痛不痒的,谈增大发行量扩大影响力,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当然如果詹继东有魄力,想要通过改变思路让包括《安新评论》的安新的媒体耳目一新,那确实也是有可能的,所以陆政东看了眼詹继东,想听听他到底有没有什么新想法。   詹继东也是沉吟了一下说道:   “根据我了解的情况,《安新评论》的评比完全是本着自愿的原则,实际上也就是一种广告,纠风办的工作可能有些粗放,没有摸清楚情况,整顿乱收费乱摊派这是好事,只是也要注意尺度,矫枉也不能太过正,得把握好尺度。”   陆政东一听这话就知道《安新评论》告刁状了,默不作声,端起茶杯喝水。   詹继东看到陆政东不说话,似乎是在聆听着,等他把话说完,就继续道:“我们安新现在正在爬上坡,就更需要宣传扩大影响,《安新评论》的路社长和我沟通过,他说听听我的意见,我也表了态,支持他,所以和你统一一下思想。”   陆政东笑了笑,詹继东完全是只听了一面之词,根本就没听取纠风办的汇报,就做出了这样的结论。其实一个市委书记过问这样的事情看似非常重视这件事,实际上已经有小题大做之嫌,更何况这样的事情还把他一个市长叫到他办公室,这就更是让陆政东觉得这好像是詹继东在立规矩一般。   或许詹继东是认为他这是给张振宇点颜色看看,他就偏偏支持路社长,这样以树立他的强势权威,因为他觉得这件事他站在了正确的一方,是以马上就利用这件事采取了行动。   陆政东知道他和詹继东由于在做事的理念和风格上大为不同,清楚两人迟早会发生矛盾,但他也没想到和詹继东这么快就发生矛盾,但是治理乱摊派和乱收费乱检查等事情,是他建设安新发展和投资环境中重要的一环,如果他一缩头,此例一开,那肯定就会变成走过场了,这绝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所以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我同意书记关于安新现正在爬上坡的意见,将安新宣传出去,让更多的人了解安新,认识安新,到安新来兴业投资或者旅游,这确实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陆政东说着话锋一转:   “不过,安新的发展环境也是个大难题,发展环境不治理不优化,那很多措施也就成了一句空话,特别是乱收费乱摊派乱检查更是老大难问题,所以这方面不能有丝毫的松懈,当然也必须严格按照规定办事,我回头再向纠风办的同志了解了解情况,把情况摸清楚了,再给书记汇报。”   陆政东这话不置可否,实际上是不硬不软的将詹继东的话给顶了回去。   对于詹继东的背景,陆政东了解的还算清楚,在贝湖两个重要的地市做过市委书记,现在两市仍然是他的班底占多数派,在省委也是极有份量的常委,在初到省里的时候,詹继东和郭申殷等人关系还算不错,但随着形势的变化以及一些理念不同以及地位的变化,他和郭申殷等人的关系就变的微妙起来,主动和江如衡靠拢,而且和之前在安新的那位汪姓副书记关系也还算不错,江如衡让他来安新多少也有争斗仅仅到郭申殷那里为止,不想把京城里某些势力给惹急了。   所以任命詹继东为安新市委书记,对江如衡来讲,是一步一举多得的好棋,能够用詹继东到安新来对陆政东制衡,两个人关系恶化,这恐怕也是陆政东所有的明里的暗里的竞争对手最乐意看到的一个结果。   元齐也不希望两个人矛盾激化得太厉害,也不希望出现意气之争,毕竟詹继东头上还挂着一个省委常委的头衔,那可不是虚的,特别是有书记支持的省委常委其能量就更不能小觑。   所以从他的角度看,两个人要是掐得太厉害,他在安新的日子恐怕会变得很艰难。   但是有些时候这样的情况并不是他一个能决定,而且陆政东也有自己的底线,那就是经济发展,那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所以当陆政东如此讲的时候,他已经将其他杂七杂八的想法统统抛开,再一次审视詹继东,如果詹继东做得太过了,那他肯定也不会听之任之。   詹继东的眉毛往上扬了扬,显然他没想到自己会碰一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随即他就笑了笑,拿起茶杯喝了口水,说:“嗯,那就这样吧。”   陆政东也点点头:   “我会让相关部门跟进。”   詹继东皱了下眉头,随即舒展开,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点点头,看着陆政东起身,离开他的办公室。      第38章 作用与反作用      陆政东原本对纠风办治理整顿“三乱”并没有具体过问,提纲挈领抓大方向,分工明确,各负其责,不喜欢事必躬亲,事事过问。   但现在《安新评论》的事情却是闹到了詹继东那里,那他就不得不亲自过问,要求唐中凯和纠风办一定要掌握确凿的材料,然后把这些材料都转呈市委办公厅。   陆政东这么做已经是相当的客气了,但在刚刚结束的全市招商引资工作会议上,詹继东隐晦的批评了市里有些人对外宣传工作重视不够,虽然没指名道姓,但谁都听得出他所说的是唐中凯。最起码唐中凯难逃干系。   这还不算,詹继东也一改之前的低调,运用其掌握的资源频频在媒体中露面,最近谈论得最多的就是安新要搞十大民心工程。   陆政东看着贝湖电视台对詹继东的专访,这次的专访节目詹继东主要谈的就是民心工程的意义和其中工作的一些细节,陆政东就放下了遥控,默默看着詹继东用其独特的低沉声音展现他的风采。   “你们的这个书记最近风头很盛啊。”   听到说话声,陆政东才微微偏头。   女人,如此美丽,女人,如此让人心动,陆政东看着她的背影,苗条修长的身子有着柔润的肩,纤腰下黑色柔光的绸裙紧绷出浑圆饱满的臀线,因为姿势而显曲线格外夸张的身体展现在他的眼中。尤是那似乎是因为紧张而绷起来,圆浑翘挺的臀部。有着让人无需想象就为之悸动的弹性。   点缀着水晶和绸缎的四寸高跟鞋。有着最符合舒适性的性感高度,她稍稍侧过身子,伸出手指轻打开着酒,动作之间,胸前两团丰盈起伏跌宕,勾勒出更加引人深陷其中的曲线,精致完美,就像是技艺到了炉火纯青的大师艺术巅峰的作品。   陆政东就这样默默的看着她,欣赏着总是如同降临的女神一般的她,薄纱丝巾缠绕在白皙修长的颈上,腰上妙地用一些小饰品突出她小巧的腰肢,美好的身段在贴身剪裁的长裙下完全无法遮掩,坚挺的酥胸甚至不需要束胸衣来支撑,挺翘的臀部浑圆,成熟的女体散着摄人的荣光,盘起的漂亮发髻,几缕秀发飘落下来。别有一番风情。   周毓宁握着两杯酒站了起来,曳地斜肩长裙露出大半个粉背,光滑润洁的背部曲线别具丰润,诱人无比。   陆政东不禁微微一笑,刚刚在会场上一身淡青色职业套装,肉色丝袜,白色高跟鞋,严谨中透着一丝妩媚,而严肃着装的周毓宁此时已经变为一个高贵典雅的知性贵妇。   周毓宁是到贝湖参加一个全国经济论坛的,到了贝湖,两人自然是要见上一面的。   周毓宁感受到背后的目光,不禁微微侧着头,低声问道:“好看吗?”   陆政东微微一笑,接过她的酒,女为知己者容,显然周毓宁这样的打扮是专门为他的,而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她一切,但他知道女人就算是周毓宁这样的知性女人同样会喜欢自己心爱男人的赞美。   陆政东一边说着话,一边挨着她的身体,感受着那惊人的诱惑身躯。闻着她丝里透出的香味。两个人站在窗前,迎着淡淡的秋风说着话。   “听说上面有位颇有分量的领导亲自批示肯定了你们这位书记的做法,是不是感觉到压力很大?”   无疑,周毓宁是非常关注安新的一举一动,从她给他准备的一些经济方面的资料极有针对性就可以看出她对安新的了解很深,当然这是因为他在安新的缘故,不然她的视线肯定不会局限在安新一域。   陆政东就笑了笑,詹继东确实很聪明,把政绩工程巧妙的换了个概念,是短平快的东西,能够很快就见到效果,而且这无论对上对下,都能得到欢迎和热烈的反应。其实这样一些东西作为锦上添花的东西更好,但事实上,现在安新财政上只是喘了口气,整个发展的格局还没完全形成,詹继东这样的举措并不能改变安新长远发展的格局,相反,詹继东要做的也绝不是小打小闹的东西,那市里资金使用上就必须朝这方面倾斜,反而是有不利的影响。   “想想人家头上挂着个常委,那绝不是摆设,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市长就是市长,虽然和市委书记也就是一线之间,但是这一线之间,就像一条鸿沟,决定着不同的角色。”   陆政东得承认自己小看了这个副省级市长这个位置的艰难程度,难怪之前的张市长被弄得黯然离去,不说安新,就是贝湖省城的市长,这几任似乎没有哪一位市长干得顺心,这其中也不乏强势的市长,到后来书记渐渐发力之后也是黯然神伤,最后不得不离开。   詹继东有新搞法,这确实让他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之前,那是因为张泽高已经是半退了,他才那么轻松。因为这样的副省级城市市委书记的政治地位比市长高出一大截,这让市长先天就出于弱势地位。   市委管大方向,管干部,再细一点,那就是管大事,市政府管具体实施执行,实施什么?自然不是市政府自己的想法意图,而是市委的想法意图,说到底就是市委书记的意图,理解也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这是组织原则问题,一旦在常委会上形成决议,那就没讨价还价的余地。   而市长该怎么办?最好的办法是把自己的想法巧妙的推销给市委书记,求得理解认同,或者在执行中巧妙的把自己的想法和思路融合到其中,这样市长的主要观点思路可以为市委书记所用,这样你就可以干得顺心一点,如果说你的观点不悖于市委书记的大方向,你也可以有一定程度的自主权,前提还应该是市委书记和市长在处于一种相对融洽的状态下。   如果说作为市长的观点和市委书记的想法尿不到一个壶里,那你这个市长要想干好,那就得首先学会调整心态,学会怎样去适应。   毫无疑问,陆政东和詹继东的关系是属于尿不到一个壶里这一类,因为詹继东的整个思路轮廓已经逐渐显露,在经济社会发展上,那就是要在这一两年内,大见成效,也就是重点在短期见效上,这和他的想法长短兼顾,重点在长线上,力争用三五年时间让安新脱胎换骨是格格不入的。   周毓宁看到陆政东陷入了思考之中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专心致志思考着的他,那种忘我的神情让人觉得极富魅力和让人陶醉,直到他回过神来,才笑着道:“不同的学习生活工作阅历就决定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世界观和人生观,这在工作配合中难免就有磕磕绊绊的时候,这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存在,你要指望一个人思路观点和你完全合拍,那是不可能的,当然作为官员,也有其特殊性,身在其中的人,权利义务永远是拴在一起的,处在什么样的位置,那也得承担相应的责任。”   周毓宁泯着醇香的酒液,美目中闪烁着慧智的光辉,灿烂得似乎一下触动到了他。   詹继东固然是给了他足够的压力,同样作用也是相互的,市委书记想要市政府能够充分执行好市委的思路意图,那也需要考虑市长的想法,如果观点冲突太大,市政府方面抵触太强,毫无疑问,市委书记的想法意志也很难贯彻执行下去。   当然这种情况下,市委书记可以从市政府培养副手来制衡分化市长权力架构,安金山出任常务副市长,这应该就是出自这样的想法,同样市长也可以在其他常委尤其是市委副书记这样关键角色上寻找支持,这就是一个在冲突角力和携手合作之间寻找妥协的过程。如果能够一起寻找到了妥协平衡的分割点,斗而不破,在这个基点上,求同存异,共谋携手,这才是常态,这才是所谓的正常的工作关系,谁要能超越这种关系,那么要么就是一个傀儡,对他对詹继东而言都是如此,这显然是两个人都不愿意的;而除此之外,另一种结局就是两败俱伤,想必这也是詹继东也是无法承受的吧?   因为他本钱比詹继东更足,他的年龄背景在那里摆着,就算在安新被摁了一下,那也有时间和机会在其他地方出头,而詹继东一旦却难以承受那样的后果,那影响就是致命的……   陆政东原本的一些思路逐渐在脑海中成形,想到这里陆政东不由笑道:“懂我者毓宁也,简简单单两句话就让我茅塞顿开。”   “其实你早就想到了这些,别哄我……在安新,也挺累的吧?……”   陆政东看着她目光中脉脉含情的目光,将她紧紧搂进怀中,道:“我这个市长就像一个小媳妇,现在换了一个厉害的婆婆,勤勉是必须的,但是又不能太拂逆婆婆的意思,这个火候要掌握好真是不容易,说不累那是假的,不过了习惯就好……”   陆政东在周毓宁面前从不会讳言什么,在她面前,他可以完全畅所欲言,苦恼的,难言的,在她面前统统都可以讲,无需避讳什么……      第39章 知心知意      周毓宁抬起美眸道:   “嗯,说得好,当市长就是得这等心态,太急躁,关系太僵,那也没法做事,那最终是欲速则不达;而一味的迎合,那肯定会失去自己的抱负,皆不可为,既要有意进取,又得克制有度……”   陆政东点点头,周毓宁真是懂他,知心知意,人生有这样一个红颜知己实在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我给你揉揉,给你放松放松?”   陆政东低头看了看周毓宁,周毓宁看到了陆政东的目光似乎有些怀疑她是不是会做这些,不由娇嗔道:“有时候伏案太久也会去美容院按摩按摩。”   “你这么一说,我挺嫉妒美容院那些小姑娘的,其实你来了,我就是最大的放松了,算了,我就不用你按摩了,你可是站着讲了许久,还是我替你揉揉吧……”   周毓宁看到了他眼中促狭的目光,知道他的揉揉是什么意思,却是没有反对,任由他把她抱到沙发上。   陆政东看着她那接近于透明的浅黑色的水晶丝光长袜包裹着双腿,那双裹在透明丝袜下的腿,雪白丰满圆润而修长,撑着丝袜闪着光泽。纤细的小腿结实笔直,扣着鞋带的脚腕很美,高跟鞋只有脚尖着地,更突出了腿部的线条,黑色的水晶丝袜包着鼓鼓的脚背,反射出微弱而奇妙的光泽,挺拔的小腿和小巧玲珑的踝骨线条明快,轻盈俊朗,脚踝后部跟腱两侧自然形成的凹陷十分柔美妩媚,散发着含蓄的性感意味,水嫩的美脚和高跟鞋浑然一体,相映生辉,让人百看不厌。   陆政东一边看着一边,脱掉她的鞋子。小脚落入了他的手掌中。她的小脚雪白如玉,白里透红,小巧玲珑,白嫩可人,脚面的皮肤光华细腻,透过细腻半透明的白嫩脚背皮肤,隐隐可见皮下深处细小的血管。她的脚型纤长,柔若无骨,脚踝纤细而不失丰满,曲线优美,脚弓稍高,脚后跟处的皮肤甚至能看出微微血管的纹路,脚指匀称整齐,如十棵细细的葱白,涂着粉红色的亮晶晶的丹蔻的脚指甲如颗颗珍珠嵌在白嫩的脚指头上……   当陆政东真的开始轻轻揉着的时候,周毓宁看到他那赞赏的眼神,脸蛋上柔嫩的凝脂下似乎有一层晶莹的光采在玉肤下流动着,周毓宁的眸子中也透出幸福的光彩。   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周毓宁不由猜想着,会不会像那一次一般痴狂得撕掉她的丝袜,然后强悍的进入她,还是……   不过他却是真的用不轻不重的手法给他揉捏着,却没有如她期待的那般,但她也没有丝毫的失望,因为陆政东显然是很用心的在给她揉捏,而且手法十分的不错,让她真的进入了一种放松的状态。   “舒服吗?”   周毓宁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慵懒的猫儿一般,发出满足哼哼声,在一阵阵带微微疼痛的涩酸感中,积聚的劳累散去,渐渐感受到一丝异样的热量随着他的手指流淌进身体里一般,更是让她慵懒得昏昏欲睡,完全没有留意到陆政东的手已经离开她脚。   揉上了她的肩部,直到他的手下滑,轻轻的解开了她上身的裙子,白皙柔滑的背部肌肤流露出越来越多让人倾倒的部位,当轻轻抬起她的身体。将她上半身的裙子褪到了腰间。   这时候她才从从昏昏欲睡的舒畅感觉中清醒过来,却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悄悄的扭动着腰肢。配合着他的动作,曼妙多姿的身体裸露在他的眼前。   黑色的内衣有的不是惊心动魄的刺激,却是让人无法抑制住想要解开一角,目睹里面真正动人尤物的诱惑力。   他的手指蕴含着让人躁动的魔力。她不安的扭动着身体,更是让丰满被他的手挤压出各种各样的形状,仿佛要从他的手中流淌而出……   压着她那臀线的手指将遮掩住的裙子又褪下一点点,曲线优美的丰满随着手指能够感觉到的弹性和腻滑,渐渐的他的手伸进了那敏感的臀瓣间的缝隙。   不同于其他地方,手指触碰到那美丽雏菊,有着异样的触感。她的身体随着他的手指颤抖着,情不自禁的悄悄的将臀部往后迎合着,想要让他去感受到她更多的热情。   即便就是这样“揉捏”,她已经能够感觉到双腿间那份潮湿到了一种羞人的地步。   “这么这么湿了?”   陆政东也很快就感受到了,他的手掌抚上了那腻滑湿润的一片,都浸透了那菲薄的内裤,不禁促狭的问道。   说话之间顺势就连同丝袜一起褪掉。   “还不是你,你就是想作弄姐,想让姐求饶,你把姐都搞成荡妇了,姐忍不住了,要了姐吧。”   那双盈盈要滴出水来的眸子里雾气蒙蒙,微微张的红唇里露出瓷白牙齿间一抹娇嫩的丁香。   “老师有命,学生岂敢不从?”   陆政东低低一笑道。   “你还说,你还说,哪有学生这么欺负老师的?”   周毓宁一听是娇羞无限,小手轻捶着他,其实一提到这个,周毓宁的反应就特别大,这样禁忌似乎让她格外的刺激,不道德的东西,就像罂粟花一般,诱人堕落。   “是你欺负我,你看你现在都骑在我身上了。”   陆政东看着周毓宁笑道。   周毓宁不禁有些羞急,“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陆政东挽住她的腰肢,定定的看着她,颈上那白玉般的肌肤染上娇艳的绯红,潮红的绝美面容近在咫尺,微微抖动的睫毛下眼帘半睁半闭,细小的汗珠一粒粒的在光洁的额头上,也许是因为情动,也许是因为紧张……   他默默的看着她,他能够体会到她那份相思之苦,更能体会到她的那份浓烈的爱意,为了他,所有的矜持都不顾,其实就是为了让他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的完全的放松,人生能有这样一女子,夫复何求?   周毓宁也看到了陆政东脉脉的目光,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主动的热烈的吻着他,两个人再无间隔。她坚挺滑腻的丰满挤压着,两颗心贴在一起跳动着,滚她的身体扭动着,寻找着,那花谷之中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身体,随着身体一阵阵的颤抖,将他那份火热硕大吞噬而入……      第40章 拭目以待      随着他的进入,周毓宁张着殷红欲滴的唇不住开歙,喉咙竟然似嘶哑了一般,不出半点声音,心中细细体味着这种被他强力占有的滋味,一边想着自己的身份,一边想着身下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学生,真要按照雪玉的辈分,他也该叫她姨,种种怪异而禁忌的感觉袭来,让她的眸子里染上了复杂难言的思绪。   但她不曾后悔过,除了那潜藏在心底的欲望,成熟身体的需求,更多的是对他的爱恋和信赖,为了这个她什么都豁出去了……   “噢!”   陆政东发出一声满足之极的长叹。   这声长叹仿佛是冲锋的信号,骑士的号角。跨坐在他身上的美女骑士开始激烈的扭动着腰肢,沙发随着骑手的呻吟吱呀作响,她胸口那美丽的丰满也随之上下晃动,令人眼花。周毓宁的双手紧紧的握住了陆政东的双手,十指紧扣,狂放火热。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起伏着。像索求无度的荡妇。丰硕的丰满甩出漂亮的波浪线。她摇摆着腰肢。终于臻首埋在他怀中,死死的搂着他的脖子她喉间出难以抑制的呻吟。勾魂荡魄的让人心动。那柔弱低哼的声音。   “给我生个孩子。”   陆政东在她的耳畔声道。她的身体僵硬了片刻。却又更加的热烈起来。仿佛有什么压抑着她的包袱被抛开。她肆无忌惮的呻吟着。在他的肩膀上咬噬着。留下一排齿痕。   肩膀上传来一阵阵的痛楚。她却低声的抽泣着。那泥泞不堪的谷道一阵的抽搐着痉。吐出一泉清泉。   片刻之后。她无的俯倒在他怀,让他翻身在上,感受着他依然毫不停歇的身体一次次的跳动和强劲的冲击。   孩子?   这一下击中了她的心扉,和他有个孩子还真不错,他能这样想,更是让她有种莫名的激动,可是……   她不由睁开的眸子里盈盈地水光映照着身体上男人的身影,任由他重重地跌落在她地身体上,随着噗嗤的水声,她也奋力迎合着,半透明如珍珠粉底液的水色融融外泄,飞溅出一点点的细粒水珠,濡湿了身体下温热的锦被。   既然他这样讲,那有什么好担心的?   身体里是充实的,那滚烫的感觉,仿佛被烧红的烙铁刺穿了身体,刺入了心扉,漫漫涨涨地难以呻吟,难以再思考什么,整个人轻飘飘地,紧咬着牙齿,下身传来阵阵痉挛的力量,无意识地探出舌尖,瓷白的牙齿轻轻磕碰着,出咿咿呀呀的酥软呻吟……   缠绵悱恻之后,被打湿了的沙发总是让人难以忍受,周毓宁看着身下这湿湿漉漉的水色,都是自己的身体里绽放出来的,也不禁有些羞赫……   看着周毓宁那娇懒无力,软绵绵地窝在他身下,陆政东的嘴角翘起一丝魅惑的笑意,伸手抹去她脸颊上被汗水粘上的发丝,两根手指感受着她此时格外柔润的皮肤,仿佛那指尖带着魔力,随着他手指的流动,她的肌体一寸寸地紧绷着,又放松下来,直到他的手指夹住那兀自坚硬挺立的蓓蕾,周毓宁饱满的再次起伏起来,眼眸中满是情欲,手掌握住了他的手细细品味着。   她顺着他的身体动作,挪动着身体,从他的身体下抽出身来,感觉到那似乎将自己小腹都涨起来的液体要奔流而出,她惊慌地抬起腿,拉住一个沙发垫子塞在下面——女子在承受了男人的雨露之后保持这种姿势,能够大大增加受孕的几率。   她高举着修长的双腿,紧绷着显得格外结实柔滑,丰满圆硕的臀线突兀地暴露出来,那溪水潺潺的地方就这么恬不知耻地绽放,甚至连湿润的雏菊都还在抽搐一般……   看到陆政东呆呆的眼神,想到自己这样子,周毓宁更是羞不可抑制:“闭上眼睛……不许看……不许看……”   周毓宁臻首侧在一旁,不敢看陆政东的目光……   陆政东一笑,扶住她的一双修长的玉腿,笑容渐渐敛去,迟疑了一下道:“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做无用功?”   陆政东顿了一下道:   “我也纳闷了,我检查过身体也没问题呀,怎么一直都怀不上?”   “你和雪玉还是要多在一起,聚少离多,那会那么容易……”   周毓宁能够在这个时候提起雪玉,说明有些东西真正在她心里翻过了那一页。   只是周毓宁所讲的聚少离多这理由不成立,陆政东微微摇头,他一直都很纳闷,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好,抱孙心切,雪玉家自然也一样,两家长辈都等着抱孙子,雪玉自然也就有压力,还以为是她的问题,偷偷去检查过,陆政东却是明白,这恐怕不是雪玉的问题,问题应该出现在他身上,他在好几个肥沃的土地上耕耘了这些年,都没一个有动静,虽然他也检查过,医生告诉他没什么异常,但是这没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   “浦江有什么著名的生殖方面的专家……你帮我留意一下……”   周毓宁见他一副认真的样子,也就郑重的点点头……   ※※※   回到安新,陆政东就不再去想孩子的事情,专心的处理着安新的事情。   詹继东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才到安新市没多久,其影响力已经显露出来,这一点陆政东清楚。   詹继东是步步紧逼,他也不可能一退再退,事情总是要有个底线,所以他也必须要有破局的办法。   詹继东作为市委书记,最厉害的东西就是手握人事权。市委书记掌握了用人大权,也就控制了大局,毕竟所有的事情最终要由人去落实,控制了人自然就控制了事,也正因为如此,詹继东也开始想将人事大权抓牢。   按照程序,凡是干部任命先要由组织部把一道关口,再由组织部向市委书记汇报,而第二道程序在不少地方是书记碰头会,最后才提交到常委会。   但显然詹继东对书记碰头会有些掌握不住,因为在书记碰头会上有他这个市长有蒋凤娟的支持,还有很超然的副书记纪委书记杨铁军,詹继东恐怕是心里没底,所以上一次有关市工业局局长的任命就直接绕过书记碰头会,而是直接由分管党群的副书记、纪委书记和组织部长碰头,估计今后会形成常态,目的就是不让他这个市长提前介入人事上的事情。   如果书记碰头会好过关,自然就选择书记碰头会,不好过关就选择常委会,这样的作法是市委书记的权力。   在关键的人事问题上保持必要的影响力,这很关键。   而要在这方面有一定的影响力,那就需要进一步巩固和扩大在副书记和常委的同盟军,至少也可以临时作为盟友,这样在常委会上才不至于完全成为一边倒的局面。   特别是原来和张泽高走得近的人,需要进一步增进感情,特别是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闫德思和市委秘书长章可钦。   闫德思应该是危机感最重的一个,张泽高的调离对他来说等于是塌了大半边天,他公安局长的身份有非常的重要,强势的詹继东不想用自己的人掌控是不可能的,这肯定是闫德思不想看到的,如果没有了公安局长的身份,他这个常委兼政法委书记,其影响力甚至不如公安局长。   如果能够想办法助闫德思一臂之力,想必闫德思也该知道怎么做吧……   市委秘书长作为市委的大管家,一般都是市委书记信任的人担任,不过章可钦是市委常委,詹继东想要动他还是有难度,要么在办公厅物色一个心仪的副秘书长,或者调一个人过来担任副秘书长,等待有合适詹继东的位置再扶正,要么就是想办法把章可钦调出安新,直接调一个秘书长进来,反正不管怎么样,章可钦处境也是非常微妙……   这两个人都是可以积极争取的对象,当然陆政东也知道,詹继东肯定也不会坐视,肯定也会积极的争取副书记和常委,谁能效果更佳,那就拭目以待了……   而在一些事务性的事情上,作为市长,他要做的是统揽全局,运筹帷幄,可以运作推动事情向某个方向发展,但是尽量不自己赤膊上阵,直接在这些问题上和詹继东面对,那样做没有回旋余地,必须得充分用好几个副市长和市政府的秘书长,以及下面一些中层干部,他最多就是必要时候出头打点或者圆场。   总之一句话,在两人的关系上,尽可能到位不越位,充分运用好大家认可的游戏规则。   市委书记与市长之间本来就是体系中相互促进相互制约的角色,有詹继东这么一个强大的对手,那是最好的磨刀石了,怎样巧妙的利用市长这个进可攻退可守的角色来锻炼培养自己,这或许才是他到安新最大的收获……   陆政东有了一个缜密的应对思路之后,整个人也就放松了下来,按照自己的节奏处理和运行着市政府的事务……      第41章 让你孤掌难鸣      市长办公会议主要是研究、处理市政府工作中的重要专项问题,每周召开一次。会议人选由主持会议的市长或常务副市长确定。   今天的议题主要就是布置落实市委常委会通过的安新市十大民心工程的事情,参加会议的有市长陆政东,常务副市长安金山,几位副市长,当然,也少不了市政府的大管家市政府秘书长安俊义。   市政府的工作在安金山来之前,可以说上下一盘棋,基本上除了工作上的认识分歧,陆政东已经听不到什么杂七杂八的声音,但安金山来到之后,或许又有了些许不同。   陆政东看了看安金山道:   “常务,常委会你也参加了,继东书记对十大民心工程极为重视,接下来这就是我们工作中的重中之重,时间紧任务重,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而关键的关键是需要大笔的资金,常务有什么想法?”   在陆政东看来安金山和周立伟相比,陆政东觉得周立伟确实是可爱多了,周立伟虽然时不时爱越点位,但是总还是有所顾忌的,比如在这样涉及经济议题的事情少,至少要征求一下意见,那怕就是意见向左,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而安金山则是根本就没有和他商量商量,直接就在常委会上表态,既然表态那么坚决,那这资金的事情,还是就让他去想办法。   安金山一听心里也是感到犯难,十大民心工程那是詹书记在全体市民面前拍了胸脯的,那是出问题,那麻烦就大了,但十大民心工程那不能靠嘴吹出来,而是要靠钱堆出来,财政是他分管的领域之一,资金的问题陆政东问他,这很正常。   詹继东很清楚他的身上贴着詹继东的标签,这一点不用说,人人都明白,这对他来说应该有好处,但现实的情况是,财政局等单位他根本就指挥不动,这和他当初的想法差之甚远,他之前一直在省直机关工作,在他想来,有市委书记的支持,他这个常务副市长应该在下面委办、部局的局长主任面前很好使,可没想到根本就不卖他的帐,但是一旦资金不到位,那到时候打板子就落到了他身上,那岂不是让詹书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难怪一直听说是安新刺头的周立伟最后也只有服服帖帖的紧跟着这个年轻市长转,这个年轻的市长可真是不好对付。   最初遇到这样的情况,气得他想骂娘,冷静下来后他才意识到,想主导工作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不是一纸任命就可以解决的,这同自己在省里机关完全是两个概念,省里关系错综复杂,这里也不简单,通常会人为的划出圈子,谁是谁地人,同样泾渭分明,不是你的人,你就是指挥不动,而现在,经济部门的主要负责人多是陆政东的人,自己想成为货真价实的常务副市长,是需要付出艰辛努力,也需要时间的。   詹书记还是太急迫了一些,还是应该在理顺理顺这些关系后再发力最好,但是詹书记有他自己的考虑,他也只能无条件配合,想了一下说道:“十大民心工程既然是重中之重的工作,那就把其他方面的资金调整调整,拨弄拨弄,总之首先满足这方面的需求。”   安金山话音刚落,一边的副市长唐中凯就道:“安新的家底常务也应该清楚,经过努力现在终于是能够维持了,民心工程任务重大,这没得说,可是那么庞大的资金,从哪里来?……”   语气很温和,但话里的意思却是耐人寻味,陆政东口口声声讲高度重视十大民心工程,实际上心里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真要是这么想的,那就应该首先把这方面的资金安排了,其他方面再通过增收等其他办法来解决。   而唐中凯这话分明是在将他的军,吃饭财政当中能够挪用的最大的一部分肯定就是吃财政饭的工资了,这样的事情詹书记倒是可以在普通老百姓面前得分,可他就惨了,他还有选举任务,这个常务副市长还得要过人大会那一关,要是知道挪用工资是他提出来的,在安新目前这样微妙的局势下,他恐怕得票超低,甚至极有可能被选下去,那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代表团中吃财政饭的人那是占绝大多数,恐怕就是做工资,代表们也不一定卖帐。   而增收,则是更难,陆政东正在大力治理三乱,他那么大的资金,他又不会变魔术,上哪去增收?而就算能够增收,他现在也不能讲,因为一讲,这事就完全落在他头上了,真是两难。   他不但在下面说话不灵光,就是在这市政府中,也是势单力薄,唐中凯、尤金忠、安俊义等人是跟紧陆政东就不用了,其他几个副市长他数次拉拢,对方反应都十分的谨慎,似乎都是不敢和陆政东对着干,他在市政府是孤掌难鸣。   虽然这样,但市政府既然是陆政东当家,那要是十大民心工程处了问题,他市长是第一责任人,所以左右为难之下他也就说道:“中凯市长的意见我知道了,市长的意见呢?”   唐中凯的脸就沉了下来,这样来晾他可比什么都更落他的面子,就好像当她的意见是空气。   陆政东笑了笑,道:   “中凯市长的道心还是有道理的,十大民心工程所需要的资金不是小数目,如何确保十大民心工程的建设资金,希望大家回去都想一想,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有什么好的意见及建议都可以直接找詹书记、或者我和常务提一提。”   安金山一下就有些尴尬了,他一下就品出陆政东话里的味来了,若是拿不出切实可行的方案来,看陆政东这样子,是要剥夺他分管财政,直接他自己分管了,至少也是让他本来就还没树立起来的威信又被打击,说话就更难起作用了,想到这里脸色就不怎么好看,站起来就走出了会议室。   随即其他副市长也陆续走出,唐中凯心里就很舒畅,陆政东就是陆政东,比李市长厉害多了,李市长像这样的时候已经是沉着脸相逼了。陆政东却是不动声色,但是其意思可是比沉脸厉害多了——你安金山想耍滑头,那就干脆给你减担子!      第42章 多事之冬      陆政东坐在车上,他今天要去的是白妮有限公司,这个公司之前是一直亏损的安新化工实业总公司,前两年被浦江白妮集团收购。   陆政东神情有些不太好,安金山最近一直为了十大民心的资金问题在上蹿下跳,到处点火,说什么要把土地使用金的方案进行适当的调整,弄得下面是人心惶惶,虽说安金山跳不出什么名堂来,他总要去灭火,浪费他的时间。   而今天要现场办公的事情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白妮有限公司外面的道路新修后要收费,这本来也没有什么,可是交通局偏偏把收费站就修在距离通往白妮有限公司大门几米远的地方,结果是让白妮公司上下极为不满,就干干脆脆的“坏了”十辆车在正在准备修建的收费站的地方,慢悠悠的修着车,不但收费站的施工没法进行,整个路也被堵塞了。   安新洗化总公司被收购之后,企业进行了技改,企业起死回生,效果不错,产量和销量都有大幅提升,一年进出厂里的货物有数十万吨,一年进出厂里的车辆自然不在少数,交通局把收费站设在那里,明显就是为了卡住白妮有限公司进出的车辆。   陆政东不由想着坐在后面一辆车上的交通局长,就算是普通人也觉得这么做很愚蠢的,修这条路人家好歹也捐助了一部分钱,就算是想要收取进出白妮公司车辆的费用,也不要弄得这样明显,往市区方向退后几百米那他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这做的事情就简直是脑子进水了一般的,这让其他外来企业一看,心里肯定就有想法,不过很多在普通人看来离谱得事情,其实在政府部门看来是再正常不过,交通局长这么做,肯定不是脑子进水了,而是为了在安金山面前表现表现,表示他为了能够为市里财政资金是在多么努力的想办法。   陆政东坐在车上,这件事还要让他这个市长出面,心里就腻歪,可是除了此事,他心里依然是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定,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难不成是詹继东会在人事上有什么大动作?   距离春节也不是太远了,在春节之前对干部进行微调这是多地的一个惯例,这样有利于春节后好马上就展开工作。   正想着,前面副驾驶位置上手机响了起来。   “市长,市局电话,说有最紧急的情况要向您汇报。”   陆政东一听心里一激灵,别又是什么群体事件吧,忙接过手机。   听完市公安局的汇报,陆政东马上吩咐司机掉头。   他这预感还真是对的,只是那样不好的事情不是什么人事上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群体事件,而是安新发生了罕见的持枪抢劫银行案。紧接着分管司法工作的副市长、市委办公厅、市政府办公厅都纷纷打来电话。   原来就在他乘车往白妮公司的时候,在这座城市的另一边,一家银行分理处门前像往常一样,将近十点钟几名银行送款员从分理处大门出来,他们提着两只大密码箱,向不远处的运钞车走去。   一名保安员打开运钞车车门,招呼两位银行工作人员上车,就在这时,小车车门突然打开,一个蒙面歹徒,对着正要上车的人员就射击,顿时几名银行的工作人员全都中弹倒在血泊之中,然后两名歹徒提起两个装有巨款的箱子迅速的开车离去。   令人恐怖的枪声。犯罪分子在光天化日下公然持枪抢劫银行,并且造成重大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肯定也会是今年有数的刑事大案要案之一了,即便是不报道,这样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安新,如果不尽快破案,安新肯定是不得安宁了。   陆政东赶回市区的时候,市公案局刑侦处、分局刑警已经迅速赶到现场。政法委书记、市局局长闫德思、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张德林亲临现场,指挥勘察追捕案犯,并责成刑侦处,经保处和所在分局共同组成专案组负责侦破,并同时在全市车站码头机场以及出城的要道上设卡堵截……   很快,得到汇报的省政法委书记、省公安厅厅长杨致远也作出重要指示,要求采取一切措施,尽快将犯罪嫌疑人缉拿归案;公安厅主管刑侦的副厅长张枫和省厅的刑侦方面的专家受杨致远的委派专程赴安新指导、协助安新警方的侦破工作,詹继东和陆政东自然也是不敢有任何的怠慢,都下达了指示,要求全力尽早破案……   但案件的进展相当不顺利,作案劫匪是十分狡猾的,作案时间短,没有留下痕迹,尽管侦查员们全力以赴,尽管是进行了全市的大搜捕,几天过去了,但案情却没有突破性的进展。   市委的小会议室里,常委们在研究完其他议事日程之后,专门听取市局和专案组的汇报。   闫德思汇报完毕之后,钟柏发就发言了:   “这件事情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不早日破案,不能向省里中央交代,也不能向安新广大的人民群众交代,不尽快破案,那老百姓恐怕这个春节都会在战战兢兢中度过……”   钟柏发说到这儿抬头对闫德思道:“闫书记,你身上的担子很重啊!”   钟柏发还是一如既往的那副没有表情的样子,似乎是对事不对人,但实际上这话却是很毒,钟柏发的话就是詹继东的意思,詹继东让他在春节前限期破案。   闫德思阴沉着一张脸,钟柏发真的是太会阴人了。   限时不能破案,否则他公安局长的位置就坐不稳了。   闫德思没有说话,他比在场的其他任何人都清楚,在春节前这短短的一两个月时间要把犯罪分子绳之以法的难度有多大,他也很清楚詹书记话里的意思,他知道詹继东是把这个责任压到他头上,詹继东一直在找机会把他兼任的公安局长给拿掉,这样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   可是这根本就是不尊重科学和办案规律,何况流窜作案,再高明的公安局长,也是防不胜防,但詹继东等人的这个理由也充分,谁叫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安新?可是他虽然无从反驳,心里是不服气的。   但与会的人刚刚听到介绍,犯罪分子很狡猾,具有相当强的反侦察能力,看来并不是第一次作案,而且流窜作案的可能性非常大,大家都清楚,这样的案子如果第一时间没有侦破,除非对方很快就会再一次作案才有机会,但即便是这样,往往也很难在短时间侦破。   与会的副书记和常委们见到詹继东那沉着的脸和见识过詹继东显示了自己地强势后,似乎都变得谨慎了许多,并且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沾边,会场上常委都变得谨慎起来,就算蒋凤娟,也是一言不发。   陆政东一看闫德思被钟柏发一下逼到墙角了,眼看着詹继东似乎就要接过钟柏发的话头,马上就抢在前面说道:“钟书记说得很对,这件重大案件发生之后,社会上的一些传闻也不胫而走,群众希望公安机关破案的要求和呼声也越来越迫切,我们也深知群众是想快点扫除积压在心头的恶气,群众急干警们肯定更急,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我甚至听说连干警的家属都抬不起头,不敢讲自己的亲人是干警,不过这样的压力也不是什么坏事,我相信全市的干警都会化压力为动力,市局要多听取部里和省厅的指导,作出科学的决策,按照省厅的要求时限力争早日破案。特别是要保证在春节前后,不能再发生类似的案件,因为很有可能犯罪分子还是藏身在安新,这方面千万马虎不得,在春运开始之前,更是要作为一项重要工作来抓……”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陆政东是听说了太多的这样的案子,很多这样的犯罪分子其实作案之后,风声紧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出逃,而是继续藏匿,等到风声松了之后才会出逃。   而春运开始之后人员的大流动无疑就是其出逃的最好机会。   陆政东和闫德思并没有太大的交情,完全就是一种工作关系,如此讲,虽然也是为了拉拢闫德思,但是也绝不会为了这样的事情放弃原则,陆政东之所以如此讲,还是基于对闫德思在能力上的认可,闫德思是刑警出身,能够从刑侦工作干到一个刑事案件多发的副省级城市的公安局长,其业务素质肯定也是有几把刷子的。   闫德思低着头,吸着烟,他刚开始听到陆政东附和钟柏发的意见的时候,心都凉了,倒是没想到陆政东在这个时候并没有落井下石,反而是给他指点了一些东西,詹继东和钟柏发想用限在春节前破案来逼他,那就用省厅和专家的意见来应对,为破案争取时间,而且陆政东的话也给他触动,他也认为犯罪分子隐藏在市里的可能性极大……   “我在这里表个态,不破此案,我自请处分!”   闫德思说完,狠狠的把烟头摁熄在烟缸里。   闫德思说完,会场里顿时没人说话,浓烈的香烟烟雾,滋滋的喝茶声令詹继东有些不适,在安新开常委会,就会令他想起在其他城市当市委书记,安新的氛围总令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的因素大概就来源于那个人吧?詹继东忍不住瞟了陆政东一眼,这个年轻人真是不简单,在《安新评论》的事情,可能没有别人会清楚其中牵涉到什么,但詹继东自己心里明明白白,自己挺了下路社长,《安新评论》最后还是被最为反面典型被全市通报,不管其他,在和陆政东第一次交锋中自己输了,虽然没有人看到,詹继东心里却是非常的别扭。   而这一回,钟柏发才一说话,陆政东一眼就看出了企图,马上就用省政法委杨书记和省厅来压住了钟柏发的提议,看似压住钟柏发,不让钟柏发有再东山再起的机会,也拉拢了闫德思,而更让他有些别扭的是实际上却是让他的想法落空——他原本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闫德思兼任的公安局长给拿掉,换上自己信赖的人。   这个年轻人,并不缺乏能力,特别是在经济上确实还是有一套的,照说有这样一个能干的市长,他应该高兴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詹继东心里就很抗拒他,总想把他给下去,或者把他压下去,对方显然也感受到了这一点,自从他提出十大民心工程,安金山在市政府那边有所动作之后,他也就开始不动声色的进行着反击了,而且还很是有两手,这一次又是把他的图谋化解,虽然说闫德思要是久不能破案,一样可以拿下,但至少闫德思增加了破案的机会,而且让他在春节前调整掉闫德思公安局长的计划落空。   一个挺难缠的对手,也许和为贵是最好,虽然理智上告诉他该如此,但实际上却总是做不到。   也许是因为他的背景吧,要不是有那样的背景,他能够这么快就到副部级?简直就和坐火箭一样,而想想他,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有多艰难。   而且就算他在安新能够掌控大局,可真能将他压倒吗?答案似乎是否定的,就算在安新压住他,一转眼,他又可能在别处窜起来,甚至窜的更高更快。   和这样的人共事,实在很难令人舒服……   陆政东也静静的坐在那里,詹继东的眼神他也看到了,陆政东从不讳言身后的背景为他在这条路上提供了相当多的便利和帮助。   但是其他人只看到这个,不会看到这带来的负面影响,所以其实他也是笼罩在家里背景的阴影之下,他要获得别人衷心的认可,其实比其他人付出得要多……   市里的一二把手在汇报快结束的时候都走了一下神……   詹继东见众人都看着他,也就说道:   “现在上级和全市人民都在看着你们公安队伍,你们市局一定要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詹继东又看了眼陆政东,见陆政东不说话,就用手指敲敲桌子,道:“没别的事情了吧?”   见没人吱声,点点头:   “那散会。”      第43章 女副省长      抢劫案件的事情陆政东一直是关注着,但他毕竟是掌管全局的市长,这样的事情他也不会去瞎指挥,他更相信专业的人。   他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在经济发展上,十大民心工程的事情安金山跳得厉害,可资金的事情,除了挪用,打区县的秋风,固泽而鱼之外,并没有真正的拿出一个真正的解决方案出来,这样子连詹继东也快坐不住了,毕竟现在距离春节不远了,这件事过了春节就要开动,到时候开动不了,那十大民心工程要在年内完工就成了一句空话。   陆政东自然也不会因为和詹继东的矛盾而将常委会形成的决议置若罔闻,那对他不利,他不过是想称称安金山的有几斤几两,也让下面的人看看安金山到底有几斤几两。   见把安金山拿捏得差不多了,陆政东这才在所谓的诸葛亮会上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如何增收如何融资等等条理非常的清晰,这样保证来年财政收入进一步增加,既没有杀鸡取卵急功近利的靠罚没款和乱收费来增加财政收入,还没打乱下一个财年其他需要继续推进的项目和日常凯子,也保证了十大民心工程的资金。   与会的除了市里的副市长,还有财政税务等部门,以及下面区县的负责人,都看着安金山,这些部门和区县的负责人都知道市里现在局面微妙,也都不禁心里暗自摇头,安金山为了紧跟詹书记,却是自己又想不出还哦办法来。就只知道硬压他们。打劫他们区县,就这点本事,还想更陆政东斗,完全是自取其辱。   还是陆市长厚道啊,知道体谅区县里的难处,对区县的发展支持挺大,市里有什么难处总是自己想办法解决……   安金山却是低头猛喝水,说实话,他为了增加财政收入和筹措资金是绞尽脑汁,虽然也能增加一些收入,但增加的简直是杯水车薪,可陆政东的这些想法他是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真不知道他脑袋是怎么一个构造,这样的办法也能想得出来。   他也算是搞经济的科班出身,肚子里没货也不会坐上计委、经委副主任的位置,但就算他不承认自己在经济方面不行,那也只是说明陆政东在经济上是到了一个他无法企及的高度。   相形见绌,安金山也就只能用这样一个词来形容给自己,自己这段时间落在市里这些干部眼里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仿佛就是为了衬托陆政东的英明神武。   不但如此,安金山不由想到他老家有一句话叫做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丢,这两相比较,恐怕下面这些头头脑脑心里都有些瞧不上他,今后在这帮人面前说话的分量恐怕会越来越轻。   大树底下好乘凉,有这样一个能干的市长,虽然也很有可能让常务副市长完全被盖住光芒,但是因为熟悉其经济工作的路数,在现在经济挂帅的时候,为了保持发展速度,也最有可能被扶正。   难怪周立伟那个刺头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最后干脆就改换门庭,跟着陆政东的调子走了。   安金山觉得形势对自己极为不利,现在他不但是孤家寡人,而且这样下去,到时候恐怕选举关都难过,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改变一些策略稳一稳再说了……   “市长,梁副省长一行已经到了安新,接待……”   陆政东一听却是摆摆手,说道:   “你这一套适合其他人,不适合她。”   粱梅,是从其他地方交流过来的女干部,刚到贝湖不久,许多贝湖的干部还不熟悉她,但陆政东却是通过自己的渠道对其甚为了解。   和其他一些女性主要是从党团工作晋升起来不同,粱梅是从从在偏远的军工企业基层女工一步步干起,再到出任车间主任,厂长,副市长,市长,到年轻的副省长。   粱梅还很年轻,当然相较于陆政东还是要年长一点,可也是很年轻也跻身副部级的行列,当然这期间也不乏因为她是女性、又是高级知识分子的原因,又懂得行政经济上的工作,赶上了各级班子要配备一名女性的好时候,所以晋升很快,而且家庭也没太大的直接背景,所以很多时候,女性不过是权力世界的一个点缀,有时候地位是一回事,实际管多少事情又是另外一回事,不过这个粱梅可不一样。   不可否认她是赶上了好时候,但这仅仅是一部分原因,重要的是这个女人确实有能力,也肯干,人送外号“拼命三郎”,为了工作,她把花样年华都奉献给了深山荒原,也因此错过了寻找一个值得她托付终身的伴侣,至今未婚,也可见这女人干起工作来有多玩命。   粱梅在副省长的分工中,主要负责的是对外贸易和交往合作,陆政东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典型的职业女性,看似温柔的外表下恐怕也是个挺强势的人,打扮得很是得体,很有品味,美丽中一种雍容的气质尽显。   “梁省长好,安新的对外贸易和对外合作层次还不高,希望梁省长今后多多支持、指导,让我们安新这方面的工作也上一个台阶……”   陆政东微笑着寒暄着。   “陆市长太客气了,我初来乍到,还请安新的同志们多多支持。”   粱梅也打量着他,一边温和的微笑着道:   “陆市长的大名我是久仰了,安新现在也是搞得风生水起。”   陆政东表现出了一种姿态,这样一个宁要事业不要婚姻的女人,又是中组部重点培养的女性干部,又这么年轻,不想往上面走是不可能的。   粱梅确实是有想法的。她能走到今天,离不开她的苦干和政绩,但她也清楚,官场里的女人,是最特殊的一个群体,芸芸众生,殊途同归却各有千秋,关系学,说到底就是关和糸,关破关通,则情来情糸,这个人类主宰的世界,最重要却又是最难学习的,就是关系学,事业工作,生意仕途,没有关系就会寸步难行一事无成,大凡成功人士,无论论任何行业,出头成功者,必定是精通关系之人。???   而在粱梅看来,最难处理的也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特别是和同事之间的关系,粱梅参加工作也十多年了,从二十出头被提拔成副科长开始,因为工作单位换得勤,跟她做过同事的,少说也有几百人。   细想起来,这几百人中,至少有一半没把关系处理好,不,远不止一半,三分之二还要多。   粱梅也常常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有些问题有答案,有些问题却永远没有答案。粱梅便带着这样的心结一路走来,她自认为是一个开朗温和能宽容一切的女人,没有强势女人那种咄咄逼人味,也不像怨妇一样整天怨声载道。   就连她家里人也不承认这一点,说她是矫情,就是因为老布结婚,就变成了一个工作狂,自己是个工作狂还不说,对人对事的要求也极高,弄得大家都神经兮兮的,有时候还苦口婆心的劝她,别人和她不一样,她是无牵无挂一个人,人家是拖家带口的,别人不是她的下属,不能总跟着她的指挥棒转动,老这样,人家不会对你有意见?   这在当年虽然有劝她早点结婚的意思,不过细想下来也确实是极有道理的。   可是除了这个,她应该还有其他方面的问题,有一次她实在是忍不住便问了问一位相熟的老领导:“为什么同样的关系,到了您这样的领导手里,就驾轻就熟,到了我这里,就像是乱麻一团,怎么也理不顺?”   老领导看了她一眼语重心长的讲:   “我知道你是个干实事,不善于拉关系的人,你之前这一路走来,不说是误打误撞,至少也是运气的成分多一些,越是位置走得越高,越是想位置走得越高,那就必须要慎思这个问题了,不然很容易头撞南墙。”   说着徐徐吐出了四个字:   “平衡、经营。”   对于在体制中,一切关系都在四个中,一切奥妙也在这四个字中,为官的全部哲学,其实都在这。   平衡,就是要能让自己游刃有余,要能游刃有余,得要学会合纵连横,不要把自己搞成孤家寡人,不能只顾拉车,还得抬头看路,在领导面前得多请示多汇报,就算是一匹千里马,也需要伯乐,才能得到更大的舞台……   那一天这位老领导或许是要离休的缘故,老领导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跟她打哑谜和惜字如金,讲了很多。   从那以后她真是很认真的思考了这些话,真正有了一种全新的感悟,也真正开始反思自己……   非常委的副省长和常委是一道铁门坎,进了常委班子,才是货真价实的高级干部,有多少人就是后力不济,最终倒在了这个门槛前。   虽然她的年纪在时下也还是有优势,可在时下的体制内,却是出于夹缝之中,改革开放初期提拨的那一代干部,大多年富力强,他们充斥于各个要害中枢,又有着共和国诞生前那段辉辉峥嵘的资历,他们是纯红纯正的一代,作为非常委的副省长,再向上走,就碰到他们无比坚固的壁垒,就算是那些秒根红正的红色子弟,不少也都倒在这一关之前。   而后起之秀也是来势汹汹,那是一个庞大的群体,而更让她忧心的是,一旦两年之后换届,欣赏她的领导一退下去,那就难说了,而一旦耽搁,她的年纪等优势就当然无存,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能够让她施展才能的平台,如果是那样清闲的部门恐怕她自己都无法忍受。   她初来贝湖,急需得到各方面的支持,安新市一个不错的选择,市委书记詹继东是江书记的左膀右臂,而陆政东有背景,作为一个外来者,她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游离其间,既要都接触,却又不能陷入那个大漩涡中去。   但她也清楚,她需要把重心偏向那一边,她不是江书记体系中人,也就注定了想在贝湖进入常委是万分艰巨。   但陆政东一系不一样,陆政东一系甚少有这样级别的女干部,如果结为盟友,说不定在关键时刻还能帮上一把。   所以在这些关系的把握上,她必须要有侧重点,当然,无疑眼前这位年轻的陆市长目标恐怕也是紧盯着进入常委的。   竞争对手?   粱梅到不这样看,其实两个人都不一定非要在贝湖这棵树上吊死。   两个人最需要的事情就是作出成绩,有了这个,条条大路可以通罗马,相信陆政东也是明白这一点,才表现出极大的善意……   陆政东确实也是这么想的,粱梅初来乍到,显然也需要得到各方面的支持,而陆政东也希望从省里得到更多的支持,两人是各取所需,看来互相之间的目的都达到了。   虽然在座的人不少,但是这其中的味道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能懂,甚至连安俊义这个老江湖都没能看出点什么来。   寒暄完毕,陆政东就开始介绍安新事这方面的一些基本情况和一些想法,陆政东话里的一个中心思想是政府是引导,企业是主体,环境是关键,合力是保障,既要抓重点,又要把这方面的工作融入到全市发展的这盘大棋之中。   粱梅听得很认真,这方面她也是行家里手,虽然作为同样级别的她心里未尝没有和他暗中较劲一番的想法,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全国最年轻的副部级干部,绝不是浪得虚名,成绩不否定,不足不遮掩,办法更是很多,单纯的为了外贸而外贸,那成果绝对有限,只有把环境改造好,把蛋糕做大,外贸也才会真正开创新局面,陆政东的这个思路粱梅很认同。   粱梅自己是个喜欢干实事而且她自认也是能干好事的人,所以对于陆政东这样的同类人有一股激起她奋发的冲顶,也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近年来全省外贸工作取得了长足进步,成绩来之不易,但是差距也是非常明显的,我们必须清醒的认识到这方面的差距,奋起直追才行……”   两个人从安新的外贸发展情况,谈到了贝湖全省的情况,时间远远超过了原定的一个小时……      第44章 女副省长(二)      参加接待的唐中凯也是全神贯注的听着两位领导的谈话,梁省长谈的这实际上就是明年省里这方面工作的方向,而陆政东谈的他更不能漏掉,那是市里明年这方面工作的方向。   安俊义也听得很认真,不过他却是不能和唐中凯一般,他还得要注意其他事情,比如用餐的事情。   双方谈得相当的愉快,以至于吃饭的时间都往后延后了不少,安俊义看了看陪同下来的外贸厅的张厅长,对方也和唐中凯一样,也是在领会领导的意图。   于是就只有看向粱梅的秘书,很年轻的一位姑娘,对方看到他询问的目光,看了一眼正专注着谈话的副省长,也显得很是为难。   最后还是陆政东及时的收住了话,才算结束。   上了酒桌,陆政东发现桌上的气氛就显得有些严肃了,酒桌之上不谈正事的,但是很多正事却是在这酒热耳酣中完成。   饭桌上是不谈公事的,为了活跃气氛,除了拼酒,再就是讲段子,可是今天在座的是一位女省长,还是一位没结婚的女省长,让下面的人讲讲段子肯定是不合适的,虽然外贸厅的张厅长好这一口,也是想来张厅长也不敢造次的。   于是陆政东也就只有看想办法看怎么让这位女省长喝酒了。   粱梅不喜欢喝酒,当副市长和市长之前,是滴酒不沾,就是她当市长、副市长的时候,一般下属也就会让她以茶代酒,可这不代表她喝酒,作为官员,只要是一只脚踏进去,就算是滴酒不沾,也会很快就锻炼出来,无他,在国内是无酒不成席,在调到下面市里当副市长和市长之后才知道,喝酒原来也是一门学问,一门艺术,地方为官,如果你少了喝酒的本领,少了劝酒的本领,少了拼酒的本领,那这个官,你是当不出色的,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是不称职的。   因为很多看似难以达成的目标和复杂的事,看似扯皮难弄的事情,到了酒桌上,突然简单了,很多本来办不了的事,一场酒下来,竟也有了变通的余地,而最为抢手的资金政策,不把酒喝好,那就更是很难到位。   难怪人们要说,一个好市长,首先是半个酒家,她虽然不赞同这样的说法,也感觉到这实在是有些荒谬,但,这就是现实,在现实面前,她也不得不变通从权,不管怎么样酒是真正喝上了。   但寻常宴请,她还是不喝酒,今天她心情不错,于是也就没怎么推辞,不过她也不想多喝,所以就总量控制,只能喝三杯。   陆政东倒也不像其他人一般硬劝,三杯就三杯,他敬敬的时候是一饮而尽,而她反正就三杯为止,在这同时他也没冷落桌上的张厅长得省里来的人,甚至还专门去旁边一桌敬了那些省里下来的办事人员和安新的陪同人员,连道辛苦。   陆政东看样子酒量不浅,从喝酒来说,真是个合格的市长,而更让粱梅能感受得到的是对下面的人确实很……很尊重,因为她注意到一些细节,他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副部级,那桌坐得基本都是科级副处之类的人员就纯粹是敷衍,而是酒喝得很干脆,话说得也暖心。   粱梅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是有些欠缺的,确实她要求挺严,在常务副市长任上的时候,深知市里很多部门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事难办,下面副县长来,一个科长也可以把人家“晾”半天。她由此要求部机关改变作风,并尖刻的点名批评一些人,“使很多干部难以承受”,有人将状告到上级领导,但好在上级领导也是觉得这样的风气越来越严重支持了她。   不严厉一些,有些事情就推行不下去,但搞得天怒人怨也是不行的,有时候还是需要有策略一些……   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怎么一回事,粱梅两杯酒下肚,感觉有些飘,喝了酒的感觉跟不喝酒时完全不同,不喝酒时,心里还没什么一喝酒,那些想法便赤裸裸地跳在了脸上,看对方的目光,仿佛也让酒精麻醉了,怎么看怎么顺眼。坐在陆政东身边,粱梅心里始终有股热乎乎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   在工作当中,她也接触过不少优秀的男士,有些关系也算密切,但从不会生出什么特别感觉。陆政东就不同,他给她带来一种陌生,新奇。其实细想起来,这种陌生或新奇早已司空见惯,只是从他身上体现出来,就有了别种味道,在她眼中越来越有棱有角的脸,充满着某种气质的眼神,还有那宽厚结实的胸膛……   呸呸呸,这感觉让她有些心慌,确实陆政东是她很欣赏的类型,似乎也让她那颗已经沉寂的心浪起了涟漪,她并不是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独身一辈子,一方面是因为忙于事业,另一方面确实是没有她瞧得上的人,以至于她现在回过头审视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当初自己把心中的白马王子标准定得过高,完全是理想化,事实上,那样的人只存在于虚幻之中。   即便是自己早生几年,然后早些年认识他,恐怕也是没有结果的,因为两个同样要强的人,两个同样事业心很强的人走到一起,最后多半是撞得头破血流,想到这里,粱梅自己也不禁好笑,她也就奋力将这样的感觉驱赶了出去……   粱梅略略的吃了些菜,把三杯酒喝完,也就告罪退席了,笑着招呼大家继续。   她很清楚,桌上有她在,其他人喝酒都不自在,不仅仅因为她是女性,还因为有她的级别,有她在,她就是中心,也还是得给下面的人一些表现的机会。   和秘书回到房间之后,急不可待就往浴室奔,坐了不少时间的车,这一路上灰尘挺重,不难受的地方都难受。直到泡在热水中,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泡在水里的感觉真舒服,惬意地闭上眼,脑子里便浮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想着想着不由就琢磨上了可能还在继续吃饭的其他人。   那些人说不定又说上了段子,她是女领导,这些人不敢在她面前讲那些半荤不素的段子,但是如果掉转一下,换成是男领导,女下属,那就大不一样。   她当市长的时候,省里那些部门的主任局长可不管她是未婚已婚,酒桌上的段子大都带着颜色,甭看领导们平日一个个严肃正经,到了私下,讲起段子来,比那些基层干部还野。   想着之间,脑子里竟奇奇怪怪又浮出那些段子,特别是有一次她和市政府得秘书长请省经委和财政厅的领导吃饭,其中经委一副主任就讲了一个很是有些直白的,说一领导请小姐吃饭,让小姐点菜,小姐想也没想,就替领导点了道“红烧牛鞭”,菜上来后,小姐给领导献殷勤,主动夹牛鞭给领导,谁知筷子不听话,没夹牢,牛鞭掉在了小姐两腿之间,小姐大惊,道:这玩意真厉害,剁断了煮熟了,竟然还认识路。   副主任讲完,举座皆笑,她是想笑,又不敢笑,又不好意思笑,就在憋着的时候时候,手一抖,就把水洒在了身上,财政厅的一位立马攻击她:“别讲了别讲了,你们没看见,苏市长的裙子都湿了……”   末了还语重心长的说道:   “梁市长,还是赶紧找一个呀,不要老是单着。”   羞得她脸红到了脖子里。   到后来,粱梅也发现,她越是羞,那些人就越是会变本加厉,她们就是喜欢看到女人那种害羞带怯,欲说还休的样子。   可这是她的死穴,就算是在酒桌上经历了那么多,她依然还是不能承受这个。   当然在这样的玩笑背后,她也总能感受到一种别有意味的味道,这倒不是她多疑,而是她是一位未婚女人,还是一位美丽的未婚女人,在这块封建沉积极厚的土地上,单身女人都要过“人言可畏”这一关,粱梅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只要她的职务有所变动,就会有一股留言伴随而起。   特别是这一次到副部级,那流言就更为离谱,甚至她的知名度一度高过了不少比她靠前得多的领导,而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想坚定、独立、自强、实干的风格,干出成绩来让那些流言家闭嘴,用在国内,还没有完全脱离男权至上,民主受限的封建残余。作为一位女性,要从一个男性绝对优势的行业里脱颖而出,必然要付出数倍于旁人的心血。   所以她必须得很顽强,要成为自己生活的主人,就决不能让舆论左右,一个单身的女人,没有这一条,很难坚持下去,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所以才上任她更很玩命,批文件常常到深夜两三点钟,为了尽快地熟悉情况,她把所有的休息时间,业余时间都奉献给了“副省长”这一新岗位,好在单身,没有任何拖累,她就是要让别人看看,她到底是凭什么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当然,她也是一个正常的女人,有着正常情感需求的女人,只不过这样的情感在忙碌中被她淡忘,她每天这样充实的工作,也是为了让她每天都能在疲惫不堪中沉沉睡去,省得胡思乱想……      第45章 女副省长(三)      陆政东陪同粱梅考察了市里几家外贸企业之后,回到市里参加市委召开的碰头会。   本来陆政东安金山因为民心工程资金的事情会消停一段时间,这样也让他能从容的布置和思考一下春节前后的主要工作,但詹继东又突然临时召开了相关领导的一个碰头会。   会议刚刚开始,市委副秘书长那名山拿出了一叠材料分给大家,是市委督查室收到地举报信,涉及分管城市建设的副市长尤金忠。陆政东简单的一看,便明白这是安金山的手笔。   常务副市长安金山在偃旗息鼓一段时间之后又蹦跶了起来。   本来按照常规,陆政东是市长,是安金山的顶头上司,从组织原则讲,安金山应该服从他,按官场约定俗成的那套规则,安金山更应该讨好他,应该时时刻刻迎合他。   可惜事实不是这样,有詹继东的支持,安金山似乎是有恃无恐,陆政东以为安金山在十大民心工程等事情上失分之后,就他自己的想法是偃旗息鼓一番,无奈市委书记詹继东却是另有谋算。   陆政东很清楚,安金山就是众多安排在市政府得一根刺,有机会这根刺冷不丁地,就要扎向他,没有机会就是创造机会也要倒腾一番。   安金山这么做,其实也是有些被迫赶鸭子上架的意思,詹继东希望尽快掌控局面,对十大民心工程的资金筹措过程中他没有能抓住机会给陆政东一击,从资金问题基本解决之后就没再提起。   也没他要再做什么来配合,但安金山却是清楚,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必须要在市政府这边搞出些动静来,官场上很多事都是反着来的,越是小事,你越要汇报,最好能做到早请示晚汇报,让领导获得一种权威,这样你在领导心里就不一样了,领导会认为你对他尊重,会认为你这人办事有章法。   但是大事你就要考虑,有些事只能领导绝不会言明,但是又会让人意会到。   安金山把目光投向了城市建设上,这是一块肥肉,包容在其中的种种利益还有利益背后牵扯的错综复杂的各种关系,比如征地,比如补偿,比如规划或设计中往哪个方面倾斜,更比如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哪方面都要照顾,哪方面都不能遗漏。   当然更重要的,列在规划中的投资只是一数字,而一旦实施起来,就得动真金白银,财政并不宽裕的海东,要落实种种预计的突如其来的困难比想象大几十倍甚至上百倍,它考验的不只是官员的胆略,还有官员点石成金的能力!   而这中间,资金是困扰一切的根本,安新的房地产才刚刚起步,融资能力还不是十分强,各种权责虽然已经划出了道道,但实际上下面理得还不是太顺。   具体施工当中,也有个别施工单位会把分项工程再次发包出去。这叫有饭大家吃,有活大家干。当然,里面也有玩猫腻的,市里虽然出台过很多措施,也加大过查处力度,只能从制度建设、工程监管上下工夫,力求最大可能地将各项管理夯到实处,但如今跑到里面淘金的人真是太多,各种角色都有,玩的花样也越来越新鲜,真要严格杜绝,难度还是很大。   安金山决定从这方面入手……   陆政东拿起茶杯咂了一口,不知道是到了年底,成天几乎就是在酒桌上度过,把味蕾都搞紊乱了,还是市委办的工作人员吧茶叶搁多了,反正他觉得茶水有些苦。   陆政东放下茶杯,又拿起了文件看,对尤金忠在经济上,陆政东觉得其在上面还是基本能把持得住的,这一点倒不是完全凭感觉和平常的接触,而是他对这一块也是极不放心,所以盯得很紧。   随之的还有其他一些举报,举报尤金忠有男女作风问题和工作简单粗暴等等。   陆政东清楚,这既是针对尤金忠,更是冲着他而来的突然袭击,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免得尤金忠甚或自己有了警觉。   陆政东看了杨铁军一眼。杨铁军面无表情。想来。詹继东已经提前和他打了招呼。   宣传部长张振宇感慨的道:   “现在安新市城市建设的步子迈得比较大,资金投入也不少,马虎不得啊,虽然这些问题还有待相关部门的核实,查证,但我也是听到下面一些老百姓的议论的,老百姓对市里此意见很大,不满情绪很高,马虎不得呀。”   张振宇并没有讲尤金忠在经济问题,只是讲其作风,然后才叹口气,于是詹继东拿起了茶杯转向杨铁军:“铁军书记。你说说看。”   杨铁军道:   “我认为要严肃处理。但前提是要把事情彻底查清楚,如果举报信反映地情况确实属实。”   杨铁军依然是一副对事不对人的样子。   詹继东有些感慨的道:   “不管阻力有多大,我相信纪委的同志会将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陆政东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吱声,詹继东也没问他地意见。就好像陆政东和尤金忠是穿着连裆裤一般,倒是钟柏发可能觉得詹继东发力太猛了,最后说了句:“还是要通知一下金忠同志,要他不要有思想包袱,毕竟问题还在调查之中。”   钟柏发这么讲,既是把尤金忠给限制起来,也是让这事有回旋的更大空间算是帮詹继东圆了圆场。   杨铁军点点头:   “我会和文凯同志好好沟通一下。”   詹继东见没有人再有异议,便宣布散会。   陆政东并没有和尤金忠再多说什么,既然詹继东下定决心要在这上面做文章,那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有句话叫做打铁还需自身硬,只要尤金忠自身行得正,站得直,那詹继东怎么发力都没用。   当然,陆政东也绝不会坐视詹继东这样太过分的手段。   他把目光放在了交通上,安新在陆政东之前就制订了一个庞大的交通发展规划,交通基础设施投资是安新基础设施建设的一个重点,投入的资金自然也是不少。   但是再好的事情也需要执行,下面执行不到位,那这样的计划就会大打折扣,不但计划进度受阻,相关产业链都拉动不了,严重影响到安新GDP增长和财政收入。   但分管的副市长凌启云和交通局长任梦生却是对他的指示阳奉阴违,交通是经济的命脉之一,作为一市之长,陆政东不能不重视,说要想打开一个全新的工作局面,就得从分管的领导着手,以及在交通局的班子上做文章。   陆政东一直在想办法摸清交通建设的一些内幕,关于这方面的检举也不少,很多也直接寄给他这个市长,说安新的交通建设施工中存在多级发包问题,要说这也是一个老问题,交通建设都是按合同段发包的,具体施工当中,也有个别施工单位会把分项工程再次发包出去。这叫有饭大家吃,有活大家干。当然,里面也有玩猫腻的,个别施工单位在拿到项目后,提取掉一定比例的管理费,将工程私自转包给一些资质等级低信誉差的单位,市里虽然出台过很多措施,也加大过查处力度,但如今跑到这里面上淘金的人真是太多,市里的省里的乃至京城的关系,各种角色都有,玩的花样也越来越新鲜,想要掀开,那顿时就会有一张大网瞬间罩过来。   必须得先找到一个突破口,把口子撕破,这样才能把那张大网真正的撕开。   陆政东借着视察安新一些交通项目的进度的时候,找市交通局的总工杨继德侧面了解了一些举报中涉及的情况。   举报得最多,陆政东也感觉问题最为严重的是一家名叫登龙集团的工程公司。   登龙公司中标的是出市重要的两个隧道,安新属于地质结构比较复杂的地带,那里地质条件极为复杂,工程难度相当之大。中铁、中建等下属专业的隧道工程公司都没能竞争赢这家并没有太大名气的公司,陆政东没有任何理由不好奇。   都说这家公司背景极深。但具体的背景却是高深莫测,连他到了安新时间也不算短了,都没掌握住情况。   而且登龙公司把工程拿到手之后,却是把工程又分包出去,这就越发的让陆政东深感忧虑,隧道建设,那可是马虎不得的,一点闪失,那就会造成重要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一旦出现那样的后果,那就不堪设想。   陆政东问得比较婉转,从安全生产的角度,询问着,杨继德道:“这情况我知道,登龙集团比较特殊,他们从交通领域的企业或者勘探设计施工等研究机构挖到了一些退休的人员,所以每次工程建设,登龙都能拿到不少合同量,但真正由它自己干的并不多。他们主要就是通过那些关心,又把这些工程分包出去,不瞒市长,这种情况在全国都不是个别,也绝非一天两天,登龙起步时就靠吃这样的差价,行间也叫转包费,就是通过这样发展起来的。”   杨继德还算是交通系统少有的正直之人,也是安新这方面的技术权威,对于牵涉到这方面的问题,向来都会毫不留情的指出,杨继德应该了解其中的一些情况,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是连登龙集团的一点风声都不透露,闪烁其词,看样子是很有顾虑,这也说明登龙集团来头确实不小。   陆政东也就点点头,不再多问,但是在心里一个巨大的问号画在了心间……   陆粱梅在安新的考察陆政东几乎是全程陪同。   越是接触得多,她也就越是对陆政东的思路感兴趣:“陆市长,我听了你的介绍,看来你们安新在这方面的切入点选择很准,不过你们下一步的想法是什么?”   “梁省长,目前这只是刚刚起步,这样的规模还是太小,必须要进一步扩大规模,形成规模效益……”   陆政东实际上是想抢在江浙一带以及沿海地区之前形成世人所熟知的小五金之都,小家电之都之类的专门生产区域,当然安新选择的项目肯定和海外联系较多的江浙和沿海地区不同,是对内对外兼顾。   陆政东讲完,负责这方面工作的唐中凯又补充道:“我们市里的想法是通过这样集约化的生产,减少成本,提高产品在国际国内的竞争力,把这一产业作为带动当地的一种支柱产业之一。”   “但是安新毕竟是内陆城市,你们考虑过销售渠道没有?如果你们事先要进行市场调查,避免盲目发展,最后那问题就比较严重。全国其他地方已经有了很多这样的教训。”   粱梅显然比一般的领导要冷静实际得多,也显得懂行很多,一下抓到了事情的关键。   “这个问题是我们在一开始有这样想法的时候就首先要考虑的,这样的集约化生产,确实会在价格上形成优势,但光有价格优势还不行,随着经济的发展,从总体上讲,现在主要商品都是供大于求,销路就是生命线,所以在品类的选择上我们是相当的慎重,还是从安新有比较成熟的销路的商品抓起的。”   粱梅点点头。   “这样最好,想方设法为促进经济,特别是外向型经济的发展好事,但是方式方法上却需要把握好,尤其是如何打造一个这样集约化上规模的环境,调动积极性,如何引导非公有制企业在国际市场中击水,这甚至比一时一地的得失更重要。”   粱梅的话很中肯,也很坦率:   “地方政府在这一点上不要急于求成,要循序渐进,要善于运用示范这种手段来达到影响的目的。”   陆政东连连点头,粱梅的确不是等闲之辈,有了一些后世记忆的陆政东在眼光和看待问题的深度上一直颇为自傲,自认为自己已然掌握先机,但是粱梅的表现让他清醒了不少,这才是真正的领导,能够借助目前的情况综合分析得出提出一些长远的发展思路,这才叫作本事。   陆政东也点点头:   “现在安新也是才刚刚开始,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必须要充分的考虑未来一段时期的方向,更不要盲目乐观,这是一个系统的、复杂的事情,绝不要想着一蹴而就。”   粱梅赞赏的瞥了一眼陆政东,也点点头道:   “你们安新在这方面不是随大流的一哄而上,而是能够想到新思路并敢于付诸实践,也能够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长期性和复杂性,要记住改革开拓固然要大胆尝试,但是并不是盲目莽撞的胡乱闯一气,尤其是在涉及一个地方未来发展的主要产业上,也要细之又细,务求稳妥。”   粱梅对陆政东的也是很有些刮目相看,没有一点超前意识,没有一点前瞻性的眼光。没有一点开拓进取的观念。你就是再怎么想,那也只是复制别人的东西,难以称为开创性。   陆政东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笑言是不是请省里也在这方面支持一下,作为一个试点。   陆政东这话就是找省里要资金要政策了:   “梁省长放心。省里选择我们安新作为试点,我们安新肯定不会给省里丢脸,唐市长对外贸很熟悉,对于我们安新的情况相当熟悉,前段时间我和他做过一次交流,我们俩的观点比较一致,那就是安新的外向型经济要进行结构性的调整,不突破原来的一些东西,难以有大的进步。”   陆政东在粱梅离开安新之前,两人单独进行了交流。   “政东市长,我现在头痛的就是成天有人要资金,要扶持,政东市长不会也那么俗气吧。”   陆政东这几天一直陪同,熟悉了,粱梅也显得随和了很多,两个人是平级,甚至陆政东成为副部级的时间比她还早,所以也不会再他面前摆出架子,但是她也清楚,陆政东既然提出这个问题,那胃口肯定不小,所以也是提前先打预防针。   陆政东笑了笑道:   “身在滚滚红尘之中,又有谁能免俗?我不但俗,而且是俗不可耐,特别是像安新这样一副烂摊子,要打开局面不容易,所以还得请梁省长在多方面给予支持。   梁省长恐怕还不知道,只要是金主,我都是见到一个那就不会放过,不管是死缠烂打,还是软磨硬泡,总是要有所斩获的,省里很多领导和部门一听到我到了省城,一个个都像遇到瘟神一般,赶紧躲得老远,被人送外号:陆刮皮,……”   粱梅一听陆政东这话,也不禁呵呵笑出了声,不禁抚弄了一下自己脑后的髻,舒展了一下身体,饱满的胸脯更显得诱人。   粱梅还真不知道陆政东有这样的外号,但其实这从一个侧面说明陆政东还是相当会做人,资金和项目向来是最难要到的,真还看不出陆政东年纪轻轻手腕倒是不差,不由也开着玩笑道:“原来政东市长还是从梁山下来打家劫舍的好汉?”   陆政东也是一笑:   “呵呵,说不定上辈子还真是,梁省长是初到贝湖,不了解情况,居然自投罗网……总不能坏了我陆刮皮的名声吧……”   陆政东说着道:   “我知道蛋糕只有那么大一块,谁都望着,谁都惦记着,但说实话凭这点资金就能把这项工作拿起来?我看难,关键还在于态度,若是为了资金而资金,或者为了把完成任务来敷衍省里边,或者是弄个噱头赶一趟风,风一吹过,也就成了过去式,资金三五两下就用完了,然后就顺其自然,最后虎头蛇尾,这样就毫无意义了,我在这里也给梁省长表个态,安新把这个是当做一个长远之计来抓的……”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才继续道:   “所以梁省长把资金和政策往安新倾斜倾斜,我们一定保证做好……”   陆政东的说辞粱梅还是很心动的,他不知道陆政东外号陆刮皮,但是知陆政东有能力是个干实事的人,如果这方面能够做出一个典型,也让自己这个分管的副省长脸上有光。   陆政东见粱梅有些意动,便继续趁热打铁道:“资金上的事情,我知道我就是狮子大开口,那也是没用的,不过请梁省长能够在对外经济交流上上给予更多的倾斜和支持,特别是一些非公有制外向型企业,给他们创造更多的能够和国外商人接触的机会,从而让他们的企业和产品能够有机会更多的和外界接触。”   粱梅还以为陆政东真是准备和她死缠烂打要资金,一听陆政东主要是要政策,有些感动,下面市里找她的不少,和陆政东先前说的也差不多,那都是来要资金要政策,粱梅虽然和陆政东是初次接触,但对他印象也相当好,也知道此人属于既能踏实做事也能迎合上意善于造势的精明角色,但是陆政东最后这一番话说出来还是让她有些觉得此人不一般,他提出来的要请求竟然是为了在经济交流上给予倾斜扶持,这让她顿时对他更是刮目相看。   粱梅沉吟了一会道:   “政东市长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个我会认真考虑一下的。”   粱梅注意到陆政东收起了刚才的玩笑,脸上的深思表情,也继续说道:“不管怎么样,政东市政能有这样的前瞻意识就很好,比起有些的只知道来纠缠闹腾要资金政策的要有说服力得多。”   粱梅脑海中的思路明晰起来,这么做是合作双赢,而且和陆政东处好关系,也确实对她今后的发展有帮助,所以也没有显得太过作难,就定下了此事。   陆政东听到粱梅如此讲也不多言,他也知道粱梅这样讲,已经算是比较痛快的了,这其中有安新的搞得这个确实不错,但同时两个人话很投机,在很多观念上有交集,看得顺眼了,才会这么好说话。   粱梅也不再说这事,而是问起了陆政东一些关于安新发展的举措,陆政东也乐得听听粱梅这样来自经济比较发达地方的一些经济发展上的一些思路。   这样很放松的私下的交流肯定收获比那种流于形式的官面的所谓交流要深入具体得多。   粱梅的一些观点和思路对陆政东也是有所触动。   “政东市长在安新市游刃有余,如鱼得水啊。”   粱梅听完陆政东的一些想法和举措不禁笑住说道。   陆政东确实摇摇头道:   “意识的落后,观念的冲突等等都是束缚,特别是一些新思路、一些新的改革的路子,就更是如此,这会触及到既得利益群体的利益,会阻力极大,除此之外,还有些目光短浅的看不清未来走向的人的质疑……   在现行的体制下,真正想要做点事情谈何容易?”   粱梅听到陆政东如此讲,也不由说道:   “政东市长这话确实有道理,即便是正确的东西,有些人不但不跟着前行,反而会拽后腿。”   粱梅也喟叹道,似乎是感触颇深。   陆政东也能够体会到粱梅这些年走到这样的位置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其实身在体制内,想要身居高位,都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在老百姓的眼中,干部都是威风八面的,似乎无所不能,无所不为。   但这只是看到了其中的一面,没看到另一面,到了这样的位置,身上的约束太多,有明的,有暗的,还有不明不暗的。   各种禁锢太多,有必须遵守的,也有逼迫遵从的,还有别人强加于要遵守的,以及明规则、潜规则之类的,总有一只无形的手牵制着,制约着。   表面的风光掩盖不了干部内心的煎熬。   官场无真正的朋友,这是不少发自肺腑的真言;官场无利器,这又是官场的另一大特色,真到了一定层次,温和笑意的下面是杀气腾腾。   其实官员只要到了一定级别,通常都是两种面容,要么是皮笑肉不笑的微笑,要么板着一张脸把很多东西隐藏在下面。   官场中人话永远不会从心里说出来,总爱端着一个架子,其实有时候不是干部放不下架子,而是不能放。   领导从来喜欢讲一些半截话,或者莫名其妙的话,要靠其他人去揣摩。   换着其他人,想想我都毛骨悚然。可是官员们要在这样的环境里打拼一辈子,内心如果没禁受过痛苦的煎熬。没那绝对是假话。   粱梅确实是有些羡慕陆政东,作为女性官员,她忍受的不公或不平实在是太多了,她所处的境地实在是太难了,她要承受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她要平衡各种各样的关系,她要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重要的是,这些人都手握重权,有些,甚至左右着她的前程。她在理想与现实之间左突右冲,最后却又不得不对现实妥协。   她在权力的刀锋中左避右躲,还要忍受谣言和中伤,尽管只是谣言,但对女人而言,这种谣言跟真实有一样的杀伤力。她一面受着伤害,还一面要负重前行……      第46章 激斗      副省长粱梅在安新考察了三天,一番接触下来,双方对对方的印象都相当不错,这对于双方今后能够进一步合作将会打下良好的基础。   陆政东虽然这几天都在陪同粱梅考察,但是主要心思却是集中在唐中凯的事情和登龙集团的事情上。   登龙集团这尊大佛,一直被市里里捧着、供着,生怕哪处不小心磕着碰着了,伤及其他神经,尤其一些敏感神经。   但越是如此,就越是让陆政东不安,所以察觉到登龙集团的异常之后,陆政东更是采取了杀手锏手段。堡垒总是从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的,陆政东很快就从登龙高层得到了一些登龙集团里面的确凿的内幕。   登龙集团现在不但在修桥打洞,而且还在搞多元化经营,投资兴建了几个和道路相关的生产型企业,而在投资建设这几个厂的时候,实际的投资和名义上的投资大相径庭,陆政东得到了一位被排挤出登龙集团的财务高管那里得到了一些极为隐秘的材料,两相一印证,登龙集团在玩花活!   黑洞!这两个字刚刚冒出时,陆政东只觉得背心都是凉飕飕的,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无情的事实,登龙集团实际上是钱一到就被以各种名义转走。   这些钱不用讲,已经流进了许多人的腰包,这其中肯定不乏安新的领导,而这还不是最让陆政东背心发凉的,让他背心发凉的是一旦隧道的建设出现意外和质量问题,那后果就相当的严重了。这项目虽然不是在他力主展开的项目,但是若是在他手上出事,后果却是要他来承担。   要不要烧一把火?   陆政东从来没有如此犹豫过,这火跟陆政东之前遇到的任何一场都不能比,前面那些火就算灭不了,也烧不到他身上,登龙这把火若是烧不好,搞不好就会从安新高层烧到省里。   陆政东坚信,名单上的人物,绝不会只限于安新,登龙敢明目张胆掠夺,敢下这样大的赌注,拿到的底牌,就绝不只是一张红桃K!   陆政东知道登龙集团就是一个大大的利益结合体,一动就会触动大大利益圈子。   政治集团和利益圈子是个很复杂的问题,或许,一些政治集团就是一个利益圈子,又或,一些大的利益圈子会攀附在某个强大的政治集团之中,也可能有很多不同政治集团的重要干部支持,这可能是经济纠葛也可能是政见问题,局面错综复杂,很多时候高层的改革同样要和一些利益圈子相互妥协,循序渐进,一些利益圈子看起来可能在上层力量很是弱但牵一动全身,甚至民间学的声音同样是一种力量,涉及国计民生,任何时候都要谨慎,而最高层的政治,涉及了方方面面的因素,和地方上博弈截然不同,不是简简单单政治集团地厮杀。   而这仅仅是常规意义上的东西,包装包装还可以放到桌面上进行博弈,而像登龙作为纽带建立起来的利益圈子,严格的讲那就是一群蛀虫。   真要烧一把火,姚志的事情余波都还在安新荡漾,这个更具爆炸性,一旦烧出来,省里会怎么看?   陆政东想了想,仓促的把火烧起来,这不明智。就算是决定要动手,也必须要先把登龙里真正的大人物摸清楚之后,再做决定,那样才能有的放矢,一击中的……   陆政东就把这事给放了一放。   而在纪委介入调查唐中凯的事情的同时,全市的干警终于是扬眉吐气,他们在市里锲而不舍的追查银行抢劫案的疑犯终于有了结果,案件发生半个月之后,他们抓住了作案的两名案犯。   闫德思专门请陆政东吃饭,席间笑着道:   “市长在关键时刻支持我,我是铭记在心的,我是军人出身,话不多说,一切都在酒中,我喝三杯。”   在常委会上,当钟柏发企图弄出一个春节之前破案的套子的时候,其他原来关系还不错的都不开腔,没想到陆政东这个原来并不是走得很近的人却在关键时候帮了他一把,虽然陆政东这多少也出于他自身考虑,但是这个时候,能够有这个举动,已经是相当的够意思了,说着把三杯酒倒进碗里一饮而尽。   陆政东看闫德思那样子是久被压抑而痛快淋漓的释放,也有被人相逼之后的发泄,也笑着道:“我可什么力都没出,闫书记是老刑警,干了一辈子公安工作,这方面的能力毋庸置疑,我也相信公安这只队伍,这不,才半个月就破案了,说实话这样的案件,能够这么快就破案,已经算是神速了,我这个市长也是觉得很光荣,闫书记喝三杯,我也喝三杯,这才是同饮庆功酒……”   两个人一个喝了一碗,陆政东不由笑着道:   “像我们这样级别的,这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恐怕难找了,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又该说唠了。”   闫德思也点点头:   “让他们说道去,市长是个痛快人,我也是个痛快人。其实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自然而然的事情。”   陆政东笑道:   “不过这件事也还是给我们提了个醒,安新市的治安工作还需要进一步加强,现在市里的财政状况也比之前好了不少,明年的预算中。市里在市公安局的设备更新和资金上还是要进一步倾斜,有一个良好的治安环境,是社会经济能够快速发展的基础之一。”   闫德思不禁哈哈一笑:   “哈哈,那我这一碗酒就太值得了,以后我多和市长喝几次酒,市局的装备那就要上一个台阶了。”   一顿酒两人喝得尽兴,而其他的一切都在酒中自然而然的产生。   而纪委在对举报的唐中凯的经济问题进行得调差却是没有任何的收获,那就说明举报是不属实的,这一点詹继东显然是清楚的,因为展开调查,詹继东不可能不会让自己信赖的人进入调查组,若是唐中凯有那么一点点的经济问题,恐怕都会逮住不放。   可即便是如此,詹继东也不会善罢甘休,既然拉开了架势,没有在最严重的问题上抓住唐中凯的把柄,但是也绝不会就这么轻易的防守。   在市委常委扩大会议上,唐中凯被迫就工作作风简单粗暴问题对常委们做着深刻地检讨,被批准列席会议的市委委员中,很多部委局办地头头脑脑都是陆政东派干部,看着唐中凯满脸沉痛的作检讨,大家都面无表情,低着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詹继东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慢条斯理喝着茶水,扫了眼一言不发地陆政东,心里舒畅了许多。   唐中凯除了作检讨,还主动写了一封致下面干部的道歉信,这点詹继东倒是没想到,唐中凯作完检讨后,秘书就将道歉信的复印件分发给在座的领导们。   翻看着言辞恳切、几乎承担了全部责任的道歉信,詹继东就有些不解。但詹继东只是叹口气道:“看来中凯同志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这封信写得好啊,体现了一位领导干部地胸怀,大家都说说,对这封信怎么看?”   会议室里沉寂了一会儿,蒋凤娟第一个发言,“我认为中凯市长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这种做法并不能有助于事情的解决。反而会使情况更复杂化。我想中凯同志忘了实事求是的四字方针,当然。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中凯同志是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错误,但现在不是二十年前。我们这个会议也不是批斗会,开这个会。   不就是为了解决问题吗?本来很偶然的一件事,无限上纲上线。这对中凯同志不公平,对愿意干事的同志也不公平,不能搞成做事越多,反而受到的惩罚越大,这不利于工作的展开,也不符合我党的一贯原则。”   “相反,我觉得这正是中凯同志是有深深的危机感,总感觉我们安新发现的步子太慢,心里着急啊。”   蒋凤娟说着又转向唐中凯:   “中凯市长,我知道你内疚,觉得因为自己工作作风的问题伤害了下面一些干部的心,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不认同你地作法。”   詹继东皱起了眉头,喝茶水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杨铁军也跟着表示,这封道歉信确实很不妥当,他同样不赞成用这种方式向下面的干部表达。   眼见唐中凯太过“深刻”使得风向可能发生变化,詹继东就盖上茶杯盖,“当”一声脆脆的低响,大家就都知道他要发言了。   詹继东有力的挥挥手:   “这个问题,我们还是上报省委,纪委的调查报告和中凯同志的检讨书,交给省委处理。”   陆政东一听到这里就长松了一口气,这样詹继东想在常委会上对唐中凯进行党纪处分的计划就落空了。   没人提出异议,这项讨论就算结束。   詹继东召开市委常委扩大会议,虽然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批判唐中凯,但又绝对不会开成批判周文凯,市委办公厅准备了几项比较重要的议题,例如十大民心工程的启动情况,还有就是机构精简的问题。   接下来,组织部长关明东提出了将市委督查室升格为副厅级机构的提议,钟柏发首先表态支持,他更提到现在很多兄弟省市的督查室都是挂市委市政府两块牌子,一套人马,中央提倡精简机构。在省委组织部长工作会议上,安新机构之臃肿就受到了批评,所以他提议趁市委督查室升格的时机将市委督查室和市政府督察室进行重组合并。   安新其实原来也只有一个督查室,是一套班子两块牌子,当年市里神仙大战的时候,李市长根本就无法借助市委督查室半点力量,反而成了对方打击他的一个辅助力量,李市长气不过,所以也就干脆把市政府督查室给搞了起来。   听了钟柏发的发言,詹继东笑着道:“这个提议不错,精兵强将嘛,以后纠风办由市委副秘书长担任,进一步加强党的纠察工作,要还是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不让干部滑向深渊。将错误扼杀在摇篮中,不能等铸下大错,劳动扬书记出马那就晚了。”   说着对杨铁军一笑道:   “铁军书记,督查工作搞得好,你就要清闲喽。”   杨铁军也笑道:   “我求之不得,纪委干部天天喝西北风甚至失业下岗,我最高兴。”   大家都笑起来,詹继东就问陆政东:“市长,你看行得通不?”   陆政东微微一笑,合并两个督查室并不是目的,因为在合并,这两个部门的人员也减少不了什么,而是谁能掌控住督查室的主动权。   陆政东知道,詹继东是想提拔市委督查室主任江东,合并了两个督查室,自然是江东出任主任,顺理成章提拔为市委副秘书长,最近一段日子。江东为詹继东出力不少,尤其是唐中凯这件事上,市委督查室做起了急先锋地角色,在督查中接到了不少干部对唐中凯的“投诉”,进而牵扯到经济问题上,打了陆政东一个措手不及,论功行赏,江东也该受到奖励,而且江东是人大主任王红卫的女婿,这也拉拢了王红卫,不但是在常委中多了一票原本摇摆不定的票,在年后的人大会上,詹继东心仪的政府这边的人选通过就更为方便。   又是突然袭击,因为这原本不在通知的议事范围内,但也由不得陆政东反对,虽然这项提议没有通知,也没有通过他这个兼任的市编制办主任。   但明显取得了钟柏发、关明东、人大主任王红卫等人的同意,陆政东知道自己反对没什么效果,而且精兵简政,这符合中央和省委的一贯精神。   但陆政东却是知道,詹继东今天是有得有失,确实在督查室的事情上,詹继东是利用市委书记的便利,利用大原则,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而在唐中凯的事情上,在平常,在其他地方,他这么做倒是也还算勉强说得过去。   但在安新,这就颇值得商榷了,安新之前的内斗非常激烈,社会经济发展停滞不前,这恐怕也是原因之一,已经是相当的让上面心烦了,不然也不会把他空降到安新。   那一次,省委因为对之前安新的内斗情况处理不好就已经受到中央的批评,这一次再闹腾大了,那江书记等省里主要领导又会给安新背书了。   所以这样的事情最多是给唐中凯一个口头批评,让其在今后的工作中注意方式方法。   陆政东沉思着,詹继东今天突然抛出督查室,也有在接下来一轮人事调整中先试探试探的意味。年底总是很忙的,年底也总是要发生一些事情,尤其是对人事的调整还有安排,又是其中的重中之重,不少人已经开始四处活动了。   确实詹继东是对这一次的人事调整看得相当重,他和张泽高不同,张泽高是快到点了,得过且过,不过是个挂名书记,而他是省里重量级的常委,之前分管的工作也挺重,不管是影响力和在党内的排名都在张泽高之上。   但到了安新确实束手束脚,一个年轻的市长似乎都不大听他招呼,其他常委也是各怀心思,各打各的算盘,对他的意图是阳奉阴违,或者淡而处之,难怪省里有人把安新的政治生态戏称为怪胎。   詹继东心里是没有半点高兴,唐中凯的事情就这样轻易就被陆政东给化解掉了,让他连最基本的预期都没达到。   这让他一直很不舒服,因为这种情况不正常。重量级常委担任市委书记的班子。哪个班子不是一把手一言堂?怎么在安新就成了这种情况?   但看到常委会上或若有所思,或低头喝茶的这班人,詹继东的心情才逐渐变得平和下来……   詹继东的这样的作法让陆政东也抓紧了不久后人事调整的准备工作。   陆政东在安新的住处,也有人找上门来,没有任何意外,第一个上门的自然是市政府督查室的主任蒋喜耀。   自然是为了市委市政府督查室机构合并而来,合并后,按照党管政府的常例,蒋喜耀肯定就是副职,虽然是第一副副职,但这个正处级副主任却是不吝于降职,对于机关各局委办以及处室来说,二把手和一把手的地位简直天差地远,尤其是市委督查室的江东,因为之前分属两个阵营,肯定是难以和蒋喜耀等人相合,双方原来是互不相容,直到陆政东来了,关系才稍微改善改善,但也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想而知,若是蒋喜耀当江东的副手,日子可想而知。   陆政东还知道,市政府督查室蒋喜耀以下的人和蒋喜耀也和蒋喜耀一样,都不愿到合并的督查室工作,都在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都想调出督查室。   陆政东对詹继东如此做,其实也相当的反感,合并督查室,不但斩去了陆政东的一臂,而且其象征意义更大一些,就算是想要树立权威,犯得着这样打脸的模式么?   “喜耀,有困难就绕着走,就有畏难情绪,我看你这政治觉悟有问题。不经历一些艰难的考验,你将来怎么适应更重要有挑战性的工作岗位?”   陆政东沉吟了一会说道。   蒋喜耀一听陆政东这话的意思就是根本就没有让他离开督查室的意思,而是让他依然到督查室,制约江东,既然是这样,他那怕是捏着鼻子也得上了。于是也就干脆的表态道:“我坚决服从市长的安排。”   陆政东点点头:   “市政府督查室的人一个也不准外调,等到合并之后再说。”   蒋喜耀点点头这才走了出去。   蒋喜耀离开之后,陆政东却是沉思了许久,詹继东既然弄得这样过分,那督查室主任的人选,他可不想就这么轻易的让詹继东如意……   蒋喜耀也就硬着头皮把原来市政府督查室的人马一个不动的带到了市委督查室。   市委督查室的不少人一个个都是微微笑着,而市政府督查室过去的人一个个都有点蔫。   江东就有些志得意满,一眼见到蒋喜耀从一间办公室出来,江东马上道:“蒋主任,还没走?我不和你说了去几个机关搞一下暗访吗?”   江东只是暂时负责督查室的工作,还没任命,江东已经摆出了上司的姿态,蒋喜耀心里憋着火,但想到市政府秘书长安俊义的交代,也就不搭理他,淡淡的道:“准备好了之后就去。”   江东笑着点点头,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虽然还没挂上牌子,但正式任命下来之后,这间房就是主任办公室了。   走到办公室门前,又对蒋喜耀道:   “蒋主任,你来一下。”   蒋喜耀知道江东如此做,就是给下面人看的。   心里也咬着牙,谁笑道最后那才是笑得最好的。   跟着江东进了办公室,江东却是坐在了办公桌后,他蒋喜耀是来给他汇报工作的。   不过蒋喜耀的气愤却是渐渐去了,江东不是个浅薄的人,这是故意激怒自己,无非是想自己主动离开督查室,这样更有利于他整合督查室的人员。   “老子就不走,钉在这督查室了,不恶心死你江东,老子就不姓蒋!”   蒋喜耀在心里暗暗咬牙切齿着……   研究人事的书记碰头会是没有陆政东什么事情的,但是陆政东还是很快就知道了书记碰头会已经研究了人事问题。   很快市委就通知要召开常委会讨论春节之后的工作安排和春节前市里的人事调整。   在一楼等电梯的时候遇到了钟柏发,两人互相点了点头,进电梯的时候,蒋丽娟和关明东也匆匆赶来,几个人在电梯里都不说话,看着面无表情地陆政东,蒋丽娟心里暗暗琢磨现在陆政东在想什么,谁也没预料到詹继东在最不可能反击的时候进行了反击,告诉安新的干部们,党委永远是主导地位,同是正处级主任,市委督查室的江东的地位就是比蒋喜耀高上一格,因为督查室合并后的新主任人选,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也是选择江东而不是蒋喜耀。   电梯到五楼的时候,门一开,外面的正是江东,大概电梯里的几个副书记和常委现在都在琢磨的就是这个人了。   江东满面红光,进来笑着和三位领导打招呼,陆政东也主动问道:“怎么样,蒋喜耀和你配合得还好,督查室的任务不轻,一定要好好展开。”   江东笑着点头,也谦虚了几句,心里却是嘀咕,作这个面子功夫有什么用?谁都知道他是市委书记的人,市委书记和这个市长是正掐着呢,他这个市长根本就不要想指挥他,还非要摆出一副领导地架势……   小会议室里,组织部长关明东正在介绍这次常委会将要讨论的市里要调整的相关部门相关岗位的人选,而江东不出意外的是督查室的第一人选。   正介绍着,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市委的一个副秘书长在詹继东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对着关明东道:“先休息一会,省纪委有同志找铁军书记。”   众人都互相你望我,我望你,谁都知道纪委找上门来,多半没什么好事。   不一会,杨铁军匆匆走进来,看了詹继东一眼道:“省纪委四室副主任在安新正在调查核实省财政厅的一名领导的经济问题,其中牵涉到江东同志,还有市财政局行财处处长应白发同志,发现江东同志,应白发存在严重地经济问题,建议市纪委对他进行双规。”   詹继东一下怔住,是真的怔了一会儿,接过杨铁军递来的文件,翻看了几眼,脸色就低沉下来。   组织部长关明东看了蒋凤娟一眼,显然他知道,这个女炮手又要开始发炮了,蒋凤娟果然没让他失望,道:“真不知道组织部是以什么标准来考察干部的。”   关明东低着头喝水,谁又能想到詹书记看重的新贵刚刚崭露头角就出了问题?关明东虽然窝火,但也知道詹书记比自己更窝火,这个耳光真是太过于响亮了。   好一会儿后,詹继东放下了文件,沉声道:   “我同意纪委的意见,对这样的害群之马,不能放过。”   虽然詹继东脸色铁青,蒋凤娟却满不在意,说道:“那督查室主任,就上蒋喜耀吧,这名同志不用我多说,大家也都了解。”   钟柏发却是难得的开声:“我同意。”   话不多,却也看得出,他对詹继东这样搞得太过火,惹毛了陆政东,心里有些恼火。   确实钟柏发心里也有些生气,其实在之前商量这件事的时候,他是有不同意见的,在钟柏发看来,詹继东这么搞完全就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想压着陆政东举手投降。   暗示詹继东还是不要激化矛盾,一步一步来,他曾经就因为操之过急,吃了大亏,可詹继东却是对他的建议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考虑,总认为他是省委常委,根本就不把陆政东放在眼里,常委又如何?   钟柏发心里也不禁了冷笑一声,不吃亏是不知道厉害,陆政东真要那么简单,他钟柏发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子?   眼见詹继东几乎是捏着鼻子点头,蒋凤娟心情又和方才不同,陆政东手里到底握着多少底牌呢?在和詹继东的较量中,也是轮流坐庄,富有胜负,但细细思量,詹继东从来没能真正触动陆政东一派的核心利益。而在一次次较量后,詹继东那边由省委直接插手奠定的优势好像也在慢慢丧失。在一连串的交手后,詹继东又被安上了“识人不明”的帽子,而且步步紧逼搞的合并督查室地动作,结果却是为陆政东作了嫁衣。等于把陆政东的恶犬主动调进市委办公厅,简直都可以当笑话听了。   等陆政东下次亮牌,可不知道詹书记又会吃什么大亏,还真是值得期待。   如同蒋凤娟所料,常委会结束后蒋喜耀被正式任命为市委副秘书长、市委市政府督查室主任,结果出来,那些有点了解市委上层争斗的安新干部大多跌破眼镜,虽然其他位置上调整的詹继东是占主要的,但那些人选完全不具备督查室主任的分量和象征意义。   而江东被双规,蒋喜耀地任命自也顺理成章,这就不能不令人浮想联翩了,市直机关各处室中,陆政东派干部说话越发硬气起来,基层干部又开始了混乱的新一轮站队。   而常委中间原本和詹继东走得近的现在观望的人也越来越多,谁都清楚,詹书记虽然在贝湖省呼风唤雨,但在到底是过江龙还是过江蛇,还值得商榷。   而十三名常委。陆政东死忠,也就是不讲原则支持陆政东的有四人,亲近陆政东的有杨铁军、闫德思,也就是基本握了六票。   詹继东呢,真正支持他的大概就是市委副书记钟柏发和常务副市长、宣传部长张振宇三人,其他人多数都是看势头,情况不妙或者对自己不利的,那随时都会发生变化,只能说是貌合神离,因为江东事件,组织部的关明东也是饱受指责和攻击,恐怕心里也是对詹继东有了心结。这样发展下去,一个常委市委书记居然搞不过一个市长,詹继东恐怕要闹大笑话。   蒋喜耀听得这个结果一下就愣住了,当初还以为要他去市委督查室发扬钉子精神艰苦奋斗,心里是做好了艰苦卓绝的准备,却不想自己却是还官升一级,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一般。   细细想来,当初陆市长恐怕就是打定了主意的,原来陆市长早就盯好了这张饼,也早就有计划令市委督查室易帜,就算江东不出这样的事情,恐怕也轮不到江东。   可笑詹书记傻傻的劳作一番,为陆政东作了嫁衣。   这一样不单单是詹书记提议下权力进一步膨胀的督查室,而且是市委办公部门整个体系,因为他这个实权副秘书长的到来都会受到冲击,市委办公部门一系列举措,已经不可避免或多或少会受到陆政东的影响。      第47章 省城再相逢      陆政东在督查室事件上再一次没有选择妥协而是反击,他也非常清楚这种方式是一把双刃剑,这样做可能会使得自己在高层有一些减分,但这只是暂时有得必有失,时间会说明一切,幸好自己时间还充足的紧。   不管怎么样陆政东希望用这样的方式让詹继东清醒:他这样的方式对他没用。   他也能够想象詹继东的情绪,不过他并不在乎,身在其中,特别是像詹继东这样控制欲很强的人,想要当老好人,那也就意味着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角色,甚至完全沦为傀儡的角色,这是陆政东不可接受的。   事实上,陆政东觉得詹继东在处理和他的关系是简单粗暴,詹继东和他对立起来,那样不明智。书记和市长说穿了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这里面肯定有斗争,但更多的却是合作,是让步或者妥协,一切事物行进的过程都是在让步或妥协中迂回前行的过程,针锋相对只能导致分崩离析。   政治讲究艺术,打个嘴巴喂块糖是最最实用的艺术,用脚暗踢用手明拉是官场上最常见的合作方式。   陆政东相信詹继东不会不明白这一点,他是太自信,甚至说得不好听一点太过自大,实在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而这样的挫败恐怕越是让詹继东难以心平气和,恐怕又在酝酿着什么,不过即便是有什么,又一次的激烈碰撞之后,双方都在思考着下一步怎么走,而且随着春节的即将来临,事情实在是太多,詹继东最近往省里和市里跑得时间不少,陆政东估计他一半是为了寻求支持,一半是为自己的仕途奔波,没有哪个人会安于现状,在官场,安于现状就是退步,就是主动放弃机会。官场最大的特色就是不停地跑,不停地动,动才有机会,动才有可能。   更何况在安新两个人相处并不和谐,那就更是要多做准备,为将来的变打好基础,如果安新扭转不了局面,詹继东肯定也想也要寻找别的机会,从安新跳出去,跳到别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最大的可能性是詹继东很有可能是寻求支持,以便给他施加更大的压力,不过春节前后实在太忙,詹继东有什么动作估计也得年后再说了。   詹继东在忙碌着,陆政东也没闲着,千禧年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年份,不但是因为进入新世纪,而且是因为今年有许多重大的事情要出台。   第一件大事就是在临近春节的时候,国务院成立了西部地区开发领导小组。组长、副组长分别由总理和第一副总理担任。从而正式拉开了加快西部大开发的序幕。   紧接着,刚刚成立的西部大开发领导小组,召开的西部地区开发会议在京举行,中央、国务院有关部门和各省、自治区、直辖市以及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负责人参加了会议。   会议强调要站在现代化建设全局和战略高度,把思想和行动统一到党中央这一重大决策上来。   会议认为,实施西部大开发是一项规模宏大的系统工程,也是一项艰巨的历史任务。   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要集中力量抓好几件关系西部地区开发全局的重点工作:第一,加快基础设施建设;第二,切实加强生态环境保护和建设;第三,积极调整产业结构;第四,发展科技和教育,加快人才培养;第五,加大改革开放力度。   中西部地区各省市自制区和各地区立即行动起来,成立开发工作领导小组,研究和策划大开发战略的政策方案,组织调研、论证,召开国内国际和地区等各类开发研讨会、情况介绍会、招商会等等。   陆政东作为特邀代表,也参加了此次会议,并在会前会后作为西部大开发的提议者和构思者之一,对即将出台的西部大开发启动之后优先发展的方向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贝湖省也是纳入了西部大开发的范围之内,陆当然陆政东也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在会议的空隙时间,陆政东也是趁着许多部委的领导都在的大好机会,为安新争取着更多的政策和项目的支持。   这一次是陆政东调离京城之后在京城呆得最久的一次,让雪玉喜不自胜,当然除了尽可能多的陪陪雪玉,陆政东也和京城的老关系,新关系联络联络感情……   春节之后,陆政东回到贝湖省城,受吴教授之托,将一些资料送给年前不久受聘出任贝湖大学的大学校长龙教授。   “呵呵,政东,久闻其名啊,早就想见见老吴的这个关门弟子了。”   陆政东道:   “龙先生过奖了,我可不敢称作先生的关门弟子,最多也是属于俗家弟子,在我看来真要称得上关门弟子的,应该在学术上有较高的造诣,而我,成天忙于一些琐碎的事务性的事情,小俗人一个……”   龙教授摆摆手道:   “雅也罢,俗也罢,关键在心,只要是能够为社会做出贡献,那结果都一样……”   龙教授研究的并不是经济领域,研究领域是人文方面,和吴教授是多年的好友,两个人其实年事已高,但都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一直都依然活跃在一线,所以陆政东拜访完,龙教授却是笑着挽留道:“就在我家吃饭吧,等一会儿还有客人来,你跟她认识一下。”   陆政东听龙教授如此讲,也就陪着龙教授在小院里散着步,午后的阳光从西天那边射过来,春晖尽情地泼洒在小院落里。   小院的墙壁上爬满了藤萝,各色花草新芽尽吐,把小院渲染得生气腾腾。   陆政东陪着龙教授一边说着话,一边等客人,大约一个小时后,小院的门开了,进来的客人有些出乎陆政东的意料——副省长粱梅。   “呵呵,你们都认识,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小梁是我学生。”   龙教授呵呵一笑说道。   粱梅点点头道:   “我年前到安新考察过,政东市长全程接待的……”   粱梅同样是很意外,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陆政东。   几个人坐着说了一会话,龙教授笑着问道:   “政东,会下围棋么?”   陆政东迟疑了一下道:   “会一点,下得不好,臭棋篓子一个。”   龙教授笑着摆摆手道:   “别谦虚,吃饭时间还早,我们手谈一局吧,我可是许久都没有下棋啦。”   陆政东见龙教授兴致勃勃,棋瘾发作,也就没在推辞。   陆政东的棋艺还过得去,不过龙教授看来棋艺也挺不错,棋风浑厚大气,陆政东也不就不再推让,一老一小就在棋盘上厮杀起来……      第48章 省城再相逢(二)      粱梅其实也会下围棋,以前当龙教授研究生的时候,没事也会陪着龙教授下下围棋。   龙先生下棋很是较真,而她下棋纯粹就是陪他玩,但在下过几次后,龙教授便摇头:“粱梅啊,你看你就你那水平还让我?”   粱梅拘谨地笑笑:   “我哪让吗,是你杀气太重。”   龙教授说过之后,她便真的认认真真的和他下,棋风凌厉,攻势凶猛,棋过中局之后,龙教授就紧张了,因为她的攻势让她在盘面上已经是占据极大优势,龙教授也使出了浑身解数,寻找她的破绽,四下攻击,渐渐的她的优势逐渐被缩小,到最后龙教授杀掉她两块棋,结果她在巨大的优势下被逆转。   这几次她真没相让,结果都是先赢后输,龙教授就说道:“棋风就是一个人做人做事的风格,你的棋力不比我差,但你这棋风不好,只刚不柔,杀气过重,真不像女子在下棋,只管往前冲,其他的不管不顾,那注定是漏洞多多,你在这点上,还欠修炼。”   粱梅默然,她做事确实是像下棋一般,更喜欢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喜欢快刀斩乱麻,确实如龙教授讲的,火药味太浓,刀光剑影太重,杀伤力太强,粱梅也知道对一个想在官场上走得远一些的人来说,最好还是不要这样,因为杀伤别人的同时,你自己也会受伤,但有时候身在其中就会不知不觉的忘记了。   打那以后,粱梅再也没跟龙教授下过棋,一来是因为她毕业了,二来是因为走上了更重要的工作岗位,太忙,而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棋艺永远不会提高,因为她压根就不喜欢下棋。为一件不喜欢的事付出精力,不值得。   但不下棋了,她对龙教授的那番话却是有了一些全新的感悟,加上她的一位老领导的教诲,让她也真正认识到自己在这方面的不足,现在的她在这方面已经是好了许多,不过在如何处理复杂的人事关系上,她觉得自己还是欠缺一些火候……   粱梅一边想着,一边看着棋盘上的局势,陆政东到底有没有放水她一时之间也瞧不出来,局面还真有些说不清,因为两人打起了劫争,下围棋有一个最难缠的局面就是“打劫”,双方为了争夺一颗子相互提劫,因为这一颗子关乎全局胜败,所以黑白双方在你死我活中都暗中较劲,看谁手里的劫材多,谁就更有机会笑到最后……   不过这样的“打劫”也是最耗费时间的,所以两个人到吃饭的时候,这盘棋还没下完就最后作罢。   晚饭之后,陆政东去接电话,龙教授看了她一眼说道:“小梁,你觉得陆政东的围棋水平如何?”   “看不太清,大概和老师就在伯仲之间吧。”   龙教授笑了笑道:   “也许在伯仲之间,也许高出一截,说老实话,我也看不清,不像你啊,三下五除二,底都漏出来了。   有些方面你得多和陆政东交流交流,他身上有些东西值得你借鉴,也许能够给你一些触动,听说他初到安新的时候也是挺困难的局面。你们年纪差不多,应该谈得来……”   粱梅一愣,她有些惊讶于自己老师判断事物的能力,还有,他提醒她的那些话。   粱梅现在也是遇到一些麻烦,她在对贝湖外贸等分管工作进行了深入的调查研究之后,提出了一系列发展贝湖外向型经济,促进外贸发展的措施,然而这些措施,却受到了冷遇。   她也清楚问题出在上面地方,主要是她跟省政府的秘书长邱志安之间,相处得不是太融洽。   照说她是副省长,邱志安是秘书长,从工作分工来讲,两个人并无太大的冲突,但是事实恰恰相反,在很多事情上,似乎有意无意的给她设置着障碍。   如果她没猜错,邱志安是有心病,邱志安之前在分管她现在分管的这一摊的副省长之后,临时分管过这一摊一段时间,邱志安应该也是在谋求她现在的这个位置,结果没有成功,粱梅觉得邱志安不应该把事情怪在她头上,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没有运作好,但邱志安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这样子的局面,她在贝湖的工作将举步维艰,这一点谁都没明说,但是粱梅却是一下就感觉到了,人是需要一种敏感性的,官场中人靠什么生存,其实就是敏感二字。能从一些毫无关联的信息中勾勒出全景,进而把握事物的本真,这是一种能耐,粱梅不缺少这种能耐。   龙教授让她过来,显然是想为她在省里多寻求一些支持的力量,所以从龙教授家里出来,粱梅便主动说起了安新的情况。   “我说过,想要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在那里都不容易,在安新也不例外。”   陆政东笑了笑说道。他同样清楚龙教授让粱梅和他见面的用意。于是继续说道:“怎么,你这个大市长也遇到棘手问题了?”   粱梅看了陆政东一眼,笑着说道。   有了龙教授这层关系,两个人便少了以前接触上的那些客套,陆政东说话一随便,粱梅这边也就随便了,边说边琢磨着怎么把话题往深里谈。   “当干部的注定也就是和棘手的问题打交道,有谁能够真正的轻松?一个地方的工作能否干好,很重要的一点还是在于是否能够充分的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同心协力,说老实话,当领导的恐怕一半的精力都会在这方面进行沟通协商,而且费了精力还未必能办成事,这恐怕也是党政机关效率不高的重要原因之一。”   陆政东实事求是的讲道。   干部之间的沟通,看似简单,实则是门深奥的学问。   分歧或意见,看似是冲某项具体的工作而来,但真要就事论事去解决,那就大错特错,工作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一个借口,一个可供发泄不满的口子。   真正的矛盾却是在于彼此的利害冲突上,说白了就是权力之争,身在其中,谁能抛开权力谈具体的工作?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把核心问题避开去解决枝节问题,效果会怎么样?肯定是相当的差。   如何把握这些,是所有干部面临的问题,最管用的办法其实也是最愚笨的办法,那就是以权压人,但对方即是同意了,也只能证明他屈服于权力,而不是心甘情愿放弃跟争执或对抗,不过是坐等时机罢了。   “沟通交流,说得容易,有些关系真要处理好,还真是不容易。”   粱梅也是有感而发,这样的话,不是相当熟悉的人肯定是谁都不会讲的。   她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肯定是有不少感悟,但是谁要说能够完全处理好同僚方方面面的关系,那不是吹牛就是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了,如何处理好同僚、上下级、就成了所有官员共有的困惑,到现在为止,怕也没谁能把这个困惑解决掉。   粱梅知道邱志安还是有主动权的,一来是省长的信任,二来是毕竟他是老贝湖,贝湖所有情况,没有人比他更熟悉。她要打开局面,不争取到他的支持,那就等于是一句空话。   可是邱志安就是不想和她处好关系,从她上任开始,她就感觉到这一点。   这一点连陆政东都听说过,邱志安为了这个副省长则是动用了所有的资源,省里方方面面都处理好了,江如衡等人不反对,省长大力支持,这应该也算是有了争取的最基本的保障,但这还是不能完全让人放心,为了保险,他把不该动用的关系都动用了,最后竟连京城曾家也去烧了香拜了佛,根据陆政东掌握的情况,邱志安一系往上走之前跟曾家,是有一些过节的,不属于一条线。关键时刻化解矛盾,进而赢得支持,也算是聪明人。   邱志安如此费尽心思,成效还是显著的,本来这事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不过,半路却是杀出个粱梅,这件事最终是功败垂成,眼看就要坐在屁股下的位子,冷不丁让一个女人占了去。   邱志安岂止是气馁,恐怕都起得快要气疯了。   因为机会不是天天有,失去一次,就有可能失去一生。邱志安咽不下这口气,更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特别是粱梅又是空降干部,在省里半点根子都没,得不到掌管省政府的大管家支持,那就意味着很多事情的得不到省长的支持,得不到省长的支持,粱梅展开工作的难度就可想而知,就像他当初到安新一样,那些土生土长的干部总是非常排斥的。   陆政东正想着,粱梅又说道:   “我在省里参加一些会议的时候,发现不少会议上,很多与会者注意力都不集中,并且就像还害羞一般,都不爱发言,这个习惯我总觉得不好,你们安新怎么样?”   粱梅问这话,实际上她也是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年前讨论春节之后的工作安排的时候,她粱梅惊讶地发现,实际上与会者表情十分怪诞,不少人脸上都是一副与己无关的漠然,或者超然于事外的冷静。虽说这样的表情在各种会上都常有,但这次会议不一般啊,讨论的是新的一年的工作安排,怎么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粱梅心里不由就像一股寒风袭来,暗暗打出一个冷战。   她在市里的时候开会出现这种表情不足为奇,而在省直机关却是很难看到。   市里不同,市里副市长市长助理,加上挂职副市长,正副秘书长,办公室副主任,以及例会的部、局等领导,是头头脑脑众多。   除了研究人事的常委会,与会者能做到心神高度集中外,其余各会,不管是谁召集,有多重要,与会者都是带着耳朵来,心却留在别处,有时候甚至耳朵都在开小差。   当然除非这件事跟自己息息相关,那肯定认真,可除了这个,一旦会议的事情和自己关系不大,那各种表情就出来了,盯着天花板出神的,望着别人眼睛瞎琢磨的,玩着手机的,甚至还会有打瞌睡的。   总之,五花八门,要多稀奇有多稀奇。   她也研究过原因,起初她以为,可能是领导多,分工也多,分工越细,职责便越明确,禁忌也越多,谁也不想让别人插手自己的事,更不敢轻易插手别人分管的事。大家在各自分管的范围内,建立一个小王国,心照不宣地恪守着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和平共处原则。后来她又想,原因还不只这一个,更关键的,怕是大家都在设防,都不想把自己暴露出来,因为说的话多暴露的就越多。有人说这叫虚伪,其实不是,这是一门官场艺术,只不过,它属于低级层次。   但她没想到省直机关的会议也会如此,省直机关开会,每一个主题都跟与会者息息相关,因为就那么多人,就那么多事,谁想绕绕不过去,也不能绕。   会议出现了冷场,在她心里,大家那么忙,谁都在日理万机,谁都忙得连回家的空都没,召集一次会不容易,召集了,却都不讲话。   如果说以前她对枷锁两个字不甚理解,现在,她不仅有了新的理解,而且深深感觉到,这两个字像无形之绳,捆住了她。   会议沉默了将近半个小时,粱梅觉得差不多了,不能再沉默下去,目光一扫,决定用点将法。这是很老土的一个办法,但却管用。对付一些老积习,你还真得用老办法,这是粱梅总结出的一条经验。   但她的经验失效了,发言的都是什么省长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还不如不讲。   陆政东笑了笑道:   “也差不多吧,我刚到安新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开会,即便是开会,也就是按部就班的工作安排。安新情况有些特殊,我刚到的时候,安新实际上海有些乱,就像一台传动轴坏了的汽车,随便怎么轰油门。它也跑不起来。所以我也就干脆点,先修车……”   粱梅一下就明白了陆政东话里的意思。陆政东的意思是她太急了,在她没来之前,邱志安临时分管过这方面的工作。加上秘书长的便利地位,在邱志安周围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圈子,这个圈子不得不打破,邱志安有些失重,一时半会儿,他怕是找不到方向。   粱梅为自己的急躁懊悔,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这是个坏毛病。为官从政,最忌讳的是什么,就是沉不住气。   她尽管对官场哲学不是太精通,但最基本的,她还能掌握,要不然,她也到不了今天这位子。问题是,有些错误你明明知道不该犯,犯了就会出问题,关键时刻,你还是犯了,这叫什么来着,这叫修炼不够。   自己确实是修炼不够,或者是人们常讲的性格问题,到她这样层次,甚至更高一点的层次,犯她这样错误的也不再少数。   粱梅听到陆政东这么一说,心里其实也明白,邱志安其不是她来的,换上谁做副省长,他都会有意见,一个志在必得的人,最终没抱得金碗,依然守着他现在的那个碗,他怎么能满意?   都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人事以安天命,可是哪个人愿意原地踏步,况且他做原地踏步也不是一年两年,心里没怨气才怪。   粱梅地点点头,陆政东这些分析,她还是赞同。说来也是奇怪,等陆政东说完,粱梅心里,竟隐隐生出对邱志安的同情。哪一个从政的人没有野心,包括她,谁有机会不想再进一步?   陆政东听着粱梅的话,沉吟了许久才说道:   “罗省长现在也是想让贝湖的经济上一个台阶,只要是有利于贝湖的发展,肯定都会鼓励支持的。”   “哦……”   粱梅微微应了一声,她也曾经找机会给罗省长单独汇报过工作,罗省长对她的态度比较冷淡。   粱梅已经意识到罗省长对她似乎也有些意见,但上级对下级有意见,无外乎两种情况,一是下级没把工作做好,二是有些关系没有处理到位。   粱梅断定,她是属于第二种情况,从那以后,她就没单独找过罗省长。她是想找,但一则时间不容许,另来,她也怕。怕什么呢,粱梅说不清,反正她心里一想到此事一种别扭就莫名地涌出来。或许是怕再一次被冷淡吧,但一想单独面对程副省长,看来,光怕不行啊,该面对时,还是要面对。下级找上级汇报工作,重要的不是你汇报什么,而是态度,这点认识粱梅还是有的。没有一个好的态度,就算你把工作干在了前面,该挨批评时,照样挨批评,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   陆政东这话里似乎是意味深长,粱梅仔细品味了一番,也明白了陆政东的意思,罗省长肯定也不少不甘于就在省长任上打转,有这一点,邱志安即便是罗省长最心腹之人,罗省长最后也还是要屈从于自己的前途的。只要她的存在有利于罗省长的前途,很多事情就好办许多……   和陆政东的一番交谈,让粱梅也受到了不少启发……      第49章 省城再相逢(二)      陆政东这话里似乎是意味深长,粱梅仔细品味了一番,也明白了陆政东的意思,罗省长肯定也不少不甘于就在省长任上打转,有这一点,邱志安即便是罗省长最心腹之人,罗省长最后也还是要屈从于自己的前途的。只要她的存在有利于罗省长的前途,很多事情就好办许多……   和陆政东的一番交谈,粱梅觉得相当的舒心和愉快,两个人就像相识多年一般,虽然很多话说得都很隐晦,却也没有完全遮掩,让粱梅也受到了不少启发。   粱梅暗自一笑,她不是笑邱志安,她是在笑自己,这次,她改变了策略,她决计用一种新的方法来化解目前在贝湖遭遇的危机,这危机不只是她跟邱志安之间的这种别扭,还包括其他领导。她的工作局面还没打开,下面还处在彼此观望的程度,并没磨合到一起。按常规办法来解决融洽的问题,时间来不及,工作也不容许,她只能用些奇拳怪招,去对付那些人了……   陆政东和粱梅谈得相当的愉快,而就在陆政东和粱梅两人交谈的时候,与此同时,安新市常务副市长安金山也在省城给詹继东拜年。不过两人交谈的可就没有那么愉快了,即便是大春节的,两个人的脸色都好不到那里去。   安金山与其说是来给詹继东拜年,不如说是来检讨的,詹书记连输几阵,特别是他在市政府几乎都无所作为,詹书记最近都不言不语,像是把他忘了,自那天督查室的事情之后,就一次也没再问起。   但他却丝毫不敢忘记,下属要敢于担当,要勇于或乐于把领导的不是扛起来,领导怎么会有错误呢,这不笑话嘛,错误只能出在下属身上。有了成绩你千万不敢贪功,一定要心怀领导。普天成曾经教育过胡兵他们,你正确对待‘成绩’两个字,你的成绩是在领导的正确指引下才有的,不是你干得对,而是领导指挥得对,决策得对,领导功劳最大,领导上面还有国家,还有组织,这些都要摆在前头,不能一激动就说这工作是我干的。   不是有个运动员拿了金牌,没感谢国家,也没感谢领导,结果挨了批吗?这就是规则,你必须遵守。领导心怀天下,心怀大众,对下属而言,你心里就只能装着领导,时时刻刻装着。当然这都是小儿科,不值一提。需要提及的,就是在这种危局面前,一定不能牵连到领导。这种时候你只能冲锋陷阵,无所畏惧!   詹继东并没有因为安金山的到来改变心情,这个年过得不愉快,甚至可以讲心情出于极度郁闷之中,春节前得失利对他影响是非常大的,以至于春节期间有分量的常委和副书记到他家拜年的都不多,骑墙观望,甚至有些人开始重新站队,开始建立新的关系网,这对他这个市委书记来讲,可不是什么福音。   詹继东之前其实也一直在京城,只不过比陆政东早回来一天,人一旦到达某一高峰,很有可能就滑坡了,詹继东虽然未达到权力顶峰,但在安新他却攀上了塔顶。   他知道,这个位子是不可能长久让你坐的,江山轮流坐,这是硬道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也是硬道理。特别是他和陆政东两人在安新的关系越来越僵,他更是必须要多留退路。   当一个人再上不去的时候,那也就意味着山下就有人冲你招手了,也就意味着到无关紧要的地方去了,每每想起这些,詹继东就会悲哀。但人必须有防患意识,居安思危嘛,绝不能一劳永逸是不?何况现在他还根本都说不上安。   而随着西部大开发正式提上议事日程,詹继东也清楚中央对西部省部级班子调整力度肯定要加大,这也就意味着像他一样的西部这些干部的命运,也时时刻刻处在变化之中。   这次到京城,詹继东就听到很多不利消息。有人说下一步中央着力将省级班子年轻化,特别是西部地区,也有消息说,中央要加大部委与西部省区领导的交流力度,加大西部地区和东部地区的交流隶属,实现高层干部间的互动,以更好的推动西部大开发战略得到更好的事实。   詹继东已经不年轻了,年龄优势早已荡然无存,学历还有受教育程度跟年轻多才的后起之秀相比,思维方式和接受的新事物也比年轻人要差,原来资历还算是优势,可到了一定年纪,只能是劣势。   他把自己归纳为吃老本的干部,是一步步苦出来干出来的,但人生总有谢幕的时候,詹继东有詹继东的想法,时代要求你挪开时,你多留恋也是闲的,必须无条件挪开,这就是原则。   与其被动挪开,还不如早作打算,以积极的姿态迎接有可能出现的变局。这次他跟老首长也交了底,如果有可能,他愿意提前离开安新市委委书记的位子,到省里或者京城去。   这话说得很婉转,但言下之意老首长却听得明白。老首长当然不希望他这么快就离开,才干了多久嘛,至少要干满一届,要干出点名堂来嘛。   可一想詹继东后面的话,老首长又觉不无道理,要是用这种积极的姿态还有良好心态,赢得高层的信任还有尊重,在人大或政协谋得一个新位置,那也是蛮不错的一件事嘛,毕竟又上了一个新台阶。这个台阶可不是谁都能上的哟,这台阶一上,那可就……   老首长最后说:“你再四处走走吧,这想法可以考虑,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把工作搞好,那才是根本。”   詹继东点头道:   “这我知道,请老首长放心,我会站好最后一班岗的。”特别是看到安金山的时候,这样的感觉就更为强烈。   但是这依然不能让他释怀,他到安新之前,围绕着安新常务副市长的人选,他还和其他省里的领导暗暗的较劲了一番。   省里其他领导的意思是省委下来一个省委办公厅的干部接任,可那人和他虽然同是一个阵营,但是两人的关系不是太好,他不同意,结果他中意的那位人选因为当不了正职,不愿屈就到陆政东手下,最后到另一个地市当一把手去了,选择来选择去,他选择了安金山。   安金山这人,熟悉事务性质的经济,他也可以做到事无巨细。如果道了安新,放在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上,应该能够对陆政东形成极大的制约。   但詹继东想错了,这个世界上,有人当红花,有人就得当绿叶,这是就是命运,谁也没法抵抗。不过绿叶要是当出了水平,有时候也是能抢抢红花的镜头。安金山能否抢到这个镜头,关键不在陆政东,还在安金山自己。就目前安金山的表现来看,怕是很难。詹继东不免有些失望,其实他是想让安金山抢一些镜头的,安金山抢陆政东的镜头,等于是帮他抢陆政东的镜头,这叫相辅相成。   可惜事实出乎了他的意料。陆政东在市政府里是大权独揽,安金山呢,只能忍气吞声做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结果是陆政东这个绿叶反倒是抢了他这个市委书记的镜头。   安金山别的本事没有,只知道跑他面前告状,告状能顶什么用呢?詹继东心里气恼着,可他在安新市风雨飘摇,安金山就是再不济,那他暂时也还得用着,于是嘴上却说:“行吧,我知道你现在也很艰苦,你再坚持一段时间,有机会,我再想办法。”   “别,别,书记您千万别这么说,我觉得在市政府也挺好的……”   安金山慌忙站起身,像是要用全身的力气阻挡陆政东,后来又觉自己的反应有点敏感,讪然一笑道:“不用,不用,我会努力的,一定要协助书记在安新打开一番新局面,协助书记干出一番事业。”   詹继东听安金山越是如此讲心里越是别扭,安金山越是低声下气,他心里就越堵了,这软不拉几的就像过水的面条,怎么和陆政东这样的少壮派斗?自己当初的选择想来是有些失策,詹继东不由想着。   他本来是想以智对狠,可不曾想,安金山的智在陆政东面前屁都不是。   詹继东自己强势,也不是很喜欢唯唯诺诺的人,尽管有时候,他也需要别人在他面前唯唯诺诺,但骨子里,他还是希望手下能有点血性,敢于冲锋陷阵。   尤其眼下这种时候,更需要有人站出来,替他向陆政东的阵营发起攻击。   陆政东现在在安新也不是无懈可击,那就更应该趁早,一个阵营一旦巩固了,是很难颠覆的,要颠覆,就得趁早。趁陆政东羽翼未完全丰满之前,彻底搞乱他,这是詹继东的目标。但安金山显然担当不了这个角色。   他无可奈何叹了一声,道:   “也好,难得你有如此胸怀,工作嘛,就是在碰碰磕磕中干的。”   安金山脸上的讪笑不见了,表情僵在那里。其实他巴不得詹继东跟陆政东熄火休战,那样他在市政府也可以喘口气。   现在陆政东也是把他压得死死的,现在的市政府,压根就没他安金山说话的份,甚至他一个常务副市长说话的分量远远不如市政府秘书长安俊义说话的分量重,安俊义这个家伙也真是个狐狸一般的角色,脑袋里肯定成天都是在琢磨人,肚子里满是坏水,陆政东的很多主意肯定都是出自他之手,陆政东有安俊义这样一个好帮手,简直是如虎添翼,这种人一旦耍起心眼来,他孤家寡人又能怎么办?   可詹继东这话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能办也得办,不能办,创造条件也要办,总之要在市政府那边掀起层层波澜,让陆政东不得安生,詹继东如此讲,他就是不能办,也不敢说不办,也只好硬着头皮表态道:“书记放心,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好。”   安金山想要在市政府出点幺蛾子,也只有使用一些暗手了。   当然这事不可能请示詹继东,这种事你能请示?官场上很多事都是反着来的,越是小事,你越要请示汇报,最好能做到早请示晚汇报,让领导获得一种权威,这样你在领导心里就不一样了,领导会认为你对他尊重,会认为你这人办事有章法。但是大事你就要考虑,有些事必须先做后报,有些事情必须先做后报,有些事只能做而绝不能汇报,有些事做了还要装没做,不能在领导面前有稍稍的暗示,一暗示,领导就会有错误的想法,认为你要往他身上推。一旦让领导产生这样的错觉,你的前途就彻底暗了。   回到家的安金山也是一夜的辗转难眠,头大如斗。   而詹继东在家里却是来了一位颇让他意外的不速之客,虽然来客是事先打过电话,但是在詹继东看来,来者依然是一位不速之客,而且是非常的不速之客。   这位不速之客不是别人,就是陆政东。   詹继东没想到陆政东一大早就来了他家,忙请陆政东坐,要保姆泡茶,陆政东昨晚和粱梅交谈得很是愉快,心情舒畅的很,在和詹书记会面前,保持心情的放松很重要,他来这里连詹继东都感到意外,其他人也就更不用说了,他这个低姿态,实际上就肯定是很快就会为人所知的。   陆政东也能够想象詹继东的情绪,不过陆政东并不在乎,身在其中,特别是像詹继东这样控制欲很强的人,想要当老好人,那也就意味着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角色,甚至完全沦为傀儡的角色,这是陆政东不可接受的。   事实上,陆政东觉得詹继东在处理和他的关系是简单粗暴,詹继东和他对立起来,那样不明智。书记和市长说穿了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这里面肯定有斗争,但更多的却是合作,是让步或者妥协,一切事物行进的过程都是在让步或妥协中迂回前行的过程,针锋相对只能导致分崩离析。   政治讲究艺术,打个嘴巴喂块糖是最最实用的艺术,用脚暗踢用手明拉是官场上最常见的合作方式。   陆政东相信詹继东不会不明白这一点,他是太自信,甚至说得不好听一点太过自大,实在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而这样的挫败恐怕越是让詹继东难以心平气和,恐怕又在酝酿着什么,不过即便是有什么,又一次的激烈碰撞之后,双方都在思考着下一步怎么走,而且随着春节的即将来临,事情实在是太多,詹继东最近往省里和市里跑得时间不少,陆政东估计他一半是为了寻求支持,一半是为自己的仕途奔波,没有哪个人会安于现状,在官场,安于现状就是退步,就是主动放弃机会。官场最大的特色就是不停地跑,不停地动,动才有机会,动才有可能。   更何况在安新两个人相处并不和谐,那就更是要多做准备,为将来的变打好基础,如果安新扭转不了局面,詹继东肯定也想也要寻找别的机会,从安新跳出去,跳到别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然能做到登门拜访,他这么做,实际上看似低姿态,实际上是把球和责任踢到詹继东脚下,当然詹继东若是借驴下坡,顺着他给出的台阶下来,对陆政东来讲,也是一件好事,毕竟两人真要是斗得太狠,最后的结果绝对是两败俱伤。   陆政东解释了几句什么从京城回来怎么也要给来给书记拜拜年,顺便给詹书记汇报汇报参加西部大开发会议的情况,商量商量节后主要工作。   詹继东微笑说:   “政东市长太客气了,你来我就开心。”   詹继东微笑着,心里却是淡淡的想着,这黄鼠狼给鸡拜年注定是不怀好意,拜年是借口,什么汇报工作也是虚情假意,这是做给省里其他领导看的。   能够和他在安新斗成那样,还真能放下姿态主动登门,换了是他,他自问自己做不到,不过这家伙这一招还真是够狠的,以退为进,也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这落在省里其他主要领导眼中,会认为陆政东还是知道立正稍息的,也是非常愿意和他处好关系的,他不但要和颜悦色的接待,还得要表现出一些姿态,不然到时候,两人又起争执的时候,连江书记都不好打陆政东的板子……   陆政东又递上包装精美的礼物,里面是价值不菲的一套邮票,听说詹继东好这个,陆政东在京城选了个千元左右的作品,以当时邮票市值来说,也算中上档次了。   詹继东没有拆开,要保姆拿进了书房,微笑对陆政东道:“早就想和你好好谈谈了,一直也没有机会。”   詹继东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微微一笑道:   “说起来我这一生最敬佩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主席,一个就是云老,刚刚参加工作时,就拜读过云老的文章,高屋建瓴,深入浅入,很有思想性和理论高度,可惜的是,一直没有机会聆听云老教诲。”   陆政东听到说起外公,就放下了茶杯,脸上也肃穆起来。   提起往事,詹继东有些感慨,看着陆政东道:“我这一辈子,作知青下过乡,进工厂干过钳工,也就你这个年纪吧,才走上了从政这条路,记得被地委选进政研室的时候我一晚上都没睡着,翻来覆去念叨的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说着詹继东轻轻叹口气,拿起茶杯,慢慢喝了口茶。   詹继东再抬头的时候,就自嘲的一笑,“老喽,老人家就喜欢怀旧,总是不习惯向前看。”   陆政东笑笑,没有吱声。   詹继东把玩着他的蓝花白瓷茶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咱们的执政思路有差异。这点我知道,但求同存异嘛。安新现在展势头很好,班子就应该团结一心。不能在这时候受什么影响,安定团结嘛,安定团结才能发展,是真理。”   陆政东心知来了,詹继东感慨好一会儿并非是真实感情流露,不过和他一样,也是一个姿态。   詹继东又叹了口气。说道:   “现在贝湖各市,都卯足了劲头想要抓住西部开发的大好机会,大发展一回。政东市长参加了会议,肯定是大有收获吧?”   陆政东默默品茶,好一会儿后才道:   “西部大开发这对贝湖,对安新确实是一个重大的历史机遇期,重大利好,这次去参加会议大有收获虽然说不上,但是还是有些心得,安新如何抓住这一轮机遇,我也有些思考,在这里也向书记汇报汇报……”   陆政东把自己对安新如何抓住这一次机会的想法大体谈了谈,当然他也没有完全交底,因为如果詹继东要和他对着干,肯定是会拿出另外一些想法的。到时候他依然还有东西和詹继东周旋,当然,詹继东偃旗息鼓,那就最好不过。   詹继东听了之后不咸不淡的谈了几句,实际上什么都没讲,然后随即呵呵笑道:“嗯,是啊,是啊,现在西部各省恐怕都是雄心勃勃,江书记对安新,对政东市长你期望很高啊,安新经济发展的事情还是要借重市长你了。”   “书记过奖了,安新的事情大方向还是书记把关,我也就是干点实际工作。”   陆政东笑了笑道。   詹继东也是一笑,也谦虚了一番,然后两人也就从工作谈到生活上,问起她爱人的工作情况,很是为陆政东夫妻不能长聚唏嘘了一番,一副很是关心关怀的样子。   两个人看着相谈甚欢,其乐融融,似乎谈得非常投机,但陆政东是看出来了,詹继东丝毫没有对他给出的台阶顺势下来的意思,今后会如何,两个人其实心里都清楚……      第50章 不依不饶      詹继东看着下楼而去的陆政东,眼神一下阴沉下来,点燃烟呆呆的看着远去的陆政东,连败两阵,而且第二次败得很狼狈,连将两军,无形中,就让他在安新的影响力削弱不少。安新政界就传出一句话来,说新来的市委书记是个绣花枕头,没毛本事还东搞西搞。   绣花枕头这四个字,狠狠地刺激了詹继东。本来她到安新,是当火车头来的,省委省府对他期望很高,希望他能拉动安新这个沉重的火车,把班子成员的积极性充分调动起来,带领全市人民,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哪知道却是出师不利,接下来该怎么办?   詹继东不能不思考这个问题……   春节之后上班的第一天,市委市政府,会议的重点是如何学习贯彻中央关于西部大开发的精神。   会议要求各地要牢牢把握“高位求进、加快发展”的工作主基调,紧紧抓住西部大开发的历史机遇,努力实现全市经济社会持续稳定发展……   詹继东调门依然很高,讲得也很煽情,但在几天之后,这一点更是清晰,安新日报等市里的媒体,春节之后开设“一年之计在于春”之类的专题,总结过去,谋划开篇。   这本来也正常,但这些报道一出来,陆政东发现味道很不对,看似总结过去,谋划春节后全年开局,实际上是变相的对市政府的工作进行批判。   这样的事情不要说是安新出于困难局面,就是局面一片大好,那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陆政东几乎能想象出接下来会形成的议论对他的和市政府其他领导的负面影响,詹继东的目的就是,弱化他在市里的影响力,让他的境况变得被动。当然这样的报道肯定是让人能够体会其意,却又拿不上桌面。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也难怪那些老外讲汉语难学,那些个汉字不同的组合就能表达不同的意境,真要成为汉语通,那确实太难。   这就是媒体之所以被称为喉舌的缘故,谁掌握了舆论工具,那肯定对谁就更为有利。   而这背后没有宣传部长张振宇的支持,安新日报的人那个敢这样报道?而张振宇背后是谁,还需要问吗?这压根就是詹继东有目的的朝着他的胸口上扎一枪。   而这更是表明詹继东并没有借他给出的台阶顺势而下的意思。既然如此,陆政东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詹继东既然继续不依不饶,该战斗那就的战斗。   虽然他决定战斗,但如何应对,陆政东也绝不可以掉以轻心,陆政东沉思着,不由想到了交通这一块存在的问题,不由想到了登龙集团这个雷区。   登龙集团名义上也是经过了公平竞标的,可是那只是名义,实际上,在很多时候,根本就没有“公平”两个字可言,特别是这样的事情绝不能以公不公平这么简单的标准去评判。   当权力和财富积聚到一定程度,践踏的就不只是公平,它会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无所顾忌地狂踩正义、法律、道德甚至人伦。   越是如此,所以人们就越是希望有包青天,但包青天从来就只是一个神话,让人在万般无奈中回味一下,找点精神平衡。   这就是现实,古往今来权力和财富被太多的人供拜,它成了两尊新的大神,它冲谁微笑一下,谁就能成佛,它如果不微笑,那连供香的机会都没,更别说沾仙气了。   陆政东也是在权力场中浸泡多年,太知道其中的猫腻和内幕了,当权力盛行制约又不够的时候,有些东西便从不是规矩变成了潜规矩,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完全蔓延开来。   以至于有人讲,把某些实权部门的领导全抓了恐怕一个也不会抓错。   话虽有些夸张,但是却是话糙理不糙,特别是交通城建领域,更是属于腐败高发领域。   而当这样的一些人扭成一团,其破坏力就更强,反弹的力量也就更大,所以在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一举拿下这些人的时候,就算有些东西硌得你心疼,刺得你心出血,你也得忍着,也不能贸然而动。   他此时就是这样一种状况,他并没有完全摸透登龙集团的背景,不清楚这件事真要捅上去,负责查处的是不是和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这些不能确定,轻举妄动,实际上就是让对方轻松过关。   而陆政东今天,却是又想到了更多的东西,登龙集团这个毒瘤,如果能够被割掉,固然是能够对詹继东有所打击,但事实上打击也有限,与其这样,倒不是寄希望于利用这个改变省里的政治格局,让省里的政治生态出现一种有利于他的变化,而如果自己这样做,自己又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这些都需要他十分仔细的思考,必须要谋而后动,而又不把自己牵扯进去,这才是上上之策……   但不管哪一样,首先是必须要了解到更多的情况。而他现在掌握到的有一点靠谱的线索是登龙集团进口的一些用于隧道的材料存在一些质量上的问题,这或许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   陆政东沉思良久,最后决定给粱梅打个电话……   粱梅此时正在省城一家外贸企业视察,作为分管副省长,对省里大型的外向型企业,她也需要做到心中有数。省政府副秘书长曾超、省外贸厅负责人和企业负责人拥着她进了车间。视察完毕,粱梅在换衣间脱掉企业的工作服,摘下帽子,松了松头发,脱掉了白大褂,抻了抻身上米色的羊毛衫,然后穿上自己的藏青色风衣,走了出来,出现在大家眼前的依旧是那个美丽大方、眼睛明亮、体态匀称、气质优雅、着装得体的年轻副省长。一行人陪着她到了集团的办公楼,在会议室里,她听取了企业负责人的情况汇报,觉得还不错,就鼓励了一下,然后提了几条要求。企业负责人表示一定按照梁省长的要求抓好生产,为打赢外贸出口这一仗贡献力量……   末了,企业负责人说:“我们准备了一顿便餐,请梁省长留下吃晚饭吧。”   粱梅微微笑了一下:   “我今天不在你们这里吃饭了,如果你们按时完成了出口任务,到时候我请你们集团班子成员到省政府食堂去吃饭,为你们庆功。”   企业负责人一边笑着,一边用眼神请示副秘书长。曾超见到刚刚粱梅接到了一个电话,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就轻轻摇了摇头。   企业负责人就说:   “我们一定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喝到梁省长的好酒,也盼着有一天梁省长能在我们这里吃顿便饭。”   粱梅站了起来,一边说着“好、好”,一边跟集团班子成员挨个握手。   回到省政府。   粱梅一直就呆在办公室里。阳光从窗户里泄进来,斜斜地打在她身上,从回到省城,她就一直站在那里没动。秘书进来过几次,像有什么事要汇报,见她似乎思考得特别投入,没敢打扰,悄无声息原又出去了。桌上的座机响起过,她也没接,她一种在思考陆政东找她有什么事情……      第51章 朦胧      陆政东在电话里里讲,说是安新在如何把西部大开发和即将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结合起来推动安新外向型经济和外贸出口的增长有一些想法想给她汇报汇报。   之前她在安新视察的时候,两人也曾谈到这些方面,不过只是泛泛而谈,而没有涉及到具体的措施,而在这样的大方向确定之后,如何拿出行之有效的具体措施才是最关键的,也最是考验一个人能力的。   而她现在还面临着一个难题是,由于全省外贸在经济中占的比重太低,外贸工作不重视的窘境自然也就存在下面地市在这方面投入就少得可怜,主要是通过政策措施等导向性来刺激其自然发展;而且现在她在省里处境又很尴尬,说话的力度不大,有些政策和措施推行起来,还是很费劲。   粱梅想了许久也还是没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不由侧了侧身子,看了看表,中午陆政东来电话的时候,她的心里其实也是充满了一种期待,至于这种期待到底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是陆政东所汇报的东西对于她能尽快的打开工作局面有帮助,或许还有其他一些情绪在里面……   而这样的一种情绪,更是让她脑子里没有了思路,于是也就想着和陆政东谈过话之后,回头再来好好想想……   晚上上那里吃饭?   粱梅沉吟了一下,其实省政府里面食堂在她看来挺不错的。   办公楼不远处的一处有些历史的小楼。   这栋小楼是省政府餐饮服务中心。一楼、二楼是处级以下干部职工就餐大厅,三楼左边一部分是厅级干部就餐大厅,右边是四个大单间,其中最里边的一个大单间是省级干部就餐处,另外三个单间作为机动,大部分是省政府办公厅的领导、处室负责人在此招待客人,有时候省领导也在此招待一下不见外的客人。   要是招待见外的客人,省领导就会把地点安排在省政府接待办属下的两个宾馆里。   这座小楼最热闹的时候是星期一至星期五的中午,早晚和双休日来就餐的只有加班的干部职工和她这样单身一族的领导。   这几个省里领导使用的单间实际上用到的时候很不多,而且这样用来招待外来的客人就更少了。其原因其实大家都知道,外来客都不想碰到其他领导,那样多少有些感觉有些别扭。   而现在她也有这样的想法,她希望能找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或者说她心里有一种只想两个人单独相处的冲动,他也有些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她和陆政东也就接触过两次,但心里就是有这样一种想法不可抑制的在心中蔓延,只是她对省城吃饭的地方并不是太熟悉,正沉吟着是不是让秘书杨小果安排一下,终于是鼓起勇气敲门进了她的办公室,说道:“省长,陆市长陆上有些耽搁了,现在才到安新了,他刚才在电话里讲,若是梁省长有空,想请梁省长吃饭,边吃边谈,两不相误。”   粱梅迟疑了一下,她不知道和陆政东一起来的有多少人,估计想要两个人单独相处,恐怕是没有那样的机会的,迟疑一下之后也就点点头:“嗯,知道了。”   粱梅点点头。   二月依旧是昼短夜长,虽然才七点,但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省政府大院的路灯灯光透过甬道两边的树枝斑驳地落到地上,有些地方亮一些,有些地方暗一些,显得很是有些斑驳。   粱梅走在走廊上,感觉到此时的气温明显比白天低了,脚步就加快了一些,上了车。   坐在车上,粱梅依然还是再想着心事,邱志安是秘书长,由于他的态度,也让跟她的副秘书长显得有些生分,这也是她不能很快的熟悉贝湖,尽快的打开局面的重要原因之一。   都说秘书长是省政府的大管家,这话没错,在市里当过市长和书记的粱梅对此也是深有感触,秘书长就是省长和各位副省长以及部门之间的那根“线”,她在贝湖的工作能否干得好,某种程度上要取决于这根“线”。这根线穿好了,就能把各种力量紧在一起,形成一个有机体。要是穿不好,她这个分管副省长,就很难带动身子……   “省长,到地方了。”   秘书杨小果的声音向来很轻,也是看她上车之后一直在闭目养神,所以话语之间就更轻了。   从陆政东的角度,恰好看到粱梅一只脚踏进车里来,整个身子从髋部起反扭着;这个姿式,使她今日所穿的微带弹性的长裤,非常紧的绷在她的臂部上。   粱梅几乎是直绷绷的,不起一丝皱的,将她丰满而浑圆的臀部,绷在陆政东的眼鼻子前——叫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蠢蠢欲动。   中国的女性虽说也讲究身材,但普遍都少运动,故而髋部会显得狭窄,从腰肢到髋部缺乏柔和而丰美的曲线。   这个缺点在粱梅的身上,则完全的没有。粱梅上身穿着合体的羊毛衫,由于身子还扭着站在车门外,陆政东能看到见她高高撑起的胸部的浑圆边缘,衬衫往下拉,束到腰间收紧,从腰肢再往下一直到髋部的曲线,则有着成熟女性丰盈的完美。   叫人用眼睛看着,也能明白:只要伸指头按过去,就一定能感受到那里会有十足的回弹力。   粱梅虽说在着衣上一直都想体现出干练劲来,眼神有时也刻意的凌厉,甚至还刻意戴了一幅黑色的平光玳瑁眼镜,但她丰盈成熟的身材、明艳的脸蛋以及有如少女一般雪白香嫩的肌肤,都严重削弱她作为女性官员的形象。   粱梅下了车,见陆政东早就到了,也就寒暄着和陆政东一起进了包间。   包间用的是一些树木作为外装,加上各种工艺画的装饰,既简朴又有情调,粱梅倒是很喜欢这里的环境。“这里的菜味道不错,重要的是清静,没人打扰。”   陆政东笑了笑,他也好,粱梅也好,其实对于吃顿饭老是有人来敬酒请安的都是有些头痛,于是主动说道。   粱梅笑了笑,陆政东看到她的笑有赞许的味道。   秘书杨小果见陆市长没带秘书来,司机也没在包间里,便也找了个理由和司机一起出了包间,另外找了一个吃饭的地方。   杨小果对粱梅真的是很用心,在所有的秘书中,她并不占什么优势,一是没人们所说的那种后台,她进机关,给粱梅做秘书,仅仅是一个偶然的因素,但是至今,她连给粱梅略微表示一下都没有,不是没有那样的想法,而是一看到梁省长的脸色,她又心虚了。   二来,工作经验上她也没优势,她不像别的秘书,已经在省政府办公厅工作多年,经的见的,都比她多。秘书这碗饭,对她来说,既新鲜又忧虑重重,都说伴君如伴虎,杨小果虽然不觉得她眼中的粱梅不是老虎,但粱梅那张变幻莫测的脸,还是让她恐惧。她惟一能做到的,除了兢兢业业干好本职工作,再就是在这些事情上做得更好一些。   但到底是做得好还是坏,她自己心里也没底,因为粱梅有时候也会说上她几句。   杨小果其实是多虑了,粱梅对她一点意见也没,说那番话,完全是为她好。一个人的成长是需要别人不断点拨和提醒的,粱梅义不容辞担起了这份责任。   这是一个很有分寸的女孩子,长得好不说,性情温和,做事认真,还带点幽默,让她做自己的秘书,粱梅特别满意,或许这是她调到贝湖来之后,最称心的一件事。   如今找一位领导似乎不是太难,但找一位称心的秘书,就不那么容易了。   粱梅以前当在市里工作的时候有位时秘书,就让她苦笑不得,人倒是敬业,可惜是根木头。男人木头了倒也能忍受,女的一旦木头起来,就让人觉得上帝造她时真是少了个心眼儿。   有次她请省里组织部的一位领导吃饭,有一些涉及到市里人事上的私事要谈,见了面,领导一看她还带个电灯泡,表情本能地就不自然起来。如果换了别人,中间找个借口溜走也就行了,那秘书居然老老实实陪了她两个钟头,弄得她每说一句话,都要先看看秘书的脸色,生怕一不小心说漏嘴,就把什么秘密说到了秘书耳朵里。   要说,她跟这位领导之间,也没啥秘密。但粱梅一直很谨慎,这种事,不是你说没秘密就没秘密,捕风捉影者大有人在。   她知道有这么一个事情,一位市长就因为跟一位女下属接触密切了些,被好事者传播出去,结果,在他由市长提升为书记的关键时刻,有人为他制造了一起桃色新闻。   新闻传得沸沸扬扬,具体细节描绘得非常逼真。结果,他非但没如愿当上书记,反连市长那个位子也丢了,回到原单位,老婆又不放过,整整闹了两年,闹得那位老同学焦头烂额。后来才知道,最初为他传播新闻的,竟是他非常信赖的司机!   粱梅从政这么多年,对司机和秘书,也有一种类似的认识。这些人大多长着两张嘴,一张是专门用来跟领导讨亲热套近乎的,另一张,就有些麻烦,管理不严,便成了领导私生活的传播筒。这些认识虽然片面,但又随时被事实印证着。   粱梅现在这秘书,就大不一样,性格很好不说嘴巴还很紧……   看到杨小果出去之后,陆政东笑着告诉粱梅,这里的鱼是市场上见不着的,杨梅尝了尝鱼的味道的确新鲜,做法也很别致,也不由赞不绝口。   只是席间陆政东却是不谈他要说的事情,粱梅也知道,陆政东专门从安新过来,绝不是请她吃顿饭这么简单。   只是陆政东一直都绕着圈子,粱梅眉头一皱,陆政东明明是想跟她说什么,却总拿这些不相干的话题跟她兜圈子,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陆政东却不急,老谋深算的劝杨小果吃菜,完了又让她品汤,杨小果原本没有味口,结果在他的一次次诱劝下,不知不觉就吃了许多,还在他的殷殷劝解之下,喝了不少酒。   “政东市长,是不是又有锦囊妙计?”   因为有龙教授这层关系,粱梅在陆政东面前说话很随便,现在不仅随便,还多了份亲切。   “我又不是诸葛亮,哪来那么多妙计?”   “别谦虚啊,谦虚有时候并不是美德。”   粱梅笑呵呵的,看不出她有什么忧愁。   陆政东还担心她烦心,现在看来,他的担心显得多余。   “诸葛亮就诸葛亮,参谋错了,你可别怪我。”   陆政东也是玩笑开惯了,公开场合,他能把握好分寸,一到私下,说话就没了那么多的禁忌。   粱梅倒是蛮喜欢他这样,粱梅觉得差不多了,言归正传道:“说吧,我洗耳恭听。”   “该告诉的我当然要告诉,不过跟你说这些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陆政东也正经起来,这才渐渐的转入正题。   陆政东一开口就吸引住了她,在这之前,从她原来工作的省里的老领导,再到老师龙教授等等,一提贝湖,都说复杂,好像贝湖真成了大染缸。就连京城的一位老领导,也不止一次替她担心:“我是知道贝湖的风气有些问题,但是也没有想到风气那么不好,若是早知道就不该把你放到那里去了。”   而现在陆政东是的汇报实际上也就是如何具体的把西部大开发战略和迎接加入世贸组织结合起来。   陆政东的这一番话看似是汇报安新的事情,实际上是却是暗地里讲的省里的事情,实际上是对省里具体人和事的分析。事实上陆政东就是希望能把这样的一个思路贯穿到罗省长的施政意图中去。   而一旦成为罗省长的意图,那么邱志安那里的阻力就会减少很多,对下面地市来讲,借助罗省长的权威性,这些措施执行起来的力度就会大很多。   这确实是一步好棋,粱梅也不是想不到这样一种曲线迂回的路子,而是她没有想到能够像陆政东所讲的这样能够打动罗省长、而且又极具可操作性的办法……   当然陆政东这么做,肯定也更能从她这里得到一些资源,这样对陆政东也是一件好事。   她对安新的情况虽然说不上洞若观火,但是也还是比较了解的,詹继东和陆政东之间矛盾也还是挺大的,陆政东也需要更多的盟友。   粱梅这一路走来虽然也经历了一些风波,不过总的来说还是走得比较顺,对于自己的能力,她一直也还是颇为自信,巾帼不让须眉,这句话用来形容她还是很贴切的。   但和陆政东几番接触下来,她发现和陆政东相比,陆政东在如何处理这样一些难题的时候比她更为游刃有余……   陆政东还真是不错,两人的第一次见面,陆政东给苏她就留下了极为不错的印象,而第二次见面更加深了这一点。   粱梅总觉得自己的心里有种东西在蠢蠢欲动,她似乎想不清楚,又似乎觉得,他们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女人总是这样,看到一个心仪的男人,总会浮想联翩,却又怕着什么。怕着什么呢,粱梅笑笑,还是身份的禁锢吧,他从来也没想过要怎么样,也不能怎么样。但感情这东西,有时候真是控制不住。   特别是陆政东的眼神飘过来,似乎也带着一种探寻和若有若无的一种东西,更是让她的心不由自主的加速……   陆政东坐在粱梅对面,看着粱梅,也不禁有些心境摇动,粱梅风衣脱了,里面一件羊毛衫,完美的逞现出成熟女子诱人的丰盈。   陆政东女人已经不少,尝到男欢女爱的滋味也不少,但对粱梅这么美丽迷人又知性干炼的女人,爱慕之情是肯定会有的,但他也知道他应该不会这么放肆而直露的表达出来而此时的他容易受诱惑,容易蠢蠢欲动,也喝酒之后他也没有办法宁神静息的完全以欣赏眼光的去看这具完美无瑕的身体,情不自禁的会想,要是将她的毛衣剥开,露出来的该是何等迷人的风光真是心神交战……   不过陆政东这一眼,让她一下就有些清醒,她不禁告诫着自己,这反而让她终于紧紧的控制住了自己的心……   粱梅也就起身准备回去了,只是起身的时候,只是今天她不知道是找到了打开局面的办法,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反正高兴之下喝得有些晕,站起来的时候,又有些恍惚,就踉跄了一下。   陆政东一把就伸手扶住了她,他看得出粱梅毛衣里没有垫衬子,胸形完美,高高鼓起来的胸越发的突起。   粱梅感受着陆政东身上的味道和这样的身体接触,仿佛心就要跳出胸腔一般,赶紧去了一趟洗手间,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走了出来……   吃完饭在杨小果的陪同下,回到了家里,这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   在大门后岗亭里站岗的武警战士听到了粱梅的司机按响的互相约定的笛声后,打开大门,奥迪轿车驶进院子,停在楼前。粱梅下车,从杨小果手里接过拎包,踏上不高的台阶,进了小楼。   她身后的杨小果转身钻进车里,奥迪轿车转过头去,离开了楼前,向大门奔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夜幕中。   一楼的几个房间分别是会客厅、餐厅、厨房、储藏室、保姆的卧室、卫生间;二楼的几个房间分别是卧室、书房、浴室、卫生间。粱梅走进二楼的卧室。   其实粱梅更乐意住宾馆,因为宾馆里的房间肯定没这里多,也没这里大,这么多房间只有她一个人住,空荡荡的,更会让一种负面的情绪在心里滋生,特别是喝了酒之后。   粱梅呆呆的在卧室的窗边,让习习凉风掠过她的脸庞,准确的讲是她是想让冷风把她那颗躁动的心能够平静一些下来,站了好一阵才摇摇头进了浴室。   粱梅不禁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眉如春山,眼若秋水,清丽明媚,冰肌玉骨,皮肤晶莹剔透,艳光照人。   宛如明珠美玉,纯洁无暇。举动沉静,外表矜持,举手投足间流露出高贵的绝世风华,一张优美雅致的脸宜喜宜嗔,嫩滑的肌肤白里透红,一双黑白分明却蒙上一层水雾的动人秀眸,让人为之心颤。一件乳白色睡衣,透视出娇好的身材和玲珑起伏的腰身,云状的秀发挽成高高的盘龙髻,横着一支钗,细长的秀眉、明澈深邃如泉眼的大眼睛,秀直的鼻梁,那粉红娇润得要滴出水来的樱唇,都叫她那张明艳如脂的脸蛋变得额外的生动迷人。那美艳绝伦的玉靥,精雕细琢的秀美轮廓,秀美雪白的玉颈,刀削似的香肩,微微隆起的酥胸,盈盈一握的柳腰,修长的大腿,构成了一幅完美的曲线。   粱梅摘下头上的钗,将一头青丝垂落下来,兰花纤指根根如玉,轻轻拂过绝美的脸庞,伴着一声叹息,皎洁的月光从窗外照射到她俏丽的娇颜,益发增添晶莹如玉的感觉,使她更增一股清丽,一丝脱俗,一份神秘,那双纤纤玉手,顺着洁白高隆的酥胸,一路向下。   睡衣包裹得再好,白嫩的大腿还是露出一角来,在灯光照耀下,泛着健康磁白的光泽。虽然通体都是雪白,但认真去看,大腿内侧的肌肤则白得格外的细腻,诱人触手去摸,恰好的丰腴,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身上没肉的女人……   粱梅呆呆的看了好一会才褪掉了睡袍,今夜风清云淡,一轮弯月从乌云之后偷偷的露出一角,偷窥着眼前旖旎的美景,微拂的清风带动着尖尖的柳条发出沙沙的声音,让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异常宁静,让人只能听到那怦怦的心跳声。浴池中那曼妙的身影,随着主人的起伏显得婀娜迷人。   正在沐浴,那美妙绝伦的雪玉娇躯在朦胧的水汽中有如凌波仙子,那哗哗的水声似也组成了一道华丽的乐章。   浴池里兰汤明净,氲氤水汽袅袅上升,弥漫了整个房间,有如初冬的薄岚,玲珑的玉体在水雾里若隐若现,就像一位缥缈云端的仙子,又像是一朵婀娜柔美的出水芙蓉。水从头淋下,一头如丝的秀发好似被风吹的黑云一般,湿漉漉的散乱在她圆润光洁的香肩上,有几缕漂在水面,如轻柔的柳丝侧垂湖面。白净的肌肤就像是用晶莹白洁的羊脂白玉凝成,像柳条一样柔软的腰肢,修长匀称的玉腿让人心荡神摇。“恩”美人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呻吟,雪白的玉峰略微后仰,使身形更显挺拔健美。不知何时,那娇美的玉峰上竟多出一双手来,攀上那两高峰峭壁,捻动着正中的一粒嫣红。   粱梅呆呆的看了好一会才褪掉了睡袍,今夜风清云淡,一轮弯月从乌云之后偷偷的露出一角,偷窥着眼前旖旎的美景,微拂的清风带动着尖尖的柳条发出沙沙的声音,让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异常宁静,让人只能听到那怦怦的心跳声。浴池中那曼妙的身影,随着主人的起伏显得婀娜迷人。   正在沐浴,那美妙绝伦的雪玉娇躯在朦胧的水汽中有如凌波仙子,那哗哗的水声似也组成了一道华丽的乐章。   浴池里兰汤明净,氲氤水汽袅袅上升,弥漫了整个房间,有如初冬的薄岚,玲珑的玉体在水雾里若隐若现,就像一位缥缈云端的仙子,又像是一朵婀娜柔美的出水芙蓉。水从头淋下,一头如丝的秀发好似被风吹的黑云一般,湿漉漉的散乱在她圆润光洁的香肩上,有几缕漂在水面,如轻柔的柳丝侧垂湖面。白净的肌肤就像是用晶莹白洁的羊脂白玉凝成,像柳条一样柔软的腰肢,修长匀称的玉腿让人心荡神摇。“恩”美人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呻吟,雪白的玉峰略微后仰,使身形更显挺拔健美。不知何时,那娇美的玉峰上竟多出一双手来,攀上那两高峰峭壁,捻动着正中的一粒嫣红……   而陆政东此时也在睡梦之中,梦到了到粱梅的住处谈事情。   “啊,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啊?”   粱梅似乎对他的到来颇感意外,但脑子还没有从睡梦中完全挣扎出来,从床上爬起来就去开门,也没意识到身边只有一件轻薄的睡裙。   陆政东原以为粱梅会装着整齐才出来,哪里想到会有如此香艳的待遇?   粱梅穿着半透明的丝质睡裙,里面没有衣物,凝脂般的嫩白玉体,那对挺拔而丰满的丰乳,在灯光下照耀下隐约可见,近乎一丝不挂。   平坦的小腹,以及隐约可见的完美阜地,是一撮农密的黑亮毛发,修长的雪嫩美腿更是赤裸裸的矗立陆政东的眼前,惊艳绝伦……   看到陆政东目瞠口呆的眼神,粱梅才彻底惊醒过来,倒是很敏感的没有叫出声来,先是捂嘴,接着捂胸,继而转过身去,娇嗔道:“你捂起眼睛来!”   陆政东哪里会捂起眼睛,看着粱梅转过身后那圆而翘的美、臀,当下就觉得连裤裆都要兴奋起来……      第52章 怪梦      他梦见晚上到粱梅处谈事情。   “啊,都这么晚了,你没回去睡觉啊?”   粱梅似乎对他的到来挺意外,看样子是刚刚浴罢出来,就来给他开门,也没意识到身边只有一件轻薄的睡裙。   陆政东更是意外,他原以为粱梅会装着整齐才出来,哪里想到会有如此香艳的待遇?   粱梅穿着半透明的丝质睡裙,里面没有衣物,凝脂般的嫩白玉体,那对挺拔而丰满的丰乳,在灯光下照耀下隐约可见,近乎一丝不挂。   平坦的小腹,以及隐约可见的完美阜地,是一撮农密的黑亮毛发,修长的雪嫩美腿更是赤裸裸的矗立陆政东的眼前,惊艳绝伦……   看到陆政东目瞠口呆的眼神,粱梅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先是捂嘴,接着捂胸,继而转过身去,娇嗔道:“你捂起眼睛来!”   陆政东哪里会捂起眼睛,看着粱梅转过身后那圆而翘的美、臀,当下就觉得连裤裆都要兴奋起来。   粱梅拿起被单裹着半裸的身体,坐在床头,瞥了一眼他隆起来好大的一团,红着脸看着别处,娇嗔道:“深更半夜你突然闯过来,到底什么事情啊?”   陆政东看着粱梅脸红如醉,美如新月,嫣红的嘴唇似喜似嗔更是娇艳,水盈盈的眸子在灯下散发出来迷人的风韵,想到那被单下那撩人的美妙身体,只叫人觉得心脏束紧,喉咙干涩,心想看到美女下意识的吞咽动作。   赶紧端起一杯冷水一饮而尽才稍稍平静些,拉了一把椅子坐粱梅跟前,看着她露出被单外的脚,要比一般女人圆润一些,但小、嫩白、晶莹剔透,指甲涂着嫣红的指甲油,要不是要谈正事,陆政东这时候就想伸手过去摸一把,看粱梅对他还有多强的抵抗力。   真是妖精啊。   “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   陆政东故作镇静的笑着问粱梅。   说话间不由看了看床头,一件女人的小玩意赫然摆在上面,显得很是醒目,估计是随手脱下来丢到一边,想着明天再收拾,哪里想他会这时候闯进来?   粱梅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陆政东看,问道,“这么大的政绩,你让我白占便宜?”   “我倒是想不让你白占便宜,你干吗?”   陆政东腆着脸说道,大胆的看着粱梅美艳如春的脸蛋,鲜艳的嘴唇叫人只想扑上去咬一口。   而粱梅横了他一眼,看样子也是心痒意迷,明明知道他悄悄扯着裹在身上的床单,一副不知道是拒绝好还是不拒绝好的样子。   陆政东坐着,视角刚好能钻到浴巾包裹不住的腿间,浴巾将那处迷人之丰裹显得格外的丰腴、肥美。   看着粱梅将她陆政东犹觉腹下立刻就有热气腾涌,暗道:这简直就是在玩火烧身啊!   “你看什么?”   粱梅见陆政东眼睛色眯眯的盯着自己看,似怒还羞的瞪了他一眼:“我让你来可是谈正事的。”   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这情形怎么谈正事,陆政东拿手指肚子在陆政东的小腿上摸了一下,摸了一下就很快的把手收了回去。   没等粱梅视野移开,陆政东倒不好意思的夹起双腿,倒叫粱梅知道她盯着那里的小动作给陆政东发现,粉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可是就在这关键时刻,不知怎么回事,粱梅却是突然严肃起来,谈起了正事。   讲着安新是副省级城市,也就意味着的稳定与发展,不仅对全省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对周边的发展与繁荣,也有深远意。   两个人正谈着如何解决的事情,秘书闯了进来,神情紧张的把手机递给他,陆政东接过手机,电话是市政府总值班室打来的,告诉他,在建的高速公路隧道发生塌方,六十余人被埋在隧道里。两个人正谈着如何解决的事情,秘书闯了进来,神情紧张的把手机递给他,陆政东接过手机,电话是市政府总值班室打来的,告诉他,在建的高速公路隧道发生塌方,六十余人被埋在隧道里。   陆政东感到一块巨石忽地压在了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眼睛也霎时变得恍惚,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脑子飞快地转了一下,然后对着电话交代起来。他让市政府总值班室立即通知市里相关部门,带领市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负责同志和有关人员立即赶往天华市,指导救援;要立即将事故情况上报省政府办公厅值班室;请尤金忠立即召开有市监察厅、市安监理局、市交通局、市卫生局等部门领导参加的协调会,迅速组成工作组,尽快赶赴事故现场开展工作……   但是隧道发生重大事故,层层追究上来,不但包括分管副市长在内的许多人被处分,他这个市长也是在省委常委会上被严厉批评,而更严重的是隧道特大事故成为一个导火索,在安新大地上掀起了一场廉政风暴,不只是安新市,全贝湖省都陷入了巨大的政治漩涡中,安新市委、市政府两套班子中的涉案人员被严肃查处,涉案人员一一落马。   安新经济本来已经转好,可惜,就在安新经济二次腾飞时,原市委书记詹继东置安新各项事业的发展于不顾,以近乎疯狂的手段,在三年时间内安插亲信四十余人。党的组织原则遭到疯狂践踏,任人唯贤、公开透明全成了空话套话,顺我者升,逆我者降成了安新市新的用人原则。而他这个市长因为在高速公路隧道的原因,被詹继东吃得死死的,根本就无法在人事上有任何的发言权……   受这些人影响,安新干部队伍的工作积极性受到严重挫伤,一批原本很有前景的企业发展中遭遇空前阻力,部分被打着改制的幌子低价出让,三户企业让他们硬性卖给了外来投资者,更多的中小企业则关门大吉。国有资产在改革的旗号下巨额流失,大把大把的黑钱进了腰包。   职工下岗,财政减收,詹继东却大肆渲染,扰乱视线,以造假和虚报等欺骗手段,为自己的失职找托词拼命把事情赖到他头上……      第53章 复杂的问题简单化      原来是梦一场,陆政东坐起了身,半躺在床上,不禁摇摇头,心里不由想到,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自己对于梁梅真是有些想法,而出现在梦境中关于高速公路隧道的事情一直是他最为担心的事情。   陆政东点上一支烟,自从他发现隧道建设存在问题之后,从管理到财政资金的支付,已经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但登龙集团就犹如一个不知道何时爆炸的炸弹,不知道何时会被引爆……   不能再这样犹豫下去了,陆政东心里终于也下定了决心。   有些事情其实大可不必想得太多,就做自己市长职权范围内该做的就行,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就事论事,其他的那是省委或者纪委该操心的事情就由省委或者纪委去操心好了。   陆政东如此一想,顿时觉得心里豁然开朗……   ※※※   安新市交通局的局长邱大仁最近有些烦,在局里他这个局长所有事情都是他说了算,但自从陆政东到来之后,却是从外部环境给他上了一些紧箍咒。   即便是没有这些事情,他对陆政东也没什么好感,本来作为下级,这不应该,但他就是看陆政东不顺眼,原因很简单,陆政东这个市长太年轻了。   一个而立之年左右的副部级,这让他不禁想到了自己,他像陆政东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还在省交通厅当一个副科长呢,熬了十几年,熬到现在才成了厅级的局长,可人家呢,只是出身于一个好家庭,短短数年间便达到了就走完了自己花了十几年时间才走完的路,这让他在羡慕的同时,心里不禁有着一股深深的嫉妒,而因为这种嫉妒让他对陆政东所形成的敌意,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这段日子是他来到安新以后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对于他自己到了安新以后的所作所为,他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说实话,他现在确实是有些后悔了,他也没想到自己来到安新市以后会变得这么的疯狂,先是包养了市电视台的漂亮女主持人做情人,然后对下面来找他办事的人来者不拒,到底收料多少钱,他都有些搞不清,但总之不是个小数目,而他也清楚一旦东窗事发,那他也就完蛋了,所有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在这段日子尤为严重,连情人柔软的身体躺在自己怀里,他都没有了往日的兴奋,要知道在这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怀里的这个尤物是自己来安新市最大的收获。   他怀里的女人叫安晓倩,现在是安新市电视台的当家花旦,说实话,安晓倩对于他这么一个老男人没有任何的兴趣,每当她想起邱大仁肥胖的身体在自己身上蠕动的时候,都会有一种感到恶心的感觉,不过对于这个男人手里握着的权力,她却是非常感兴趣的。   从电视台一个不入流栏目的主持人到现在电视台里的当家主持人,安晓倩只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她很明白自己目前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给的,高高在上的感觉只要一享受过了,就很难有决心去割舍,自从靠上了这个男人,连电视台的台长见了自己,都要陪着笑脸说话,每每一想到这些,安晓倩也是用尽浑身的解数去服侍他,生怕这个男人在哪一天会厌烦了自己。   今天见到邱大仁的时候,安晓倩看到他心不在焉的神情也是有些奇怪,难道是自己穿的这件睡衣不够性感吗?不对啊,他平常不是最喜欢自己穿这一身的吗?说是若隐若现的才最迷人,今天是怎么了,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双手勾着邱大仁的脖子,安晓倩捋了捋头发,妩媚的看着他,嗲声嗲气的说道:“亲爱的,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平常邱大仁是最吃安晓倩这一套的,每次她这么说话的时候,邱大仁就会喘着粗气的将她压在床上,只是今天邱大仁却是显得很无精打采。   抬头看了看自己眼前的尤物,邱大仁眼睛里闪过一抹,让安晓倩看得心里一喜,不过邱大仁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眼中的转眼熄灭,拍了拍安晓倩的翘臀,叹了一口气道:“今天我身体不舒服,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就早点回去”   安晓倩听得心里一惊,这可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哪次他不是像头饿狼似的向自己扑过来,今天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厌烦了自己吗?这种想法让安晓倩心里有些发慌,连忙在钻进他的怀里一阵撒娇,嗲声嗲气的样子让邱大仁不禁一阵蠢蠢欲动,看着她的眼神也是慢慢的变得火热起来。   “亲爱的,你今天是怎么了,闷闷不乐的,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惹到你了”   一边嗲声嗲气的在邱大仁怀里撒娇,安晓倩的小手也是在邱大仁胸前一阵轻抚,感觉到邱大仁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安晓倩心里也是一阵得意,不过脸上却是并没有表现出来,仍然是一副妩媚的笑容看着邱大仁,红唇微张充满着诱……   不自觉的,邱大仁的大手在安晓倩雪白的酥胸上一阵游走,而安晓倩也是很配合从小嘴里发出微微娇吟,这加刺激到了邱大仁心里的,原本心里的郁闷此刻也有被冲散的趋势,安晓倩此时也适时的在他怀里一阵扭动,让邱大仁最后的一丝理智也是随之沦陷,低吼一声翻身就将安晓倩压在了身下,引来了安晓倩的一阵娇笑……   邱大仁现在的心态连他自己都有点搞不清楚,或许是想借助这股男女之欢的快感来麻痹自己对未知未来的恐惧,所以与其说是安晓倩对他的诱惑成功,还不如说是他借着安晓倩的身体来发泄一番,一时间整个房间内春潮涌动,只是和邱大仁双目发赤全力投入的情形相比,安晓倩充满诱惑的脸上却是带着一丝丝得意的笑容……   “铁军同志,这些情况都属实吗?”   市委书记詹继东看着杨铁军带过来的举报材料,伸手取下刚带上不久的眼镜,一脸严肃的看着他问道。   杨铁军面色一整的说道:“继东书记,市纪委的同志对举报材料上的事情都经过了一一的核实,证明所有的情况都是属实的,我们手里现在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证明邱大仁同志确实是有严重的贪污受贿行为,而且他还有着很严重的生活作风问题,已经证实的是他和电视台的女主持人安晓倩的情人关系,其他的问题,我们还在调查中……”   杨铁军的话显得越来越严肃,但詹继东听得却是有些皱眉,邱大仁有问题他不是不清楚,只是从自己担任这个市委书记以来,邱大仁就是一直在向自己靠拢,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邱大仁这个人很好用,所以杨铁军今天检举邱大仁的材料虽然是让他有些心惊,但他还是在考虑是不是可以保住这个人,毕竟处理一个邱大仁,很可能会让靠拢他的人心寒,这也是他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铁军同志,我们党历来是不放过一个坏人,也绝对不冤枉一个好人,邱大仁同志是受党培养和教育多年的老同志,在对待他的问题上,纪委一定要慎重啊”   杨铁军这人也很难对付,所以在考虑再三以后,詹继东也是紧紧盯着杨铁军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眼里看出什么……   面对市委书记詹继东很明显的偏袒,杨铁军却是并不感到意外,依然是显得很沉着的看着詹继东点头道:“韩书记,对于邱大仁同志的问题,市纪委一定会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这一点我以党性和人格向您保证”   一番话,义正言辞的说得詹继东也是微微点了点头,不过杨铁军随即说出的一番话却是让让詹继东陷入了沉思。   “继东书记,根据我的了解,省纪委似乎也对邱大仁同志展开了调查,看来在市纪委收到举报材料的同时,省纪委方面应该也是收到了相同的举报材料……”   杨铁军的这番话不得不引起詹继东的重视,在这件事情上,省纪委没有通知他这个市委书记还说的过去,但是省纪委居然还在暗中调查邱大仁,并且也没有通知他这个安新市的一把手,这其中要表达出来的意思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沉思的好久,詹继东对有些问题也是犹豫不决,杨铁军坐在他对面却是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到最后詹继东似乎有了什么决定,抬起头笑看着杨铁军道:“老杨啊,既然邱大仁的事情,纪委已经有了很充分的证据,那就应该立刻采取行动对于那些违法乱纪分子,我们绝对不能姑息,呵呵,在这方面,市委会充分的支持你们的行动……”   看着詹继东,杨铁军心里不禁一阵感慨,取舍啊,这就是政治斗争,自己何尝又不是如此?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但杨铁军还是很严肃的看着詹继东点点头,道:“请市委和继东书记放心,纪委一定会严格按照组织程序找邱大仁同志问话的……”      第54章 权衡      邱大仁被市纪委双规了。   “市长,邱大仁是在昨天晚上被省纪委双规的,听说他是被省纪委的人从床上直接带走的,当时还有一个女人躺在他身边。”   看着安俊义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陆政东却是先笑了起来,桃色新闻这种事情,不管在哪儿,似乎都可以成为焦点。   看着陆政东笑看着自己,安俊义面色一正,连忙道:“市长,我还听说詹书记一大早也赶到省里去了。”   边看着手里的文件,陆政东边轻嗯着点头,安俊义见状,也是很识相的说了一下今天的行程安排,就慢慢的退了出去。   说实话,对于官员被纪委带走的事情,陆政东现在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但奇怪的是这两件事情都没有在事发前通知安新市委,这无疑是对安新市发出了一个很危险的讯号,尤其是詹继东,身为安新市的一把手,发生这样的事情,无疑显示出了省委领导对他这个市委书记的不信任,这也难怪詹继东为什么一大早就赶去省委了。   不过就算是看明白了这一点,但陆政东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疑惑的,詹继东不是省委江书记一系的人吗?怎么又会出现这种问题呢,难道是省里的局势又发生了什么变化吗?想到这里,陆政东苦笑着摇摇头,省里的事情不是他现在可以去过问的,操这么多心干嘛,倒是有点庸人自扰了。   “哦,对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陆政东笑看着安俊义道:   “今天中凯市长就要回来了,一会儿你让他直接来见我吧。”   陆政东微微一笑,见安俊义还没有走的意思,笑看着他道:“秘书长啊,还有什么事情吗?”   安俊义略显得有些犹豫,不过见陆政东满脸笑容,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连忙笑道:“市长,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交通局的罗局长想向您汇报一下工作,我给他讲市长这两天不一定有时间……”   陆政东笑了笑,点点头,沉吟了一下道:   “邱大仁被双规,搞不好还会牵出些什么人来,如此一来,安新会有些乱,你是市政府的大管家,要提前作些准备。安新局面来之不易,我们绝不能因为这些事情影响沙州的发展大局。”   安俊义也点点头道:   “既然是省纪委书记亲自批示的案子,邱大仁恐怕是出不来了,现在交通建设全面铺开,交通局长位置很重要,不能空着,现在有两个方案。一是选一个副局长来主持工作。另一个方案是任命一位新局长。”   陆政东直接将第一个方案否决了:   “邱大仁被双规。说不定还会涉及到班子其他成员,第一个方案不行,我的意思是挑一个交通系统以外的人来出任交通局长。”   安俊义将熟悉的干部在头脑里梳理了一遍,道:“晋安的区长郑和虎为人正派,工作经验丰富。”   陆政东心里也有些踌躇,交通局长是很关键的职位,而郑和虎并不是他的首选目标,甚至连备选目标都不是,但交通局是贪腐高发部门,其他副职也难保就没有问题,如果新任命的交通局长接着牵涉进去,那就是一个政治笑话。   只是要选择一个合适的人选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个人选必须要官声较好,为人正派,而更重要的是这个人不能是詹继东派系或者和詹继东走得很近的人,但是也还是让詹继东不能太过于激烈的反对,而又能够被大多数常委能够接受,不然在常委会上,想要通过这个人事任命那就很难。   郑和虎一直在基层工作,任区长时间不长,和市里的纠葛不是太多,而且又能赢得更多常委的支持,从这一点来说,倒是接任交通局长的合适人选。   安俊义是市政府大管家,跟着他的时候很长,对其心理摸得很准,提出郑和虎这个人选,针对性很强。但不利之处是,郑和虎这个人和他的关系也不是太过亲近,不算是他的人,从这一点上讲,也是弊端。   陆政东很快就将任用郑和虎的利弊考虑了一会,同意了安俊义的意见。   陆政东自问是经得起检查,坦荡无私,可是对于手下的干部,他则带着三分怀疑,水至清则无鱼,这是他从政得出的经验,也是他经常对一些小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当然,水浑到什么程序,他作为领导是要严格掌握,作为安新市长,陆政东也不愿意看到安新有过多干部卷于邱大仁事情,因此,让郑和虎坐镇交通局,可以避免有人利用此事搞乱安新,安定团结的局面是地方发展的必要条件。   两人一合计,这件事便定了下来,虽然还需要走常委会的程序,但是如果市长给常委们打招呼,事先就在多数常委哪里形成统一战线,詹继东也没有办法完全推翻。   安俊义暗道:   “真是天上掉下来一个馅饼,郑和虎肯定想不到他会莫名其妙地成为安新市交通局局长。”   市交通局长虽然与区长同级,放在以前,并不是很重要的一个部门,但是在交通大发展的今天重要性却不可同日而语,交通局长都是强势领导地心腹,而且手中掌着财权,权力极大……   ※※※   站在省委江书记面前,詹继东的心情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从他进来开始到现在,已经足足有半个小时了,江书记连看都么看他一眼,只是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手里的文件,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让詹继东此刻的心情也是变得有些忐忑。   说起来有些好笑,忐忑不安这种心情詹继东很久都没有过了,而江书记的这种做法,詹继东本身也是非常熟悉,在对下面的人做事非常不满的时候,他自己也会这么做,所以见到江书记这么对自己,詹继东心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江书记对自己很不满意,而且是非常的不满意,这一点已经是表露无遗,不然江书记不会对他这样一个省委常委如此。   只是江书记对自己不满意的原因,詹继东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因为仅仅是邱大仁的案子,江如衡对他也不会到这样的程度。   整整一个小时,江如衡慢慢放下手里的文件,抬起头来的时候,詹继东不经意的扫视了一下时间,虽然是心里很不安,但是江书记能够见自己,让詹继东心里还是稍微有些安心的,这代表事情还是有转机的,虽然詹继东并不清楚自己什么地方没有做好。   “你这次来的原因是因为省纪委的同志在安新市的行动吧。”   江书记说话时的神情很淡然,这让詹继东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顾不得长时间站立让双脚有些发麻的感觉,一脸恭敬的道:“书记,这两次省纪委的行动并没有通知我……”   后面的话詹继东并没有说,只是小心翼翼的看着江书记,想从他那里看出什么。   看着詹继东,江如衡道:   “安新不太平啊?”   或许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江如衡说这话时的声音大了很多,让詹继东脸色也是变得有些惨白,这让江如衡看得不由叹了一口气,毕竟詹继东不是那些厅级的市委书记和市长,而是副部级的干部,挥挥手示意他坐下来。   “继东啊,安新的情况你也是很清楚的,你去上任之前,我也和你谈过,可是现在呢,安新市接二连三的出现一些事情,有些省委领导已经开始质疑你这个一把手对安新市的掌控能力了。”   江如衡的话让詹继东吃了一惊,连忙站起来正要解释什么,江书记却好像早就要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似的,淡淡一笑的向他一挥手。   “继东啊,你也不要着急,组织上在任用干部这一点上是有着很明确的组织程序的,培养一个合格的高级干部,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江如衡似乎深有感触的叹了一口气,悠悠是说道:“对于你的事情,我还是很信任的,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希望你不要有任何的思想包袱。”   听得江书记的话,詹继东不由得心里松了一口气,可对于江书记的话,詹继东还是感到很迷惑,自己的事情?自己究竟有什么事情值得江书记亲自重视的,想想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詹继东心里有些不解……   从江书记处出来,詹继东想了一下,把朋友刘志松给约了出来。   刘志松不是体制中人,又是几十年的朋友,所以几杯酒一下肚,詹继东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也无法平复自己心头的不平之气。尤其是江书记的态度更是让他心情沉闷。   刘志松看了看詹继东道:   “继东啊,你享受江书记那样的待遇是应该的,省委将安新交给你,结果你兵败。不该吗?!”   詹继东一听表示出惊诧,继续听着刘志松的话:“你作为一个小知识分子,参加工作多年,一帆风顺,身上带有毛时代的痕迹,又有改革开放初期敢想敢干的强人风格,是一个过渡型干部,进入安新,还按照过去的思路开展工作,不失败才怪!”   詹继东听了朋友的痛批,半晌无言,后来才回应:“你让我回去想想。”      第55章 一山难容二虎      刘志松的话给了詹继东很大的触动,让他一夜无眠,江书记把他放在安新的目标是什么,他原以为自己是深刻的理解了,但实际上他在执行过程中出现了很大的偏差。   詹继东觉得到安新最大的失误是对安新政治上非常复杂的情况在思想上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   安新作为副省级城市,既有普通地市级城市盘根错节的地方关系,但又不仅仅于此,作为副省级城市受京城力量的影响远远比普通地市要深刻得多,也正因为如此,就更应该小心谨慎。   而他在这一点上,他处理得太差了,对于经济发展和政治稳定的关系没有处理好,稳定是经济发展的前提,经济发展是中心。但稳定不能代替经济发展,不是稳定了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的。   而他想稳定却没有实现安新的政治稳定,想要发展经济,即便是搞出了十大民心工程,可是在安新人心目中,搞经济陆政东才是第一号。   在实现稳定上失分,在经济发展上乏善可陈,才导致如此被动的局面。而且没有学会用平和的方式,甚至用润物细无声使人感觉不到的方式来处理复杂矛盾,更不懂得接触、处理尖锐矛盾时要讲求方式方法,从而保护自己,打击对手。   这就会给领导留下一个驾驭复杂政治局面上的能力薄弱,这些是一个带有根本性的原因,这恐怕是江书记对他失望的最主要原因,江书记对他原本是寄予厚望的,这是这次的事情肯定让江书记心里有了些犹豫……   江如衡确实对詹继东在安新的表现很不满意,心里一阵暗叹,詹继东可以说是自己的老部下了,当初他还是自己在下面当县长的时候发掘的,这些年来不论是在个人能力或者是政治觉悟上都是让人很满意,只是这次的事情让他有些为难,厚厚的一摞举报材料交到省纪委,涉及到的事情也很多,不光是詹继东的问题,其中也涉及到了很多的人,有些人连他这个省委书记处理起来都会觉得很棘手,而且上面的领导对这件事情也很关注,看来举报材料不光只是递到省纪委那么简单了。   多年的斗争经验告诉他,邱大仁这件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整黑材料的事情,他不是没有见过,但涉及面这么广,让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些材料应该是来自上面,下面的人就算是有这个心思,也不可能将材料的内容收集的这么的详细。   江如衡不禁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事情很突然,不过这件事情他总觉得不会有这么简单,看似是针对安新市的举报材料,但他总觉得这里面是另有玄机。   作为省委书记,他有一个和外商的会见,不过秘书已经是进来催了几次,江春却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好半天才深深叹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   在常委会议上,列席会议的邓文再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先见之明,陆政东在会前所做的准备工作,就是为了防备可能到来的争执,而这个争执,果然如期到来。   “现在全市正是交通发展的关键时候,就地提拔一位副局长,或者由一位副局长主持工作更合适一些。”   当组织部长关明东提出了由交通局副局长季耀河出任局长的方案之时,副书记蒋凤娟打断了原本的发言程序,旗帜鲜明地提出了反对意见。   蒋凤娟的态度是少有的坚定,道:   “根据我市制定的市委常委会议事规则,凡是研究干部任免的议题,要认真做好会前沟通工作,有重大分歧,不提交市委常委会讨论,我是安新市委副书记,有权对交通局长人选提出意见,但是这么重要的议题事前未征求我的意见,不宜在市委常委会上进行讨论。”   作为市委书记,人事权是实现政治抱负的最重要手段,詹继东想将人事权紧紧地控制,不想让其他人对于重要人事任命,不想让其他人插手,但是现在也由不得他。   蒋凤娟目光坚定,态度更是坚定,道:   “对于交通局长人选,我有不同意见,鉴于邱大仁正在双规期间,交通局的问题还没有查清楚。提拔交通局的同志或由交通局副职主持工作都不恰当,应该从外面调任一位更合适。”   党群副书记钟柏发也是针锋相对:   “邱大仁的问题是个人问题,不是交通局的问题,这一点必须要分清楚,省纪委只是双规了邱大仁,其实已经将事情界定得很清楚,交通局除了个别腐败分子,总体上还是好的。我们不能凭空怀疑,不能以偏概全,不能戴着有色眼镜看待我们地同志。”   蒋凤娟道:   “这不是怀疑,而是更好地保护同志,保护安新来之不易的改革成果,而且从常理来说。省纪委没有对邱大仁做出明确结论。就不宜提拔交通局的同志,我们没有调整交通局几位班子成员的工作,就是对他们最大的信任。”   蒋凤娟一向都是冲在前头,不过她这一次如此反对,肯定也是有着自身的考虑,当组织部长关明东稍为停顿,他立刻按亮了桌前的话筒。道:“组织部负责对市里的干部进行考察,出现了腐败分子,败坏了市政府形象,拖了安新改革发展的后退,真是令人痛心。”   此番话很毒,看似是把责任压在组织部上,实际上是将邱大仁的腐败行为始终划在了市委一边。   关明东被蒋凤娟呛得气恼之极,也是马上反唇相讥,两个人唇枪舌剑,而詹继东和陆政东两个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坐定一般,等到关明东与副书记蒋凤娟争执进入白热化以后,詹继东才轻轻咳嗽两声,道:“其他同志还有什么意见?”   会议室格外安静,一位常委挪动了一下屁股,屁股下面的椅子发出了“嘎吱”的刺耳声音,很刺耳。   詹继东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个人也觉得从交通局里面提拔不是太妥当,如果没有意见。那就按照集体领导、个别酝酿、民主集中、会议决定的原则,对交通局长的任职问题进行无记名票决。”   詹继东一锤定音,工作人员就迅速准备投票事宜。   在座的常委们一个个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郑和虎显然得到了更多的人支持,局面显然对詹继东不利,詹继东为什么还同意表决?   可大家想了半天,也很难揣摩透詹继东到底是一个什么心思,票决结果丝毫不出预料,郑和虎平职调出任交通局长已成了定局。   解决了交通局任职的问题,其他具体事情就没有多少争执,很顺利地完成了本次常委会的任务。   常务副市长安金山也是颇为无奈,今天常委会地争执他看得一清二楚,詹继东这一系列的失误导致其在安新常委会上如此势单力薄,看着今人颇人痛心,就如堂吉诃德单人匹马与怪物搏斗一般,看上去是一场喜剧,实则是一场悲剧。   暗自琢磨道,陆政东大胆的同意选择郑和虎这个人选当真是一着妙棋,否定关明东的提议的理由光明正大,令关明东意见显得颇为无力,这实际也就是让詹继东无力。   而别人不清楚詹继东为何明知处于下风还要表决,他却是多少清楚一点,詹继东这也是迫不得已而采取的让步,好让自己能够有机会喘口气。   一山难容二虎,当真是对人性的精妙总结。   他看到常委会上的走势,在心里承认陆政东政治手腕真是高明,不得不佩服,今后在安新恐怕日子会越来越难过了……   安俊义则是早就料到了结果,回到了办公室,安俊义把门关上,给郑和虎通了电话,道:“祝贺,郑局长,以后还要请你这个马路大使多多关照。”   郑和虎已经得知了此事,他此时正在前往安新的路上,手机里一脸苦笑地对安俊义道:“秘书长,我是被架在火上烤,你以后还得多多美言,现在我发现,天下掉下个林妹妹并不意味着就是一件好事。”   安俊义自然也明白郑和虎话里的意思就道:“先把位置占了,慢慢等待转机。”   安俊义与郑和虎关系还行,说不上太好,也说不上糟糕,此时一人是市政府秘书长,一人成为交通局局长,互相都需要对方,安俊义打这个电话,也就是主动示好。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他现在是陆市长的左膀右臂和最重要的幕僚,为陆政东壮大己方的力量奔走这样的事情这也是他的本分……   郑和虎接完电话,凝神了一会,对司机道:“放首歌吧。”   在优美的旋律中,郑和虎闭着眼睛,可是心情却无法平静下来,市里书记和市长两人势同水火,他夹在中间,想想都让人头痛,而且现在大上交通项目,眼馋的人多得很,搞不好就不知道得罪何方神圣了,交通局长的位置看似一个肥缺,其实也是一个绞肉机,到底是祸是福,现在还真是言之过早……      第56章 渴望      郑和虎到了市委,在一楼就遇到了好几个熟人,都很热情,都道“祝贺祝贺”,然后才到了詹继东办公室。   詹继东显然心绪不佳,例行谈完话之后,郑和虎想了想又到了陆政东的办公室。   安俊义正在等着他,一边泡茶,一边道:   “郑局长,你稍等一会,陆市长在小会议室谈事情,很快就回来。”   郑和虎在安俊义面前就很放松,道:   “怎么就把我弄到火山口去了?”   安俊义笑道:   “这是机会,也不知有多少人都盯着这个位置。”   郑和虎自嘲道:“机会是双刃剑,难说。”   安俊义笑了笑不置可否,郑和虎也就继续问道:“交通局的事情我知道一些,不过是雾里看花,弄不太明白,不知道陆市长对我会有什么交待?”   安俊义道:   “现在正是交通大发展的时候,盯着交通项目的人不少,一句话,交通局要确保稳定,不能乱,邱大仁的事情惊动了省纪委,只怕小不了,不能因为此事牵涉过多地干部。”   郑和虎一听安俊义这话,也明白其意心情愈发地沉重起来。   这个消息传到交通局,也是引起小小的骚动,第一副局长季耀河心情颇为烦闷,这一次邱大仁的事情实际上他主要就是他暗中干的,可是他没想到自己这一番出力却是为他人做嫁衣,刚刚走了一个邱大仁,又来了一个郑和虎,他这个副局长真的快成为千年副局长。   季耀河在办公室转了几圈,想起常委会上的票决结果,暗道:“詹继东这个省委常委、市委书记在安新是失招了,这一次把宝压错了。”   不管季耀河心里如何不好受,这个盖子一揭开,那就不会按照他的意志转动起来。   ※※※   陆政东回到住处,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市委统战部部长杨冰来访。?   对于杨冰的到来,陆政东并没有太过意外,常委会上,郑和虎被正式任命为交通局局长,结果出来。那些有点了解市委上层争斗的安新干部大多跌破眼镜,这就不能不令人浮想联翩了,市直机关各处室中,陆派干部说话越发硬气起来,基层干部又开始了混乱的新一轮站队。   杨冰的夜访无疑又是一个鲜明的信号。詹继东虽然权倾贝湖,但在安新经过一连串较量后,显然真正经历了这番较量地核心权力人物中,都渐渐有了自己的答案。   这样的变化不但让那些核心人物在态度上发生变化,即便是下面原本那些观望的干部也打着各种旗号过来汇报工作。   局外人往往看不起这些见机快转弯快的人物,认为这些人见风使舵,八面玲珑,人品不行。   在陆政东眼里,如此看法是书生之见。领导在台上唱戏,下面得有人拍巴掌,没有人拍巴掌的领导就是光杆司令,光杆司令的话也就不值钱了。   与宣传部副部长张伟明谈得差不多,陆政东没有挽留的意思,端着茶水不说话。最外面到底是读端茶送客的古礼,赶紧站起来,告辞。   陆政东将张伟明副部长送到门前,笑容满面的握手告别。   张伟明没有和陆政东私下来接触过,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陆政东如此平易近人,忐忑之心一扫而光,下楼之时,脚步轻快,胸膛迸出快乐的音符。   宣传部是党委部门,并不是市政府的组阁部门,按常理来说,他可以不到市长这里来报到,可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张伟明应该是看到,陆政东这样的人物,今日是市长,明日必定就是市委书记,前途一片光明。   而宣传部长张振宇和陆政东关系不好使人尽皆知的事情,他必须得保持距离,他要想进入市级班子或者调到更好的实权部门,走陆政东的路子必然是一条捷径……送走了张伟明,陆政东随步走到窗边,看着上车离去的张伟明。   心里也不禁想着,对于大部分公务人员来说,工作是一份养家糊口的职业,陆政东不期待所有的公务人员全部都有着为人民奋斗的崇高理想,只要他们能恪守职业道理,完成手里的工作,就算是比较理想的状态了。如果全安新公务人员都是如此状态,安新在副省级城市中绝不是现在排名靠后了。   激流涌动的变革时代,需要英雄挺身而出,但是这毕竟是和平年代,更需要的是尊章守纪老老实实办事的人……   而对于他来讲,他也需要这样的人来展开工作……   ※※※   而在省政府,一两个小时后,政府的会议结束了,杨果果跟着梁梅回到了办公室,梁梅的脸上阴云密布,她冷冷的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上,也不理杨果果,一个人在那发着呆。   杨果果很理解此刻梁梅的心情,在刚才会上,生长很突然的提出了外贸方面的工作,狠狠地批评了一番外贸局的工作。   话虽然是说的光明正大,冠冕堂皇,但杨果果和梁梅都是听的出来的,省长又准备要斩断梁梅的触角了,外贸局的张敬武是梁梅争取到的为数不多的支持者,如果他这次也被压制倒戈撸掉,那么就一定会在贝湖出现一种对梁梅极为不利的苗头,很多对官场具有明锐感觉的领导,也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谁跟梁梅走的近,谁就要倒霉。   一旦这样的局面形成,她好不容易才树立起来的威信又荡然无存,梁梅也对自己最初的判断有点怀疑了,按自己过去的判断,秘书长现在还不至于摆开架势和她决斗,应该还是试探吧,但从今天省长的讲话和行为中,梁梅此刻有点吃不准了,难道是自己的判断出现了失误?   一直以来,梁梅都在克制着自己,应该说,自己对省长够尊重,对秘书长邱志安也够忍让了,对但最近这一段时间,省长明显的对她加大了打压的力度,给她不断的制造压力和险情。   本来她的力量就很薄弱,一直都是处于弱势,这样一来更显单薄和摇摇欲坠,她就摸不清省长为什么要如此步步紧逼,难道真的是想让自己离开贝湖,给秘书长邱志安腾位置吗?   除了这一个解释以外,梁梅实在看不出省长还有什么企图。   真是让人心烦,秘书杨果果出去之后,梁梅就毫无形象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梁梅一个人坐在那里,有点无助,也有点伤神,她很了解目前自己的处境,邱志安的这轮进攻,自己必须顶住,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只是……唉,该怎么做,她还是没有一个合适的思路……   想不出好办法,梁梅的心就更有些乱了,不禁就想到陆政东,最近的安新也是风起云涌,但是陆政东却是笑到了最后,想到这里梁梅不禁就摇摇头,詹继东在贝湖省里也是一人物,得到江书记的支持,又是堂堂省委常委,但是在安新被陆政东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陆政东还真是厉害啊,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一点的家伙政治手腕还真不错。   想到这里梁梅也不禁有些羡慕,在这方面她确实有不小的短板,上回和陆政东吃饭的时候实际上陆政东实际上已经帮了她一把,可是她还是没能继续扩大战果,现在反而被对方反击,想到这里也忍不住就想给陆政东打个电话,想在陆政东来省里开会的时候回请陆政东吃饭。吃饭不过是借口,她是想找个机会,跟陆政东单独聊聊谈谈工作上的事情,当然她心里也清楚,在她心里的潜意识里更重要的是她渴望见到他。   春节之后两人见过两次面之后,联系就突然多了起来,梁梅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总之她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再是那种正常的同僚关系,而是有一种暧昧的情愫在里面。   也许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一天的一顿酒吧,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那种特殊气氛的感染,她那晚的目光有些缠绵,特别是最后她差点跌倒的时候,陆政东一把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更是让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悸动,从内心讲,自己是欣赏他的,欣赏他的睿智,欣赏他的潇洒,欣赏他汹涌澎湃的激情。   想到这里,梁梅似乎想不清楚,又似乎觉得,他们之间,从来没有暧昧过。但真的没有暧昧过么?梁梅又不敢肯定,也不忍肯定。   梁梅不禁摇摇头,女人总是这样,有时候总是很矛盾,有时候也会很感性,看到一个心仪的男人,总会浮想联翩,但是心里却又怕着什么。   怕着什么呢,梁梅不禁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和陆政东都是高官,牵绊很多,就算是她有些心动了,但陆政东于她就像是那一道雨后的彩虹,美丽,浪漫,但终究会烟消云散,陆政东应该有他自己更美好的未来的前程,他有自己的爱情自己的家庭……   而她是一个有事业的女人,之前从来也没想过要出轨,也不能出轨。但感情这东西,有时候真是控制不住……   梁梅呆呆的坐在那里,信马由缰的胡思乱想了许久,最后还是终于拨通了陆政东的电话……      第57章 倾谈      过了没几天,陆政东到省城开会去,他实际上是提前一天出发了,为的是赴梁梅的约。   春天万物复苏,郊外份外迷人,小草从泥土里钻了出来,把大地都染成了一片绿色,火红的杜鹃,迷人的杏花,还有娇艳的桃花,各种花儿争奇斗艳争相开放着,都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不时飘进车窗里。   一路上陆政东很少说话,长久的注视着窗外的景色,实际上却是在想着事情,今天过年到现在他一直都很忙,所以好多个关系不错的人都要请他吃顿饭的,陆政东婉言谢绝了,只是这些时间陆政东和梁梅相处,感觉此人在很多事情上有独到的见解,算的上一个佼佼者,人中翘楚也不过如此了。   更为重要的是,两个人有互助之利,因而在很多事情上能够推心置腹,无话不谈,相处融洽。   这样的人,陆政东是不愿意排斥的,特别是梁梅身后的系统,不久的将来会在政治舞台上有更大的作为,若是能够和这样的力量形成天然同盟,为了日后的共同进步,相互支撑,抱团取暖,结党共荣,也是坎坷而莫测的人生中一笔异常宝贵的财富。   但是梁梅对于人际关系的处理时其短板,政坛向来就是最为残忍的生态场,人们一旦处于官场,就必须具备一些心理特质,因为惟有如此,方能在重重人笼里把握胜算,出任领导,不然这条路走起来就会格外的辛苦,这恐怕也是梁梅在副省长位置上还不如在市长位置上得心应手的主要原因。   傍晚时分,陆政东到了省城,外面,天儿蓝蓝的,空中传来了一阵阵愉快的鸽哨。   陆政东让司机直接把车开进省府大院,他在楼下给梁梅打了个电话,梁梅道:“我已经到地方了,你先到江边,我请你吃饭。”   陆政东也就离开了省府,到了梁梅说的地方,把司机支开,准备自己步行到约定的地方,陆政东想了想,看了看不远处的花店,转身进去买了一束新鲜的百合花。   梁梅已打电话订好房间,梁梅找地方环境相当不错,不像那些海鲜城、大酒店什么的,给人一种乱哄哄的感觉,陆政东喜欢那种安安静静用餐的感觉,这里的气氛似乎刻意迎合了他的口味,看来,梁梅选这个地方,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等服务员出去,梁梅笑吟吟站起身,陆政东之前看到的梁梅的打扮永远是那种职业女性的装束,颜色都是比较深的套装西服,但今天有些不一样,虽然还是正装,但没有以前见到的那么严肃,乳白色的小西装,宝蓝色的衬衣,翻领衬衣的衣领上,绣着两只浅色的蝴蝶,翩翩起舞,似要掀开衣领让人看见里面的春色一样,领口宽松,颀长的脖子像一只美丽的白天鹅,下摆到腿弯处,露出一段修长的玉腿,把她的身材衬托得更加美好。   其实梁梅无论穿什么都好看,那是一种气质,女人的气质源于内心,是女人真正的美丽所在,也是女人真正的魅力所在,气质是女人经久耐用的时装和化妆品,即便是普通的衣装,素面朝天,站在那里象一枝傲雪的寒梅,伫立在幽静的山谷中,恬静优雅的径自绽放,无论身周左右有多少人注视着她,都象独自置身在空无一人的原野中一样。   而梁梅望住陆政东,看着他手中的花,不禁迟疑了一下。   陆政东送她花这是什么意思?   陆政东站在她面前,他的目光是清澈的,不含一点杂质,更不带什么情欲,但这目光足以让梁梅有些不明就里。他弄不清陆政东的意图,但他想知道!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陆政东忽然道。   梁梅摇头,想不到为什么,于是就笑笑,安新的等待着陆政东揭开谜底。   陆政东笑着把花递过去道:   “生日快乐。”   生日?!   梁梅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嘴:天,怎么把这忘了?!   这也怪不得她,本来她工作就忙,而且似乎她这个年纪的女人,都有这样的毛病,除了至亲之人的生日,其它的,统统都给忘到了脑外,至于自己,就算想起来,也没兴趣过。   女人一过了三十,多一个生日就是多一道皱纹。   但是今天,梁梅心里不一样,陆政东居然记得她生日,好像她从未跟他提起过的呀,他怎么知道的?梁梅连疑惑带惊讶。   她的心热得不再热了,这一刻,她多么想扑进他怀里,把这份浪漫还有感谢全释放在他怀里。   陆政东看她脸红得快要跟玫瑰成一个颜色,笑道:“都说百合花代表友情,在我看来,她代表美丽,祝我们呢的省长永远年轻漂亮。”   梁梅嗓子里噎了一下,捧着花,喃喃道:   “这份喜悦令我陶醉。”   陆政东笑了笑,衣服和鲜花总是女人的挚爱。   “那就好,我还怕你不喜欢这束花呢,我还在犹豫,要不要送。”   梁梅笑着,包房里的灯光很柔情,梁梅有一种做梦的幻觉,她幸福地闭上眼,今天这惊喜,令她既开心又眩晕,她有一种被幸福击穿的感觉。   “谢谢你,政东。”   梁梅平生第一次,唤了陆政东的名字,她能听得见心腾腾直跳的声音。   陆政东的目光动了一下,似乎含着某种期待,又似乎在躲避着什么,听到梁梅改口唤他的名字,他嘴唇动了动,像是使了很大的劲,才道:“真心祝你开心、快乐。”   这顿饭吃得很久,梁梅推开了所有的工作,到后来,他把手机也关了。中间他们谈了许多,谈到他们的相识,从省府今年的几项硬任务谈到安新面临的困境,后来又谈到省长,谈到邱志安。   现在局势已经到了不反击不行的地步,过去她和邱志安之间有些心结,不过这样的不和也是若隐若显,若即若离,朦朦胧胧,两个人见面也和和气气,一旦矛盾完全公开化,只怕很多人就会兴风作浪,人总是欺软怕硬的多,那她的处境就更艰难。   “你现在在安新市如鱼得水啊……”   梁梅有如同喃喃自语一般说道。   陆政东确实摇摇头:   “那只是表象,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市委书记和市长不合拍,日子能好到哪里去?”   陆政东倒不是谦虚而是真的有感而发,虽然现在很多人都倒向他,安新市大部分的高层领导都是如此的心态,因为官场上所谓的感情几乎都是建立在一个利益基础之上的,谁也不愿意眼看着一只大船即将沉没自己还要去坚守阵地,视死如归,这样的人在官场会被人当着笑话来嘲弄的,因为这官场一直都不是一个讲义气,讲道义,讲忠诚的地方。   陆政东对这些心理层面的东西是看的很透彻的,只要詹继东在安新一天他就依然不能掉以轻心,不然詹继东一旦取得优势,那不少人马上又会改换门庭。   梁梅也在市里工作过,知道陆政东说得没错,当下也不再说这个,而是说道:“问题是怎么能阻止他们的动作。”   陆政东点点头,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反击和摆出强硬的姿态很容易,但具体的细节操作,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对决,反击的切入点在那里?而且这样的反击还要不能太过于激怒省长,这些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陆政东想了想道:   “有一头毛驴,一个男子把它牵到磨房,套上它,让它拉磨。可毛驴说什么也不走动。气得男子举起皮鞭,一顿猛抽。可是,越打毛驴越不动弹。   这时,男子的媳妇来到磨房,制止了丈夫的举动。她轻轻地走到毛驴的身边,用手去抚摸毛驴的身体。然后又解下腰间的围裙,给毛驴戴上眼罩。之后说了声‘驾’,没想到毛驴反倒乖乖地拉起磨来。这种拉磨的驴,每天蒙着眼睛,不知道自己干的是什么活,也不知道自己每天要转多少圈,只要主人让停下,就停下,只要主人不叫停,就会不停的拉磨,有地方小调式这么形容的,毛驴儿拉磨哟,它走不出哪个圈,井里蛤蟆就能看见,巴掌大的一块天哟。   而除了拉磨的毛驴,还有拉车的毛驴,拉车的毛驴不可能蒙住眼睛,那就只有用鞭子让它按照主人的要求往前走……”   梁梅认真的思考着陆政东所讲的,这实际上是在讲让她目前如何脱困的事情,用蒙眼睛也好,用鞭子也好,要让下面的人感到来自她的压力,就像省长给她压力一样,这样不必和省长产生正面冲突,而邱志安毕竟只是秘书长,很多事情根本就不必理会他……   “几千年来,国人在自己的血液和骨子里,对权利有一种膜拜,就算这种权利和自己毫不相干,就算手握权柄的人是在敷衍应付,但他们还是欣慰和深感荣耀,这或许是一种奴性,但是却是最现实的政治生态。”   梁梅想了想道:   “这实在是有违我做人的原则。”   陆政东也笑了笑:   “别老想着原则,有些事并不伤害原则,是我们让原则框死了。你想想,有多少职位,被不合适的人占着,又有多少应该重用的人,没被重用起来?现实跟理想总是有差距,适当的调整一下,也是原则。”   “这也是原则?”   梁梅惊大了眼睛,真想不到陆政东除了拐弯抹角外,还会如此讲,这可是让梁梅有些吃惊。   “当然是,能充分领会这个原则,有利于工作的开展,要是因那些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阻力,不划算了。我们在工作中,不但要坚持原则,还要学会利用原则,适当地做点让步,为的是更好地开展工作。”   梁梅不语了。利用原则,这个说法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不过细细想一下,现实中有多少原则不是被人们坚持,而是被人们利用?   这不言自明,原则两个字,不同的场合是有不同用途。有人拿原则压人,有人拿原则打击别人,还有人利用原则,为自己谋取不该谋取的利益。还有一些看似荒唐可笑的事,一旦戴上原则的帽子,立马就合法了。   她承认,陆政东并非是要她放弃做人的原则,换成另一个角度讲,陆政东的话是对的。   不管怎么,这顿饭梁梅吃得开心,陆政东设身处地为她着想的真诚,已经在向她证明,他心里,是有她的。   陆政东娓娓而谈的时候,梁梅做出专注的样子,听得很投入,偶尔,她也插进话去,说一些不同的意见。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就这样,痴痴的看着陆政东,欣赏着他的笑容,倾听着他的述说。   或许这就是暗恋吧,梁梅心里不禁有些哑然失笑,看起来,暗恋也会成瘾,默默的把陆政东放在心里,不打破那份神秘的宁静,就象每个人心里都珍藏着一幅画面,谁也不知道画里有着怎么样的景色,除了自己,这感觉也不错。   陆政东也觉得和梁梅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一点点压力,完全像是一对老朋友的相聚,而心中,更没有一点点的心理障碍,这不同于其他女人,这完全是一种放松。   在梁梅那带点虔诚的眼光中,陆政东有了一份骄傲和自信,这个时候,他什么都不再想,就是说自己想说的话,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   陆政东也能感受到梁梅那种情绪的流淌,梁梅确实是一个很吸引人的女人,不管是容貌气质还是身份,只是他也还是克制着自己,因为两个人的身份都太敏感,这就注定了某些事情不能和普通人那般,他不希望因为自己影响到梁梅的声誉,也不希望自己有什么绯闻传出,更他还有更远的路要走,还有更大的人生目标……   陆政东的很多建议和考虑,梁梅都会接受,有很多时候,梁梅不得不佩服陆政东的睿智和老道,陆政东的预见和分析,决不是臆测,也不是巧合,而是建立在丰富的阅历,渊博的学识基础之上的,加上他超凡的洞察力、深入的研究、缜密的分析判断,从而得出客观规律的判断。   她也相信,陆政东未来还会走向更大的舞台,而她根本就不足以成为她的竞争者,这又让她的心里不禁又有一些异样的东西在流淌……      第58章 理智节节败退      梁梅请陆政东吃饭的初衷是想和陆政东谈谈她工作上面临的困扰,可是在陆政东说起她生日,送给她花的那一刻,她就把这个初衷抛到了脑后,其实,她也没觉得自己被困住,眼下工作虽是被动,但她相信有办法解决,毕竟,她到贝湖时间还不长,一切都只是开始。   窗外一股细微的清风夹杂着淡淡的荷香扑鼻而来,脑中顿觉一阵清爽。   梁梅抬眼向外面看了一眼,楼下不远处的广场上的音乐喷泉,飘零的水珠在撞上喷泉中心的雕像后击散成雾,折射着街道四周楼顶的灯光,散出五彩的光泽,在喷泉的周围行成一圈彩色的水舞,在湿漉漉的空气中,感觉就像走近了迷幻的梦境,似乎梦幻女神随时都会在那些如碎钻般耀眼的水珠里现身,给人们一个甜美的梦。   池中泛起一层薄薄的青雾,跃动的水柱如同在水雾里翩跹起舞,空中清碧到如一片海,略有些浮云,月亮注下寒冷的光波来,水面是一层沁凉的月光,团团的圆月在水上沉浮,时而被微微在动荡的水波弄成椭圆形……   这里是省城众多青年情侣最喜欢的地方之一,许多情侣都学着电视剧中的男女主人公一般,朝池子中抛进硬币,许下美好的愿望。   梁梅被这样美丽的夜色感染了,也被音乐喷泉周围一对对憧憬着幸福的情侣给感染了。   对于陆政东在自己人生旅途的突然出现,就像冬日里突射进他眼睛里的一条光线,没有任何征兆,却轻易的叩开了他那心里那扇久久禁闭的门,他不比今夜委婉月光来的柔美,但他却是刺中了她的眼,还有她的心。   她有点恨起了陆政东身上那种无法抗拒的魅力,她也恨自己在陆政东面前的胆小,特别是当陆政东给了她如何摆脱困境有所触动之后,这样的感觉就更为强烈。   当一杯杯酒下肚之后,她不想再谈工作上的事情,她更想听的,是男人和女人之间那种话,哪怕陆政东过分一点,她也能接受。   梁梅没醉,她很清楚自己处于一种什么状态,她在脑海里想了一下,找到了一个词来形容此刻的状态,那就是躁动,心里一种似乎沉寂许久的东西似乎就如同这春日里的小草不可抑制的倔强的滋长着,而她的理智就像那小草上的石头一般根本就压制不住这样的滋长。   本来这样的感觉已经超出她的意料了,可是贪婪虽是人类的本性,有了这样的感觉,她还渴望着能够再多享受一点。   这样的感觉让她自己都吃惊,她不是那些小女孩,这些年也经历了太多的刻骨铭心,她能够明白和理解生命和生命的本质,也知道所有的浮华,所有的成败得失,不过是过眼烟云。自己的那颗心已经学会从容与坦然,学会让自己的精神和灵魂自由而随意,那样的东西只属于臆想和回忆,那种洒落一地却又落地成花,被清风吹起融会在暖暖的空气中更让人眷恋,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感,如原野的一道风景,她欣赏着它的美丽,对爱,她的一种体会是即使心碎也会觉得甜蜜,她无法拒绝真实的自己,爱如冬天的阳光,那种感觉让她觉得给人一种温暖自己也不会感到寒冷,这样的感觉,只会存在于幻想之中,对于爱情之类的她早早的就歇了那心思。   但是今天她却是抑制不住心里的这份躁动,准确的讲师强烈的冲动也许更为贴切,这让她吃惊,但她却是确确实实无法控制,到后来索性也就什么都不想了,就跟着感觉走,今晚就让自己活得鲜活一些,暧昧一些,出轨一些。   这个时候他她最想听的,是陆政东能够说说暖心的知心话,女人哪怕就是她这样身居高位的女人,同样是很偏爱这个,可偏偏她想听的,陆政东一句也不说,自从话头打开以后,陆政东就一直谈工作,谈到现在还是工作,梁梅听到后来,心里就有些不乐了,可陆政东像是成心要折磨她,明明看到她眼神里流露着渴望,流露着热盼,话头就是不往那方面转扯,急得梁梅直挖心,忍不住就把气撒在酒上。   陆政东放下杯子道:   “虽然今天是你生日,还是少喝一点吧。醉了,很伤身体的。”   梁梅摇了一下头:   “不行,今天我生日,我高兴,你来了,我更高兴,我想喝酒。”   梁梅心不在焉的端起杯子,没想到却是端起了茶杯,未冷却的茶水溅出来,烫了她的手,她忍不住“哎呦”了一声。连忙低下头,双手捧住梁梅那柔若无骨的小手,细心地吹着,不时地揉揉,梁梅有点幸福,还有点难为情,她想躲,大脑却截断了缩回手的信号。   梁梅的脸就红了,虽然她不介意和陆政东有那么一点暧昧,但是她还是会脸红心跳。   陆政东看着喝了酒后腮边红红的仿佛刚刚成熟的鲜果一般妩媚动人的梁梅,还有女人特有的淡淡香味,还是让陆政东陶醉的,这不是香水的味道,完全是一个女人,一个成熟女人身上散发的体香。   看着她红彤彤的娇面,在特别是梁梅前倾摇晃中,那领口就来回的一敞一敞的,陆政东就透过那不大的洞口,看了进去,那颤微微的馒头山,那深深的峡谷,都若隐若现,心里不免又开始了荡漾。   两个人眼神交织,梁梅同样也看到了陆政东眼眸中一种说不出的情愫在流淌,两人都明显感觉到了彼此心里有一种渴望,随即梁梅的眼神一下又躲开,有慌乱,还有一种期待,这样的欲说还休,让陆政东心里的那团火焰也随着顺流而下,在体内四处游走,让理智节节败退最后压垮了最后一根名叫理性的稻草。   此时此刻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对梁梅,对陆政东,都是如此。   陆政东伸出长臂,揽过她的细腰,将那柔软的身体紧紧地贴向自己,这使得她的幽香钻进他的鼻孔,一下子模糊了他的神智。   陆政东也就不再想其他,撬开贝齿,伸舌探入,是一股清新凉爽的味道,吸着那甜蜜的源泉,卷弄着那温软的舌根。   “噢……”   他的喉间不自觉发出响动,就像一声满足的叹息,加深了这个吻,陆政东的动作一气呵成,梁梅根本就没有能够防备,吗刹那间竟无法动弹,感觉神经陷入一片混乱,但此时此刻,她的心在狂跳,没等她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紧紧搂住,头晕目眩,毫无反抗的力气——她也根本就没有试图去反抗,她的身体变得软绵绵的。   陆政东势将她压向沙发,她顿时深陷进去,一股浓郁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好闻的男性味道充斥在鼻端,使她一阵晕眩,她明显感觉到他坚硬的胸膛正挤压着她的柔软,结实的大腿抵在她的耻骨上,不断地触碰着……   她有些心慌,是的,想要推开,但又觉得体内有一把火在蔓延,烧得她有些承受不住,她双手环上他的颈子,闭上了眼睛,将一切的烦恼遗忘,全心全意地感受欢欣与喜悦。   那份快乐的感觉将两人带到了巅峰――她温软馨柔的身子倒在陆政东的怀中,这让梁梅忽然觉得像做梦一样,可是,又异常地清醒。   他在轻轻地吻着她,吻他的脖颈耳垂,他紧紧地搂着她,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发,然后顺势而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她的心跳加速了,她的心跳加速了,她有些心慌,她是想和陆政东有那么一点暧昧,但是也仅仅是暧昧而已,并不想走得过远,但是陆政东现在却是……   欲焰如火山喷发一般猛然绽放出来,陆政东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双手在梁梅那双饱满结实的丰满上凶猛地抚摩,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想要和对方靠得更紧,一浪高过一浪的热吻直把梁梅彻底融化。   从先前的些许惧怕到欲迎还拒,再到疯狂迎合,这中间的过程不过短短一瞬间,梁梅就彻底抛开了一切矜持和高傲,以欲拒还迎迎接陆政东的狂野爱抚。   不知不觉间陆政东那双充满魔力的大手已经有意无意地向下滑去,让梁梅惊骇紧张的同时也有些莫名的期待,女人似乎都要走这一遭,尽管她没有经历过,但是从哪些影视作品还有小说朦朦胧胧、半遮半掩中也了解不少,当然也许只有真正经历了这一份痛苦或快活的历程,才能真正明白做一个女人的真谛。   不过陆政东似乎并没有完成这份壮举的魄力,事实上他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但是面对梁梅他就不得不三思而后行。他甚至觉得自己不像个男人,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在这种关头经受得住这种煎熬。   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这里显然不是合适的地方……   陆政东手在百般留恋之后慢慢从梁梅胸脯上收回,无比温柔地替她扣上锁扣,然后再替她整理好衣裙……      第59章 女副省长的春天      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按照陆政东的理智那般发展,当陆政东把喝高了的梁梅送回去的时候,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陆政东轻轻地把梁梅放在了床上,梁梅的脸上红彤彤的,白颈染上了绯红,精致的锁骨在丰满的衬托下,越发惹人怜惜,妩媚地女子,卷缩着身体,在这暖和的绒被之中,仿佛一团燃烧着的火焰,似乎要让他也燃烧起来,陆政东感觉气血卉张。   梁梅也好不到那里去,陆政东开始入侵她的每一寸肌肤,那麻痒的感觉从肌肤传来,让她感觉自身的血液开始沸腾。她极为享受陆政东的抚摸,只觉得这种美好的感觉,持续的时间越长越好。梁梅不拒绝抚摸的美好,知道这是灵魂碰撞出火花的结果。   她打心底地喜欢着陆政东,也没有结婚的打算,她只需要这一夜,与他做最为亲密的事情,又有何妨?……   梁梅如此一想,心情一下又放松了不少。   而陆政东心里也同样是天人交战,最后在酒精的刺激下欲望还是战胜了理智,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梁梅雪白如玉的脖颈,以及光滑的香肩,精致漂亮的锁骨,最后掠过了那傲人的双峰。   梁梅非常敏感,当陆政东来到胸口之后,身体瞬间软了下来,敏感酥麻的感觉让她如同坐上了过山车,一种羞愧的心理翻涌上来,因为道德的束缚,开始犹豫,是否要悬崖勒马。   但当陆政东探身噙住她小巧柔软的耳垂,发出“啧啧”之声,与此同时,双手轻轻地拖出他丰满的底部,有节奏的轻微晃动,待到梁梅呼吸急促时,食指与中指掠过峰上一点朱红,略使了点力气,轻轻一夹。   梁梅被陆政东这么一夹,根本没有了抵抗力……   梁梅并没有完全醉,陆政东久在酒桌上,自然是知道梁梅在装醉。   梁梅的这般心思并没有让陆政东有多意外,爱情也是一种欲望,而且是一种情欲,爱情如果没有性,那便如草木无异,即便是柏拉图的精神恋爱,也不排除性幻想,正常的欲望一旦被克制就会成为心魔,徒增自己的痛苦和烦恼,就像大话西游里头顶的那个紧箍咒一般,唐僧并没念什么咒语,只是猴子自己的欲望在作祟,紫霞哭着问他:明知是错为什么还继续,猴子没回答,在他的心中有一个信念,斗、战、胜。但是猴子也还是义无返顾的去追求自己的爱情,甚至越是被压抑这样的爆发就越是疯狂。   陆政东也就完全是下意识的慢慢地探下身子,盯着梁梅那张绝美的脸庞,呼吸中充盈着她身体传来的芳香,整颗心又开始碎裂迷失。   想做就做,至于其他的,爱咋咋的!陆政东也豁出去了!   梁梅确实没有醉,依然很清醒,她也知道这么做实在太疯狂了,但男女之事爱到深处又如何能控制?   不过真正事到临头,她依然心神紧张,整个身体都在轻微颤抖,她在不停地想,他这是真的要自己了吗?   梁梅芳心大乱,羞涩得只想永远不要睁眼,永远不要天亮,因为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待这事。   陆政东了解女人的内心,他对梁梅的心态拿捏的很准,梁梅现在是六神无主,一方面还沉浸在方才在餐厅巨大的刺激之中,另一方面也在猜测他会不会……   陆政东决定不给梁梅太多时间考虑,他紧紧地搂住了梁梅,仿佛要将她的身体揉进自己的血液之中。   陆政东咬着梁梅柔嫩的耳垂,梁梅感觉耳朵痒痒麻麻,勉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动弹,但呼吸还是忍不住急促起来。   面对着陆政东的强势攻击,梁梅下意识地闭着眼睛,同时紧紧地咬着贝齿,不让陆政东轻易进去。   陆政东见梁梅依旧还是扭扭捏捏,陆政东感觉到梁梅的嘴唇如同一团棉花,一颗心顿时飘了起来,他放缓了节奏放轻了力量,小心地蠕动嘴唇,同时一只手摸上了梁梅扭动成麻花般的身躯,经过陆政东轻轻地抚慰,梁梅逐渐平缓了下来。   梁梅逐渐意识到可以放陆政东一把,悄然放开一丝缝隙,而陆政东柔软略带粗糙的舌尖却势如破竹地攻入了自己的口中,搅动着自己的舌尖。梁梅只能身不由己的将嘴张大,而陆政东很快便捉住了自己的舌尖,翻江倒海般地搅动着风雨,吮吸着她口中的津液。   陆政东的手,落在了她的裙摆上,手指搭在富有弹性的吊袜带上,并没有着急去觊觎她裙下的风景,附身下去,揽着她的粉肩,紧贴着她的唇,温柔地撬开瓷白的牙齿,吸允缠绕着她的小舌,贪婪地没有放过她所献给他的任何一点香津玉液,温热的甜香滋味,让人如此沉迷。贴着她微热而温润如玉色的修长美腿,小腿细嫩紧致。而大腿却曲线玲珑,将成熟女人的和青涩少女地活力连接在一起,他细细地把玩着这双紧并着的双腿,欣赏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地方。   因为隔着一层衣服的缘故,陆政东只觉得手感极佳,柔软绵密之中又带着一股欲探秘境的欲望,右手食指与中指夹住了那峰顶两颗红莓,梁梅哼唧一声,随着他的手指滑动,她的口中发出如泣似啼的。   陆政东吻着她的身体,一点一点,每一寸肌肤,每一处柔美,她在他的亲吻中轻轻地颤抖。梁梅闭着双眼,脸颊绯红,双手抓着床单,似乎很激动的样子,灯光下,她是多么的美,简直就是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梁梅装醉很快就装不下去了,因为她很快被陆政东弄上了云端,迷离的双眸逐渐打开,同时舌尖也开始回应陆政东,跟着陆政东的节奏,追逐回味,辗转缠绵。   她仿佛被他热情的吻所窒息,她只知道搂着他的脖子,当她稍稍有些清醒,觉得身体的皮肤有些微凉,却又被触碰到他身体而泛滥出来的情欲所淹没时,她才悄然发现,不知不觉地他已经赤裸着身体,而她的裙子已经被剥开,虽然不是像赤裸的羔羊,但身上遮羞的却只有那用内衣,以及一条窄小地亵裤。丝袜无力地垂在小腿一侧,说不出的春色荡漾动人。   虽然梁梅已经有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的思想准备,但这样子袒露在陆政东面前还是让她很是难为情,她想悄悄的隐藏住自己的娇躯,但是陆政东却是最终还是没有如愿。   陆政东将手臂靠近她的肩,她温顺而善解人意地抬头。让他的手臂伸过去,她的头枕着他的手臂,纤细地肩膀有着如水般柔润的线条感,轻轻地靠着他,却让他感觉到了一份身子的触感,陆政东的手指碰到她的小上衣,他的手指居然有些忍不住颤抖,她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又沉寂了下来,完全屏住的呼吸却又透露出了她的紧张。   她地身子丰润,然而她的背,她的腰肢,都是若人怜爱的纤细形状,却不曾想到有如此汹涌惊人的雪肌集中在她胸前,即便是躺着。它依然坚挺高昂着,似乎是被他那目光不堪挑逗,浮现出了两粒葡萄般的凸起,羞人答答却又倔强地在那里等待着他的采摘。   陆政东的手指陷入其中,腻滑如脂的感觉在他的指缝间溢出,他的手指在其中挣扎着,却让她陷入了更迷乱的情景中,她仰着头喘息,时而激烈,时而低沉,她地身子在颤抖,她小巧的腰肢不堪忍受地扭动着,双腿痉挛似地紧绷在一起,在他的指尖渐渐浮出那两粒随着他的动作愈发硬,又愈发坚挺的小颗粒,那明明是如熟透了要溢出果汁的蓓蕾,却又是青涩的,否则怎么会在他指尖一夹一夹之间,如此青涩的坚硬呢?   陆政东欣赏着,把玩着,他的身躯再次半重叠在梁梅的身上,陆政东那薄唇低下,直接攫取梁梅胸前那诱惑着自己的粉红色,含于嘴间,逗弄,吮吸。   陆政东如此迅猛,梁梅对陆政东潜藏的好感,在这一刻如同决堤之洪,势不可挡。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慢慢消淡,狂吻的快感如有实质,鞭挞着她的躯壳,她口中忍不住唤出了一丝羞人的娇吟,晶莹白皙的皮肤泛着一层嫣红,玲珑精致的身体如同灵蛇般游动,双腿之间一股奔涌冲出……   陆政东感觉到她的身体绽出了香汗,成熟的身体已经被撩拨得等待他去占有……   梁梅睁大着眼睛,仿佛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意识,那吓人的东西,一点一点地侵入她的身体,她浑身剧烈地战栗着,他缓缓进入的刹那,痛得她快要窒息了一般,她弓起了上身,宛如一张被拉得很开的长弓,发出一声似醉似痛的惊呼,然后又是悠长的吐气娇哼,又如溺水的人儿一样,努力的想要浮出水面。   他和她的身体连接在一起,她那动人的美腿缠绕着他的腰,他强健的手臂环着她的腰背,让她紧贴着自己,感觉着她胸前溢满的玉肌。   梁梅眼角的泪水宣示着她所受到的痛楚,陆政东也感觉到非常的意外。   梁梅虽然没结婚,但毕竟三十多岁了,有过性生活,很正常,但是看梁梅的表现,显然还是处子之身,这实在是太难得了,特别是在官场。   时下在国内大小官位上,总体说还是男人占主导地位。而官场上如凤毛麟角的女人,也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有如一位女名人说过的,做人难,做女人更难,做名女人难上加难,而美丽漂亮的女人那是更难。   美丽漂亮光彩照人,这样也赢得成功率。可是反过来,漂亮的女人,本身就是麻烦,自古以来不都说“红颜祸水”嘛。男人看到漂亮的女人就如猫儿看到了鱼,漂亮的女人在官场上行走就好比梅花鹿进入了猎豹群。即使你能力超群,也会让人产生奇特,因为别人往往就会从心里认为其被上级潜规则了。   而不结婚的女人,更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吻着她眼角微涩的泪水,温柔地减缓着她的痛楚,他抚摸着她敏感的身体,在她的丰满、她的腰、她的臀、她的腿上流连忘返,一阵阵战栗地愉悦舒缓着那袭来的痛楚。   这一下,也不知是舒服还是难受,梁梅只觉得身体完全被打开,峰回路转之后,自己已是无法抑制内心的骚动。   陆政东单手扶着梁梅柔嫩的腰部,另一只手从侧后方托住了她胸前的丰满,又抓又捏,并加快了冲击的力度。   在床头灯的漫射下,墙上印出了两人的身影,梁梅眯眼瞧去,自己趴伏在床上,颠簸起伏,如同大海行舟,而陆政东半跪着,动作干练而犀利,如同矫健的公牛。   到后来梁梅也无师自通的双腿紧夹着陆政东的腰身,生涩的配合着陆政东,无意识地晃动着头部,乌黑亮丽的发丝如同瀑布洒在两肩,她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彻底撞碎了灵魂的防线……   春日里的夜色是如此的美丽,月光如水、如雾、如脂,丝丝缕缕的月光,从叶隙间筛落,呈现出迷离的斑驳……      第60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      清晨,陆政东到点就醒了过来,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看见远处窗台上飘着一片树叶,树叶上的晨露,水亮亮的,晶莹剔透,窗外传来阵阵鸟鸣声,刚刚升起的太阳呵,精神抖擞,红光四溢,把整个世界照得通亮看着太阳光从东窗进来,陆政东也是神清气爽,被镂空细花的纱窗帘筛成了斑驳的淡黄和灰黑的混合品。   透过玻璃,春日斑斓地光影落在丝被上,一只还渲染着淡淡潮红的玉藕似的手臂伸出了被子,绝美的容颜上留下贪欢的痕迹,梁梅的唇角勾勒出动人的诱惑,她的睫毛微微颤抖,她睁开了眸子。当他的目光落在梁梅的脸上时,陆政东嘴角就勾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他想要叫醒她,又怕惊扰了她的好梦,看着这如花似玉的人儿,陆政东就又有了一阵的悸动,春日里薄被,遮挡不住梁梅那满园的春色,柔润光华的腿,依然紧紧的缠绕在陆政东那健壮的腿上……   陆政东看了看梁梅,天亮了,新的一天来到了,两个人的关系也翻过了新的一页,可今后两个人该如何?陆政东也摸不透梁梅的心思,到底是一夜的突然勃发,一夕之欢,然后又归于平静,还是……   陆政东想了想,留下了一张纸条,到最后还是没有忍心叫醒昨夜累坏了的梁梅,悄然离开了……   ※※※   自己这是在做梦吗?   梁梅有些找不着北。   昨晚她仿佛是在梦中死去了,又活过来一般,那是从来不曾体会过地快乐,让她依然如此慵懒地躺着,不愿意动弹。   好疼……她想换一个姿势,却发现昨夜留下的后遗症。   她依然记得,他从强悍、温柔再到强悍的过程,然后还擦干净了她的身体,换掉了汗水和体液淋漓的被单,他搂着她,哄着她入睡。   梁梅左右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微微有些失望,然而又觉得如果他还在,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今天是周末,她不用去开会,所以可以好好的休息一天,在这间属于她的屋子里面,女人,独卧,与外面的喧扰热闹相比,屋里,显得特别的静默。   安静好,此时的她最想要的就是安静、宁和。   每天模式化、机械化的工作、应酬,让她觉得整个人都僵化了一般;此刻,赖在床上,真是种极致的享受。   昨天是她的生日,又老了一岁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二十年前盼长大,三十岁后,想年轻,三十年如同弹指一挥间,就这么过去了,变成了回忆,人生,又能有多少个三十年呢?   成熟的男女大凡都有体会,一些属于过去的感情,虽回想来,犹觉幼稚,却是深镌于心的;而成熟后,人,被愈趋繁多的理智所左右、被往日情的痛楚所提醒,都转而裹足难行了。   而她却是在之前连这样的回忆都没有,梁梅自己也觉得自己之前活得有些可悲,每天匆忙、追寻、烦恼、沉醉、竞争……太多太多。   梁梅迷惑地摇着头,一开始是迫不及待而新奇沉迷,但时间久了,也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而今,她从内心深处觉得自己其实活得挺累的,心,只想要那么点儿宁静,哪怕片刻。可是,世事,往往与自己期盼的,相反——它就是不肯让心有片刻的静止与调理。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着,直到有某种冲击——譬如这样,遇到了过去熟悉的人,直到看到某人突然变老,你才会惊心地发觉,原来时间,就这样就过去了。   梁梅呆呆地想,如此的生活,到底,意义是什么?有点累吗?   女人,独居,说是少了些牵绊,实际上就真是那么一回事吗?想到这里,梁梅略略拧起了眉头,一转身子,对视着镜子里面自己的模样——自己。   而自己情感世界在昨晚却是发生了惊天的变化,时光,是太玄妙的东西,它的力量,会让物事都面目全非起来;更何况如人,如女人。   梁梅把额头轻抵在冰凌的镜子面儿上,让镜面的那种凉爽刺激着自己,好让自己的头脑更清晰。   不一会儿,又轻轻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多久了,自己真是没有时间,亦没有心情,能好好儿看看自己了。   而现在却是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梁梅一开始没有想过自己和陆政东最后跨越那条红线,但最后却是什么跨越了。   梁梅不禁又想起了昨晚的情形,只觉陆政东变成了凶猛的野兽,似乎要将自己的身体撕成碎片,不过她很享受陆政东给她带来的暴戾感,这种赤裸裸的感觉,能够让她真实地感到存在。她一度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用忙碌的工作来让自己变得麻木。直到陆政东出现,用极为特别的方式打开了自己的内心。   陆政东始终便是这么横冲直撞,让人无法抵抗。   也没有想过会彻彻底底地爱上一个人,但现实比电视剧还要戏剧化,她也觉得自己无可救药,但又有些破罐子破摔,觉得便是这般无可救药,亦非坏事。   而此时此刻,镜中人儿流露出那种别样的风情和娇俏的小儿女情态,让梁梅明白,她已经很难回到以前那个为了排解自己空虚寂寞而疯狂工作的状态,这件事注定要在她的心里留下深深的烙印,但这样的变化来得太突然,让她极不适应也让她手足无措,茫然和无所适从,不知道未来怎么面对陆政东,而且陆政东的不辞而别也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不过就在她患得患失的时候,她抬手间看到床头放着一张便笺,她随手翻来,龙飞凤舞的字体,一下映入眼帘:“你今日的身体有些不便,早餐已经做好了,就在饭桌上,起床后热一下即可。”   了吗的心里一下就释然了——不是陆政东不辞而别,而是自己睡得太死,短短几句话让梁梅刚刚那些负面的情绪不禁一扫而光……   陆政东下午参加完会议之后,本来想自由活动,却是被省长杨立峰的秘书给叫住了:省长有请。   陆政东和省委书记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和省长也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事实上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实际也就是没有多少交情的关系,陆政东不清楚飞召见自己到底所为何事。   省长杨立峰找陆政东主要是为了财政资金的事情。   杨立峰最近为省里的几个大型国有企业头大,这些企业在整个全省工业产值占有的比重很大,他们的好坏对全省各项经济指标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但现实的情况是,这几个大型国有企业都不同程度的存在很多问题,有的是人员管理问题,有的是职工闹事,还有的却在不断的亏损。   杨立峰本来是希望大刀阔斧的对这些企业做出调整和改进,不过一了解之后是越看越心惊,这每个企业的老总都具有深厚的背景。   他们随随便便都可以直达天听,他们有一个庞大的利益群体,还有一种新兴的势力结构,他们都是出之名门,相比起自己来说,他们具有难以撼动的实力。   杨立峰本来推行的改革计划,也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他的政策还没启动就遭受到了巨大的阻力,这样的阻力来之于四面八方,来之于上上下下,所以他不得不小心谨慎起来,不要看他身份显贵,手握重权,但这样盘根错节的关系,他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今天也是一样,他连续的在省政府开了好几个会议,但收效甚微,盘踞在贝湖省的各种势力让他举步维艰,很多看似很小的一件事情,却在背后隐藏着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   特别是贝湖钢管集团更是棘手,贝湖钢管集团是贝湖省属最大的企业之一,这家建设于五十年代,在八十年代得到大发展,八十年代中后期贝湖改革冶金管理体制,以贝湖钢管厂为核心,以贝湖钢铁厂等企业为骨干组建贝湖钢管公司。   九十年代初,钢管公司晋升为国家一级企业,钢铁厂被认证为大型二档企业,改革开放之后的数十年时间里,钢管厂是人们挤破脑袋想进的地方。   可是好景不长,进入九十年代中后期,国际国内市场风云突变,贝湖钢管集团顿时陷入困境,钢管集团一直靠银行贷款过日子,作为拥有几万人的大型国有企业,陷入困境之后那肯定也会衍生众多的社会问题,这无疑是他心里的一块心病。   由于亏损,所以不管他们机器每天开多久,也不管他们销售好不好,总是亏损,杨立峰起初也很是奇怪,这具有垄断行业的企业本来是不应该亏损的,他们得天独厚的掌握着庞大的资源,他们占据了所有的天时地利人和,但为什么还是会亏损?   国际国内的供求关系发生变化,这些企业巨大的浪费,错误的决策,高昂的薪金,还有庞大的闲杂人员,让他们本来可以盈利的企业变得紧紧张张了,但是深知企业运行的杨立峰并不完全这么看,钢管公司沦落到这样的地步,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省属企业就如同社会中的其他阴暗角落,在阳光底下同样隐匿着无数的阴私和污秽,省钢管集团公司曾经是省里最大钱袋之一,而通过钢管的下属子公司,向省内某些主要领导的子女亲属所创办的企业公司,输送利益这不是什么新鲜事。   还有通过钢管公司的海外分公司以及办事处,为省内各主要关口负责人的子女办理出国留学、公派培训等等那更不在话下。   而企业的设备通过多定设备、抬高设备价款的方式让利国外的合作伙伴,作为对价条件,合作伙伴们为公派出去的那些领导人子女办妥了绿卡和定居。   在越来越对国外的政治生态、商业生态日渐熟悉,一批国企的负责人越发长袖善舞起来,通过特殊渠道,为自己以及某些私交甚好的领导,在国外等地开设了秘密帐户之类的也就司空见惯,而这些秘密又牵涉了太多上上下下的领导,不管是退了的,还是仍在位的。   所以杨立峰没有打算把这个盖子揭开,或者说不敢把这个盖子揭开,连江如衡和贝湖的老山头斗得那么厉害也没有敢把这个作为武器,杨立峰也就更不敢了。   但是钢管公司是省里有影响有代表性的大型企业,他也不能放任不管。   不过,并不充裕的省财政,更让他这个费省长捉襟见肘。   一想到财政资金,杨立峰也是头痛得很,省里需要解决的问题也实在是太多了,需要用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而一些应急的资金,预算内的资金那是不敢动的,唯有在预算外想办法。   而眼下正是农村青黄不接之时,对贝湖财政来讲也是如此,各项财政、税款因为去年年底突击征收,今年开年这几个月许多款项难以到账,所以他也只有拆东墙补西墙。   其他地市每月上缴省财政基数太少,杨立峰根本就瞧不上,真正能解燃眉之急的也就是省城和安新,所以他主要是在这两边做工作,特别是陆政东这边更是他的重点,杨立峰的想法是让安新能够在预算外资金上缴省财政的资金上加快一点速度,打个时间差。   不过这样的事情同样让杨立峰感到棘手,安新和省城都是副省级城市,市财政收入采取三级分成体制,即每年上交贝湖省财政百分之三十、上缴中央百分之三十,贝湖自留百分之四十。   副省级城市的财政收支主要由中央财政决定,享受省级经济管理权限,财政计划也实行单列。因为这样的原因,贝湖财政几乎是不会给安新拨付资金的,这一时期安新所有财政支出都是从安新自留的那百分之四十和争取中央拨款来解决财政支出的。   所以因此在九十年代中期省里和副省级城市因为权限等等引发了诸多问题,九五年的时候,中央经过研究正式明确了副省级城市的权利义务和地位,同时取消部分城市的计划单列体制,将原来计划单列市正式确定为副省级市,副省级市中仍实行计划单列的,按照有关规定继续享受原有的管理权限;不再实行计划单列的,原来中央赋予的权限原则上暂不改变;对原来不是计划单列的,其权限需要调整变动的,由所在省和中央有关部门协商后确定。   这是经济职能上的界定,而在人事问题上,副省级城市四大班子的主要领导属于中管干部,其职务任免由省委报中央审批,市委组织部部长的职务任免,须事先征得中组部同意。   在明确这些的同时,同时加强了省级机构统筹规划和协调的地位和作用,减少了省与计划单列市之间因权限划分不清引起的矛盾和扯皮。   但是副省级城市由于独立性要比其他地市大得多,所以和省里的关系依然还是很微妙,省城的书记杨正午和市长刘一柏都不是省油得灯,和他不是一路人,杨立峰仅仅是想一下便作罢了。   而安新市委书记詹继东是江书记的铁杆,又是省委常委,对他这个副书记、省长的话多半是阳奉阴违,所以对这样的副省级城市,光靠行政命令式很难奏效的,不过杨立峰手里也有筹码。   上一次中央巡视组到来江书记和贝湖原来的老派系老山头火星撞地球的争斗中,他也是在鹤蚌相争中渔翁得利,扩大了自己的力量,现在的他也不是初到贝湖的样子,也成为了贝湖政治版图的重要一极,虽然比之正如日中天的江书记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老山头还有距离,但是总归是不能让人忽视的力量。   他需要超越老派系,也需要其他力量的支持,而陆政东和詹继东关系紧张,很难从江书记那里得到支持,而陆政东自然是希望能够从省里其他的领导得到更有力的支持,双方都有需要,完全可以结成盟友……   杨立峰正想着,秘书走了进来,道:   “省长,陆市长到了。”   杨立峰一面用手指掐着让眼镜压的已经变红的鼻梁,一面对秘书吩咐道:“嗯,你安排一下,就在宾馆一起吃饭吧,另外你和秘书长讲一下,早上去掉一个会议,我还想到企业去看看。”   秘书夹着包,站在杨立峰的身后,说:   “好的,那就是腾出上午的两个小时,其他不变吧?”   杨立峰点点头……   而在同一个时间,省委江书记也给省委分管党群的郎副书记和省委组织部的姜部长打了电话,把他们两个叫了过去,三个人开了瓶酒,一边吃着饭一边谈着事情,这对两人来说也不算稀奇,他们已经习惯了江书记吃饭谈事情,儿这样的谈话肯定是关于人事上的问题,不过今天郎副书记和姜部长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江书记似乎有什么心事……      第61章 合纵连横      三个人喝了几杯以后,江如衡就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严肃起来说:“你们两位都不是外人,我想先听听你们对安宁副书记和东兴的市长还有安新市民政局这几个位置安排听听你们的意见。”   副书记郎志本和姜部长两人对视一下,沉吟起来了,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安宁市副书记的位子重要了,因为安宁市在省里是举足轻重的大市,潜力会更好,这个位置的前景很好,东兴虽然是小的地市,但既然是市长,那也不错。   在这几天里,郎志本和姜部长也是碰过一次头的,作为人事上的两个分管领导,很多事情都要提前思考,在一件重大的事情上,要是心里没有三,两套的方案,那应该就算失职了。   但江书记的真实意图两个人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两个位置在常人眼中是了不得的位置,不过在省委书记的眼中显然没有那般重要。   江书记是为了进一步分化瓦解原来的老派系?可能说不过去啊,相逼太急,不给人家对方留一点好处,这是犯官场的规矩的,也许会引发对方的反抗和抵制,对江书记来说,那样做很不合算的,稳定是贝湖省目前的第一要素。   也或许江书记有其他打算,江书记早已经设定的一个路线了,不然为什么这次怎么这么快?一点都没有和对方讨价还价呢?   但是到底不是江书记提前预定好的路线,这也实在是难以猜测,揣摩领导的意图是下属最为重要的一项工作,但作为一省的封疆大吏,有时候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可以看透其心思,即便是他们这样身居高位的人也是如此。   所以他们两人还真不好说,两人对望了一眼,一时都没有说话,都等着江书记再透点口风。   江如衡看看两人,淡淡笑了一下道:   “说说人选吧,我准备明天就把杨省长叫上,我们先碰个头,开个书记碰头会会,提一提这几个位置的调整问题。”   郎志本和姜部长还真的有点为难,最后还是姜部长先说了:“书记,那我就说说吧,省委副秘书长张和平、安宁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兰芝和两人资历能力都不错,工作上也既有原则性也能团结同志,出任安宁市委副书记还是能够胜任的;省体委的杨志安,东兴市委副书记林孝善在经济工作上都颇有建树,出任东兴代市长应该也能胜任;”   姜部长一口气提了几个人选,实际上这几个人选都是江书记比较欣赏的干部。   郎志本犹豫了一会,也附和了姜部长的意见,那知江如衡却是摆摆手道:“这几个同志我也有所耳闻,能力是不错,不过还是太过年轻,还需要在现在的位置上锻炼锻炼。”   江书记提了几个人选,而这其中有两个是郭申殷派系的,有两个是和郎志本走得比较近的人。   拉拢郭申殷派系的人这在外人看来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前不久双方还进行着你死我活的争斗,但其实在局内之人看来却是不难理解,官场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根据实际情况,随时都可以调整。   郭申殷派系虽然依然具有一定的实力,但是随着郭申殷等首脑人物的倒台,已经难以有所作为了,但是郭系的很多干部依然在很多重要的岗位上,江书记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把这些干部都撤换掉。   这些位置其实在江书记看来,并不是非常重要,但在郭系那些心灰意冷的干部眼中却不啻于一根救命的稻草,无异于又看到了希望,江书记这是要把郭系的一些旧部收归到自己的帐下。   而杨立峰则不一样,杨立峰正在走上坡,江书记显然是感受到了威胁,通过这样的方式壮大自己,姜部长这才大体明白了江书记的意思,江书记这是在拉拢郭申殷派系和郎志本,而对杨立峰,则是进行着限制,一句话,江书记采取的策略是拉郭抑杨,从而更有利于其实现对省里全局上的掌控。   只是江书记采取这样的策略,实际上让省里的政治生态再一次发生了重要的变化,搞不好会引发杨立峰的反弹,但看到江书记那决然的眼神的语气,姜部长知道江书记已经决定了,江书记已经吹响了战斗号角。   姜部长很清楚,作为组织部长,作为江书记最为信任的人之一,他必须要为实现江书记这个意图而努力……   事实上,姜部长仅仅是只猜中了江如衡一部分心思,江如衡的眼光确实是落脚在如何实现对贝湖省全局的掌控上,但是实现这样的掌控仅仅是拉拢郭系旧部这是远远不够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双方之前发生过严重的冲突。   江如衡的目光主要还是放在省委领导班子的构建上,他得到消息,分管宣传党校的省委副书记上面可能会另有任用,而这个空缺他希望由省里的常委来顶上,而詹继东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詹继东到安新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江如衡思前想后,觉得让詹继东到安新实际是发挥不了所长,詹继东的位置还是在省里更为合适。   如果詹继东能够成为副书记,加上郎志本和姜部长以及省委秘书长杨志国,那就形成了四架马车,对于实现对全省大局的掌控更为有利。   而对于安新,江如衡也是有考虑的,陆政东年纪和资历都很浅,而且到安新的时间并不长,即便是詹继东调走,陆政东也很难争取到安新市委书记的位置,安新市委书记的新人选如果能够为己方,那自然又是一胜利,即便是退一万步,己方的人没能争取到这个位置,由京城空降一位而来,有陆政东在,也有利于掌控,这才是江如衡真正的用意所在……   陆政东和杨立峰的谈话比之江如衡等人救轻松了许多,他们又谈起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似乎杨立峰今天很想找人聊聊天,而他就刚好成了他一个很好的聊天的对象了。   两个人一直都没有涉及到工作上的事情,像是一对很好的朋友在谈论着根本都不像是两个身兼重任的政治人物在谈话,陆政东表现得儒雅沉稳,雍容镇定,这让杨立峰很有些意外。   杨立峰和陆政东的接触并不算太多,更多的是一些道听途说,而在这些道听途说中,陆政东是一个很强势的人,弄得詹继东都没有脾气。   但真正接触下来,也并不是完全是那么一回事,陆政东如此年轻就身居高位,强势是正常,不强势才不正常,不过真正接触下来,陆政东也并非如传说那般,气质优雅、文静,语调如和风细雨,嗓音类似舒缓的轻音乐,杨立峰感觉到,在这样的一个人面前,似乎躁动的心都能平静下来,这样的谈话维持了很长的时间。   最后不知道怎么才谈到交通建设上,安新高速公路建设因为贪腐肯定是受到了影响,这一块是个烫手的山芋,虽然登龙集团出局了,但把这个项目交给了谁,都会有人不满意,这自然又会引起一些更为高层的矛盾,所以不管发生那种结局,那都不是什么好事。   杨立峰虽然是不可能明白这其中的所有细节,但久在其中浸淫,这里面的道道他是清楚的,他是明白这种竞争的激烈,更清楚每一个竞争者身后都会有幕后的支持者,这样的支持者或者是一个人,或者是一群人,也或者是几群人。   同样的,这些人会吞噬掉项目资金的很大一部分,因为他们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但陆政东也真是够聪明的,提出了垫资修路,这一招很多人都能想到,但是其中关键的一些细节却就见功力了,陆政东做得很巧妙,一下就解决了他个人面临的种种压力了,因为如果你要抢这个项目,那你就拿自己的钱出来修,这样对那些想投机取巧把工程接过去的中间人和关系户来说,肯定就是一个不愿意承担的事情了。   而且由于垫进去不少的资金,工程的质量出现问题,那就不是赚钱的问题,而是血本无归的问题,通过这样的方式让真正有实力的企业能够拿到工程。   更为关键的一点是,这样一来也缓解了安新市财政配套资金的压力,几个问题都一下迎刃而解。   这样陆政东已经很好的把其带来的负面消化掉了,这一点杨立峰很感兴趣,陆政东这样的表现不但体现了他在经济工作上的能力,更体现了他在政治上驾驭复杂局面的能力。   不过今天他的主要目的不在此,而是其他,所以并没有深入的谈下去。   陆政东很快也就从杨立峰只言片语中了解了其找他的目的。   作为政府的负责人,作为省长,能不能解决很多矛盾,能不能提高自身的威信,其实资金就是一块关键的筹码,这都基于你手上是不是有足够的资金,有钱了,你就腰板硬了,谁问什么,要什么,有什么困难,你一句话就能给他解决掉,那你就不用其他的方式来树立威信了,这就足够。   而没有钱,你不管是走到什么地方,都不敢轻易的许愿,因为一旦无法兑现,那更会带来负面的影响。   而一个领导在下面,总是支支吾吾,什么都不给一个准确回到,也很难为情的。陆政东也是市长倒是很能理解杨立峰,一个地方上的财政那都是早就经过反复核算的,现在凭空的就多了一大笔支出,这对任何一个政府来说,都是很大的一个难题,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不过杨立峰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本来今年到处都银根吃紧,加上全省今年春天大旱,马上就是春播了,农村那一块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农具,化肥,种子,水利等等,而困难企业职工的工资也不能不解决,这也不是一个小数目,省长大人既然开口,那肯定也不是小数目,还有一点事,安新作为副省级城市,从上到下,一向希望拥有更多的自主权,很反感省里插手安新的事务。   打个时间差不是问题,问题是这笔资金太少说不过去,太多那难度也大,而且他若是答应下来,搞不好今后就会形成惯例,恐怕市里有些人也会有意见,如果詹继东在其中推波助澜,说不定又会对他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因为詹继东的原因,江书记已经对他有看法了,现在再和杨立峰走得比较近,恐怕江书记会对他看法更大。   但杨省长既然和他谈起这事,其实也就是伸出了橄榄枝,今后在省里肯定也会给予他一定的支持。   杨省长在省里的力量还是单薄了一些,而他同样面临着詹继东乃至江书记的压力,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若是两人能够抱团取暖,他身上的压力就会减轻不少。   有得必有失,关键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陆政东权衡着,想来想去,觉得只要和詹继东关系没有质的改善,他和江书记的关系就难以亲近,而他想要竞争安新的市委书记,江书记的态度那也不得不考虑。   不过这是一场博弈,舞台虽然在贝湖在安新,但是胜负的决定权却在京城,陆政东权衡了一番,觉得这件事还是应承杨立峰的好,只是在操作的过程中尽量避免刺激江书记就是……   杨立峰对于今天谈话的结果很满意,和陆政东这样的聪明人谈话,总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两人谈完事情,陆政东告辞离开了而去,坐在车上,陆政东沉思着。   有时候相互之间靠拢也就是一个契机,而这样的靠拢显然会在省里的政治生态起到一种化学反应,接下来会如何发展变化,他必须要好好的想一想。   不过,陆政东的思绪很快就飘开了,陆政东看着省城的夜景,省城的夜晚灯火辉煌,很是漂亮,就是一座不夜城。淡淡的月光和地面上霓虹散发出的光遥相呼应,互诉着天上宫阙的寂寞和人世间的繁华。   陆政东到省城的时候不少,从来就没有觉得省城的夜景有多美,更多的时候,他仅仅是把省城当成安新的竞争对手。   但此时不是,这样的心境让陆政东自己都有些意外,或许是因为梁梅的缘故爱屋及乌,因为由他而对这个城市有了一点亲切感,因为有她,而多了一份牵挂,不管将来两个人会如何,此时此刻陆政东心里有一种柔情在涌动。   这女人也真是的,还不给他打电话,想到这里陆政东也不禁哑然失笑,两人似乎在这件事上面较劲一般,陆政东不由想到一句话,男人和女人之间有人说男女朋友相处就好比是一场战争,其结果不是征服对方,就是被对方征服。   这话放在别的地方或许值得商榷,但放在他和梁梅身上倒是挺贴切,两个人都是跺一跺脚都会威震一方的人物,都有着强烈的控制欲,谁先打电话在对方看来都是处于被动地位,想要居于主动,梁梅是不是也听说过这个,还和他运用起了战略战术?   只是梁梅在这样的事情上这样做,那注定是要失败的,即便是他先打电话,她也不是他的对手,想到这里,陆政东不禁笑了笑,他明天还有要紧的事情,今晚必须赶回安新去,可就这样不辞而别,这不是他的风格,于是拿起手机,看看时间挺晚了,于是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陆政东倒是想错了,梁梅在情感上完全和其在工作上不能相提并论,之所以没给他电话,原因其实实在太简单:难为情。   梁梅知道他今天要回安新,其实也在等着他的电话,久等不至,梁梅起身进了浴室,在热水的氲蒸下,卫生间里已漂浮起淡淡的雾气,朦朦胧胧地,充斥着迷幻般的色彩。   梁梅被热水氲得泛红的娇躯,胸前那两朵丰盈,俏皮似地半浮半沉,两颗娇艳的粉色蓓蕾正肆意地绽放着,仿佛皑皑白雪山峰上怒放的红梅,合着水波一起一伏翩翩舞蹈。   斜躺在浴缸中的梁梅,凝视着浴室墙上的镜子,镜中的她,风姿绰约,在迷蒙的水雾中,展现着一种梦幻般的美态。披肩长发如黑色波浪一般纠缠在她赤裸的胸口与浑圆的香肩之上,发梢处凝着水珠,晶莹剔透,一闪一闪,格外夺目。   一夕之欢,她的整个人仿佛一夜之间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此刻的她仿若在少妇的美艳之中又平添了几分少女般的清纯。两条白皙滑腻的胳膊,宛如两段玉藕,一尘不染,柔若无骨,卷曲着的雪白双腿,在水中或隐或现,实是诱人无比。   回想起昨夜先前凝视着自己娇躯不放的那一脸“狼相”,梁梅不禁掩嘴一笑,心中更添了几分喜悦与满足。   赤着脚从水中爬起,取过浴巾把浑身上下稍稍拭了一遍,听得手机震动着,忙拿过来一看,看着信息的内容,梁梅只觉得脸发烫,凝思了好一会,然后回望着镜子中的镜子中的自己,梁梅的心中升起某种明悟,做出了某种决断……      第62章 新起点      杨立峰的事情对陆政东来讲并没有太大的难度,陆政东既然应承下来,也就没有任何的拖延。   按照陆政东主导设计的市土地储备发展中心进展相当顺利,毕竟现在是房地产刚刚起步的阶段,安新不少居民还居住在五六十年代狭窄矮小的筒子楼以及低矮潮湿的平房之中,对于住进宽敞明亮的高楼大厦充满了向往,加上征地工作的工作很有针对性,只要不是涉及到企业,征地工作比起几年之后难度小了不知道多少。   而随着几大港资房地产企业的入住,安新的地价也开始上升,年初出让的地块已经实现了增值,这样的滚动发展,完全可以稳定的释放出来一部分资金用于市里的其他建设,而由于市里掌握着大量的土地储备,通过适当的土地出让释放量,又能完全掌握住土地和房地产价格维持在一个合理的区间,这样安新市财政真正有了一个长期稳定的财政来源。   而安新要实现跨越式的发展,仅仅是增加土地出让在财政中的比例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要让国有企业焕发出活力,让非公有制经济能够取得长足进步,进一步吸纳外来资金,实现几条腿走路。   而在这其中,前两条需要能够找到更多的融资机会用于扩大规模或者实行产业升级,这就需要有金融业更强有力的支持才行,特别是非公有制经济喝中小企业融资难的问题是困扰其发展的一大瓶颈,而安新是大城市,非公有制经济规模也比他在西河时要大得多,简单的金融担保显然难以承担。   可贝湖属于内陆地区,属于金融业发展的贫瘠之地,身处其中的安新虽然是副省级城市,和其他副省级城市相比,在这方面也属于相对落后的城市。   与其他产业改革最大的不同是,金融改革更依赖国家政策性支持,因为绝大多数金融改革涉及到的措施都需要国家层面的审批,这决定了区域性金融改革难度更大。   想要改善这样融资难的问题,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成立一家由非公有制经济主导的银行,最为简单的,很想让民营企业进入现有的城市商业银行,利用与非公经济有着与生俱来的血脉联系,不断探索非公经济和中小企业金融服务。   民营资本入股商业银行并不是不可能,但要控股难度就相当大,而只有控股,从而实现对非公有制经济的输血更为顺畅一些,而更大的问题是在几年后出现德隆事件之后对银行业改革和监管的震撼之大、影响之深远,业外人士很难体会。   因为出现德隆事件之后,商业银行沦为股东提款机的道德风险,更是引人注目,国内股市的几个大案都或多或少都与之相关,不是涉及商业银行,就是涉及保险,信托,金融租赁等等,但,直到目前为止,上述风险还是没有一个非常完整的解决方法。   在这样的背景下,金融监管部门的主流意见是国内大型银行缺的不是资金,而是风险管理理念和技术,所以要通过引进外资引进管理理念;中小型银行缺资金,但更缺乏风险管理技术,目前商业银行信息披露制度和市场监督机制尚不健全,对关联交易缺乏有效控制,贸然让民营企业控股城市商业银行很有可能出现资本市场上惯见的提款机效应,导致全国银行体系的系统性信用风险。   所以,城市信用社、城市商业银行应该增资扩股,但“地方财政占大股、国有股权绝对控股”是必要的,到时候即便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到时候依然会被叫停,民营企业入主城市商业银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这样的参股实际上从大的层面讲,没有什么意义,因为银行的实际控制人才真正享有银行事务的拍板权力。   想来想去,陆政东也只有退而求其次,谋求设立像民生银行这样由民营资本主导的股份制银行。   但让陆政东挠头的是金融人才的匮乏,任何改革中人总是最为关键的要素,而对金融改革的推动者、执行者,则有着更高、更专业的素质要求,陆政东所能做得就是想办法从中央机关,大专院校挖人,以及将一些安新的干部送出去交流培养,只是这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事情,而且在他仅仅是政府主官的背景之下,想要实现这样的人员交流,但是作为一个发展方向,他必须要朝这方面努力,金融改革试验需要得到中央政府的大力支持,尤其是在人事制度上。   实验改革不是一蹴而就,而发展非公有制经济的其他事情还得抓紧,陆政东在这段时间主要是理顺了投资环境和非公有制经济发展的一些大方向的政策,有了这些基础,他准备和市里的非公有制企业的代表们进行一次深入的交流。?   这样的交流本来应该早一点,但陆政东处于慎重,在对安新未来的发展之路深思熟虑有了清晰的思路之后才决定下来。   有很多领导都只顾眼前,出成绩才出政绩,很多领导心里就想着自己这一届,能够想五年已经是够远了,很少有人会认真想一想十年二十年之后的事情,这就是为什么有些地方在改革初期发展势头非常猛烈,可到了今时今日,却如同伤仲永一般消失在芸芸众生之中。   这不能完全怪干部,毕竟这是组织部门的绩效考核最重要的指标,而他不一样,如果他还是像其他领导一样,那也太没意思了。   所以决策必须要慎重。   决策人人会做,只要拍一拍脑袋,随口说个数,就能定下了嘛。可这决策究竟是利国利民,还是……就只有天知道了!   拍板容易,真正起作用难,世事都由人评论,你这决策做的是否有水平,你这官当得究竟怎么样,这不是由你自己说了算。你的上级,你的下属,你的同事,千千万万老百姓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或许在某段时间,这个评价会不是那么公证,但时间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你对一个地方做出了贡献,不论你是否已经离任,甚至是已经卸甲归田,地方上的人都会记着你的功勋。至少是三代不忘,为什么?因为你有利于他们,有恩于他们。   作为市长,若是你对一个地方的经济建设毫无作用,甚至是起了反作用。那不管你将来究竟官居几品,当地的人都不会念你的好,你算什么,你只是一个过客,还是一个让他们日子过得越来越差的过客!   而各级党政起得更多的是一个监督,管控的作用。当然在市场还没有完全形成的时候,各级党政还要肩负着建设市场的重任。   安新的经济体系,在陆政东看来,还没有完全成型,至少比之其他同类城市显得落伍。   对于城市和城市经济的发展总是在摇摆之中,没有一个可持续的目标。安新经济究竟应该走一条怎么样的路,究竟应该以哪些产业为主导;安新究竟比其他同类城市,具有一个怎样的比较优势。   陆政东在把这些事情想明白之后,才召开了这次座谈会,从真正意义上讲,这才是他真正开始施政的开始,是安新真正新的起点,接下来一系列的措施将会对安新未来数年内受益。   这次座谈会的规格颇高,除了他出席之外,还有市委常委统战部长杨冰、分管副市长以及相关的部门。   不过座谈会的地点和方式却并不很正式,陆政东也是希望通过这样显得轻松和随意的氛围让与会者畅所欲言。   陆政东首先从西部大开发带来的发展机遇,谈到国有企业、外来资金以及非公有制企业共同把蛋糕做大和相互之间的辩证关系,谈到如何突破非公有制经济的一些禁锢,以及如何扶持非公有制经济的思考。   陆政东谈得很坦诚,谈话中有不少亮点,非公有制经济在经历了曲折坎坷的发展之路以后,正面临着一个新的、难得的发展机遇。一是经济全球化以及即将加入世贸组织,将使国际市场与国内市场紧密相通,非公有制经济以其自身的特点和优势,将可获得稳定的、多边的公平竞争环境。   国民经济结构调整,将会形成更多的市场和新的投资热点,为个体、私营企业提供新的发展机会。   有制结构多元化,意味着活动空间更加广阔。   实施西部大开发和“走出去”的战略,将为各类非公有制企业提供更多的商机。   机遇是难得的,但陆政东也没有讳言阻碍非公有制经济的禁锢,主要表现在外部环境仍不够宽松,出于种种原因的防范与限制,束缚了非公有制经济的大发展,特别是在市场准入、银行信贷、出口审批、法律保护等方面,障碍还很多。   改革开放以来,为了吸引外资,外资享受的是超国民待遇。这种超国民待遇在一定时期对吸引外资起到了积极作用。但是随着我国经济的发展,长期对外资企业的超国民待遇也对发展造成了严重的负面影响,以至于有一等洋人二等官这样的说法。   这样的超国民待遇除了不利于国有企业、私营企业与之公平竞争之外,外资企业的超国民待遇还给逃税避税增加了可乘之机,造成了税收流失。   而作为非公有制经济,连起码的“国民待遇”都没有,当然有些话在这样的历史条件之下是不能说的。   所以陆政东提出了一个全新的观点,在即将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和西部大开发战略的实施这样一个大背景下,同样为非公有制经济创造了良机。西部地区的繁荣,要靠中央的支持,东部地区的帮助,但更主要的是靠当地政府和人民群众的勤劳创造。观念滞后引起体制滞后,造成经济的不发达。东西部地区的差异之一就是非公有制经济的发展水平。西部开发既为东部地区的个体、私营企业创造了商机,又为当地非公有制经济的发展提供了动力。   在大力推进工业化、信息化的进程中,非公有制经济有机会,也有潜力获得更大发展,做出更大贡献。   而要让非公有制经济能够取得长足的发展就要让非公有制经济享有真正的国民待遇。   陆政东这一句看似简单的话,顿时让在座的人聚精会神起来。   陆政东系统的阐述了如何放民间资本市场准入领域,在投融资、税收、土地使用和对外贸易等方面采取措施,在服务上,市政府还出台了还有很多具体的帮扶措施。   陆政东的讲话既有宏观层面又有很具体的政策和措施,表现非常的到位,在他的身上展现了年轻党政干部的风范。   这些非公有制经济代表之前也道听途说一些陆政东搞经济的事情,不过那毕竟是道听途说,并不是很直观,内心还是有所保留的,但在这样的接触之后和他交谈过后纷纷改变了看法。   陆政东的讲话洋洋洒洒,但是却没有用任何的发言稿,而且陆政东讲完之后还强调,歌功颂德的话就不要讲了,讲困难,讲政府需要改进的地方,讲怎么解决问题。   这话在开会之前会议筹备的工作人员也曾讲过,不过大家都是半信半疑,都准备发言稿,现在见陆政东这架势,才知道是陆政东是动真格的。   而且他们反映的意见和困难将会在市政府新出台的一轮政策中予以体现,加上在陆政东和杨冰的带动下,在座的代表们终于也放开了,众人的发言非常踊跃,而且这些代表有切肤之痛,谈得问题不乏真知灼见,原本预定的半天会议,结果开了一天,未了节约时间,中午的时候,陆政东和大家也都是边吃盒饭便继续谈。   代表们注意到陆政东不但听得认真,而且还不时发问,对于很多问题都十分在行。   陆政东懂经济这在他们看来很正常,但这更是让代表们心里暗暗惊讶,陆政东对于企业的运转的熟悉程度超乎他们的想象。而且没有什么官架子,好接触,这更让大家感到亲切。   这更是让他们心里有了一种触动,这些人之所以能成为安新市工商界非公有制经济的代表,肯定都是有一定的规模,或者由一些独到的地方,就在于他们处世的老到,和练就的火眼金星的眼光。   在陆政东身上,有一些人看到了巨大的投资价值,这是一只潜力股啊!   不但能力突出,为人处世也进退有距,这样的干部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一些有识之士在心里衡量起陆政东的价值来。   投资干部,绝对是一项一本万利的生意。当然投资前的估价工作也得做好了,要保证自身利润的最大化嘛。   但是这种投资并不是人人能做的,至少在现场代表中,能做这项投资的人并不多,原因很简单,很多人实力还是达不到。   座谈会结束之后,市工商联副主席杨必忠却是磨蹭着留了下来,杨必忠在安新市的民营企业中不算是实力最强的,但是在这些代表中年纪最大,也是最富传奇色彩的一位。   杨必忠下海创业的时候已经四十出头,对于很多人来讲,在这样一个年纪还选择下海,需要极大的勇气。   而杨必忠确实也是个经商之才,从承包一个负债累累的小厂赚取第一桶金,到做成安新市第二大的民营印刷厂,只用了短短的两年时间。   因为太顺,所以,他反而开始反思怎么样成功创业:这个行业尽管在全国正烽火连天,活跃异常,但也已是一眼见底,无法和安新强大的国有企业竞争,就当时的形势而言,它注定将是一个做不大的行业。他决定关门,退出印刷业,进军更有潜力的行业。   尚处在红火之中,却能够断然退出,而另寻商机再择新业,则就充分展示了他那非凡独到战略眼光与敢作敢为的大将风度。   而如果没有那次大撤退,也就肯定不会有他今天的宏大事业,也更谈不上他能跻身于《福布斯》巨富排行榜等等一系列令人嘱目的辉煌。   这是杨必忠在创业上的传奇,而杨必忠的另一个传奇是在动荡的安新,杨必忠和安新和政界的关系也挺好,对政府关照的公益事业之类的很热心,但是却没有受到频繁换将和出事的安新领导的影响,这更是不容易。   和领导关系过从甚密,很多东西会来得很快,并且要少费不少力气,而从长远来看,和某位领导过从甚密,往往也是衰败乃至走向绝路的开始。但那样的诱惑一般人是难以抵挡的,而杨必忠却是抵挡住了这样的诱惑,和领导亲近却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所以一直没有受到换将的影响和落马者的牵连。   这样的处世哲学是一种大智慧,其实在躁动的当下,能做到这一点殊为不易。   但杨必忠能够做到这一点,为人处世颇见功力,也正因为如此,并不是安新实力最强的杨必忠在安新民营企业家的心目中是一面旗帜,影响力颇大。   杨必忠磨磨蹭蹭的留下来的原因陆政东是心知肚明,在这些人看来,领导在会上讲的多是官面的话,有些要紧的话都是在私下交流,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这样进一步的沟通,能够加深在他心目中的印象……      第63章 纷至沓来      杨必忠显得很是儒雅,坐下之后对着陆政东说道:“看着市长年轻有为,再看看那些远比我年轻的同行,一见之下才知道自己真是老了,都不知不觉就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了,让我不禁生出回家颐养天年的心思了。”   年龄有时候是个宝,因为有时候人的阅历和经历与之成正比,历经几十年风云沧桑的老家伙的确是不一样,这句话说得很是有些味道。   陆政东也笑了笑:   “杨总裁太过谦了,杨总裁不惑之年才开始第二次创业,却是用不长的时间久创下了这样一番规模,这说明只要想干,能动手干,总能干出些什么的,年龄不是不是问题,杨总裁可以讲是这个年龄段创业的典范,是现在很多四零五零下岗职工的榜样,我还想辛苦杨总裁把这样的经历和他们好好分享,让他们对未来更有信心。   呵呵,真要说起来,杨总裁这样的年纪经验眼光都是其他人难以比拟的,正是干事业的壮年时期,姜子牙八十一岁还能出山,杨总裁何老之有?依我看,再干个一二十年不成问题。”   这话让杨必忠也很是受用。   陆政东和杨必忠谈了好一会,其实他的话也没什么新意,不过是把刚才在座谈会上的有些话说得更直白一些罢了,主要也就是给民营企业家们打打气,企业家在其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不论国有还是民营,都是如此,给他们一个能赚钱,能赚大钱的希望,让这些人放心的投入进来。   杨必忠从陆政东那里吃了一颗定心丸,微笑着上了车,回首看了一眼市政府大楼,他单独见陆政东确实只是一个初步的沟通,其实说穿了,就是施展人格魅力,让对方对自己产生好感,为今后的打交道作铺垫。很多人都问他经商成功的秘诀,其实秘诀很简单,在国内做企业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跟着国家的政策走,跟着经济发展的大势走。   国家说得发展市场经济,那些第一批倒爷都发了财,国家讲要发展股市,于是第一批炒股的多数都成了百万千万富翁。   这个事情看起来是很简单的,但是如何把握其中的火候,这就是真正有眼光的企业家和普通商人的区别……   陆政东送走杨必忠之后,又马不停蹄的去见其他客人,穆先生和赵一芒等人到了安新。   世纪之交,管理层在出台一系列宏观经济政策时,也出台许多对证券市场的激励和扶持政策,这些政策其所激发出的市场能量使股票市场持续走强。例如,改革股票发行方式、扩大股票市场资金来源渠道、允许三类企业上市、允许商业保险资金间接入市、允许符合条件的证券公司质押贷款等等。   特别是“保险资金入市”和“向二级市场投资者配售新股”的双重利好,直接引发了大牛市的启动,不但穆先生等人是把几乎全部身家都投了进去,就连杨璐也在他的指点下携巨资进入了股市。   “政东,网络股走势到底会怎么样?”   一见面,穆先生和赵一芒就迫不及待的问起了这个问题。   陆政东笑了笑,如此大牛市,却让穆先生等人心神不宁,主要是源于一位著名的经济学家的“黑色预言”。   他在一次与记者的即兴谈话中,对如火如荼的网络经济发表了自己的感想。他说:“目前香港和内地都在炒作网络股,它对高新技术产业利少弊多,传媒最好不要推波助澜。”他认为,“在中国,现在上市的网络股没有几个是真正意义上的网络股。”   他把矛头直接对准了股市上炒作“互联网概念”的行为。他举例说,最近股价暴涨的一“网络股”其实是做服装的,只不过有一个网址可以在网上买卖,就把它与新经济连起来,这未免太过勉强。最后他用一种很恳切的口吻说:“国内的新经济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这段话好像在一盆正熊熊燃烧的火焰上,兜头浇下了一瓢冷水,当即溅出四射的火星。第二天,各大媒体及门户网站都发出了新闻:“经济学家xxx给网络股泼冷水。”   进入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后,互联网技术从实验室走了出来,日渐成为勃然兴旺的新经济。在之前十年里,它让美国巩固了全球经济领头羊的地位。   纳斯达克指数在九八年它才刚刚跨越了两千点大关,而一年之后的九九年底已经逼近五千点大关,市场的繁荣把人们对互联网的热情推到了沸腾的高度。   在国内,新兴的门户网站如日中天,都纷纷到美国上市,一个新的时代似乎刚刚拉开了华丽的帷幕。   这番话简直就如同当头棒喝,引来了证券界和网络界人士的强烈反击,而他也毫不示弱,一时间舆情汹汹。   而就在他讲话后几天,纳斯达克指数赫然突破史无前例的五千余点,举世一派欢腾,他的声音愈发显得好笑和荒唐。   但穆先生等资本大鳄之所以能成为大鳄,肯定是有着寻常人不曾有的敏感性,股价越是在高位,越是涨得厉害,他们都是越紧张,所以嘴上虽然也跟着其他人一起叫骂,心里却是犯着嘀咕。   陆政东只是微微沉吟了一下便道:   “网络股还是尽快见好就收吧。”   陆政东说得风轻云淡,而穆先生等人则是神情凝重,迟疑了好一会才问道:“政东也是觉得网络经济不行?”   “那倒不是,网络经济等高科技是世界以及国内未来的一个重要的发展方向,单现在还处于初级阶段,尚不成熟,我认同那样的看法是网络股泡沫太过严重,崩盘为时不远。”   陆政东说得非常的笃定,不过他也没在这上面多讲,转而说道:“当然这不足以撼动大盘,即便在下半年受一些国有股减持、创业板设立等市场利空传闻和前期获利盘套现的影响,证券市场会有一轮快速回调,幅度也相当大,但今年是中央制定的实现国有企业脱困目标最后一年,在这样的市场背景下,年底重组股的异军突起,估计仍然带动大盘强势反弹,今年股市应该是会很红火……”   陆政东说着又喝了一口茶道:   “股市的大红大紫自然也会有人鱼目混珠,公司行为违规和股价的恶意操纵引起高层的高度重视,加强监管和处罚势在必行,包括各大基金管理公司也不例外,不客气的讲,现在大多数基金公司都问题多多……”   二000年股市的大牛市也暴露出太多的问题,证券管理部门面临着空前的压力,表明加强证券市场的监管成为今后的重要任务。   为此多家上市公司被处罚,甚至出现了证券市场历史上首个遭刑事处罚的上市公司,而在下半年,证券市场又爆出了一个重大事件:一家著名的财经杂志发表了一篇石破惊天的文章,将国内数十家基金公司的黑幕大白于天下,虽然这些公司联合起来极力抵赖狡辩,但在极大的压力之下,管理部门不得不认真进行调查,结果被报道的基金公司几乎无一例外都存在问题。   穆先生的脸色越发的凝重,虽然陆政东这话完全是私下的探讨和交流,但说得如此透彻,他自然也是非常重视,他也清楚火爆的行情使得市场充满投机的泡沫,题材的疯狂炒作,使得大多数个股的估值明显偏高,投资风险加大,这也为后期走势埋下不稳定的因素,这些因素集合在一块,那问题就更大……   陆政东如此泄露天机自然也是有不少想法的,穆先生是资本大鳄,手头握有大把的钞票,更为重要的是穆先生穆先生在国内国外金融界和实业界是呼风唤雨的风云人物,有着极为广泛的人脉资源,而安新的金融业急需提升,如果穆先生能够加入进来,那好处是不言而喻的,特别是他在启动安新金融发展的初期,能够有这样一个有号召力的人物就显得更为重要。   当然穆先生不是慈善家,而是商人是资本大鳄,逐利是其本性,安新必须也要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于是陆政东继续说道:“国企脱困的进一步深入势必面临着新一轮的产业整合和资本重组,而这个高潮马上就要来临,各行业各公司,都在急尽所能地跑马圈地。全国其他大中型城市是这样,安新也是如此。   对于金融业来讲,这是一个机遇,不过也面临着极大的挑战,从目前的情况看,入世应该已经就在眼前,而一旦入世成功,国际金融界对国内巨大市场的渴望与野心将会变成实际行动,国外的金融企业势必大举进入,虽然多会采取合资的方式,本土企业与国际产业巨擎之间的竞争战火不可避免,如果不尽力壮大自己,那么将来和这些巨头竞争将会非常吃力……”   “眼界决定境界,政东恐怕一开始就没有把眼光局限在安新乃至贝湖这片金融业的贫瘠之地,一直是把融资、重组、架构的目光投向更大的世界,只有真正的放眼世界,走出去,请进来,那一地的发展远比想象中来得更大更精彩。”   穆先生也深以为然的说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政东与穆先生之间的对话也越发地深入了,许多人多口杂时不便商谈的私秘话题,借着此时此刻独处的契机,纷纷做了交流,而在一边的赵一芒也会加入进来。   当陆政东在适当的时候抛出了安新建立一家民营银行的设想,陆政东的想法是吸纳包括安新本土有实力和国内有实力的企业界人士加入。   建立银行,肯定是很多金融从业者梦寐以求的事情,陆政东发现当他抛出这个的时候,一直显得沉稳的穆先生眼中透露出一种热切,也说明了这一点,而在其后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泰然自如。   确实穆先生对此颇为心动。   无疑陆政东是有这样的能力来推动此事的,一来是陆政东背后有云家支持,二来陆政东是吴教授器重的弟子,吴教授作为经济界的泰斗级人物,在财经界金融界有着不容忽视的影响力和人脉,其三陆政东的这些设想具有极强的现实意义和探索性,也有着极强的操作性,甚至陆政东已经做了不少前期的工作。   按照陆政东的设想,这无疑是一个非常规范的银行,按照之前第一家民营银行的模式,董事长应该是由国有银行或者金融机构“跳槽”出来的人士担任,而各大股东担任董事,这是一个心照不宣的规则,因为这样既保证银行发展的方向,也保证股东的利益,对外也能让公众更为放心,而他作为金融从业者,占据这样的先机,那么在其中也会充当非常重要的角色,这对他而言也是一个极好的机遇……   穆先生在安新并没有呆多久,安新市的新闻中播发了詹继东和陆政东会见穆先生的新闻,也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赵一芒并没有随同穆先生离开安新,他还另有事情,等到穆先生离开之后,他才有机会和陆政东详谈。   “一芒,有没有考虑过从经济研究会出来?”   陆政东拿着一直雪茄把玩着,对着赵一芒问道。   “虽然俗话说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可是有时候我是看着都累,我就是受不了那份约束才出来的,习惯了自由散漫,受不了那份罪。”   京城中这些子弟中流传着一句话:头脑一般的搞商业,头脑好的搞政治,而赵一芒这样既不从商也不从政,那就算是异数了,陆政东春节的时候见到赵一芒家的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所以陆政东才有此问。   赵一芒说着偏过头说道:   “从政,其实生活也会失去很多乐趣。”   人各有志,赵一芒这话让陆政东也有些感触,也不禁道:“是啊,从政,必定会失去一些东西,但也一定能得到一些什么。就看你是如何面对,如何比较的了。其实做人,做官,做其他什么都一样,重要的还是在于自己内心想要什么……”   赵一芒也品味着陆政东话里的意思,笑了一下道:“有些朋友想见见你,不知道政东有没有时间?”   赵一芒在陆政东面前显得很随意,有些东西其实藏藏掖掖的反而不好。   赵一芒是准备给陆政东引荐一些对安新感兴趣的朋友加入到安新这盘棋中来。   对于陆政东来讲,陆政东到安新或许是出于其他考虑,毕竟贝湖省与东部沿海一些发达省市相比起来,实在是算不了什么,经济不发达,政治也比较闭塞,而安新在副省级城市中基本上也就是在尾巴上摇来晃去的,在副省级城市的地位不高。   在京城实力强悍的各种力量中,这个地方属于鸡肋一类,对安新进行政治投资,看起来似乎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可这也正是云家高明的地方。   因为是鸡肋,没多少人愿意去触碰,更多的是陆政东与贝湖和安新本土力量的较量,而不是云家与其他京城强悍力量在这个舞台上进行较量,也就意味着上层的角力要小得多,而安新作为副省级城市相对的独立性让贝湖省能够干涉的力度小了许多,而其背后京城的力量就可以发挥出很大的作用,这几点给陆政东提供了相当的便利。   至少可以让其从容的应对布局,以取得绝对的控制权。而不像那些耀眼的发达省市的较量,各大势力虎视眈眈盘根错节,那就给陆政东提供了一个机会,一个逐渐地,全面地控制安新的机会。   当然这样的谋划还有赖于陆政东的实施,而陆政东没有让人失望,现在陆政东又迎来一个机会:西部大开发。   西部大开发,看似是对西部的扶持,而更加重要的是一个战略层面的选择,而在这其中,有一个理由恐怕并没有摆上桌面:这又何尝不是高层看到东部经过二十年的高速发展之后,很快就有遇到瓶颈的一个反应?   东部有些地方经济极度繁荣。极度繁荣就是衰退萧条的前兆,这就需要未雨绸缪,而且就算东部还能继续高速发展,也需要其他方面提供助力来保持持续的发展。   可以讲,西部大开发是一个必然的选择,而这样的选择对于中西部来讲是一个机遇,对于安新就更是一个机遇,安新积弱已久,弱到了极点或多或少都会触底有些反弹,加上有这样的机会,加上陆政东,这就更成为可能,安新迎来了新一轮发展的曙光。   以经济为抓手,实现政治上的突破,这肯定是陆政东想要的,而对他赵一芒来讲,安新就像是股市里的潜力股一般,在其潜在价值还没有被众多的人买入之前赶紧抓在手里,坐得增值那才是第一要务,这是他的想法,也是穆先生的想法,也是想通过他引荐陆政东的那些人的想法……      第64章 纷至沓来(二)      “哪方面的人物?”   陆政东问道。   赵一芒没有正面道:   “有些人觉得手中的钱实在是太烫手,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听说了我的路子找上门来了。呵呵,老实说,他们给的价还真是很诱惑人,所以我也就勉为其难问一问了。”   赵一芒如此讲,陆政东也就明白他的意思了,赵一芒肯定也不是为那些人白帮忙,这几乎就是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而这些人的钱烫手,那说明来路肯定不大正,那开出的价码肯定更高,赵一芒是搞起了投资咨询,说白了就是掮客。   于是也就笑着道:   “人呐,都是有价值的,他们找上你,就说明你至少值这个价,只多不少。京城里的?”   陆政东并没有直接应承下来,既然这钱烫手,他总得弄清楚情况再说,这样的环境中,大家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别人进行着博弈。博弈的内容可能是利益,可能是所谓的友情,还可能是所谓的爱情,甚至是所谓的亲情!   做官就是做人。治人与治于人,用人与被人用,把人当枪用与被人当枪用。这三个问题有相通之处也有不同之处,如果能够在这三个问题上能游刃有余,那仕途人生将会顺利的多,平坦的多,但人人在想成为这三种情况中的前面一种,一不小心极有可能就会变成后面一种,能够在这个层面的人物哪一个又不是人精?   陆政东很清楚,不管他在安新已经取得了如何的优势,但他在安新还是市长,是二把手,只要这样的状况没有改变,他也很难讲就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所以陆政东还是很谨慎。   只是赵一芒帮过他不少忙,还没有什么事情找过他,所以他也不能一口回绝。   赵一芒喝了一口茶说道:   “不是京城的,主要是东南面的。”   东南那边?   东南现在可是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上。   “不会是走私吧?”   吃惊以及严厉的神色在陆政东眼神中闪现。   从九八年下半年展开的全国性反走私联合行动和专项斗争在两千年达到最高潮,而这个最高潮就在东南,那件惊天动地的走私大案已经快要进入司法程序,而逃过这一劫的人几乎所有人全都收手了,能走的都去了海外,不能走的也想办法把钱给洗干净。   看见陆政东的脸色如此严厉,赵一芒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就算是再怎么的,我也犯不着做这种的事情,你说是吧。不过因为那件大事的影响,东南那边不但是官场上人人自危,生意场上也是风声鹤唳……”   陆政东的脸稍微温和了一点,才笑着道:   “我还以为是那些人呢,吓我一跳。”   听到赵一芒这么一说,陆政东才释然,这些人既然没受到牵连,那应该是和走私没什么关系,但这些人的起家估计有些不干净,走的是灰色的路子,被那样的阵仗吓破了胆,也想从灰色地带转到正道上来,而在他们本地,想要做到这一点很难。   本来这年头有钱就是大爷,走到那个地方,政府都是座上宾,不过想要发展得更好,能够得到当地主要领导的支持,绝对是事半功倍,就算是花一点小钱,那也是赚到了。   随着两人交谈的深入,陆政东也把情况摸清了,陆政东权衡着,国内发展仍处于初创阶段,诸多问题悬而未解,政策法规还不完善,不少商业活动都处在政策的灰色地带,法律的灰色地带在现代的商业活动中的一直是个敏感的话题,有些人明知那样做从道义上讲不妥,但既然法律法规上没有明确的界定,那也就先干了再说,灰色可以讲是在发展阶段的常态。   从陆政东的角度来讲,他可以褒扬遵守商业伦理的企业和人员,但只要对方遵纪守法,不违法犯罪,他也不违法,他也不能排斥。   这样的灰色地带从法律缺位到商业伦理的构建需要的是多方的努力,只要这些人的资金不是黑金,而在程序上做到规范,那么就应该没什么事情。   而且这些人的主要目标是安新市安达汽车厂,而这也是安新的一个困难企业。   安新汽车厂说是汽车厂,实际上很难名副其实,其前身是五十年代的公私合营的安新市汽车修理厂,后完全成为国有企业,开始试生产拖拉机,后由于条件不足停止制造拖拉机,开始将生产方向放在汽车修理和配件制造上,并开始承担国家和省下达的生产汽车配件的任务,在计划经济年代度过了一段好时光,但八十年底由于国民经济调整,压缩基本建设投资,该厂面临生产任务不足的困难,由于该厂基础较好,并致力于新产品开发,因国民经济调整纷纷下马时却坚持下来,并逐步度过难关,开始涉足车辆装配,从而达到其辉煌的顶点,但进入九十年代后期,因其从实力和技术能力远不如同省的另外几家车辆装配厂,在竞争中处于劣势,而企业的经营者没有把握住企业日子好过的时候对企业的技术进行升级,而是把资金投入了如同今年一般红火的股市。   证券市场红红火火,持续升温的大牛市让全国人民都红了眼。各式各样的人群,以及国有企业,民营企业,三资企业都纷纷把腰包里的钞票投入到了证券市场这个大染缸之中。   有许多企业为了进行证券投资,可谓是“不择手段”,有的放弃了企业的核心竞争力——设备升级,扩大再生产不搞了,把这笔钱省下来放到证券市场里去进行钱生钱。有的通过各种融资渠道,借贷一笔又一笔的巨款,一头冲入了这个充满投机和博弈的市场。   有一些安全地上了岸,但更多的成为了深陷河底淤泥的尸骸。安新汽车厂就是这尸骸之一。   金融投资没有错,这是企业另一种生存盈利之道,但安新汽车厂没有上市,而是把流动资金投入股市,为了博得更大的利润,一次又一次延误了设备升级,新产品开发,迎头赶上,和进军汽车制造行业的大好时机。错就错在安新汽车厂不顾自身财务状况,在证券市场投入过大的资金。   股市不是人人都可以玩的,在不规范的股市,赚钱的只有两类人,懂得见好就收的人和做庄家的人,不要说安新汽车厂这样资金一般的企业,就算是一些大型银行在地方上的分支机构也亏得血本无归,所以才有了对银行炒股的强制性规定。   安新汽车厂的相关负责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有些东西是不言而喻的,安新汽车厂没上市,财务上就好做文章,说白了也就是公私兼顾,亏了是国家的,赚了是自己的。   资金链的断裂也就意味着一个企业距离走向死亡为时不远了,最后和大型汽车企业的合作被终止,完全就陷入困境当中。   这样的企业,不但外资瞧不上,就连那些大型国企也瞧不上,不过这样拥有一定技术基础和人才的装配企业对于在这方面极度贫乏的民营企业来讲却是有足够的吸引力的……   陆政东不禁有些感慨,今年股市又是一轮大牛市,也许又会有不少做实业的企业又会倒在这一轮的行情之中……   陆政东决定见一见赵一芒嘴里的那些人,不过见赵一芒如此用心,也不禁提醒道:“一芒,怎么想到要混这样的圈子啊,我感觉这样的圈子,可以讲是鱼龙混杂,挺不好混的。”   这年头就没几个干净的,一旦出事那肯定是翻脸不认人,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咬出来,真要为这么一点蝇头小利而出点事情,那赵一芒就太得不偿失了。   赵一芒笑了笑道:   “我也就喜欢这样的感觉,至于鱼龙混杂,确实是有那么一点,那就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就要看你走的圈子如何,你交的朋友如何,最关键的是你的知交好友如何。圈子不能踩错,朋友不能交错,有了这个,那就有了基础。”   陆政东不由笑了一笑,见赵一芒对于从政不感兴趣,对正儿八经的经商也不感兴趣,却是对此情有独钟,想来也是挺享受在那些商人面前的那种优越感,正所谓人各有志,陆政东见他乐此不彼,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不过还是提醒了一句道:“嗯,怕就怕里面有什么猫腻。关键还是在于对方的路数一定得摸透,别就拿点投资咨询费被你家老爷子一通臭骂。”   赵一芒也点点头道:   “这一点我是很清醒的,违法乱纪的事情我肯定是不干的,我不过是拿点投资咨询费而已,也算是君子取财,虽然不太贴切,但的确就是这么个道理。就算人家付得起报酬,我也还是要掂量掂量,别到头来他自己也引火烧身。”   陆政东言尽于此也就不再多言。   陆政东决定见见这些人,那就没有想着偷偷摸摸的见,而是作为引进外来投资正大光明的见,这样的事情正大光明远比躲躲藏藏要好得多,见面的地点选择在了临近的安西,既不在东南,也不在安新,这对于双方都有回旋的余地,这样的安排陆政东比较满意。   赵一芒向在座的几位介绍了一番:   “这位是陆政东,陆市长。”   在一片“久仰”声中,赵一芒又为陆政东介绍起在座的几人,其中领头的是一名叫念龚冉的女性,年纪也就三十出头,和桌上的其他几人相比,年轻不少。   官场也好,商场也罢,主要还是男人的舞台,而一个如此年轻的女人出现在这样的场合,而且隐隐还是几人中的领军人物,陆政东肯定也会更注意。   这样的初次相见,自然不会谈什么正事,一行人一边吃着菜喝着酒,一边在饭桌上谈着趣闻。   “陆市长,今年经济政策会有哪些变化啊,陆市长能否方便透透风?”   三十出头的念龚冉在这样的场合显得如鱼得水,很擅交际,左右逢源这一招,她就玩得很熟。   陆政东想了一下笑了笑道:   “从去年经济发展上看,经济运行中影响和阻碍经济发展的主要问题并未得到根本解决,其突出表现是消费需求不足、民间投资增长乏力、物价持续下跌、企业和居民的信心不足,尤为令人担忧的是固定资产投资在第三季度以后出现了停滞不前甚至下降的现象。无论从全年经济增长的变化轨迹上看,还是从经济发展的趋势及存在的问题上看,九九年经济运行的拐点并未出现,新一轮经济增长并未真正启动,因此今年经济增长将主要由国家的宏观经济政策导向决定。从目前经济运行的发展趋势及经济运行的客观需求来看,今年我国宏观政策基本上仍以积极的财政政策为主,仍将以扩张的取向为主,并且扩张的力度有可能大于去年……”   其他人也竖着耳朵听着,陆政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今年对于各级政府来讲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国有企业脱困的事情,今年是三年计划的最后一年,除了企业改制之外,除极少数必须由国家垄断经营的行业外,竞争性行业的大中型企业将改制为多元持股的有限责任公司或股份有限公司,大型企业集团将按母子公司体制规范改制,在民营企业准入方面也较上一年也放宽了不少。”   “哦,那基本上市类似于量化宽松的增强货币流通性的政策了,那目的应该是拉动投资建设增长。”   陆政东听到念龚冉这话不禁暗暗心惊,本来看念龚冉人长得漂亮性感的样子,也就是一个长袖善舞善于结交的公关型人物,可“量化宽松”这四个字一吐出来,这感觉就立刻大不相同了。   量化宽松一词在零八年次贷危机之后发生波及全球的金融危机,因为美国采取这样的政策而广为人知,而在这时候,国内知道这个词的甚为少见。   念龚冉能够张口而出,那也说明肚子里有些货,人不可貌像,海不可斗量,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莫要小看了天下英雄,陆政东心中真是感慨良多。   陆政东想了一会儿答道:   “国内的经济政策也还说不上量化宽松,不过这样的政策是不是会完全用在投资建设上也很难讲,这样的政策不仅降低了银行的借贷成本,也降低了企业和个人的借贷成本,那些本该进入实体经济的货币,有些却流入了股市,今年以来的大牛市恐怕和此也有些关系。”   陆政东倒也不妨评论一番,谈谈今年明年的经济走势和股市行情,在座的这些人都是钱没投处,肯定也多多少少买了些股票……   这顿饭吃得时间不算短,双方都显得很放松,陆政东和在座的特别是念龚冉已经很熟悉了,告别之后众人便各自散去。   临别时,年龚冉趁着其他人没注意,妩媚的看了陆政东一眼道:“陆市长,过一阵子我要去西边转转,应该会去贝湖省,到时候您可要好好尽尽地主之仪啊。”   年龚冉想来并没有勾引他的意图,应该是习惯成自然吧,喜欢充分的把自己的优势展现出来。   安西距离贝湖其实并不远,但年龚冉等人并没有马上到安新的意思,这陆政东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对方既然有这样的打算,之前肯定也做了不少功夫的,不过显然是觉得还不够,所以也就缓一缓再说。   陆政东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这顿饭他已经完全摸清楚了对方的路数,对方既然不是干违法乱纪的主,而且这个念龚冉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看中安新汽车厂显然不仅仅是为了装配汽车,而是想再进一步,生产汽车。   汽车行业无疑是一个朝阳行业,也是一个资金和技术密集和讲求规模的行业,一旦真的走上正轨,那怕就是生产产量较小的特种车辆,那产值和带动上下游产业也挺可观,而且能够解决不少就业岗位,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安新需要广纳四方客,年龚冉等人说不定还真能对安新的发展出些力,还是可以观察观察。   赵一芒的心情也相当不错,那批人虽然也是颇有些身家的商人,但是充其量也就是土财主,见见一般地市的市长书记也不是挺容易的事情,而在事情还没定下来,陆政东这个副部级的高官愿意先见上一见,已经让那些商人受宠若惊了,陆政东是给足了他面子……   不过,这件事也就是大家初次接触,甚至连初次接触都算不上,还得要等到对方到安新来才能启动……   而陆政东回到安新,也把安新汽车厂的有关情况很系统深入的进行了了解。   陆政东对国有企业改制这一块是非常重视的,因为在改制过程中很容易出现问题,不过安新汽车厂在安新市里仅仅属于中等规模以下的企业,底子太薄,陆政东的精力也总是有限的,这样的企业属于在次要解决的范围里,他之前也没太重视,但既然念龚冉等人也对此有兴趣,他也就更加关注起来……      第65章 不该来得也来了      常务副市长安金山拿着厚厚一叠资料走进了市长办公室。   “陆市长。”   安金山的脸上挂着殷勤的笑容,詹继东在市里的争斗失利之后,安金山在市政府的态度也终于发生了变化,这样的恭谦显然不是发自内心,而是表明一种姿态,表达一种愿意暂时和平相处的姿态。   陆政东站起身来,把安金山往沙发上迎。   “常务,怎么样,市里几家企业的资产重组进行得如何了?”   按资产重组步骤,重组第一步是选择合作公司,合作公司取得控制权,安新市内外有兴趣参与汽车厂重组的也就区区三家,分别是浦江的浦和集团下属的投资公司以及省内的贝莱汽车有限公司和金河集团。   陆政东对于前者通过周毓宁了解了一下,浦和集团是一家上市公司,但并没有涉足汽车领域,按照周毓宁的消息,主要目的恐怕不在于安新汽车厂,而是为了在股市制造题材话题。   而贝莱汽车有限公司是一家从事汽车装配的民营企业,也就是原来安新汽车厂的主要竞争对手,两个厂家的产品同质化很严重,参与安新汽车厂的重组,其主要目的就是不让安新汽车厂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而金河集团是一家省内知名的摩托车生产企业,参与汽车厂的重组,其目的也就是取得装配和生产汽车的资质进而进军汽车制造业。   根据陆政东的了解,金河集团明显在资产重组方面有着其他几家公司不可比拟的经验和优势。按理应该作为重点考察对象。   但恰恰相反,陆政东从安金山话里听得出来,金河集团在市里的初步意见中却是属于第一个被排除的对象,浦和集团才是第一考虑对象,贝莱汽车是主要备选。   而陆政东却是清楚,即便退一万步讲,浦和集团真对安新汽车厂有兴趣,也不会真正把钱投入一个他们并不熟悉的领域,至少是不会大规模投入,他们看中的是重组中的好处,对于安新汽车厂不会产生实质性的帮助,即便就是念龚冉等人没有加入进来,这样的取舍显然并非最佳选择。   这样的意见并不是从实际出发,而是主要从名气出发,浦和集团是个大块头,是国有控股的股份制上市企业,公司顶着耀眼的光环晃花了不少人的眼。而且恐怕更为主要的原因是,这样的国有企业来进行资产重组,即便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那追究起责任来,也会有说辞。   从内心来讲,陆政东并不希望安金山插手分管这一块,但作为常务副市长,按照从上到下的惯例要分管这一块,如果把他完全撇开,那到时候肯定又有说辞,所以他权衡再三,还是让安金山也加入进去,作为一种互相制约的手段,以保证在改制过程中能尽可能的避免国有资产的流失。   陆政东并没有在这上面表达自己的意见,他需要更深入的调查研究,说出的话才能真正有的放矢,掷地有声。   他也没提及年龚冉等人对此感兴趣,这话通过市里负责这方面的职能部门提出来应该更为妥当。   等到安金山出去之后,陆政东轻轻敲着办公桌,陷入了沉思,安新汽车厂落到现在这步田地,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之前市里已经做出了结论,他再去追究也挖不出什么,重要的是未来,这一次重组是安新汽车厂获得重生的机会,一定要慎重一些……   日子就在陆政东的忙碌中一天天过去,这天下班回住所的时候,陆政东前面的车出了交通事故,陆政东看到前面车上两人吵闹着下来,看样子是小两口。   在两人的吵闹中陆政东也听到了出交通事故的原因,刚刚经过一个路口等红绿灯。突然发现车旁边有一开豪车的妖娆女子,衣着暴露,身材惹火,一边开车的老公眼睛不眨的盯着。   这时,宝马车启动,开车的那家伙突然很兴奋似的,也跟着猛一踩油门。车往前冲了一下,在路口变道跟上去,结果和别的车发生擦挂。   陆政东听着两人的吵闹不禁哑然失笑,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姑娘们的衣着越越来越清凉,风景美不胜收,可那家伙也实在太过分,老婆就坐在旁边还看得如此饥渴,以至于出交通事故,实在是……   陆政东正想着,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穆先生的电话。   “政东,纳斯达克狂泻,多谢多谢,我这回可是少损失了不少钱啊!”   陆政东笑着,在这个疯狂的“网络革命”年代,随便几个美国名牌大学的MBA弄个报告圈个几百万美元,做个网站,弄点人气,哪怕一分钱没赚,大把亏损的,都可以很快到纳斯达克上市,上市后股价暴涨个几倍不稀奇,没有市盈率,因为根本就没盈利。在这种一夜暴富的氛围下,美国纳斯达克指数在四年中暴涨百分之四百,但这就犹如一个肥皂泡在吹涨到一定程度终于破了。   两千年,对于纳斯达克的投资者来说是一个噩梦连床的年头。四月,仅仅才是梦魇的开始,在三月纳指创新高,收报五千零四十八点之后,它就步入了漫漫熊途,不断创造一个又一个令投资者心碎的下行纪录。   陆政东记得从三月历史最高点到年底的时候,那斯达克股市已下跌了一半,总市值由六点七万亿跌至三点三万亿,九个月的时间缩水三点四万亿,占美国当年国内生产总值的三分之一!   而且一直到八年之后,纳指也仅仅是其最高位的一半,无数的投资者血本无归,无数的网络企业破产摘牌,新兴的互联网行业遭受重创,这是发生在世界上号称机制最成熟、最发达、最先进的美国,其影响和教训十分深刻,里面的很多东西都值得人们去思考。   陆政东笑了笑道:   “纳斯达克指数出现这样的暴跌,对于传统优质行业应该算是一个福音吧。”   国内股市就是个异数,其红火不会太受到纳指的影响,这样的牛市会一直持续到年底,陆政东自然是不愿意挡穆先生的财路。   穆先生也呵呵笑着,说正在和一些有实力的民营企业家联系,一旦时机成熟,便会让大家到安新走走看看。   这自然是陆政东乐意见到的,陆政东也笑着说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陆政东回到住所,却是很意外的发现赵一芒正等着他。   “一芒,怎么了?看你神色不对的样子,怎么到安新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陆政东一边开门一边问道。   赵一芒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接过陆政东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半瓶把水往茶几上重重一放才说道:“罗太林那家伙坏我的事情!”   赵一芒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罗太林也是京城中有名的子弟,没有进入体制之内,而是老早就下海了,游走在政商两道之间生意是红红火火,名气极大,陆政东虽然对此人不了解,但却也是早有耳闻。   在京城这一帮子人中赵一芒的脾气算是不错的,看样子是被气坏了。   “怎么回事?慢慢说……”   “姓罗的那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知道了这事,这小子他妈的说也想横插一腿!”   “平常里温文尔雅的赵一芒也是粗话连篇,看样子真是气坏了。”   “消消气,听说罗志林一向都是在京京城找关系托门路,主要发展方向在南边,贝湖在他眼里也就是不毛之地,他怎么突然有兴趣来这样的穷地方?”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你们以前有什么过节么?”   大家都是四九城出来的,想要赚钱都不缺乏路子,而且大家都是各自刨各自那一摊,通常情况下不会捞过界。何况罗志林既然在商海中倒腾,在这方面就更不用说了。   “上一回他找我给曾选林说说,想从财政部弄点专项资金,政东你是不知道罗志林这个人,胆子贼大,我怕把曾选林卷进去,没答应,哼,这就报复起来了,所以他这是给我来个下马威!”   赵一芒有些咬牙切齿着:   “这小子也太嚣张了一点!他应该还想让其他人见识见识他的手段,他罗志林罗大少不管在哪里是说了就要作数的,我赵一芒在他面前根本就没有混的份!操!他老子也不过和我家老头子平级,而且这还是在你的地盘上,他这小子怎么就这么狂!”   陆政东想了一会儿道: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也没多少钱可拿,应该不放在他眼里才对呀。罗志林出道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各方面搞钱的门路,绝对不会比你少。”   陆政东喝了一口茶,罗志林确实不是易与之辈,在京城原来有所谓的四公子,那只是对走政道的而言,就从商而言,罗志林的名气很大。   罗志林的家世在京城也只能算是中等,可以说罗志林在商场中闯荡出偌大的名声和场面,三成靠的是家世荫蔽帮衬,七成靠得是自己——他那种深沉的心思和豁得出去的气势,不顾一切的作风,成就了现在的他。   在这样的子弟中并不多见。   而在结交朋友方面,罗志林又十分大方豪爽,一掷千金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平常事。京城某些要害机关的官员有不少都是他的坐上宾,京城里有很多子弟和他关系不错,有不少和他有利益往来,编成了一张大网,所以坊间有“南赖北罗”之称……   赵一芒冷笑着:   “哼,老赖比他嚣张一百倍都垮台了,弄得老子急了,就把他那些事情抖落出来,让人把他给一锅端了!”   罗志林的生意不像老赖的,他多少还能盖住自己的脚背,至少也是披着合法的外衣,不像老赖那么明目张胆,就算是真要动手查他,也不一定能查出什么。   陆政东知道赵一芒是说气话,劝道:   “先别那么冲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好好说说。”   “罗志林的意思,是他也想要搞汽车,还和贝莱装配厂搭上了线,托人给我带话,让我退出这事不要和他竞争,他个王八蛋连个先来后到都不讲!所以我看他是对我没有搭理他而怀恨在心。”   赵一芒冷哼了一声。   陆政东好好琢磨了一番,才缓慢地说道:“他有这方面的业务?”   赵一芒点点头:   “据我所知,这小子做过汽车零部件,从外面进来零部件,组装成车,利润很高,而且风险相对要小很多,现在那样的生意不能做了,估计现在也想做这个吧。”   好一阵,赵一芒的情绪才逐渐恢复正常,继续说道:“根据我的了解,罗志林已经做过金河摩托的工作了,下一步估计就会找上你了,所以我先来给你打招呼。”   “哦?”   陆政东端起茶杯沉吟着,罗志林把次序搞颠倒了吧,罗志林应该是先来他这里拜山头,然后再去搞那些动作。   强龙想压地头蛇?   应该不太像啊,陆政东虽然没有和罗志林正面接触过,但他小舅却是叮嘱过他一定要注意此人,所以对于罗志林的行事风格还是很了解的。   罗志林看似狂妄,实际上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表面上看,他很多时候都得理不饶人,甚至是无理也不饶人,但仔细一计较就会发现,真正和他发生冲突的,底子都不怎么厚实,实际上一直都是捏的软柿子,而这样的软柿子他捏起来毫不手软,久而久之,就给人一个印象,最好不要做他罗志林的对手,否则那会死得很惨。就像对赵一芒一般,赵一芒家的老爷子位置不太高,而且赵一芒本身也不是体制中人,所以他就直接把赵一芒摁了。   陆政东对此曾经是感同身受,上辈子云家家道中落,他又不受家里待见,他在京城的遭遇比之赵一芒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很多人眼里,这些世家的子弟的外孙也好,女婿也罢,总是隔了一层,看看那些出席活动的就知道,主要出席的,媒体露面的基本都是死去的老革命的子女,女婿之类的若是没有混出头,基本都是一笔带过,甚至连提都不提……   不过现在罗志林对他,应该还是有所顾忌的吧,不说云家现在势头正往上走,就是他本身也已经是副部级的官员,罗志林要直面他,应该还没有这个胆魄和这个实力。   罗志林应该是觉得赵一芒家和云家关系不错,而赵一芒喝他关系莫逆,罗志林怕找上他自讨没趣,应该是走了其他人的路子吧?   陆政东想了想说道:   “你继续和年龚冉继续保持联系,做好该做得事情,别到时候拿不出令人信服的方案出来。”   罗志林摇摇头:   “只是有罗志林参加,谁还敢和他竞争?”   陆政东笑了笑:   “一芒,就算罗志林不让金河、不让浦和参与,可他再厉害,他能把所有的竞争对手都吓跑?   真要是要找参与竞争的,罗志林也奈何不了的,还找不到?   就算退一万步讲,只有他一家参与,损害了安新的利益,那安新完全可以叫停,他再狠,但他不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所以……”   赵一芒一听这才释然:   “我是被他给气昏了头。”   陆政东笑着道:   “你既然想要参与,那就要做好准备,尽可能低调一些,暗中做好充分的准备,虽然我也在安新有一段时间了,但安新的很多事情也很复杂,不管是年龚冉还是罗志林,只要愿意参与进来,那就得遵守安新制定的游戏规则,该讲规矩,还是要按照规矩来,谁能入主,那就看谁的方案更符合安新的需要,你作为中间人,能做些什么,该做些什么,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赵一芒说得好听一点就是投资顾问,实际上也就是一个牵线搭桥的中间人,并不是自己投资,不能越庖代厨,他要做的是了解安新方面最主要的诉求是什么,把握住了这个就把握住了大方向,那么成功的机会就会比其他人高出许多。   比如职工的问题,这是最让政府头痛的,政府方面自然是希望接手者能够留下越多的职工越好,年龚冉等人在这方面有极大的优势,因为他们本身就急需有技术的人员。   陆政东为了保证国有企业改制的顺利进行,要求凡是涉及国有资产部分的转让都要进入产权交易市场公开进行,尽可能的避免暗箱操作。   安新,对于他来讲,具有特殊的意义,是他向上冲击的一个重要的节点,陆政东绝不会容许自己制定的规则被人轻易的践踏。   而和罗志林,不和其发生正面冲突,罗志林想走歪门邪道,那就用规矩让他没办法可走,用阳谋来对付阴谋,才是最好的方式……   赵一芒听到陆政东这么讲,情绪才真正算是和缓了下来,心里也不禁想,也不知道陆政东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这么快就有了对付罗志林的办法。   不过对于罗志林,赵一芒依然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陆政东劝慰着赵一芒:   “我知道你做这个其实也并不是为了赚多少钱,而是一种兴趣,不过想要做任何事,都得要忍常人不能忍,方能成事,你看着很多领导我表面是风风光光的市长,可实际上不知道吃过多少苦头……   何况和他斗气不值得,平白地埋没了自己的身份,谁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呵呵,常言说得好,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他这么继续下去,说不定哪一天就栽倒在这上面……”      第66章 天大的阴谋?      陆政东的预感没有错,几天之后,常务副市长安金山在给他汇报市里关于企业改制的事情的时候,口风就完全变了:“市企业改制工作领导小组的所有成员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和论证后,决定让贝莱汽车厂来操刀安新汽车厂的重组。”   安金山说明了市里改变这样的立场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浦和要价实在太高,而且贝莱汽车厂现在的态度也发生了很大转变,在安金山的话语中,对贝莱汽车的赞美之词不绝于口。从各个方面高度评价了贝莱汽车的实力。   陆政东却是很清楚安金山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弯的缘由所在,罗志林找的人恐怕就是安金山或者詹继东,至少也是通过相熟的关系和他们打过招呼。   陆政东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倾听着安金山对贝莱汽车的介绍。   看见陆政东不做声,安金山微微大了大胆子,讲述着贝莱汽车现在引进了战略投资者,企业的运作和发展必然有一个极其广阔的前景。   安金山这话说得很艺术,实际上陆政东是听出来了,实际上也就是说贝莱汽车现在找到了一个大靠山,而这个靠山不但有经济实力,更重要的是在政治层面也得到很强有力的支持。   确实,贝莱汽车这个靠山来头着实不小,或许称呼贝莱汽车的靠山也许并不贴切,准确的讲应该是贝莱汽车已经改天换地由罗志林实际控制贝莱汽车,只不过罗志林不会站到前台,而是以错综的股权结构来隐藏幕后大老板的身份,前台自然有虾兵蟹将为他冲锋陷阵。   想到这里陆政东是心如明镜的笑了笑。   看见陆政东笑,安金山也笑了。   安金山继续给给陆政东介绍起贝莱汽车提供的有关安新汽车厂资产重组的具体方案来。   在安金山继续介绍方案的时候,陆政东问了一句:“柴油机厂的债权人很多,这个方案是否所有债权人都能满意?另外这个方案是否能在职代会上通过?”   安金山一口答道:“在职代会上通过,没有问题。”   陆政东想想也是,罗志林这家伙既然决定插一腿进来,一定已经下了不少工夫。他点了点,让安金山继续往下介绍。   安金山拿出国有股转让协议的草本呈给陆政东过目。   “这么快?”陆政东非常地惊讶。原本他以为安金山今天就只是向他汇报汇报进展,没想到,罗志林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安金山显然会错了意,苦笑着道:“市长,不快不行啊,这已经是国有企业脱困的最后一年了,今年市里的主要困难企业部解决脱困的问题,到时候市里在上面也不好交代啊!”   陆政东拿起厚厚的一叠协议研究起来,安金山坐在一边,给陆政东逐条解释。   这方面的协议,陆政东是行家里手,里面的关键之处他更是清楚,但他并没有做声,听着安金山的讲解。   “市里把安新汽车厂工人的买断费用交给接手的企业,作为交换,贝莱汽车接手贝莱汽车原有的员工?”陆政东抬起头问道:“这样的条件应该有一些附加的限制才行啊。”   这样的交换条件不是不可以,而是要看对象,通常这样的交换适用于接手企业是大型国有企业,或者大型股份制企业,因为即便是将来他们在安新汽车厂经营不善,这笔资金还是能够拿得出来。   “我说市长啊,安新汽车厂是个烂摊子不说,地理位置也比较偏,连土地都不值钱,这个烂摊子,人家贝莱汽车肯接手已经很好了。”   安金山摊了摊手无可奈何道。   陆政东当然知道安新汽车厂的情况,安新汽车厂没不是完全像安金山所讲的那么不堪,虽然不真是想搞汽车的人,确实是根本就没有正眼瞧一下,但是对于想搞汽车的,那还是有一定的吸引力的……   陆政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继续看着文本。   陆政东很快又发现在草案中有关安新汽车负债的问题也没有在协议中明示出来,而这样含糊不清的东西到时候不仅仅是那些债主和新接手的企业扯皮的事情,到时候接手的企业来个一问三不知,不认帐,不承认,由于手续上和程序上的疏漏,就算是公事公办,也很难说清楚。   这两个问题都不是小问题,贝莱汽车的实力也就那样,一旦将来安新汽车厂经营不善,隐身在后的罗志林肯定不会买单,贝莱汽车极有可能屁股一拍,又把这批下岗人员推给政府。   安新汽车厂有员工将近二千五百人,就按照每个员工平均四万元计算,那也是一个亿左右,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而安新汽车厂的债务问题同样也是个大问题,如果不在协议中清楚的表达,模模糊糊含糊不清,那就会是一件扯皮的事情,这样的漏洞搞不好最后又会落在安新头上——安新汽车厂的主要债主就是安新的银行和企业。   而最大的问题还是重组、转让的价格,实在是太低了,安新市政府的让步实在是太大了,简直就是半卖半送。   国有资产就是这样流失的。   陆政东心里不禁想着,几年之后,香港的郎教授对于此事发表了一系列的文章,引起轩然大波和极大的争论。   流失是必然的,不流失是相对的,就像古代要把零碎的银子练成银锭那也还有火耗,搞企业的是商人是企业家,不是慈善家,不赚钱,谁愿意来收购、兼并、重组?   关键是一个度,就像老百姓讲的一句话:车过得,马过得,大行大市都见得。   陆政东承认在国有企业改制过程中确实存在着不少问题,但是郎教授未免也有炒作自己的嫌疑,郎教授只是大肆炒作流失,不但赚取了极大的名声,自己兜里也赚得鼓鼓囊囊的,因为郎教授忽略了这些企业存在的本身就是在大大的流失,或者他是知道却故意不讲。   因为除了垄断性企业之外,真正参与市场竞争的国企,因为体制,因为历史原因,因为没有能力,因为是败家子,再加上那些长在国企那个肌体上的蛀虫的侵蚀,只会把国企越玩越惨,到最后就剩一个空壳。   所以不能因为这个就因噎废食,在加强改制中的监管的前提下,改制还是要进行,而且越早越好,这样多少还能真正给国家剩一点资产……   陆政东眼神看着文本,心思却是已经漂浮了起来,这样的草案能够到他的手中,在之前肯定已经走过了不少程序,至少经过了相关的法律顾问和经济顾问,就算是政府的人对此不大熟悉,这些人应该是非常熟悉的。   或者是这些人把安新汽车厂当着包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甩掉再说,所以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亦或者是罗志林做过难道这些人的工作,这些人是对方来头太大,这些人不敢得罪罗志林?   当然,安金山的工作罗志林肯定也做了,但安金山应该清楚,他对这一块盯得很紧,不会给他留把柄的,至少是不敢明目张胆的收受罗志林的钱物。   可安金山如果没有拿好处,那又何必对这样带着风险的事情如此热心,这让陆政东也感觉很是有些疑惑,总感觉到味道不对。   这件事可要好好想想,但现在他也得装作不知道,先摸摸安金山的底再说,所以陆政东对于后两点怀疑并没有指出来,而是故作不知,仍然听着安金山的介绍,然后说道:“对了,安新汽车厂的领导班子成员如何安排?”   陆政东问了人员配置问题:   “为了有利于改制顺利进行,这方面也还是应该要考虑考虑。”   安金山回答道:   “是这样的,市长,贝莱汽车方面表示他们也急需这方面的人才,原来的班子领导成员他们愿意继续留用,这点贝莱汽车已经表态同意了。至于厂长林凤山同志,表示还是愿意在政府工作,是不是可以另行安排,比如工业局或者经委,是不是都可以考虑?”   “这可以作为一个意见附在这个解决方案中。人事问题,市政府这边只有建议权,还得经过组织部门和市委研究决定。”   好好的一个企业被这帮人搞得那副模样,还想去工业局或者经委,简直是做他的青天白日梦!   但这个时候陆政东也要稳住这些人,以便于改制的顺利进行,就如同贝莱汽车愿意收留他们一样,都不是真正想收留,而是利用,同时这也是麻痹安金山。   安金山又汇报了其他几家改制企业的情况,陆政东也还是很认真的听了听,当然他不会听安金山的一面之词,陆政东觉得差不多了,于是说道:“常务啊,企业脱困的事情确实要抓紧,不过企业改制的事情是头绪繁多,而且很多事情又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你还要再仔细做一做工作啊。企业改制有多少人在看着,盯着?涉及到多少工人的命运?   企业转让、破产、重组后员工的安置问题,以前拖欠的员工工资和医疗费用,还有准备接手的企业准备给这些企业注入多少资金,带来什么良性资产?这些问题都需要再好好研究研究,斟酌斟酌。和有意愿的企业的谈判再深入一些,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再找其他几家谈谈嘛。有比较,才有竞争嘛。我看这几家企业的改制方案不要急着就上常委会,工作再做得扎实一点,稳健一点。”   陆政东说着抬起头道:   “常务是市里领导班子中懂经济的行家里手,我相信常务拿上常委会的方案一定会让常委们信服的。”   陆政东既然觉得这件事不大对劲,肯定也是有所警觉,所以他这话很有些味道。   他是市长,是市政府的第一责任人,市政府这边的议题如果在市政府这边没有形成统一意见,没有他的首肯,通常情况下是不会拿上常委会讨论的,安金山还没那个资格,真要是要讨论,也是詹继东提出来,安金山做说明性发言,但这样一来,这件事情出了任何问题,那责任可都是在詹继东、安金山身上,可别想把他给绕进去。   安金山听得陆政东的话微微一滞,不过旋即就恢复了正常,知道这是陆政东在下逐客令了,连忙道:“好的,市长,我明白了,具体事项我回去后再好好做一做。”   说着看了看手表:   “哟,都快八点了,市长您还没吃饭,看我一谈起事情来就忘记了时间了,罪过罪过。”   “你不是也还没吃饭嘛。”   陆政东站起身来,把安金山送到了门口。   “那我就先走了。再见,市长。”   “再见。”   送走安金山,陆政东草草的吃过饭,就躺在床上一直琢磨着这件事,陆政东突然想起了他在四河省政府中小企业办的时候,到云雾调研的时候,遇到的就已经见识过了,只不过那是曾怀德的弟弟曾怀仁在云雾一家国有企业重组的时候玩的手段。而这一次换了罗志林。   虽然两个案例之间有所不同,但罗志林这一手和曾怀仁玩的那一手在手法上还是颇为神似,是巧合还是……   罗志林这样的人应该和曾怀德也应该关系不错,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如果这其中有曾怀德的影子,那这件事里面就更有问题了。   罗志林、安金山、詹继东、曾怀德,陆政东逐渐把几人串联在一起,有些东西逐渐清晰了起来。   罗志林插手此事并不是和赵一芒的意气之争,而是为了谋求更大的利益,如果按照这样的条件拿下安新汽车厂,罗志林有很大的赚头,而更大的赚头是和曾怀德的关系进一步加深。   而这里是他的地盘,曾怀德和他就算是不对付,寻常情况下,没有必要和他发生直接冲突,那么曾怀德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陆政东思索着,脑袋里突然一闪:安新市委书记!   詹继东在安新过得憋屈,恐怕早就萌生去意,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好的去处,如果能够通过曾家,能够谋取一个好位置,詹继东自然是乐意的,而作为交换詹继东支持曾怀德坐上安新市委书记的位置,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陆政东想通这一点,很多疑惑的事情一些就豁然开朗,为什么罗志林会激怒赵一芒,为什么罗志林明知他在安新市市长,却一直没有找上门来,也明白为什么安金山那么热心。   这其实是联手设下了一个局,一个天大的阴谋,就等着他往下面跳,贝莱汽车厂只不过是诱他上钩的一个诱饵和烟幕弹,真正的目的就是让他判断失误,让他极力的支持年龚冉等人,然后在最要紧的时候把这件事抖露出来,即便是他清清白白,但一旦形成舆论压力,再从其他方面给他一夹击,至少也在高层留下一个太过年轻,办事还不老道的印象,而对于一个主政一方的大员来讲,这是致命的,就算是作为重点培养的后备对象,肯定是放在原来的位置上再锻炼锻炼,他辛辛苦苦谋划许久的事情也就黄了……   甚至这帮人还有更为阴损狠毒的招数在等着他……   陆政东越想越觉得这不是他自己吓自己的神经过敏和捕风捉影,而是建立在对曾怀德深刻了解的基础之上,他可是曾经盯了曾怀德几十年,曾怀德屁股一抬,是拉屎还是拉尿他都是清清楚楚。   安新经济发展的架子他已经搭了起来,再有一年半载的,经济发展将会走上真正意义上的快车道,那时候安新的发展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这一点现在或许有人看不出来,但对于经济起家的曾怀德来讲,看出这样的趋势不在话下。   而这样的大发展无疑会在后年的党代会上给他大大的加分,对于其争取候补委员会增加极大的筹码,而能够争取到候补委员,那就跨进了中央序列,从高潮的政治层面上讲,那才是真正有了一定的政治地位。这无疑会让其在同龄人今后的竞争中占据一个极为有利的位置。   为了这样的目的,曾怀德那样不择手段的人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而罗志林显然是买了曾怀德赢,毕竟曾怀德是曾家全力推动的嫡孙,而他则是隔了一层,何况还有云维熙这样一个“根正苗红”的强大无比的竞争对手。   陆政东上辈子吃过曾怀德的大亏,这种事情他绝对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必须要引起高度的重视!   陆政东不禁想,如果真是如他猜想的这般,曾怀德恐怕原本计划不是这样的,罗志林应该是在安新汽车厂的事情上夹带了私货,顺便捞一票,结果让他发现了其中的蛛丝马迹了。   陆政东不禁冷笑了几声,如果真是如他猜想的这般,那还真是应刘骜那句“缘分天注定”,两人的“缘分”真是不浅,呵呵,他没有找上曾怀德,曾怀德反倒是找上了他,但他现在已经不是吴下阿蒙了,曾怀德想要对付他,门都没有!      第67章 顺水推舟      陆政东有了这样的警觉,对于安新汽车厂的事情就格外注意,把关于安新汽车厂的情况完完全全的梳理了一遍,他终于对整个项目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如果就这么让罗志林得到安新汽车厂,那等于是一块大肥肉——陆政东的脑海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事实上按照那个方案,罗志林和贝莱汽车只需要自己出两三千万就可以拿到安新汽车厂,这算盘打得还真不是一点点的精!   这或许也是阴谋的一部分?如果他就这么签署意见,这个股权转让协议一签,那安新市政府班子就都成了安新的罪人了!   陆政东琢磨着,沉思了许久拨了个电话给市国资委的副主任范必勤。   “是必勤同志吗?我是陆政东。”   陆政东拨的是内部专线。   “是,我是范必勤,市长有什么指示。”   听到是市长的声音,范必勤似乎马上更为精神,在电话里的调门都高了不少。   “我想了解一下市里几个改制的企业的情况目。呵呵,这可是你们国资委这个大管家监管的啊,怎么样,看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一次。”   陆政东自然是不会直接暴露他的目的,并没有直接提安新汽车厂。   “那就现在?市长您现在有时间吗?”   范必勤试探地问。   “好,就现在吧,你过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   陆政东的话语简洁明了。   范必勤立刻说道:   “好的市长,我马上过来。”   范必勤挂了电话,马上找出相关相关文件,微一翻阅,挑选出几分自认为重要的,放进公文包中,快步出了办公室。   国资委就在市政府大楼内,范必勤很快就到了陆政东的办公室,坐下之后说道:“市长,您看,这是我们国资委对几家改制企业全部资产清点后的审核报告。这是我们对经营性资产分类清点后的审核报告,这是我们对非经营性资产分类清点后的审核报告。”   范必勤一连拿出三份报告请叶天过目,陆政东点点头,清产核资是一个企业改制之前最重要的工作,只有把家底都摸清楚了,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这些改制企业的资产。   陆政东通过安金山的材料已经对这些情况有了初步的了解,他知道出现在材料上的都是已经弄得干干净净的了,在这上面很难看出他所想看到的东西,他想要知道得东西应该是装在人的脑袋中的,范必勤曾经具体参与过这些企业的清产核资,对于一些隐性的东西更为了解,所以对这三份报告,他只是粗略地翻了翻,就问道:“你也是企业改制领导小组的成员,又是负责改制领导小组日常工作的,对企业改制情况的了解程度一定比我更加深入。来,谈谈你的看法。”   陆政东若有所思的看了范必勤一眼。   “企业改制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事情,所以我想了解了解进行得怎么样了。”   陆政东亲自给范必勤的茶杯里加了水,范必勤有些受宠若惊,站起半个身子,忙抢过陆政东手里的茶壶连说:“谢谢市长,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陆政东也就没有和范必勤争,说道:   “呵呵。既然要谢我,就把你内心里的想法好好对我说一说。”   陆政东随手递给范必勤一支烟,说道:   “必勤同志。企业改制的问题不但是关系到全市数百万产业工人,关系到我们安新国企改革的全局,更是关系到安新未来发展的大局。安新市上上下下几百万人都盯着你我,我们千万不能走错一步,不然我们是没办法给上级和老百姓交差的啊,不知道必勤同志清楚不清楚,有地方因为这方面的问题出了不小的乱子。”   范必勤知道这样的事情其实不要说其他地方,就是省里也是有的,因为有的地方在改制过程中,参与进来的企业为了谋取更大的利益,很是注意收买企业管理层,但没有把企业的员工问题处理好,员工们觉得自己的企业被贱卖了,被出卖了,很是愤怒,结果闹出了乱子。   这也让有些人“吃一堑长一智”,现在在安抚这些企业员工方面做得就比较到位,但这些人知道政府头痛的就是这些临下岗的人员的解决问题,这也成为了某些人向政府要价的一个重要筹码,逼迫政府在价码等其他方面做出重大让步。   而若是政府内部,或者困难企业内部有内应相呼应,那市里吃亏就吃得更大。   陆政东从范必勤的表情中看出范必勤还是知道里面有些东西的,只不过,范必勤作为下属,有些问题在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能说,非但不能说,还得装糊涂。就算完全弄清楚了,也要等琢磨透了主要领导的意思后,才能发表自己的意见。   而现在他给了范必勤这个机会。   范必勤迟疑了一下,显然也是在权衡着,不过最后还是终于开了口,发表起自己的看法来。   首先,范必勤对其中的两家转让的价格和条件表示了不满,这其中就包括安新汽车厂。   “陆市长,这个价格也太低了,等于是白送嘛,不少设备都还是挺不错的,加上厂房等,就只值两千万?”   陆政东对另外一家的事情了解之后,就把话题转在安新汽车厂,笑了笑道:“账可不是这么算的,安新汽车厂不是还有大笔的债务吗?,得要把这笔扣出来,这样算下来,应该剩不了多少了吧。”   陆政东装做什么都不明了地反问了一句。   范必勤摇摇头:   “安新汽车厂虽然是有不少债务,可是安新汽车厂原来的几个厂领导虽然是把大把的钱投入股市,但为了做做样子,在设备更新上也还是投入了好几千万,而且安新汽车厂在市内还有一些房产。”   陆政东点点头,这些房产在资产表上有反映,但是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陆政东静待着下文。   “安新汽车厂前些年在市里买了办公楼和一些大型建筑的地下室作为中转仓库,而在资产表上,办公楼是进行了资产评估的,但是仓库的面积大,看着不显山露水,可实际上却是真值钱,而安新汽车报上来的是按照原来购买仓库的价格算的,实际上这些仓库随着城市的发展,已经处于城区比较繁华的地带,是零售行业开大超市或者用于其他商业用途最佳的地方,已经增值了好几倍。”   看得出,范必勤实际上对此也是深恶痛绝,范必勤按照现在的价格计算着,然后说道:“按照现在的价格,应该可以多出两千万左右的资产。”   这些东西如果没有人点出来,就算陆政东再懂经济,也不会知道,就这里就有两千万,罗志林真的是想白捡啊!   陆政东越发的肯定罗志林确实是夹带着私货,是想搂草打兔子,捎带捞一笔。   于是陆政东点了点头:   “这倒是个新情况,如果真的如此,那就是要重新确认这些仓库现在的价值。”   范必勤也点点头:   “是的。”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问道:   “那么,你认为这两家企业在其他条件明确的条件下,多少比较合适?”   “大概……”   “不要大概,给我一个明确的数据。”   陆政东不容置疑的说道。   “至少分别增加三千万和两千万,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不会吃亏。”   范必勤也被陆政东的语气所刺激,声音比刚才高得多。不过,话一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偷偷看了一眼陆政东,发现陆政东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才稍稍安了安心。   “那关于贝莱汽车准备接手安新汽车厂的协议草案,你是一个什么看法?”   “贝莱汽车?”   范必勤一听愣了一下,不由说道:   “不是浦和集团吗?”   旋即范必勤又有些尴尬,作为企业改制领导小组的成员,他竟然不知道已经安新汽车已经换了合作对象了。   陆政东也非常地吃惊,他本来是想再激一激范必勤,让范必勤去把隐藏的那些事情弄到明面上来,先打打烟幕弹,迷惑迷惑有些人。   没想到,范必勤对此还完全不知情。   恐怕在别人看来,范必勤是懂经济的内行,也是一块绊脚石,所以想方设法的把范必勤给排除在外,然后在他这里直接过关,拿上常委会讨论,范必勤不但没资格上常委会,甚至连市政府办公会议也难得有机会参加。   而这更说明这里面有问题,陆政东的脑海快速的转动着,然后才微微一笑: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前几天市里派我跟着省里的一个考察团去沿海考察了,本来还有几天行程,因为后面几天考察的地方有强台风登陆,所以才提前回来了。”   范必勤回答道。   “哦,那这两个企业的事情还得再考虑考虑,多和其他一些有兴趣的企业谈谈。”   显然范必勤也回过神来了,他所谓的考察不过是某些人为了让他不碍事而把他排除在外了——他被孤立了。   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情,应该是一个群体,对方实力太强大了,不是他可以撼动的,他可以讲两家企业的那点事情,因为那是揭企业的那帮人的短,他并不惧怕,陆政东这人不爱钱,而是需要作出政绩来,所以他敢讲。   而现在他要再往里面跳,那得罪的可就是同僚甚至是市里的领导了,那性质就变了。   范必勤有些懊恼,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话已经出口,也没办法收回去,除非得到陆政东全力的支持,所以也就装傻道:“可时间不等人啊,陆市长,毕竟今年是国企脱困的大限,其他停止也是担心时间不够啊。”   范必勤微微试探了一句。   陆政东心道,范必勤还给他来这个,呵呵,范必勤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是老机关的通病。   “这你不用担心,脱困确实有时间限制,应该要抓紧,但是为了脱困而采取丢包袱的方式,注定是包袱会越变越沉重,市属企业改制过程中出现任何问题,还是要回到市委和市政府头上,最终还是要落在市政府来解决。”   陆政东看了范必勤一眼道:   “这两家困难企业的行业在国内都属于方兴未艾的行业,极有潜力,我们应该把眼光看得更长远一些,不但要把这样困难企业的问题解决,而且要让其能够为安新带来更大财政收入和解决更多就业的机会,我们积极招商引资的目的不也就是这个么?现在有这样有一定基础的企业,就更应该在这方面加强工作,我们的工作应该以这作为最基本的出发点……”   范必勤这些完全明白了陆政东的意思了,陆市长是对两家有意角逐市里两家困难企业的对方,特别是贝莱汽车投了否决票。   这样一来,陆政东应该是有其他选择了,难不成陆市长是想干脆由市里注入资金把安新汽车厂盘活?   这完全是有可能的,从陆政东到安新市之后的表现来看,确实是经济方面的高手,这样的事情在陆市长来讲,不算什么难事。   不同的层面注定了思考问题的方式和深度不一样,范必勤除了猜到陆政东有其他选择之外,其他的都猜错了,而更多的他没办法猜到。   陆政东的考虑要比他所想的复杂得多,陆政东不是没考虑过把安新汽车盘活,但他最后还是放弃了,不是他找不到资金技术,也不是他没办法把安新汽车盘活,而是盘活了交给谁经营陆政东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他辛辛苦苦的把企业盘活,可他们凭什么保证不会再次把企业搞垮?凭什么保证一点企业有点起色就不把其作为一个方便的提款机?   陆政东没把握,一点都没把握,所以不能开历史的倒车,还是应该顺应历史的潮流,该如何办就如何办,安新汽车厂的改制是势在必行。   而更为重要的是,陆政东是进一步确认了安新汽车厂这件事的味道不对,但越是如此他越是需要迷惑对手,于是笑着说道:“这两个企业这些隐性的东西,你好好的摸一摸,要摸准确了,记住,这件事是绝密,就你我知道,我不希望第三人知道这事。”   “请市长放心,我坚决守口如瓶。”   范必勤赶紧表态道。   “好了,我看今天就到这里吧。”   陆政东站起身来道:   “必勤同志不但人如其名,勤劳踏实,而且也是经济工作的行家里手,现在很多干部,要么是老黄牛,但能力上有欠缺,要么是有能力,却又好高骛远,落不到实处,市里就缺这样勤奋踏实而又有能力的干部啊。”   陆政东这话其实说得有些直白,但他对下面的干部的心思很清楚,范必勤算是比较勤廉的干部,这样拼死拼活图什么,肯定是图有晋升的机会,要想让马儿跑,总得要给马儿吃草。   范必勤站起身来,拿好了自己的公文包:   “请市长放心,我一定努力工作。”   陆政东目送着范必勤出了办公室,淡淡的笑着,既然对方在这里面给他挖了一个陷阱,等着他跳进去,如果对方发现他没有跳进他们的陷阱,肯定还会有其他的办法来对付他,与其这样,还不如利用现在掌握的情况,顺水推舟,借势而为,他如此给范必勤讲,就是让范必勤出面反对这个协议,但又不让范必勤把那些隐秘的东西暴露,就是给对方一个错觉,让对方觉得他上套了。   当然,要把这出戏唱好,还需要做些其他事情……   陆政东慢慢的踱着步子来到窗前,俯瞰着下面,心里想着,看来他在安新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注视着,其实有时候真是两难。   身在仕途,你不露锋芒,可能就永远得不到重用;可是你要是露出锋芒,却又易招人嫉妒陷害。封建时代的士大夫官吏为人为官为何奉中庸之道为座右铭,应该是经历血泪之后的总结吧。   因为锋芒毕露,虽容易取得暂时的成功,但当人在意气风发的施展自己的才华时,也就埋下了危机的种子,因为或许在不经意间已经得罪了不少人,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其实是在成功的一开始已经是注定了失败的结局,所以才华显露要适可而止,特别是官职越高,越是如此。   在位置比较低的时候,锋芒毕露,或许可能是伤得皮青脸肿,但不至于伤及筋骨,也有时间治疗这样的皮外伤,而在高位时那又不一样,越是锋芒毕露,反作用力就越大,一旦受伤,那就是严重的内伤。   这是一位在宦海中打拼多年的人在晚年的感喟,陆政东觉得这话极其深刻。   可如何找到一个平衡点,就算是陆政东两世为人,也依然有些拿不准,有些东西必须要在生活中不断地摸索和总结。人生的路不平坦,仕途这条路更不好走……   陆政东沉思着,好一会才从这样的情绪中走出来,多想那些也无益处,摇了摇头,让自己的头脑变得更清醒,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只要尽力做好,能做到这点也就无愧于心,那就行了!      第68章 棋局才刚刚开始      陆政东还是决定利用开会的机会见一见小舅云江民,这样的事情即使他有一个通盘的对策,但还是要给家里报备一下。   在书房中,陆政东向云江民谈了在安新一年多来的情况,重点不是谈如何发展经济,而是贝湖省和安新市的政治生态。   云江民听完沉思了好一会才说道:   “人的事情注定要比事麻烦,斗争要讲,团结也还是要讲,主席是讲过在斗争中求团结,则团结则存,这句话肯定没错,但是你现在用力有些猛了,詹继东反击也是在所难免了,过犹不及,这种教训几十年来已经吸取得够多的了。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在这个事情上你要格外的留心,要做到有张有驰。”   云江民出京城之后,在地方上这几年其实也是感触良多,陆政东能够到现在的位置,说明他已经是完全的进入了角色,融入了体制之中,他清楚陆政东的目标是什么,但是正是因为这个目标,让陆政东显得有些着急了,他不得不提醒他。   “那样的局面我倒也还是可以应付,可问题是现在我怀疑曾怀德也一脚插了进来,这样事情就更复杂了。”   “曾怀德?”   云江民沉吟了一下问道:   “他把手伸到安新了,市委书记?”   陆政东看了云江民一眼,政治世家出身的人到底是不一样,即便是云江民并不是外公培养的对象,经历的事情多了还是能一下就猜到了结果。   云江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   “曾怀德这是干什么,就算垂涎安新市委书记的位置,吃相也不至于这么难看吧,他老曾家真当咱们老云家世纸糊的?”   “那他到不至于那么明目张胆,使了些手段。”   “那没什么奇怪的,位置少人选多,大家争是正常现象,不争反而不正常。比如我们省里有三个正厅级干部,按规定只能提拔一个到人大或者政协。不管选哪一个,其他两个肯定都会有意见。所以,每次干部调整大家争得非常激烈。   但为什么一些人被提拔、一些不被提拔?总是有原因的。比如年龄,比如学历,或者以前犯过什么错误,或者喜好吃喝等等,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什么?”   “站好队。”   陆政东想都没想就答道。这一点他很是清楚,但是光是站好队这是不够的,真正想要上位,还有很多其他因素影响着最后的结果。   “这不就结了吗?谁能做市委书记,归根结底那是由组织上决定,就算他上串下跳,最终还是要回归到这上面来。”   云江民想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有很多人竞争这个位置,这恰恰说明你在安新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作为一个领导,首先就要学会沉住气。当然别人欺负上门,那也不能显得软弱可欺,该回击的时候,那也不要手软!”   陆政东点点头:   “我是这样考虑的,詹继东萌生去意,想谋求一个好位置,这一点曾怀德想利用,我也同样可以利用,我考虑这件事还是要集中力量,不能打击面太大,主要对准曾怀德,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云江民欣慰的点点头,看来陆政东头脑是非常清晰的,官场上从来都是团结多数人,孤立一部分人,打击极少数人,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云江民见陆政东对此头脑很是清晰,便道:   “嗯,你已经想好了,就按照你想的去办,不过有时间的话,要多跑跑省里,和市里的领导还是要搞好关系。虽然你先在属于中管干部,可毕竟是在贝湖在安新工作,对于你的安排来讲,他们虽然没有决定权,但还是有很大的建议权,京城你就不要担心,有家里给你把关……”   两个人的谈话持续了太久,不过后来几乎没有再涉及此事,而是交换着彼此对一些事物的看法。   陆政东从云江民处回来,一直在沉思着如何对付曾怀德的事情。   他在曾怀德身边倒是有熟人,就是四河青年歌舞团的张子宜。   他托小舅妈让张子宜进了京城舞蹈学院,陆政东本来只是看她那样执着于舞蹈,给小舅妈打了个招呼,不过张子宜并不十分清楚这是他的功劳。   只是张子宜最终还是没有在舞蹈这条路上走下去,到京城不久,遇到曾怀德之后就成了曾怀德的一只金丝雀了。   他和张子宜以前相识的事情想必张子宜是不会也不敢对曾怀德吐露半分的,拿只会对她产生很不利的影响,这从在穆先生那次沙龙上偶遇张子宜故作不相识就很说明问题。   当时曾怀德还没结婚,想来张子宜正在极力争取“转正”嫁入豪门,但她的努力注定是徒劳无功的,曾怀德最后还是和京城一个大家的女子结下了一门政治婚姻。   虽然如此,曾怀德却是一种没有放开张子宜。   有这样一个熟悉的人在曾怀德身边,陆政东自然是非常关注张子宜的一举一动,因为从张子宜的一举一动中肯定能揣测曾怀德的很多东西。   陆政东一直在琢磨着如何利用这一点,不过曾怀德这家伙确实也非常狡猾,虽然继续和张子宜保持着关系,但很多事情都是做得相当小心谨慎。   而仅仅光凭男女作风问题,是扳不倒曾怀德的,只好没有站错队,对于到了这样层级的干部来说,这根本就不算是什么问题。   何况曾怀德家的老爷子还在,即使是曾怀德问题更大一点,眼下也是扳不倒他的,那些曾经手握重权的老人,只要没有咽气,那威仪和影响就犹在,那就是子女们最好的保护伞,没有人会冒大不韪去得罪这些家里的子弟。   陆政东想来想去,觉得现在想要毕其功于一役这是不现实的,既然如此,张子宜那里就不宜现在动。   棋局才刚刚开始,杀手锏得用在最为关键的时候,才能真正发挥作用……   就在陆政东沉思的时候,距离京城不远的一座省会城市的一栋别墅里,有一对男女正在缠绵悱恻。   张子宜正趴在床上承受着曾怀德大嘴在她胸口上撕咬着,那种粗暴让她觉得胸前那一点都要被咬掉了一般,可她不敢推开他,唯有口中雪雪呼痛来缓解。   张子宜很憎恨这样,她也知道他还在其他女人身上如此粗暴,甚至连咬掉一位想借着他做生意的名模的乳头都传到她耳中。   那不会有假,她们和她一样丝毫不敢得罪这个男人,其他女人也和她一样,很多东西都是在这个男人的帮助下获得的。   她唯一比她们幸运的是,至今他依然迷恋着她的身体,因为她的身体比之以前更为诱人,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体非常敏感,很容易就能达到高潮,这让曾怀德有一种无比的征服感。   但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敢恃宠而骄,她仍旧需要依靠这个男人,才能在这个尔愚我诈的社会中更好地生存下去。   所以就算如此,她还得要讨好身上这个很是有些变态的男人。   曾怀德一边在张子宜胸前撕咬着,一只大手也粗暴的拍击着女人丰满的俏臀,抚摩着女人如丝绸般光滑的后背。眼前这个女人的处子之身,就是他曾怀德夺走的。对于这一点,曾怀德非常的满足。   那是在京城舞蹈学院一次汇报表演中,这只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白天鹅,让见惯风月的他惊为天人,对于这样的女子弄上上几乎是不用费什么力气的……   张子宜没有反抗的余地,在他耀眼的光环以及权势,金钱以及威胁,恐吓面前,有几人能真正守卫住这宝贵堪比生命的童贞。   张子宜没有守住。在她知道注定要失去时候,她落泪了。刺痛随着划落面颊的泪水让一切都成为过去。   从那时起,她就成了曾怀德的情人。   她深爱的舞台也就随之离她而去,而她热爱的舞蹈不过是为了取悦身上这个男子的专场演出。   她也变了,随着舞台梦碎、结婚的破碎的那一刻她就变了,既然没有梦想了,既然付出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那就借着这样的机会疯狂的赚钱。   弹指一瞬间,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初到京城青涩的舞蹈演员,而是威名的商场女强人。唯一不变的是她依然是曾怀德的玩物。   随着生意越来越大,她发觉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他。没有权力护航的生意,她已经不会做了,或许她就从没有学会过这种生意。   只有身处官商的纠结处,才能明白其中的污秽,她曾经不屑于曾藻攀附上富家子弟张林忠,而现在她比曾藻还不如,她完全是一个附在权贵上的一条寄生虫而已……   张子宜想着这样的事情减轻着曾怀德变态的折磨,终于曾怀德进入了她的身体,此时她的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和曾怀德做爱,她有一种被吊在半空的感觉,不上不下的,异常难受。这种感觉近两年来越发的明显。曾怀德纵欲过度,完全被掏空了身体。曾怀德越是被掏空了身子,越是在意这个,吃药、进补结果是形成恶性循环,曾怀德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曾怀德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张子宜心里担心曾怀德发现自己的异样,便加大了呻吟的力度,就好像她快达到巅峰似的……      第69章 烟幕弹      陆政东回到安新,立即就吩咐秘书小邓让范必勤到办公室来一趟。   “陆市长。”   这次范必勤不是一个人前来,还带着一个下属。   “请坐请坐,这位是?”   陆政东客气的寒暄着。不知是谁说过这么一句话,官做的越大,架子就会越小。   “这是小刘,我们国资委负责企业职工问题的。”   “陆市长,好。”   小刘人也就三十来岁,主动向陆政东问好,虽然略略显得有些拘谨,但还算得体。   “好。来,坐下谈。”   待小邓为大家沏好茶后,陆政东示意他不要让任何人近来打扰。小邓点了点头,出门的时候,把房门给带上了。   “怎么样?”   陆政东微微一笑,开门见山。   范必勤望了望下属小刘,然后表情严肃地做出了回答:“贝莱汽车和安新汽车的事情有些问题很值得商榷。”   陆政东沉默着,范必勤两人见陆政东不开腔也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半响之后,陆政东才出声:“照你们的脸色来看,问题还不小?”   范必勤点了点头。“确实有不少问题。一个是贝莱汽车接手后,安新汽车在职员工的去向没有做出一个明确的安排,而是用了‘由贝莱汽车与安新市市政府协商后妥善安排’的语句,这样比较含糊的语句用在这样重要的协议中,到时候恐怕是个扯皮事……”   陆政东的脸上已没有了笑容,变得越来越威严。小刘显然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微微有些坐不住了。   范必勤已经摸清楚了陆市长的心思,陆市长让他对安新在市里的仓库保密,而又要否定贝莱汽车作为收购安新汽车的主要备选者,他还必须要拿出令人信服的理由,所以他继续分析着:“一旦这些问题不能得到妥善解决,那烫手的山芋还是留在我们手上。”   范必勤讲的不少新情况陆政东并不掌握,他在心中暗暗给自己敲起了警钟:就算自己懂经济,但是如果不能接地气,很多下情就很难反映到他这里来,其实有时候位置越高,就越难了解到第一手的材料,一来是周围被人包围着,二来下面的人,不愿意让领导了解的,那就千方百计的不让领导了解,甚至于采取欺骗手段。   这一点陆政东是太清楚不过了,不要说他一个市长,就是总理,下面的人都敢骗,前两年就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某位最高层的领导到一县里检查落实国家粮食收购政策的情况,而当地的粮站已经是一家严重亏损的国有企业,粮库根本就没什么粮食,于是就突击从外地调粮,而且真正的粮站职工都不知被打发到哪里去了,真正汇报的是粮食局的局长。   一切安排就绪,就这样,来自高层的一行浑然不觉地走进了一个诱人的骗局。   而这一次考察期目的就是制定新的粮食方面的政策,当时全国已有七个省六十多个县正在进行旨在减轻农民负担的农村税费改革,而这样欺骗的诱导,让上层做出的决策出现了偏差,使得各地的农村税费改革不得不中途夭折。   在政策出台之前专程考察,就是要看一看过去制定的粮食收购政策,“被实践检验”过后,还需要不需要“修改和完善”,但这样重要的调研工作,得到的就不是真实的社情民意,以至于丧失了一次至关重要的“修改和完善”的机会。   想起这事陆政东心里就警醒,千万不能让自己变成“聋子和瞎子”。   范必勤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呈给陆政东:“陆市长,这是经过研究之后重新拿出的关于安新汽车厂改制事宜的一些意见,您请过目。”   “嗯。”   陆政东点点头,接过资料认真的翻阅了一下。   这是一个烟幕弹,让对方以为他上当的烟幕弹,陆政东看完之后,拿起桌上的红色铅笔画了一个圈,想了一下又提笔做出了批示。   然后才把秘书小邓叫进来:   “小邓,你立即把这份文件转呈给詹书记和常务以及分管经济的副市长。”   小邓接过已经装好的文件袋离开,范必勤也就起身告辞了。   坐在回国资委的车里,小刘忍不住有些不安的问道:“领导,这么做是不是会……”   小刘小心翼翼的问道,不过到最后也有些吞吞吐吐。   范必勤瞪了小刘一眼:   “在其位就要谋其政,从大的方面说,是为了党和国家,从小得方面讲,一旦出现问题,到时候我们具体经办的就是第一责任人,即便不算渎职,也是工作没责任心的表现,你想想,那会是什么后果?……”   范必勤自然清楚小赵话里的未尽之意,就是觉得这么做肯定是要得罪一些人的,他也是在体制里这么多年的人,对于陆政东的心思肯定是有数的,如果他连这点都不知道,那他也到不了现在的位置。   陆政东的意思也是明白无误,就是让他来干得罪人的活的,林主任那里倒是好说,林主任也是对市里的情势洞若观火,夹在两大力量中间是左右为难,不过林主任是打太极拳的高手,采取的策略是两不得罪。   他实际上是替林主任受过,林主任求之不得都不来不及,但常务副市长安金山,他肯定是得罪了,并且得罪得老狠。   但这本来就是他份内的事情,他想躲也躲不掉,而且不办,那就分明是得罪陆市长,与其让市长穿小鞋,那还不如穿副市长的小鞋,何况有市长压阵,安金山也未必敢过分,两相权衡他总得取其轻,何况想要有收获,那就得有付出,看安新的这情况,陆市长将来当家做书记的可能性最大,如果能够给陆市长留下一个深刻而良好的印象,展现出自己的能力,那用不了多久也就会苦尽甘来,那也是一大收获。   小刘毕竟人太年轻,所处的层次较低,自然是不明白他这些心思的……   安金山看着陆政东大秘送过来的文件,看完之后,用一个和他身份极不相称的动作——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文件。   这个动作显示了安金山心里的轻松和愉快——陆政东这样的反应,说明第一步是奏效了,虽然这只是开始,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安金山神情轻松的想了一会,才将那份轻松愉快收起来,给陆政东打了一个电话……      第70章 跃跃欲试      安金山打这个电话只是在陆政东那里虚以委蛇一番,表示那样的漏洞不过是下面的人不够细心而已。   詹继东仔细地看着陆政东让人送来得文件,并没有入安金山那般高兴,反而是微微皱了下眉头。   他知道这件事,之前安金山给他提过一嘴,不过对于这事他的情绪有些复杂。   这样的作法是上不了桌面的,他毕竟是副部级官员而且还是挂了省委常委的副部级高官,对于他这样层次的人而言,这样的手段实际上是只能算是下下之策,阳谋才是上上之选。   何况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他信不过那样的公子哥,到了这种层面上,实际上相互之间就没有真正的信任了,大家还是以交易为主,要想得到好处,就得不停地将手里的筹码进行排列组合,直到开出能让对方心动的条件。   但对方身后有老人撑腰,他在这方面他处于天然弱势,而那帮人一向都是吃人不吐骨头,有好处那都是往自己兜里刨,有事情就往别人头上推。   而他就是吃了亏也还不敢得罪那些人,因为就算是他惹得起那些公子哥,可他惹不起他们家里的老人,就算家里的老人不出面,通过秘书之类的打个招呼,也就够他喝一壶了,所以最后就算被打掉牙齿也只有往肚子里吞不说,还得要对着人家赔笑脸。   所以他对待这群人的策略一向都是若即若离,既不能太过亲近,又不能不亲近。   和那些人玩这个风险实在也不小不说,也太急于求成。   他在安新变成现在这样的被动局面,还是进行了深刻的反思的,太低估陆政东这是其一,其二是太过于急于求成,后果是欲速则不达。   只是在安新,他实在是太过憋屈,太过被动,思虑再三,詹继东最后还是可以一试,不过他也多了些心眼,这件事他自己不出面,让安金山去张罗。   现在陆政东既然如此,他自然也不会阻止,于是也就在材料上圈阅了一下,不过批语看似对安金山提出了批评,实际上暗中的意思却是有回护之意。   既然是演戏,那就得演得像那么回事。   其实大家都在演戏,陆政东为了让这出戏更逼真一些,也还在演戏。   安新汽车厂的事情他也积极的联系了几家企业,放出了些风声,当然这在安金山、罗志林等人看来,不过是陪太子读书,只是为了让年龚冉等人接手安新汽车厂的事情看着漂亮些的烟幕。   心直口快、有什么都写在脸上,心里藏不住事情这样的本色出演注定是会在这条路上碰得头破血流的,注定是没有好的结果,演戏是从政者必备的素质,该哭的场合你得哭,该笑得场合你就得笑,比如刚刚出席完某老同志的追掉会,接着又要接待上面的领导,从政者就得在这之间快速切换。   所以有人讲一流的演员从政,二流的演员经商,三流的演员才去拍戏。   官场就像一个巨大的摄影棚,而在其中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人人都是演员,喜怒不形于色那是基本功,就算是心里对领导恨得牙痒痒的,脸上也还得充满敬重,就算是领导是个大草包,大饭桶,也还要颂扬一番领导是如何如何的高明。而这样的事情如果演砸了,那绝对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两方都在演戏,演戏演得太过逼真,以至于市里有其他人都有想法了——市里德高望重的民营企业家杨必忠的女儿杨思瑾都有些动心了。   “爸,既然贝莱汽车已经放弃收购安新汽车厂了,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收购?我们现在要转型,这也是一个好机会……”   杨思瑾看着一副老神坐在办公桌前漫不经心的父亲,有些发急了。   杨必忠看到女儿发急了才抬起头,这已经是女儿第二次提及这个事情了。   杨必忠虽然年纪尚不是很大,但是身体不是太好,培养接班人的事情比起其他人就更早的提上了议事日程。   杨必忠还有两个儿子,本来按照常理,今后企业应该由他们两人来掌舵,但是做企业还是需要天分的,两个儿子在这方面的才干确实不行,没有那份才能,却让他们干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两人自己也觉得不堪重负,让他不得不忍痛放弃原来的打算,把目光放在这方面有些天赋的小女儿身上。   杨思璐大学毕业回到安新第二天,他就安排她做车间工,从最底层开始,熟悉公司的运行,杨必忠这么做就是要让女儿学会如何忍辱负重。从最初级工作开始的磨炼,就是要她不要太顺,减小她将来身处逆境茫然无措的风险。   一年之后,才让她第一次接触到公司的管理工作,兼职做质量认证工作。随后她又担任了多个岗位的工作,包括总经理助理、营销部经理等。   女儿在商业上表现出来的能力在杨必忠看来应该是可圈可点的,也很有眼光,在工作中所表现出来的能力也令人刮目相看,就像这一次,女儿的眼光也还是看得很准。   对于安新汽车厂,杨必忠也不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之所以一开始没有动,主要就是想在压压价。   浦和不过是在哪里虚张声势,贝莱汽车不过是想阻止安新汽车厂再次成为其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并不是真心实意,如果还有其他选择,市里肯定是不太愿意交给贝莱汽车,但他也没料到贝莱汽车到后面还真是想要把安新汽车给弄下来,而市里似乎也改变了态度。   这让他心里很是纳闷,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贝莱汽车傍上了所谓的“战略投资者”,来头极大,这才是导致市里态度转变的真正原因。   不过,这事很快又峰回路转,在市里不少人的反对下,贝莱汽车收购安新汽车厂的事情也变得渺茫起来。   机会重新又回来了,而且公司也有足够的流动资金来进行这么一场资本运做,而且企业也亟待转型,这是一个转型的良机。按理说,杨必忠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   可这毕竟是在国内,任何经济行为的背后,都有可能牵涉到政治层面的较量。   贝莱汽车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这样的机会,而这个时候出手,显然会得罪贝莱汽车的身后人,这让杨必忠很是忌惮。   杨必忠内心非常厌恶那样的后台——在他发展的历史上,不少这样的家伙夺走了他看中的东西,虽然他现在在安新的地界上已经是有了一定的地位,但对于更高的上层,他什么都不是。   而且更让人棘手的是安新汽车让他依稀看到了市里的领导博弈的身影,在局势没明朗之前贸然淌进这趟浑水搞不好就得不偿失。   杨必忠了解的东西有限,所以也只能做出这样的判断,但是姜是老的辣,杨必忠决定看看局势的发展再说。   杨必忠想了一会才带着考究的口吻问道:   “思瑾,你说说,我们的企业要转型也好,要发展壮大也好,最重要的是什么?”   “要有核心竞争力,目前我国多数大企业风险控制能力还比较低,属于典型的速度经济型企业,特别是我们这样的私营企业更是如此,而核心竞争力不像劳动力、原材料可以买来,要找到核心技术,而且是不能模仿的。这最终决定了企业有没有长久的竞争力……”   杨思瑾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杨必忠笑了笑道:   “你说的没错,但仅仅是在商言商,不全面。一个企业首要考虑的是生存,生存不是企业生命的自然延续,生存是在历史淘汰过程中,靠不断的作为和进步,累积起来的。   有了生存,才谈得上发展,发展不是那种坐等潮流眷顾,而是用持续的奋斗和进取,与时代变化与社会发展共同进步,从而获得企业自身可持续发展的源源不断的动力。   这一点尤为重要,就像动物一样,每一次地球气候的巨大变迁都会为生物的进化带来飞跃,不能进化的物种会灭绝,适应环境的物种将进入大规模繁衍的新生,谁能加快转变企业发展方式,与国家共同进步,谁就能迎来新机遇,而不能适应者将会被淘汰……”   杨必忠看着若有所思的女儿,继续说道:   “所以如何适应大环境的变化才是一个企业的根本,大到国际的变化,国内的变化,而落到我们家的企业,那就是安新的环境,而这样的环境说到底都是由人决定的,而这些人就是党政干部。”   “权力这个东西,有时候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权力之争,利益之争是官场中永远的主题,在这个充斥着野心家和投机者的地方,是典型的弱肉强食之地,理想主义者在官场中注定会碰得头破血流,如果不进行改变,根本无法生存下去,这就是现实,不是哪个人或者哪些人能够改变的。   经济向来和政治息息相关,而经济是为政治服务的,特别是在处于变革时期的国内,不了解这个,那就是相当危险的一件事情,特别是我们这样的私人企业,权力在很大程度上左右着我们,夸张一点可以讲决定我们的命运。”   杨必忠很严肃的说着:   “正因为这样,我们这样的企业获得政府撑腰是不断取得成功的关键因素之一,但是我们这样的人比普通企业家更容易遭到调查和逮捕,这个你肯定也是看到了很多,你知道爸爸这么些年来为什么能够得到政府的支持,企业发展得很快,却在这方面无恙?”   杨思瑾没说话,静静的等着父亲继续说着,她知道父亲是借着这个机会给她好好的上一课。   “我对这些人一向都是跟着国家的政策走,本着交好政府,而不是政府某一个领导,即便是要较好某一个领导,也要保持适当的距离这样的原则,当然尽最大的可能不去得罪那些当权者,所以才走到现在。   到了我们现在的规模,其实已经没有必要非要去巴结某一个人了,把我们的发展和他们的政绩挂钩,就是不用那些危险的手段也照样能够得到支持,只不过支持的力度小一些罢了,但是这样稳妥……   官场上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简单到谁实力最大,谁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说复杂也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个中微妙之处,非局外人所能体会。但作为我们这样搞企业的,至少要做半个官场人,了解他们,和他们处好关系,这样企业也就消除了最大的麻烦了,懂得如何讨好当权者,这是企业另一项基本生存技能,权力资源,那可是绝对稀缺的资源,要学会如何为我所用……而现在市里是两大力量在斗法,我们这个时候去火中取栗,搞不好栗没取到,手反而被烧伤了,得不偿失啊……”   杨思瑾凝思着,这些事情她不是没想过,但从来没有想得这么深刻和具体,杨思瑾一边思考着,不明白的地方父女俩交流着,最后杨思瑾问道:“爸,你说市里这样的斗法,谁将最后胜出?”   杨必忠看了女儿一眼,心里颇有些欣慰,女儿的接受能力还真是够强,马上就想到了这一点,谁胜出就会决定未来一段时间安新的走向。   会是陆政东吗?   自从那次座谈会回来,杨必忠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那一次在座谈会上的陆政东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陆政东的整个讲话的条理层次实在是太清楚,逻辑上一点问题都没有,从经济发展到政治稳定,包含面很广,而且完全是脱稿谈话,肚子里没有货是绝对不会如此的。   而陆政东在安新这一年在经济上的表现那更是只能用精彩来形容,有一个会搞经济的市长当家,对于搞企业的人来讲是求之不得的,特别陆政东是支持大力发展私营经济,这对他们来说更是福音。   但能搞经济,并不意味着会搞政治,虽然目前陆政东在和詹继东的斗法中占据上风,但这样的事情却是要笑到最后才算真本事,暂时的胜利不足以说明什么……      第71章 大局观      以陆政东的年纪来看,阅历方面应该远远不如自己,他哪来的这副举重若轻的安然?   陆政东在上层有足够的背景,可这不能完全成其为理由,那样的人他也见识过,可没有一人拥有他那种智慧。   那个座谈会从开始到他离场,始终以他谈论的话题为中心。不像从前那般,领导讲话后,就各顾各的。在市真正上得了台面的,形成一个圈,紧密围绕在领导的周围。   经济资本围绕权力资本,这是常态,当然实力达不到的,一般也都很有自知之明,不会往领导跟前去凑热闹,也就是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谈着些不咸不淡的东西。   而陆政东和其他领导不一样,那一天不管实力强弱,都照顾有加,实力强能够体会得到他的看重,实力弱的也能兼顾到,在他的带动下统统围绕在他的身旁,思维也跟着他的话语跳跃,一会儿政治,一会儿经济,一会儿宏观,一会儿又回到了市。仿佛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好似紧紧掐住了众人的政治经济命运。那天,陆政东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   陆政东发出一种很强烈的信号,他的到来就意味着安新改变的开始,而从那天的座谈会开始,安新大发展的春天已经到来。   这不仅仅是说说而已,而是之前一年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能够以而立之年成为一重要工业城市的市长,这仅仅是有后台是远远不够的,而其前程更是用远大来形容都显极为苍白。   只是陆政东这样年轻也是一个问题,就像自己的女儿一样,能力什么都够,但资历和经历还是不够,这是一大问题。   而且詹继东得到省委江书记的支持,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谁压过谁,其实还真是难讲。   杨必忠想了好一会才回答道:   “影响的因素太多,我也看不清,其实看不清这样的事情不要紧,就一个办法,从参与到这些手握重权的游戏当中去,却能够与各个圈子都有所交集,在复杂的环境中游刃有余,这其实就已经足够了……”   杨必忠指点着杨思瑾,做大做强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西部大开发的号角一吹响,国内各地,特别是沿海那些嗅觉灵敏的资金充裕巨贾都纷纷有所动作起来。以改革开放二十年的发展历程来看,这或许又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机遇。   安新看陆政东这样子,极有可能成为一个支点,杨必忠在得到西部大开发之后就马上让手下做了一些规划,很快下面的人都拿出了好几份发展方案。   怪不得这些年国有企业在与私营企业的叫阵中,始终处于下风,两者工作效率,那输得是的确不冤。   但真正要做大做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比如某些国企还有某些民营企业家,运气好赶上了某个节点或者机会,企业赚了一大笔,于是就得意忘形叫嚷着我要如何如何把企业做大做强。   杨必忠对于这样的人嗤之以鼻,做大做强容易,但是做到有质量的做大做强难。   特别是在国内,企业要做到有质量的做大做强,那是相当的困难,这绝对不是嘴巴里叫嚣两句就可以的,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运做过程。   这涉及到一个长远的规划,而非简单的弄点经营多样化,做企业需要有激情,需要有胆识,但是不能无知,那些叫嚣的企业家,不外乎就两种人,一种是还未踏入上流门槛的爆发户,一种就是和某些政府官员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国有企业领导人,只会头脑发热拍拍脑袋,实际上却是一知半解——反正企业也不是他的,钱也不是他的,只要企业看着大了,出名了提拔了,今后企业会如何,那和他不相干。   杨必忠想象的做大做强,那是要立足长远,他是看到了机会,但是究竟用多少资金用于扩大规模和企业转型升级,那是需要进行详细论证的。但一个大前提就是不影响现在盈利比较好的部分的运行。   杨必忠生在解放前,经历过国内的历次运动,这样的经历让他对于多变的政策总是有着深深的恐惧。   从解放到现在,特别是改革开放之后,有多少人身价暴涨,一夜巨富?可又有多少人是因为政有多少人因为政策一夜之间倾家荡产,输得精光?   前者,大家知道的故事有很多。但是对于后者,知道得人不多,就算知道也不过唏嘘几句,没有经历的人是不会体会那种切肤之痛。   所以在进行这种关键性决策的时候,杨必忠很是小心谨慎吧。   他在安新还算是一号人物,但毕竟是民营企业,资产有限,越是在关键时刻越是不能白白的打水漂,就算是能拿下安新汽车也不能一下子就投入巨量资金,不然市里的领导层面一有变动,说不定这笔资金就陷入了泥潭,再也拔不出来。   女儿毕竟年轻,做事冲劲足,看事情总是喜欢往好的方面想,对于风险的考虑就欠缺了些,这其实也正常,毕竟女儿不是他这样的年纪,做事太过谨慎,所以对于女儿接班的事情他很清楚不能回着急,必选要对其长达数年的培养,这个时间至少得需要七八年,在经过艰苦的磨砺和接受风雨的洗礼之后,才将他们真正推向前台,那才是时候。   两个人最后定下了这件事的对策,既然有这样的机会,对于安新汽车厂那也不能就这样放手,做好该做的工作,但是也不急于出手,父女俩决定,由杨思瑾先试探试探,这样不用他亲自出面,到时候进退都留有余地……   杨思瑾想了许久,还是觉得父亲这样做最保险。   陆政东对于安新汽车如何解决也已经有了一个通盘的考虑。   既然安新汽车要脱困,最好的办法就是要让其做大做强,成为一个真正的汽车制造企业。汽车产业处于整个产业集群的制高点,上下游企业之间,有业务往来的企业之间,会自发地排除地域障碍,合力构建出一个相对完备的产业集群。做好了对于下游产业的带动不言而喻。   而且税收不会少,而最现实的就是能解决目前安新市最急需的就业问题。   在国企改制的大背景下,不管是招聘正式员工,还是那种不在编的合同工,临时工,成百上千人的就业问题,其实也就是勾勾手指就能办到的事儿。   这么多员工的衣食住行问题,懂经济学的都知道,数千名有一定消费能力的消费群体,对各行的GDP增长,几乎可以形成成倍的积聚效应。   这才是陆政东最想要的。   年龚冉有一定的能力和实力,但是仅仅是她以及她代表的那些资本,还是不够的。   由于有曾怀德和罗志林等人在设套,陆政东对于年龚冉也进行了大幅修正。年龚冉是一个选择,但是并非是唯一的选择。   安新汽车厂最好能够有更多的人加入进来,最好的方式便是外来资本和安新本地一些有实力的企业联合起来,这样的联合体在资金实力上更为强大,才有机会真正把安新汽车做大做强,而且可以利用本土实力排除不少阻力,这样不管对于安新汽车的启动和未来的长远发展都是大有裨益的。   谁能做到这一点,谁就是他的首选,这一点陆政东已经和赵一芒商量过,谁能做到这一点,谁的机会会更大。   不过安新本土的企业依然尚存疑虑,陆政东也清楚他们担心什么,忌惮什么,于是在一次会上谈了他对安新汽车厂改制的一些看法,陆政东讲到安新汽车不能因为改制而改制,而是要在改制之后让其浴火重生,要作为安新市今后一个重点发展产业方向的高度来考虑,要为安新的发展贡献更大的力量,欢迎更多有志于此的市内外企业和企业家参与进来,当然市里也会全力在政策允许的范围之内积极支持和扶持。   提升到产业高度就不是一个企业的问题,这实际上是对外发出的一个信号,政府将会大力支持其发展,而这也是事实上宣告贝莱汽车已经不是最主要的候选,而且这也是对安金山不点名的批评,这也表示关于安新汽车厂的争论告一段落。   这在对手看来不过是陆政东为了让年龚冉入主安新汽车的又一个烟幕弹。   安金山看着陆政东的这番表现,心里不由也很是有些不屑,陆政东就是喜欢玩这样的把戏,把这事弄得轰轰烈烈的,实际上不过是为年龚冉等人入主安新汽车造势,但不管怎么样,这改变不了其本质,陆政东越是这样,他心里也就越踏实。   不过从另一方面讲,安金山也感到了莫大的压力,陆政东也是充分利用这事打击他,让下面的人感觉他就像草包一样,这多少让他也不是滋味,不过一想到陆政东最后可能遭遇的失败,安金山也只有忍。   现在他最需要做的就是沉住气,在某些特定的时候,什么都不做,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陆政东其实把火力集中在安金山身上,并没有扩大化,他很清楚,把一个人逼急了也许没什么,把一群人逼急了,那就容易出大问题,所以既要打击安金山又必须有度……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折射到办公桌上,陆政东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光影斑驳之中,已经是五月了,五月也就意味着半年的工作要做一个小结,本就忙碌的陆政东比前一段时日又繁忙上了几分。难得忙里偷闲,独自一人清净这么一小会儿整理着自己的一些想法。   可惜事与愿违,这难得的一份清闲,也被一位不速之客的到访破坏殆尽。   一袭正装的杨思瑾,踏着优雅闲适的步伐,进了市长办公室。   对于杨思瑾的到来陆政东并不感到意外,他相信他的讲话之后一定会有人会找上门来,不管是杨思瑾还是张思瑾,不过是没想到她来得这么快。   杨思瑾陆政东倒是见过一面,是在刚刚过去的五四青年节会见安新市青年代表的时候,安俊义笑着在他耳边嘀咕着说是杨必忠的女儿,而漂亮高挑的杨思瑾在一群青年中间鹤立鸡群,他想不记住都难。   安俊义是深知他的心思的,所以当杨思瑾到来的时候都没有阻拦。   “陆市长,打扰了。”   杨思瑾欠了欠身,微笑着和陆政东握了握手,同时介绍了自己的助手。   陆政东微笑着请杨思瑾把到沙发前坐下。   “邓秘书,倒两杯茶。”   还没等陆政东吩咐完毕,小邓便已捧着两杯香茗走了进来。   “请。”   陆政东做了个请的姿势。   “谢谢。”   杨思瑾眼神一亮:   “陆市长,您的意思是?”   陆政东低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正声道:   “这样的想法非常不错,汽车行业确实是一个很有发展前途的行业,不过想要进入这个行业,起点必须要高,资金技术缺一不可,而且风险也不小,不知道你父亲是一个什么意思。”   “这是我个人的想法,至于我父亲,他是支持我闯一闯。”   陆政东微微颔首,杨必忠的心思他自然能够揣摩个八九不离十,杨必忠称病自己不出面,让杨思瑾前来就是打前站,进行必要的试探。   这也不难理解,杨必忠是上了岁数的人,做事四平八稳,很是谨慎,这样的人虽然气魄显得略有不足,不过也不失为一种处世之道,至少能够保证企业不至于大起大落。   杨思瑾正想开口,陆政东却挥了挥手,示意等他说完:“你在汽车制造的方向上没有选择销售量最大的小汽车和主要的货车,这是明智的选择,因为这两块市场大,竞争也非常的激烈,而且对各方面的要求也更高。而且这在主要汽车产品上,国家的引导政策也是变化比较快。”   跨入新世纪,经过二十年的积累,很多先富起来的人们手里的钱也越来越宽裕,小汽车就以一种跨世纪的姿态很快的进入很多家庭,汽车业巨大的增长点和利润空间在此时突然显现,火热的汽车业因此也炒热了人们的头脑。大大小小的汽车企业乐得合不拢嘴,众多其它企业更是看着眼红耳热。   在一段时间里,小轿车几乎被炒作成了全体国民、全市场领域的热点,街头巷尾,人们聊天的主题总少不了小轿车,而众多市场投资方案分析和规划中也总离不了汽车产业,车市的泡沫乃至虚胖让很多经济专家都无法冷静下来,使汽车产业归入了国内今后若干年内发展空间最大、利润最丰厚的行业。这种背景下,一直低调的民营企业也进入了造车高潮,纷纷表态要追加多少多少投资、生产什么什么车型乃至冲到多少的产量、成为国内的几强云云。   造车如一场“全民运动”飞速蔓延,而这其中最具戏剧性的是不少其它行业知名企业纷纷计划转向汽车制造业。这主要集中在市场环境极度恶化的家电企业,在它们的眼中,相比本行业,造车的利润简直是天文数字;并且当时的“牛市”,让它们觉得造车和卖车并不是件太复杂的事。   有个投身汽车行业的老板有句名言:小轿车不过是两个沙发四个轮子,谁都能造!   而后又颇有感慨地说:“造汽车真是不容易啊!”   反差之大,原因在于此时非彼时了,前者是其还没拿到制造小轿车的准生证,后者这样一场“造车大热潮”的烈火可惜只燃烧了不到一年。接下来车市的雪崩为其泼下了一盆的冷水,大多数的“外行们”争先恐后全线撤退,被迫陷入其中的也只好“打落门牙咽进肚”,结果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一格局迈进。   对于从零起步,从零发展这一模式杀入小轿车行业,说实话,陆政东是不报一丁点儿信心。   因为事实上造乘用车有道玻璃门!   先从客观方面说,取得一张身份证不容易,其次,引进一个车型不容易,如果审美有问题,那你的车就不招人待见,要是想玩“超级模仿秀”,还得背着吃官司的风险。   再次,就是横空出世的时机,得选个竞争对手都睡着了,惟独消费者怀揣巨款满世界买车的时候。如果以上三点都具备了,那好,从客观角度看,您可以造车了!   可是到了二十一世纪,还有这样的好事么?   其中不仅有资本上的问题,技术的问题,还有与政府交涉方面的问题。   除了这些,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国家的引导政策年年在变。这类变动对大型汽车企业来说,问题并不大,但对于刚刚投身其中的民营资本而言,某些时候不吝于是灭顶之灾。   所以,有人开玩笑的讲,说要是想要进入汽车行业,不妨约上一些杀进里面的民营企业家做个IQ测试,然后再决定是否出山。如果真的IQ不够,那至少应该同时具备书福的狂人气质,奇瑞的志气、比亚迪的魄力、力帆的毅力、格林柯尔的“胆量”、奥克斯的“灵活”,全面提升一下EQ。   这不是开玩笑,而是血淋淋的现实总结。   做企业需要胆魄,而且切入点很重要,特别是资金技术实力比之财大气粗的国有企国有企业有不小差距的民营企业,在起步阶段如何谋好开局,这一点尤为重要。   杨思瑾的计划书中虽然没有明言,但肯定定位在某些特种车辆上,这样的特种车辆大型企业看不上,相对来说出头的机会就大,只要能够做精,其市场的份额同样不可小觑。   杨思瑾这样的判断还是能够彰显其眼光的,陆政东心里暗道,杨必忠这个老狐狸倒是生了一个聪明的女儿,看样子是后继有人了。   可杨思瑾却是不知道陆政东的心思,心里有些没底,静静的听着陆政东的话:“但即便如此,想要在这个行业中有所作为,没有强大的资金和技术实力做支撑,还是很困难的。   本来你们企业要做什么,这完全是你们自主选择的事情,不过既然涉及到安新汽车厂,我也就不能不谈谈我的看法。我之前已经讲过,如果也接手的企业也就是搞点车辆装配,那是一种极大的资源浪费,市里希望能够充分利用,接手安新汽车厂的企业是要能够有一番作为的,资金,专业的员工队伍,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要做出一番大事出来,所以我希望有志于此的企业和企业家需要从长计议……”   汽车行业是个资金密集型行业,就算是杨必忠把全部身家压在上面,其实也只能算是小菜一碟。   听到陆政东这一番话,原本是信心十足的杨思瑾显然有些受到打击,陆政东看到她那样子,又笑着道:“我这也就是尽到一个政府部门负责人的义务,从政府角度讲,我希望不敢是外来企业还是本地企业,大家越发展得好,我们是越高兴,而不是相反……”   杨思瑾凝思了好一会,才微微抬起头,语带真诚地说道:“我衷心感谢陆市长刚才那番掏心窝子的话。陆市长是抱着对我们这些做企业负责任的态度,是拿我们这些干企业的当朋友。”   陆政东知道杨思瑾也不是拍板的人,但他话里的意思,杨思瑾自然会带到杨必忠那里,杨必忠肯定是知道他的意思——想要得到市政府的大力支持,那就必须要拿出资金技术方面更具体的东西……   杨思瑾来访的事情陆政东很快就通报了赵一芒,年龚冉是否能够与之搭上线,杨必忠是不是会想其他办法,这就不是陆政东要操心的问题了,他要的就是一个结果:想要接手安新汽车厂的企业或者企业家必须要有像样的资金和技术实力……   在杨思瑾等人主动登门之后,陆政东决定到省里一趟。   本来作为安新这样的城市,很多事情可以直接报部委,而京城有赵一芒等人在操心,在正式运作起来之前,他可以不出面。   而省里对安新市不会有什么资金上的支持的,但是如果能够得到省里一些政策上的支持,并得到省里主管经济的领导的肯定,那也还是对此事有莫大的推动作用的,而且正如小舅所讲,对于省里的领导,该联络联络感情,也的联络联络。   陆政东到省城,主要是给省长杨立峰汇报,当然他也不能越过分管领导秋副省长,这样的事情越级汇报实在是没必要。   陆政东在一个会场上见过邱副省长之后,赶紧直奔省政府,杨立峰马上要出国考察,能够抽出二十分钟的时间给他汇报,已经是件很奢侈的事情了。   “政东啊,你这想法很不错,汽车制造业对下游行业具有很大的带动作用,很有大局观,而且没有随波逐流,加入小轿车的行列。”   杨立峰轻轻敲了一下沙发继续说道:   “小轿车的前景看着一片光明,不但是资金进入,而且地方政府都是大力支持,现在各地都在上马小轿车项目。   国内就是如此,很多时候喜欢不顾自身条件一拥而上,而一哄而上的后果是很快就导致结果饱和过剩,于是又下马。这样的折腾劳民伤财,可这样的教训已经上演了很多次,但还是没有任何改变,我担心小轿车到时候又会出现钢铁和水泥一样的状况出现产能过剩的问题,但你没去凑这个热闹,而是独辟蹊径,选择了特种车辆行业。我认为这是可行的,这是一个变废为宝的想法。”   陆政东道:   “安新汽车厂毕竟底子薄,想要去那样的大市场分一杯羹实在太难了。也就只能避实就虚了,其实说实话,我这不是什么大局观,而是被现实逼出来的,安新这些年发展上不去,条件有限,我也就只有把能够利用的利用上,这是苦办法。真要是条件好点,我肯定在对接手安新汽车厂的要求上更高一点……”   杨立峰一听不禁呵呵一笑:   “政东,你别叫苦,你是知道省里的财政状况,资金我是没有任何办法的,我最多也就是动动嘴皮子帮着安新宣传推介推介。”   陆政东笑着道:   “省长的嘴也是很金贵的,能够帮着宣传宣传,这可是大好事,我在这里先谢谢省长了。只是省长,这样的企业也该扶持扶持吧?”   两个人因为上次那笔财政资金的事情有了交情,关系拉近了一步,所以两个人都显得随意一些,陆政东自然是不光让杨省长口头支持,至少也还是要一点政策的。   杨省长前段时间还让他帮着度财政难关,陆政东就没有要资金的打算,但政策他还是要的,他要的是奖励政策。   省里出台了一个推进新型工业化专项引导资金作为对这类企业的奖励,但汽车以及汽车零部件生产企业并未被未纳入其中,陆政东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陆政东见杨省长心情不错也就提了出来:“其实羊毛出在羊身上,这部分奖励虽然是省财政上出,但这些企业发展起来给省里上缴的财政也会增加,省里到时候还有赚的,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第72章 梅开二度      杨立峰知道陆政东是需要他一个态度上的支持,有了他这个省长的支持,意义就不一样,领导的支持,表明一种重视。   从杨立峰那里出来,下意识的就拿出了电话,他明天才回安新,心里很想见梁梅一面。   自从那一夜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一下就变得微妙起来,陆政东能够感觉得到,梁梅在躲着他,陆政东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拨通了梁梅的电话。   梁梅心里也是很想陆政东的,自从那一次之后也有好久没见面了,甚至电话也没有打,心里总是空落落的,今天要是见不到陆政东,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见到电话号码是陆政东的,她的心里有些喜悦,又有些茫然。   这段时间,她心里更是多了一份牵挂,每当有人说到安新,不管是在说谁,也不管是说的什么事情,梁梅都会关注,听到那个地方的名字,她就会想到陆政东,想到陆政东,她的心里就有些乱。   而一但政府里有人无意间提到陆政东,那样的感觉就会更加的明显,同时,陆政东就又有了一种亲切的感觉,当然,她的表面会装的若无其事,甚至连眼皮都不会颤动一下,就象她面前说的是普通人,但其实她的神经在听到陆政东三个字的一刹那会马上绷的很紧,竖起耳朵不想落下一点点的关于他的消息。   听到别人对陆政东的称赞,夸奖的时候,她的心也会跟着快乐起来。   怎么可能不快乐呢?   梁梅内心其实也非常清楚,这个和她发生关系,而且是唯一发生关系的男人,已经深深的在她心里扎下了根,不管今后会如何,这样就意味着她和他将会永远的不可分割。   那一次之后,她就一直告诫着自己,就那一次,下不为例,她要用自己的理智控制住自己的情感,忘掉那一夜的事情,希望以后两人就做至交,异性的朋友,但每一次这样的决心,都在无意间听到陆政东名字的时候灰飞湮灭了。   就在刚才,就在陆政东在电话里声音传进她耳朵的那一刹那间,梁梅还在告戒自己,淡漠一点,理智一点,平静一点,不要激动。   然而,这样的告诫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听到陆政东的声音那一刻,她什么都忘了,她想到了陆政东那坚实的臂膀,宽阔的胸膛,想着把她拥在怀里,让她听着她的心跳,让她闻一闻他的味道,想到了和他在一起的那种美妙……   鬼使神差一般就答应了陆政东到办公室来见他,然后忙乱的拿出小镜子整理着其实已经不需要整理得仪容,然后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一晚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喷出的鼻息是那样的灼热,连忙起伏的一双高耸挺拔的丰满荡漾不已,阵阵波澜勾魂荡魄,剧烈的刺激着眼球,那双有没修长的玉腿轻轻地并拢在一起厮磨着……   省长杨立峰的办公室和梁梅的办公室相距并不是很远,陆政东很快就到了。   看到陆政东进来,梁梅忙站起身来。   梁梅很是有些慌乱,在他面前也很是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着头,眼神不敢和他对视。   梁梅依然是一身职业装,那裙子勾勒出高耸的酥胸,腰肢纤纤,柔软滑腻,盈盈仅堪一握,而且曲线十分优美,很自然地向下形成完美婀娜的臀线,挺翘的玉臀在紧身衣裳的包裹下更是韵味十足,勾人心弦!   肉色透明水晶丝袜包裹着浑圆的玉腿,浑身上下都那么娴静优雅,洋溢着迷人的丰韵风情。   她的身材显的更具魅力,凹凸显现,从头发、前额、鼻子、嘴以至脖子、胸脯,曲线没有一处不恰到好处,梁梅还是那样的成熟和高贵,全身散发出一种高雅的气质,走动之间,微微张着手臂的她将胸前的衣服绷得紧紧的,更加衬托了衣服之中,被包裹着的那一双,高耸而浑圆,娇挺地轻轻地颤抖着。那是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少妇特有的风韵,那如同霜雪精淬之后、如冰酿般醉人的绰约,让人为之心驰……   梁梅的目光虽然躲闪着,但是还是时不时的看到陆政东的眼神,黑眼瞳里燃烧着热情和一种炙热的激情,这让她的心为之悸动,在陆政东那样炙热的眼神中,她的心一点一点的荡漾开来,在眼光那一刹那的对视里,陆政东靠近了她。   然后那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那细腻的小手,只觉得腕白肌红,手如柔荑,他轻轻的抚摩着。   而后把她拥进了温暖的,宽大的胸膛里,一股热气吹到她的耳窝,让她浑身颤抖着,她闭上眼睛,那一对饱满圆滚的丰满,就紧紧的压在了陆政东的胸膛。   陆政东用自己的一只大手紧握住她的一双芊芊玉手,另一只手紧搂住她娇软纤细的腰肢,开始轻柔地亲吻她的脖颈,时而用舌头轻轻地舔,时而用嘴唇在她的小耳朵上轻轻地吹,酥酥地挑逗着她,她的娇躯慢慢地变得火热起来,阵阵酥麻的电流轰击着她的身体,脸上的红晕已经蔓延到了耳根上了,梁梅觉得全身却酥酥软软,一丝力量都使不出来。   梁梅很清楚这里是机关,是办公室,而且两人都是领导身份,这里绝不适合这样的卿卿我我,现在的她有些害怕,了她却并不想挣脱陆政东的拥抱。陆政东身上的异性气息熏得她有点头晕脑胀,阵阵刺激让她着迷了,这样的感觉实在是让她有些迷醉。   反正杨果果知道她和陆政东有事情要谈,绝不会有人会突然闯进办公室,所以她的拒绝不是很坚决,就这样抱抱,抱一会就好,反正这样就算有人来也没什么,梁梅如是想……   陆政东也是很享受,尽管隔着层层衣布,仍能清楚感觉她的肌肤细如敷粉,曲线滑如水的美背浑无半分积赘,纤匀之余,偏又不露一丝硬峭。身子却柔若无骨,陆政东想起那晚枕在她胸前之时,那枕着两只薄膜水袋似的温绵细软,耳根微微一热;心神略一恍惚。   陆政东的嘴唇开始寻找梁梅那娇嫩饱满的红唇,张口含住她的樱唇,把梁梅那一声声娇喘含进了嘴里!   美美的品尝了一口久违的甜蜜香舌,梁梅特有的一阵阵清新的幽香,传入了陆政东的心脏,暧昧的气氛在蔓延着……   陆政东也知道这地方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但他同样也有些忍不住。   是人就会有欲望,而不管是那一种,只要有欲望,就会在一些方面意志就会变得薄弱,权力、美女、金钱、这是最普遍的欲望,喜欢权力就会弄权,就会有成为野心家之虑,喜欢美女,作风就会出问题,喜欢金钱就会有贪腐之可能,正因这样三种最为普遍,才有领导干部要过“三关”这么一说。   可是诱惑他人,或者经常要面临他人的诱惑,那是人的基本存在方式,发乎本能,无法更改,这就是矛盾。   陆政东也很清楚,他没能过美女这一关,英雄都难过美人关,人不是神,是人都有弱点,有时会把理智让给本能,再努力的人,也不能达到至善的境地。   这么一想陆政东也就释然了。   “不……不行!”   梁梅感觉到陆政东陆政东蓬勃的生理变化,还有两手也得尺进丈的伸进了她衣服里,她一下子慌了!   她没有忘记这是在办公室里!而且她也没有想到陆政东居然真的这么大胆,要是被那些人发现了他们两个人都死定的!   陆政东本来也没打算再进一步,但是梁梅这么说反倒是提醒了他,事实上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梁梅的办公室没人会闯进来的。   这样的地方,这样地位的女人,这样极度的禁忌和极度的刺激,加上梁梅的扭动让陆政东一下就完全被点燃了。   陆政东在她还来不及出声的时候,嘴唇紧贴上去,吻住了她娇艳的嘴儿,含住她可口的唇瓣,肆意地舔弄着香甜柔软的樱唇。   陆政东就是让她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而他的双手却放在了她胸前的玉兔上轻轻的揉捏,轻轻地在转着圆圈,阵阵的幽香让陆政东更加的兴奋不已。   陆政东的手在梁梅因为急促的呼吸而上上下下地起伏不定却甚是娇挺饱满的雪峰,在她胸前抚摸着,揉捏着。   陆政东把梁梅搂得更紧,搂着腰肢的手已经技巧地抚摸她着柔软的腰际,并不时地下滑到她圆润的臀丘上揉动。   终于在一只手撩起了她的裙子,手探进去,恣意感受着她丰满的柔软和娇嫩,还有那修长的美腿那份独特的丰腴和温馨。   梁梅的躯体开始猛烈的颤抖起来,她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一双如玉大腿紧紧夹住入侵的魔爪,不让它动弹。   陆政东却是当她是半推半就了,他放肆的双手轻轻地按住她的丰满,用掌心感受着那份膨胀。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鼻息也沉重起来。   梁梅知道陆政东是要在这里要她了!   这让她更是心理骇然,可是她根本就挣扎不开陆政东强有力的手,对于她这样毫无意义的拒绝。   而且更让她自己吃惊和惊慌的是,虽然她心里也是非常的担心和害怕,但是她的身体竟然好像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拉住一般,不想走开。   其实梁梅在一开始就高估了自己的理智,当她和陆政东发生了关系就等于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梁梅是女强人,女强人也是女人,她们同样希望能够有人让她们柔软,让她们爱,也让她们稀里糊涂掉进男人的怀抱。   她们也同样希望自己能够在心仪的男人面前显示她们,希望自己的小嘴比花朵还要香,眼眸比水波还要柔,身体比一大床鸭绒被更暖和,享受着属于自己的美好的情感……   但女强人这样的身份,也就注定了遇到她的男人们,绝大多数都会在她面前都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习惯了高高在上,对于这样的男人,很难入她的法眼。   女强人事实上渴望被被征服,在骨子里,她们都渴望能像一个奴婢侍候自己用心爱着的男人。   但前提是你必须彰显出男人的魅力,显示出比她们更为强大的力量。这是让她们粉身碎骨的根本所在。你的力量会唤起她们对男人的仰望,她们会像飞蛾投火,无怨无悔。   原本被她刻意压抑着的情欲一旦爆发起来,那是相当恐怖的。就好像是防洪堤坝崩溃一般,根本就无法阻止。   梁梅的堤坝早就垮掉了,此时的她极度敏感,使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奋,她的心一下子心跳都快停止了,她红着俏脸,眉头轻蹙,娇喘吁吁。   陆政东也是完全情不自禁,梁梅阵阵幽香渍入鼻端,缕缕发丝拂过面庞,柔软的娇躯、颤抖的身体,陆政东只觉柔情万千,紧紧地搂住她并往自己的身上紧贴,贪婪的呼吸者,陶醉地呼吸着女体动人的清香,感受着大腿上丝袜的那种滑腻以及丝袜下那份惊人地柔腻和弹性。   那丝袜衬得她的象牙肌肤更加雪白娇嫩,玲珑剔透的身材无限美好,裙子衬托下的双臀和双腿更加显得白皙动人。   丝袜是女人的第二层皮肤,也是每个女性必备的单品,无论年轻女孩的彩色丝袜,还是成熟女性的性感丝袜,几乎在每个女孩的衣柜里都可以找到它的身影。   丝袜应具有弹性,收紧腿部赘肉,使腿部线条更优美,还能有效地防止静脉曲张,特别延伸至腹部的弹性应更强,帮助收紧小腹,塑造完美体形。   其实,这些都不是男人有丝袜美腿情结的原因。   丝袜的美丽之处是在于其透明或半透明的若陷若现的感觉。腿部的一些细小瑕疵和缺憾可以被丝袜盖住,另外丝袜的柔顺、光滑可增加腿的美感,穿上丝袜可以丝袜展示给人庄重、美观、高雅的感觉。   半透明丝袜包裹下的美腿,给人七分、三分遐想,把女人的无限风情体现得恰到好处,那种在不经意间散发出的暧昧,让周遭的男士们陷入了疯狂。即便是梁梅着装是相当的正统,也同样有这样的效果。   陆政东是紧紧地含住了梁梅的樱桃小嘴,吮吸她的柔软唇片,舌尖在她那整齐洁白的银牙轻舔顶进,灵巧的舌头突破了她的牙关,深入她的小嘴中探寻着她的丁香小舌,贪婪吮吸她檀口之中的甘甜津液。   既然陆政东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梁梅也就认命了,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放开心胸,梁梅这么一想,体内那积藏已久的激情在这一刻竟然如火山爆发般倾泻而出,将她那十分成熟动人的娇躯燃烧得火辣辣的,通红一片。   梁梅也完全不管不顾了,双手情不自禁地搂住了陆政东的腰,贝齿微张,丁香小舌主动地伸了出来,温顺地任由着陆政东纠缠吸吮,小嘴之中不时发出一声声的娇呼闷哼,扭动着身体,那双腿却总是在叶希的眼前晃动,她那玲珑曲线尽数地暴露在眼前。腰肢纤纤,盈盈如柳,一手可握,玉臀丰满翘挺,微微隆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线条优美之极。   梁梅的喘气声越来越大,胸前丰满更是随着她的呼吸剧烈的颤抖着,重重地挤压着陆政东的胸膛。   强烈的欲望让她情不自禁地娇哼起来,丰满成熟的躯体在这两大的怀不安地扭动着。间或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男人那灼热仿佛要探入她的心底的深邃眼瞳,她那早已心乱迷醉的春心已经完全不可抑制!      第73章 再上层楼      梁梅完全陷入意乱情迷之中,被堵住的嘴里茫然的呜呜叫着,说不清是什么意思。   梁梅原本应该是威严冷傲的脸庞此刻满是娇艳欲滴的春情,而她原本整洁的制服套裙,也凌乱起来。上衣胸口被拉开一片,露出紫色蕾丝罩罩下白腻的一抹春光,沟壑迷人。裙摆高高的掀起,一直退缩到丰腴大腿的根部。   梁梅两座白皙的丰满挺拔而精致半隐半露在已经松垮的胸罩下,肩头圆润,腰身纤巧,腹部平坦紧绷着,深陷的肚脐极为性感,灰色套裙紧绷着,显露里面美肉的轮廓和修长的大腿,套裙下丝袜光滑发亮,诱人心神。   陆政东见她这样子完全也是情动不堪了,也就抓紧时间,将她抱起来,挪到办公桌的边缘。   臀部那凉凉的感觉让梁梅恢复了些理智,不禁全身发颤,惶恐非常,这可是白天啊!这可是自己平时工作的办公桌!就在这上面?!天哪!   梁梅是兴奋与紧张交加,令她情绪激动,身体绵软的使不出力气。   此时她的嘴虽然是解放了,但是陆政东已经把该办的事情都办了,根本就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   陆政东便抓住她套裙两边,往上撩起,梁梅灰色套裙便变成一团窄窄的布条,可怜兮兮的挂在腰上。   而她裙子下面丝袜已经被陆政东直接撕开了,赫然露出里面的紫色蕾丝边的小内裤,陆政东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捷的扎了进去……   梁梅被陆政东这样的突然袭击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不过根本不曾有半丝的反抗,悍大凶器贯穿身体的一瞬间,股间涌动的强烈快感如电流般扩散至全身,被撕裂的疼痛中却有令人心悸地爽美滋味,这么充实的塞满着,在这么短暂的接触中产生过如此强烈至心身俱酥的欲望。   梁梅使劲的摇着头,紧紧的抿住樱唇,心里是万分的紧张,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刺激,这样啊的刺激让她几乎都克制不住激动的心绪。   贝齿轻咬红唇,竭力的压抑着。但水汪汪的大眼睛,却充满了雾气,粉白的脸蛋儿也红润诱人,好似一个大苹果,香香的。   而陆政东的嘴和手都没闲着,灼热的吻从她的颈脖处一路亲到她的耳垂上,时而用舌尖轻轻扫拂,时而轻轻吹着热气,每一寸冰肌雪肤都柔嫩的让他贪婪着。   另一手则覆在沈婷两颗大圆球上面,畅快的揉捏起来,硕大半球的弹性惊人。   陆政东这样多管齐下,至高的快乐一波波如潮水般侵袭着她,让她越来越难以克制。   真是个敏感的女人!   陆政东能够感受到梁梅是如此的容易兴奋,摆动臀部的样子真是性感真是放浪,跟平时那个端庄贤淑的样子截然不同,那双穿着丝袜的美腿向后伸,一只高跟鞋已经掉到了地上却丝毫不理会!   这样子也让陆政东几乎都发狂了!   陆政东狂烈无比的征服欲让他开始加强火力,勇往直前地发动一波又一波的攻势,持续而激烈地冲撞着女人承欢的娇躯。   然后又把梁梅翻身过来,丰腴滚圆的美臀就在眼前,香滑的玉腿,挺翘的肥臀,在光线的照射下,将她美好身材映照得曲线玲珑,看得陆政东血脉贲张。   梁梅完全迷失了,她只是被动的跟着陆政东的动作而动作,把脸蛋贴在冰冷的办公桌面上,梁梅闭着眼呻吟着,嘴里还含着陆政东伸到她嘴边的手指,用舌头侍候着,同时努力的把丰臀向后撅出去,一下一下迎合着……   梁梅都忘了自已有过几次飞上云端,因为紧张和剌激、羞涩和激动等情绪的堆积,快感似乎一直伴随着自已……   这样的刺激也让陆政东格外的兴奋,比之平常也来得快了些,在一声虎吼中一对男女终于都达到了快乐的最巅峰……   一场好戏落尽,梁梅全身绵软,不时的颤抖着根本没有理会陆政东动作,红唇就那么傻傻的含着手指,心里也不由暗骂陆政东真是太荒唐。而看到办公桌上那一片湿哒哒的莹莹液体,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   这么威严的地方,这样的工作的场合,她这个副省长就这样被他给欺负!可自己却是很享受,在办公室被如此的玩弄,让他随意的欺辱,梁梅在怀着强烈羞耻感的同时,也难为情的发觉,她在这种禁忌的场合里,拥有了远比平时更加强烈的快感,以至于如此不堪入目!   梁梅顾不得身子发软,也顾不得羞愧,回过神来就赶紧收拾自己凌乱的衣服,同时也手忙脚乱的收拾办公桌上——决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事,决不能让别人感觉到办公室里那种气味。   陆政东看着慌忙收拾的梁梅,一双高耸挺拔的丰满荡漾不已,阵阵波澜勾魂荡魄,剧烈的刺激着眼球。陆政东的手忍不住又向着她胸前颤抖着双峰伸去,将其中一座充满着弹性,充满着手感的,给抓在自己的手中。那种感觉,丰腴却不松弛,高耸而娇挺,让人爱不释手。   梁梅慌忙把他的手给挡开,一双美眸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狠狠地在他腰间拧了一把:“你还乱来!你怎么这么荒唐,简直是……”   梁梅粉面寒霜,可是眼神之中有一种东西在流淌着,而且手忙脚乱的又给他身上收拾着,陆政东明白,两个人的关系式再上层楼,从今往后,梁梅肯定是离不开他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原本高高在上的高贵女子,现在却在自己的面前好像小娇妻一般服侍自己,陆政东心中那种强烈的征服感无法用言语形容。   能够拥有这样成熟美艳的女人,实在是男人的骄傲,能够拥有这样成熟美艳的女人,实在是男人的骄傲,也是几乎让绝大部分男人都感到了羡慕嫉妒……   ※※※   陆政东在省里转了一圈回到安新之后,赵一芒的电话就跟着来了。   赵一芒接到他的消息之后,年龚冉很重视,也马上让人和安新方面工商界中有实力的民营企业家进行着接触,并讲他和年龚冉想最近再到安新一趟。   陆政东则是让赵一芒缓一缓,这得等时机,是药三分毒,做官七分险。   面对庞大的官僚体系,无论个人做到了多高的位置,都是渺小的,它就像一个不可战胜的怪兽,在尝试着改变它的同时,千万不要忘记,它可以随时张开嘴巴吞噬掉任何不敬的人。   政治博弈,其实跟弈棋挺相似的,此刻的陆政东和曾怀德,就像是两大高手对阵,他们相互揣摩对方心思,相互布局下套,相互拆招儿!高手对垒,往往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陆政东觉得戏还没做足,他还得再做些布置,既要让安新的企业家能够痛痛快快的加入到安新汽车上来,却又能让安金山等人相信他已经是上套了……   政治博弈,其实跟弈棋挺相似的,此刻的他和对方,就像是两大高手对阵,他们相互揣摩对方心思,相互布局下套,相互拆招儿!高手对垒,往往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陆政东把这些事情安排一番之后,也到下面的区县跑了一圈,了解一下在发展过程中遇到的困难和产生的新问题。   “市长,市长。”   秘书长安俊义轻轻唤了两声。   “哦,你来了,什么事?”   陆政东被安俊义一叫,才回过神来。   “今天是周末。下午你和杨必忠约了要打网球,您可别忘记了。”   陆政东一笑,这件事是安俊义安排的。   当时陆政东听到约打网球也是有些意外,这年头请吃饭喝酒喝茶,或者打高尔夫的不少,约请打网球倒是很少。   不过在干部队伍中,喜欢打网球的干部不少,特别是中高级的老干部很喜欢,陆政东对网球说不上喜欢,但还是有过练习——因为他外公也喜欢这项运动。   杨必忠如此,这说明杨必忠还是真费了一番心思的,陆政东笑着道:“杨必忠不愧是只老狐狸,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局面完全明朗化了才亲自出面。嗯,我记住了,到时候肯定会赴会。”   陆政东见杨必忠也是有考虑,他越是在年龚冉的问题上按兵不动,而又似乎在积极争取市里的人参与安新汽车的事情,就越会让对方认为他在安新汽车上市趋向于年龚冉的——因为越是底牌,也就会越到最后才翻出来,他要继续迷惑对手。   而且年龚冉在和市里不少有实力的企业家秘密在联络沟通寻找着合作的对象,杨必忠肯定也是年龚冉的主要目的之一。   杨必忠担心的其他事情已经逐渐排除,而年龚冉这样的来势让杨必忠也感到了压力,若是在观望,说不定就没他什么事情了,所以才会发出这个邀请。   到了地方,杨必忠要亲自给他开车门,陆政东自然是不能让他开,越是到了较高的位置,越是要显得礼贤下士,何况杨必忠年纪比他差不多大出一轮。   陆政东心中暗赞,杨必忠能有今天这番局面的确不是偶然。请他打网球。再结合他亲自开车门这一幕,虽然这主要是一种姿态,还真是让人舒坦到心底。   陆政东在杨必忠的指引下进了网球场,和杨必忠一起来的还有其女儿和另外两个随从和下属。   “杨董事长,有其父必有其女啊。杨董事长的事业后继有人啊!”   陆政东也赞了杨思瑾两句。   “陆市长您好。上次陆市长一番谈话给我启迪很大,我前几天有事出差去了趟四河,有幸看到了陆市长以前工作的地方,至今那里的干部和老百姓,特别是企业界的人都对陆市长是赞不绝口,念念不忘。”   杨思瑾微微一笑,在这样不算很正式的地方,杨思瑾显然比在他的办公室显得自然得多,笑容如同春风拂面,让人感觉不出丝毫刻意和芥蒂,自然舒爽。   和其他富二代比起来,陆政东觉得杨思瑾算是其中的佼佼者,有不错的能力,看样子对于这样的交际场面也很是驾轻就熟,机灵,说话很艺术,而且整个人显得很大气。   人人都知道拍马屁,甚至可以说人人都会拍马屁,都拍过马屁。但拍得到位,拍得与众不同,却实是不易。   在安新,人们见到陆政东,恭维陆政东,都是说安新的成绩,这种奉承之语听多了,不可避免会生出厌烦之心。这时候,换点别的,特别是从一个美女口中吐露的,对男性官员学识的景仰,嘿嘿……这味儿就是不一样……   一行人说笑着到了地方,换好衣服,便开打。   杨必忠的网球技术还算不错,但毕竟上了年纪,打了一会就笑着叫停:“没想到市长的网球打得这么好,我今天请市长来是自取其辱了,老啦,老啦,稍微动动,这气就有些喘不过来啦。”   “杨董事长过谦了。”   陆政东也是在揣测杨必忠的真正意图,这一点极大地影响到了陆政东的后续应对。   要知道地方党政一二把手,对于城市的经营,很多时候不仅仅局限于对组织、人事地经营,而是包含了整个社会关系的方方面面,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许多事情外界看起来容易,但其中的弯弯道道,绝不是戏外之人能够一目了然的,利益集团,这是一个不可回避的事情,如何分化瓦解削弱之,这都是陆政东需要思考的问题,就像一个安新汽车都有这么多事情。   成大事业者,必须具备于现象中见本质,于繁复纷杂中控大局的能力。其他诸如溜须拍马,投机取巧,勾结钻营不是说无用,但光有那些,一般只能成一时之事,而成不了一世之事!   “思瑾,上去陪陆市长打一会吧,我的歇会。”   杨必忠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说道。   “好,我就陪市长打一会。”   杨思瑾落落大方的说道。   陆政东看了一眼杨思瑾,看样子今天也是特意打扮了一番,稍具摇滚风情的一身装扮,高腰线的网球裙创意味道十足的T恤图案更加吸引目光,随意简单的搭配但精心出挑的效果,裸露在外的手臂白皙,光滑均匀,不给人半点突兀之感。   而一双美腿,在球场照明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无比惹人遐思。   什么样的腿最美?光滑匀称的腿最美。   这样的杨思瑾和上次他在办公室见到的一身职业装的杨思瑾简直是判若两人。   杨必忠让杨思瑾也一起来,肯定不是把自己的女儿当筹码,亲手把女儿送进他的虎口里,这一点陆政东很清楚,杨必忠肯定是有其他考虑,但到底是什么,陆政东还得好好掂量掂量……   陆政东微微一笑,拿起球拍,上了场。   出乎陆政东的意料,杨思瑾的实力还真是不赖,至少能和她打个有来有回,很有些看头。   当然考虑到杨思瑾是女性,陆政东在接发球的力度和速度上,都稍稍做了控制。   陆政东很理解那些老干部们为什么喜欢看网球和喜欢有年轻的女性陪着打网球,看美女打球是一种享受,和美女打球更是一种享受。那是一种律动的美感,蹦跑跳跃,甚至连挥洒汗水的姿势,也一样是那么赏心悦目。   身着一身网球装的清凉味儿,看着那因为运动而波涛胸涌的味道,还有跑动间微微露出的春光,都能让人心旷神怡。   杨必忠一边在场边看着,一边细细观察着陆政东,人在专注时,是最真实的,最本我的。   这不是很正式的场合,也只有在不是很正式的场合,官员们才会稍稍露出他们真实的一面,像现在这般,近距离观察专注的陆政东,机会十分难得。   年少有为,前途无量啊,杨必忠心中做着如是评价。他都有些嫉妒陆政东了,在一个无比灿烂的岁月,进行着一番无比灿烂的事业。除去前途无量还是前途无量。   而看到自己的女儿,杨必忠也是充满了自豪,但同时也有一种隐忧,事实上他本不希望女儿过早地就这样抛头露面,但他现在又不得不如此。   他的身体是个问题,他得的是一种怪病,这是前不久他到京城检查之后的结论,连京城那些最著名的医生也都束手无策,至于还能活多久,那只有老天知道了。   这个消息他一直瞒着,现在对他来讲时间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不得不加快让杨思瑾成熟的步法,尽可能多的让他在离去之前能够让杨思瑾学到更多的经营企业的东西……   三个人打了约莫一个小时的球,陆政东觉得运动量差不多了,就去吃饭。   这一个小时其实对杨必忠父女来讲,其实是很有效率的,这一个小时,和陆政东的熟络度比之其他方式要高得多。   杨必忠在饭桌上也是很有规矩,不像一些土包子爆发户那般,很得体很让人舒服。   而杨思瑾那是更不用说了,换了一身行头的她,就如同一个贵族淑女,举手投足间仪态万千。   但陆政东知道不管怎么样,杨必忠花费这么多心思,肯定是想从他嘴里了解些什么。   果然在气氛越来越融洽之后,杨必忠试探着说道:“陆市长,您到了安新,现在的安新发展很快啊,陆市长是经济高手啊,这方面的事情还请陆市长能够多多指点,我们也好少走弯路啊!”   “杨董事长,这话就太自谦了,杨董事长在安新市可是泰山北斗,安新能够发展得快慢与否,很大程度上市取决于你们的贡献,我是希望你们企业越红火越好,越发展越大越好。”   陆政东不轻不重,重又把皮球给踢了回去。   “呵呵,我们的发展可是离不开市委市政府的支持啊,我们这些做企业的只有跟着市里的步调走,紧密团结在市委市政府的周围,企业才会越来越红火,也才有机会发展壮大。”   “发展才是硬道理,这话在安新显得尤为重要,而安新要取得大的发展,其实也就三大块,一是经营城市,二是要在产业的升级上要做文章,三是农业产业化。产业要升级,要形成一定的规模效应,那对安新的发展是可以提供很大的助力,也是第一和第三点的基础,一些优势的产业形成规模,才能更好的经营城市,才能有足够的资金反哺农业。而要达到这个目标,市委市政府在这方面肯定是会倾斜的。”   陆政东知道他不透露点东西,杨必忠肯定是心里不踏实的。   “呵呵,陆市长这么讲,我心里就踏实了,我呢人老了,精力有限,以后就管管大方向,以后企业的事情恐怕是我女儿操心的时候更多一些。”   杨必忠听到陆政东的话,心里是吃下了定心丸,于是适时的把女儿给推了出来,今后若是万一他有个不测,女儿也能够在市里寻求一些帮助。   杨必忠把刚才陆政东的疑惑给解开了,但他心里有些吃惊,杨必忠的年纪并不算很大,这么早就退休时有什么原因?   可他无法知道,也不便多问,于是客套的说道:“杨董事长这个年纪正是创业的大好年纪,不过杨总也是后起之秀,有其分忧,父女齐心,事业一定会越来越兴旺的。”   “她呀,还差得远,现在还挑不起大梁啊,所以我带她来见见世面,多学习学习,所以我是准备让她独当一面,自己负责企业的一些新业务,一切事情自己决定,在实际工作中去锻炼锻炼。”   陆政东点点头,民营企业实现一代和二代的顺利交接确实是一个事关这样的家族企业的生死存亡的问题。   目前在国内,民营企业在培养接班人上主要选择的是“手把手传帮带”的方式,多数是从自己的公司干,这样的好处是将来对企业的流转环节等等更为熟悉,但是不利的方面也十分的突出,因为公司的决策依然是其父辈们作出的,他们根本就没有真正独立运作一个大企业的经验。一旦父辈撒手而去,其危险系数相当高。   “其实想要接班,总有一天要甩开父辈的拐杖,与其这样不如让他们早一点适应,杨董事长确实是非常人。”   杨必忠在培养接班人上这个想法还是相当不错的,当然更为重要的是杨必忠应该是暗示安新汽车的事情,杨必忠是有何其他人联手的意图,至于杨思瑾是当这家企业的董事长还是总经理,这就不是他所要操心的了,于是笑着说道:“杨董事长有这样的女儿,想必很快就能挑起大梁来,那样杨董事长也能做更多的事情。”   陆政东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现在国家对非公有制经济的发展是越来越重视了,这不但体现在国家以法律形式确定了非公有制经济的地位,而且在政治生活中也在提高民营企业家的地位。   就像杨董事长现在就是市政协委员,而按照现在的发展,党也会在非公有制经济经营者中把承认党的纲领和章程、自觉为党的路线和纲领而奋斗、经过长期考验、符合党员条件的社会其他方面的优秀分子吸收到党内来,也可以让一些民营企业家到更高的位置,发挥更大的作用,比如政协副主席这样的领导岗位,其实也能充分发挥民营企业家在民主协商和参政议政上的独特作用,当然这个步伐,必然是循序渐进的,一步一步的……”   陆政东不是信口开河,发展非公有制经济业主入党在两三个月就会提出来,一些企业家会被选为全国的党代表,将一些有实力表现优秀的企业家提拔在政协副主席的岗位上也就是今后一两年的事情。   就目前而言,民营企业家能够在各级中做到政协委员也就是企业家的最高政治地位了,陆政东这话无疑给杨必忠一些信号。   政治协商,政治协商。这四个字里包含了多少!!!   杨必忠不是那些目光短浅的民营企业出身的政协委员。有些人只是简单地把这一名头当做是披在身上的一件富丽堂皇的外衣,一个护身符。   他们中有几人能真正分辨其中的分量,其中的内涵?!   看着杨必忠一闪问过的神情,陆政东知道杨必忠心动了,国人向来有官本位的思想,一个平头百姓坐上市政协的副主席等于就是正厅级,那不但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大好事,是很多做企业的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而且那样的身份对于一个企业的发展也是不言而喻的。   当然在民营企业家走向政协副主席这样的领导岗位这个问题上,上面的态度一直很谨慎,因为舆论一方面在肯定民营经济所取得的成就,所做出的贡献,另一方面也在追根刨底,楸着民营企业家的许多问题不放。民营企业家的原罪,这是一个问题,还有一个私生活问题,也是揪住不放的一个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讲,民营企业家已逐渐成为社会和公众的焦点。   杨必忠确实对于陆政东的话很少心动,如果能够在不久的时候能够真正做上政协副主席,老天再给他一点时间,那对女儿接班的帮助会非常大……   三个人围绕着这些事情谈了不少时间,整体来说,这初次“约会”,双方还算是宾主尽欢,因为双方都得到了想要的一些信息……      第74章 层层推进      陆政东这边在全力让安新这边把安新汽车的事情运转起来,赵一芒和年龚冉得到这边的消息之后也是抓紧积极筹备,终于得到了陆政东首肯再次造访安新。   一得到消息,年龚冉等人就赶紧到了安新市。   陆政东代表安新市市委市政府,在安新宾馆会见了年龚冉等一行。   年龚冉穿了一件白色的旗袍,穿旗袍对于女人的身材而言,无疑是一种考验。一个女人身材的好坏,在剪裁合体的旗袍下无处藏身。旗袍,也许是满清留给这个国家少的可怜的文明形式之一。   这条旗袍开的岔口不低,走动之际露出黑色丝袜的诱惑,大腿根部还有一截丝袜没能覆盖的白皙肌肤,黑白对比之下更衬出大腿的修长圆润和嫩白。   妖娆,或许,只有这个词,才能形容出年龚冉。   而杨思瑾则是一种另外的青春风情,两个女人是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而看这样的架势,显然年龚冉是和杨必忠父女达成了共同参与收购安新汽车厂的意向。   “陆市长,好久不见了。”   n年龚冉倩兮笑兮的说道。   “是好久不见了。”   陆政东也微微一笑,然后泰然若定漫步上前,与收购方的最后一位代表,年龚冉从海明重工挖来的技术方面的负责人增施路与握手。   “欢迎。”   陆政东点着头,带着笑,动作很是得体,犹如行云流水一般,给人感觉自信而又高雅,一行人谈笑风声地进入了宴会厅。   陆政东的欢迎词很简洁,讲完之后陆政东起身敬了收购方一杯:“欢迎各位加入到安新的建设和发展这盘大棋中来,区区薄酒,聊表心意。”   “陆市长客气了。”   陆政东显得很是随和,年龚冉也就随意了几分。   杨思瑾亦是聪明之人,举起杯子,心间更是平添了几分欣喜,父亲现在是硬把她往前面推,本来她心里还是没有底,但现在的感觉其实也没那么难,仿佛不经意间,往某个小圈子又迈进了一大步。   增施路也被陆政东震撼了一把,他也是老听说安新市是一位年轻的市长,可他也没想到陆政东会如此年轻。   增施路能混到国内数一数二的重工行业的佼佼者分管生产和技术方面的副总,不去说技术上和管理上的成就,单这识势识人方面,同样颇具几分能耐。待陆政东敬完酒后,作为收购方唯一男代表的增施路站起身来,敬了陆政东等安新市官员一杯:“陆市长市长,万分感谢贵市的殷勤款待。希望我们能和贵市保持长期而又紧密的合作关系。”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道:   “诸位都是财神爷,财神爷若是落到我们安新,没有谁不想喝财神爷合作愉快吧?”   陆政东的话引得桌上的人都笑了,气氛就显得更是融洽,热菜一个接着一个上桌。   安新宾馆的大堂经理亲自前来伺候。菜名、来历、做工一一做了详尽的介绍。   席宴过半,在刻意为之下,双方亲近了不少,话题也从单一的客套恭维以及试探,逐渐转向了更为轻松的风花雪月。   对于并购建厂等事,双方都闭口不谈。时机未到,很多事情是急也急不来的,而陆政东想要围绕汽车业做文章页还需要等待。   陆政东很清楚,汽车产业,从某种程度上讲,是一门专业性极强的产业,即便是年龚冉等人把发展方向定在了一个汽车行业眼下还不是非常热门的分支上。   这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现今时代,是市场产业化、细分化和差异化越来越明显的时代。   而政府部门在这一点上认识不够,或者讲懂得这样一些经济发展潮流的干部太少,这也是很多地方政府的领导决策,出现这样或那样的失误,甚至是重大失误,其根本性原因。   很多干部适应不了这个世界日新月异的变化,不能适应愈来愈细分化、专业化的产业市场,适应不了日趋深入的改革体制。   一地或者一个城市的发展,既要立足于本地以及周边的环境,做到宏观上的统一筹措、整体分析与预测,又要做到微观上的产业细分与细小环节的修整,作出产业专业化,这是今时今日政府还占据着主导投资地位的,很多地方党政官员所欠缺的,必须要迎头赶上,使之具备的素质和能力。   若是没有一批这样的懂行的干部,一番过硬的本事,又不肯依实践经验丰富的一线,以及真正具有真才实学的专家意见。那就算把地方政绩搞得再漂亮,地方经济发展成果再显著,也只是瞎猫遇上了死老鼠,外加一点狗屎运罢了。   失败并不可怕,不知道为什么会失败才最为可怕!   在这方面陆政东从到安新开始就已经进行着尝试,他力抓的小商品专业发展带,经过一年多的启动,现在已经有些眉目了。   好的开始时成功的一半,实际上把安新汽车厂改造成一个生产重型汽车机械的企业这是第一步,围绕这样的企业形成下游的供应链,那是第二步,这其实和小商品专业发展带有异曲同工之妙,利用一家大型企业的基本的需求保证来带动一些下游行业的发展,有了这样的基本保证,就有机会让这些下游企业也逐渐走出安新,并让其逐渐变大变强……   午宴在气氛十分融洽之中结束,不过下午的考察才是重点。   对于安新汽车厂,收购方一行肯定并不陌生。此次在陆政东陪同下参观安新汽车厂厂区,说到底也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该侦察的,该分析的,在先期评估时已统统完成。   参观也是其乐融融,但是这仅仅是表面,实际上谈判的前哨战已经悄然打响。   “这些设备实在不算怎么样……”   说这话时,增施路面无表情。增施路从事重型汽车机械业二十余年,从一线到管理所积累起的丰富经验,使得他对于整个行业的现状与发展有着极其清晰的了解与认识。   年龚冉和杨思瑾伫立一旁,全神贯注的听着自己这方在技术方面的权威的介绍,观察着生产线上的每个环节。      第75章 逐渐成型      而安新汽车厂负责这方面的官员和技术人员显得有点难堪,负责此事的更是脸上有些挂不住,有些下不了台,陆政东笑着回头说道:“增高工,这些目光得放得长远一些,应该从安新市的整个环境来考虑技术上的问题,安新市机械制造业的发达程度,应该是相当不错。在这方面就算与东南沿海某些城市相比,亦是不遑多让。我想贵方之所以有投资的意愿,也是看中了安新市强大的制造业实力,而且安新汽车厂厂区很大,有利于企业的进一步发展……”   陆政东很轻松的解了围。   增施路这是想从这方面给安新压力,好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占据更为有利的位置,不过陆政东一开口,增施路知道,这是碰到行家里手了。面前这位年纪轻轻的正副部级市长,并不像原先碰到的那些“酒囊饭袋”那般好糊弄。   “对于贵方的投资意向,我也能感受得到,贵方对于进入这个行业的目标或者说是野心,应该不仅仅局限在仅仅就是现在安新的技术和设备上,不能再企业扩大的而是应该有更为远大的目标……”??   陆政东微微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   “汽车,生物、信息技术等几大产业今后是安新发展的重点……”   作为安新市长陆政东是清楚安新的家底的,前些年一直处于萎靡不振的经济使得安新作为副省级城市中的二流货色,即便是现在陆政东觉得安都也还处于一个刚找到适合自己发展道路的起步阶段。   听闻此言,增施路双眼不禁一亮。心中不由生出,英雄所见略同之感,现下喜欢空谈的干部越来越多,真正干些实事的人越来越少。   陆政东也不禁思考着,安新缺乏能够有霸主型、统合型的汽车企业。如果安新汽车能够真的实现凤凰涅槃,那么形成一个完整的产业链和强大的集聚效应,这呵呵,华夏汽车产业需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   走一步看一步吧。安新缺乏这样复合型和统合型的企业。   年龚冉等人的重视和雄心勃勃,陆政东看到了这样的希望,但无论是国有资本带动民营资本,还是民营资本带动国有资本,在产业市场的重组以及整合中,都有着资本滚雪球的过程。   而且还要看他们的具体运做能力了……   晚上年龚冉举办了一个酒会答谢安新方面的官员,这次酒会年龚冉按照赵一芒的交代并没有让杨必忠和杨思瑾父女出席,年龚冉很是有些不明白其中的意味,但既然赵一芒专门叮嘱,肯定是有什么讲究的,自然是照办。   酒会在沿海已经开始兴起,但在安新等内地还是个新鲜的东西。   年龚冉这么做,显然是想着和安新市里的领导能够有私下接触的机会,毕竟有些东西就是在这样的私下接触中摸到的。   年龚冉一边应付着安新方面的大大小小官员,一边注意着门口,她的目标是陆政东,而越是重要的客人,也越是到最后才到达。   和其他人寒暄一番年龚冉瞅见了刚刚进场的陆政东,赶紧走了过去。   年龚冉站在英俊挺拔的陆政东身旁显得相得益彰。   陆政东在整个宴会厅里显得格外的卓尔不群。而年龚冉换了一身衣服,不再是那身惊艳的旗袍,而是淡蓝色纱裙包裹着玲珑凹凸的身段,腰束一条银色腰带做以装饰,显得更加妩媚,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   异长发高高盘起,盘成一个温婉圆润的发髻,慵懒而别有情致地堆在脑后,露出颀长白皙优美的脖子。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妩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两颗色泽迥异的明珠摆放在一起,绝对不会发生一颗的光芒被另一颗所掩盖这类事情,只会愈加璀璨夺目,交相辉映。年龚冉,陆政东二人正是如此。   “今日陆市长肯赏光屈驾,真是蓬壁生辉。”   “年总你客气了。年总来自全国最发达的地区,特别是来自资金流动最为活跃的地区,安新的建设需要年总这样的老板多多支持。”   “只要陆市长能给予相对优惠的政策,对于安新市的建设项目,小女子不但自己会参加进来,也会不遗余力的给朋友们介绍力。”   这可以说是邀功,也可以说是一种交流。   和美女交谈总是让人心旷神怡。年龚冉那种似嗔似怒半调情半嗔怪的打情骂俏的谈判技巧,让陆政东仿佛又回到了自己曾经从事销售的岁月……   酒宴开始之后,陆政东就暗示安新的官员主动出击。   安俊义自然是清楚陆政东的意思,陆市长显然也是要对下午年龚冉等人的施压作出反击,而且还要做戏给安金山等人看,安俊义是看出了这点,于是便示意政府办的几位领导,动点真的。   市政府的这帮人肯定都是人精,一看安俊义给他们使眼色,就知道今天这场酒,年工人是目标了,于是便轮番敬,说些恭维而又十分中听的话。   年龚冉一开始并不知是计,还以为陆政东和安俊义两位市政府的领导是诚心诚意敬她,也就老老实实地喝了。哪知这一喝,就把自己喝进了一个圈套。   安俊义微微笑着,市政府这些人平日在酒桌上是没机会施展的,领导在,他们只能毕恭毕敬,顶多也就是在领导不想喝或实在喝不下去的时候,拿自己的肚子为领导解解围,撑撑面子。   有人说秘书长的肚子一半是领导的,酒量全是给领导代酒代出来的,这话不假。至于办公厅其他人,他们不只是肚子,只要一坐在酒桌上,整个人就都成了领导的。   他们几乎是一嘴不吃,张罗着让别人吃,但酒却不能少,不只要给领导代,还要频频的给客人敬酒,好像他们生下来就是为别人活的。其实这样的酒喝起来非常痛苦,压抑、郁闷,还得赔着笑,而且绝不能喝醉,如果失态了的话,这个官,也就当到头了。   于是大家都笑言,所以,办公厅的人戏称这样的喝酒叫壮烈酒、考验酒。   谁要是没这个能耐,这个位子是坐不久的。但一旦领导发话,场面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马上从幕后活跃到台前,抡起胳膊甩起手,不管你是何方神仙,都让你在酒上显原形。   年龚冉很快便招架不住了,她以为市里的官员都跟陆政东一样,温文尔雅,待人接物很有分寸,不会灌女士的酒,哪料想,安新这些人一放开,便都成了老虎。   气氛越来越热烈,陆政东也清楚年龚冉的意图,自然也不会显得太正统,这种场合,你要是装得太正统,会让人心里犯嘀咕。   这一密切,年龚冉就觉得真的有些多了,头有些晕,看人的目光也有几分恍惚,尤其看年龚冉的目光,更是缥缥缈缈,虚幻得不成。忽而柔情似水,万般风情;忽而又觉得她苍苍茫茫,像极远处的山水,浩渺无边。   晚宴之后,年龚冉主动邀请陆政东跳了好几支曲子。近距离接触中,年龚冉的脸蛋,身材,舞姿以及妖媚和性感都让陆政东有了一个更加直观的了解。   年龚冉肯定是要借此机会试探和提出要求,套套他的底牌。   搂着年龚冉的芊芊细腰轻歌曼舞,陆政东的大脑却在飞快地计算着,适当的放点口风,这是必要的,但对于自己的底牌,陆政东是回答得滴水不露。   “陆市长莫不是想让我和其他企业硬碰硬吧。没有陆市长的明确支持,我这艘小舢板可不敢和人家的大轮对碰哦。”   “可以考虑协作联合嘛。商业中不仅有竞争,还有合作双赢嘛。”   陆政东笑着,进一步明确了他要一个有实力的实体来接手安新汽车厂的意图。   年龚冉凝视着陆政东,年龚冉对于自己先前的猜测,不禁又确定了几分,身前的这个男人的确将有一番大动作。把自己柔弱无骨的身子不经意地往男人的怀里靠了靠。年龚冉在运用女性资本方面,看来颇得真髓。   年龚冉静静地望着陆政东,显然,吃啥对她来说是无所谓的,就算这顿饭不吃,她也照样会很开心,她的心思在陆政东身上。   要见陆政东的打算,年龚冉心里早就有了,但就是没有勇气付诸实施。见一个身份和地位都比自己高许多的人,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要有足够的勇气和胆略,还要讲一点策略。   陆政东却如日中天,前程远大得很,在政府官员之中确实是出类拔萃的,这样的人物不能不让人心折。   男人跟女人,接触是不能密的,相处也不能太融洽,融洽会滋生东西,密又加速着这滋生过程。女人一旦被某个男人打动,是很容易生出情的,这情往往会超越一些界限,往洪水猛兽的方向发展。   今天喝酒喝得有点多的年龚冉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在当地时候,年龚冉年轻漂亮,自觉姿色也在别人之上,加上她的聪灵还有适时表现出来的泼辣,赢得了不少人的信赖。她本人也有信心,这信心来自能力,来自美貌。   美貌,这是上天赐给自己的,如果不善加利用那对不起老天,对不起岁月,是暴殄天物,肯定是要天大雾雷劈的。   女人的美貌,摧毁起来其实很容易,不用别的,单就那些皱纹,就可以把女人所有的勇气和信心都挫败。   当然,这样的利用并非就是要把身体交给对方,而是营造一种气氛,一种男人喜欢的被尊重,觉得自身有魅力的气氛,这样的气氛其实就能让人受益。   而在陆政东面前,她却没有什么底气,没了一点从容感,这种没有底气并不是因为容颜,而是在能力上和陆政东相形见绌。   而陆政东的有些表现也让年龚冉摸不着头脑,年龚冉自认为这么些年来商场打拼阅人良多,尤其是那些领导官员们,甭管他们什么级别,也甭管他们表面的面具有多么精致,只要多接触,总能揣摩到他们的心思。   这些人中,有的一门心思想要政绩往上爬,有的则是政绩和自己腰包都需要,而有的则可以为了自己腰包而放弃一切原则,而有的也的确能做到刚正不阿只为工作着想,而有的则能够很好的把握好这中间尺度而不逾界。   年龚冉一度以为陆政东会是第二种,但是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判断的错误。   陆政东对财富流露出来的淡漠让他大为震惊,因为这一点从赵一芒表示事后收取的“咨询”费就能看出来,这应该是非常合理的佣金水平。   陆政东这和一般人想法截然不同。   自从有到安新发展的想法之后,他就一直在揣摩和分析这位年轻的想法,你要说他真是一个所谓纯粹高尚的圣人,抱着粉身碎骨浑不怕,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心思,那似乎也不是……   这年头几乎就没有那样的干部了,不爱钱,恐怕就爱女人,并且陆政东如此年轻,那方面的需求肯定很是旺盛,何况陆政东的爱人似乎也不在身边。   陆政东就算是有作风上的问题,当像陆政东这样级别、又有背景的官员,只要政治方向不偏差,经济问题上清白,很难在生活作风问题上被打倒,但是这毕竟也证明了陆政东并非一尘不染的圣人,只是这个家伙似乎也就只有在这方面算是一个弱点,而且你真正要揪出来,那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陆政东也不需要以权谋私来为这些女人谋利益,顶多算是一个道德问题。   女色,或许是陆政东的爱好。   投其所好,这是一个商人必备的素质,所以年龚冉想要试探试探,如果陆政东真有这样的爱好,那就从这方面入手。   年龚冉这么多的经验告诉她,和一地的主要领导如果仅仅保持公事公办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通过种种关系加强感情,这种感情不是建立在公家的基础上,而是建立在私人的感情上,只有这样得到的支持力度才会更大。   这一次她是大手笔,而且还有其他投资者加入进来,她不得不慎重,她必须要摸到陆政东有什么爱好和弱点,这样才能有的放矢……   陆政东知道年龚冉怎么想,但他不说出来,有些话你可以在心里反复咀嚼,但就是不能说出来,适当的释放些信息就足够了。   陆政东也知道年龚冉见他为了什么。   这女人和杨璐虽然都是成功的商界女人,但在很多方面却是截然不同。   杨璐也干得相当出色,现在把企业逐渐在往综合发展这一块走,陆政东之所以如此设计,其实也就是不想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还有一个就是出于低调的考虑,毕竟如果在一个特定的行业里太出色了,那是想低调都难。而这样的综合性的经营实际上规模不小,但在外界看来并不是很受人瞩目。   这是从做企业来讲,而从性格上来讲,杨璐一种都是抱着小富即安的思想,所以陆政东不担心她怎么样,而年龚冉,则大不一样,他虽然和年龚冉仅仅见过几面,但对于年龚冉的性格等却是很熟悉: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一个给了平台就能超水平发挥的女人,一个不甘寂寞不甘平庸的女人。当然,也是一个柔情似水喜欢风花雪月妖娆的女人。   陆政东清楚,自己要在政界发展,有两种女人是不能碰的,碰了准出事。一是野心太大太不甘平庸的女人,一是没嫁好的女人。这两种女人不只是水,还是火,是一点就会漫山遍野都会燃烧的野火。   那样的野火一燃起来那就是烧一大片。   玩火其实没啥,但如何玩火,还是有讲究,男人应该学会保护自己,敢玩火而不被火焚掉,而年龚冉就属于此列,陆政东也承认年龚冉确实是以绝色妖娆,但也仅仅是绝色妖娆而已,还不至于让他完全失控而玩火自焚还有本来人家就是准备拿这事给他设套,他再往年龚冉的“洞里”钻,那不是风流多情而是愚蠢之极……   年龚冉并不清楚陆政东心里到底是怎么一个想法,或者说她根本就无法看透陆政东,这让她心里其实也多多少少有点挫败感,因为一向以来,她都觉得如何揣摩人也是她的非常重要的能力,但在陆政东面前,她这样的能力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所以她也只有耐心的和陆政东周旋,以期待通过多接触来了解对方,所以继续劝陆政东喝酒,陆政东笑道:“什么理由?”   “需要理由吗?”   年龚冉说着然后就歪着头,仰望高峰一样仰望着陆政东。   “少喝点酒。”陆政东笑道。   年龚冉笑了笑,陆政东酒量大得惊人,喝酒也很豪爽,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空白的地方,就互相凝望。其实凝望比说话更有内容。   年龚冉是很想再直接问,但是眼下,她的主要心思在陆政东身上。   酒再好,心情如果不在酒上,是喝不出味道的。   年龚冉举办酒会的目的,就是想跟陆政东说说,但陆政东不接招,她也就吃不准陆政东心里想什么。   陆政东今天的态度令她琢磨不透,说不热情吧,他下班后就赶了过来,态度和蔼;说热情吧,可在关键的地方却是一笑而过。   时间在一种近似于静止的状态下慢慢流走,两个人就那么坐着,喝掉了两瓶红酒。酒精在他们脸上燃起不同的色彩,年龚冉的脸泛着酡红,湿红。陆政东脸上则是火一般的光,那光照亮了年龚冉,让她的心一次接一次腾起细浪。   在年龚冉到安新和安新市政府进行进一步的磋商之后,陆政东又见了其他前来考察的企业家。在这一系列的“演出”之后,陆政东相信对方已经确认了他正在按照他们的设想一步步的往里走。   而另一方面,关于发展汽车业的雏形已经让市里的其他人也终于明白他在安新汽车上的布局。   不管是谁将来接手,这些只要在底限之上,自己必然会给予他们最大的支持。   陆政东要争取市里领导层的支持,想要在安新再进一步,就不得不容于人群安于人群,就不得不争取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在政界就得学会循序渐进,就得学会等待忍耐。   从古至今,想要成功上位,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安新汽车的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关于安新汽车厂被收购之后的发展方向,提交上常委会讨论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关于具体谈判的事情总是要先定下一个基调,才好开谈。   常委会上陆政东对此专门发言,对围绕这件事的前前后后进行了分析:“安新落伍了,这一点母庸置疑,虽然这两年有了一些恢复性的增长,但那也是和前些年的连续低迷相比有所好转而已,真正要发展,我们必须在一些新兴行业上有所突破……要让一些企业形成规模化集群化效应,带动起上下游产业链联动发展,而现在安新市经济增速有所提升,但是它的经济增速更多是来自于传统产业的贡献,比如机械产业和化工产业以及建筑业和房地产业等等,真正的新兴产业和高新技术产业并没有多少什么。   还有就是城市经营的问题,打造安新的CBD这也是可以思考的事情,实现CBD功能对整个安新乃至贝湖地区经济发展的助推力作用,这才是关键。安新在这方面应该说是很有一些优势的,高等院校和科研院所不少,科研力量在全国包括四大致直辖市和十五个副省级城市中都是排得上号的,但是现在我们没有能够充分发挥出这些优势来,而且更重要的是政府方面没有制定出像样的规划来,或者规划不明确,高新技术产业示范区的简介和构想,摊子铺得很大,但是恰恰就没有了重心,贪大求全最后就是贪多嚼不烂,熊瞎子掰玉米一捡一个丢一个,最后成了四不像……”   陆政东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这是很多高新技术产业区的通病,但是都没有我们安新安新高新技术产业示范区这么突出,这是我们下一步需要努力的一个方向……”   陆政东的谈话并没有局限在安新汽车厂这样小小的事情中,而是从整个城市的经济发展中带出安新汽车厂的理由很充分。   陆政东如此讲,事实上也往是做了不少让步。   安金山在这件事上的“失职”也揭了过去,詹继东没有反对的理由,而且肯定是想顺水推舟,让这件事成为他在安新的滑铁卢。   但陆政东想错了,此时的詹继东心里却是有些索然,来自陆政东的影响力无处不在,别看对方不显山露水,也鲜有在市委这边,六二下画脚表看法,但是自只却总货得像有条无形乱畔漂浮,让自己无法随心所欲的按照自己的意图行事,但随意一琢磨,似乎又找不到什么痕迹。   市里的一系列人事变化他都是吃了大亏,詹继东对此深感不满。但是却又有一种无力抗拒的感觉,碰头会上他占据不了优势,常委会出于劣势推上常委会也一样会以七比四,甚至八比三这样悬殊的比例通过,所以他很冷静的保持了沉默的克制。   正是这连续不断在人事上的失手,才让詹继东渐渐意识到了自己在关键的人事问题上自己仍然显得那样孱弱和低能,没有充分的准备,只有一厢情愿的幻想。   事情到了这一点,若是不出现逆转的机遇,几乎是没有翻盘的可能了。而调走的事情虽然在全力的运运作,但是想要到副书记的位置难度极大,甚至调出安新能够有一个权力和安新匹配的位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曾怀德也答应帮忙,但在眼下是八字还没一撇,这更是让詹继东心里烦闷不已。   其他常委也觉察到了詹继东的落寞,詹继东在其他地方担任市委书记的时候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遇到了陆政东这样又有背景又有能力的家伙还不知道收敛,延续在担任其他地方市委书记时的风格,其实就注定了很多事情……   这样的局面省里的江书记肯定是清楚的,有些东西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些东西你不亲身经历体会,你就永远无法真正感受,而江书记的想法是让他受些打击也是必要的,太过顺风顺水只会让他栽更大的筋斗。   钟必发甚至认为陆政东用这种不动声色的方式来敲打砥砺詹继东已经相当客气了。没有让你直截了当的否决你的意见或者说让你在常委会上颜面丢尽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詹继东很落寞。而安金山是如释重负。   詹继东的落寞陆政东看在眼里,他到安新的时间说不长也有一段时间了,作为手掌一方生死的父母官,陆政东觉得这一路走得还算平坦。   升官有时候并不难,特别是对于他这种人来说,但是要得到一个好位置,实权位置,那就需要一番好的说辞。不然一切全都是空中楼阁,不说转眼即逝,却也很难维持。   他在安新的表现,家里应该还算满意吧。不然前些日子,外公也不会特地让政治秘书打来电话,虽然在电话中没有说太多的事情,但陆政东却是明白,家里开始给他提供助力了。   而这个助力并不是马上要把他扶上位,而是把詹继东再留一段时间。   很多干部都哀叹年纪是个宝,大了提不了,这是大势,年龄太大,提拔不上去,但年龄太小,同样也会遇到这样的问题,同样很难提拔。   他现在这个年纪到副部级的实权市长已经是足够惊天地泣鬼神了,能够如此,那是能力机遇加上种种因素综合在一起,而现在很多因素还不具备,如果才一年多时间就提拔为真正意义上的独当一面的市委书记,恐怕阻力将会是空前的。   所以家里是给他今后的发展准备了几套方案。   一是万一詹继东实在想在短时间内走,曾怀德来接詹继东的位置,那么他将回到部委工作。   对于到部委工作,陆政东现在没有以前那么排斥了,对别人来讲,进部委是熬资历,但对于他来讲,却不仅仅是如此,有了副省级城市市长位置的锻炼,再到部委工作,那就和他之前调任京城做司长一样了,在更高的位置上看问题,那对自己在宏观上的眼界无疑使又一次提升。   二是詹继东调走,其他人来接任市委书记,他就继续在安新工作一段时间,在安新真正有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后功成身退,那么去向的选择就广阔得多。   三是把詹继东再拖一年半载的,等到安新出成绩的时候再放手,那时候再1去争取市委书记的位置,把握比现在要大不少。   这无疑使最为明智的选择,如果詹继东现在就调走,他能够争取市委书记的机会几乎为零,这是外公的原话,这句话一下就让陆政东完全清醒了过来。   所以他在安新汽车厂的问题上,对安金山在其中的作用没再说什么,而且在接下来的人事任命上陆政东选择了附和詹继东的一件。   常委们都有些糊涂了,而安金山心里却是暗暗冷笑,安金山心里不禁冷笑一声,陆政东这是在化解之前因为安新汽车厂的分歧而产生的矛盾,以在人事上的妥协,换取詹书记在年龚冉入主安新汽车厂减小阻力。   安金山冷冷一笑,陆政东恐怕还在自以为得计,实际上却是乖乖的咬下了他布下的饵,接下来就等着瞧好戏了,看陆政东怎么陪了夫人又折兵!……   而陆政东同样也在给他们准备一场好戏。不过对象不是针对詹继东和安金山两人……   陆政东回到住处的时候,雪玉看样子已经在哪里等了他好一会了,四目相对,两个人的表情都发生了变化。在陆政东看来,时间的沉淀让雪玉变得越发的有风姿。   “你洗漱一下吧,然后和我一起去参加一个应酬……”   陆政东让雪玉到安新来,一来是为了反击对方的事情,二来也是因为年龚冉,年龚冉是个美女,现在在别人的眼里他又是全力支持年龚冉,他就要在这方面不给别人太多的口实,所以才让雪玉抛头露面一下。   陆政东笑笑:“实在不好意思啊,你鞍马劳顿的还让你一起去。”   望着艳压全场的娇妻,陆政东心中也有一丝歉然,自己的那些个女人都知道雪玉的存在,而陆政东也不觉得雪玉对于他的那些风流事不会一无所知,只是不愿说破而已。   吃完饭,陆政东还有点事情要谈,回到住处的时候抬头一看,只见雪玉正凭窗站在窗前等着她,窗帘遮住了她小半个身子,过肩的长发顺着一侧披撒而下,灯光下模糊的身影远远望去是那般柔和那般和谐。   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状态。   “咚,咚,咚。”紧凑的上楼声完全流露出了陆政东的希翼与渴望。   雪玉仍旧战立在窗沿旁,一身布制的家居服,摇曳在微风雪玉中。陆政东略有些迷惘,这样醉心等待丈夫归家的小娇妻。别样的情怀,别样的感观,让陆政东有种别样的感动。   陆政东移步来到雪玉的身侧。   弯弯的月儿已升上中空,若隐若现的嘈杂声,小孩的哭闹声,夫妇的炒菜声,切切私语声,顺着微风,传到两人耳里。   两人相视一笑。陆政东打开音乐,柔曼的乐声中,他为雪玉捧上一杯红酒,他想借红酒,为自己也雪玉营造一种气氛。   雪玉欣然接过酒杯,这个时候雪玉心里充满了一种久别的喜悦,时间在一种近似于静止的状态下慢慢流走,什么都不说,但是两个人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那种心境和温馨,这才是真正是无声胜有声……   两个人就那么坐着,酒精在他们脸上燃起不同的色彩,雪玉的脸泛着酡红,湿红,娇艳不可方物。   陆政东脸上则是火一般的光,那光照亮了雪玉,让她的心一次接一次腾起细浪。   雪玉的脸贴上了陆政东的脸,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   陆政东把身子稍稍往后移了移,已逐渐壮大的强悍,隔着长裤,摩擦着雪玉柔软中带着坚挺的丰臀。一只手扶着雪玉的腰际,一只手却慢慢地滑向了那刺激着两人心神与呼吸的臀沟。   陆政东时轻时重,极富挑逗地揉按着雪玉的肌肤,雪玉轻咬贝齿,一对美眸氤氲萦绕,好似刚刚被水雾蒸过一般。   恨恨地白了陆政东一眼,雪玉整个身躯愈变愈软。人相视一笑。   陆政东轻轻握住了雪玉的柔荑。   正如歌里唱得那样。“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陆政东的脸贴上了雪玉的脸,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   陆政东把身子稍稍往后移了移,已逐渐壮大的分身,隔着长裤,摩擦着雪玉柔软中带着坚挺的丰臀。一只手扶着雪玉的腰际,一只手却慢慢地滑向了,那刺激着两人心神与呼吸的臀沟。   时轻时重,极富挑逗地揉按着雪玉那如凝脂一般的肌肤,雪玉轻咬贝齿,一对美眸氤氲萦绕,好似刚刚被水雾蒸过一般,恨恨地白了陆政东一眼,雪玉整个身躯愈变愈软。   “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吐气如兰,雪玉强忍着心中的燥热,开口说了一句。   陆政东不禁哑然失笑,这借口实在是太拙劣了,两个人都是老夫老妻了,雪玉在这方面依然是显得放不开,显得青涩。   “再上班某些事情也得办,不然怎么叫小别胜新婚呢。”   陆政东邪邪一笑。   “别在这里,会被人看到的。”   雪玉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情不自禁的呻吟,更多的或许还是羞涩与不自知的另样情怀。   “谁会那么无聊,偷看这样的事情。”   陆政东的声音,听在雪玉耳里,真是无比的邪恶。   “坏蛋。”   雪玉轻哼了一声。“要丢脸反正也是丢你这个大市长的脸。”   雪玉语气很强硬,可惜的是整个声线无比妩媚诱惑,软绵绵的,如同催化剂般,诱惑着身后的男人进行更深层次的“犯罪”。   陆政东看挑逗得差不多了,一抬手,把整个窗帘完全拉上。调情归调情,他绝没被人偷窥的嗜好。   抱着雪玉倚墙而立,一条腿硬生生地插在雪玉的双腿之间,而陆政东的手慢慢从雪玉充满弹性的腰肢下移,越来越深……   雪玉的双眸愈发迷离,水汪汪的让人情不自禁想去怜惜。   陆政东吻上雪玉的双眸。雪玉的唇瓣则温暖地抚慰着陆政东的颈部,一种说不出的旖旎弥漫其中,陆政东的唇瓣自上而下,滑落到雪玉的唇际。   雪玉则故意和陆政东作对,仰起了脸庞,不让陆政东尽兴地亲吻。一个欲逃一个欲追般尽情嬉戏。   仿若恶作剧似地,陆政东轻咬了一下雪玉的下唇。雪玉一惊,朦胧微闭着的双眼,随着美丽的睫毛徐徐打开,美目中尽是疑问。   陆政东不依不饶,又轻咬了一小口。雪玉讨好似地伸出了丁香小舌,陆政东当仁不让地吮吸到嘴里。   渐渐地,陆政东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一手紧搂着雪玉滚烫乏力的娇躯,一手摸向了缠绕一侧的腰带。   刚一解开,陆政东的大手便迫不及待的一探而入。隔着薄薄的真丝镂空花蕾丝胸衣,陆政东不停地变换着手型。   雪玉的手放在陆政东正轻薄着她的大手上,稍稍用力地按着,整个身躯却贴得陆政东越来越紧。   战场逐渐转移到床上,雪玉侧仰着身子,乌黑亮丽的秀发披撒在她毫无半点瑕疵,有若月光般柔和皓美的裸背上。   棉质睡衣并没有被完全褪下,相当一部分还耷拉在雪玉那不似凡尘之物的娇躯之上,罗衫半解,显出了她另一种妩媚与性感。纯丝透气的三点,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和魅力。   陆政东一边吮吸着雪玉的丁香小舌、雪白粉颊,一边自外向内撞击着雪玉娇嫩的最深处。   “政东……”   迷醉的高潮,来得是那般的早,雪玉的娇吟愈来愈高昂,直至无比绚烂的最高峰,而这样的如此如狂让她在陆政东的肩膀上也留下了几排深深的牙齿印。   这雪玉还真是的,一兴奋到极点就咬人……陆政东自雪玉身上下来,陆政东摸了摸仍残留着疼痛的肩膀。望着她满足舒畅的笑靥,只得还以苦笑。   也怪不得她,毕竟两人也有些时日没见,自己在熬。她也在熬。分居两地,对于年轻夫妇来说,是最为难耐的折磨。而他还好说,毕竟还干过“坏事”。   陆政东的目光中充满了爱恋与歉然。   雪玉有些迷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蔓延在心底。   良久她才回过神,发现陆政东仍旧在那深情凝望。不可自拔般地脸颊两侧都浮现出了羞红。   陆政东双手环过雪玉瘫软的娇躯,把她紧紧地固定在坚硬如铁的臂弯内。   许久之后,雪玉似乖乖小猫般慵懒地腻在陆政东的怀里,黑发的一侧若隐若现地挑染着一丝淡谈地紫红。陆政东轻轻把盖在两人身上的薄被拿掉,准备换成干净的,在迷离昏暗的灯光映衬下,雪玉的身姿美得就像一尊女神像。   比昔日更为丰满的俏臀紧紧贴着陆政东地小腹,一双小手似是害羞似是诱惑般稍稍护住了身上三点,但这丝毫掩盖不了满室的春光。秋水般的眸子中渐渐泛起了迷离的色泽,红润的樱唇间再次响起了轻微的娇喘。   清晨,雪玉醒了过来,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陆政东,本来陆政东一项都比她醒得早,可是今天却是依然睡得很香。   雪玉看着熟睡着的陆政东,揪着眉头,几道细细的皱纹悄悄出现在原本光洁无比的额前。雪玉有些心疼,她还没看到陆政东这么累的样子。   陆政东的女人中,或许只有她,才能真正了解陆政东的艰辛和心中的苦闷。这一代人的苦闷。   雪玉用嫩白的柔荑,小心翼翼地轻抚着陆政东的头,手指在他发间缓缓的摩挲着。   睡梦中的陆政东或许是感受到了雪玉那难能可贵的心意。纠结在一起的眉头渐渐放松,平复开来,轻抚着陆政东的脸颊,雪玉的美眸中平添了几分晶莹……      第76章 逼出来!      雨后清晨带来的清新气息卷起的窗帘扑入进来,陆政东感觉得到怀中的丽人已经醒了,两个人温存了一番,陆政东恋恋不舍的起了床。   今天赵一芒要从京城过来,算算时间,赵一芒的快到了,他得赶过去和他汇合,所以陆政东不得不起床。   “一芒,你那个圈子怎么样?既然是一个圈子的,那总有些利益纠葛,他们就不怕?”   陆政东问道。   “里面水不浅啊,做这个进去的人也有,不过很少出事,这涉及到一个潜规则的问题了。真要是黑的事情,你当然可以选择什么都说出来,但是你需要考虑的是你是不是有机会说。好,就算你有机会说,那你也要考虑后面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你有事,圈子里的人虽说帮不了,但总能保得住你的家里人,保得住你的钱吧。但你如果松了口,那外面的人不把你往死里整,就算是好的了,还会有人帮你?!另外就算你说了,外面的人也未必会有事,但只要你说了,他们必定恨你恨到五脏六腑。但你不说,他们虽未必会感激你,但总有些忌惮吧。所以只要你在外面还有牵挂,只要你不是从此一蹶不振,那往往不说要比说得好。”   说了一大串,陆政东品了品咖啡:“别说,这味道还真不错,有些异国风味。”   “那在里面的人就只能自认倒霉了?就算外面的人再混蛋,也没事?”   “那就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了。”   陆政东点点头道:   “按照我的理解,那就是看你走的圈子如何,你交的朋友如何,最关键的是你的知交好友如何。圈子不能踩错,朋友不能交错。”   “嗯,就是这么个意思。”   陆政东和赵一芒坐在河边的树荫下,享受着温和的阳光,柔丽的风景和清凉的饮品,他们在等人。   不一会,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走了过来,一身休闲西服,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显得年轻而斯文。   “这就是罗志林。”   赵一芒侧过头在陆政东耳边说道。   陆政东微微点头,真是人不可貌相,在京城让人噤若寒蝉的罗志林却是这样一副斯文儒雅的样子。   陆政东和赵一芒站起身来,和罗志林握了握手。   罗志林明显对陆政东的到来感到很吃惊,脸色不自然地变了变,虽然立即恢复了正常,但还是被正微笑着观察他的陆政东所发觉。   陆政东心中又塌实了几分。自己的判断没错,罗志林对他还是挺忌惮的。   罗志林到安新来,这在陆政东的意料之中,实际上罗志林的到来就是因为他在京城给罗志林施加了压力,就是他把罗志林逼到了安新……   “真是久仰大名了,早就想见一面,可一直是没有这个机缘啊。你什么时候来的安新市?怎么也不通知兄弟一声,也好让兄弟进进地主之谊啊。”   陆政东坐下之后靠在椅背上,怡然自得地说道。   “呵呵,刚到刚到。听说政东在安新市风生水起啊,这次来,主要是想请教一下在安新有什么来钱的门道。小弟的几位哥哥都窝在京城觉得有些慌闷,想出来寻掏寻掏。还望政东多多提点。看看能不能再政东手下讨口饭吃,并且早听说安新市风光无限,美女众多,所以趁着有些空闲,过来转转,体验一下。”   罗志林打着哈哈:   “呵呵,你的知己可不少啊,京城里的名门闺秀,可有不少是你的红颜啊。”   赵一芒微微有些讥诮的说道。   陆政东微微瞪了赵一芒一眼,心中暗叹,罗志林还真是名不虚传,即便是在背后搞了名堂,但在他面前神情自若,应对自然得体,丝毫不见拘泥,赵一芒比之罗志林,那真是差的太远了。   上次赵一芒在罗志林那儿受了“刺激”后,口口声声要把罗志林如何如何,陆政东听了就不以为然。先不说罗志林在政商圈子经营了这么多年,各方面的关系错综纠缠,不要说是赵一芒,就算是赵一芒家的老爷子要动他,也就是最多给他制造点麻烦,根本难以撼动他。   陆政东微微瞪了赵一芒一眼,心中暗叹,罗志林还真是名不虚传,即便是在背后搞了名堂,但在他面前神情自若,应对自然得体,丝毫不见拘泥,赵一芒比之罗志林,那真是差的太远了。   再者,罗志林这么些年来,一直是顺风顺水,中间没有出过一丝偏差,这不是运气好就能解释的,这更足以说明他的能力和手段!   赵一芒就算是要揪着罗志林那些暗地里的勾当不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这种事情规模有多大,牵扯就有多大,绝对不是一两个人说办就能办的。除非是相当级别的权力机关下定决心,赵一芒想在这件事情上打击罗志林,那根本就是不可能。   陆政东在一开始本不想和罗志林碰面,罗志林的底子不干净,为人也挺厉害,和这种人打交道,得万分小心,免得一不留神就被他整个吞到肚里。   但是想通其中关节之后,陆政东还是决定把罗志林逼出来——对方想搞他,而他不反击,那可不是他的风格!   罗志林也是一样的心思,其实他也不想和陆政东见面。   陆政东在京城冒出来之后,他也打探过陆政东的性格风格,觉得不是一路人,而且陆政东毕竟是云家的外孙,有云维熙在,今后陆政东的发展可就没有那么快了。而且当时他和曾怀德正搭上关系,两家关系是貌合神离,他如果脚踏两只船,到时候反而落得一场空。   既然不是一路人,也不看好他的未来,他也就没有太多的动力结交陆政东。   但自从他掺和曾怀德那档子事情之后,罗志林心里多少页有些嘀咕。   虽然从一开始,罗志林对陆政东的到来就感到很吃惊,但转念一想,陆政东的目的却也简单明了——可以说是来帮赵一芒出头。   对陆政东这个人,罗志林并没有深入接触过,但对云家的势力,罗志林却有着深刻的认识。罗志林可以再暗中使使绊子,把和曾怀德的关系拉得更近,但他绝对不想和云家正面为敌,特别是只出于一些小小的原因。   手段要耍,暗地里的绊子要放,圈套要设,但是表面上的事情还是要做好,所以他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第77章 互探虚实      和赵一芒交“恶”,只是罗志林的一个策略。   赵一芒交友广泛,罗志林曾几度登门,意欲结交。毕竟赵一芒人脉在京城也还算是挺广的,交往的人中如陆政东、穆先生等人,都是人中龙凤,如果能和赵一芒形成某种纽带关系,那他的生意就会更安全更有保障。   不过在他的重利之下,赵一芒也没有买帐。这本也就算了,毕竟人各有志勉强不得。罗志林也不想因为这个,和赵一芒搞得太僵。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赵一芒这小子竟然和东边的年龚冉接上了线,东边年龚冉等人的主意,罗志林很早就打过,罗志林的主意不是让他们投资,而是用他们的钱来进一步壮大自己,不过这娘们嫌他开出的价码太高,没有怎么搭理他。   虽然他气得牙痒痒的,可拿这娘们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这娘们在东面有人罩着。   不过这只是小事一桩,陆政东才是他的目标,只要搞定陆政东,不管是从那种方面搞定,那他的收获都是巨大的。   “志林兄现在生意是做得红红火火的啊,连一芒现在也准备向这方面发展了。”   听到陆政东如此说,罗志林的心里不免一阵慌乱。云家的势力加上卢家、还有陆政东老丈人家的势力,想想就让人觉得可怕。如果卢志白参与进来,那他罗志林也只有选择退避三舍,陆政东这是在警告他,看来对待陆政东的策略必须要作出调整……   试探,陆政东同样也是如此。   他是实行的反向追踪,看看罗志林和曾怀德是不是勾连得更深。   在省城,一众随着罗志林到北贝湖的公子哥正聚在一起。   晚餐安排在庄园中的听涛阁。那是离河边只有咫尺之遥的小亭阁。牌匾上那“安澜”二字昂藏有力,一旋一转之间仿若应和着百转千回之意。   省城林副书记的公子杨凯生轻轻拍了拍手掌,很快,不远处便隐约传来一阵悠扬琴声。   一群公子哥左右顾盼,却始终没有寻到那庐山真面目的所在。   琴音淡极淡极,但就着微微湖面欣赏。却能让人渐渐沉入意境而不自知。   杨凯生为了接待京城来的这群公子哥,可是花费了很多心思。   一曲过后,亭阁外的廊回上传来了几声朗笑:“瞧,凯生又在玩他那手附庸风雅了。”   音至即人至。片刻之间,人已进了亭阁。   “各位,我来给你介绍今晚的贵客。”   “这位是安西的梁波,梁大少。”   那叫梁波的男子大约三十七八,相貌非常刚硬,眉宇如同用刀锋刻画出来一般。他打断了杨凯生的介绍,主动地伸出手来。   “河西的张蓓河。”   是长三角一个副省长家里的,来自一个经济相当发达的省份,而其父亲也是新生代领导层的悍将,前途十分看好。   陈明云,祖父是曾担任大军区参谋长之职,(副大军区正职),父亲是浦江的副市级官员,本人则是团职干部转业,现在在浦江发展。   一个个都是地方实权派的后代啊。党政军三个方面可谓是全了。   介绍完毕后,杨凯生举起酒杯道:   “今日设宴,所为有三。一则为各位难得请到的贵宾接风洗尘。二则贺和谐稳定。三则愿财缘广进。”   梁波嘿嘿笑道:“凯生不愧是凯生,一句话几乎把世间万物全都囊括了在内。就是有一点,好话都让你说完了,让我们再说些什么好呢?”   “那就说明都不说,一切都在酒中,喝酒,干。”   “各位远道是客,我谨代表在座的几位兄弟敬大家一杯。”   几杯黄汤下肚,众人之间的气氛比先前更热络了几分,话头也渐渐宽松了起来。   几个人各自谈着各自的领域。   “要说贸易,嘿嘿,我们在座的可都搞不过东南那边的啊。不过那等暴饮暴食,呵呵,总归是吃不了兜着走。”   “别提那档子事了,我是早就看到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出事。乔大少不是在上面栽得很惨么?”   陈明云冷哼了一声。看得出,陈明云在乔大少手里吃过大亏。   望着陈明云,杨凯生不禁想起了几年前他与乔大少的那笔生意。当时乔大少就显现出一副穷凶极恶的狼相。   “是啊,那小子做起生意来如狼似虎,仿佛谁的主意都敢打都能打,这次不是自己把自己给玩进去了吗?”   “呵呵,就他那罪名,连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他。”   南边走私猖獗之时,实际上很多京城的公子小姐都曾牵连其中,不过很多人见机得快,做得聪明,涉险过关。   但做得太过的,即便是有背景,这一次终于是久走夜路撞见了鬼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些东西,有些领导把手伸得也太长了。”   这话自然是有所指的,由于走私活动太过猖獗,走私发展到一定阶段已经可以达到影响国民经济正常运行的程度,那就是沿海问题的重中之重。走私问题让在座的不少人也是蒙受不小的损失,但东南的力量也是不能小觑的,有钱腰板就硬,加上他们在京城的各种关系,甚至能够与中央政府直接叫板,但最后负责国家政府工作的领导还是决定要动!   而处于旋涡中心的,一个不留神就成为了其中的牺牲品。陆政东估摸着,原因大致有三,一来苏太为人大过张显,二来上下都打算有个交代,三来也有人看中了乔大少“从良”之后的那些生意……   几个人的谈论很快转向了在政坛上冉冉升起的几颗格外耀眼的星星,虽然大家都没明说,但都在交流着彼此之间的一些信息。   这些人要能够走到巅峰上,主要还是要看其身后的力量的此消彼长,现时现日,力量最大的有那么几股。   主流派,务实派,青壮派,中间派。   而这几大股力量本身也存在一个谁能上位的问题,比如云家,就还存在云维熙和陆政东谁将来扛大旗,谁敲边鼓的问题。   无疑,对于曾家来说,云维熙能够胜出那是他们最为乐见的,这远比陆政东上位要好,因为陆政东的上位则意味着同样擅长经济的曾怀德和陆政东势必会被人放在一起进行比较,这对曾怀德来讲无疑使多了一个最强劲的对手。   从这一点上看陆政东的机会很渺茫,因为云维熙能够得到云家最基本的力量支持,若是再加上曾家的暗中支持,那么陆政东遭遇的阻力是空前的……   但他们都明白,这里面的变数极大,还存在一个自身的素质和能力的问题,所以他们都在等着罗志林在安新和陆政东的接触,看看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说法,在这方面,罗志林的眼光可是比他们高明多了……   罗志林也是极尽全力,要求回请陆政东一次,陆政东还想摸摸很多情况,婉拒不过,只得答应。   罗志林的回请并没有放在安新,而是放在了距离安新不远的宁城。   宁城是贝湖最富盛名的旅游城市,古色古香,小桥流水,环境非常的不错,而更为关键的是他的妹妹罗致娴最近正好在哪里。   罗致娴对于陆政东有不少耳闻,虽没见过面,但感觉一向很好,认为他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机智风趣,在年轻一代的政治人物中首屈一指,前途也是一片光明。   罗致娴也知道父亲虽然身居高位,但毕竟已日暮西山,她和罗志林不得不提早为日后父亲退居二线做好准备。   曾怀德是一个人选,不过她对曾怀德的观感极为不好,不说关于曾怀德的一些绯闻在小圈子里流传,这就让她很是生厌——能够在圈子里传开,这绝不是空穴来风,这其实也没有什么,男人,特别是有权有势的男人,没有几个不是这样,但也不能做得太过火。   而更让她观感不好的是曾怀德的人品和性格,那家伙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和他合作就等于与虎谋皮,即便她的这个哥哥也算是很有头脑的,搞不好也会栽跟斗。   可是生意上当家的是哥哥,她也有些无可奈何,不过,有机会和陆政东有近距离的接触,她也想好好观察观察陆政东。   汽车渐入沉寂的滨江大道上,车里,罗致娴询问罗志林:“明天的安排是不是会有问题?”   罗致娴知道哥哥特意为陆政东安排了几个在校的女大学生,很出色的那种,但显然,罗致娴对罗志林的安排颇有不满。   “那几个女学生那儿不会有问题。能进进政府工作,对她们而言,得到的远大于失去的。”   罗志林以为罗致娴只是担心女学生那儿在最后关头会出问题给陆政东造成困扰,根本就不曾想到他的这个妹妹在这件事上和他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当然罗致娴也不知道她的这个哥哥实际上也是心里实际对她这个妹妹也是有着防范之心的,这一次名义上市让她为主和搞好陆政东的关系,到时候即便是曾怀德对陆政东下手,他好有更多的回旋余地,实际上罗志林更深一层的考虑是,他这个妹妹在很多思路上完全是和他唱反调,他是把她逐渐排除在核心之外。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担心的是陆政东那儿,安新汽车的事情我觉得做得有些过了,你完全就是曾怀德手中的一把枪。”   宁城的夏天总是多雨。罗致娴说话的时候,原本清爽的路面已笼罩在漫天雨幕之中。   罗致娴透过车窗,凝视飘荡的雨线,思绪万千,对于哥哥这样的作法,罗致娴显然是不赞同,这太明显了,得罪陆政东这样的人事得不偿失,所以罗致娴再一次劝说道。   “致娴,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是高风险才有高回报。”   对罗致娴的顾虑,罗志林并不太在意。在罗志林眼中,罗致娴毕竟是女的,对政治上的事情缺乏足够的敏感性,对男人缺乏足够而深刻的了解。   陆政东到时,罗志林和罗致娴早已等在了门外。   “我是罗致娴,久闻政东的大名,今日总算是见到了庐山真面目。”   罗致娴微微笑着,款款的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裙子在风中摇曳着,纤细的双腿线条毕线,因为穿着天鹅绒丝袜,让她的腿呈现出光滑秀丽地感觉。当夜风钻入她的裙底时,陆斯恩还能看到若隐若现的吊带和大腿根部的镂空花纹。   吊袜带与丝袜地搭配,诱惑难以抵挡。   陆政东心道,罗志林这家伙居然还有一个这样漂亮的妹妹。   罗致娴洁净修长的手指,温润的小手,微翘的眼角稍稍倾斜,罗致娴嘴角悄悄翘起一个细微弧度,配合着眸子的魅惑,撩拨人心,构成一种不同于知性韵味的妩媚。   “这样的晚霞,镀上金边的远山,粼粼的玉带河水,还有那夕阳下的炊烟,简直就是一幅画,而罗小姐简直就是点金之笔,这样的景致会让人觉得,人生就是为了在这一刻领悟到了人生美好的真谛……”   陆政东也客套着。   “政东这样讲,让我真是有些汗颜。”   罗致娴微微一笑道。   虽然眼前的罗致娴有着一双的骄傲眼神,但一点都不妨碍她透露出让陆政东觉得脉脉含情地含蓄挑逗。   但这是个聪明地美丽女人,懂得如何把握分寸。   不过罗致娴不管是抱着什么一个心思,陆政东都没有半点涟漪。   在一个对他含有敌意的对手的地盘上,陆政东可不想满脑子淫秽思想,一个再美艳诱惑的女人也不过是权势皇冠上繁密宝石中的一颗而已。   作陪的有两个陌生人,罗致娴为陆政东介绍,一位是建行总行的杨波,一位是中石油投资部的联泰,应该是在贷款和投资方面有一定影响的人物。   罗志林邀请者两人作陪,肯定是用心良苦。   进了别墅后,罗致娴把杨波、联泰引到顶楼的中空花园。   花园很大,足有两百个平方,从钢结构的外延,可以俯瞰别墅另一侧的游泳池。   宁城确实是宜居,但是在这里买下一栋这样的别墅,绝不是罗家兄妹钱多得发霉,看来罗家姐妹是打定主意要大举进入贝湖了。   游泳池边,有几位体态修长的清雅的女学生在那儿坐着。   杨波和联泰是罗志林和罗致娴的常客,对罗志林的小手段一向心知肚明,一点都不意外。   “先玩牌,等玩累了,让那几个女学生陪着游会儿泳,放松放松筋骨。要打网球也可以,那几个女生对网球十分精通。”   罗志林说得淡然。   杨波和联泰则暧昧地笑了笑。   陆政东眯着眼,伸出手指,意味深长地朝着罗志林指了指。   罗致娴对玩牌情有独钟,从她兴奋的神情中就可以看出,女赌徒,这倒是很少见。   玩的是梭哈点,罗志林坐庄,罗致娴坐在陆政东的右侧。   俗话讲酒品看人品,其实赌博中完全看得出一个人的品性,杨波有些谨小慎微,联泰则颇具赌性,即使手中拿得是十七或者十八点,他也同样毅然决然地叫牌。   罗致娴挺厉害,他们三家中,除了她和陆政东,其他几个都是输多赢少。   这不是业务麻将,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这样的场合,除非有极高的放水水平,高得让人觉察不出来,否则一旦让人看出来,反而会让人觉得是一种轻慢。   陆政东观察罗致娴的同时,罗致娴也仔细打量着陆政东。   陆政东的赌风和赌品,是她所见过的男人之中,最为出色的一个。弃牌时果断,要牌时坚决,丝毫不拖泥带水。脸上时时泛着笑意,瞧不出一丝一毫的心境变化。   罗致娴虽说不曾到阿拉斯加那样的赌城去一掷千金过,可也曾流连过一些国外的赌场,对各式各样的赌徒都作过一定的了解。   人生就如同牌局,不时有人出千作弊,但即使是这样,作为赌局中的一份子,在关键时刻也不得不做出最有利于自身的人生抉择。   至于澳门的赌场,罗致娴则是不去的,因为在那里从九十年代起就有了不少国内的暗线,赌得大了,难免招惹麻烦。   陆政东揣测着,赌博应该是罗致娴的杰作,罗志林嘛,楼下那全女学生,则应该是他找来的。陆政东心道。   牌玩好之后,联泰提议唱歌,他的岁数,已经不太适合游泳、网球这样需要体力和耐力的运动,当然,多多少少也是担心,由于他和杨波在场,陆政东放不开手脚。   两人对眼前的一切却早已司空见惯。他默不作声,等着陆政东的回应。   陆政东对于自己在女色方面的事情是心知肚明,但在这方面他还是掩饰得极好,轻易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对女色的喜好,特别是在罗志林这样危险的朋友面前更是如此。   对罗志林、曾怀德,甚至是赵一芒,陆政东都预备了特殊的防范对策。   不过只要不是更进一步,一般的应酬和逢场作戏,陆政东也不强硬拒绝。现今的官场,陪舞、陪酒、陪游甚至陪睡早已蔚然成风,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都一个样。   “那就下去打几局,哥,你招呼一下杨大哥和联大哥。”   罗致娴给罗志林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再在这个问题上画蛇添足,罗志林亦是聪明人,知道陆政东这是给他留了余地。等陆政东和罗致娴下楼以后,他拿起手机,让网球场那边小心照应。   游泳池边的那几个女生中最漂亮的自是跟着陆政东和罗致娴去了网球场,其余几位则在罗志林的招呼下上楼作陪。   在陆政东眼中,罗志林找来的那些女生美则美矣,却多少显得有些青涩,没有杨璐她们以及眼前的这个罗致娴身上那种动人心魄的风情。   熟女。   这便是陆政东头脑中对罗致娴的第一印象,她就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这种韵味必须经过岁月地沉淀,一个再绝艳的年轻女人也断然没有这种风情,岁月是柄双刃剑,会毫不留情褪下女人的清纯,也会增增添她们的丰韵。而眼前这个一张鹅蛋脸的动人少妇。丰腴的身子,含情的眸子,似乎一个眼神一个弯身便可以摇曳出一股风情。   这样的女人,仿佛男人在床上略微用力,就能挤出芬芳来。   这便是陆政东头脑中对罗致娴的第一印象,她就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这种韵味必须经过岁月地沉淀,一个再绝艳的年轻女人也断然没有这种风情,岁月是柄双刃剑,会毫不留情褪下女人的清纯,也会增增添她们的丰韵。而眼前这个一张鹅蛋脸的动人少妇。丰腴的身子,含情的眸子,似乎一个眼神一个弯身便可以摇曳出一股风情。   这样的女人,仿佛男人在床上略微用力,就能挤出芬芳来。陆政东心里不由无奈的笑了笑,他还是偏好这样的熟女。   不过跟着罗致娴过来的一个却是有些不一样,显然是少数民族。   “政东,这是爱莎,俄罗斯族的。”   人,都是罗志林找来的,罗致娴只知道是学生,却未曾想。还有这样高鼻梁蓝眼睛的少数民族在其中。地方政策多少对少数民族有倾斜,特别是自治地区。   少数民族女子通常多情,却也缠情,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为好。心底,罗致娴不由暗暗埋怨罗志林。   罗致娴不知道,实际上一点淡淡的妒忌,如同揪心的魔鬼一般,悄悄地毒害着雅她平静的心灵。   爱莎身材修长匀称,皮肤白皙。微微弓身,浑圆小巧的肩膀。纤细蛮腰,到极其能够引发男人犯罪诱惑地圆润臀部,勾勒出一个性感至极的背影,这是陆政东喜欢的类型。   罗致娴心里也有些不服气,弯下腰。抬起小腿。揉了揉脚跟。这时候她又夹了夹双腿。   陆政东的目光顺着她的裙。看到那润的腿根。亮色的丝袜上隐约有几片粉红的花纹。让那双穿着高跟鞋的玉足。精致的犹如工匠小心描纹的瓷器。   看来罗志林是给他使出美人计了!   但陆政东很清楚罗志林心里是想什么,所以再动人他心里也是没有半点涟漪。   爱莎并不是贝湖省高校的学生,而是来自外省的一家艺术院校,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准备这些,罗志林无疑在显示一直能量。   这是在对曾怀德下手之后他可能有所动作的防御措施?让他即便是吃了亏,也不要轻易对付他——他罗志林确实不是浪得虚名,得好好掂量掂量。   遮阳伞下,陆政东和罗致娴对面而坐,陪在陆政东身旁的那名女生显得有些拘束。   陆政东替女生拿了饮料,而后轻声询问女生,女生地声音很是清脂,只是由于害羞和紧张,显得过轻了一些。   罗致娴主动谈起了话题,谈起了西方女性和东方女性的区别,虽然她心里实在是很别扭。   陆政东也很放松的谈着,从美学上分析着男人对于女人对于女性的看法。   古希腊罗马时代的女神雕像,无论哪一个都是高大丰腴、有着结实的臂膀、修长的双腿和一个圆润的小肚子——可见在人类的“先民”时期,无论东方还是西方,都是喜欢那种高大丰硕型的美女,可以说,其审美观是十分健康的。   究其所以,还是“美与善相统一”的规则在起作用,先民时期的人们,受自然条件所限,寿命没有现在长,高大健硕的女人至少代表着健康、宜生养,所以,是“好”的,因此也就是美的。   女人圆润丰满的身体,就如灌满浆的稻谷,代表了一种生命力,在与天地战斗、生命权得不到保障的岁月里,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激发人关于“美好”的想象呢?   至于“白皙是美的”这个观念更是如此;伊丽莎白一世女王正因其苍白的面容而被赞誉为“有圣处女一般的容貌”;十八世纪的法国贵妇,为了使自己变得更白,不惜往脸上涂抹诸如鳄鱼粪便这种恶心的东西。黑皮肤也很美,是现代才有的审美观。近几十年,法国女人才流行起黝黑明亮的皮肤,就算巴黎没有海,也要拜托市长在塞纳河边铺上海边才有的细沙然后大家去晒太阳。   而在中国古代也是以白为美的,李渔在《闲情偶寄》“声容部”中说:“……妇人本质,惟白最难。多受精血而成胎者,其人生出必白……”   可见,“白”是中国古代一贯千年的审美观——总之,高大,说明出身娇贵、吃得好、营养好;白皙,说明她不用去室外劳动,从不经风吹日晒,可以说,这是一种属于贵族的美,是一种贵族时尚,除非天生丽质,老百姓是追不起的。   在比如庄姜夫人,“硕人其颀”是说“这位高挑的美女身材真修长啊”,原来古人所谓的高大白胖,是要求凹凸有致,不止是一味的胖下去,还需要颀长优美才是好的;“衣锦褧衣”是说“她穿着锦帛织成的长斗篷”,这位庄姜夫人,不仅美,而且挺会穿,因为身材高,再穿个长斗篷,看起来就会格外修长。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一段已经成为了千古传诵的写美女的名句,意思是:手指像细草般柔软灵活,雪白的皮肤像凝脂一般光洁平滑,脖子像天牛的幼虫那样既白且长,牙齿像瓜子儿一样扁而整齐;她额头丰满眉毛弯弯,浅笑盈盈,还有两个酒窝,眼睛黑白分明顾盼生波——看看吧,令人惊叹吧?庄姜夫人几乎没有缺点啊!弯眉亮眼、皮肤雪白、额头丰满、长长脖子、牙齿整齐、手指滑腻……甚至还有俩酒窝……好事儿都让她赶上了,想不美都没办法。   由此也可以看出,国人的审美观好几千年其实并没有特别巨大的改变,除了皮肤白之外,黑白分明的大眼、长脖子等以上提到的优点我们现在仍然认为很美——以前我们认为樱桃小口是美的,后来西风东渐之后,国人也渐渐能接受大嘴之美了,这可能算是国人审美观里比较强烈的一种变化。   这一段已经成为了千古传诵的写美女的名句,意思是:手指像细草般柔软灵活,雪白的皮肤像凝脂一般光洁平滑,脖子像天牛的幼虫那样既白且长,牙齿像瓜子儿一样扁而整齐;她额头丰满眉毛弯弯,浅笑盈盈,还有两个酒窝,眼睛黑白分明顾盼生波——看看吧,令人惊叹吧?庄姜夫人几乎没有缺点啊!弯眉亮眼、皮肤雪白、额头丰满、长长脖子、牙齿整齐、手指滑腻……甚至还有俩酒窝……好事儿都让她赶上了,想不美都没办法。   由此也可以看出,国人的审美观好几千年其实并没有特别巨大的改变,除了皮肤白之外,黑白分明的大眼、长脖子等以上提到的优点我们现在仍然认为很美——以前我们认为樱桃小口是美的,后来西风东渐之后,国人也渐渐能接受大嘴之美了,这可能算是国人审美观里比较强烈的一种变化。   可是,《硕人》这首诗里并没有对嘴巴的描写,可能那时候的人不太注重嘴,只注重电眼吧?又或者庄姜夫人是个像朱丽亚·罗伯兹一样的大嘴?   陆政东这话不禁让罗致娴和爱莎都忍俊不禁,都笑了起来。   “政东,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你也能引经据典谈论出这么多高深的东西。”   罗致娴对于陆政东真是更有些刮目相看了,这样的旁征博引完全是信手拈来,这没有深厚的功底是不可想象的。   越是如此,罗致娴就越是埋怨他哥,人,都是罗志林找来的,罗致娴只知道是学生,却未曾想。还有这样蓝眼睛高鼻梁的少数民族。   物以稀为贵,这样漂亮性感的异族女子对于男人肯定是极具杀伤力的,少数民族女子通常多情,却也缠情,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为好。到时候给陆政东惹出风波来,那是得不偿失,罗致娴不由暗暗埋怨罗志林。   陆政东却不以为意,他本就没想发生什么桃色韵事,不过是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而已,无伤大雅。   “这个给你。初次见面,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小玩意儿,是我刚刚赢来的,也算是借花献佛吧。”陆政东把指间把玩的筹码放在爱莎手心里。   亲近而又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感,这是罗致娴对于陆政东此刻展示出来的态度的感受。   陆政东为人处世所表现出的儒雅以及善解人意,一直为罗致娴所欣赏。可以说,陆政东是罗致娴心里为数不多,对她有吸引力地男人之一。   无论与公与私,罗致娴都希望与陆政东发展更深一层的关系,当然这样的更上一层楼不是非得要什么男女之事,而是一种融洽的关系。   只是到目前为止,罗致娴还没有找到能够打动陆政东的契机。   “走,上场打几球。我一对二。”   罗致娴与金沙毕竟是女生,虽说技术都不错,但跑动以及接发球的力量上,都比陆政东相差太多。纵然二对一,却也是败多胜少。   穿着玉色网球装的罗致娴。一身纯白肌肤显得格外惹眼,爱莎在肤色上,多少还是比罗致娴逊色了一些。不过跑动跳跃时却比罗致娴更多了几分律动感,也算各有千秋吧。   中场休息时,陆政东接了个电话,罗致娴出于避嫌,拉着爱莎去更衣室洗漱。   电话是安新固原集团打来的,安新汽车的事到目前为止算是走上了轨道,陆政东的眼光又放在了安新市里最大的国有企业身上,与安新汽车相比,固原集团的日子要好过了许多。   当然,固原集团的老总安东赫深知这一切全都是陆政东的功劳。   这一年来由于有陆政东帮着奔走,企业的销售额出现了较大增长,终于是扭亏为盈。   这些日子以来,安东赫一直密切关注着安新汽车,看样子陆政东是打算把安新汽车打造成一个改制的示范性企业,那也就意味着很多国有企业将变成民营企业。   固原集团主要是生产化工产品的,虽然是安新市最大的企业之一,但是并不属于垄断型企业,十有八九也属于改制为民营企业的范畴,而改成民营企业也就意味着企业没有他们的位置了,而对于这部分人的安排,市里上上下下,也多少传出一些风声。   安东赫原来也是在政府部门工作多年之后才调进企业的,说是企业领导,还不如说是政府官员。   宦海沉浮多年,安东赫自然知道,这些风声都是陆政东和唐中凯等故意放出来的,用意很明显,探测市里内上下对这一安排的具体态度。陆政东的上位或许势不可挡。   而且只要陆政东上位,安东赫相信,市委市政府各主要领导的具体分工,将会有个新地侧重。和陆政东保持一个相对良好且稳定的关系,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陆市长。不好意思,打搅您了。恩,我有个工作想向您汇报一下。是关于我们固原集团改制的事情。不知道您现在是不是有时间?”   在电话中,安东赫把固原集团的具体情况给陆政东介绍了一二。   固原集团的改制不同于一般的国有改民营,改制的事情由固原集团申报,市国资委审批,程序已接近尾声。人事方面,除了副董事长兼党委书记已经明确下来,由原先的老总担任。董事长以及总经理地人选尚在斟酌当中。   “你有心了。”   待安东赫介绍完毕,陆政东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其中多少含了几分嘉许。   安东赫的确是有心了,固原集团的改制,说到底就是一次赤裸裸的利益再分配。不仅电机集团有利益在其中,就是高层,在里面也有利益旋涡。   改制后的固原集团只要是在编职工,等于都拥有了发言权和利益分配权。   但这种改制,不可避免地会触发到某些灰暗面,比如改制前,上级公司空降董事会和管理层,参与瓜分改制可能涉及到的利益或潜在利益。   通过解除劳动合同等手段缩小原有职工规模地同时,大规模安插关系户到中基层工作岗位,夺取改制后原本应由老职工享有的股权利益。   听到陆政东那句“你有心了。”   安东赫的脸上泛出久违了地笑意,他趁热打铁,向陆政东请示:“那人员安排方面?”   “人员安排方面,还是秘书长直接和你谈,董事长和总经理还是由你们集团内部自己定,给我空两个副总的位置就行,其他嘛,先不急。”   陆政东表现得游刃有余,他知道这两个位置就算他不要,也最终会留给其他领导的关系户,他既然要改制,就必须要对固原集团的控制权。   又和安东赫说了几句,陆政东便收起手机。   安东赫通常并不在自己的别墅接待客人,可今天这两位是个例外。   安秘书长来考察意味着什么。容不得安东赫不深思。   安东赫开门把安俊义迎进房间。房间内除了他们俩外没有其他人。   “秘书长可是大忙人,欢迎欢迎啊。”   以安东赫的阅历和城府,安俊义此番悄然前来,他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安俊义朝着安东赫含蓄一笑,这一笑在安东赫眼里意味深长。   安东赫亲手为安俊义年龚冉沏了一壶普洱。   安俊义年龚冉坐得很近,看得出关系非常密切。从她们之间的话语神态,安东赫感觉两人之间的关系远超过一般朋友。   安俊义显得很放松。她知道安东赫在琢磨什么。所以他只是笑。   安新汽车的案子,照陆政东的说法,算是告了一个段落,这就是给其他国有企业的领导们一个信号,如果不有所作为,那最后他们的安排那是可以想见的。   茶地确是好茶。品茶人的心境也还算不错。   “舞台还是原来的舞台,可舞台上的人早已不是原来的人了。”   安东赫显得有些感触。   对安东赫地感慨,安俊义微笑不语。   “喝得习惯的话。等等带点回去,我这儿有陈年的普洱,都是关系户送来地。我一个人也喝不完。”   安俊义笑着点头。   “江秘书长应该还是关于集团机改制的事情吧。”   对安俊义的到来。安东赫多少有些提防。许多事情。安东赫就不得不考虑再三。陆政东这步棋不可谓不高明。   “安总说笑了,我这次过来,最多也就是给你做做参谋,拿主意还是要你来。”   对安俊义地反诘,安东赫丝毫不以为意。他的目的反正是达到了。他笑着给安俊义介绍:“大致已经定了。除了两个副总以外。还可以多给一个董事名额,不过得尽快。名单的确认还要经过国资委的审批。”   多给一个董事名额。这是安东赫见到安俊义后临时起意额外加的。   “董事不董事没有太大关系,关键还是那两个副总,里面最好有一个是执行副总。”   这个是安俊义和陆政东商讨之后做出的决定。对固原集团,陆政东知之甚深。在五年前固原集团是优质资产,短短几年,就堕落到不得不改制的地步了?,这其中的猫腻,与几年前地管理层MBO如出一辙。   陆政东不想安俊义在这方面被安东赫忽悠,所以之前有交代,所以才在一定拿下执行副总地位置。   “安总你也知道。陆市长多多少少总有些关系户照顾不周全……”   安俊义向安东赫解释。   执行副总意味着什么,安东赫很清楚,多出一个执行副总来,固原集团将不再是两足鼎力。而将是三足鼎力地局面。   固原集团中。安东赫也有利益。除了安东赫以外,高层还有许多人在里面有利益。当然这些都不是关键,在固原,安东赫还是能够讲话算话地。   安东赫原本还想搞一搞平衡,但现在看得重新斟酌了。   沉吟了片刻安东赫拍板:“没问题。一个执行副总,一个人事行政副总。”   安东赫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该怎么取舍。   罗致娴和金沙从更衣室回来时,已经换好了泳装。   “政东游会泳吧。”   陆政东正想着事情的时候,罗致娴便到了陆政东身前。   两具极具看点的女性胴体,便跃入了陆政东的眼帘,一具慧腴,一具却略微有些青涩。   金沙吊带式泳衣,泳衣的样式是粉红圆点,穿着白色的人字拖,右脚上有着一个脚链。紫色的长发被盘了起来,显得很是诱人。   罗致娴稍微保守一些,白的泳衣,泳衣中间有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带子被绑在脖子后面,泳衣袖口有着荷花般的蕾丝,泳衣下半身是淡粉的裙子,下面也有荷花蕾丝,纯白的泳裙加上右边带着一个星星图案,泳裙有三层,上面两层都是纯白的波浪卷,下面一层是透明的蕾丝。   “行,不过输得人,可得有些惩罚。”   在水中,陆政东也没有了在岸上的那种拘束,见到金沙偎在自己的身旁,故做风情万种的样子,不由好笑。   这个罗志林找来的人肉炸弹,看其青涩的表现,说不定还是个雏儿。   晚餐是在一起用的,杨波、联泰,还有陪他们俩的两个小女生,加起来一共八个人。菜主要是四河口味,陆政东吃得比较满意。   两个陪着杨波和联泰的小女生,脸上都泛着欢好过后地春情。对这两个岁数小了他们接近一圈的小女生,杨波和联泰在言语中也颇多暧昧之意。   陆政东也不好多说什么,他深知这样的小手段对上这样的人还是满有作用的。   罗致娴和金沙坐在陆政东两侧,不时给陆政东夹菜,陆政东也只是可有可无地吃上几口。      第78章 谁套谁的话?      吃过晚饭,罗志林请来的几个学生就离去了,不过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淡淡的香味。   陆政东知道她们都各个出自名校,也许是为生活所迫,也许更多的是现实功利。   也怪不得她们这些女孩。能时常出入这样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方潇洒走一回的,大多是手中掌握着一定社会资源的,若能攀附上一个,那足可少奋斗几年,另外这些人至少素质上要比外边很多普通人强上那么一点,不管是不是道貌岸然,但能安全一分则是一分。   “其实她们心里也都有一个梦。”   不知何时,罗致娴来到了陆政东的身旁,与他一起驻足望着那群女子远去。   陆政东笑着没有说话,他没有去评判这些女子的意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不过是每个人所走的路不一样罢了。   罗致娴看样子还是想和他继续谈谈,陆政东微微偏头看了罗致娴一眼。   女人自然的时候往往更能在不经意间带出最迷人的一面的,此刻的罗致娴正是如此,浑身慵懒的神态,身子随意的前倾,双手撑在栏杆上往下看看着离去的几个女学生。   从陆政东的角度看过去,罗致娴的领口微微张开,一眼扫来能看见两团白白的肉因为万有引力定律挂着并紧紧的贴在一起,形成一个深邃的沟。   罗致娴看着几个女学生远去之后,才回身弯腰准备着从边上的小几上递给他一杯茶。   背对着陆政东的罗致娴弯着腰留给陆政东一道弧线清晰的背影,一双绷紧翘挺的臀部,从这样弯着腰从后面才看出裙子的短来,裙摆紧紧的兜住硕大的臀部,微微向前倾斜的姿势,更加突出了这对臀的翘。两条修长的腿紧紧的闭着,白的近乎透明,皮肤下面青色的血管都能看见。偶尔弯腰的时候,露出里面一抹粉红,金黄色的丝边如此的醒目。两条长腿细白且几乎看不见缝隙。这个姿势吸引了陆政东的眼球。   罗致娴端茶的过程不过几息的功夫,而在陆政东感觉似乎过了很久。   回过头来的罗致娴看见陆政东的眼神。脸上微微一红,赶紧低下头去,可是就在这低头的一瞬间,嘴角闪过一丝得意的笑。   罗致娴无意真正勾引陆政东,但是今天她也被那个叫金莎的外族女子给刺激了,好强的女人都喜欢争一日之长短,到哪都改不了这毛病。   这个打扮是苦心准备的。女人是最善于发现自身最美丽迷人的一面并凸显出来的,罗致娴也不例外。   罗致娴几乎转瞬即逝的笑,被陆政东捕捉到了。   所以当罗致娴把茶递给他的时候,陆政东玩味的看了罗致娴一眼。   看到陆政东的眼神,罗致娴有些心慌,罗致娴自己也明白,为啥陆政东只是用眼神,就能让自己心跳加速,大腿根子发烫,要命的地方还会渗出一丝液,好一会才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陆政东清楚罗致娴依然是想从他嘴里套出一些东西,只是陆政东同样也想从罗致娴那里得到罗志林和曾怀德之间的事情。   陆政东不清楚罗致娴是否满意从他嘴里得到的东西,但是他还是颇有收获。   从罗致娴嘴里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东西,有不少事陆政东想知道的。   陆政东大体也清楚了罗志林和曾怀德之间是一种怎么样的关系了。   罗志林是个聪明人,而曾怀德更是聪明,两个人的勾连很是有些路数。   平心而论,改革开放近二十年来,对于如何反腐法制进步还是明显的,法网日趋严密,但是这样的进步显然比不上这方面日新月异的变化。   在九十年代年底中早期,哪些商人为了一个单子直接提一箱子钱去公关领导的事情极为常见,但是现在在大中城市基本已经绝迹。   商人们对领导,特别是高级领导的公关,早已不是这种赤裸裸的交换。   具体表现在,行贿者从领导的周边和日常生活着手,采用润物细无声的方法予以各种协助。这种利益输送从来不需要领导立刻做出回报,同时也根本不需要领导明白接受(当然领导心里实际上市心知肚明的)。   就像罗志林针对曾怀德或者他这一级别的领导,根本不需要说我给你多少钱啦,我替你做多少事,所谓一切尽在不言中。实际上如果官员能够在事后,说一句“你对他们的好我都记着”,这已经是非常给面子的话了。大多数情况下,领导会表现的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在领导这块,对这一行当也驾轻就熟,最突出的表现就是所谓“圈阅”。这件事画个圈表示我知道了,我不说支持,也不说反对,但是每个经过政府机关历练的下属都能够明确知道领导真实的意见是什么。   比如今天有个商人打个报告给政府说要做个什么事,明天人家在领导家吃饭了。   这件事件领导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打任何招呼,更没有直接干预,但只这么一下,就足以扭转乾坤。   在当前体制内,权力如此陡直,媚上情绪如此严重,对上级的心理揣摩如此细致的情况下,领导还真的不需要直接关照商人什么。不用领导说话,也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而这样无疑很难抓到把柄,因为没有直接权钱交易,但是实际也完成了权钱交易——这就是利益输送。   用这样的利益输送,换取了对上上下下官员的威慑能力。领导根本不用给徐明打什么招呼批什么文件,只要商人能够保持在领导家的顺畅的出入,就足以换取巨大的利益了。   等犯事了领导说不知道商人为他们家花了钱那是胡扯,但是领导是否真的给商人什么好处,还真没有。   在现有的权利体系下,根本就不用领导亲自下手。   曾怀德负有极大的政治雄心和使命感,钱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大的意义。只是他已经习惯了享受权利带给他的呼风唤雨的能力,甚至认为让这些商人能够进入他的厅堂就足以抵消他们付出的金钱了。   同时,对于罗志林这样的商人来说这点还真的是正确的,他要的并不多,就是这个和他关系密切的名头,对于一个商人来说就足以产生巨大的利益了。   当然这是地地道道的贪腐,但要真把这样的事情坐实难度比之其他的贪腐更大更艰巨,就算是调动各方力量那也得得到曾家的老太爷去世之后才能动曾怀德。   而在这之间只能做好准备,只能等待,等待,忍耐,这是一个为官之人必备的素质……   望着陆政东的小车逐渐消失在马路的另一头,罗家兄妹这才上了车。在宁城市里里拐了几个弯后,他们便上了出城的公路,看样子是要连夜赶回省城。   “致娴,拟合陆政东接触了这么久,陆政东这人,你怎么看?”   开车的是罗志林,丁点了一支雪茄,才启动汽车问道。   “我感觉陆政东还是挺好接触的啊,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分寸感极强。并不像你说的那样不近人情,挺上路的。比起曾怀德来,我更看好他。”   比起在陆政东身边时那种惹人垂爱的娇媚神态,此时此刻的罗致娴却流露出一股杀伐之气。   “呵呵,你这样的观感恰恰说明曾怀德更适合我们。”   罗志林淡淡的一笑:   “对于我们来说,我们希望结交的这样的人分寸感最好是不要那么强,那样我们才更有机会。我们是生意人,生意人总是要利益最大化,而利益最大化的基础是什么,就是要突破分寸感,再说得直白些,就是原则性不要那么强。我不否认陆政东也很优秀,但是他毕竟不是在京城长大,不是在云家长大,在这方面的胆子比之曾怀德小了很多,谨慎了很多……”   罗志林说道这里微微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至于说曾怀德和陆政东的发展前景,表面上看陆政东如此年轻就是副部,现在是陆政东势头比曾怀德更猛些,但是想要在体制内发展,对他们两人而言,这是一场马拉松,这才是开始,曾怀德的后劲要比陆政东足多了。”   “可是凭凭陆政东的眼光和经济功底,肯定知道安新汽车是怎么一回事,而且曾怀德就这样有把握坐上安新市委书记的位置?把陆政东得罪狠了,云家和陆政东的报复肯定也不是闹着玩的。”   罗致娴皱了下眉头,她心里总是担心这事,而且从她心里也真不想做对陆政东不利的事情。   “靠近曾怀德,这其实也是老爷子的意思。”   罗志林看出了罗致娴眼神中的意思,淡淡的说道。   “是爸的意思?”   罗致娴有些不甘的问了一句。   “你这下明白了吧。”   “我们私下那点小动作哪儿能瞒得过这些老人家。呵呵,他们这些搞了这么多年政治的啊,永远比我们要高上不止一筹,你不应该怀疑他们的眼光。”   说着看了罗致娴一眼道:   “不过,按照老爷子的意思,陆政东这边也好缓和缓和关系,到时候真有什么事情,也是一个很好的回旋渠道。和陆政东处好关系,陆政东的事情就由你做主,我就不要插手了。”   这事罗致娴倒是乐意,想都没想到答应下来。只是她也没想到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真正的用心是逐渐把他给排挤出公司……      第79章 反击!      到了省里的住处,罗致娴洗完澡之后倚着窗,只披了一件单簿的睡衣,略带湿润的空气在裸露在外的幼滑肌肤上轻抚着。   罗致娴白色的睡衣下,再无一物,两条修长的美腿闭着,望着窗外的清冷月光中,似乎蕴着很多很多不可琢磨的心思。   她的这个哥哥是铁了心的要和曾怀德走在一起,什么父亲的意思不过是一个托词罢了。   她真是有些替他担心,当然也多多少少的替自己担心,想到这里罗致娴不禁微微一叹,把一叠资料搁在了桌上。   这份资料是她花费了不少心思收集整理的陆政东的资料,资料很完备,几乎就让陆政东活生生的站在她眼前一般。   而从这些资料中她看到了陆政东比之曾怀德更为有利的因素,在履历上,曾怀德在各个部门各个岗位都走一走过场。每个位置呆得时间都不至于过长,尽量让他在频繁的挪动中获得一份干净漂亮的履历。   而陆政东的履历几乎都是重要的或者是临危受命,不管陆政东还是曾怀德都需要在地方的经济建设中卓有建树以区别于普通党政干部。都需要在重大问题的决策中保持坚定的立场,独特的执政风格。都需要在危急时刻迎头而上肩挑千钧勇担责任。而陆政东在这方面的表现无疑比之曾怀德更胜一筹。   当然这些不是在仕途上走得更远的决定性的因素,对于他们这样的政治人物来讲,背后的支持力度才是他们能够走多远的主要因素,背后支持的力度包括了各自家族里面的支持,很多人都是觉得陆政东在这方面和曾怀德差距实在是太大,因而不看好于他,她哥哥便是其中之一。   但是罗致娴觉得不管是她哥也好还是其他人也好,其实是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背景不仅仅就是家族,还有自己本身靠自己努力形成的力量。   而在这方面陆政东无疑在高层几个领导的心目中更具好感,陆政东能够得以出任安新市市长,这肯定是得到了最好决策层的支持,比如现如今的一号首长以及从分管经济的常委、副总理升任的总理。   能够在最关键时候被临危受命并扭转乾坤,这无疑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而这样深刻的印象是难以让人忘记的。   有这样的支持就在很大程度上弥补陆政东在家族中得到支持不足的短板。   至于曾怀德,她更是知根知底,曾怀德看着常常是满面笑容的样子,但是从小曾怀德从小就爱撒谎,满口没实话。   而更让罗致娴看清曾怀德的一件事就是罗志林对于其治下的民营企业家安抚山的处理,更是让她心里对曾怀德不看好。   安抚山经营的房地产企业是罗志林治下最大的房地产公司之一。   安抚山的起家不太清白,其抚山集团原来是国有企业,并且在成功成为民企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还一直以国有企业自居来实现其扩展之路,这样一家企业应该与罗志林所在的西锦官场的关系,应该是水乳交融,既紧密、又牢固,但曾怀德到任之后,却是风波骤起——安西采取突然措施,要求收回国有产权、将安抚山剔除出局作为风云一时的企业和企业家,安抚山一直依托西锦,且至于弄到今天这样双方势同水火、对方必欲去而后快的地步?   罗致娴觉得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以国情论来讲,只要安抚山与政府的关系还在,都不足以使事态走到这一步,而安抚山走到这一步,肯定是官场脐带不再。   为什么会断?   无疑就是罗志林的到来导致西锦权力格局重新洗牌。   而这样的洗牌导致安抚山的关系不再,昔日的靠山成了软肋,原来的依重成了现在的薄弱环节;安抚山必须重新打造自己的权力关系网,重塑脐带。   一朝天子一朝臣,时间顺序本身就说明了很多东西。   本来,这也没什么,这种情况在并非仅见,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官场也一样,特别是近年来干部交流或者交叉使用的力度越来越大,干部的流动性也很大,因此很多人需要完成顺关系网再造工程。   安抚山的核心经营理念是“造船沉船”理论,现在他自己依托的权力之舟沉没了,他大可再造一艘,而他却没有做到这一点,其原因也值得深思:关键是他还有没有足够的清醒、足够的危机意识,足够的决心,愿否付出足够的代价?   罗致娴对于建立省部一级关系网运作和奥妙很清楚,要想从无到有建立起这种关系网,投入是巨大的,要求是持续的、并且是全方位的。它包括金钱、时间、精力,甚至人格和尊严的投入。随着有特色式市场经济的成熟,某些交易中的卖方市场也日渐分明。金钱要换得权力合作,不但需要投入,而且需要中介、需要时机,这是对企业企业家综合竞争力的最大考验。深悉国情、并于此中一步步走出来的安抚山,不可能没有再造权力之舟的欲望;上述付出,对安抚山来说也不是问题。但从最终结果看,安抚山似乎还缺乏足够的清醒和决心,没有付出足够代价的意愿。   安抚山的问题是,上述种种他本来早已付过了,突然变故使原来一切付出都打了水漂,需要从头再来。这等于要为同一件货物支付两次账单,相信大多数人都难免因此心存芥蒂。何况,安抚山本人已今非昔比,自我预期与以前大不一样;他可能被一时的成功和荣耀所迷惑,过高估计了自己,低估了对手。   安抚山自恃现在有了实力,在哪里都是座上宾,不愿作出能令对方满意的让步,而更让罗志林恼火的是安抚山为了一个女人和罗志林互不相容。   安抚山太低估了他的对手了,他所面对的,是绝对不应该低估的对手:他的对手表面上是安西,实际上是罗志林为纽带形成的一个利益集团,最终被“接收”大半股权、鸡飞蛋打,自古商场官场即如战场,就有这么残酷。   安抚山自称从国内股市i伊始,就以购买原始股起家,是国内股市初创时期的得益者,但这话罗致娴是不相信的,安抚山以房地产起家,而房地产是和官员接触最为紧密的一个行业,以及当时普遍环境背景。可以肯定,安抚山并非圣人——如果大家都玩猫腻,他又恰好有此方便,他又为什么不玩呢?   安抚山的起家有猫腻,其实有猫腻不奇怪,没猫腻倒近乎奇谈怪论。这种猫腻是当时大势所趋,其责任主要不在企业家个人;但这种情况却为政府及其官员整治“不听话”的商企人士,提供了便利。   如果仅仅是如此,罗致娴倒也对曾怀德谈不上什么太坏的观感——毕竟曾怀德选择的时机不错,理由也非常的充分,“保护国有资产不流失”的正面声誉。   安抚山冲冠一怒为红颜,这自然是错,但对于罗志林来讲,为了一个女人如此,那就更是错上加错,事实上后来罗致娴发现罗志林在玩火,所谓的收归国有不过是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接下来的就是又把这个国有变为股份或者民营,而参与其中的就有她的哥哥。   这对他哥哥而言,当然算是一笔划算的生意,但对于曾怀德来讲恐怕就未必。   而还有一个让罗致娴不看好曾怀德的是曾怀德最喜欢“拉大旗作虎皮”,曾怀德尝到了的甜头,热衷于请上级领导到其“领地”视察,再让当地媒体伪造来访领导的讲话,为自己撑腰。但是这样的造势和牛皮显得太过锋芒毕露……   综合这些因素,陆政东和曾怀德、云维熙的竞争绝不是一场完全一边倒的竞争。   罗致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样的判断,如果真要有一个理由,那就是直觉。   虽然罗致娴自己也觉得,这样的事情用直觉来判断是很可笑,也是很不理智的,这样的直觉是一点事实依据都没有。   但是她的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她,她有什么能比女人的直觉更灵敏呢?   还有今天陆政东在面对她和金莎的时候的表现,也说明陆政东还是自制力很强的一个人。   不过罗致娴却是想错了,陆政东的内心远不像他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他不过是掩饰得极好罢了。   陆政东在回安新的路上也一直在想着事情,罗家兄妹的招待,他很满意。这种若即若离的交往,让他有充裕的时间去思考对方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也能更多的了解曾怀德和罗志林两人的关系。不过即便是罗家兄妹的安排仅仅限于暧昧。但是却让他的心一直没有能完全静下心来。   傍晚和罗致娴和金莎两具活色生香的泳装一直在陆政东脑海中时不时的出现。   陆政东也不得不为完美呈现在眼前的身材所惑住。腰肢纤细,那滚圆的丰、臀高高的翘隆起来。泳衣浸了水,从中间嵌进去,衬出两个浑圆的臀、瓣,又白又长的双腿并成一条直线……   而罗致娴的脸蛋成熟丰艳,给湿漉漉的秀发衬着,娇媚艳丽仿佛出水芙蓉,鼻子小巧秀直,嘴唇有着健康的红润,特别是这么近细看着,更觉得这张脸是那样的诱人。   金莎就更不用说了,身材很好,岁数估计才二十来岁,这个年纪的女人真是娇艳欲滴,肉紧紧的,近身旁都能闻到她散发的诱人体香。   不过罗致娴却是想错了,陆政东的内心远不像他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他不过是掩饰得极好罢了。   陆政东在回安新的路上也一直在想着事情,罗家兄妹的招待,他很满意。这种若即若离的交往,让他有充裕的时间去思考对方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也能更多的了解曾怀德和罗志林两人的关系。不过即便是罗家兄妹的安排仅仅限于暧昧。但是却让他的心一直没有能完全静下心来。   傍晚和罗致娴和金莎两具活色生香的泳装一直在陆政东脑海中时不时的出现。   陆政东也不得不为完美呈现在眼前的身材所惑住。腰肢纤细,那滚圆的丰、臀高高的翘隆起来。泳衣浸了水,从中间嵌进去,衬出两个浑圆的臀、瓣,又白又长的双腿并成一条直线……   而罗致娴的脸蛋成熟丰艳,给湿漉漉的秀发衬着,娇媚艳丽仿佛出水芙蓉,鼻子小巧秀直,嘴唇有着健康的红润,特别是这么近细看着,更觉得这张脸是那样的诱人。   金莎就更不用说了,身材很好,岁数估计才二十来岁,这个年纪的女人真是娇艳欲滴,肉紧紧的,近身旁都能闻到她散发的诱人体香。   当陆政东下水的时候,那香喷喷肉紧紧的娇躯愈愈近,一接触仿若抱着一团熊熊烈火,没办法,这个岁数的女人杀伤力实在太大,而且还是个拥有异域风情的女子。以罗志林的档次,原装出厂的可能性很高,在这期间,陆政东身体的反应一直消不去,看到金莎和罗致娴裸露出那雪腻无瑕的肌肤,似玉凝脂,陆政东都觉得自己那里都有些胀痛了……   好一阵陆政东才从想着罗致娴和金莎粉拳秀腿的香艳情景中清醒过来。   对于官员来讲,好色贪钱总归是人的弱点。   想到这里陆政东灵光一闪,曾怀德不是也好这一口么?   能不能从这方面着手给曾怀德来一下?   当然陆政东是没什么兴趣给曾怀德送美人的,而且他送去若是被发现了,那反而是弄巧成拙。陆政东是采取逆向思维的办法,从曾怀德现有的情人之类的入手——想办法弄到曾怀德和女人暧昧或者快活的影像资料!   陆政东没想这样的东西可以扳倒曾怀德,但是搞臭他是没问题的!   但这事也需要好好的谋划。   陆政东同样想到了安抚山的事情,安抚山还没到不惑之年,作为富豪榜上的人物之一,西锦上市的第一批房地产公司之一,雄厚的关系网,安抚山之嚣张也不是没有道理。   安抚山是中年丧妻,这些年留恋花丛却是没有一个能够真正让他有生出结婚念头的女人,直到遇上了西锦电视台的当家花旦杜林秋。   一次偶然的机会见到杜林秋之时,其惊艳和气质让安抚山为之倾倒,在安抚山的强大攻势下,两个人开始交往,但是这个时候罗志林却是一竿子插了进来。   曾怀德一直在京城被压抑的性格已经有些扭曲,就好像那些四五十岁才登基地太子一样,一朝潜龙腾渊,顿时也是意气风发。   看到安抚山带着杜林秋来和他拉关系,也是惊为天人,言语之间就显得有那么一点意思。   而在安抚山看来,他已经明确的表示杜林秋是他的妻子,罗志林还如此也实在是欺人太甚,杜林秋等于已经是他老婆一般,罗志林如此做,简直就是给他带一顶绿帽子,本来罗志林对于那个主持人也就是有那么一点心思,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商人居然敢于扫他的面子。   回到家安抚山差点将屋子里的东西全部砸烂的冲动。   听到这样的传闻陆政东只是一笑,曾怀德确实有这方面的问题,但是绝对不会糊涂到会去和别人争夺女人的份上,这肯定是安抚山因为罗志林让他一夜之间从超级富豪变成穷光蛋乱咬的。   陆政东的想法是利用他……   罗致娴在刚才的谈话之中已经透露了曾怀德喜欢去的一些地方,特别是夏天曾怀德最喜欢去海边的一个专用浴场,陆政东估计那是曾怀德一个专门用于欢好或者金屋藏娇的地方。   知道这个,他只要找人守株待兔就是。   陆政东是行动派,想周全之后就付诸行动……   ※※※   西锦曾怀德的住处,曾怀仁脸色很严峻的坐在那里。   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放在了茶几上。曾怀德拿起照片就是一怔,是一身休闲装打扮的他和那个明星,两人正在海边浴场的太阳伞下,手牵着手,甚为亲热,甚至还有亲吻爱抚等更刺激的照片。   曾怀德一看到这个脸色就变得发黑。   “哥。他自称是记者,但我估计是专门吃这晚饭的人,我看这人不简单。我打电话后。告诉了他我穿什么衣服。他就要我等在广场上我站了两个多小时。他才打来电话。要我去公园。连换了好几个的点。可能在观察是不是布置了人抓他。最后他才见我。他跟我说。照片和底片他都放在很安全的方如果他出了意外,直到确认安全之后,才现身,他要价五十万。”   曾怀德拿起茶杯喝水。没吱声。曾怀仁不敢打乱他的思绪。端起冷水喝了一口。一丝凉意入喉而下。倒是让人异常清醒。   对方要钱倒是很好办,这说明对方可能不是专门冲他而来的,只是无意间拍到了这些东西,是看到那女明星出名,想讹诈钱,并不一定认出了他。   但曾怀德知道如果照片被公布出来的话却是麻烦不小,尤其是自己现在处于想要再进一步的关键时刻更要处处谨慎。   “这样吧,你继续和他接触。查清楚他的底。如果能确保将照片和底片买回来。五十万就五十万吧。”   曾怀德沉吟了许久说道。   曾怀仁点了点头。想说一句这件事很蹊跷。但又咽回了肚子。曾怀德又有什么考虑不到的?   这事曾怀德一直挂怀,曾怀仁则每天打电话汇报进展。那个人的身份基本查清楚了,是一位很有名气的地下私家侦探,姓图,专门给那些抓小三和二奶的人服务的。   为了取的曾怀仁以及曾怀仁身后曾怀德的信,姓图的也坦承了自己的身份,更透露出一些消息:他也不知道雇主是谁。   而发现要拍的人是明星之后,这也使的图侦探下决心和曾怀德交易。明星有这样的经济实力。还会在乎这区区五十万?   曾怀德听说是传统底片。就要曾怀仁马上和图侦探交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图侦探的勉为其难的来了,但等他从一些资料上发现那女人是女明星,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立时知道。这种事不是他可以掺和的现在退出他自然不敢。   可能找人来调查的。可想而知那边的份量他也不敢随便应付。跟踪了女星几天。在拍下明星和男人的照片后就有了主意。   他是想一箭双雕,把这照片交给委托人又从明星那里敲一笔远走高飞,毕竟明星在明处。比较好防范。   曾怀德也在紧张的思考着,拍摄的地点不是西锦,除了京城和西锦其实是没多少人认识他,不过那女人是明星,这事就不好办,如果闹得凶了,那他马上就会名声远扬了。   这件事让曾怀德有些寝食难安,直到拿到了照片和底牌依然是如此。   曾怀德这样的预感没有错,他刚刚回到西锦曾怀仁就带来了一个坏消息:照片被登上娱乐杂志了!而那个姓图的家伙也不知所终了!   曾怀德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心里却渐渐绷紧。   这是一份规模不算很大的娱乐杂志,曾怀德看着第二页醒目的标题,《著名影星名花有主》,彩页配有照片,是夜朦胧的背景,自己的脸被打了格子,但影星浅笑倩兮,看起来倒真像和情人约会的表情。   文章里,写影星在一处海边浴场和情人消夏,文章丝毫没有提及曾怀德半个字,但是只要是一看到那身影,熟悉的人自然都知道是谁!   明星效应,肯定是有威力的,而且还有绯闻,肯定更是稀罕,毕竟在当时大多人心里,书上写的不会是假的,都想看看明星是怎么回事儿。   曾怀德庆幸这样的娱乐杂志主要是在南方销售,在西部和北部销量不大,西锦京城很少见到,报道中也只是猜测男人的身份,并没有提及他,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是如果不马上采取措施,那么后果却是不言而喻!   “怀仁,你马上去找这家报社,一定要把这件事给摆平了,不管你采取什么手段,不管化多少钱!还有看看能不能通过报社找到是谁提供给报社的,我要知道幕后的人是谁!”   曾怀德的脸狰狞着。   好在杂志社似乎还不知道他是谁,还以为他是某个有钱人,而且更万幸的是对方提供的这一张照片是他的侧面,他的脸庞看不太清楚,这就给他处理此事留下了很多空间。   这件事还没扩大赶紧收拾是当前的当务之急,这样处理起来也会轻松一些。   特区,曾怀仁操着笨拙的南方话和人打听了好久,才七转八转的在一个胡同里找到了杂志社,这是一家有些破败的院子,院里是一栋年代久远的二层小楼,院门边的砖墙上挂着一个有些斑驳的木牌,夕阳斜照,更添了几分萧索。   曾怀仁哑然失笑,这和自己地想象差距也太大了吧。   不过想起临行时曾怀德郑重的嘱托,曾怀仁随即又收起了玩笑之心,这次曾怀德可是将重担压在了自己肩头。   他必须要把这边搞定,曾怀德就有时间腾出手布局,将事情化解。   把料报到这样不是很起眼的杂志社,其实对方是花了些心思的,若是找上比较大的杂志社,恐怕这样的照片便刊登不出来了。   因为大一点的杂志社会核实消息的来源,也会有渠道和明星之类的沟通,说不定就是来个文字报道,不会让照片出现。或者是被当事人用钱摆平。   但这样破落的小杂志,在信息来源和真实性上肯定不会要求得那么严,曾怀仁甚至想,如果没有什么来源,这帮人甚至自己会胡编乱造一些东西,至于那些小明星,就这样子,恐怕都没有门路联系那些小明星。   但不管怎么样,这样的破落杂志社出版的东西也会有一定的效果,特别是如果其他刊物再转载,那就更麻烦。   曾怀仁知道,这不但是曾怀德的事,更是对自己的考验,若是这件事办成了,那曾怀德在家里对他肯定是会极力的支持,今后他在家里的地位就会进一步提高,到时候和曾怀德一官一商,成为家里领头的两架马车。   杂志社地院门洞开,院子里几个穿着短裙的女人唧唧喳喳说着话,特区的人来自五湖四海,反倒是这里面的人说话曾怀仁能听得懂,几个女人正在谈论香港的某明星和浦江某位房地产大亨的风流韵事,娱乐杂志其实就是八卦周刊,看样子其职员也很是有八卦精神。   曾怀仁走进去,打听杂志社刘社长在不在?或许是因为曾怀仁英俊的外表,两个女人倒也热情,指着二楼一间窗户告诉曾怀仁,那是社长地办公室。   也不用登记,更没人盘查,曾怀仁异常顺利地来到了社长办公室门外,敲门,里面响起男人的声音:“请进。”   曾怀仁推门进去,堆满文案地办公桌后,抬起一张戴眼镜的脸,文质彬彬的一个中年人,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商人,而不是娱乐杂志老板。   中年人见到曾怀仁楞了一下,随即问道:“您有事?”   曾怀仁大马金刀坐下,点起一颗中华,吐着烟圈道:“是啊,想和社长谈一笔生意。”   听说谈生意,再见到曾怀仁牛气哄哄的样,社长马上露出喜色,这种大款宰起来最舒服。   亲自起身给曾怀仁泡茶,又挨着曾怀仁坐到沙发上,笑着问:“说说,看看我哪儿能帮到你。”   估摸着又是想抹黑哪个小明星的生意,最近社长这种买卖接得不少。   曾怀仁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愕然发现,自己喝茶的动作好像都在模仿曾怀德,无奈的晃了晃头。   “社长,咱们还是出去谈,喝上几杯?”   社长看了曾怀仁几眼,目光中有些疑惑,毕竟刚刚接触,他又不说来意,社长便有些犹豫,这年头,利在险中求,作为娱乐杂志总编兼社长,他知道因为杂志曝光不少明星的丑事,得罪的人不少,所以该谨慎的时候还是要谨慎。   曾怀仁拍了拍肚子:“社长,不瞒你说,我为了找您这杂志社,腿都跑细了,中午我又没吃多少东西,早就消化得差不多了,再不去吃饭我可撑不住了,您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咱俩明天再谈?”   社长忙笑道:“别别,那就一起去,我请。”   两个人下楼,曾怀仁不满意的道;“社长,看你杂志吹嘘每期发行量很不错,是不是吹牛啊?看你这办公条件,我看街边小报的报社也没你这儿寒碜。”   社长笑道:“绝不是吹牛,这是经营策略问题,您想啊,我们杂志社租豪华地段的写字楼有用吗?咱这杂志,要的是料儿,只要料够猛够真,那就卖的好。”   曾怀仁嗤的一笑:“就您这杂志还真?”   李社长听了知道曾怀仁是行内人,笑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读者觉得真就真,咱们说假它也真。”   说着话出了院子,社长突然停下脚步,在曾怀仁惊讶的目光中伸出袖子,轻轻将那“时代周刊杂志社”木牌上的污垢抹掉,看着那招牌,就好像慈爱的父亲,目光充满爱怜,接着叹息一声,摇摇头追上曾怀仁的脚步,笑道:“见笑了。”   曾怀仁笑道:“我看出来了,社长和杂志社很有感情哪!”   社长笑了一声道:   “是啊,这可是我多年限的心血啊,不瞒兄弟,当初刚创建的时候我可是想将它办成全国最出名的,虽然现在条件还艰苦了一些,但我相信将来某一天总会实现的……”   曾怀仁心里冷冷一笑:如果不是想要收回那些发出去的杂志,还有想要找到谁是爆料者,他焉能对这样平常都难得看一眼的家伙如此客气,哼哼,还想全国最出名,等着关门吧!   钱确实是个好东西,当曾怀仁开出了价码之后,两人讨价还价一番,曾怀仁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原来爆料人是安抚山!   曾怀仁肺都差点气爆了,安抚山他自然是知道的,这家伙很狂,都不鸟曾怀德结果被曾怀德用来立威,本来还给他剩下了点钱,算是都已经放他一马了,真是不识好歹,竟然还想自寻死路!   曾怀仁把杂志社的事情办妥之后马不停蹄的就赶到了西锦。   “安抚山这个家伙呢,逮住了没有,逮住了,我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曾怀德阴沉着脸:   “已经出去了,安抚山,这辈子他休想再踏进国内一步!”   “嗯,跑了初一他跑不了十五……,对了哥,杂志社那边是处理好了,可这事还是会影响你呀?”   曾怀德阴沉着脸点点头:   “影响肯定是会有的,不过我已经找了一个身材容貌和我差不多的,让她公开宣布说是她的男朋友,这样一处理,就算是有影响也不会大。”   曾怀德是后怕之后有一种如释重负,而在一间装修豪华的办公室里,宽大气派的办公桌后,一个美艳的少妇正粉面寒酸:“一群废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训斥的声音很媚,很软,但听在下属耳朵里却是另一个意味,几个人都是噤若寒蝉,他们的这个老板平常还是挺和相处的,但是今天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火气大得吓人。   办公桌后,艳光照人的杨璐放下笔,微微蹙起了眉头。   看似冷若冰霜,其实她心中有一团火,那团火是被那个小明星大方发布的有男友的消息给气的。   陆政东是告诉过他一些事情的,曾怀德是他的死敌,这一次照片的事情是陆政东让他去办的,但是她没想到曾怀德这么狡猾,给她来了一个李代桃僵,这样花费了好大力气弄成的这事,似乎没有达到什么效果。   看着几个人如蒙大赦一般的出去,杨璐轻轻咬着嘴唇,这样的事情她一向都不会自作主张,而是陆政东怎么说她就怎么办,杨璐生气了一会,等到心情平静下来了才拿起了电话:“政东,我没把这事办好……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要再把比较露骨一点,能看到那个家伙整个脸的照片再给那些杂志社一些?”   “不用,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呵呵,你干得很不错,已经完全达到了效果了。”   陆政东根本就没有想用这个把曾怀德扳倒,也想用曾怀德脸庞很清晰的照片,但是那样的照片肯定会被处理了才会发表。   至于曾怀德让那个女明星找个他的替身,这实际上是欲盖弥彰,哄得了普通的平头百姓,但是肯定是逃不过体制中人的眼睛的。   陆政东没有想用这样的照片把曾怀德拉下马,他的目的很明确,他要在这个时间点给曾怀德一个反击,陆政东觉得这个时间点很恰当——曾怀德正在筹划着想到安新来当一把手,即便是真的有这样的事情,等到这件事传开之后,估计这件事才会真正进入考察时间。   而在考察期间才弄出这样的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冲着什么去的,这远比在确定对曾怀德进行考察之后隐蔽得多,效果会更好,而且这个时间点上,对于一年之后的新一届党代会上的选举来说,恐怕绝大数人也不会忘记……      第80章 顺势而为      桃色新闻的传播速度一向都很快,尤其在通讯如此发达的年代,而又牵扯到女明星,虽然不算是一线女星,但传播的速度也肯定是更快。   这样的事情或许传不到曾家老爷子耳中,因为曾家下面的人肯定不会让他知道,而其他的人自然更不会再他面前提。   但是这样的事情肯定会流转在各级官员之中,有这个,曾怀德想要冲击候补中委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更关键的是出了这档子事情,曾怀德肯定是要通过时间来淡化这件事对他的负面影响,肯定不会再在这样的时候谋求着动一动,自然就把惦记安新市委书记位置的事情往后拖着。   这就是陆政东最主要的目的……   市长办公会从早上十点开始,一直持续到了下午三点。中午,与会同志都是在小食堂吃得便餐。   其实这次会议地议题共有五项,前面两项通过得非常迅速。关键是卡在了第三项——关于安新汽车改制的政策。   会议室里烟雾云绕,其实对于陆政东的想法,大家都清楚,但碰到具体的现实问题,政府里的某些领导,比如副市长安金山。   事物总是在发展变化之中的,原本一直只是演戏要收购安新汽车厂的罗志林突然又回心转意对安新汽车厂有了兴趣,他也就只有改变策略。   “陆市长,我觉得我们可以再更深入地研究探讨一段时间,可以再更大范围地征求一下基层地意见,了解一下安新厂的实际情况。”   看着手里市发改委,市经委。市财政局等五个相关职能部门搞上来的调研材料,安金山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比之前的市长办会,安金山此时此刻,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要疲弱了许多。   他心里明白,就算他安金山继续阳奉阴违。那也难成什么大地气候,具体的事情,陆政东完全可以架空他,直接交付下面去办理,目前只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另外,詹继东也要他务必在政府办公会上坚持应有的立场和底线,不能对陆政东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步妥协。   对于詹继东的要求,安金山很无奈,却又不得不照办,市里谁都知道,他安金山和詹继东是共进退的,他们之间有共同地政治利益,在目前这咱时候,安金山明白,只有和詹继东更紧地抱成圈,才有可能抵御住陆政东所席卷而来的寒流。   所以安金山是不得已而为之,尽人事以安天命。   对于安金山的拖延战术,陆政东一笑而过,他微微翻了翻手中的材料,对列席会议的六个相关职能部门的工作人员,表示了再次的肯定,然后才说道:“常务的这个建议我看很好,在改制的问题上,我们既不能拖,但也不能因为而工作粗放,要把工作做细致,做扎实。”   陆政东说着把手里的一份资料一扬:   “恩,就像这份我刚刚拿到的关于安新汽车厂的材料,就弄得相当不错,内容详尽,完全摸清了安新汽车的家底,看看安新汽车厂买的仓库就比原来统计的要高出不少的价钱,就这一项就为市里增加了上千万的收入……!”   陆政东顿了顿,陆政东又道:   “更难能可贵的是,参与调研的同志,脚踏实地的这样的精神,企业改制,不仅是个经济问题,民生问题,更是个重大的政治问题,如果不把家底摸清楚,在改制的事情因为对企业资产计算和估算的不准确,那就是在那些本来心里就憋着火的下岗职工身上火上浇油,这不但涉及到国有资产是否流失的问题,更会涉及到社会稳定的问题。”   既然曾怀德的威胁不存在了,陆政东也就没有必要再把安新汽车仓库这件事隐藏起来。   “对于谁入主安新汽车厂这个问题,我以为能够参与进来的企业和企业家是越多越好,那我们市里会占据更大的主动……”   陆政东不但让安金山有些吃惊,而且让在座的副市长,市长助理,以及市政府的几位正副秘书长都很意外,他们心里都清楚,之前很多的报告都是底下根据陆政东的授意,一步一步搞出来的,几乎是陆政东的主导的,从种种迹象表明,陆政东是偏向于年龚冉和杨思瑾两家联合的。   没想到陆政东却是坦坦荡荡的把原本隐藏的东西都拿到桌面上来了,不但如此,还同意让原本已经排除在外的贝莱汽车进行竞争。   看来陆市长心里所想的,根本是他们无法完全猜透……   “常务对于企业改制的担忧,可以理解,就我个人来说,不仅理解。还深深敬佩,常务从事政府财政方面地工作已经有很多年头了,对于财政,对城市发展的制约和促进作用研究很深很透彻。”   “但,同志们,我们不能因为难就畏惧。对于改制,从中央到省里很清楚,国企存在问题,甚至存在大问题的。中央为什么下定决心要国企三年脱困,那就是因为如果这样的局面不扭转,那将给全国经济带来不可预估的毁灭性打击。面是给我们时间,调整的时间。我们内陆城市和东南沿海那些城市不一样,他们那儿更加开放,解决的渠道也更具有多样性,企业职工就业的渠道也很多,我们在这方面确实是有困难,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把这件事做得更好。”   说实话,对于现在所面对的这个层次,陆政东本不需要讲这么多,甚至本不需要以如今这种精神面貌去面对,但是他必须强调,陆政东不得不,在微露锋芒的同时,还得让人觉得真诚,至少表面上得让人这么觉得。   在体制内做实事的干部很多,但真正让人觉得神情举止异常真诚的,却并没有几个。一句话,他们的所做所为,很少能真正的感动别人。缺乏必要的感染力!   许多有真才实学的骨干能人,常常被上级领导认为恃才傲物,盛气凌人,就是这个道理。他们不能让上级领导感觉到他们的真诚,他们不能以他们的行为才学感染上级领导。反而遭受上级领导的怀疑和猜测,认为他们是在表功,认为他们可能会威胁到自身的官位。   在市长办公会议结束之后,陆政东和詹继东谈了一次话。   对于这次谈话,詹继东和陆政东两个人都是心照不宣,陆政东是暂时解决了曾怀德的事情,现在他需要稳住詹继东,让其在安新停留的时间更长一点。   而对于詹继东而言,曾怀德现在态度发生了变化,是否能够顺利调离安新也变得模糊起来,既然现在陆政东也表现出愿意缓和关系的意愿,他更是求之不得。   因势利导,随变而变,把握大势,这是一个领导必备的素质。   “你讲得很好,我们有些干部由于学历不够高,眼界不够深远,看待问题,始终围绕着这十里八村的一亩三分地,不能自发地从更高层次,更广阔的视角去深入研究。这点,我很欣赏也很佩服你们这群年轻干部。我们啊,是老了,以后,就完完全全是你们地天下了,呵呵。”   “詹书记,瞧你说的。您才多大岁数,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陆政东笑了一下道:“其实啊,我今天那番话的意思,只是想说明一个问题,只有锅里有,那才可能碗里有,如果所有国企的锅都破了,那大家也就不要再瞎忙活了。”   詹继东点头赞道:“说得好,说得好。”   “只有锅里有。那才可能碗里有,只有把国企盘活了,市里的财政状况才会得到好转。”   詹继东笑着道:   “这比喻形象。这比喻贴切。”   “这一两年,你放心。我今天给你交个底,市委这边肯定会配合好你政府那边的,咋们也不来那些虚的假的,争取为安新市民,多做几件好事实事。”   詹继东的话里依然是有点带刺,市委配合市政府,显然是有所指,陆政东故作不知,谈到了财政问题,毕竟这是大问题,是决定安新市是不是有充足的资本进行二次扩张二次发展的决定性问题。   为了这个,陆政东曾绞尽脑汁,产业升级和吸引外资那种老生常谈就不必赘述了,那是必须地,并且是已经见到成效的,陆政东和詹继东谈得更多的是,吸引内资。   陆政东这儿的内资特指,中央那些超级航母(央企)下属地分公司和子公司。   老实讲,这就是高官子弟从政的优势所在,不仅能往上从各部委要到政策,要到支持,要到资金,要到评级,要到项目,要到人才。交游更广阔的,甚至能和那些总资产数千甚至上万亿的央企老总直接搭上话。   对于安新,只要能得到其中一家或者数家的政策性倾斜,那发展,就将是极大的。   咋们不去说“央企在地方上建立分支机构”这种大的没边的事儿。但子公司,孙公司,甚至孙孙公司呢?就算是光为了某个项目特地组建的项目公司,也绝不容地方党政领导小觑一二。   不说实际经济价值,陆政东只谈了些隐性的,间接的,便讲得詹继东眉开眼笑了一番——他现在急需要一些更加拿得出手的东西,这样不管是走是留,都是大有裨益的,哪怕就是有些东西只在计划上!      第81章 分裂      而对于詹继东而言,曾怀德现在态度发生了变化,是否能够顺利调离安新也变得模糊起来,既然现在陆政东也表现出愿意缓和关系的意愿,他更是求之不得。   “你讲得很好,我们有些干部由于学历不够高,眼界不够深远,看待问题,始终围绕着这十里八村的一亩三分地,不能自发地从更高层次,更广阔的视角去深入研究。这点,我很欣赏也很佩服你们这群年轻干部。我们啊,是老了,以后,就完完全全是你们地天下咯,呵呵。”   “詹书记,瞧你说的。您才多大岁数,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陆政东笑了一下道:“其实啊,我今天那番话的意思,只是想说明一个问题,只有锅里有,那才可能碗里有,如果所有国企的锅都破了,那大家也就不要再瞎忙活了。”   詹继东点头赞道:“说得好,说得好。”   “只有锅里有。那才可能碗里有,只有把国企盘活了,市里的财政状况才会得到好转。”   詹继东笑着道:   “这比喻形象。这比喻贴切。”   “这一两年,你放心。我今天给你交个底,市委这边肯定会配合好你政府那边的,咋们也不来那些虚的假的,争取为安新市民,多做几件好事实事。”   詹继东的话里依然是有点带刺,市委配合市政府,显然是有所指,陆政东故作不知,谈到了财政问题,毕竟这是大问题,是决定安新市是不是有充足的资本进行二次扩张二次发展的决定性问题。   为了这个,陆政东曾绞尽脑汁,产业升级和吸引外资那种老生常谈就不必赘述了,那是必须地,并且是已经见到成效的,陆政东和詹继东谈得更多的是,吸引内资。   陆政东这儿的内资特指,中央那些超级航母(央企)下属地分公司和子公司。   陆政东和詹继东的谈话一直继续了许久,表示近期会到京城一趟,对于京城的上层交际,詹继东自知是远远比不过陆政东的。可以说,詹继东能说得上话的不会超过两个手掌之数,当然在电视里见到的那些不算。而且她所见那些京官的级别还都不高。   每次有京官下来,最多只是走马观花般地看一看,主要还是呆在省里,下来一个副省级左右的京官,省里上上下下真可谓是忙得要死,像是接待什么重要人物一样。省里一般是陪着笑脸全程陪同。没办法那些京官虽说级别不高,但却有着常人所没有的本事,能够上达天听!   而那些央企的领导其实更难缠,现在他们都是香饽饽,他们手里的项目和资金投到那里,对于当地的好处不言而喻,除了正常的投资之外,能够游说得动的,必须要有很深厚的关系。   而就是他们身边的人都不好见,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   陆政东能够去争取,这自然是好事一件。   陆政东到达京城后,见到了正在京城复查的母亲。   “来,坐妈妈身边,让妈妈好好看看,都一年多了。”   云江彤仔细地端视着陆政东的脸庞。   “恩。成熟多了。是有些为官者的风范了。”   母子之间的确有很多话题可以闲聊,但想抱孙子,却始终是每个做母亲的最为关心的一桩事情。   “政东,你和雪玉也结婚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动静啊,是不是雪玉有什么……”   江云彤很是有些急切,又很是有些担忧的问道。   “妈,你想哪里去了,我到安新接手的是一个烂摊子,千头万绪,一团乱麻,我是怕分心。”   陆政东对这事也是很头痛。   工作上的事情是重要,陆政东对这事也是很头痛,赶紧转移话题,说外公要见他才脱身。   陆政东走到今天这一步,外公看来是很满意的,外公这两年不知道是精神好了还是什么,人反而比前两年精神好了许多。   每天还有兴趣写写字,以及听秘书读读各种内部参要,对于时政也是格外的关心。   陆政东回到京城,外公最关系的还是他在事业上的事情,陆政东对于在安新的事情也基本做到知而不言,陆政东在副部级这个层面锻炼了一年多,有了这个基础,再得到外公在这个层面的指点,那更是受益良多。   “政东啊,外公这辈子什么样的人物都见过了,强的,弱的,忠的,奸的,聪明的,愚笨的。呵呵,爷爷都见识过。就是没有见过这两类人,好的和坏的!事实上在体制内,就不能以好和坏来划分,所以我从不在脑子里想这人究竟是好啊,还是坏啊。”   外公经历了无数岁月沧桑的脸上波澜不动,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动:“外公从不想这个问题,从不想。呵呵,政东啊,知道这世界上什么人最多吗?特别是在体制内……”   陆政东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没有领会外公的意思,于是就静静地等着外公揭晓谜底。   “这世界最不缺少的就是聪明人。上下五千年,聪明人那是多了去了。可又有几个能有好下场呢?政东啊,你自己琢磨琢磨。”   “外公,孙儿明白了。小聪明或许会得一时之利,但难成大事,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   外公微微点了点头,对着陆政东笑了笑。   “好了,我累了,该休息了。你去吧,好好干,稍安勿躁。”   ……   第二日,陆政东去拜访了有交情的领导,因为他们对一些央企的老总,有很大的影响力,有了他们在其中斡旋说项,加上他原来在体改委和这些人建立起来的交情,事情要办起来就更顺利些。   陆政东这次从安新市带来了许多土特产。说实话,这些东西要送人,还真是拿不出手。   这些在位的老领导还缺啥子东西,这些土特产纯粹是用来打点下面的工作人员的。   “张叔叔。”   陆政东在秘书的引导下,进了张叔的办公室。只见这位张叔虽然年纪不算太老,却已经是满头白发,正坐在办公桌前研究着什么。   “哦。是政东啊,来,坐坐。”   张叔拉着陆政东的手坐到了沙发上。   陆政东先是和张叔寒暄了一会儿。然后拐弯抹角地提出了此行的目的。   张叔听后,没有片刻犹豫,立即答应了下来:“行。政东难得求我办件事儿,不管怎么说,张叔都得答应啊。更何况这是一件大好事嘛!”   张叔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陆政东一番,点头说道:“你在安新干得很不错,有你这么个儿子,你母亲应该很欣慰呀!当年她是吃了太多的苦头……”   陆政东的母亲当年帮过张叔的忙,看来张叔是一直惦记着,很是有些唏嘘。   张叔又给陆政东透露了一些央企的情况,很多情况陆政东并不了解,张叔这里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陆政东算是松了一口气。剩下的就是和那些企业的领导进一步沟通了。   陆政东一连几天宴请了不同的人马。有政界的,军界的,还有商界的,都是私底下比较谈得来的朋友,效果还是不错,但是真正想要落实下来,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罗致娴这段时间的心情很不好,她和她的同父异母的哥哥罗志林的分歧越来越大,特别是这一次因为曾怀德和陆政东的事情,上产生了很大的分歧之后,两个人原本就有些微妙的关系就变得更微妙。   罗致娴微微叹了口气,对于结交关系,罗致娴并没有异议,毕竟他们的父亲地位不是很高,公司想要发展,结交这些关系,肯定是大有好处,但是罗致娴对于罗志林总是想着利益最大化,总是想着风险越大,收益越高,很是不安。   罗致娴觉得只要有结交上这些关系,赚钱的机会实在是太多,完全犯不着这么冒险,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脚。   而一旦出事,那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根本就没有翻身的余地!   而罗志林根本就听不进去,罗致娴微微叹了口气,同父异母,就这一个异字,罗志林始终和她隔着一层隔膜,那怕她是非常尽心尽力的为罗志林着想,只差把心都掏出来了,但是罗志林对他却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让她负责贝湖的事情,实际上就是把她放逐在外,而这一次两人发生分歧之后,罗志林对她是越来越不满,这一点她很快就感觉到了。   她下属的几个心腹经理,被兄长以种种理由和借口调离了原先的岗位。   在公司内部的人事格局,她原本就没有太大的发言权,但是现在她几乎完全被隔阻在外了。   现在罗志林又让她负责贝莱汽车并购安新汽车的事情。   安新方面对于安新汽车厂的并购事宜是下了很大功夫的,完全把安新汽车的隐藏的一些隐性的东西都弄得明明白白的,加上又是开放式的竞争,参与竞争的一方想要在这方面得到一些额外的东西很难,而且竞争并购的年龚冉和杨思瑾的联合体也是极具竞争力的。   罗志林说是让她全权做主,实际上在资金等方面都有限制,罗志林暗示她是要从陆政东那里打破突破口。   事情都摆在了明面上,真要有转机,那就只有让陆政东改口,可是从她对陆政东过往今来的表现,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不能这样下去了,她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父亲,由父亲来定夺。   但她想不到的是,此时她的父亲罗思柄和罗志林的心思一样,都放在了曾家身上。   罗思柄长期在外事部门工作,现在是一个协会的副部级会长,虽然这是一个很清闲的部门。   虽然他在协会内排名第二,高于那些年轻人,可是人家年轻,后面又有人。他虽然后面也有些关系,可他的长辈在党内的地位不高,总感觉心里不是非常塌实。另外还有一点,现任的会长与另外一位副会长的关系颇为莫逆,在关键时刻的影响也不容低估。   罗思柄也没有其他什么想法,只想弄一任会长做做,因为年龄原因,他对那些实权的位置已不抱幻想,坐上会长不为别的,就为去掉副部级之前的那个副字。   但自从干部年轻化实施以来,协会的一些年轻干部像是坐了直升飞机一样高升以后,罗思柄的心一直揣揣不安。如果按照顺序接班,他成为协会的下一任会长还是很有可能的。可其他人的升迁,对他形成了巨大的威胁。   罗志林就是在此种情形下被召回京城的。罗思柄给罗志林涛列了一个名单,要求罗志林务必要拜访“好”名单上的那几位重要人物。对于那几位重要人物的下一代,甚至是再下一代也要尽心巴结。   罗志林在商海浮沉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父亲的意思。   副部和正部看似就一线之隔,但实际上却是众多人的大坎,即便是很清闲的部门,想要争取到正部级的位置,那也是一件相当难的事情,何况之前在这方面父亲又没有太多的准备。   对于父亲的心思,罗志林是支持的,虽然父亲争取的是一个清闲的部门,但是如果有一个正部级的老爹,他游走在各权贵和公子哥之间也就更有条件。   老爷子没啥权,比起其他人来那就要付出更多,现在曾家这条大腿是抱上了,可这还不够啊。   现在就要把罗致娴从公司中摘掉,虽然没有带出去多少钱,但罗致娴也不是净身出户,既然是带钱出去,自然也是要付出一些东西的……   罗志林默默的想着,对于他的这个所谓的妹妹和她的那个母亲,罗志林一直都很是别扭,在罗志林看来,他母亲的死多少和那个女人有关系,所以尽管和罗致娴有血缘关系,但是始终却是心存芥蒂。   罗致娴久久得不到消息,也到了京城,她心中有些纳闷,罗志林对她的在电话里,大哥的口吻语气与平日并无异处,但罗致娴内心深出总觉得有些不对。   不过这京城又不得不去,毕竟现在罗志林势强,她势弱,该低头的地方还是得低头。   罗致娴一袭淡色的夏装,脸上戴着一副的墨镜,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利落简约,但这依然不能掩饰她的丽色,这一点罗致娴不知道,其他人却是清楚。   只见一个男子一见到她,目光一下就凝住了,一头又长又直可比美电视美发广告的秀发,显得格外的飘逸动人,只有美人胚子才有的鹅蛋型脸,光洁的额头,皮肤洁白如雪。   如春山般的秀眉下是一双深邃而透着神秘光采的大眼,如雕塑精品般细致而挺直的鼻梁,带有充份的自信,弧度优美柔嫩的唇型让人看了就想咬上一口,尖而圆润有个性的下巴,让她那股让人不敢逼视的冷艳中增添了无限的妩媚,总之这是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孔。   乳白色长袖丝质圆领衫掩不住怒拔而挺秀的双峰,肩上挂着的精美皮包,及膝薄纱裙,超薄透明的肉色丝袜及近三寸的细根高跟鞋,使她浑圆修长的美腿更添魅力。   脸如皓月,肤如凝脂,眼似深潭,线条优美至极的桃腮细人一种秀丽无伦的感,她的身材也是婷婷玉立,盈盈仅堪一握的细腰如织。   美人那上衣下,一双丰满挺突俏耸,还有一双嫩滑玉润的修长美腿。而她那如梦幻般清纯如水的气质,让人倍生爱怜,让人不禁会佩服造物主的神奇,要造就这样美女都不知要耗费多少心血。   他是专门吃美女这碗饭的,见识过的美女不计其数,但此时也是觉得眼前的女子是惊艳无比,动人美貌,细长的柳眉、明澈的双瞳、秀直的鼻梁、娇润的樱唇和光洁的香腮,那么恰到好处的集合在了同一张清纯脱俗的美靥上,乌黑柔顺的披肩长发此刻扎起了一条灵动的马尾辫,越发的衬托出美女的婀娜妩媚。   一条合体套装在美女婷婷玉立的身体上,完美的勾勒出纤细修长,苗条窈窕的优美曲线;冰雪般、凝乳般光洁的肌肤拥有着那么强烈的诱惑力。   更重要的是其还有一份让人无法抗拒的迷人气质,这让她和那些只是有漂亮迷人外表的女子顿时高出了一个档次。   “小姐,您请等一等,我是金河文化有限公司的总监沈忠河,我觉得您美丽和气质都非常,您看我们是不是约个时间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一位年轻男子拦住了罗致娴。   “不好意思,我没有兴趣。”罗致娴没准备搭理这个男人。虽说这个男人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骗子。   男人似乎是被罗致娴的话噎了一下。   “小姐,不好意思。您看是不是……”男子双手递上了名片。   罗致娴接过后,没有再言语,笔直朝外走去。她看见罗志林的秘书兼情人邱爱伦远远地跑了过来。   “不好意思,小姐,路上堵车,所以晚了。”   邱爱伦很自然地接过了罗致娴手中的行李。   罗致娴莞尔一笑:“现在就是这个样子了,将来不知道还会有多堵。”   男人或许觉得再搭讪下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也就有礼地微微欠了欠了身:“希望有机会能再次见到小姐。”   罗致娴也回以微笑。心道:这个男人到挺识趣。   坐在奔驰车里,罗致娴与邱爱伦闲聊着。她琢磨着是不是能从邱爱伦那里探出什么风声。   罗志林生活糜烂,女人很多,罗致娴最欣赏的就是这位邱爱伦。这个女人永远都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所以也就只有这个女人跟大哥的时间最长。   不过这个女人对罗致娴来说,也是个天大的麻烦。无论她怎么试探,这个女人都应答得滴水不漏。   所以对于罗志林请她参与酒宴的事情感到十分的疑惑。平日他的社会资源从来不与她进行共享,怎么今日却转了性子?   而且罗志林还特别关照她,今日的客人非同一般,让她务必打扮得漂亮一些,以免落了面子。这下她更是狐疑万分。   罗志林或许是感觉到了她的疑虑,隐约地透露出,这次会面的客人,和父亲的升迁很有关联。   罗致娴心中犹豫再三,若只是商场上的客人,随便寻个理由,到也能够推脱一二,可这官家的……楞是麻烦得无以复加。   再者罗志林已经清晰地点出这位客人与父亲的升迁密切相关,那如果不去,父亲会怎么看?   对于“父亲”这两个字,罗致娴的心绪是很复杂,本来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应该说是应该得到父亲最多的宠爱,但事实上却是事与愿违,父亲对待她总是不太亲近,对于她的态度是说不清道不明。   罗致娴猜想不知道父亲和母亲之间有些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她曾经多次问过,但母亲无论她怎么问,都没有问出个结果,所以对于父亲,她不知道自己抱得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很矛盾,很犹疑的一种感觉……   思虑再三,罗致娴还是决定赴宴,不论怎么说,她都得帮父亲一把,父亲……总是父亲!   罗致娴细心地装扮了一下,才去赴宴。   坐在桌上的一位男子虽说在照片中见过罗致娴,但一见到真人,却觉得比照片中更加的妩媚亮丽,心中暗道:此女虽然年纪比之二八少女长一点,但确实堪称绝色!   “这位是刘和,刘大哥。”   罗致娴听着罗志林的介绍着,刘和她不熟悉,她在京城能结交的人都是靠自己努力,很难接触到很高层次的,但刘和的大名她是听说过的,他的爷爷她并不陌生,那可是一位昔日手掌大权的老人,就算是现在,已经从一线上退了下来,但影响力却一样不容小窥!   对于罗志林的话,叶子田不免又信上了几分。面前的这位刘和的确与父亲的仕途密切相关。   但罗致娴却是感觉有些不对劲,虽然她也说不出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总是感觉不对劲。   随着时间的推移,罗致娴的感觉越发不对起来。   尽管刘和的举止应答都十分的有礼,但罗致娴分明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熊熊欲念。   而大哥今天也真可谓是一反常态,一再在刘和的面前述说自己的优点。   罗致娴终于是明白罗志林想做什么了——她的这个哥哥是想把她介绍给这个刘和了。   罗致娴心里那个气简直是无法形容,这显然是用她和刘和做某些交易,虎毒还不食子,罗志林这个哥哥竟然把她这个妹妹当成商品一样做交易!   但她把满腔的怒火压在了心里,她是知道她这个哥哥的,如果直接扫了他的面子,完全的撕破了脸,那不知道还会用什么手段来对待她。   罗致娴站起身来,对刘和微微欠了欠,略带一丝妩媚地说道:“刘大哥,我敬你一杯。”   罗致娴很快就有了对策,以进为退,先把这顿饭应对过去,刘和顿时魂与神受,那三魂七魄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了。   刘和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女人了,一般的女人很难勾起他的兴趣,那怕是逢场作戏也没有兴趣。   但眼前的这个女人不同,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柔软饱满的红唇,娇俏玲珑的小瑶鼻秀秀气气地生在她那美丽清纯、文静典雅的绝色娇靥上,再加上她那线条优美细滑的香腮,吹弹得破的粉脸,活脱脱一个国色天香的绝代大美人儿。   她还有一幅修长窕窈的好身材,雪藕般的柔软玉臂,优美浑圆的修长玉腿,细削光滑的小腿,以及那青春诱人、成熟芳香、饱满高耸的双峰,配上细腻柔滑、娇嫩玉润的冰肌玉骨,真的是婷婷玉立。   漂亮、美丽、性感集于一身,确实是个尤物,刘和也没想到罗志林居然还有一个这么绝色的妹妹,而更让他心动的是罗致娴的那种气质,还有罗致娴的身份,就这两点,那些所谓的明星之类的和之相比,简直就暗淡无光。   这才是所谓的名媛,名媛不一定是美女,但自有这等天上人间的气派来烘托;就算不漂亮,但一定有气质,而且要出名,她们既有血统纯真的高贵族谱,更有全面的后天中西文化调理:她们都持有著名女子学校的文凭,举止优雅。   而现在罗致娴还有绝色的美貌,那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宴会结束,待罗致娴出门后,罗志林过了两三分钟后,才站起身来,悄悄走到门前,打开一丝缝隙,看着俏影正楚楚动人的离去,才轻轻地把门关上,说道:“我这个妹妹啊……”   “我是没想到志林你还有这么个妹妹啊。”   刘和所在的圈子,绝大多数都是政界商界的,还有一些是娱乐圈的。对于后两类人,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刘和,骨子里保留着一种自上而下俯视的优越感。   在刘和的眼里,不论是商界的还是娱乐圈的,只是权力的点缀,都是一群权力游戏中的玩物。   而刘志林也从心底里看不起刘和这群“伙伴”身上所谓的傲气。整一个既要做子,又要立牌坊!   不过生意就是生意,搀不得半点水分,刘和这样的家伙没有好处,那是断断不会出手的!   罗志林是看出来了,刘和现在对他客客气气的,是因为罗致娴的缘故,可这还不够,这家伙还盯着钱。刘和和曾怀德不一样,曾怀德是想在仕途上发展,在这方面并不是太热衷,曾怀德更喜欢的是那种手握大权高高在上的感觉,而刘和可不一样,这家伙的胃口很大,要的还不是一点两点。   前门有虎,后院有狼!   没一个省油的灯,琢磨着得失。老爷子的那条船,看来还是小了一点,而且不知什么时候,这条老船就要靠岸,依靠不到了。得早做打算啊!   那一顿饭,让罗致娴对罗志林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碎了,她也完全死心了,罗志林就是不让她离开公司,她也要和罗志林作出切割,但她也知道,她的这个哥哥不好对付,即便是要切割,也要做好准备再说,而在这之前,一定要稳住他。   罗致娴并不缺乏杀伐决断的果敢,不管是做什么,想要成大事,就不能不具备杀伐决断的性格。人只要活在这世上,就必然是矛盾的载体,谁也不能例外。   公司的人事安排,罗致娴想一下子就扭转乾坤,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是京城里发生的事使得她对于张琳琳这个所谓的哥哥失望透顶,既然你能够做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   整个公司自己夺不过来,但分裂一下总还是办得到的,自己不管怎么说,还是公司的执行董事之一,仅仅屈居罗志林一人之下。话又说回来,当年罗志林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股权结构上玩了一些小花样,弄得相当的复杂,以隐瞒他幕后控股的真相。   原先,公司的高管都是罗志林的心腹,这种股权结构还不会影响到大局。可现在却变得极为不同。   若是公司的某个高管这样做,那绝对是叛出门墙的大逆不道之举,但她公然打出旗号,要另立码头,别人还真不好说什么!   中下层的人员是不会有太大的反应的,但麻烦就麻烦在知道些内情的高层。高管中大致有三种人,一种是罗志林的心腹,一种是她的心腹,另一种属于两不相帮,有些职业经理人的味道。   罗致娴的想法是充分的利用罗志林想把她分离出去的心思作为掩护,利用罗志林把心思放在刘和身上,陪着刘和去了国外的这段时间,打个时间差。   至于方式,则是采取分化措施,对于罗志林的心腹,这根本没什么好说的,先架空了,以免他们影响到她的后续安排。等到刘和前脚一走,第二天,便组织了一次新加坡考察游,把罗志林的心腹打发掉了一半。当然也有几个比较精明的,意识到了事态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   其中一位叫安丽尚的高管在子田宣布了考察游的名单后,便直接了当地提出了异议。   可罗致娴毕竟是以有心算无心,在宣布考察游的名单后,又立刻成立了汽车重点工程项目领导小组。除去参加新加坡考察游的高管以外,其他高管全部入选为该小组成员,而罗致娴则兼任这个小组的组长。   整整三天,罗致娴把剩下的所有高管全部控制在公司总部第15层的楼面上。美其名曰:参加内部核心会议。要求所有高管一律关闭手机等通信工具。   “软禁!这是软禁!”   那位叫安丽尚的高管又是第一个跳了出来,深嘶立竭地控诉罗致娴的阴谋。   可罗致娴丝毫没有买他的帐,只是微微瞥了他一眼,然后便走出了房间。   没过多少时间,从门外进来了三个安保,连拖带拉,把安丽尚弄进了隔壁的一个小房间。   一阵暴行之后,罗致娴来到了已经面目全非的安丽尚跟前,递上了一张A4打印纸。上面记载了安丽尚的某些不好的东西。   家族式企业就是这样,所谓的高管中其实没有几个不是蛀虫,或多或少总会从大盆子中偷点捞点。当然做老板的也没有几个是傻子,水至清无鱼,在不伤及根本的时候,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还得靠着那群高管打江山呢。   但一出了问题,高管这些好吃懒做,手脚不干净的坏毛病可就成了老板对付他们的最佳手段。   “老安啊,你是聪明人。”   罗致娴淡淡的一句话,就堵得安丽尚胸口发闷。   是啊,安丽尚自然是聪明人,不然也不会爬到这个位置。安丽尚看着那些证据,有种要落泪的感觉。   安丽尚针对罗致娴,为得是要在罗志林那儿讨好卖乖,以期进一步的发展。   可看着罗致娴手里的那东西,那简直就是一枚重磅炸弹,只要把这东西交出去,那得在班房里蹲几年啊?   即便是不交给执法部门,罗志林又岂会放过他?   罗致娴年纪轻轻,平常也看不出来,没想到发起狠来,怎么心这么狠!安丽尚在心中骂道。他揉了揉刚刚被狠揍的屁股,不禁疼得发出了一阵呻吟。   他老脸通红看了罗致娴一眼,发觉后者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这脸不禁烧得更红了。   算了,人家两人毕竟是兄妹,是牙齿和舌头的关系,再怎么闹也无所谓,自己瞎搀和把那一边得罪了都是吃不了兜着走,干脆就置身事外吧……   这么一想,安丽尚也就什么都不说了,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有了一个榜样,后面的问题解决起来就比较顺利了。   高管中属于自己心腹的,全部拉到新公司,那些中立的职业经理人,根据其能力高低许以高薪以及期权……   三天里面,罗致娴办了相当多的事儿。   她要造成既成事实,以此来封堵父亲以及罗志林的嘴巴,等到罗志林回来,已经木已成舟。   至于罗志林那边,她更是不怕,公司的底子不干净,这几年罗致娴知道了不少内幕,掌握了不少铁证如山的证据,只要逼急了那就玉石俱焚!   瓷器不与瓦罐碰,罗志林毕竟还是大头,她只是拿了原本属于她拿的那一部分。   自己这边的当务之急就是得快些把公司给整和成型了,不然等罗志林回来,就麻烦了。罗致娴加紧挖墙角的步伐,对于技术性人才,以及所谓的公关人才,是她最为看重的。这两类人才是新兴企业的生存之本。罗致娴本着三顾茅庐的风尚,坐着小车,挨家挨户地拜访,以真诚感动着那些员工。   罗志林得到消息的时间并不是太晚,但是关键问题是他联系不到一个高管。以至他的应对措施根本就发挥不了作用。   如果通过中级管理层发布某些命令,其效用可想而知。      第82章 渐进      罗思柄对于两个孩子分道扬镳也是气得不行,可是说了几次根本没有效果也无可奈何,他觉得自己真得是老了,已经越来越管不住二人了。   对于罗志林,他无能为力,这个儿子事业越做越大,现在是越来越有主见了。有次父子俩对一件事情有分歧,在电话里吵,罗志林回来后就楞是不来见他。   对于罗致娴这个女儿,罗思柄心态很是复杂,因为在她小时候,和她母亲因为不少事情老吵架,这个女儿就成了出气筒,而她与他之间的感情总是维持那种淡淡的,“若即若离”的感觉。或许她是在怨恨自己对她以及她母亲不公吧……   清官难断家务事,罗思柄也是让儿女的争执弄得头痛,想来想去,觉得这样分家了各自做各自的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不用在他眼前争吵得不可开交。   也就干脆的同意了此事。   罗致娴花了没多长的时间终于稳定了局势,说到底,就是拿到了她应该得到的那一部分。   但这其中也是险象环生,即便是有她父亲同意分家,罗志林从国外回来以后还是不依不饶,一共发动了几次反扑,比如让税务部门查处罗致娴公司的税务情况,花大代价反撬罗致娴的墙角等等。   但罗志林没想到的是,他让罗致娴在贝湖成立了公司,罗致娴也就干脆不在京城呆了,干干脆脆的在贝湖发展,而在贝湖,罗志林的力量还有些鞭长莫及,还好,罗致娴都防守下来了。   当然,罗致娴更清楚,罗志林也不敢太过放肆,毕竟她手里掌握着罗志林的一些事情,要是抱她逼急了大不了拼着自己这份家业也不要了和罗志林同归于尽。所以罗志林的反击才么没太过厉害。   但罗致娴依然是不敢掉以轻心,她可知道她的那个好哥哥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过眼下她也不能只防着,她也必须要有所动作。   这一下分家出来,她原来在京城的那些业务也就基本上放弃了,而在贝湖省,她也仅仅是刚起步,公司经历如此大变,也急需要上轨道。   原本她对并购安新汽车并不是太上心,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比任何事情都迫切——能否并购安新汽车厂这并不是太重要,公司的上上下下需要忙起来才能够把思想稳定下来。   而要打安新汽车的主意,那就绕不开一个人——年龚冉。   这事有些麻烦啊,年龚冉的公司有港资,有外资这个因素存在,公司的安全性在相当程度上得到了保证。至少不太会遇到其他势力明目张胆的“巧取豪夺”。国家以及地方对于保护外资,都有着相当严格的规定。   杨思瑾代表了本土势力,有杨思瑾的存在,在很大程度上免除了被本地宵小乘虚而入的可能。   而她们又和赵一芒关系不错,而赵一芒和陆政东关系匪浅,这已经形成了一个相当完整、相当安全的利益圈。   有了这个,不要说并购安新汽车,就算是和年龚冉和杨思瑾合作,估计也没有机会,罗致娴微微摇摇头,就算是这样她也必须要试一试!   罗致娴与年龚冉虽说不上熟识,却同在贝湖寻求发展机会,也在各种场合见过几面。两人彼此都有一些了解。只不过罗致娴比之年龚冉更喜欢清静,抛头露面的时候并不多。   说实话,年龚冉对于罗致娴这个比她小上几岁的漂亮女人是心怀嫉妒的。   论相貌,年龚冉也称得上是不凡的了,可是却怎么也学不来子田那种气质。论年龄,通常“老”女人都会对比自己年轻漂亮的美眉心怀不满。论家庭出身,罗致娴也是出身高干家庭。   贝莱汽车一直是并购安新汽车的对手,一直紧盯着罗家兄妹,对于最近罗家兄妹不和的传闻,年龚冉也有所耳闻。   年龚冉笑道:   “听说妹妹最近自立门户了,做姐姐的还没有来得及恭喜妹妹呢。”   “以后妹妹还需要姐姐多多帮衬呢。”   “呵呵,妹妹说笑了。妹妹家大业大,有什么地方需要姐姐来帮衬?反而在很多地方,姐姐需要妹妹托一把,拉一把。”   罗致娴还是保持着她那淡然的笑容,仿佛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比如安新汽车,妹妹希望姐姐能够给妹妹一口吃的。”   罗致娴的示弱让年龚冉心里很是有些开心。   “安新汽车?”   年龚冉一脸纳闷的反问道,脸上的笑容更加热乎,更加灿烂了:“姐姐相信,妹妹自立门户一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的。”   年龚冉兜着圈子,就是不谈有关安新汽车的具体事情。   “或者,我们联手,好好做一做安新汽车?”   罗致娴试探着问道。   “哦,这个,容姐姐再想一想。”   年龚冉的内心洋溢着喜悦,罗志林真不是玩意,要不是有陆政东的干涉,她已经被罗志林给排除在外了,在罗志林手上吃了闷亏,今天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虽说是趁着别人内乱的时候。   年龚冉打的是什么算盘,罗致娴当然一清二楚。   她毕竟也是官家出身,联手操盘,搁在以前,年龚冉还是有点兴趣,但现在已经用着了,年龚冉的重组项目上花了多多少少的心思,这马上就要开花结果了,她罗致娴跳将出来,要分一杯羹,共享利益,这换谁谁也不愿意啊!   罗致娴对于年龚冉的婉拒并没有任何意外,在商言商,这倒也完全怨不得年龚冉,但她还这么讲,实际上也是肯定有想法的,年龚冉毕竟和赵一芒关系不错,而赵一芒和陆政东的关系非同一般,她也想搭上赵一芒这条线……   安新汽车的招标工作已经进行了有段日子了。原本市里一些人心里琢磨着陆政东在宣传一番之后,最后还是通过内定的形式来决定,私下把这块肥肉分一分,毕竟这个项目是他一手挑起来的,若真这样做,也没有人能够说个“不”字。   招标与否,如何招标,其实还是他这个做一把手的说了算。公开招标是否能做到公平二字,这是业内人士都心知肚明的。这年头,公平二字,只有在睡梦中才能遇到。   但陆政东是真的要公开招标,对于正式决定公开招标,陆政东还有这么一层考虑:他怕有心人在私心,私利方面做安新汽车的文章。   还有一个更主要的是,原因是防人之口犹如防川!这也是陆政东最终决定公开招标的重要原因。   并购安新汽车正式决定投标的公司有年龚冉和杨思瑾联合的龚杨集团,罗致娴的南风公司,贝莱汽车等六家公司。   在六家投标公司中,以年龚冉和杨思瑾联合的龚杨集团实力最为强劲。对于该项目最具野心,筹备也最早。   贝莱汽车本来也是最有威胁的,可与罗致娴的一役,使得罗志林其在贝湖的根基毁于一旦,在短时期内罗志林的心思将更大地放在整顿公司的内部事务上,很难有余力参与此事,当然这并不代表罗志林不关心这个项目,从贝湖和安新某些领导同志那里,罗志林对于这个项目的了解要比罗致娴更进一步。   其实目前按照实力而言,罗志林还是远远高于罗致娴的,罗致娴虽然整和了贝湖的大多数产业,可是对于原先罗志林在贝湖的关系网,她并没有能够顺利整和。   以安新的安金山而言,在罗致娴与罗志林发生冲突之后,他很自然地投到了罗志林的阵营之中。   在招标工作正式开始以后,罗致娴邀约了陆政东好几次,陆政东都借口事务繁忙推脱掉了。   罗致娴心中自然明白得很,她知道无论是否进行公开招标,陆政东都是起决定性作用的一个。   她心中琢磨着应该怎样制造机会,然后最终攻下陆政东这个堡垒。但她的目标不是安新汽车,而是其他项目,她这样表现出极大的投资热情,就是要给陆政东和安新留下一个深刻印象,实际上就是让陆政东和安新市等人欠她一个人情,为接下来真正踏进安新做足铺垫……   但没想到陆政东还真不一样,这让更多的人心里有了不小的触动。   陆政东现在的心思根本就没有仅仅局限在这上面,这一次在京城,陆政东不但和那些央企的领导商谈颇多,而且和穆先生等人也深入的谈了民营银行的事情。   不知道是穆先生等人故意给省城透露了消息,还是省城打听到了消息,也对此事表现出浓厚的兴趣,省城对于这个项目的步步紧逼也使得陆政东不甚心烦,也不得不重视。   各地方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特别是像安新与省城这类争夺全省领头羊位置的副省级城市。   省城一直以来,无论是经济,文化,还是政治,都把安新压制得死死的。不夸张地讲一句,在某种意义上,省城绝对称得上是全省的老大哥。   可自从陆政东上任以后,省城一边感动到了压力,无论在什么方面都有一越而起的态势,短期内虽然赶超省城希望不大,但看这样的趋势,却是也要不了多长时间,就有可能迎头赶上甚至超越。   这让省城的人也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有了压力就不能不有所动作。      第83章 任君采摘      就拿民营银行的项目来说,省城现任市委书记老赵心里打得是这个主意:先造成既成事实,把安新捣鼓的民营银行从半路给拦截了,然后再走一走省里的上层路线,通过省会城市的权威压制安新市。   这个法子虽说不上那么光明正大,却也是极具可行性的,至少安新市大多数常委都很认同这个法子,但是他们却是不知道陆政东和穆先生等人的交情,穆先生等人到安新来,一半是因为安新有这样的条件,另一半是因为他,有了他,在部委的手续可要容易得多。   但即便是这样,陆政东也不敢掉以轻心,除了省城,曾怀德所在的西锦也在打着主意,省城和西锦既然想“横刀夺爱”,肯定也会开出不少诱人的条件来拉人和挖人。   穆先生也非常担心这一点,本来他也是这些政府被拉拢和想挖的人之一,但他和其他民营企业的老板不一样,这件事是他在牵头,他和陆政东很熟悉,很了解,和陆政东合作远比和其他政府的人要踏实得多,所以他也不想这些联系的人被挖走,也在抓紧落实着。   为此,穆先生还专门举行了一次酒会,让这些老板和陆政东进行进一步接触,进一步了解,以加快此事的步法。   罗致娴很快就知道了此事,她知道这也是一个接近陆政东的机会。   罗致娴靠着栏杆抬头张望,此时月色朦胧,如纱的月色笼罩着周围,夜空中几颗星星在闪烁着,她在静静地想着……   似乎一切事情都在捉弄她,在跟她开玩笑。原本美好的家庭,现在却因为自己的这个哥哥而变得支离破碎!一幕幕不断涌现在眼前,负担在不断加重。   在人前她显得无比的坚强,实际上也就是外强中干,实际上也就是一个坚强的外壳,敲开外壳,里面却一样充满了柔软。   公司现在是分开了,就要独立运作,要正常的运转,遭逢这样的变故,公司内人心惶惶,急需安抚等等,这些都需要想办法解决,而解决的最好的办法,无疑就是有项目可做。   但现在却是一点眉目都没有,罗致娴揉揉头,呆呆的想着……   夜色更加深了,天空渐渐地灰暗起来,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阴森森的天色伴随着一阵阵阴风吹过,使人感到心寒,外面变得更加漆黑了,只有透过光线才有可能隐约地看到树木一直在摇晃,树叶在风的摆弄下颤动着身子,不情愿地摇摆起来。   漆黑的夜,如罪恶的双手,卡住了她的喉咙,她有点窒息,显得苍白无力。孤独充满了她每一个毛孔,像一只受了伤的母狮,舔着流血的伤口。   又是个漆黑漫长的夜晚,冰冷的空气使人窒息。心的音符开始跳跃,夜的味道开始蔓延,冰凉的指尖抚过灼热的脸庞感到一丝温暖,灯光泛着橘红的光泽,给这冷漠的夜涂上了一层暖色调。她渐渐习惯在黑暗中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发呆,罗致娴心头的思绪万千,不停地在想着,有什么才能真正打动陆政东。   穆先生的这次目标性极强、范围很小的酒会她是想尽了办法,终于也参加了。   悦耳的舞曲中,三三两两说着话的人们也开始步入舞池,从来不喜欢跳舞的陆政东今晚也有了兴致,他这样的兴致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一个人——周毓宁。   穆先生等人这一次要干的是一件大事,自然要找一个懂行的人以备咨询,周毓宁无疑是上上之选。   周毓宁扎着一个高贵的发髻,成熟动人的身体高挑的身姿,穿着纯白色的晚礼服,显得那么成熟端庄。长长的裙摆带着道道折痕,无袖束腰的设计更是让她那高挑身姿显得淋漓尽致。微微隆起的屁股,盈盈仅堪一握的腰肢。   胸前是V字领开口,胸口雪白的肌肤展现出来。间或看到一道诱人的乳沟。   这衣服强调女性窈窕的腰肢,夸张臀部以下裙子的重量感,肩、胸、臂的充分展露,为华丽的首饰留下表现空间。如:低领口设计,以装饰感强的设计来突出高贵优雅,有重点地采用镶嵌、刺绣,领部细褶,华丽花边、蝴蝶结、玫瑰花,给人以古典、正统的服饰印象。   周毓宁身材修长高挑,天生的衣架子,任何款式的礼服皆可尝试,尤其以包身下摆呈鱼尾状的婚纱更能展现身姿。   白色晚礼服,幽雅高贵的气质,同时象征女性洁白无瑕的品质,让陆政东一阵火热。   只是陆政东还没起身,罗致娴却是抢先一步款款朝他走来。   那紧身的旗袍勾勒出下身玲珑的曲线,给人的感觉是匀称性感却又不失丰腴。修长浑圆的大腿穿着让男人看见有一种心慌诱惑的肉色丝袜。   而且,她一身凸凹有致曲线和胸前饱满鼓胀的雪峰格外惹眼。手臂在身前动作着,却将那坚挺的酥胸紧紧地夹在了一起,丰满挺立在薄薄的丝绸旗袍之下,挤出了一道深深地沟壑,并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地颤动,隐约凸显着内里文胸的痕迹!那修长的双腿弯曲着,浑圆的玉臀翘起一个优美的弧度,旗袍左右开口式,走动之间,那双穿着肉色丝袜的长腿若隐若现。那丝袜将她的双腿裹在其中,充满着丰腴的性感诱惑力!那层薄薄的肉色丝袜,把白皙润圆的玉腿衬托得更性感迷人。让男人见了也会情不自禁地想要伸出手掌抚摸在眼前美艳少妇那双穿着肉色丝袜的美腿之上!性感撩人充满着少妇火热的成熟韵味!   随着她的走进,她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体香,清幽淡雅。   陆政东一直认为周毓宁最能穿出旗袍的美丽和味道,不过今天看到了罗致娴,觉得他这样的想法要修正一下,周毓宁最能传穿出雍容和高贵的味道,而罗致娴则是穿出旗袍优雅和性感的风情。   今晚是穆先生做东,到场的又多是实力雄厚身价不菲的大老板,这样的场合肯定也是邀请了不少高级花瓶到场,但即便如此,周毓宁和罗致娴在其中也是闪耀全场。   罗致娴的来意他心知肚明,就是奔着他而来的。   罗家兄妹反目的事情,陆政东也了解过,确实是有那么一回事,不过即便是如此,陆政东认为和罗致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是必要的,毕竟罗致娴和罗志林是兄妹,就算有了矛盾,也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保不准那一天又会重归于好。   但该有的应酬也还是要应酬的,罗致娴既然主动过来,他要是太过冷淡,直接扫了她的面子,那也没什么意思。   陆政东也就和罗致娴滑进了舞池,心里也在想着,虽然曾怀德也曾经是穆先生府上的座上宾,但罗志林和穆先生两个人走得路子不一样,也就各自形成了各自的圈子,几乎没有往来。   陆政东不清楚罗致娴是通过谁进入穆先生的圈子的。   不管怎么样,罗致娴是一个很迷人的女人,浑身散发着无限的风情,胸前高耸丰满更随时都要将上衣撑破似的让看了不禁产生了一种渴望摸上一把的冲动!   舞池实际上和外面隔开,这样的目的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既能让男男女女暧昧一番却又不至于太出格,适合于男女交流感情,特别是有官员在场的时候,这样的安排显得更得体,也更容易接受。   罗致娴往陆政东怀里靠了靠,吐气如兰:   “政东,我这样小打小闹的可是难入你法眼,想见你一面可是真难啊。”   和上次相比,罗致娴无论如何掩饰,都显得有些憔悴和苍白,显然这段日子过得相当艰难。   “呵呵,致娴说这话可是折杀我了,你可是财神爷,只要是财神爷,我们安新可都是欢迎之至。”   陆政东轻握着罗致娴的纤腰,小心翼翼地丈量着她的身段,旗袍很是修身,裙中似乎再无一物,在偶尔的触碰中陆政东能清晰地感觉到裙内地光滑与细腻。   罗致娴无疑也是一个非常迷人的女人,但陆政东清楚,也仅仅是到此为止。   “哦?那我可是错怪政东了,那政东什么时候方便,我有些政东你感兴趣的事情想和你交流一下。”   罗致娴听得出来陆政东的话完全就是客套话,想要陆政东不这么客套,她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思前想后,觉得唯一能够让陆政东感兴趣的就是她知道的曾怀德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不过把这个作为筹码,罗致娴心里也很复杂,这也是一把双刃剑,曾怀德也不是一般的人物,若是不小心让曾怀德知道此事,搞不好就是引得曾怀德对她发动最为猛烈的反扑。   还有一点更是让她心里不是滋味,对于陆政东,她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这种情愫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在她心底生了根发了芽。   现在却要用这样的条件作为筹码和一个自己有情愫的人进行着交换,让她心里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和怅然。   他感兴趣的东西?   这个罗致娴还真是打蛇随棍上,不过罗致娴敢于这么说,显然应该是有所恃?   陆政东想了想,听听也是无妨的,便微微点点头……   一曲舞罢,陆政东回到了穆先生几人坐的地方。   “政东,罗志林的这个妹妹长得挺不错啊,可罗家的这个小女看样子是没有从你这里得到想要的东西啊,政东你可真是不会怜香惜玉,让人家伤心了。”   穆先生笑着打趣着。   陆政东看了一眼在不远处的罗致娴,虽然是客客气气的应酬着,但多少有点索然的味道,陆政东淡淡的一笑道:“穆先生说笑了。”   “呵呵,罗志林是个狠角色,狠得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政东岂会去招惹上身?”   一边一个看样子也是知道罗志林的人也不无讥诮的说道。   几个人谈论了罗志林一番,陆政东只是听着,并没有发表意见,穆先生很快就把话题转到了民营银行上,双方基本上已经达成了共识,现在只是进一步加深这样的共识。   坐了一会,陆政东才起身邀请周毓宁走进了舞池中。   “政东,看来罗致娴对你有意思啊。”   “她不是对我有意思吧,准确的讲是对项目啊之类的有意思。”   陆政东也笑着道。   周毓宁也笑道:   “我看她是二者兼而有之吧。我是不会看错的。”   陆政东听了不禁一笑:   “毓宁,我不过就是和她跳个舞,你也不至于吃飞醋吧。”   “吃醋也轮不到我,我想说的是罗致娴这般境况,能够帮帮就帮帮,罗致娴和罗志林不是一路人,人还是不错的。”   周毓宁轻轻地将自己成熟胴体靠了过去,直到那双将这白色的晚礼服撑得鼓鼓涨涨的都被挤压得扁扁的才停了下来。   “嗯……既然你这样讲,只要不违背原则,适当的照顾也无不可。”   “其实罗致娴真是长得不错,连我都有些我见犹怜,刚刚在这里面跳舞占人家的便宜没有?”   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周毓宁在她耳边吹气如兰,还顺势在他耳垂上轻咬了一下,刺激让他有点心猿意马。   陆政东不禁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周毓宁,眼波流转,小嘴轻咬,浑身散发着妖娆迷人的气质!   但是却又同时具备着高雅端庄,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竟然可以在她的身上得到完美得融合!   周毓宁真是变了,要是在以前,断然不会如此大胆的,显然他也是受到了那些青春靓丽的花瓶的刺激,而更重要的一点是受到了罗致娴的刺激。   “我要是占了她便宜,恐怕她也不是那副表情了吧,我只想占你的便宜……”   陆政东笑着道。   “我才不相信……”   周毓宁脸上微微泛起了两抹红晕,就好像是成熟了的苹果一般诱人。   “你自己感觉感觉嘛。”   周毓宁立刻感觉到面前的男人的反应,那灼灼的犹如实质的目光更是令她双峰禁不住地一阵酥酥发胀。现在,虽然她是垂着眼睛的,但却不敢看一眼自己的胸前,她担心自己的雪白的胸脯是否已经泛起羞煞人的红晕……   “你……看够了吗?”   周毓宁终于忍不住陆政东的注视,用低若纹蚋的娇音颤声斥道。   “看够?毓宁是说笑了。难道毓宁不知道自己的胸脯很美、很诱人吗?我想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会百看不厌的我当然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那你说我会看够吗?”   陆政东故作讶然地调笑道。   周毓宁的粉脸立时红霞飞映,连那雪白的脖颈儿也红了一片,看上去极是娇态可人。   “那……看就看呗,哼!”   周毓宁故作若无其事地撇撇嘴道。   陆政东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压在了一个丰腴之上,那充满着弹性的肌肤带来了异样的触感!一只魔爪已经开始了蠢蠢欲动。尤其是自己的其中一只手抓着的,软软的,但是却傲挺的丰满!高挑的身姿,依然是那么凸凹有致、成熟丰盈!而且浑身所展现出来的无限诱惑,这种成熟妇人的馨香,还有那种对于男人来说绝对说得上是最原始的吸引力惹得人一阵阵心迷神醉。   周毓宁樱唇娇喘吁吁,迷蒙的杏眼看着在自己眼前的陆政东,慢慢地凑过头去,并且闭上了眼睛!那一种充满着禁忌的刺激让他动作狂野热情!他双臂圈住白嫩的娇躯,手掌在她的背后,以及粉臀之上抚摸!   周毓宁俏脸酡红,浑身火热,喉咙娇哼连连。她甚至情不自禁地挺起酥胸轻轻在他的胸膛上着,扭体翘臀,成熟的身体顿时压向了陆政东的怀中!   两个人热吻着,可毕竟外面有人,两人也担心别人会走进舞池,此时周毓宁更是紧张得她杏眼半闭,双颊绯红!她只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滚烫,雪白滑嫩的玉肌冰肤之上布满了激吻之后的红晕,那一头如云的秀发随着她螓首的晃动而轻扬飞舞,苗条柔和曲线在陆政东的双臂之间一扭一颤。   好一会,周毓宁才低声道:   “你呀,真是的,都这么大了,这样的地方还毛手毛脚的。”   周毓宁那曾想到话刚出口,觉得小腹突地一下压迫,竟似被一样硬物紧紧地顶住一般,一怔之下,随即明白那是什么东西!登时所有的矜持再也无法维持下去,娇躯止不住地颤粟起来,说话声音更似打着寒噤一般抖悸。   “政东,你不会是想在这里吧,不可以……”   周毓宁也是情动不堪,但感觉到陆政东的激动慌忙之中,忙压住了伸向她裙间的手。   周毓宁是担心暴露了两人的身份,给陆政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本能的反对着,但那种充满了新鲜的刺激、那种被人肆无忌惮的侵犯、那种令她毫无反手之力的征服……一切的一切,都使她如此着迷、如此晕眩、如此心旌摇荡……   久渴的身体彻底淹没在了浓炽的欲望之中……如非长裙衣着不便,陆政东只怕此时便已经将周毓宁彻底占有了。   饶是如此,透过薄薄的丝帛织料,陆政东的手也已经感觉得到周毓宁极度的潮湿和黏滑,此时的周毓宁完全瘫软,甚至手指隔着裙裾丝物用力揉抵她最隐秘的羞处,也只知张开双股,任君采摘……      第84章 不平等交易      这是一次很私密的会面,所谈论的东西罗致娴不想让第三人知道,她相信陆政东同样如此。   不用旁人提醒罗致娴自己也清楚,局势于她而言已经是不容乐观。   此刻还有人能帮得了她,或许还是有人,但最能帮到她的却是非陆政东莫属了。因为只有在陆政东这里,她更有交换的本钱。   对于罗致娴的低姿态相求,陆政东也还是有所想法的。虽然他答应过周毓宁帮罗致娴一把,但心底里,陆政东更多的是把罗致娴当作了一枚棋子,一枚进可攻退可守,可以用来对付和牵制曾怀德的关键棋子。   而他所能够付出的,得要看罗致娴能够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政东,我和罗志林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吧,就是一个笑话,就是一个悲剧……”   罗致娴流露出太感的语气仿佛将陆政东当成了亲密的朋友。   “这有什么可笑话的,牙齿和舌头再好,也有碰到的时候,何况两个不同的个体?所以我觉得这没有什么可悲的……”   陆政东没有介意罗致娴有些突兀的亲近,因为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就和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一样,美丽的女子都多多少少有一些特权,陆政东也不例外。   罗致娴摇了摇头,一缕卷曲的丝垂了下来拨开遮住脸庞的,站直了身体,她的小腹十分平坦而柔软。   虽有些憔悴,却也风姿绰约依旧,只可惜,这一身的妩媚与风情,可惜陆政东是熟视无睹,根本不懂得欣赏。   罗致娴见陆政东心如止水的样子,难免有些自怨自艾:“真要是普通的分歧我想也不至于如此,关于我和罗志林的事情,不知道政东听到的是什么样的传闻。”   “主要是听说你们兄妹发展思路上有冲突。”   “如果是那样,也不至于闹到这样的地步,事实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那不过是罗志林掩人耳目而已,实际的原因是把妹妹给卖了,把自己的妹妹给往火炕里推。”   罗致娴苦笑一声:“你说说着可悲不可悲?”   陆政东听到一愣,罗志林和罗致娴闹翻的原因有很多版本,但就是这个没听说过,而罗致娴说得很自然,时间地点人物,交代得很清楚,不像是说假话,何况她也没必要在他面前暴露此等家丑。   罗致娴眼睛被一层迷雾遮掩似乎真的把他当成了一个亲密的朋友。   罗致娴的手膝上,侧着头惑地问陆政东:   “换着是你,你遇到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办?”   “想来恐怕是一样的选择吧。”   陆政东淡淡的道。   罗致娴这个女人十分有趣,从她走进这个房间里,他就在看她表演,陆政东想了一下道:“致娴找我来,是想让我帮着挡挡你哥的怒火吧?”   “政东,你为什么不婉转一点……含蓄,欲遮还羞难道不是你们做官员的语言风格吗?你这样直接揭穿别人的用心,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罗致娴嗔怪地埋怨着,嘴角的风情妩媚动人。   罗致娴这时候才领会到,罗致娴不只是认为社交场合上,惺惺作态的欲擒故纵十分愚蠢,也喜欢对方直接表白来意。   “何为应酬,就是要说一些好像只有足够睿智的人才能够理解的话,其实这样话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然而在对方说出一些毫无内容的空洞句子时,我们还必须露出丰富的表情……例如,会心一笑。”陆政东侧着头看着身旁的罗致娴:“我不希望在难得地离开那样的场合后,在私密的环境里,还要这样费力劳累的绕圈子。我想着是一种浪费,也许开诚布公更好……”   “开诚布公?”   罗致娴挪动着身体,穿着光滑丝袜的小腿不经意地触碰着陆政东。陆政东这是给她施加压力,很大的压力,但她只能是示弱,其实示弱未必是一件坏事。   “政东,之前我哥倒腾着要收购安新汽车,这里面的道道想必政东你都很清楚。我想政东你不至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吧。”   陆政东呵呵一笑:   “就你哥那样的手段,说句实话,若是那点事情都应付不了,我也早回家卖红薯了。”   罗致娴见陆政东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停止了她小小的挑逗的动作,似乎打算挑明意图:“我有朋友在曾怀德身边,深得曾怀德信任,和罗志林分开之后,并不会影响这一点关系。”   “我很欣赏你的勇气和坦率,敢于这么直白的讲这样的事情……再说,之前也承蒙你的招待,算是吃人家的嘴软。不过我无法确定你告诉我的东西,真实可靠。请问,我能信任你吗?还有我必须先确定,我能够从你身上获得的,符合我的付出。致娴,你确定你是一个能够满足这样的男人吗?”   “当然能。”   陆政东轻轻了一下嘴唇,凝视着罗致娴。闻着她丝间的香味,她和他的距离非常近,陆政东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热烈奔放的心跳,这样的心跳应该属于情窦初开的少女,而不是在从容把玩暧昧的成熟女子身体里。   陆政东看到罗致娴的脸庞上有了淡淡的红晕,显然也是想到了他的话,在这样私密的环境中,独处的男女会没有一点暧昧?   陆政东笑道,也注意到自己句子里的一点小问题。   “好吧,你说说看。那你想要什么?”   罗致娴那晕红的脸颊上浮现出含羞薄怒的动人神色:“我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你知道,我现在这样子,最大的劣势就在于政治和权力场上的经营,我需要的我想你应该清楚了吧。”   罗致娴说完,表面是神情自若,实际很是有些忐忑。   罗志林可是影响她一生的人。他这个偏执得变态的哥哥可不好惹,而曾怀德更不好惹,一个不小心她苦苦正确来的资产一不小心就会灰飞烟灭不说,甚至她说的人也会灰飞烟灭。   在掌握国家权力的那些人面前,罗致娴实在太无力。以至于她要生出别的什么心思时,商业王国甚至不能够给她一点底气。   “那你打算怎么合作呢?”   陆政东不置可否的问道。   “我希望能够加入穆先生倡导的民营银行。”   罗致娴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民营银行吸收的多数是失业界的还有就是一些机构,我的公司完全符合条件。因为我知道这个民营银行成员大多数来都有良好的名声和背景。同时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一个利益共同体。许多无关商业机密和竞争的消息可以共享,它的影响力足以让它的成员不至于遭受过大的损失,这是我目前最迫切想要的。”   罗致娴真是聪明,看来她拼命的盯着安新汽车不过是掩人耳目,真是的目的却是这个。   罗致娴现在手上闲置资金不少,却苦于无项目,可这些资金捏在手里她也不放心。而入股在银行里,比她把资金放在任何地方都安全不说,也是为自己未来的发展找了一个大债主,至少贷款要方便不少。   “对于筹办银行来讲,本来是加入的资金越多越好,但由于你们兄妹俩的事情还没完全理清,所以这件事情有些为难。”   陆政东略一琢磨道。   罗致娴也知道,对于穆先生等人而言,他们之前和罗志林是井水不犯河水,不想因为她的事情和罗志林之间发生什么事情。   何况时间就是金钱,如何在短期内把审批的大门槛给过了这是最为关键的,而她的资金若是她哥一纸诉状,那就惹来麻烦事,在央行和发改委那里想要拿到“银行的准生证”的难度就大了不少。   但这也不是没办法解决,这件事只要陆政东出面,对穆先生或者是上面的主管部门都好说话。   陆政东的这种态度反而让罗致娴头一松。至少说明了他能够在这件事情上出力。要是一上来就答应,罗致娴还得怀疑对方是不是在敷衍自己。   罗致娴紧张的等待着,不经意的夹了夹双腿。   这个动作罗致娴自己并没注意到。但陆政东却是知道这个动作是因为女性受到外界或内在的刺激,于是她的生殖系就会分泌一种液体。以便于提高男性在和她交媾时受孕的成功率。她加紧双腿则是因为她潜意识里期待的对象是强壮的,主动的,以便于她孕育的后代来自一个有着更符合人类生存的身体,社会力的男性。   既然是这样,只要他能在原则以内予以关照,就能获得更多的曾怀德的私密的消息,说起来是他赚了,何乐而不为?   “好,我答应你。”   陆政东点点头道。   罗致娴一怔。从激动中冷静下来:   “政东,你似乎还没有讲我需要怎么做。”   陆政东一笑:   “我并不需要你做什么,仅仅就是提供点消息就足够了。”   罗致娴一听倒是一愣:   “你就这么相信我?”   “当然……”   陆政东笑了一下,很是自信的说道。   罗致娴一下就明白了,她和陆政东之间的交易实际上是陆政东处于主动,根本就没有平等可言,若是她有一次敢不厚道,那么两人之间的合作就到此为止。   而且陆政东对他生意上的关照根本就不会给别人落下什么把柄。   看来陆政东对曾怀德是非常清楚,可叹罗志林还懵然无知,去趟这趟浑水,在这种情况下,罗致娴不难想象,如果自己一直跟随罗志林,恐怕到头来她也没有好下场。   她在庆幸自己下定决心之后,又有些担忧,只是她询问的却又是另外一个问题。   “曾家现在是全力支持曾怀德,根深蒂固,你打算。”   罗致娴担心的问题,已经出了她所需要知道的层面一点她很清楚,对方的计划不可能一滴不漏地告诉她,但不这样问,她又觉得十分不安。   陆政东淡淡的看着罗致娴,罗致娴穿着在上次聚会上那件旗袍,他的目光顺着她的开叉处。看到那润的腿根。亮色的丝袜上隐约有几片粉红的花纹。让那双穿着高跟鞋的玉足。精致的犹如工匠小心描纹的瓷器。   陆政东拍了拍罗致娴已经放在他膝盖上的手掌,善于保养的女人有着细嫩的肌肤,温润如玉,透着淡淡的荧光。   正如罗致娴所料想到的,陆政东不会和她说得太详细,只是用十分有力而充满信心的语气告诉她:“这一点你不需要担心,那是需要我解决的问题,呵呵,你知道吗,在体制内有些事情也是充满刀光剑影的,八九年去世的那位,可以讲很大程度上就是死在他手上的……”   罗致娴站起来,走了窗前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些让人惊愕的内幕。   乌云经散去,只留下一小团灰色的薄云聚集在月旁,月光透过弥漫在天空中的水汽,像一缕缕轻纱披散在宁城,房子的屋顶在这样的光线下透出几分污垢的黑颜色,缓缓流动着的河水却因为那急促的蝉鸣声一路急急跑过,把人的思绪牵得很远很远。   当陆政东在罗致娴身后时才转过身来,罗致娴妩媚地眸子竟然如同受伤地麋鹿一般惹人怜惜地身体稍稍后昂。仿佛是被罗致娴带来地压力弄得无力呈现出一种犹如雨后嫩芽般的柔弱。   “政东,我……”   罗致娴真地有些害怕了。她见惯了权力场地角力。她可以从容面对以往地一切勾心斗角。那只是因为她知道只要罗志林地位无人能够动摇。她就不会受到任何侵害。   而现在陆政东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而且是用一种毫无悬念。势在必得地语气告诉她。她所能够持凭地倚靠就这么没了。她难以控制住自己不心慌意乱。   “在的整个计划中。我无足轻重。可是你却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了我……我……?”   虽然是夏天,罗致娴感觉到裸露着地后背沾上了夜里地露水。凉地透彻心骨。她湿润地眸子颤抖着凝视陆政东。似乎是在乞求。   罗致娴显然十分善于利用女性对男性地武器。女人地泪水。从来都是陆政东心疼地对象。      第85章 奇妙无比的感觉      罗致娴的心情很是有些压抑,和罗志林的决裂已经让她没有任何的退路,她很清楚罗志林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罗志林是绝不会轻饶一个曾对他们起过二心的女人的。这些年载在罗志林手里的。虽不那么多,但下场却都异常凄惨。   “敢惹我,注定要死无葬身之地!”   罗致娴想起罗志林对待对手常说的那句话,不禁深有感触,若不是她手里有让罗志林忌惮的东西,罗志林早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了。   至于陆政东想要的东西,她在政商舞台上也是见惯了花开花谢的角色,倒也一点不显惊奇。若陆政东没有她想要的,她反倒要深感不安了。她从不认为单靠一点暧昧,就可以使得陆政东这个她一直看不太透的男人痛快的答应。   陆政东既然敢如此,应该是有了万全之策,但对她而言,那却是另外一副光景。   虽然陆政东在她心里印象比曾怀德要好得多,但也是政治人物,政治人物的内心世界比常人更加复杂,虽然罗致娴一直渴望着能够得到陆政东的支持,这样她就有能够倚靠摆脱哥哥罗志林的资本,可是现在陆政东如此说的时候,她依然不知道陆政东对她的信任从何而来。   这让她原本就没有底气的心情更加的没底气,如果陆政东将来把她给卖了,那……   曾经有人讲过与其相信神的誓言,还不如抓住现实的绳索,那才是这个世界最通行的语言。   “政东,就像你说的,就两个人,我也就不转弯抹角了,这样……我担心有一天会……”   罗致娴抬起头来,直视着陆政东道:   “你或许从心底里瞧不起我,说实话,我自己也瞧不起自己。可我是女人,我能够怎么办?!一个罗志林我都难以应付,更何况是曾怀德?我也想过一个正常女人应该有的生活,可上天并不给我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罗致娴惶恐不安地握着陆政东地手指,仰着头,泪无声地划过两颊,划过锁骨,滴落在地上。回首,披肩的长发缠着修长的颈,含着泪的双眸凄凄然,就这么凝望着陆政东,身子慢慢地靠到了陆政东的边上,分寸之间却拿捏得异乎寻常的准,怯弱地姿态让人恨不得搂着她好好怜惜,只差那么一丁点,只要陆政东一伸手,就可把丰腴甜腻的身子揽在怀里,但许久,陆政东还是没有半点举动。   罗致娴微有些失望,若是在平常她更多的或许还是感激和庆幸,虽然她心底里渴望与陆政东之间发生点什么,却绝不是正落难的此刻。但现在她却是希望陆政东能主动一点。   罗致娴有担心,一种很强烈的担心,既然没有其他筹码,就让这成为两个人联系的纽带和将来的一丝保障,虽然这对于保障她的安全实在是不值得一提,但也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这等于是在合约书上签字画押一般,虽然对方并不一定会遵守,但这么做至少可以让她感到踏实一些。   陆政东有些犹豫,倒不是罗致娴不够美丽动力,而是这样一种用肉体作为一桩交易的保证让他很是别扭,但陆政东想要对付曾怀德,有罗致娴的内应在就有机会给曾怀德真正的沉重一击,而即便是这样,罗致娴依然很难威胁到他。   既然如此,那就把这当成是这笔交易的保证也无妨,这样有一种亲密关系,至少让罗致娴可以安心一些。   罗致娴见到陆政东微微点点头,心里一松,窗外的月光似乎不那么冰冷,晚风吹拂着后背让她的肌肤微微痒,她的眼神妩媚的要弥出雾气。   这样一放松身体在温度渐渐升高的房间里散出成熟女性独特的韵味,她那张有着的美艳脸庞,溢满着的女性魅力,还有那鼓胀胀地似乎要将贴身旗袍撑开的丰满,都足以让男人产生冲动。   罗致娴注意到陆政东的目光,羞涩地用双臂抱着胸前,却让那对丰满更加饱满,随着她慢慢地走动,摇摇晃晃地在旗袍下仿佛是奔跑着的小白兔子。   罗致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陆政东,这个男人的反应虽然并不十分热烈,但那种欣赏的目光却让她明白,她有着吸引他的资本,她女性的魅力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被碾碎成渣滓,而是沉淀成饱满成熟的资本。   罗致娴慢慢走过来的动作有些紧张和青涩,这也难怪,这可能事关她下半辈子的幸福,她不能不紧张。   她时不时地观察陆政东的反应,却不小心踢到了小几桌腿上,心慌意乱之下,丰腴的身子跌在了沙发上。   她的旗袍下唇色灿烂地绽放,那均匀的腿散出炫目的白光,洁白的棉质贴身亵裤,完整地勾勒出女子丰臀下的风景,那种妖媚的诱惑,仿佛是盛放在洁白圆瓷盘上的美食,等待着看到这一切的男人去品尝。   似乎是感觉到男人眼神中揶揄的笑意,又觉得在这个时候自己居然跌倒了,本就觉得自己还要巴巴的主动勾引人的罗致娴真是再也无法忍受,羞恼的罗致娴觉得自己已经是没啥尊严了索性破罐乱摔,一下扑了过来,将陆政东推倒在沙发上,火热的唇瓣吻了上去。   陆政东感觉罗致娴的吻十分香甜,还带着陈年红酒的醇味,当她的舌尖动情地纠缠着陆政东时,她的手已经伸进了陆政东的衣领里,抚摸着他散着男子气息的胸膛。   “完美而精致的艺术品,简直就是惊艳的玉雕美人。”   陆政东的手指感觉着她胸前起伏的曲线,这女人不但帮着他做事,还哭着喊着要自己上了她,这一回还真是占大便宜了。   而罗致娴却是根本就什么都不想了,陆政东很有技巧的撩拨让她发出如叹似息缠绵的呻吟,这个敏感的女人,稍稍触碰,就已经完全不堪,闭着眼睛等着他的宠幸。   罗致娴原本以为陆政东会因此而看轻她,现在反而听到陆政东如此讲,顿时是心花怒放,甜言蜜语对于成熟的女人来说,毫无问是最猛烈的春药,她的鼻子里出一声声如泣如诉的呻吟,身子扭捏着靠近他的胸怀,似乎想要和他融成一体,那两粒有着熟透了樱桃色泽,却像初生樱桃一样坚硬的小点,在两团颤颤巍巍的丰满上,不停地厮磨着陆政东的胸膛。   女人动情的态,对于男人来说是一种难以抗拒的邀请,罗致娴分开双腿,抱住了陆政东的脖子,双腿紧紧地夹着他的腰肢,在他的胸前,脖子上,脸庞上落下无数个吻。   紧接着罗致娴整个人已侧趴在沙发上,一条腿蜷着,丰肢的臀饱满高耸,旗袍的后摆紧紧贴着臀沟。   “要我。”   罗致娴轻咬嘴唇,细如蚊蚋的说道。   见到这样一副美景。陆政东也不覆先前的文雅,身上还穿着衬衫的他趴在罗致娴身上,紧紧贴住罗致娴的裸背,已褪到臂弯地胸罩吊带,被他整个扯了下来。   当他进入她的身体时,罗致娴咬住嘴唇,出歇斯底里的喊叫,眼角溢出两行泪水,她的心里有些复杂——虽然已经有了足够的前戏,但依然有些胀痛,还有陆政东就这样从后面进入了她,一种很屈辱的姿势,然觉得很屈辱,但毕竟是迈出了这一步。这一步是她能够有所保障最为关键的一环……   “疼?”   虽然觉得成熟女人的身体足以承受,陆政东还是停止了动作。   罗致娴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羞不堪,却又流露出几分难以忍受的情动。   罗致娴的背,很迷人,没有女孩的青涩,全是成熟女人的味道,吻在上面感觉很好……   “疼惜我些。”   在慢慢适应了后,罗致娴呻吟着,沉醉在男人的抚慰之下。罗致娴过头,望着陆政东,长发从颈上滑了下来,洒在床单上,黑黑的一片,脸上那种患得患失的表情,刺激着陆政东地情欲。陆政东喘着粗气下身却动得又快又急,高耸白皙的丰满在陆政东手里变幻成各种形状,罗致娴的双手则像要捏碎什么似的紧抓着床单……   房间内回荡着狂暴过后的喘息声,陆政东依旧保持着趴在罗致娴背上的姿势,罗致娴则半转了身侧卧在床上。陆政东用嘴猛力吮吸着罗致娴已被蹂虐的通红的丰满,罗致娴双目紧闭,嘴咬得很紧,但鼻腔里发出的浓重呻吟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感受——罗致娴很满足。   “舒服吗?”   罗致娴轻声问,并小心翼翼地望着陆政东。   与其他女人在一起的时候,这话通常是陆政东问的,而此时罗致娴如此问,陆政东笑了,显然罗致娴心里有种对她的哥哥罗志林难以排解的潜意识的恐惧,男女之间的就像导火线燃烧完的炸药,一开始就难以收拾,特别是罗致娴在这样的恐惧之下,男人的疼爱不只是代表她作为一个女人正常的需要,还包括心理的抚慰,一种认可,也是一种压力的疏解方式。   罗致娴对陆政东所说的,如果她和他没有亲密的关系,她还是难以相信陆政东,倒也不是完全的借口,至少她现在感觉好多了。   她至少交给了他一点也许微不足道的筹码——她的身体,作为作为连接的纽带,这不关乎爱情道德,只是等于就是在契约上盖上了章……   陆政东笑了,很有意思的感觉。他又揉了揉罗致娴的丰满,完全是下意识的。   见陆政东笑,罗致娴显得格外高兴。她把头拱在陆政东怀里,双手紧紧抱着陆政东的腰……   晨风吹拂着窗帘,让房间的暖香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冷的气息,扫街人提着扫帚在青石板街道上拖出唰唰的声音,时不时有早归的鸟儿等待着春来时不安分地鸣叫。   宁城真是一座宜居城市,陆政东看了看窗外,回过头抚摸着怀抱里沉睡的女人,虽然她的眼角都沉淀着一夜的疲惫,但嘴边有着格外满足的笑意,她靠着他的肩膀,舒服地窝在那里,让被窝里都充满着女人的温香,在清晨撩拨着男人亢奋的神经。   似乎感觉到有什么让自己和男人之间分开了一段距离,她不满地去拨动着,来来回回地却现随着她的动作,这样的结果是让陆政东也不安分起来,那双带给她一次次敏锐刺激的手在她身体上最难以忍耐刺激的部位挑逗着,她难奈地摩挲着双腿,湿漉漉的花溪流淌的水珠沾满了草丛,她翻过身来,趴在陆政东的身体上,在他的耳畔呢喃道:“这样就好……政东,你上辈子一定姓杨,不然枪法怎么这么厉害,差点没把我折腾死了……”   可是在片刻之后,她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却又摇动起来,她的头依然埋在他的肩侧,咬着他的耳垂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又要死了……我要死了……”   “晨练”之后陆政东才离开了宁城,临走的时候,陆政东看到了罗致娴流露着不舍的情意。   “周末有空过来吗?”说这话时,她偷偷瞄陆政东,见陆政东没有怪她恃宠生娇、自作主张,这才安了心。   说这话时,罗致娴偷偷瞄陆政东,见陆政东没有怪她得尺进丈、自作主张,这才安了心。   陆政东捧过她的脸,亲了亲道:   “不知道,你也知道,当领导实际就没有周末,不知道能不能抽出身。”   陆政东说着轻轻拍了拍罗致娴的裸臀。   从罗致娴那儿出来时,陆政东的心很平静,陆政东知道罗致娴用了很多心思,同样他也不是二十出头的人了,这些年宦海沉浮下来,也的确阴沉了许多。   陆政东点起一支烟,静静的想着,这样也好,与其想其他办法,还不如通过“情”来把罗致娴真正变成自己一方的人,这是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其实风险反而最小,有时候复杂的事情就这么简单化其实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陆政东看着罗致娴脸上那不舍的神情,不由想到了张爱玲的一句话:到男人心里的路通过胃,到女人心里的路通过脐下羊肠小道!   事实证明,张爱玲很了解女人。   女人总是矜持的,在对某个男人不反感,愿意接触的时候,女人不一定会爱上这个男人。   而一旦被通过后,基本会爱上这个男人。   甚至有人讲,如何能通过而不被爱上,这才是难点!   陆政东离开后,罗致娴也是在静静的想着并,虽然她真得很累。   陆政东很疯狂,这种疯狂是从骨子里透出的血性还有霸道,像罂粟花一般吸引着她。进入她身体时的那种充实感,是她从未体验过的。   驰骋在她身上时那种压迫,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揉进他身体里。最后的冲刺阶段,她甚至觉得她整个灵魂都在颤抖都在臣服,因性及爱吗?   她想以柔克刚,用她的柔紧紧包着他的钢,他却霸道无比的用他的钢生生的凿开着她的身体,很难形容的感受。   自从和罗志林闹翻之后,她其实一直在等这一天。为了这一天,她可谓是绞尽了脑汁,也只有和陆政东发生了这样关系的现在,她的心才算真正意义上的安定了下来。至少是最难的时候已经是度过了。   当然这还远远不够,以后需要做得事情还很多,却的确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坐在床上,对着镜子,罗致娴有些自恋地欣赏着自己的身体,对自己的身体,罗致娴还是相当有自信的。或许她不是最漂亮的,但她却是最有女人味的。   但她很清楚,大凡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要想和陆政东相处得更长远,除了这个,她更需要在其他方面做出更多的努力……   罗致娴就这样信马由缰的想着,有些愕然的发现,本来她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得以的选择,但此时她对于和陆政东如此似乎有着如尝所愿的感觉,这有些奇怪,或许陆政东不仅仅是甚至也是在她的心田里犁开了一条缝隙……   不管如何只要陆政东不反感就好,以后还要加把劲,当然以后相处时得时刻注意,有外人在时,还是保持一定距离的好。陆政东这些年从没闹出过诽闻。甚至连谣言也没有。但从他今天的表现来看,罗致娴压根不相信陆政东在外面没有其他女人。   要知道陆政东才刚三十,需求旺盛得很,而娇妻又远在京城,老憋着,肯定是要憋坏的。   而方方面面没有任何风声只能说陆政东非常注意这方面隐藏得比一般人更好,也更加注意自身的风评以及政治前途,不像曾怀德那般弄得满城风雨,这就是性格上的差异,性格决定命运,或许这样的差异也就决定了两人今后的不同政治轨迹……   罗致娴支起身子,倒了点红酒,睡裙下的两条美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内裤依旧被甩在挂衣服的架子上,似又想起陆政东在床上的粗犷,下身不禁又有些湿了。   很奇妙的感受,罗致娴再一次再心里对自己说道……      第86章 珠玑      民营银行的事情经过紧锣密鼓的一番筹划终于是真正有些眉目了,穆先生一行正式抵达安新,开始就设立民营银行的事宜进行磋商。   会议厅在三楼。数米高的洋房房顶,墙上挂着上世纪民国时期安新最为兴盛时候的黑白色老照片,全部家具也被设计成当时最流行的风格,和会议厅相邻的天台,则被打造成一个屋顶花园西餐厅,可容纳上百人的聚会。   陆政东和穆先生走上天台,俯瞰周遭的建筑。   “这一片。以后会成为整个中西部绝对的地标之一。从而超过省城以及邻省地几个主要中心城市。”   陆政东说这话的时候是含蓄而低调的,表情中还夹杂着一些矜持,与当年在西河时的意气风发截然不同。但却表达着同一个意思——这不仅仅是用钱就可以办到的。   两人转了几个弯来到会场隔壁的四层建筑。一样的风格,书房连着阳台,没开灯,浓稠的夜色下,望着对面的政府大楼,两人都显得有些亢奋。主导一切,这就是权利。   坐在小牛皮沙发上,穆先生取了个礼品袋递给陆政东,里面是几盒古巴雪茄,对于这样的小礼品陆政东没有客气,接过礼品袋,放在一旁,只笑着说了一句:“好东西”。   穆先生从另外的极品雪茄套里抽出两支,剪了口拿点火器慢慢烧着,递过去一根烧好的给陆政东:“来得有些急,好东西没带齐。下次再捎给你。”   陆政东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烟头亮过,惬意地吐出一团绵长的烟雾。   “全国银行、证券、保险工作会议政东肯定是很关心的吧?这个会强调继续推进金融改革和整顿,突出抓好金融管理和监督。金融系统要在坚持稳健经营的原则下,从多方面加大对经济发展和改革的支持力度。要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大力改进金融服务,为推进经济发展和国有企业改革提供有力的支持。要充分认识防范金融风险的重要性和长期性、艰巨性,积极利用现在的好时机,继续推动金融改革和整顿,健全和强化金融法制,进一步做好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的各项工作。   就在这个会议之后,民生银行马上也召开了全国分行长工作会议召开,会议确定了经营管理思路:继续坚持稳健经营、稳中求进的‘双稳’经营方针,完善‘四个体系’建设,突出抓好业务创新和市场拓展工作,特别是扶持中小企业方面,要充分发挥独特作用,要走在众多银行的前面。”   穆先生说到这里颇为玩味的看了陆政东一眼。   这一年银行金融业的确发生了很多大事件,当然对于陆政东和穆先生来讲,重点都集中在国家关于民营银行的政策上。   而作为央行对民营银行的龙头老大民生银行的经营管理和发展所持的态度,更是能够反映大方向的风向标。   人们眼睛往往都盯着那些巨无霸的大型企业,但从真正意义上讲,中小企业发展水平如何,才是一个城市能否有更大作为的基石。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陆政东是语带双关,从根本意义上讲,他是希望民营银行的建立能够让安新近水楼台先得月,让安新的中小企业多一个融资渠道,这是一个机会。   而另一方面,新世纪,要求变,央行新的领导层,要在金融改革上有所突破,有所创新,有所作为,这确实是难得的机会。陆政东相信穆先生也是非常清楚这一点。   穆先生点点头,民生的建立,或许在这个圈子里的人,再没有他更熟悉的了,但熟悉是一回事,把它讲出来就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特别是在陆政东面前。   穆先生不知道陆政东究竟了解多少,但他敢肯定,一定比圈子里的另一些专业人士来得更多。   银行业是真正的资本盛宴,只是距离普通人实在太过遥远。   穆先生眯起眼睛,雪茄的前端猛然发亮,一阵带着浓郁香味的烟雾随风散开,氤氲着两人身影。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或许从这次合作开始,他和陆政东之间已不需要那种通常意义上的客套了,这正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   两个人在外面站了一会,直到陆政东的秘书小邓来报告时间到了,两人才走进了会议室。   第一个上台的是原农发行的副行长,李本田,说实话的确满土的。不过整个人看起来倒挺洋气,毕竟是半个ABC,据穆先生说他回国相当早,在国内资本市场历经沉浮,各个层面都兜得很转。看样子是准备用来出任民营银行经营的负责人,为了挖到他,据说花的代价满大。   陆政东手上拿着小邓递给他的演讲大纲,用了一分钟左右很快速地翻了一遍。   他的题目是《银行业的风险控制》,主要是讲巴塞尔协议,这是目前是世界银行业所共同遵循的“神圣条约”,这个协议不仅意味着各国银行业进行风险管理的最新法则,也暗含着各国监管当局对本国银行的监管要求。   从该协议的变迁来看,最初的协议强调了银行最低资本的要求,这时的风险主要是反映具体资产的信贷风险,因而“遗漏”了许多重要的问题。   李本田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一点,认为在金融一体化、金融创新和技术的发展,形成了新的金融体系,因此,在吸取国际银行业风险管理上的教训,加上风险管理技术的进步。   在以资本充足率为核心、以信用风险控制为重点的风险监管思路上提供了相对比较完整的银行内部全面风险管理体系。   风险是结果的不确定性,是一种无时无刻不在的东西。因为它是一种事前概念,因此对于银行企业而言,这些事情将影响企业实现经营目标的能力。由于银行业属于高风险行业,因而风险管理则是各个银行企业的重中之重。   金融风险管理的内容包括风险识别、风险衡量、风险决策与实施和风险监管。银行面临的风险主要有信用风险、市场风险、操作风险等。   新巴塞尔资本协议是在金融创新日新月异的背景下应运而生,其本质则集中在风险的差异性,要求增强评估信用风险的方法。通过对风险更灵敏的最低资本要求寻求提供更注意风险差异的激励。新协议主要由三大支柱构成,分别是:第一支柱,最低资本金要求,主要是从资金管理者和风险管理者的角度,提供了针对信用风险、市场风险及操作风险的资本计提标准和供选择的方法。   第二支柱,监管当局监督检查银行内部的风险资本评估,主要是从监管者的角度来说明其参与金融风险管理的重要作用。   第三支柱,增加提供有意义信息披露的市场约束,主要是站在投资者的角度,摒弃了以往“银行信息不宜公开”的观点,对新协议的适用范围、资本构成、风险暴露的评估和管理程序以及资本充足率四个领域的信息披露,制定了具体的定性、定量标准。   陆政东这家伙虽然名字土里土气的,也有些假洋鬼子的做派,但是肚子里面还真是有货,这确确实实的谈到了点子上,陆政东听完也是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   一边的穆先生看到陆政东的表现也面有得色,笑着低声道:“政东,这个人还勉强说得过去吧?”   穆先生看着陆政东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又抬起头道:“各位,李先生的这些观点看来大家是非常感兴趣,请陆市长也点评一二?”   陆政东确实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谈谈他的想法,于是点点头道:“李先生的这番话讲得很精彩,让我也都忍不住想谈谈我的想法了,实际上就是如何避免呆滞帐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一九八八年诞生的巴塞尔协议随着时代的变迁应该是到了要进行修正的时候了,应该要有新的银行风险计量框架,要求建立内部评级系统、修正标准法规定、提供信用风险减轻交易的计算方式、资产保全以及增订操作风险要求。对模型的开发技术与数据收集的要求比较高,其复杂性则令人叹舌,操作难度可想而知。   例如,针对信用风险资本计提主要就有标准法和内部评级法两种,前者主要是针对银行自身发展水平不高、主要依赖于外部评级进行风险管理的银行,后一种方法主要是针对那些风险管理水平比较高、具有能力进行内部评级的银行。   针对市场风险主要有标准法和内部模型法,前者主要是通过将风险分为五个主要类别,对每一类别分别通过固定公式计算所需的风险资本,然后将这五个类别相加就得到所面临的市场风险,但是该方法还要求计算债券和股票所面临的特定风险。后一种方法主要是针对达到特定要求的银行采用基于金融市场的VAR技术进行最低风险资本金的计提;针对操作风险主要有基本指标法、标准法及高级计量法,来进行最低风险资本金的计算,根据银行风险管理水平的由低到高依次采用……”   陆政东尽可能的用深入浅出的语言讲述着这方面的一些发展趋势:“尽管我国银行业中的数个大银行历经不良资产剥离、股改、引入战略投资者、上市,其经营业绩和资产质量已经有了质的改变和量的提升,但国内银行业‘粗糙的比率方式’依然没有改变,银行业的风险管理水平还有待提高,这一点从国内几家已经上市的大银行半年报中就可以看出,它们对于‘风险的度量’依然沉浸在过去……”   陆政东看了在座的一眼道:   “马上就要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走向世界,我们就得按全球化的游戏规则来玩,不能老抱着有一段保护期,有一定特殊照顾的幻想,只有这样对于民营银行来讲才会更有发展壮大的机会……”   罗致娴听着陆政东的讲话,心里是感触良多,本来她听到李本田的演讲都很佩服穆先生的面子,这位在金融圈有着极大影响力的家伙,一般是不会卖面子的。   而李本田讲演中的金融专业的知识,不知道在场的究竟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听懂,但她还是能听懂的,这一点她也是引以为傲的。   而陆政东其后的发言简直是让罗致娴有些不敢置信,李本田不过是抛砖引玉,陆政东的一番话才是真正的珠玑。   这其实可以看作是对这些高端投资者的一次洗礼。   陆政东的思维很跳跃。信息量也很大,这大概与环境有关。至少罗致娴觉得颇有斩获。   陆政东发完言,当众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下一个发言者身上的时候,陆政东有些暧昧地扫了她一眼,陆政东眼神中的意思,罗致娴自是心领神会,她略带羞涩的一笑。   心里微微有点苦涩,她这辈子恐怕是逃脱不了黑市夫人的命运了,但对目前的结果她已是相当满意。她知道,像陆政东这样的男人身边,绝对不会缺乏女人。花瓶,逢场作戏,她的竞争对手一定有很多,她所能凭借的只是她和陆政东之间那一丁点谁都不曾说出口的暧昧,这肯定是不行的……   省城,洗完澡之后的梁梅换了一真丝睡袍,只见那单薄的布料轻轻的覆掩在那白皙成熟的娇躯之上,顺着她身体的玲珑曲线而延绵起伏!   她的玉颈下睡衣敞开,露出了胸口那雪白光滑的冰肌雪肤。胸前的双乳高高地突起,将睡衣撑起了两座高耸雄伟的帐篷!   睡衣的裙摆很短,大概只能够遮掩着她的膝盖以上。虽然看不到那迷人的大腿,可是润圆健美的小腿却同样诱人!白皙的肌肤晶莹剔透,上面的血管隐约可见!   她的身体时不时的地轻轻扭动着,将那一身曼妙婀娜的曲线尽数暴露在空气的眼中。腰肢纤纤,盈盈一握。玉臀微隆,弹性十足,高高翘起的弧度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摸上一把!   梁梅以前从不注意这样的衣着,可现在却是不一样,虽然因为她是女性领导,在正式的场合着装必须要大方得体,但在私密的环境下,她也希望自己能够多一些女性的性感和妩媚。   梁梅靠在沙发上,随意的按动着遥控板,调整着电视频道。   贝湖的气候一向都挺闷热的,特别是省城由于市区森秣覆盖率远不及宁陵,加之又处于一处略显凹陷的锅底地带,没有任何的风,加上热岛效应让整个省城市区都处于一种闷热状态。   这种傍晚时分天气更显闷热,即便是刚洗了澡,要不了几分钟,身上又会有一种枯糊糊的感觉,让人很不得劲儿,梁梅只能让空调通宵的开着,只有这样一晚上才能睡个安稳觉,只不过这样也有不后遗症——到了早上起床时候,脑袋就会有一种说不出晕乎乎感觉。   贝湖新闻联播那个播音员给梁梅的感觉总有点阴阳怪气的味道,大男人家念起新闻稿来却有点娘娘腔,这是梁梅最觉不爽的。   电视台的播音员努力想要激发起观众的热情但是他的声音始终难以让梁梅释怀,除上好一个新闻怎么到他嘴里就变得平淡无奇了呢?这是新闻稿件撰稿人的问题,还是他的声音的确太过平淡?   梁梅正想着,突然一下就一下停住了:   “今天下午安新市委书记詹继东、市长陆政东在安新宾馆会见了到安新考察调研贝湖金融改革发展情况的中央财经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央行副行长卢昌盛一行。宾主在相当友好的气氛中进行了交谈,希望卢主任一行在这一次来考察调研取得圆满成功……”   梁梅一边琢磨着一边“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政东看来是又上演了一处好戏?”   梁梅也听说陆政东在安新汽车上做足了文章,这让梁梅也很是为陆政东担心了一阵,毕竟这事暗斗,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可能引起全局性的反应,陆政东大开大阖的工作作风未必就适合暗斗,如果一旦失败,那就会对你的威信造成很大打击。   梁梅也打了电话询问陆政东,但是电话中也是三言两语说不清楚,陆政东只说知道问题症结除会想办法处理好,也不知道后来最终结果如何,但是最后就是大张旗鼓的招投标,并且获得国家政策支持来出去向上游产业进军延长产业链,这一动作即便是在像贝湖这样的内陆省份一样也引起了相当大轰动。   这件事情好像也才刚刚平静下来,梁梅又听说陆政东有意要在金融业上有所动作,只不过银行业关系重大,恐怕还需要上面来协调考虑,没想到陆政东不声不响的就把这件事给办得差不多了。   梁梅不禁苦笑了一下,陆政东怎么就这么举重若轻呢?   安新市的经济发展增速得到了根本性的改变,赢得了包括广大市民没上级领导在内的绝大部分人相当高的评价。   如果不是詹继东不配合,陆政东的成效会更大。詹继东是志大才疏,的确不敢恭维。   不过这班子的一二把手要想配合默契,那就得讲缘分,不是随便哪个市委书记和市长都能达到理想状态的。   正琢磨着,搁在茶几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看样子是陆政东大看到电话上的未接电话,打了回来。   “喂,怎么这会儿才打过来,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梁梅里一听到对方那一声爽朗而带有磁性的“喂”,心境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一种如同猫挠一般的东西在她在胸腔中涌动……      第87章 两手都要抓      陆政东浑厚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格外富有冲击力,让梁梅的耳膜都有些发痒。   梁梅心中一阵发热,一连串的浮想就像是一直潜藏在记忆深处角落里等待着时机一般,一有刺激,便猛地钻了出来。   梁梅也知道,一旦自己的那扇闸门打开,就再也难以关闭,和陆政东之间既是一份难以说清道明的怪异回忆,又是某种渊源的微妙延伸,梁梅也不知道这种因素夹杂其中会带来一些什么。   回想起那种纠缠缠绵,让她现在一想起全身都是忍不住燥热,想起陆政东那种肆意的轻薄,梁梅又羞又怒又夹杂一份莫名的躁动。   电话里似乎没有了声音,陆政东很奇怪“喂”了两省,才从电话另一头传来梁梅的声音。   “省里似乎有些动作……”   梁梅很快的收起了心思,说着正事:   “你在安新风头很劲,看样子江书记很重视啊。”   “哦,怎么个重视法?”   梁梅这是话里有话,想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应该不是詹继东以及市里四大班子正职调整的事情,也不是安新市组织部长调整,因为四大班子正职属于中管干部,若是要调整,得先在中组部报备,而副省级城市的组织部长中组部有特别的规定,也必须要先报备。   陆政东在中组部有人,若是这方面有调整,自然是不会事先得到消息,既然这方面他一点消息都没有,那就应该是市里其他领导的调整了。   这样的事情不好在电话中讲,也难以讲清楚。   陆政东看了看时间,还不算晚,安新和省城高速通车之后,到安新很快,这样的事情夜长梦多,陆政东决定还是去一趟省城……   罗致娴一直都关注着陆政东,看到陆政东出去打电话,就把目光集中在了周毓宁身上。   对于周毓宁,罗致娴是久闻大名,不过今晚,罗致娴并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在周毓宁的经济学者的身份上,而是更为关注作为一个优雅美丽的女人本身。   同为女人,罗致娴对于其它女人给予陆政东的目光是很敏感的。在周毓宁跟陆政东打招呼时,她便对这个美丽高贵优雅到了顶点的女人留上了心。   这时看她将眼睛再投向陆政东心中暗暗生疑,不由扫了两人一眼。察觉到周毓宁的眼睛,罗致娴向她笑了笑,不带一丝暧昧。   今晚的周毓宁也是盛装出席,罗致娴巧笑嫣然,浑身散发着女人特有的妩媚力量。今天周毓宁一席晚装,背部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玲珑的身材若隐若现,开叉的裙摆下,两条修长的散动着如玉般的光茫。   这还不要紧,这个女人给罗致娴印象最深的就是她的气质。这个妇人的气势虽不显,但是站在她面前,罗致娴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对,就是压抑,罗致娴脸上带着笑意,跟政商两界的一些人在交谈着。   也难怪,陆政东是要人才有人才,要权力有权力这种男人,并不是可以为女人所左右的。身边肯定是不乏最为优秀的女人的,而且对于某些东西的执着可以令他们将一些东西视之无物。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人需努力呀!   陆政东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就到了省城。   梁梅带着微笑,头仰起,露出一截晶莹如玉的雪颈,高贵如天俄个头高挑,一头黑亮的秀发结了个髻盘在脑后,秀眉如黛,一双眸子明亮有神,转动间,配合着她的凤眉,煞有威严。她的身材看起来有些丰腴,但并不雍肿,相反的,予人一种成熟的感觉,这样的成熟不仅没有影响到她的美丽,反而更中增添了她成熟妇人的风情丰韵,高耸丰的硕左右膨胀,浑圆丰硕的美臀,及裙摆下裸露出来的修长浑圆的丝袜美腿,那种带着的曲线美,绝非时下那种自誉苗条的年轻女子所能拥有的,那是一种成熟女人特有魅力……   陆政东到了省城,梁梅也从省政府的住处出来了,上了他的车,陆政东顿时觉得车厢内充盈着一股成熟醉人的幽幽香味,诱人万分,扣人心弦。   陆政东禁不住微微侧头,朝着梁梅看了一眼,恰好她微微弯下腰,似乎在轻抚脚腕。那一刻,他的热血一下子冲击上了脑袋,俗话说,不怕熟女穿低胸衣,就怕熟女穿衬衣。   特别是胸部汹涌的熟女,一且穿起衬衣那么那种诱惑绝对是通杀。   只因熟女穿了衬衣之后胸前的丰硕就会紧紧地撑着身上的衬衣,可以明显的看到衬衣上的纽扣都被撑得微微敞开,看着有种几欲撑破衬衣的视觉效果,可谓是震撼之极。   特别是梁梅傲人胸部的穿上衬衣之后她不得不解开衬衣的两颗纽扣,这才不至于显得太紧勒,换做是其他人,顶多是解开前一颗纽扣便足够了。   可以想象,衬衣领口解开了两颗纽扣之后的那副春光是如何的激动人心,堆挤在一起的雪峰高耸而出,中间被挤成的那条雪白沟壑足以让一个男人彻底的沉沦。   刚刚,陆政东杰转头一看的时候,梁梅恰好弯腰,于是衬衣领口处露出的高耸雪白就这么被他尽收眼底,那神欲遮却又遮不住的无限春光冲撞着他的内心,他只感觉到咽喉一阵阵的干涩难酣。   “看什么看,小心开车,可别开到沟里去了。”   梁梅风情万千地横了陆政东一眼,事实上她心里是喜滋滋的。   当陆政东说要到省城来的时候,她也和其他那些要会心爱情郎的女人一样,赶紧手忙脚乱的精心的梳洗妆扮一番,为的就是陆政东这样的眼神。   梁梅偷偷的瞟着陆政东开车的样子,身材很高大,也很注重外表修饰,眼睛里总是闪烁出明亮的目光。   一边看着他开车忽然想起刚才的那句玩笑话,不由的一下子觉得自己双颊有些发烧,赶紧将目光移到窗外,看着迅速闪过的街景。   但随即腾出一只手放在我的腿上,我惊诧了一下,本能的并滤双腿,由于是在车上,梁梅还是很紧张,但没有勇气去推开他的手。   他的大手轻轻的在她腿上抚摩着,梁梅觉得似乎有一股电流通过大腿传导至体内,不由的把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上……   由于是在市区,车多,还有不守规矩的行人也多,陆政东知道开车不是闹着玩的,坐直了身子,不过他的手依然在梁梅那腿上,道:“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别摸,很痒。”   虽隔着裙子,但是梁梅还是觉得酥痒,扭了一下身子,将他的手拿开,笑道:“到时,你就知道了。”   陆政东没有太放肆,只是一只手搭在上面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但嘴上却说没有闲着:“嗯,这样的胸衣挺适合你的。蜿蜒的刺绣玫瑰,精致到无以复加的蕾丝花边,小巧的丝缎蝴蝶结,以及柔软的雪纺薄纱,这就是女人的秘密花园,时刻弥漫着浪漫气息和无边诱惑,每分每秒营造美妙的内在韵味;在不经意间展露那一小角的可爱,制造让人意外的惊艳,内敛中不缺华丽的性感;神秘的黑色遇到了娇嫩的粉红,在有着小女人情结的蕾丝花边簇拥下,将高贵气息发挥到极致,勾勒出浓郁的韵味,炽热的魅力不可抵挡;带有束身效果的胸衣增添一笔经典的奢华美感。”   梁梅听得是心花怒放,不过嘴上却是道:   “政东你还真是的,就一件胸衣就能说出这么多大道理出来,看来你没去传销界,那是他们巨大的损失……”   梁梅也难得的开着玩笑,不过随即顿了一下道:“不过你送的那下面的东西就像一个布条,实在是太羞人了。”   陆政东听了不由一笑:   “知道男人为什么会给心爱的女人送这些东西吗?因为在女人所有衣物中,内裤是最后的防线,也是男人幻想的终点,经此一役,就登堂入室,正式由幻想进入实境。   所以,女内裤在诱惑的程度上,处于最强烈状态,此比胸罩有过之而无不及。   内裤,说穿了,就是一小块布。女人穿着它固然是为了卫生、保护和安全感,但同时也像胸罩般满足自恋与诱惑异性。   因为,如果纯为了保健与安全,就不必在内裤上花这么多工夫了。   内裤一如胸罩,也是蕾丝、雕花、镂空、透明或半透明,目的在制造一种眩惑,让女人为自己的身体迷恋,让男人神驰想像、兴致勃发,必脱之而后快。   对男人们而言,完全脱光裸露女性,远不如穿着性感内裤的女人得性感,基本原因可能在于人类对那里有一种欲迎还拒的矛盾心态和羞耻感。   此外,威力最大的,是让男人们在一种偷看心理中,满足对那件半透明或全透明布料之内隐约可见的一片黑云所带的整体形状想像。   这也是为什么有的男人,会去偷女性内裤,当代发明的性感小内裤,已完全脱离实用性,而变成纯为了满足男人性想像的商品。   女人明知男人的癖好十分古怪,却也非常愿意配合。   她们把挑起男人对自己的想像乃至狂热,当作游戏,一种心理上‘刺激——反应’的实验,然后从这种实验中得到成就感,当然,也因而得到快感。   所以女人绝对没有意愿治好男人这种心理上的东西,她们宁愿男人沉沦其中以便于进行对男人的操控。   于是,女人对选择买什么内裤和每天穿什么内裤便乐在其中了,她们明确知道,穿内裤绝不止是为了保健和安全,还为了随时可能突然需要刺激男人并且被脱的情况作准备。   因此,内裤变成男人送给女人最私密也最亲密的礼物了。   男人在选这份礼物给女友或太太时,是把幻想当附加值一起奉送的。   而女人会心醉于心爱的人送性感内裤给自己,是满足于男人把她当作最亲密爱人的那份贴心的感受。   当她穿起送的内裤,紧贴在自己最隐密最敏感的部位时,会幻想男们怎么幻想自己而产生兴奋和快感,因此在生理和心理上同时达到满足状态。”   顿了一下,陆政东凑到微微偏头凑到梁梅粉嫩晶莹的耳垂上吹着热气说道:“我给你的那个叫丁字裤,夏天穿着凉快,而且身穿轻薄性感衣饰或者套裙或紧身裤等服饰的时候,如果你里面穿的是一般的内裤,在裙子或裤子上就会透出内裤的痕迹,很不雅观,会令别人不大舒服,还会认为你缺少品位,不够细心,所以,较紧身的职业装这种永远走在时尚流行最前沿的女性很有必要穿用丁字裤,让所有的尴尬和不快都烟消云散……”   “没想到你的花花肠子这么多……”   梁梅没想到陆政东会一本正经的谈论这样的话题,心里总有一种禁忌的感觉,脸红红地,就像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让人忍不住想要扑上去咬上一口,想着身上那细如绳丝的丁字裤,梁梅心里大羞。   到了地方梁梅就先走一步,陆政东停好车才跟了上去,这地方还真不错,虽然地方偏了一点,但是这地方很低调,而且不用担心遇到其他住户,很安全。   以前,他跟梁梅幽会都是在酒店,酒店毕竟是公众地方,时间一长,毕定会惹人注意。如果他们只是普通人倒是无所谓,两人的身份实在太敏感了,万一给有心人注意到了,这毕定会掀起惊涛骇浪来。   但是有了这么一个地方,以后他们若是偷情幽会,便可以到这里来了……   梁梅带了一个大墨镜,摭掩了大部分的容貌,但仅露出的脸部轮廓跟那吹弹可破的,亦可以判断出她是一个美人胚子。包裹在制服里面的曼妙身材以及那雍容高贵的气质,是怎么样没有办法让人将她忽视的。   陆政东从后面看着梁梅那滚圆丰盈的翘臀左右摇摆着,修长白皙的大腿穿着黑色丝袜,全身上下无一不散发出一股诱惑人心的魅力。梁梅也能感受到陆政东的目光,不禁回头嫣然一笑,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艳光四射,动人之极,加上她胸前那对几欲撑破衬衣的丰满,一条制服短裙之下紧紧勾勒出的丰臀曲线,整体看上去绝对是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熟女尤物。   走到一间房子前,梁梅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进去。进门后,梁梅马上将门锁上。一扇门将屋里屋外的两个世界隔绝了。梁梅松了口气,巧笑嫣然,指着客厅,问道:“怎么样,喜欢吗?”   这套房子大概就八十多平方的样子,两室一厅,从散发着淡淡油漆味,可以知道这套房子刚装修过。家具也是新买的,虽不是最高档的,但布置典雅,予人一种很舒适的感觉,显然主人费了一番心力。   “喜欢。这房子是?”   梁梅巧笑嫣然,道:   “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   梁梅边说,边给陆政东倒水,感受到了他火热的目光正放在了她正顶着薄薄的衬衣的丰满。当她坐下后,再次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这次,她的裙外摆向上撩起,露出一截包裹在黑色丝袜中的丰盈。   梁梅知道自己的撩起了他的激情,但是她也自己也激起了深藏在体内的。她歪着身子斜靠在沙发的样子看起来神情倦怠,这种慵懒的倦态更诱发陆政东的冲动。陆政东走过来,坐在梁梅的身边,将她搂了过来,凑过嘴唇覆盖上去。   “你,老是这么猴急。”   话虽这样说,可是却没有推开他,任由他的嘴唇亲着她。陆政东边亲边说:“谁叫你这么美丽!”   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沿着而上。   “我们好久没有见了吧,我可想死你了。”   对于陆政东,梁梅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抗拒,他随便的亲吻,总是让自己浑身不能自己。她酥麻得娇躯一颤,玉嘴半张半合间,吐出一声蚀骨的呻吟来,梁梅脸上一红,羞嗔道:“我让你来是有正事的。”   可他的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衬衫衣领,她立刻感到胸前一阵发麻,她晕呼呼地看着这个陆政东,他说什么她没有全部听清楚。   经过一番的压迫后,他的手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胸前的最高地,隔着揉搓着。   在不知不觉间,他将她的衬衫扣子也解开了,紧接着也将她的扣子也解了。这样子,她的地落在了他的手里。看着怀里梁梅情动嫣红的样子,听着她那娇吟,此刻,他不由想到第一次见到梁梅时的样子。   第一次见到那个端庄,美艳,成熟,看起来高不可攀的女人,现在却是如此的婉转承欢。   “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一手抓正事,一手抓私事,两手都要抓,节约时间。   陆政东一边问着一边体会着那种滋味简直如同一步步的走间天堂般的美妙,她的身体是那么的柔软光滑,身上那股混合着成熟韵味的香味扑鼻而求,惬意之极,更重要的,由于紧挨着,陆政东的手臂触碰在梁梅胸前那对高高鼓胀起伏的胸脯之上,柔软而又富有弹牲!!   “是关于你们市里有常委调整的消息。”   陆政东点点头,心里也琢磨着,难道江书记不高兴安新现在的发展局面?不对啊,陆政东大致的把最近的事情想了想。   陆政东渐渐有了一些头绪,市里的发展格局就像下围棋一样,已经到了布局的后期,整个格局的雏形已经完全显露出来,特别是她最近一系列的活动,完全可以用大放异彩来形容,心说江书记书记应该是觉得她太露脸了,帮着詹继东又来显示力量了。   不过,这也不应该啊,詹继东虽然是江书记的嫡系,他在安新让詹继东完全被绑住手脚,尽管很是生气,但还在他的容忍范围内,毕竟他也没有公开抵制,也就是不想挑战他的权威。   而他的背景,江书记自然也清楚,轻易不愿直接冲突。   在这点上,江书记看得还是很准的,他也是从基层一步步干上来的,清楚强硬抵制和艺术斗争之间的区别,只要没有撕破脸,就可以继续靠沟通来解决问题,处于他的位置上来看问题,自然是稳定压倒一切,除非必要,不想看到官场上弥漫的硝烟。   陆政东渐渐觉得抓到了事情的本质,安新发展得很好,这本是一件大好事,不过作为统管全局的省委书记来讲,那就必须要多考虑考虑。   对这只他渐渐得势的小老虎,江书记也是不敢轻视的。   现在安新换一个常委,从直观上讲,并不会直接改变常委会上陆强詹弱的局面,通过人事的调整是一种暗示和压力。   目的就是让常委中那些摇摆不定的人要看清形势,县官不如现管,贝湖还是他江书记当家,再看不清楚形势,那下一次就轮上他们了。   压力之下要么接受招降条件。派被没有这旗帜姓的人物。难成气候了这些本来就摇摆不定的常委们的心思是最多疑的,也是最现实的,各种猜测如雨后笋一般滋生的时候。那些还想继续在两个鸡蛋上跳舞的人必须要作出选择,通过这样的方式让那些人重新站在詹继东一边。   之所以现在才使出来,也是因为江书记到现在才觉得真正在贝湖完全站住脚了,时间上完了一些,不过这一手依然不乏其高明之处。   但针对他其实只是次要目标,想到这里,陆政东不禁自嘲的一笑,江书记是何等人物,堂堂一个省委书记,手握大权的封疆大吏,城府之深,远非常人能比,陆政东自然清楚,在人事调整问题上,肯定也是通盘考虑,主要并不是冲他来的,而是对省长杨立峰的。   省长杨立峰也是逐渐在壮大之中,江书记估计还要在贝湖呆上几年,那肯定就不愿局面超出他的掌控在贝湖,人事上的决定权,江书记是不会容许别人指手画脚的,这是一场精心准备的一次阻击……   “别毛手毛脚的,说正事呢,你得赶紧想对策,詹继东这个人皮笑肉不笑的,肯定是要充分利用这次机会的,你可不要因为现在的优势小瞧了他,就算詹继东不可怕,但江书记的心机不是一般的深,有江书记支持,詹继东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一旦翻盘,就算是詹继东离开安新,你想要上一步也很危险……”      第88章 令人心醉      陆政东若有所思,华夏的政治有五千多年的历史,暗潮涌动间的凶险跟派系间的残酷倾扎已经不用再多说了。   派系在官场中,相当于小组织了。   朋党派系会内耗,这谁都明白,可是根绝根本就不可能,而且对于当权者来说,也要利用朋党派系的平衡来维持稳定是一种常用的手段。   并不是说什么人都收,或者什么人都可以投靠的。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其实就是一些志同道合的人组合在一起,或者有厉害关系的人聚合在一起,这是以前的派系,现在则复杂得多了。你一但加入某个派系,如果这个派系的大当家出事了,你这一派一但失势,那必定会遭到其它的人清洗攻击。   在官场中,底层还可以左右逢源,改头换面,但那能达到的高度最多也就是小富即安。   而要想朝着金字塔的顶端冲刺,到了这样的位置,就不仅仅是单打独斗了,该抱成团的时候就得抱成团,共同应对。   而对外可以合纵连横,可以结盟,但其立足的根本和出发点,那就是自己的系统,要依靠系统的合力,也才有合纵连横和结盟的本钱,只是一但加入某个派系,身上就等于加了个印记,而这样的印记也会让其他派系的人防范,乃至攻讦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这也是不利之处……   “要不,你也反击一下,让江书记不敢妄动?”   反击一下?   陆政东不由新审视梁梅的政治智慧。女人玩政政治历史上不乏高手,何况女人在官场本来就艰难,没有足够的政治智慧,梁梅也到不了今天的成就,当然梁梅也是有其局限性的,那就是在行事风格上太过直,但这并不影响其政治智慧。   让江书记不敢妄动,梁梅这个话,说很有意思,江书记既然采取这样的春秋手法,说明江书记也是有顾忌的,这个顾忌他可以充分的运用……   陆政东慢慢思索着,觉得这想法很是不错,可见女人看问题角度,有时候也是可以借鉴一下的。   陆政东的手还在无意识的捏着。梁梅的身子不断的在微微的扭动,梁梅见陆政东在她身上作怪的手缓了下来,不由问道:“怎么了,很难应对吗?”   “呵呵,既然走在这条路上,就是不停的解决困难,就是要一关一关的过,这事啊,有你给先通气,还难不住我,再说要是不处理好,也对不住你这份深情厚义。”   听得陆政东如此讲,梁梅一颗心也放下了,心中高兴不已,这世上最让男人心动的,是高贵成熟的美女芳心可可的时刻,陆政东也不例外。   “好了,不说这个了,先办最有意义的正事再说。”   “什么正事?”   “现在最有意义的就是先把你喂饱,这些天饿坏了吧?”   梁梅有些发窘,她没想到陆政东会这样调笑她,很是有些难为情,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只能满脸不依:“政东,没想到你坏起来一点正形都没,真是够坏……”   “在床上也一般正经,那岂不是如同嚼蜡?”   娇嗲道:“你就爱乱说话,真是坏死了!”   陆政东在她美艳的脸庞和成熟迷人的身段上行其亳无濒的注目礼,从秀眸饱含的绵绵情意和“女为悦己者容”的细心打扮,陆政东深知所代表的浓情蜜意。   看她明明已是情动却又不愿承认的羞人模样已是无比享受,陆政东目睹这努力想要保持优雅婉约的梁梅在自己的挑逗下举止失措的动人模样,大感舒畅。   本因害羞低头不敢直视的梁梅抬头望了稍嫌沉默的李伟杰一眼,却见陆政东面带微笑,似乎洞察一切的正细细打量自己的娇羞媚态。梁梅给瞧得心慌意乱,全身发烫。此时,她不再是决断明快的女领导,也不是纵横叱咤风云的女强人,而是温柔多情、渴求男人怜爱的平凡女子。   梁梅银牙暗咬,这可恶的家伙明知自己的害羞窘迫,偏是不肯轻易饶过自己,于是将她动人的软玉温香地紧贴在他身上。   梁梅觉得在陆政东灼热的眼神与热情拥抱下溶化了,娇躯酥软地靠在陆政东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每一声彷佛都敲击在她的心扉之上。   优雅端庄、温柔婉约梁梅方寸已乱,秀眸半闭,平日澄明深邃的眼神变得湿润迷乱,紧贴的娇躯在厮磨中逐渐加温,娇靥红似三月桃花。   陆政东的头埋在梁梅的玉颈上,如兰似麝的体香扑鼻而至,他故意在她如天鹅般的修长粉项和如珠似玉的小耳珠上呵气舔弄。   女性的耳垂本就敏感,在男人呼着热气的唇舌挑逗下,更是酥痒不已,刺激得梁梅螓首摇动,心旌摇曳。   美女含羞带怯,却又柔顺的任由自己为所欲为的娇羞模样令人心动不已,那种霞烧玉颊、娇艳欲滴的风情,诱人至极。   这得之不易的奇珍美食,不应浪费在囫囵吞枣中,陆政东伸手拔下此刻已是簪斜鬓乱的古典素雅的发簪,让她如云的秀发自然写意的流泻在白皙的玉项上,本优美高雅的知性装扮变成妩媚性感。   陆政东双手拨弄着梁梅的秀发,唇齿轻轻在她纤巧的耳垂啃噬着,轻声问道:“梁姐,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想我了!”   听到陆政东一语道破自己多日的欲求不满,本已有些慌乱的梁梅,发觉自己的心思似乎都逃不过他的窥视,他终究看破她受不住多日的煎熬。   梁梅就像是一个做了坏事的孩子被人当场发现一般,她心知肚明自己已是作茧自缚,难以脱身,可恨的是陆政东这坏家伙却偏要用这种挑逗的手法,摧毁自己最后的矜持,亲口求他怜爱。不过这时在瘫软陆政东怀抱里的她,早已丧失了反抗意志、无力违逆,惟有赧然梦呓般低语道:“你说得对……呜呜呜……坏蛋,别再戏弄人家了……”   平日叱吒官场、气颐指使的女中翘楚亲口说出心甘情愿任人宰割的羞人言语后,顿时生出一种不知所以的伤怀。   在迷乱万分、娇羞万般中,尽管欲望中烧却又不敢太过放浪行骇,目光中流露出乞求焦急的眼神,羞红着小脸,一动也不敢动。   见到如同高贵女神的梁梅终于揭下面具,怯生生的承认对情爱的渴望。   陆政东也是欢喜异常,紧紧拥抱这美妙至极、无以名状的高贵女人。丰满柔软的躯体令人迷醉,更使人心旌摇曳是她高贵典雅的脸上充满了情思难耐的万种风情,诱人至极。   他低头向她鲜艳性感的红唇吻去,双唇柔软得令人心荡,激情拥吻中梁梅的玉手主动缠上陆政东粗壮的脖子,身体瘫痪乏力,却又是灼热无比。   梁梅的脑海开始晕眩,整个世界彷佛都已远去,敏感的胸腔,紧贴在控制的结实的胸前,理智逐渐模糊,心中仅存的礼教束缚被持久的深吻逐分逐寸地瓦解,男性特有的体味阵阵袭,新鲜您却又期待盼望已久,是羞?是喜?那种久违的感觉让她激动得全身发颤,熊熊欲火已成燎原之势,她情不自禁的发出一阵心荡神摇的呻吟。   这一瞬间,曾经和陆政东一起的那种美妙滋味重新涌上心头,不由全身发抖扭动,大口喘气,饱含春意的秀眸似嗔似怨地白他一眼,脸上尽是迷乱和放浪的表情。   梁梅感觉到陆政东的一双魔手在她成熟的身体上抚摸着。梁梅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样的一句话:女人的胸,是打开女人的开关。在陆政东的抚摸下,她全身的骨头都瘫软了,无法支撑自己,一种难言的快感充斥着身子,不由往他的身上倚去。他轻搂着她的身子,吻着她富有波浪的长发,她叹息般地吐出一声,用一种突如其来的激情回吻着他,她的心像是从嗓眼失控了似的蹦出来,猛地一下就弹跳到了天花板上。他们在沙发上抱作一团,像两只鸟一样气喘吁吁地啄着对方……   梁梅被陆政东挑逗得忍不住了,起来欲宽衣解带脱下自己的丝袜跟裙子,陆政东却阻止她了,俊逸的脸上带着一丝邪笑,道:“不要,我给你脱。”   梁梅一听心里顿时是又羞又气:这坏人真坏!自己这么主动还这样……   梁梅的脸艳红如火,一言不发,任由陆政东肆意而为。   在柔和的灯光下,一具象牙般玲珑剔透、雪白晶莹的娇软玉体,蒙着一层令人晕眩的光韵,犹如完美无瑕、圣洁高贵的维纳斯雕像,尤其此刻本应清丽如仙的秀靥上已是春情盎然、含羞期盼,只看得陆政东头钥眩、口干舌燥,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俯身在梁梅白皙光滑的额头、挺直高耸的鼻梁轻轻吻着,双手顺着有如完美艺术品般的躯体外侧无处不到的摩挲着,像是要把这上帝雕塑的动人曲线透过双手的把玩,深深地印在脑海中。   尽管知道这一刻终将到,梁梅依然娇羞地发出了“嘤”的一下呻吟声,潜意识的反应,娇躯蜷缩、急转向内,微微颤颤的双手立时捂住自己的胸脯,遮挡着男人虎狼掠食般的目光。!   嫩白丰耸的漂亮臀部,与微微蜷曲的圆润长腿,形成一道美妙动人的弧线,再完美的雕刻也无法呈现这绝世美姿的生命跃动。   陆政东看得两眼直要冒出火,食指大动,硬将这具羊脂白玉雕塑而成、毫无瑕疵的美丽躯体再翻转成横陈仰卧,同时趁着佳人双手捂胸,无暇兼顾时,将佳人下身的最后一件障碍物褪下。   这美艳尤物终于横陈在他的眼前,本是白玉凝脂的躯体因为羞涩情动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红霞,晕染得格外的娇艳动人。   梁梅是顾得了上面、顾不了下面的窘境,她的口中发出了充满无限羞意的呻吟声,双手掩面,紧闭秀眸,又惊又怕,却又无可奈何。   地位尊贵又怎么样?纵横官场的女强人能怎么样?典雅端庄的高贵女神又如何?如今只能羞涩无助的任人摆布了。   看到平素凛然不可侵犯、雍容华贵的高贵女神,终于不着片缕,柔弱得像是一只温驯的小猫,横陈在自己面前,等待自己的临幸爱怜,陆政东心中涌起无限的骄傲。   但是这美食得不易,不能暴殄天物的一口吞下,陆政东继续用带有侵略性的灼热眼光,仔细欣赏起梁梅玲珑有致的曼妙身躯,但见柔嫩的肌肤依然吹弹得破,白里透红似有光泽流动;极为优美的动人曲线;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美,真是老天爷的希世杰作。   感觉到陆政东贪婪灼热的目光,正肆无忌惮地在自己裸露的娇躯上无所不在的侵犯,梁梅玉面霞烧、全身发烫,心中又急又羞,陆政东明知自己渴求他的放肆,偏要像猫捉老鼠般吊足她的瘾子,让她难堪害羞个够。   可是事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梁梅只能微嗔道:“你还没看够吗!”   听到梁梅心急如焚的娇嗔,陆政东心里却是暗暗一笑:你急我偏不急,此时的他就像一只用前爪按压住猎物的狮子,正要挑精捡肥一番……   陆政东在大饱眼福后,双手轻轻地抚摸在那如丝绸般的雪肌玉肤上,岁月完全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他爱不释手地轻柔摩挲,陶醉在娇嫩柔滑的细腻质感中,沉浸在美妙的暗香浮动中。   梁梅实在是受不了了,她不知道怎么办,只是用手指熟悉地解脱了他的裤带和裤子,当她的手掳获到了时,她突然颤抖了起来。   就像棵树耸立在她的面前,树尖冲破了房顶,穿过茫茫夜空,一直往天上长去。她摸着它的枝杆,手中有一圈一圈的年轮,有时候一片光滑。   这让梁梅因为某种禁忌而感到剌激和激动。   出于她的意料之外,陆政东把她头按了按,梁梅自然知道陆政东的意思,这件事之前她一直没干过,陆政东也没有要求过,她总觉得很是难为情,不过既然陆政东既然提出来,她也不会拒绝,但还是狠狠的拧了他一下:“就知道作践人!怎么羞人怎么作践……”   极大的快感让陆政东的身体不安地扭曲着,他闭上了眼睛沉溺在如波浪起伏的快乐海洋中。梁梅迷迷糊糊看着他把手伸进了她的西装裙子底下,隔着一层轻薄的丝袜,他的手触到了她湿润了的那一处,他的手颤抖着掩饰不了心中的激动。   陆政东也自己也忍不住了,两人对对方都渴望至极。陆政东将套裙撩到腰上,同时将湿润的移到一边,分开她包裹在黑丝袜中的美腿,就在压上了女人的身体。   沙发柔软,底下的那具躯体让陆政东完全吞没了,好像是被他在上面的躯体吃掉了,覆盖了。   她的脑袋让他搂进了怀中,她的双手紧紧地圈着他的脖颈,无力抵抗一样,随波逐流一般任由他掳夺,默默地承受着他疯狂了的起落,无能为力向她心仪已久的男人奉献着,她飘飘然不知今夕何夕,过多的酥麻和激情令她无法承受,燎原的火将她仅剩的矜持焚烧殆尽。   陆政东瞧着在若有似无、欲擒故纵的战术运用下,终于攻城略地,克敌致胜,这一直压抑着如火热情,优雅尤物,终将抛弃束缚,揭下伪装面具,追求畅快淋漓的激情,平日里端庄优雅的女神被挑起久抑的激情后,竟然变得这般地放浪,心里也是豪情顿起……   两人从客厅的沙发,再到卧房,然后又回到客厅,整整缠绵了近一个半小时。   最后两人齐齐躺在了床上,梁梅无力地依偎在陆政东的身下。陆政东的手在梁梅光滑柔嫩的身子上抚摸着,笑问道:“舒服吗?”   梁梅轻轻地嗯了一声,相对于陆政东的龙精虎猛,她则疲累不堪,根本没有多少力气说话了,刚才与陆政东的一战,已经抽掉了她所有的力气了。雍容高贵的梁梅便有如小狗儿那样趴在地上,挺着光滑丰硕的肥臀,红润的小嘴张开,就像离开水的鱼儿一般……   梁梅良久之后,才悠悠道:   “舒服死了,你这小冤家真会折腾人,我这条命早晚会死在你的手上了。”   梁梅并非是恭维,好满足陆政东大男人的豪情,而是因为跟陆政东在一起后,虽然在他的教导之下,她是进步飞快,但是依然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每一次跟他在一起,都被她折腾得死去活来,她根本敌不住他。   陆政东看着梁梅那慵懒的样子,不由低声道:“梁姐,今天你怎么这么兴奋?”   “还不是你,姐……都被你搞成荡妇了……”   梁梅轻轻在他肩上轻噬了一口,低声道:   陆政东听得梁梅如此说,不由哈哈一笑道:   “那说明你越来越优秀了,不是有句话吗,出门贵妇,床上荡妇,那才是真正令人心醉的女人……”   陆政东看着这个这气质凛然,华贵雍容,同是也是高官的女人趴在自己身下,感到由里而外的兴奋,那种意识上的满足,大大刺激着陆政东。      第89章 厚积薄发      梁梅在一松一紧中,一张一弛中获得了极度的舒适,血管的喷张,精神的升华,感情的流畅,乃至生命的颤动。   忍不住喃喃地说:“你就好像魔术师,变幻莫测,让人心惊胆战,心痴情迷。”   “不是我厉害,是你的身体敏感,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底下都隐藏着欲火的开关,只要我一按,就会喷发而出。那火花可以燃烧成熊熊烈火,甚至可以毁灭一切,然后再获得重生。”   那片有着欧洲风格的窗帘半拉着,被一阵阵夜风吹拂着,月光一闪一闪的,折射出一些月影、人影。   有人说男女的“战争”就是火山毁灭冰川,太阳对峙月亮的战争。是大海吞噬船只,森林网罗鸟儿,狂风席卷草原,暴雨冲刷大地的战争。战争之后,总是显现出一片宁静的港湾,总是流成一泓恬静的湖水,总是变成一处鸟语花香的沉醉。此时此刻的陆政东交恶梁梅,就是筋疲力尽地沉醉在这样宁静的港湾里。   但这样的港湾再好,陆政东也得起身了,他得在这个城市的大多数人没有起床之前回到安新。   陆政东很快就摸清了这一次省里准备让市委秘书长章可钦动一动。   章可钦是原市委书记张泽高的人,詹继东恐怕是很早之前就想把章可钦给挪开,之所以到现在才真正动作,詹继东主要还是考虑到他到安新的时间不长,需要有一个熟悉安新情况的人让他尽可能快的进入状态;还有章可钦的级别毕竟在那里,要给他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也总是需要机会的。   现在情况大不一样了,詹继东对安新的情况也熟悉了,在市里日子不好过,而章可钦则是左右逢源,谁都不得罪,这肯定是詹继东所不愿意见到的,换一个他非常信任的市委秘书长,不但能够给他出谋划策,而且在常委上等于也是增加了一个铁杆的支持者,这样在常委会上的力量对比将会发生变化。   陆政东得到消息之后,也是开始着手准备应对之策。   在官场上,能力和后台是为官者必不可少的事情,前者可以让人在造福一方的情况下做出政绩,后者却是前者的有力保障就目前的官场而言,后台很明显要比能力重要,有能力的人在官场上可以说是比比皆是,能从这个大染缸里脱颖而出的人又有哪一个没有一两把刷子呢?而这些人每个也都有着自己的后台,区别只是有些人是后台强,而有些人的后台弱而已。   就个人而言,陆政东自己最大的后台就是云家,就广泛的派系而言,他是经济精英阵营,也正是因为如此,江书记没有直接插手他和詹继东之间的事情,究其原因也是担心云家和经济精英的阵营趁此机会大举进入安新和贝湖,这是江书记最为担心的事情——他才刚刚把原来阻碍他的贝湖旧势力打压下去,前脚驱狼,后脚就近虎,这绝对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但陆政东明白,后台却不是他可以随意搬出来,后台这个东西并不是越大越好,即便是有后台的全力支持,你在下面也要小心谨慎,有些事情,即便是有家族在后面撑着,但在大多数的时候,还是要靠个人的能力,打铁还需自身硬。   后台也不是万能的,要不然京里也不会有这么多闲着没事干的衙内了,这些人虽然或多或少在体制内都有一些闲职,但这只是家族里为他们做的一些安排,基本上他们也算是各家族的闲人了。   有时候大的后台就像是国家手里握著原子弹一样,那是威慑,从全局的高度占据制高点,他需要借助那种无形的威慑,但这并不意味着在一些具体的、细微的微观事情上也拿出来嚷嚷威胁,那就是犯忌讳了,毕竟手里握有那玩意的并非一家,所以在这样的事情他不能随意的搬出来。   江书记毕竟是贝湖的省委书记,有时候县官还真是不如现管,保持必要的一种微妙的关系是必要的。   而作为能力上的直接体现,那就是政绩,他到安新之后,安新社会经济发展出现的强劲复苏的势头就是他最大的筹码。   这一点,詹继东也应该明白,若是这一年一晃又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去,安新经济上拿不出一点像样的亮点出来,他这个市委书记的确不好向省里边主要领导交差。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讲,两个人在这一点上目标一致。   陆政东仔细的分析着,这一点不但詹继东如此,就是省里的两位主要领导江如衡和杨立峰同样也是如此。   贝湖省是人口大省,但之前安新的经济发展状况就是贝湖的缩影,在经济发展上落伍了,江如衡入主贝湖也已经两年了,乍一看不算短了,但光是理顺贝湖省里班子和稳定局面就耽搁了一年多时间,这好容易才算是步上正轨,但是贝湖始终没有呈现出像周边几省的发展势头,特别是今年中央作出西部大开发决策之后,江如衡更坐不住了。   因为相对于其他几个西部省市来讲,贝湖并不占据优势,比如刚刚升格的直辖市,由于有三峡工程,需要解决移民和解决扶贫等诸多问题,中央在支持力度上肯定是大力倾斜;而和贝湖实力相当的西河等省有资源上的优势。   安新作为全省数一数二的重要的经济体,在省里的分量就显得尤为突出。   基于这样的原因,加强经济方面的力量,增强懂经济的领导在决策层的地位这是一个非常充分的理由,完全可以顺势提出在市政府增加一个非常务的常委副市长。   常委是党内职务,常务副市长及副市长是政府职务,眼下政府口有市长和常务进常委。   常务副市长即为第一副市长,一般负责全市的所有事务或者比较重要的事务,并且主持市政府日常事务,在市长空缺或者离开期间代行市长职权,平时日常分工中分管重要部门和宏观经济部分。   随着经济事务重要性增加和政府职能扩展,为了增加政府口在党内的话语权,增加了一位普通副市长入常委,这是一个发展趋势。   这样不至于和江书记发生直接的冲突,甚至还迎合了江书记的一些心思,当然更为主要的是这样做,副市长唐中凯能够成为常委的机会就很大。   常委和非常委级别上并没有区别,但常委意味着进入了决策中枢,党内地位明显提高,这也是往上走的一步台阶。   市长,作为市委第一副书记,在人事问题上,你也许可以没有决定权,但是你绝对不能连话语权和影响力都欠缺,如果没有了这个,无论你这个,市长品德无论多么好,能力多么全面,那都是空话。   你就是三头六臂,如果没有几个,能够跟着你跳的起替你卖命的干部来实现你的工作思路和贯彻意志,一切都是空谈。   要想马儿跑还得让马儿吃草,要实现有人跟你上蹿下跳,有人为你卖命,那就必须要政治上给予他们念想,如果没有这一点,你就算有基础,那也迟早是灰飞烟灭的份儿,没有那个人是只愿意付出而不求回报的,尤其是政治前程。   陆政东很清楚,正是因为他在人事上一直保持着足够强大的影响力,也才让他的施政进展很顺利。   当然,若是光想着让唐中凯上位,这肯定是不行的,詹继东肯定不会答应,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要有妥协和交换,增加一个常委副市长,也就意味着常委还需要增加一个人选,以形成单数,而这个人选詹继东肯定是希望能够站在他那一方的人出任,这样新晋常委就是二比一,这样的交换想必是詹继东乐意见到的。   当然从陆政东的角度讲,也是很有收获的,必须要给詹继东这样的念想,至于最后额外的这个常委人选是否能够如詹继东所愿,那还得看角力的结果……   当然这样的方案必须要有足够的操作性,贝湖这帮人有些畏缩畏脚,第一个吃螃蟹的胆量不足,得有先例可循,陆政东知道是有的,比如云雾市就已经是有非常务的常委副市长;二是要找到理论依据,在这一点上中央党校的教授有过这方面的思考。   还有一个是时机的选择,陆政东觉得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马上上半年经济运行的情况都要纷纷出炉,这是一个全年的中考,其各项指标的完成情况都一目了然,安新肯定是成绩相当不错,在这一点上陆政东信心十足。   有了这几样,就有了操作的基础,当然仅仅是这还不够的,这个方案不能由他陆政东提出来,他提出来詹继东和江书记必然会非常警惕,反而会造成不利的影响,这个方案要由合适的人和部门提出来,最好是组织部门作为一种尝试提出来。   这才是真正的阳谋……   陆政东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觉得这个方案是切实可行的,也开始动了起来……   唐中凯在陆政东到来之后整个人仿佛都脱胎换骨了一般,陆政东采取的这些措施卓有成效,现在安新的发展可以用上足了发条来形容,他也充满了成就感,而且由于得到陆政东的全力支持,下面的人对他也不敢怠慢,让他干起来干劲十足,日子过得很是滋润,但再怎么滋润也比不上挂上一个常委头衔舒服。   从普通副市长到常委,看着是人生一小步,实际是仕途一大步,很多人都是在这一步止步不前的。因为按照通常的规律,从普通的副市长成为常委有两个途径,一是成为常务副市长,那是铁打的要进常委,但这也挺不容易的,在市里有下面实力比较强的区里书记强有力的竞争,也极有可能从省里或者其他地区空降而来。   还有就是转任其他市委的职务,比如宣传部长、组织部长、统战部长等等,但这方面他也没有优势。何况不管是常务副市长还是市委的其他职务,眼下调整的机会都不大。这可以讲是最近的一条捷径了。   唐中凯琢磨着,陆政东给他透露这样的信息,那应该是在市里和詹书记达成了某种默契,詹书记不会在这件事上难为他,市里提名的问题不大。   陆市长的意思是要她做做省里的工作,毕竟是进入市委领导班子,决定权在省里。   他能够坐在副市长的位置上,省里自然还是有些关系的,看来是要使一把劲了。   ※※※   时间一晃就到了安新最为炎热的七月,这是一个女性展示婀娜多姿身材的季节,热得难受的女郎们敞胸露臂已是时尚女性身上最亮丽的一道风景,吸引了许多贼亮的眼球。过去的人们为了遮羞而发明了衣服,现在人们为了时尚而脱掉衣服。时代的变迁,观念的转变,使得这个世界变得不可思议。   七月下旬,全国各地上半年经济运行情况基本全部出炉,安新市不管是经济增长比例还是财政增长比例,都在全国副省级城市中领跑,而且增幅把第二名甩得很远。   一年多的低调耕耘,终于厚积薄发。   副省级城市不同于一半概念的地级市,而是经济和工业在全国比较发达,也就是基数比较大,在这样基数比较大的情况下,还有这样的增幅,想不引起关注都不行。   而更难能可贵的是,在保持这样高速增长的同时,安新的国有企业改制也是进展得最为顺利的,在这个过程中因为下岗工人问题而闹得不可开交的和其他副省级城市相比,安新基本没有出现大乱子。   这是一种掌控力,一种能够掌控全局的能力。   陆政东猜想,这一点恐怕高层是更为看重的,所以才会有高层的决定近期要到安新来视察。   不过,在高层领导前来视察之前,安新首先迎来了央视财经频道的一次专题采访。   本来,央视主要是采访他这个市长的,但陆政东表现出来了高姿态,主动要求也要采访詹继东和市里其他领导,而且主动让詹继东讲成绩,他来讲安新的不足和今后的发展方向。   陆政东知道这样的高姿态不但不会抹杀他在安新的成绩,而且落在高层心目中说明他很讲大局,不贪功,落在省委江书记的眼里,他和詹继东之争只是工作上的思路之争,而对詹继东来讲,他这样做,詹继东也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不是一次普通的采访,而是一次极具分量的采访,这样的机会十分难得。   “有人说在现阶段城市发展有三大法宝:出让廉价的土地,出卖廉价的劳动力,引进资金。这三者是谛造城市的经济繁荣,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靠出卖土地,靠引进外资,转让土地,然后大开绿灯给予办理贷款,拔地而起了一座座高楼大厦,从而带动整个城市的发展,也就是市长们常讲的经营城市的理念,安新虽然实行的是土地储备制度,但万变不离其宗……陆市长是吧?”   央视的这位美丽的财经主持安瑶看似很娇柔,但是提问却是咄咄逼人,也有些咄咄逼人,这个问题有深度,从实行分税制之后,地方越来越依赖土地财政,特别是很多官员为了在短时间内出成绩在这方面是越来越疯狂。   这个记者能够提出这样的问题,说明这个记者对这些问题还是有比较深入的思考的。   陆政东笑了一下道:   “土地资源是一个城市发展中极为重要的资源,也是地方政府收入的一个重要来源,但安新现在仅仅是刚刚起步,有人这样评价安新,远看是一片灿烂,近看是一片混乱,这应该是客观事实,安新现在市区还很凌乱,市容市貌和其他同类城市相比依然还有很大的差距,还远远谈不上经营城市……”   陆政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安新市一个有历史底蕴的城市,不能搞成林立的钢筋混凝土与拥挤不堪堆积成的冰冷面孔,不能让人感到茫然,不能搞成表面看改造旧城建造大都市,其实是推掉了历史的记忆,抹除了绿色的城市化而让人困惑,剩下的只有人际间的隔阂、自然与人的疏远。安新的城市发展应该要力求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陆政东看了一眼女主持,然后才又说道:   “刚才主持人提出了土地出让的问题,引进外来资金的问题,我想这是一个城市发展的重要因素,但是作为土地资源毕竟是有限的,光靠土地出让金来解决城市的发展终究有枯竭的一天,所以不能太过依赖,这也是安新为什么采取土地储备政策的原因,其目的就是为了合理的利用土地资源。”   “市场经济分三个阶段,一是产品的市场化,这个全国正在基本完成,二是要素的市场化,其中最重要的是土地、资金、劳动力三要素。至于产权的市场化,这个全国都还处于刚刚的探索阶段。我认为在现阶段,一个城市的发展,是如何利用好这三要素。在安新具体来讲,就是要如何发展产业群,如何经营城市等几大方面,而发展产业群,这里面就涉及到国企的改革和中小企业的发展和非公经济的发展……”      第90章 厚积薄发(二)      “经过改革改制,留下来的都是比较大型的企业,也就是一地的工业和经济重要的支柱交恶支撑,而中小企业的数量和质量则是一地经济的基础,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谈到这两点就不能不涉及到国企的改革改制问题和非公有制经济的发展问题。   虽然国家讲今年是三年国企脱困的最后一年,但是国企改革依然是任重道远,国企改革无疑是当下的难点,安新国企改革属于润物细无声,既达到了改革的目的,又没有闹出什么大的风波,这无疑也是这次采访的重点之一。   “国企改制是个老大难的问题,安新自然也不例外,而国企改制的最大难点在于人员的问题,除了从社会保障这一块来解决,最为关键的还是要多渠道多方式的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   其实各地解决这个问题的主要方式是积极鼓励下岗工人自主创业、改制企业留下一部分、再就业解决一部分等等方式,安新也不例外。   但是安新在最后一点做得比其他地方更好一些,也就是创造的新增就业岗位比其他地方要多,安新在这方面做了很多工作,这也是安新能够在改制的过程中比较平稳的原因。   但陆政东对于安新的发展依然用了一个任重道远。   陆政东知道要想振兴安新是一条任重道远的漫长之路,安新落后了,已经在起跑线上被人家拉下了一截,想要超越别人,那就得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但仅仅是努力是不够的,当今城市发展的普遍弊病是千篇一律,千城一面,同质化、同功能化太严重。这种弊病使城市失去了真正的光彩和内涵。   在城市建设中,有一个司空见惯的现象,那就是一届政府一套方案,一届政府一堆“政绩工程”。特别在市场经济的浪潮中,一些城市在爆发着短视、透支子孙资源、杀鸡取卵的野蛮开发,进而牺牲人的生命和长远利益来代换昙花一现的经济繁荣。许多学者专家早就提出对城市的批判,但是地方政府为了所谓的“政绩工程”、“形象工程”,只顾当前,不管后果,只管本届不顾下一届。透支资金,透支土地,寅吃卯粮,寅用卯地,使城市变得浮肿起来,缺乏长远规划和环保意识,忧患意识。   在城市的规划和建设上是如此,而在城市赖以生存和壮大的产业发展上也是如此。   曾经有学者专家曾经呼吁过,政府对一座城市的建设规划作出长远规划,然后形成立法,一届一届地延续下去,从而尽可能的杜绝朝令夕改的现象。   但这些学者专家是在象牙塔中想当然,事实上这样的立法根本也不会形成什么有效力的约束力,新官上任之后,为了自己的政绩会绞尽脑汁的突破这些所谓的立法,把上一届领导的规划全盘否定,又另起炉灶,这是各地的常态,有的地方甚至到了连上一届党政部门遗留下来的帐都不认的地步。   而且一个副省级城市不像县那么简单,每个县区都有各自不同的自然条件和经济基础,每个县的党委政府也各有各的思路和想法,怎样让每个县区的发展思路凝聚到全市这个整体方略上来,这就要考较市委市政府的工作艺术,你不能老是依靠行政命令来实现自己的目的,就算是调整人事,那也是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意出此下……   陆政东讲得非常的客观,而且重点在于安新的未来,勒出的一副安新发展的宏伟蓝图的同时也没有对取得的成绩沾沾自喜,显得平和内敛。   这是陆政东留给安瑶很深刻的一个印象,安瑶这些年主要就是负责采访经济界的风云人物和政府高官,她所采访的这些人多是风云人物,都是在春风得意之际,很多人都是意气风发,而陆政东却是有一种强烈的忧患意识在里面,在这一点上安新的市委书记詹继东反倒显得更兴奋一些。   安瑶是不了解安新的实际情况,安新这些年在副省级城市中是碌碌无为,很难有这样的机会,即便是有多半也是负面的报道,而现在安新终于有扬眉吐气的机会了!   整个采访过程中,他依然被这样一种澎湃感激励着。没有疲惫没有委顿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他热情如火,他兴奋莫名,他举止得当挥洒自如,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他觉得自己充满力量一往无前,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伟大的不知道疲倦的跋涉者,正带领着历经苦难的雁门人爬上一座高高的山,身后是几百万双充满渴望和希冀的眼睛,而眼前则已经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开阔地了……   坐在一边镜头之外的安俊义也在比较着詹继东和陆政东接受采访时的不同,不过他看问题的角度和安瑶是截然不同的。   他是越来越佩服陆政东了,詹继东虽然是省委常委市委书记,但是真要论眼界和格局,还真和陆政东差了一个档次,陆政东几乎没有讲成绩,看似没有讲大的东西,实际上却是通过一些具体的东西表达出他的高屋建瓴,比詹继东高明得多。   这仅仅是从发展经济上的能力而言,从政治的角度讲,陆政东也显得更为高明,安新能有今天的新气象,不管从上级还是安新的干部群众,都很清楚陆政东在其中是起到决定性作用的,陆政东把往脸上贴金的事情让给詹继东来讲,实际上是很高明得一招,这样既显得高风亮节,同时也就是绑住詹继东的手脚,詹继东年纪不大,安新搞出一番成绩来,不管如何他作为市委书记都是要沾光的,不管怎么说对他是有极大的好处的,这对只看到寻找到一个更好的定位肯定是会增加筹码的,上级慧眼识才,把陆政东安排到了这里当市长,几个套路使将出来都是有声有色。简直把经济发展和财政上这一套路数玩得炉火纯青。原本捉襟见肘的财政状况顿时缓解,而且还赢得了上边有关领导的表扬,而现在安新发展如此耀眼,这让詹继东也倍感有面子,让詹继东再今后不能完全的撕破脸皮。   而更为重要的是安新市委书记的位置现在成了一个香饽饽,诸路人马都是虎视眈眈,欲得之而后快,但陆政东显然已经抢占了先机。   安俊义也不由考虑着自己的将来,秘书长无疑是特殊的职位,坐上这位置就意味着最自然的接触各路人马,看到、听到、了解到一般人无法了解的事实(包打听),很多时候,又并没有那么消息灵通,却还得假装通透(聋哑人);必须在最需要的时间、地点随时出现(消防队员),又得随时准备留守(守门员);把一切看在眼里,是最清醒的参与者(潜水员),又是最“近视”的局外人(近视眼患者),不该看得不看,不该打听的不打听,不该知道的不知道;要慎言慎行,不能有丝毫懈怠,绝对的八面玲珑(管家),必须是最能踩着钢丝跳舞的人(走钢丝者)。   但如果仅仅就会干这些,这个秘书长也只能勉勉强强算合格,作为一个优秀的秘书长,应该是要起到参谋长得作用。   安俊义有些惋惜,陆政东在市长的位置上还没干到两年,再往上走一步这步调显得实在是快了一些,然而就个人能力,他还是对陆政东很有信心的。即使现在提拔并不都是按能力的,但有能力毕竟比没有能力过得硬。有能力,坐在位子上,心里才踏实。尤其是市委书记,更多的是要琢磨人。事是死的,人是活的,琢磨人往往比琢磨事更伤脑筋。   安俊义从下面到市政府摸爬滚打了十年,就是眼再钝,也看出了一些道道。官场就是一盘棋,但大部分人都只是棋子,真正在下棋的在动子的只有最上层的那么几个人。   这些人又因为下棋的需要,分成了不同的阵营。不能说是小团体,但就像一根瓜藤,最上面的是根,后面牵着的就是一大堆叶子和花。陆政东是一个下棋者,詹继东是个下棋者,他们各自攥着手中的棋子,风云际会,看不见硝烟却处处能闻到火药味。   他要做得是尽可能的按照陆市长的思路帮着挪动棋盘上的棋子,以便更好的发挥作用,至于他自己的前途,他自然也是关心的,只要陆政东往上走,他自然也会水涨船高,唐中凯可以入常委,他也有机会,而陆政东如果能够成功的成为市委书记,市委秘书长一职应该不出意料的会落在他的头上,他实际上也是两步并一步,直接越过了副市长这一级了……   央视财经的这位叫安瑶的当家花旦在国内财经界和传媒界颇享盛名,这绝非仅仅因为她的美貌,电视台的主持向来不缺乏美女,更多的是出于她的智慧。   在专访的最后,安瑶出人意料地问了一个专访提纲上没有列出的问题。   “请问陆市长,安新在经济发展方面终于走上了正规,作为一名市长,您认为民众对接下来对市里最最基本的要求是什么?”   “我认为老百姓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能够切切实实的感受到发展带给他们生活上好的变化,能够切身的体会到发展带来的好处,也只有做到这一点,让他们也积极的投身进来,这样我们的事业发展才会更快,不过说老实话,这虽然是一个基本要求,但是真要达到让大多数人能够有直观感受这样的目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陆政东不喜欢抛头露面,但不意味着他不会和媒体打交道,即便是面对全国第一有影响力的媒体他各方面都显得驾轻就熟……   陆政东清楚,随着这次专访的播出,加上京城有人为之运作,常委的人选问题应该是水到渠成,至于曾怀德惦记着的市委书记的位置那他也只有远远的看着流口水了……   不过陆政东还是没有高兴得过头,民营银行的事情现在正在积极筹划之中。   穆先生等人小打小闹,不是他们这类人的风格,要弄自然就弄大的。在大陆开民营银行,需要注册资本金自然不低,特别是全国性的民营商业银行,即便是试点,也是如此,不过既然穆先生等人要搞,钱自然不是问题,但钱以外,很多东西都是问题。   这个里面的水太深,即便是他在京城财经界有深厚的关系,即便打出了主要服务主体是中小企业这样一个很有亮点和特色的东西,但手续的复杂程度也是外人难以相见的。   所有不要太着急,也不能太着急。   还有就是罗致娴那里,事情也还没有办妥,想要让罗致娴死心塌地的,他还必须要花些功夫,不然反倒是个麻烦。   罗致娴求见了他两次,都被他以忙推脱了,看来她的那个无良的哥哥给她的压力是越来越大,他本不想去,但想两次婉拒,罗致娴心里却多少会有点想法。   陆政东到了罗致娴的别墅,罗致娴早就在那里侯着了。   陆政东一头黑缎般柔软地秀发批落在香肩,瓜子脸儿轮廊分明,灵活生动的一双眸子,顾盼生姿,媚光四射;圆熟湿润的袖唇,散播着的讯息。   秀美柔韧并且晶莹润泽的玉颈,迷饶锁骨,圆润香肩下那洁白细腻凝着温滑脂香的高耸,微微外露着雪白的,浑圆而的挤出一道深深的,彰显着成熟艳丽充满着风韵的妩媚,白净的皮肤,像晶莹白洁的羊脂白玉凝集而成,杨柳枝条一样柔软的纤腰,象牙雕就般的玉洁双腿,温软细腻、浑圆修长,葱白修长的纤纤十指柔若无骨,纤纤柳腰裙下一双迷人雪白修长,柳腰微摆,翘臀轻扭,举手投足间风情毕现,橙色的光线下,她的身体明暗起伏,充分散发出迷人光泽和无穷诱惑力。   陆政东的目光在罗致娴浓身上一扫而过,带着一种欣赏的眼光,这让罗致娴心里有些欢喜,不过随即罗致娴心里多少也有些失落。   男人有时候就是喜新厌旧,一旦吃过一回之后,兴致就淡了很多,就像她的哥哥罗志林,即便是他最喜欢的邱爱伦,一个季度能够在她那里过一夜已经算是不错了。   罗致娴也知道不能光想着以色事人,但是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还是只有先用这个了,今晚她为陆政东准备了特别的礼物。   “水我已经放好了,你去洗洗吧,等等给你看个好东西。”   罗致娴妩媚一笑,甜润地声音宛若从天外飞来。落地灯的光线打到她窈窕的身线上,更增添了几分妩媚,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眼神里透着一股暧昧……   陆政东笑了笑,罗致娴看来是真的急了,陆政东没说话转身去了浴室。   等到他出来的时候,罗致娴正坐在床边,手上正捧着一个大的影集,看到他进来,对着他招招手。   陆政东凑过去一看,是一本写真集,但照片中的人物不是罗致娴而是上回他见过的那个异族女子金莎。   照片中的金莎穿了一件半透明的黑色内衣,玲珑毕现出她曼妙高挑的身段,美丽的脸蛋上充斥着异国的风情,黑色的发拂过略带忧郁的脸。颈上,手腕上,还有脚裸处,都系着精致的链子,性感中带着张狂的野性。下身只余下紧小的只剩一线的黑色布条。   “这种照片,女人看了,也禁不住遐想菲菲。”   事实上,金莎让一向对自己容貌身材都自视甚高的罗致娴都不禁有些嫉妒,但她还是乐意如此,并且还要把金莎的情况给陆政东说清楚,让他不必担心有什么麻烦。   “她急需用钱,上次我哥打算给她十万,不过最终她还是没能拿到手,我就让她拍个写真,就给她十万,加在我公司做我的助理,我这可是做了大好事。”   罗致娴咬了咬唇,看了陆政东一眼说道。   陆政东笑了笑,罗致娴这话虽然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白,金莎事实上是为他准备的。   确实是个尤物,就算他一向是对熟女有着特殊的偏好,但是这样一个浑身上下都充满着活力,那种真实到最彻底的柔嫩和红润的外族少女还是让他也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兴奋。但陆政东却是说道:“你和她相比,更多了一种气质,这个是岁月的沉淀和修养所致,小女孩是无法拥有的……”   陆政东拍了拍罗致娴的香肩道。   罗致娴听了陆政东的话,心里甜甜的,虽然她知道陆政东未必说的是真心的话,但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   陆政东并不是刻意奉承夸耀罗致娴,她的确是成熟美艳动人、高贵端庄,她的身体是婉约而修长的,那些宽大的衣服的缝隙间诱惑出淡淡的白皙肌肤,在灯光下,仿佛闪烁着无尽的诱惑。瓜子脸,眉目如画,双目含媚,第一眼端庄雍容,第二眼便风情万种,倾倒世人容貌,像是要流淌过来将你拥抱的温柔水波,让人沉醉,又似千百年永驻袖颜的美丽,经风历雪,却更艳更丽。      第91章 自古雄才多磨难      罗致娴穿着白条纹短袖衬衣,紫色的领边和袖边,精致剪裁,显得玲珑雅致,圆领露出漂亮的锁骨。淡蓝色的裙子露出白皙修长的大腿,一双玉色的高跟鞋简约大方,洁白如玉的左手手腕上是一连串的细密圈圈手镯,灯光下发着耀眼的光泽。   一头披落的秀发如高级的黑缎般柔软亮丽,乌黑的披肩秀发挽在脑后。   在她圆润挺翘的俏臀下露出的那双雪白修长的,雪白丰润的肌肤显得越发的晶莹和细腻,几乎看不到一丝的瑕疵;修长的身体曲成了一道美妙的弧线,丰满越发的高耸,略显丰腴的美臀更加高翘;浑圆迷人腿上穿着薄如蚕翼般的高级肉色丝袜,使至腿的线条如丝缎般的光滑匀称,她足下那双黑色三寸细跟高跟鞋将她圆柔的脚踝及的脚背衬得细致纤柔,看了简直要人命。   那清丽脱俗偏又冶艳娇媚的玉容,那秀美柔韧并且晶莹润泽的玉颈,圆润香肩下那洁白细腻凝着温滑脂香的高耸,那鲜嫩、点缀在上的两颗樱桃;那没有一分多余脂肪的平滑小腹以及那令人血脉喷涨、犯罪的无底深渊,加之忽隐忽现的俩腿间隐约透出几分神秘的妖艳,更极力增加了荡人心魄的诱惑力。尤其令人沉迷的,是她那成熟妩媚的韵味中透着一缕花信少女的娇嫩、多情和略带羞涩的神彩,身材更是仍然保持着少女般的苗条和玲珑。   “好看吗?”   一边继续翻着金莎的写真,罗致娴一边娇媚的问道。说话间,她越挪越近,呼吸时吐出的如兰气息拂到陆政东的脸上,伴着幽幽的味道。   四周暗香浮动,两人的鼻息较之前粗重许多,陆政东一手环过罗致娴的腰,让人心醉的线条里是不失弹性的柔弱无骨。   罗致娴撅着臀,趴在床上,一身耀眼的雪白,臀部挺得老高,双手环着陆政东的颈,忘情地吻着陆政东略带烟草味的唇。   陆政东没说话,赤着上身,翻到罗致娴身上。   “什么时候我也去拍一本?”   罗致娴试探着问。   罗致娴的确很懂得讨好男人,继续还勉力继续翻着金莎的写真集,她这么冶艳的一问,身上陆政东的动作不禁又快了几分。   虽然房中只有两人,但是两人都能感受到另外一个女人的存在,这样的刺激让两人都来得有些疯狂,当风风雨初歇之后,陆政东静静的躺在那里。   “想什么这么出神?”   “想你。”   “我不是就在你身边?”   罗致娴把头轻轻枕在陆政东的胳膊上。她那双醉人而神秘灵动的星眸此时半眯着,长而微挑睫毛上下轻颤,柔和挺立的光润鼻端微见汗泽,鼻翼开合,弧线优美的柔唇微张轻喘,如芷兰般的幽香如春风般袭在陆政东的脸上。   “是想金莎吧?”   “啪”   陆政东在罗致娴的翘臀上狠拍了一巴掌:   “我说你啊,别的女人是一点都不喜欢在这样的时候谈及其他女人,你倒好,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你就不能自信一点?”   陆政东知道罗致娴是看到他看着金莎的那些性感写真显得比平常兴奋,所以还是没死心,还是想把金莎推到他怀里,好以此进一步巩固两人的关系。   金莎确实是个尤物,要说他一点都不心动,那是骗人的,但身体有反应是一回事,是不是要真要干什么是另外一回事。   即便是他真对金莎有什么兴趣,也不要在罗致娴面前表现出来。女人没有一个不吃醋的,罗致娴如此不过是迫不得已。   她要真这么痛快的答应,罗致娴心里肯定也是会失落,甚至还会生出其他想法出来。   所以即便是处于对一个女人的基本尊重,这是他也不能答应。   所以陆政东的手显得不那么安分,绕过罗致娴的身体放在她突起的双峰上来回的揉着,表示着他的留恋,而罗致娴确实有值得留恋的本钱。   罗致娴怔怔的看着他,好一会才慵懒的依偎在他怀里,似乎很是有些感伤,一行清泪不由自主的溢出了眼眶:“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说这话时,她的眼圈红红的,眉角处凝结的除了悲戚还有渴望。   这话有些词不达意,但陆政东却是了解罗致娴此时的心境,要说起来,罗致娴也是有才有貌有良好的家世背景,结果沦落到这样不但自己献身还要拉皮条的境地,想必心里也是如同刀绞一般……   陆政东知道罗致娴此时此刻才是真正的真情流露,女人很复杂,但有时候也很简单,有时候一句简单的话就会让她们感动莫名,罗致娴如此,还是因为他再一次婉拒了金莎的事情。   但此时此刻,陆政东也不知究竟该说些什么才好。   罗致娴紧紧抱住了陆政东,头埋在了陆政东的肩上:“我真是有些怕他了,一个人,我很害怕,真的。那天就像天气很好,洒在身上和舒服。但我的心确是寒到了骨髓里。我被自己的哥哥给送给人了,那一刻我不止一次的想,如果那时能有个男人,默默地走到我的身后,不需要做什么,就给我一丝可以依赖的目光……那将会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这几天我梦里一直出现这样的场景。我知道是我奢求得太多,而并不是你给的不够,但我总是忍不住……”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只要能有那么一点依靠,无所谓钱还是权,只要真心实意就成,我能感觉到你给了我,即便我们之间是交易,也是最真诚的交易……”   罗致娴仰着头,泪无声地划过两颊,划过锁骨,滴落在地上,:“你或许从心底里瞧不起我,说实话,我自己也瞧不起自己。可我是女人,我能够怎么办?!一步走错,步步皆错,我在冲动之下和我那个禽兽不如的哥哥闹翻了,但我真的应付不了他,可上天并不给我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罗致娴心里真是苦,哥哥如此,而她那个父亲更是让他心寒,不但不对罗志林那样无耻的行径熟视无睹,反而是对她,恶言相向。   陆政东看着罗致娴,披肩的长发缠着修长的颈,含着泪的双眸凄凄然,就这么凝望着陆政东:“我知道,曾怀德等人一直也是紧盯着你的,我不会把公司的主要业务放在安新的,我知道你前程无量,我不会在这方面给你添麻烦的。我明白,只要你在我就可以跟着大树底下好乘凉!”   “我现在一无所依,不要丢下我不管,好吗?”   罗致娴很清楚,她和陆政东之间原本是一种交换,但随着和陆政东接触得越多,她是越来越把陆政东当成她的依靠,而这种依靠不仅仅是两人当初约定的那种交换,她是越来越沉溺于和陆政东的这样的关系,作为一个心智很成熟的女人,她明白她已经从当初对陆政东的好感逐渐转变成对他的爱恋,她已经爱上了这个人。   但是陆政东恐怕不一定是这么想的,想到这里,罗致娴心里的黯然难以言表,已经无法用言辞来形容罗致娴凄凉的神色,那是一种直落人心底的无奈和悲酸,夹杂着些许期望,却显得格外渺茫。   罗致娴手里握着罗志林的一些把柄,让罗志林有些投鼠忌器,但也只是投鼠忌器而已,罗致娴只要不采取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办法,这样的把柄也就使不出来,而罗志林依然可以从官面上入手骚扰和逼迫罗致娴。   罗致娴是把他想说的话主动说了出来,他一直有一个原则,就是和自己有关系的人原则上是不希望他们进入自己工作的地方,更不希望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拿到项目,对杨璐是如此,对罗致娴更是如此,罗致娴参与民营银行实际上仅仅是一种投资行为,所以他才会答应。   没有政治势力的商家永远是底盘不牢靠的,现在对罗致娴出手的仅仅也就是税务和工商的一些小鱼小虾,可就是这样的小鱼小虾,已经让罗致娴感到极大的压力了。   看着罗致娴的真情流露,陆政东想了想说道:“官面上的事情你不用太担心,应该很快就没有人来找你的麻烦的。不过你还是要注意你那个哥哥的暗手……”   罗志林在省里有什么样的关系,陆政东在贝莱汽车的事情上已经是了解了,对于这样兄妹相残的事情,这喜人也不会事全力的,因为他们也不知道人家兄妹是否有和好的那一天,都得给自己留点退路。   而他在省里现在也不是当初才到安新的时候那样没有一点关系,在这方面只需要打两个电话就能够解决问题,陆政东沉吟了一下才继续道:“至于公司的发展你能这么想我很佩服,生意,如果不能得到权力的支持,确实是很难做大做强,但这个东西同时又是一把双刃剑,生意和权力结合得太紧密了,采取行贿等这样的手段,一旦有意外发生,那肯定是一下就落入万劫不复之地,实在没有必要,在我看来权力必须结交搞好关系,但必须要把握住分寸……”   陆政东笑了一下道:   “行贿的目的无外乎就是走捷径,就是比别人有更多的赚钱和发财的机会,但我看来,即便不如此做,现在依然是遍地都是机会,有的是极具潜力的生意,这方面的事情我会根据你的实际情况很快给你一个清晰的发展思路,凭你的能力,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不在话下……”   现在是电子、信息产业开始蓬勃发展的时候,陆政东知道这些产业的发展趋势,所以很多东西完全是信手拈来,让罗致娴不禁惊叹:“政东,你要是经商,不说超越香港的李家,但当个大陆首富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吧,真不知道你脑袋是怎么构造的,能够想到这么多的事情。”   陆政东笑了笑,并没有谦虚的否认,而是道:“其实人的脑袋聪明与否和成功有一定的关系,但是仅仅是这个远远不够的,人生最价值连城的是逆境和挑战能激发起生命的力度,拥有这样性格的人,所能取得成就是可以超乎自己所想象的。逆境有助激发人的潜能,增强人的意志。虽然‘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并非绝对,但‘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却是规律。”   陆政东看了罗致娴一眼道:   “就像你说的华人首富,是很多年轻人和商界的偶像,很多人羡慕的是他现在的财富、名望和地位,而对他经历过的苦难、逆境和挑战知之不多。他在童年时,父亲因劳累过度不幸染上肺病,为了给父亲治病,一家的生活过得相当清贫,两顿稀粥,再加上母亲去集贸市场收集的菜叶子便是一天的粮食。父亲逝世后,十四岁的他被迫离开学校用他稚嫩的肩膀,毅然挑起赡养慈母、抚育弟妹的重担。如果是你,你面对这样苦难的童年会如何?”   罗致娴沉吟了许久才道:   “我无法想象,或许我无法经历这样的人生考验。”   罗致娴很老实的回答道。   陆政东点点头:   “现在很多人对人生的价值更重视结果,却忽视了奋斗的过程。法国文豪雨果说:上天给人一分苦难时,同时也给人一分智慧。挪威剧作家易卜生说:不因幸运而故步自封,不因厄运而一蹶不振。真正的强者,善于从顺境中找到阴影,从逆境中找到光明,时时校准自己前进的目标。”   逆境其实就是人生的一种锤炼,当跨越一个个逆境,也就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   罗致娴原本觉得曾怀德和陆政东相比,是有差距的,这一刻,罗致娴终于明白差距在那里了。   陆政东虽然也是名门之后,但小时候并没有享受到名门带来的任何荣光,其童年和香港的李先生其实也相差不大,年幼丧父,和母亲相依为命,在边远的农村苦苦挣扎,参加工作之后也是在艰苦的农村,但这样的经历让他变得强大,也才会在其后的日子跨越一个个难关走到今天这样的位置,才有了今天这样的成就……   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或许这就是陆政东和曾怀德之间最大的区别……   陆政东的话让罗致娴陷入了沉思之中,她知道陆政东这是在委婉的劝勉她,这一番话很深刻,很及时,对于现在的她是及时雨,如同菩提灌顶一般让她醒悟过来。   陆政东能够给她讲这番话也不仅仅是把她当交换对象看待,至少也是当成朋友一般,这更让罗致娴心中无比喜悦……   这一夜,罗致娴贾起余勇,承受了陆政东三次,以至于第二天她都不能去公司“上朝”了……   陆政东对于罗致娴的表现也很满意,他要对付曾怀德,这绝不会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掌握住足够的东西之后,再适当的时机给曾怀德最致命的一击,让他八辈子都不能翻身!   ※※※   罗致娴稳住了阵脚,陆政东也就去掉了一块心病,接下来的日子也真够他忙活的,人怕出名猪怕壮,自从央视的专题报道播出之后,上面的考察团,兄弟省市的取经团一波接一波。   陆政东也知道这些人之所以这么热心前来考察的原因,以来现在是经济建设为纲,谁都想在经济发展上取得更大的成绩,还有一点就是国企的问题,这是各地都无法回避的问题,这一点显得更为急迫一些,因为很多地方都被国企的事情是搞得焦头烂额,急需找到一些好的办法和途径。   陆政东不由想到当年的特区,作为改革的窗口,因为前来考察取经的人实在是太多,以至于弄得特区很多部门和人员是不堪重负,连正常的工作都无法开展。   虽然来安新的比之特区只是小巫见大巫,但即便是这样,陆政东也觉得是在这方面花费的精力实在太多,但他不能由丝毫的怨言,相反还要想尽办法接待好。   陆政东的目光已经放得更远。   这是结交更多朋友的一个极好的契机。   朋友多了路才好走,这些来考察的人中也许就有他志同道合的人,能够有共同的语言,那就有机会走到一起,人多力量大,才能共同把某些事情做起来。   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他一直秉承着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原则,在媒体上的曝光率不高,外界对于他做得事情有所了解,但是对于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解不多。   而能让他出面的,基本上都是有影响的人物,而这些人不但会对他进行判断,而且他们的判断势必也会影响周围的其他人,而这些人有很大可能是新一届或者再下一届党的代表,让这些人了解直观了解他这个人,给这些人留下一个深刻而良好的直观印象,对于今后的选举肯定是大有裨益的。      第92章 首长召见      夏天悄悄的过去,秋天悄悄的走来,默默无声,一眨眼,大地披上了金色衣裳。稻谷香味四飘,那亩亩庄稼,远看好似翻滚的千层波浪;近看,稻穗笑弯了腰,高梁涨红了脸、玉米乐开了怀。瞧着边的山,象是渡上了一层金色。飘飘悠游从上面飞下无数黄蝴蝶,一伙在半空中盘旋,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深黄的衣裳变成了浅黄;浅黄又变成了赫石,像一个顽皮的小鬼;那远处的高山上,枫叶如醉,简直是一片红海,遮盖了半个天际,和霞光连在一起,红的像火焰似的燃烧。这一黄一红的连成一片,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温暖。种种秋景从窗外一掠而过,但面对如此美景,陆政东却是丝毫没有欣赏的心境。   陆政东是前往省城的机场,车在飞驰,他的心思也飘得很远。   前不久,总理来贝湖视察,前后数天,其中在安新停留的时间最长。   在安新,陆政东一直相侍左右,这本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不过陆政东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总理此次来贝湖省的主要目标就是安新,重点就是对国企比较集中的大中型城市应该如何发展和进行国企的改制进行调研。   按照陆政东的了解,以往,不管哪一位中央领导来视察,一般情况下,在视察过程中,总会跟被考察所在地的主要领导做一次长谈。   这种长谈,总是很深人,很坦诚,针对性也强,谈得非常知根知底。每经历一次这样的谈话,贡开宸都自觉受益匪浅。   受益的还不只是在工作方面。他觉得通过这样的谈话,自己和中央领导在内心里走得更近了,相互更加了解了,得到了进一步的沟通。要知道,这种沟通,不仅重要,而且极为难得;另一方面,在这种长谈中,可以品出中央领导更具个人特色的执政经验和对大局的宏观把握。   作为下属,也会从中谈话中找寻到自己某些方面的不足,可以做及时的调整。   而这一点,也是平时从公开的文件、指示、讲话中不容易获取的,同时这样的谈话也是让领导了解自己的一种最直接、最好的方式,所以对于这样的考察调研,没有哪一个地方不高度重视。   但是在调研过程中,总理并没有找他和詹继东长谈,甚至总理都没有对安新取得的成绩有任何的表示。   而在结束视察前召开的全省干部会议上,就中央最新的工作精神和此次调研中觉察到的必须解决的一些重大问题的时候,也丝毫没有提及这些。   照理说,他和总理还是比较熟悉的,国际炒家阻击港币的时候总理召见过他,他也陪同总理考察过贝湖和安新,也正是因为这次考察,让他和安新结缘,到安新来担任市长和总理的意见也是息息相关。   而从安新的发展看,肯定还是够得上表扬的,从这个角度讲,于公于私总理都不该如此表现,陆政东知道总理的脾气,最讨厌弄虚作假,可在这方面安新已经相当的重视了,在他考察过程中詹继东和他都还是比较客观的,并没有回避安新需要解决的问题和存在的不足,而越是如此,才让陆政东很是费解,甚至有些不安。   难道是省委江书记给他上了眼药?   只是陆政东一想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总理欣赏他,江书记不可能不知道,这么做只会给其留下坏印象,而且显得格局不大,太过小肚鸡肠,江书记好歹是坐镇一方的封疆大吏,就算是对他有什么意见也不至于在背后做什么,这点胸襟和肚量还是有的。   而更让陆政东不安的是,总理回京后不久,发改委、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中组部联合派出一个工作组专门安新做“调研”。在安新差不多待了有两个星期。   让陆政东感到十分不安的是,他们调研的内容对他们也是讳莫如深,走得时候也是一声不吭。   陆政东原来在体改委工作过,体改委的很多职能后来并入发改委,所以来的人中不乏熟人,这些部委的人以前见了他,总是有说有笑的。   陆政东向他们了解一点高层的内部精神,内部动态,只要是不涉及到保密守则规定的内容,他们也总是少有忌讳,把说话的界限放得很宽,忌讳也少。   最多,说完了,再笑着追加一句:“咱们这可是哪说哪了,一切都以正式文件为准。”一句抹平。   但这一回,这些却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来到安新,事先和整个调研过程中,只跟市委办公厅打招呼,一直回避跟詹继东和他打交道,说他们这一回只是做一些常规性的社会调查,就不惊动市委主要领导了。   当然不能从这些人口中了解,市里的领导也会想办法从市里被调研的单位和部门的人员中去了解,只是一番了解下来,不但让詹继东摸不着头脑,陆政东同样也摸不着头脑:调研的范围很泛泛,不知道具体指向,而且所提出的问题往往也比较中庸同样很难判断其真实的意图。   还有很多是通过个别了解,具体调研了什么,除了当事人,外人很难知道真正谈了什么。   他们临走时,詹继东和陆政东特地赶到他们住的宾馆去看望。这几位平时很熟悉的人却个个显得很谨慎。现场气氛也相当沉闷。一直到走,他们也没有向他们两位安新的一二把手做任何调研“汇报”。   这也是极为不正常的。按惯例,按组织原则,一般情况下,中央任何一个部委下来来做调研,都应该是在市委市政府协助下开展工作。结束工作时,一般也得向市委做一次汇报。此类汇报,即便是例行公事,也总是要例行一下,除非发生了什么非常情况……   而这样特别的情况终于来了,下午刚上班的时候,市政府办公厅接到省委转发来的中央办公厅通知,有首长要召见他,请他于今晚八点之前报到。   至于谁要召见他,召见的事由是什么,通知一概没有透露,甚至连京城的老爷子也不知道缘由。   对这样的召见陆政东既感意外,又觉得在意料之中。意外的是他仅仅是一个层次不高的副部级干部,通常情况下是享受不到如此待遇的,而他从政以来的这么多年,自己俯仰天地,恪尽职守,所能做的,都尽力地、竭力地去做了,也没有做出什么犯路线错误和天条的事情来,他一直告诫自己,自己年少便身处高位,肩负重担,更要持有一种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心态。可以说,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不可疏忽大意,要慎之又慎。他觉得自己一贯以来,是坚持这么做的。   所以,一旦接到召见的通知,还是感到意外,突然。但从另一个角度说,从总理视察调研之后一系列的异常情况,让他一直预感有什么事——而且是要大事。在安新乃至省里的决策层中,这一段时间以来,有这种“预感”的,远不止他一人……   汽车飞驰,终于按照预定的时间到了机场。   他接到通知的时候已经是两点,安新飞京城的飞机要七点钟左右才起飞,他只得赶往省城坐四点半到京城的航班,根本就没有时间安排什么。   等到登上飞机的那一刻,陆政东纷乱的心才终于好了一点,心里不禁想到,之前不久他还在说自古雄才多磨难,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他了,这样的话说起来都挺容易,但真正落在谁身上,谁心里都不是个滋味,不过是福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究会来,等不来的,终究是不会来,到了京城一切都明白了……   随后,秘书长送来一份由市统计局汇总的全市近期相关经济活动的一些数字。虽然汇总者已经把它们分类列成了清晰的明细表,但仍然密密麻麻地占据了整整两页半的篇幅。   每一回见领导,不管是京城还是省城的领导,这都是必不可少的准备。   这些不仅是数字,更重要的是数字和数字之间的关系,以及数字和数字后边的关联,这堆数字和那堆数字碰撞融合结合以后可能发生的变化,那堆数字影响着安新必然会产生的某种走向、趋势……当然,必不可少的还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存在和一系列解决措施……这些都还没在这份明细表上列出。   这一次陆政东不但带上了秘书小邓,也带上了秘书长安俊义,这样的情况小邓很多事情是帮不上忙的,带上安俊义还有个商量和谈谈事情的人。   安俊义确实是一个优秀的秘书长,该他做的事,一件都不会少做。不该他做的,绝对不会多做一件。特别难得的是,他总是消失在需要他消失的时候,出现在需要他出现的那一刻。   而更难得的是一些纷繁复杂的事情到了他手里很快就能理清头绪,但这一次安俊义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是一头雾水,摸不清这次召见的真实意图。   而安新市里的那些人恐怕更是一个个都各怀心思吧,陆政东默默的想着。   确实,安新的这些干部对于他突然被召见到京城反应都很强烈,市委书记詹继东下班之后,一直在办公室里焦急地等待着北京方面可能发回的任何消息。   从总理视察之后,市里有关陆政东的种种谣传刚开始在安新传播的时候,他就已经交代市驻京办的主任,驻京办主任是他信得过的人,詹继东的目的就是要其注意搜集这方面的动静。下午陆政东前脚走,他又给驻京办主任打了个电话,首先嘱咐:“陆市长如果下榻驻京办,一定要尽力照顾好他的生活,近来心情不太好,所以,生活方面尤其要照顾得细致人微一些”。   接着就说及这次召见,他要求驻京办主任立即动用他多年来在京城建立的一切关系,搜集有关此次召见的具体情况,而且要事无巨细,不放过任何细节。   让詹继东不安的是,以往接受这样的布置,这位驻京办主任总是不负众望,或多或少总能给他搞回一些他感兴趣的东西,但今天,等了整整一夜,一点情况都没传回来。只说是,晚上七点左右陆市长等人乘坐由驻京办提供的车辆进去了,自此,便再没有任何消息了。   常务副市长安金山也一直留在市政府吗,没有回家。   晚上七点多钟的时候,他的爱人给他打来了电话,紧着问他回不回家吃饭,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还是低声问道:“陆政东是不是被双规了?”   她告诉安金山,从吃晚饭那会儿起,家里不断地来人。一拨又一拨,已经来了六七拨了……   “就这会儿工夫,还有两拨客人在客厅里等着哩。”   安金山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到底有什么事情?”   “他们想见你。这些客人都是某些部门、单位的正副头头们……听说上面已经决定免去陆政东的职务,由你来接任市长……他们……他们都是来向你汇报、请示工作的……还有从下边区县赶来的哩……”   “扯淡!……”   陆政东真要是出问题他自然是很高兴,但现在连他都不知道上面找陆政东是何事,这些人又何从知道这事?   想到这里安金山立即把说话声音提高了好几度:“你好糊涂!什么汇报请示?什么已经正式决定?他们看到组织部门的正式文件了?全都是来探风的,你马上请那些同志离开……你千万什么都不要说,这是特别敏感的问题,这个时候也是最敏感的时候,千万给谨慎些,别给我添乱!”   如果陆政东有问题,他确实是有机会当上市长的,这的的确确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但是越是在这样的时候,越是要沉住气,如果太过于痕迹,有什么风声传出去,那反而是于事无补。不过旋即他又和缓了一下语气道:“你尽可能客气点,总之既要让他们赶紧离开,也不能得罪人。”   交代完毕,安金山坐在那里沉思了片刻,又抓起了,拨了两个数字迟疑了一下还是放弃了,他这个电话不是又打给家里的而是打给詹继东的,詹继东的消息应该比他来得更快些,安金山想了一想,还是决定去詹继东的办公室一趟比较好……      第93章 不敢置信      詹继东正揉着头,常务副市长安金山敲门走了进来。   詹继东没有起身,只是微微点点头,示意安金山坐下,对于安金山的心思,詹继东自然是十分清楚的,安金山肯定也是想知道陆政东这趟京城之行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只是安金山是当局者迷,即便是陆政东真出了什么问题,市长几乎也不可能落在安金山身上。   他和安金山的关系在高层里面不是什么秘密,而在干部使用上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作为一二把手的书记和市长要互相制约,却又要保持班子的团结和稳定。   这是一个矛盾,但从组织原则上讲就是要将这样的矛盾辩证的统一,以防止形成一言堂,以保证民主集中制的原则能够得到实现。   所以只要他詹继东在安新一天,安金山想要坐上市长的位置就很难,当然如果出任副书记难度将会小得多。   只是微微摇摇头,说道:   “连江书记和杨省长都打来电话询问情况,他们也不清楚是什么事情。”   不过这样的时候詹继东也不会说煞风景的话,不管怎么样,陆政东如果真是出点什么事情,对他对安金山来讲,在安新的日子应该好过得多,这都值得高兴。   詹继东这话明白无疑的表示他也不清楚京城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个人就这样慵懒的半躺在沙发上说着话,心思却都在办公室的电话上……   而在市政府唐中凯的办公室里,气氛就凝重了很多,在坐的除了唐中凯之外还有尤金忠等人,名义上是商量陆政东临走时紧急交代得要抓的一些工作,实际上同样也是在等着电话,在坐的都知道陆政东如果调离安新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而此时陆政东的车正行驶在世界上最大的广场前,车内光线很暗。神情凝重的陆政东深深地陷坐在宽大的后座里,透过深色的车窗玻璃,凝望着广场上的一切。   倘若在以前,每一次经过这里,陆政东总是有一种心潮澎湃的感觉,但今晚不是,他怎么也澎湃不起来。   汽车沿着广场绕行了一段,陆政东准时准点赶到大门,大门的警卫已经接到内卫有关部门的通知,对陆政东所在的车辆放行。车辆在引领下很快行驶到里面,坐在副驾驶的小邓看到那里已停放着十几辆高级轿车,而特别显眼的是其中有不少挂有军牌车牌号的高级轿车。   他心里一格愣,没敢出声,只是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陆政东和安俊义。   安俊义虽然级别比小邓高出不少,但他也从来没进过这里面,其实他反应也和小邓差不多,也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对共和国最神秘、最敬畏的这个地方里面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安俊义不禁想着,如果是古代,这就是所谓的朝拜或者觐见吧……   还没等他们俩有所反应,一位中年人已走出来,并快步走到他们车前,把陆市长引领了进去,而他和小邓两人则被领到了旁边的一间房子里,来人客气的招呼了一下之后就出去了,两个人有些拘谨的坐在那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发生了一点紧急情况。军委的领导正在汇报工作。请陆市长您稍等一会儿。”   那位中年人陆政东上一回来参加应对国际炒家阻击港币的时候见过一面,不过这一次与上一次来开会陆政东的心境是截然不同,那时候他是初生牛犊,也知道他能做什么,而这一次他不知道召见的缘由,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对方显然也还记得他,这也让陆政东忐忑的心好受一些。   中年人把陆政东领进那排高大结实而又特别宽敞的房里,彻上茶,和颜悦色地解释。   陆政东想了一下,两千年底并没有发生什么重大军事上的事情啊,不过想了一下倒是想起来了一篇报道,首都各界纪念抗美援朝出国作战五十周年,五十年应该是会举行盛大的庆祝,出现点紧急情况,估计也就是和临近的国家有关吧。   但陆政东只是猜测,自然是不能出口相问的,于是安安心心的坐在那里等着。   等到工作人员出去之后,陆政东不禁打量着房子,房子的窗户上安装了双层玻璃,地面铺有一水的深色实木地板,一切都显得那么古朴、庄重、明快而大气。   只是这一“稍等”,让陆政东就足足等了几个小时,大约等到凌晨,领他进来的工作人员便来劝他,能不能到另一个房间的值班床上稍稍地休息一会儿。首长那儿,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   “不用不用。首长们都还在工作,我这算什么?”   陆政东忙说道。   从开国到现在不少领导人都喜欢晚上办公,不管是个什么情况,领导在工作,他却去睡觉,这是万万不可的。   工作人员见他坚持,也就只好作罢,给他拿了一个靠垫,意思是让他半靠半躺在沙发上等候。   等到工作人员出去,等待了几个小时的陆政东却是没有之前的忐忑了,陆政东从其态度看出来,再一次确认这一次召见至少不是召他来兴师问罪的,不然工作人员不会这么客气。   陆政东不由就猜想着这次被召见的真正原因,想了许久,想了很多,但最终她也不知道哪一点能用得上,实在没可想的了,又把面前的《人民日报》拿起来翻着,实际上这报纸陆政东已经翻来覆去的看了许多遍,但他实在是没有事情可做,也只有把这个拿着来消磨时光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外面似乎传来一阵动静,潜意识告诉他,有几个人的脚步声朝他这里走来了。陆政东赶紧站了起来,看到进来的人,陆政东也是一激灵,居然是五号首长和书记处书记、办公厅主任。   首长站在陆政东面前笑眯眯的看着他,笑道:“政东同志,让你久等了。年轻就是好,熬到现在还是这么精神抖擞。”   瞬间,陆政东全清醒了,忙说道:   “首长,您休息一下吧?我再等一会儿……”   首长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向外指了指,笑着道:“坐了一晚上,也想透透气,你陪我走走。”   秋天京城的夜晚已经是寒气逼人,一出门,陆政东的整个人完全清醒了。   陆政东稍稍落后一步,跟着其后面。   “前不久五中全会刚刚开过,从新世纪开始,我国将进入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加快推进现代化的新的发展阶段。今后五到十年,是我国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重要时期,是进行经济结构战略性调整的重要时期,也是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和扩大对外开放的重要时期。   全会按照十五大对新世纪我国现代化建设的总体展望和部署,提出了‘十五’时期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主要奋斗目标,这个目标需要全党和全国人民一道努力才能实现……”   全会的精神已经传达了下来,陆政东很清楚,不过首长如此讲,肯定是要引出什么话,于是他也就耐心的听着:“要推动经济发展和结构调整必须依靠体制创新和科技创新。要大胆探索,深化改革,突破影响生产力发展的体制性障碍,这些事情都要从实际做起,你在基层工作的时间长,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又有较深的经济理论,特别是在安新的工作不负中央的重望,看来你对大城市的发展是很有些心得的,你的关于城市发展带的经济论文不少领导同志都看过,认为很有见地。”   陆政东心里隐隐明白了他这次被召见的原因了,看来还是城市经济带的问题,他确实是曾经发表过一篇文章,探讨的是城市经济带发展的问题。   在眼下,作为大陆最为活跃的长三角和珠三角,城市经济带已经是初步具备雏形,一个城市带的形成,从中可看出个大城市带对一个国家和地区经济发展的极端重要性,其规模效应和对经济总量的贡献是不言而喻的,但从城市化、国际化、市场化水平来看,与世界上其他城市经济带相比还有很大差距。   这里面主要的原因是受现行的行政区划体制限制,造成了不少城市之间的资源、资本的“内讧”。当务之急就是克服因行政区划形成的障碍,解决各自为政的“诸侯经济”的弊端,构建没有行政干预、地方保护主义的自由经济区和城市带,特别是研究城市带中大城市如何带动中小城市更具意义,研究“带”如何产生和发挥作用,“带”对整合各种资源,消除城市间贸易壁垒、实现投资便利,以及克服行政区划给区域经济一体化带来的体制性障碍、使得全球生产供应链在大陆得到低成本、高效率的运转等都将有着现实意义。   “这次请你来就是想让你在集体学习的时候讲一讲关于城市发展带的问题。”   陆政东一听真是懵了。   集体学习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一般都是在全会闭幕后不久,学习的内容多数与法律有关,邀请了法学专家来“授课”,所谓“先学法而后治国”。   但陆政东记得集体学习似乎是两千零二年才开始啊,怎么会在两千年就出现了呢?难道是他记错了?   集体学习从程序上看,这样的集体学习是“先定题,再选人”。   办公厅、政研室和相关部委机构共同牵头组织,先协商出一个意向性的题目或是由高层亲自点题,然后报中央审批,批准后再确定主讲人。   想要走进这里,首先要是某一领域里最好的专家,政治上也要可靠。而且能够站上高层讲台的,绝大多数专家学者在国际、国内荣誉不胜枚举。讲课的老师多数都拥有海外留学或担任海外访问学者的背景。   而他则是官员,不是研究机构或者学术机构的人员,他何德何能给领导人上课?   “首长,这个……我是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而且作为决策,需要倾听客观的、准确的事实,而我是政府官员,这……”   事实上从国务院到各个部委都有自己的专家组,但它们的问题在于,跟政府关系太过紧密,很难客观。   陆政东实事求是的说道。   “这些不需要你担心,你直管办好你的事情,和你一起上课的还有一位法学界德高望重的教授,你作为副讲。作为党的高级干部,肩负着重大的使命,需要按照经济发展的规律的需要来操作和改造整个体制,同样需要学习和充电……怎么样,是不是压力很大有没有信心完成这个任务?”   按照时下草根们流行的说法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压力山大,不过陆政东见首长如此讲,要他当成任务来完成,是上面已经下了决心了,于是也就表态道:“压力确实很大,但既然是组织上的任务,我保证坚决完成。”   “嗯,好,不要有任何的顾虑,你要放开了要把最好的水平发挥出来,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具体的事情办公厅和政研室等单位的同志会给你交代。注意,这件事要严格保密。”   首长的谈话进行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办公厅的领导又给他进行了交代,陆政东才回到工作人员安排的住处。   第二天一早,陆政东就开始工作了。   这样的工作肯定是被视为殊荣,因而竞争也十分激烈。陆政东知道课题组不止一个,颇有些竞争的意味,谁准备得更好,就让谁上,另外也可以在意外情况下做应急候补。   这样的情况下,谁也不愿意服输,所以都是卯足了劲。   要讲自然要有讲稿,第一步就是撰写初稿,一起参与的有办公厅和政研室的笔杆子还有经济方面的权威。   这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几稿子得反复的修改然后才能定稿,每一句话、每一个提法都必须经过深思熟虑。   到正式开讲前,还要经过三轮试讲,课题组成员、相关部委官员和政研室负责人都会到场听讲。从讲课内容到语言表达包括语音、语调、语气、语速等都有专人提供指导意见,老师须练习到各方面都满意为止。   而这只有短短的一周的时间,用时间紧任务重来形容都不足以形容,除了睡觉,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是一起在探讨,甚至连上厕所都是带小跑,根本就没有任何时间想其他事情,等到上课那一天直接就上了。   开讲的地方设在一个会议室,外人或许对这里面的环境有很多想象,其实里面很朴素,讲课的地点同样如此,那里都是以前的老建筑,不过非常的朴素典雅。   里面的座位由一圈圈同心椭圆型的桌子构成。一般情况下,按由外向里、由后到前顺序,依次是各部委领导、政治局委员、常委。一号首长坐在最内圈的前头,和开讲的人正好在对面。   和陆政东一起讲课的还有一位法学界曾参与制订共和国两部宪法的法学泰斗。一老一少,这样的安排应该是有些用意的,一个是法学泰斗,代表着一种权威性,而他;这样比较年轻的人则代表新生力量。   离正式开讲还有一刻钟,就有常委走进来了,课程原定于下午两点开始,但常委和其他一百多名听课者不到两点就到齐了,于是就提前开始了。   讲义印成了放大版,人手一份,陆政东是后面讲,所以他也坐在最后面听着法学泰斗讲着,这也是一个临阵磨枪的学习机会。   每讲到翻页处,总能听到齐刷刷的翻页声,外界可能认为这样上课是务虚的,事实上是非常实际的,都掌握了材料和实例,不是在做报告,更不是汇报工作。好比同事之间讨论问题一样,没有什么顾忌。   陆政东发现领导们看着稿子听,非常认真,不时地在讲稿上勾勾画画。   按照之前的程序,整个学习时间一般在两小时左右。两位开讲者按照既定计划各讲四十分钟,之后半小时用于讨论和提问。   陆政东发现领导们和他想象的差距很大,在讨论时提出问题的角度非常实在,而且问题也并没有什么忌讳,在他们眼中没有什么敏感话题,也没什么禁区,谈的多是热点问题,讨论非常热烈。   领导人们都很亲切,这让陆政东心里有些放松,但讨论或者提问的问题很有深度,这也让陆政东还是有些压力。   以至于他上场的时间都延后了,陆政东讲完之后,讨论和提问同样也很热烈,不过好在陆政东肚子里确实有货,而且准备充分,也还是很顺利的完成了任务。   而在南方温暖如春的某处院落中,云老爷子也是定定的望着北方,他是特意从京城离开的,此时他也在等着陆政东的结果,事实上他是在陆政东那里打了埋伏的——陆政东询问的时候,他并没有告诉他实情。   陆政东想要再往上走一步,在短时间内绝非易事,对于陆政东这样的人,很多人潜意识里第一印象就是这样年轻的人还是需要多锻炼才能再往上走。出于种种原因,有一些同志长期以来早已不习惯、不愿意使用有能力的年轻人,还有就是怕担风险,把陆政东这样年轻的干部放到更高的位置,万一出了问题,这最后就不仅仅要伤及支持提拔陆政东的人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声誉和信誉,更严重的是,一地的发展和时间因此被耽误了,总是要担负责任的,所以那怕是干部年轻化就是讲得再多也是如此。   这一点云老爷子同样担心,但通过他的了解,在安新对陆政东总体的评价都不错,都认为马扬这个人比较正,是个实干的人。但是,仅仅比较正派实干仍然不能促使云老爷子最后下决心。因为正派实干是一回事,能够掌控大局又是另外一回事,毕竟市委书记可是一把手,要对一地负权责。   直到他从自己的渠道对陆政东又进行了一番考察之后,发现陆政东在安新确实是能够掌握大局的,这才促使他最后下定了决心。   但要想让陆政东在短时间坐上市委书记的位置这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假如,不做好充份的铺垫和引导,这些同志(他们可不在少数)就会有看法,甚至反而对陆政东造成负面的影响。   所以要想让陆政东坐上市委书记的位置,就要让问题的焦点从“用,还是不用”上,渐渐转移到了陆政东到底值得不值得重用上,要光明正大的把他推上去……   陆政东完成任务之后,临回安新之前,还是去和来京城开会的小舅云江民见了一面。   “政东,恭喜恭喜……”   “有什么好恭喜的,说实话,那真是一个苦差事,这大冷的天,讲完之后,我背心都全湿透了。”   陆政东笑着说道。尽管如此,陆政东清楚,这次进大内的经历应该对他今后的发展有莫大的好处。   云江民笑了笑:   “一身冷汗换一个市委书记,你觉得值得不?”   “嗯?小舅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江民笑了笑:   “这不是我的意思是老爷子的意思……”   陆政东有些不敢置信:   “不能吧?我看老爷子的意思是还要让我再锻炼锻炼吧,他怕拔苗助长。”   陆政东在小舅面前说话并没有什么顾忌。   “老爷子原本也是没有这样的打算的,觉得你不妨在市长的位置上再锻炼锻炼,但是就在前不久,他那硕果仅存的老战友又去了一个,老爷子去了一趟,回来之后是沉默了数天,老爷子看来是感悟良多,觉得时不我待,所以下了决心的。”   陆政东一听云江民如此说看来这件事是真的了,沉吟了一下问道:“那大舅那里……”   陆政东其实是想问外公对云维熙是怎么一个态度。   “你也知道你外公一向还是比较偏心的,但有些人没有这样的机会啊,老爷子固然是为了说了话,但是这样的影响还是有限的,说老实话,你能上,关键还是在你自己。”      第94章 责任重于泰山      云江民看了陆政东一眼继续说道:   “一是你的香港之行,当时刚刚回归的香港,如果出现大的动荡,其国际影响和政治上的影响,你在阻击国际炒家对香港的进攻中作出了贡献,表现可圈可点,政治局所有的委员中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二,安新是个老大难,你到安新市临危受命,从经济层面上讲,安新前面几届党委政府都没有办到的事情,你在不长的时间内办到了。从政治层面上讲,安新原来是窝里斗作为严重的地方,虽然你和詹继东之间也斗得挺厉害,但没有影响到大局,这说明了你在政治上的成熟。而这一次你的讲解,从大的方面讲是讲得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东西,从小的方面讲,就是安新的方略,上面让你到安新,救火是一个目的,而达到这个目的之后,自然是要让安新更上一层楼,这才是最主要的目的,为了延续安新这样良好的势头,只要市委书记出现空缺,你肯定是第一人选。”   “而且这一次你又有机会在众多的最高层的干部面前展现自己,你想想,就是上会讨论,会有不通过的理由吗?这些大多数是你自己争取来的,是你自己创造出来的,可以说是创造了绝佳的机会,让老爷子想不动都不行,而他,这段时间做了什么,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老爷子能怎么办?时不我待,所以也就只有让你占先了,他自己不能有所作为,也不能再感叹什么既生瑜何生亮了。”   陆政东沉吟着,确实这样的机会是他自己创造出来的,这次讲解的事情应该是总理在其中起到相当大的作用,总理之所以在对安新的考察中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应该就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还派出调研组,就是为了慎重起见,到安新核实情况的。   在陆政东的印象中,集体学习了那么多次,而官员参与的次数极少,其中还有两次是属于特例,一次是关于信息技术,一次是奥运会。对于官员来讲,能够有这样的机会,这是一种莫大的殊荣,肯定也会为仕途加分的。   机会,这确实是一个极佳的机会。   有了这些铺垫,在高层而言,不会遇到太大的阻力,从贝湖省里,安新的格局而言,这也是一个好机会。   作为一省之书记,虽然在中管干部上没有最后的决定权,但其建议权还是具有极为重要的分量的,不过从江书记的角度讲,虽然江书记并不希望他主出任市委书记,但詹继东如果有机会出任省委副书记,这更有利于他一直想要加强对省里掌控的初衷,这里面孰大孰小一目了然,作为江书记这样的人物绝不会因小失大,何况这也是卖了云家一个人情,说不定今后会对他也有所帮助,所以反对不至于太强烈。   省里只要江书记这里不强烈反对,事情就越过了很大的一道坎。   至于省长杨立峰,省委副书记谁能上去,杨立峰的影响力就更小了,而他的上位让他在省委常委会上也多了一个盟友,自然是支持的。   而对于詹继东来讲,詹继东本来在安新就过得不如意,现在趁着安新发展很好这样的机会从常委一跃成为省委副书记,虽然现在副书记的人数还比较多,每个副书记分管的事情就相对要少,而按照惯詹继东应该是副书记中权重最小的,实际的权力并不一定有一个有实权的常委大,但总归是进了一步,何况詹继东在安新由于他的存在,受到很大的制约,趁机离开安新更是求之不得。   而詹继东之所以能够顺利上位除了詹继东本身在常委中排名比较靠前之外,江书记的鼎力支持也是一个重要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之前和曾怀德一起本身就为这件事做过很多铺垫。   从这一点来讲,他是最大的赢家,而江书记。杨省长还有詹继东都是赢家,典型的多赢局面。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也有人是输家,这些输家中恐怕最大的就是曾怀德了,曾怀德应该为此花费了大量的心思的,当最终却是给为别人做了嫁衣。   陆政东也不禁佩服,老爷子不愧是在高层浸淫这么多年,真是老而弥坚,目光如炬,这一切都看得透透的。   云江民看着陷入沉思的陆政东好一会才有继续说道:“这是一件好事,但是这时候进一步,也许今后你就得更加小心了,也许会更辛苦一些,因为这样负面影响也不小,本来你这么年轻出任安新市长已经就够让人侧目了,如果在近期出任市委书记,那就更是会让人会生出其他想法来。”   陆政东点点头,云江民没有明说,但陆政东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也是一个相当敏感的话题:接班人的问题。   按照这样的趋势,谁都看得出来这一点,他即便不是唯一,但是肯定也是之一。太早就显露出来,这确实并非是一件好事。   共和国的历史上,不乏接班人,这有历史的传承,但是真正在很早就确立,但是绝大多数最后都是没有结果,无他,一旦处在那个位置上就成为众矢之的,只要是有那么一点想法的都想把你拉下马来,而且随着形势的发展,一家独大的局面被打破之后,能够接班的,属于各方势力平衡的结果,总之这里面的变数实在是太大了,很早确立而最后能顺利上位的,陆政东知道就一人而已。   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要说陆政东没有点想法,不但别人不相信,他自己也不相信,这件事要考虑,要思量,要随时注意,但现在是为时尚早,就是眼前安新市委书记的事情都还没有落实,更遑论其他了。   人事就是复杂事,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之事,里面的东西实在太多,这些事情说起来简单,即便是他有这些优势,真正在实施的过程中,那是相当复杂的,很多东西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毕竟太实在太年轻了,必须要把其中的分寸要拿捏到相当好,没有高超的本事也极有可能煮熟的鸭子飞了。   陆政东满脑子都在想着云江民说过的话,眉目间传达的各种信息。他一点一滴地回味,寻找可能的迹象。所有的疑问,所有的期待,所有的不安和激动,都集中到了这一个问题上:“高层真的会让我当安新当一把手?可能吗?”   但只要稍稍往深里一想,他就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一个副省级城市的一把手不比其他那些条块的位置,那是一个更考验人的位置,不信任肯定是有的,方方面面的阻力太多,很不现实。上面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气魄和胆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几个“不可能”一念叨,心里似乎又平静了许多。但马上又反否定,认为当市委书记也是完全有可能的,陆政东想了好一会才说道:“那些事情太遥远了,有时候还是不想那么多为好,至于市委书记的事情,这样的事情组织部门的文件一天没有下达,那就不作数的,还是要平常心。”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即便是小舅认为是煮熟了的鸭子,陆政东也不敢太过于乐观。   “你能这样想,那就不错。”   云江民轻轻拍了拍陆政东的肩头:   “就是要有平常心,这也是老爷子的交代,要荣辱不惊。”   陆政东笑了一下,平常心说起来容易,真正要做到何其难,就像他现在还是有些患得患失的,还得要好好修炼才行……   陆政东在结束任务之后,上面并没有放他回安新的意思,陆政东决定趁着这样的机会到各部委去拜访拜访,陆政东很清楚,部委的其他人不清楚,但是各个部委的头头那天都是在场的,越是出风头,那就越是低调,越是要放得下身段,要夹起尾巴做人。   陆政东刚从财政部出来,小邓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市长,唐副市长的电话。”   “中凯市长,什么事情?”   陆政东接过手机问道。   “政东市长,你要是没什么事情早点回安新吧,安新那边则是小道消息漫天飞。”   陆政东倒是一愣:   “我不是已经给你们打电话说清楚了,怎么还小道消息满天飞?”   “可你没回来啊,现在的情况是官方消息没有多少人相信。特别是那些外来企业都很不安,一个个都跑到市政府来询问消息,都让人有些应接不暇了。”   唐中凯苦笑了一下,心里有些腹诽,陆政东对于这趟京城之行到底干什么是讳莫如深,安新的干部不但他,就是包括詹继东在内,都不完全知道怎么一回事。   自然。外面的其他人那就更是不清楚情况,很多消息都是互相矛盾的,有人讲陆政东是犯事了,有人讲陆政东是有其他事情,特别是外来的企业界的人士,对此更是关心,都是不遗余力的通过各种关系打探着陆政东的消息。   消息灵通一些的,知道陆政东并没有失去人身自由,消息不灵通的,听说陆政东已经被控制,不管怎么样,陆政东是滞留在京城中。   陆政东对于如何发展安新,始终有他自己的一些设想,而正是因为陆政东有想法,使得他在安新他从上到下,都拥有一批支持者。他的进退势必会在安新引发一场绝对不能小视的“震荡”。   而他们很多是冲着陆政东这个人来的,在很多人看来,陆政东应该是有什么麻烦事,看样子不会在安新呆太久了,而陆政东很多施政措施还处于开始阶段,没有稳固成型,一旦他下台,新来的一把手会不会全面推翻之前陆政东的施政措施?生意还能做成否?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这样投资的风选就会因此而加大,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陆政东倒是没想到会这样,不过旋即就明白过来,虽然第二天新闻联播里播出了这次集体学习的事情,但是却没有提到他陆政东只言片语,由于参加的除了政治局成员还有就是央直机关和部委,加上又是第一次,有关学习的情况,除了新闻联播的内容,其他的都需要保密,在没有传达的情况下,除了与会者之外,省市的人极少有人知道其中具体的东西。   陆政东笑了一下道:   “扯淡,我和秘书长刚刚才从财政部出来,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告诉大家,既然到了安新,那就安安心心。领导还要找我谈话,谈完话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陆政东说完,挂了电话,摇摇头对着安俊义道:“流言言猛于虎,有些人啊,心思不放在正事上……”   安俊义虽然也不清楚上面召见陆政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看陆政东的精神状态就知道是好事,也是一笑:“市长,要不我们去天安门转一圈吧?”   安俊义点点头,要不是传言很离谱,唐中凯肯定也不会打电话来“催驾”,安俊义虽然不知道领导召见的有些事情,但他知道陆政东这些天肯定是一直在高速的运转之中,也需要放松放松。   陆政东并没有拒绝,虽然他对于天安门,他绝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但这样的转转放松放松,也还不错。   不过当车真正行驶在偌大的广场边的时候,再一次踏上这个每一寸地砖上都曾灼烧过、并正凝聚着中国历史史诗般的广场,望着不远处巍峨高大的建筑,那便是整个国家权力心脏的象征,而在广场上一群群人堆都眺望着。   陆政东的心里有一种情绪不由而生,这种情绪是他以往从未有过的,他胸臆间猛地涌出一种难以名状的超升的感觉,一种呵壁问天的冲动……   然后又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凝重和沉重。刹那间,他恍然大悟,这样的凝重和沉重,只与两个字有关:那便是“责任”。   责任重于泰山,自己以后将带给他们什么呢?陆政东感到自己的心在一阵阵地紧缩,刹那间,陆政东的确有一种背负生灵的希冀,俯瞰大地,扶摇直上九天的感觉……      第95章 一方大员      贝湖和安新因为陆政东一直滞留京城各种传闻甚嚣尘上,所幸,揭开谜底的时间拖延得并不长,首先是省委大楼里的人惊奇地获知,陆政东要被任命为安新市委书记,全面主持安新的工作!   这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了,因为在这之前一直流传的版本就是陆政东如何如何,现在却是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很多人的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而且从文革后期开始,直至今日,但凡有重大人事变动,不管是在省城还是在安新,即便不是“全城”,最起码也会是在相当一个范围的政治圈子里,事先总会有种种迹象、种种“传说”、种种议论,或暗或明,或真或假地,沸沸扬扬的传播一番。   而这样的小道消息最后往往会成为事实,其时效性比之组织部门的官方消息更快,然而这一回,关于陆政东职务的变动一点消息都没透露,半点迹象都没显示。   但很快,安新市里的各色人物都从省委的关系户中确认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副书记钟柏发有些喟然的放下了电话,他是市里最早确切知道陆政东到京城并非是出了什么事情的人之一,而消息的来源就是原来安新的汪副书记,但根据种种迹象,汪副书记认为陆政东很有可能要挪挪窝。   这让钟柏发心里也燃起了久违的念想,他比安金山更清楚安新的局势,从能力上来讲,安金山在陆政东的笼罩下黯然无光,从资历上讲,他是在常委中排名靠后的常委,常务副市长升任市长这样的先例不是没有,但是眼下还是比较少的,就算就地提拔,通常还是由副副书记转任,加上和詹继东的关系过于亲密,安金山有想法,但是却没有丝毫的机会。   而他是市里排名第三的党群副书记,不管是从资历和能力,从市里就地提拔,他都是具备优势的。   但是,汪副书记是猜中了陆政东要动一动,却没有猜中最后的结果,陆政东动是动了,却是在安新往上动了一步。   本来市长的位置已经是出来了,不过据说会从外面调一个市长进来,这一次又没他什么事情,甚至他都没来得及跑跑门路,事情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人生入戏,总是这样作弄于人……   就在这消息在安新市委市政府大楼里的人们得知后不久,陆政东也在省城下了飞机。   陆政东没有让市里的人来接机,而是就让自己的司机一人前来,汽车终于进入安新,陆政东特意吩咐司机上了沿江大道,他想去过码头的时候看一看。   码头街上,人来车往,堵得厉害,车子如蜗牛般前行着,非常扎眼的那种叫做麻木车的电动三轮摩托在路上旁若无人的窜着;流淌着油污的街道;人车混行的街道熙来攘往……   陆政东看着有些闷,不由看向了江面,浑黄的江水涌动着,哗哗地拍打着那坚固的岸坡。一些老旧的平底驳轮拖着一长串运货的木船,推开那浓稠的波纹,在江面上缓缓地行进。   路边到处是摆一个凳子或椅子刷皮鞋的人,随处可见在路边一个凳子上一排排吃面条的人,这是很多和很多县城有着一样的风情:那一片片高矮不等、新旧不等、且又朝向不等的屋顶,望着那些由屋顶和屋顶划分出的小巷,又由小巷和小巷构建成的市民生活领地,望着那些笔直的砖砌烟囱或在风中颤栗着的铁皮烟筒,有的滴下的烟油,像一些只留下影迹的枯藤,黑黄地游延在粉白的砖墙上。   岸边古旧的砖砌台阶残破了,洇出深色的水迹,覆盖着深色的苍苔。苍苔里居然开出一星星鲜黄的小花。右面也有一段陡峭的岸壁。岸壁的砖缝里长出几棵并不太粗的黄果树,黑疏的枝丫奇崛地向水面上的漩涡里伸去,有时还伸得很斜很远。这儿的风有一股咸味,有一股腥味,格外地潮湿,也格外地阴凉。   作为全国一个大工业基地和副省级城市,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形成一个像样的商业中心,没有一条像样的商业步行街,商业设施落后,车站码头也是老旧不堪,没有与大都市相匹配的大规模、现代化、功能完善,代表着一个中心城市发展水平。   陆政东到任之后,对市容的脏也进行了大力的整治,也对服务行业的服务态度和质量下了一番功夫,在市政设施上也化了不少心血,但是脏这比较容易,毕竟花钱不多,只要重视就能有较大的改变,可是乱和差的改变那就需要钱,而且这些基础设施的改变随着经济发展倒是容易改变,但可是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从领导到底层百姓,从意识形态到世界观、价值观,从行政管理到个人行为,要改变却不是一早一夕的事情。人的素质不是随着经济收入而呈正比例增长的。   风推过来一团团雾似的高密度潮气,天色已经阴了下来,那些低矮的老式建筑物和高高低低圆圆扁扁的树丛一时间都模糊了起来,灰暗的色调愈加的明显。   这就是鲜活的安新,一个被发达地区的人笑称为大县城的安新,最大的城乡结合部。   “大县城,还是个不现代化的大县城。”   陆政东最后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安俊义显然也在走神,听到陆政东的话不由下意识的问道:“什么大县城?”   陆政东看了他一眼道:   “有人讲我们安新就是一个大县城,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任重道远啊。”   安俊义见陆政东似乎还没有从某种情绪中走出来,于是便没有搭腔。   确实,路过天安门广场的那种情绪一直在陆政东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人们在当市长的时候往往羡慕市委书记,二把手嘛,就像大家庭里的小媳妇,上面有个婆婆指手画脚的,总是让人不舒服。   可真要坐上了一把手的位置,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却又发现其实这个一把手这个婆婆也不好当,所有打主意得由你来拿,很多事情市委书记这里就是最后的一道关,决策得由你最后拍板,这个关没把好、这个板拍出了问题,那涉及面会很广,有时候甚至不能说是否能担当的问题,如果这么一想,回过头看,其实做市长也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自己现在是一方大员了,但更要有一种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心态来警醒自己才会把事情办得更好,陆政东在心里暗暗提醒着自己……   小车终于从蜗牛一般的车流中拐了出去,缓缓驶进市委。   市委小会议室,又称常委会议室。在整幢市委大楼里,它的地位,从理论上来说,应该说是至高无上的。当然,常委会并非全在这儿举行。比如坐落在近郊安新宾馆一号小楼,就是举行常委会的另一个地点。这样的地点还有两三个。但常委们最常使用的,还是这个小会议室,就近嘛,方便。   常委们早就不约而同地在等待着这个开会通知,当然心态也是各不相同。   陆政东和詹继东以及其他常委招呼了一下,就在詹继东身边坐下。   詹继东环视了一下周围,缓声说道:   “最近市里有些人很不像话……”   詹继东谈到了最近市里干部人心浮动,并提出了要求。   安金山微微扯了一下嘴角,其实詹继东大可不必讲这些,从陆政东要当市委书记的消息一传出来,其实市里就已经安定了下来。   安金山的眼光从会场上的人身上一一扫过,詹继东的脸上看不出喜怒,陆政东的神情和詹继东也一样,都高升了,脸上没什么,想来心里实际上应该是高兴的。   钟柏发还是一如既往的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微微眯着眼睛,想来钟柏发的心情应该也是有些失落吧,至于其他人,估计心情就平静得多,而他的心情自然是不好受。   陆政东当市委书记了,可新任市长没他什么事不说,詹继东走了,他在安新的日子恐怕就更难过了。   几乎所有的常委对于詹继东所讲的都有些提不起精神,其实都在等待陆政东讲话,看看他到底到京城是怎么一回事。   詹继东似乎也知道大家的心思,偏过头对着陆政东耳语了两句。   “这次上面找我是有其他事情,和我的本职工作无关,和贝湖和安新也没有直接联系,至于是什么事情,由于保密原则所限,我就不多讲了,大家该什么时候知道,自然就会知道了。”   陆政东开门见山的说道,接着话锋一转道:   “分管经济工作的副总理在我离京前听取了安新的汇报,副总理主要谈了中心城市在区域经济中如何发挥领头羊的问题。希望我们安新要再接再厉,让安新的各项事业再上一个台阶……”   陆政东传达完副总理的指示之后,又把跑部委的情况给大家介绍了一番,虽然没有完全让大家释惑,但总算是聊胜于无。   会上,詹继东和陆政东都心照不宣的没提到市里人事变动的问题,但大家都清楚,从现在起,安新不管是从形式上还是内容上都将进入陆政东时代……      第96章 年轻的市委书记      十一月初,安新市召开全市领导干部会议,宣布中央和省委关于安新市委主要领导同志职务调整的决定。省委书记江如衡出席并讲话。   省委常委、安新市委书记陆政东,省委常委、组织部部长,青岛市委副书记钟柏发主持会议。   江如衡表示,因另有任用,中央批准詹继东同志不再担任省委常委、安新市委书记职务。这次对安新市委主要负责同志的调整,是中央和省委从青岛市领导班子建设实际需要出发,充分发扬民主,广泛听取意见,通盘考虑,慎重研究决定的。在中央和省委的坚强领导下,安新市委、市政府团结带领全市广大干部群众,认真落实中央和省委一系列重大决策部署,积极作为,科学务实,开拓创新,扎实工作,推动了全市经济社会各项事业又好又快发展。詹继东同志在担任省委常委、安新市委书记期间,工作卓有成效,为全省和安新市的经济社会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江如衡指出,中央和省委认为,陆政东同志担任安新市委书记是合适的。陆政东同志是一位从基层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干部,他政治立场坚定,经济敏锐性和鉴别力强,大局观念和组织协调能力强。在镇、县、省机关等多个领导岗位上工作过,有比较丰富的领导经验。他较长时间在基层工作,对工业经济有一定研究,他思路清晰,作风过硬,工作扎实,注重实效,担任市长期间,在推进安新发展方面做了大量工作,成绩比较突出。   安新市在全省经济社会发展中占有重要位置,事关全省大局。省委要求,安新市委、市政府和广大党员干部,要认真学习贯彻党的十五届五中全会精神,更加奋发有为地推进全市经济发展。要科学把握发展规律,研究制定好“十五”规划,明确今后五年的目标任务和具体措施。要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工作标准要更高,发展思路要更宽,经济质量要更好,示范带动作用要更大,为推动全省经济发展方式转变作出新的贡献。要高标准建设现代化大都市市,要立足中心城市的功能带动周边城市的发展,要不断扩大对外开放水平,以开放促发展、促改革、促创新。要更加注重保障和改善民生,全力促进社会和谐稳定。   各级领导干部要坚持以人为本,认真抓好各项民生工程,妥善解决群众反映强烈的热点难点问题,努力改善群众生活。要全面发展社会事业,大力发展新兴文化产业。要加强和改进新形势下的群众工作,加强和创新社会管理,全力维护社会和谐稳定。要以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和先进性建设为主线,以改革创新为动力,进一步加强各级党组织的思想、组织、作风、制度和反腐倡廉建设。   省委相信,以陆政东同志为班长的安新市委一班人,一定能够按照中央和省委的要求,在历届市委、市政府打下的良好工作基础上,把安新市的各项工作做得更好,为建设富强文明和谐的现代化国际城市,为推进经济文化强省建设,做出新的更大的贡献。   省委组织部姜部长代表省委宣读了中央和省委关于安新市主要领导同志职务调整的决定。中央批准陆政东同志任安新市委书记,免去詹继东同志安新市委书记职务。   陆政东也在会上发表了简短的讲话,继东同志担任安新市委书记以来,把握大局、精心谋划,心系群众、勤政为民,为安新的改革发展倾注了大量心血,做出了重要贡献。中央和省委决定我担任青岛市委书记,是对我的极大信任,深感担子重、责任大。   当前,安新市的发展正处于关键时期。我们要努力做到:履行宗旨,实做事,深入基层、深入群众,勤勤恳恳为党和人民工作;精诚团结,带头贯彻民主集中制,营造好团结和谐、干事创业的氛围;清正廉洁,老实做人,干净做事,绝不辜负党和人民的重托。紧紧依靠全市广大干部群众,解放思想,振奋精神,扎实工作,崇尚创新,追求卓越,努力把安新建设得更加美好。   会议同时还宣布任命罗浮黎为安新市委常委、副书记,并提名为副市长,代理市长候选人。   陆政东坐在主席台上。看了眼身边的罗浮黎,陆政东脑海里闪过他的资料。   罗浮黎也是个人物,今年刚好五十岁,之前的职务是省经委主任,是贝湖恢复高考之后第一届考生中的工科状元,参加工作后,先后在农业机械企业、电力系统基层工作过,还有一个在这样级别的领导干部很难有的一个荣誉:曾经获得省劳模称号。   罗浮黎看着也没有知识分子的温文尔雅,头发虽然有些花白,但身体硬板,双目却是炯炯有神。很有威势的一个人,倒像是行伍出身的人。   安新需要一个执行力强的市长,罗浮黎是个做实事的人,这一点是和需求相吻合的,而且他虽然在安新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但但毕竟很年轻,出任副省级城市一把手已经是破了许多先例,保持安新班子的平稳,保持安新经济持续高速发展,派一名老同志和自己搭班子这是上级肯定优选的选择。   不过罗浮黎也是个较真的人,曾经有次在省里的会议上对统计局的数据当着杨立峰和统计局长等一干省里的大员大谈贝湖的水太多,言下之意是讲统计局的数据水分太重,虽然没有明言但那意思是表露无遗,弄得统计局长下不来台不说,杨立峰的面上也很不好看。   听梁梅和省里的人讲,这老头极为倔强,叫起真来,谁的帐都不卖。梁梅虽然没明说,但话里语气。陆政东也想象得到,罗浮黎定然得罪了许多省里的干部,特别是杨立峰。   省里一致推举罗浮黎固然是因为从能力上和执行力上罗浮黎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之一,恐怕这里面江如衡和杨立峰也多多少少夹带了些私货。   陆政东又想起了江如衡同自己地谈话,话里地意味,是要自己一定搞好班子的团结,罗浮黎同志的任命是中组部和省委慎重考虑的,希望自己能理解和支持。   从杨立峰的角度讲,他是送走了一个桀骜不驯的家伙,而对江如衡来讲,有罗浮黎这样的人随时给陆政东醒醒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恐怕其他省里的领导也是如是想,据说推荐罗浮黎上报中组部在常委会上几乎是一边倒的通过就可以说明问题,恐怕大家都是长松了一口气。   对于江如衡语重心长的话,陆政东当时表态,对于罗浮黎同志的任命,自己是完全支持,坚决拥护的,安东经济高展,不可避免的会滋生这样那样地问题,罗浮黎同志工作经验极为丰富,作风民主务实、公道正派、清正廉洁,在干部群众中威信高。由罗浮黎同志为安新班子保驾护航,充分体现了中央、省委对安新工作、对安新领导班子建设地高度关心和重视。   在散会后,陆政东笑着同罗浮黎握手寒暄,对罗浮黎市长的到来,表示热烈地欢迎。   罗浮黎就是微微一笑:   “陆书记,以后我就是你手下的兵了,还请你多多关照。”   陆政东连声说不敢,笑着道:   “有你为我们安新班子保驾护航,安新的工作定会迈上一个大大的台阶,我可是翘以盼啊!”   两人说笑着并肩而行,倒也一片融洽。   但这只是客套,不管是他还是罗浮黎都是如此,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两个人今后的关系如何,现在还很难说。   深秋的阳光明媚,陆政东站在窗口,点颗烟,秋日的午后,阳光暖暖的,站在新的办公室窗前,入眼的景致和原来截然不同,陆政东有点不习惯。   如何和常委一班人特别是和罗浮黎的相处这是他面临的首要问题。   班子的团结问题,不但江如衡在谈话中点了一下,中组部的领导找他谈话同样点了一句,小舅更是专门谈及此事,这由不得他不重视。   看来和詹继东的关系多少都有耳闻,上上下下恐怕都认为他作风过于强悍霸道。   这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越到高层,就越是如此,陆政东看着袅袅飘散的烟雾,微微扬起头,沉思着。   如果说政治是一出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永不谢幕的大戏,那么安新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舞台,而毫无疑问他就是一个主角,而他之前的其他人,也毫无疑问都是重要的配角。   而这一出戏的舞台上,亦真亦幻,出戏与入戏,这都是功夫,不管如何,光是靠他一个主角也是不够的,重要的配角演砸了,不管主角如何呼风唤雨,这一出戏同样也砸了,陆政东静静的思考着,有所感悟……   陆政东正准备回身坐回办公桌上,秘书小邓和秘书长安俊义敲门进来,将报纸和一些文件摆上头后,看着他,犹豫着道:“书记,咱们市委是不是该起一座新办公楼,也代表了我们安新的形象嘛。”   安俊义也笑道:   “我们这办公楼确实也是陈旧了一些,就这样的办公室比起其他城市来讲,也显得落伍了。”   陆政东微微摇头,转身,指了指四周,笑道:“虽然面积是小了一些,够用就行,我们现在日子是好过了一点,不过也没好过到哪里去,还是紧紧巴巴过日子吧,何况俗话讲修庙不修衙,这修衙门的事情还是等后来者吧。”      第97章 磨合伊始      陆政东并没有再谈民国那位军阀关于衙门修得比学校好就要枪毙人的事情,他知道安俊义很明白,眼下市委市政府修办公楼肯定是不合时宜的。   小邓知道书记和秘书长有事情要谈,笑着拉上门出去了。   原本詹继东是打算调整市委秘书长章可钦,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原市委秘书长章可钦调走了,本来打算调进来的市委秘书长因为这次人事变动暂时搁置了下来,安俊义顺理成章的到了市委,被任命为市委秘书长,正式明确行政级别提为正厅,只是还没有进入市委常委班子。   主要原因是市里关于增加常委人数的报告因为人事变动省委还没有批准下来,不管那个方案被不被批准,按照安俊义的资历和能力,安俊义成为常委,想来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这世界就是这么奇妙,原本唐中凯可能要比安俊义先一步成为常委,看这样子,也许安俊义倒要抢先已不了。   “书记,关于厚德银行在京的活动安排还要请你再过目一下。”   厚德银行就是穆先生等人创办的民营银行,这个名称取自《易经》:“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阐述才能与德行之间的对应关系:这句话是阐述强者应当通过不断的努力具备超凡的济世才能,算是表明银行的宗旨。   厚德银行从思考酝酿到现在也是时间不短,而且还是有先例可循,赶上银行业放松口子和西部大开发的东风,有高层特批,也耗费了不少时日才基本上是把程序走完了,现在架子也基本搭起来了,在五十余家发起人中既有民营企业,也有国有企业,是一家名副其实的股份制公司,董事长由全国工商联副主席经开林经先生担任。   作为一家面向全国的民营银行,虽然总部落在了安新,但成立仪式仅仅在安新市不够的,所以成立仪式最后敲定在人民大会堂举行。   而预计应邀出席成立大会的包括工商界、金融界、经济学界以及政府高官近千人,这不但是厚德银行的一件大事,更是安新的一件大事,这件事马虎不得,安新方面也是高度重视。   陆政东交代完几件马上要办的事情之后,想了一下说道:“市里比较重要的人事任命,除非是不得不马上要任命的,都暂缓吧,等罗市长熟悉情况之后再说,我先给你通个气。”   安俊义一听忙点点头,其实他心里是多少很有些担心陆政东的。   很多人在这样的地位和身份变化之下往往有些找不着北,原本当二把手的时候很多人都还是有些收敛住霸道和强势的性子,一旦自己变成了婆婆,那就是无所顾忌了。   陆政东本来当市长的时候就够强势了,如果再乾坤独断,一言而决,那是迟早要吃大亏的。   安俊义对这一点是看得很透彻的,因为这话早在十几年前总设计师就曾讲过:权力过分集中的现象,就是在加强党的一元化领导的口号下,不适当地、不加分析地把一切权力集中于党委,党委的权力又往往集中于几个书记,特别是集中于第一书记,什么事都要第一书记挂帅、拍板。党的一元化领导,往往因此而变成了个人领导。全国各级都不同程度地存在这个问题。权力过分集中于个人或少数人手里,多数办事的人无权决定,少数有权的人负担过重,必然造成官僚主义,必然要犯各种错误,必然要损害各级党和政府的民主生活、集体领导、民主集中制、个人分工负责制等等。   连用了三个“必然”,给出了一个让后世惊叹的预测,这三个“必然”一个比一个肯定,一个比一个重,一个比一个语重心长,一个比一个触目惊心。   不幸的是很多包揽大权的领导干部被这一预测一一言中了,这一预测出奇得精准,而这其中很多的人都是年富力强能力出众的干部,都在之前的岗位上取得了骄人的成绩。   这些陆政东都占全了不说,陆政东比他们更年轻,年轻气盛,那就更容易在这方面出问题。   不过,看样子陆政东在这一开始头脑还是比较清楚的,等罗浮黎熟悉情况之后再进行人事上的调整,显然是有所考虑的。   安俊义正准备起身,办公室门又被敲响,这次进来的是唐中凯,进来笑着同陆政东打招呼,又笑呵呵对安俊义道:“秘书长也在啊。”   安俊义就站起来,笑着道:“书记,你们谈。”   陆政东摆摆手,示意安俊义不要急着走。   唐中凯也就开始向陆政东汇报工作。听唐中凯说了几句。陆政东就笑着摇头道:“中凯市长,我现在可是到了市委,你汇报的这些事情,可是罗市长的事情,这眉毛胡子一把抓,岂不是要累死我?”   唐中凯就笑道:   “罗市长那儿我都汇报过了。这不拣主要地几件和您念叨念叨吗?书记是我们的班长,也不能一转身就撒手不理我们呀,有书记的指示精神,我们这工作做起来才踏实。”   陆政东摆摆手,收起笑容很认真的道:   “该我处理地走正常渠道我会处理,不该我处理地就不要再拿过来了,和我念叨也没用,罗市长市长刚刚来,你要多协助他熟悉情况,处理好同他的关系。全市一盘棋。”   唐中凯看得出陆政东不是说反话,微微点头,心里也清楚,书记是不会罗浮黎放在眼里的,他来,是因为他知道,罗浮黎不过是个过渡市长,那样的性格不适合做一把手,省委调他来是暂时平稳一下局面,然后陆书记恐怕就会换上自己人,陆政东在市长宝座上时,唐中凯从来不敢有什么妄想,但现在他可就有些蠢蠢欲动,多表现表现,说不定将来还有机会竞争一下市长宝座,而且要想进常委,那可还得要靠陆书记。   陆政东虽然说得明白,但他看得出来,唐中凯是看到安俊义进常委没有什么大问题,而他进常委还现在反而是没有什么谱,心里有些着急,陆政东心里微微一叹,看来不但要考虑其他因素,如何协调自己派系内的利益,也是一个问题。   安俊义见陆政东又如此郑重的交代唐中凯,看得出来,陆政东现在确实是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他自然也就不会说什么。   当然,这毕竟是开始,今后会如何,还是要多观察……   安俊义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咚咚’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响到第四下的时候,安俊义才抬起了头:“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秘书长好!”   进来的是教育局副局长钟学东,钟学东向前弯了弯身子,安俊义并没有抬头,他的目光依然在桌上的一大堆文件上,只是示意钟学东先坐。   “你随便坐,我手头有些东西还得要处理。”   钟学东然后慢慢地坐到安俊义对面的椅子上,道:“秘书长,上次请您安排陆书记到教育局视察的事,不知……”   “啊,这事啊,已说好了。但这周不行,下周吧。”   安俊义边说边抬起头,又用手中的笔拨拉着台历,然后说:“下周二吧,下周一陆书记有会。周二还没安排,不过还需要问问小邓看看有其他行程没有再定。”   “那就好。”   钟学东说完就起身,刚走了一两步又退回来,对着又埋下头的安俊义道:“秘书长,最近市直人事估计要动一动吧?”   安俊义没有做声,安俊义与钟学东严格说起来是初中同学,高中后,两个人到了不同的学校。钟学东原来在学校,后来调动教育局干,硬是从一个普通的科员,干到了现在的副局长。   以前两个人虽也是经常打交道,但交往并不深,但也不是很浅,属于那种还算不错的关系,之前钟学东也是几次讲同学聚一聚,只是市里领导变动,他是忙得不可开交,一直没有应承下来。   钟学东问起人事这样敏感的问题时,安俊义只是抬起眼,向钟学东看了一下,他和钟学东虽然是同学,但这样唐突的问这样敏感的是事情,还是显得相当的突兀,就从这一点看钟学东就有些不适合当一把手。   但安俊义并没有表现出来,随手将面前的文件推了推,钟学东又说:“秘书长,您现在是市委领导了,可得帮老同学一把啊。”   “当然,当然。”   钟学东说着站起来,端起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当然该帮。只是最近的人事还没动。而且,人事的事你知道,是书记、市长定的。”   “您是秘书长,您要是说上一句,不就……”   “老同学,我就是一个跑腿的,在人事上书记向来是自己拿主意的。”   安俊义说着走到窗前,将窗子玻璃向前推得更开些。钟学东的心思他当然知道。前不久教育局局长杨金洲突然中风不能管事了,现在教育局局长的位子空着。   这个位子虽然不是特别显眼,但是,教育是个大摊子,人多经费多,而且,如今安新财政好转,经费有保证,教育局长在安新位置还是处在市直单位的中游的。从杨金洲中风之后,来找安俊义并且透露出有意出任这个职位的,就有好几个了。这还是仅仅找秘书长一个人的,还有找陆书记的,找钟柏发的,等等。   可见竞争不仅有,似乎还很激烈,不,准确的讲位置总是僧多粥少,没有位置竞争不激烈。   钟学东一直在教育局干,又是临时负责的第一副局长,他对自己的期望当然要比别人大。当初,杨金洲刚中风,市委确定谁来主持教育局工作时,钟学东好像自己都懵了。市委最后确定钟学东临时负责之后,钟学东才醒过神来,也来找过他。   文字是一件奇妙的事情,特别是官场,文字的运用奇妙无穷,不同的排列组织就会衍生出微妙乃至截然相反的意思。就拿这临时负责来说,也是很有讲究的。   一个部门或单位的主要负责人,或者是尚未找到合适的主要负责人,或者是那个位置争执不下,会暂时出现控空缺,但群龙无首也不行,总要有人来负责。   那么,就出现了临时负责或者主持工作这样的短期职位。   主持工作,某种程度上应该比临时负责更有力度些。主持工作的人,半数以上,后来就成了真正的主持工作。   而临时负责带有明显的短期性,很少有临时负责变成真正的主持工作的。这也是钟学东猛醒过来后急着安俊义的原因。如果没有这个临时负责,钟学东也许想得开些。反正是个副局长,而且自己一直在教育局干,本身就不想离开,能够干到副局长就已经不错了。至于下一任局长是谁,那是组织上的事。但现在,组织上突然把他一下子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让本身没有任何野望的他突然有了想法,他不得不考虑了。临时负责个大半年,到头来还是回到第一副局长的位子上,这会让他很难为情,也是他不想看到的。   “秘书长这一段忙过了吧,不知秘书长周末有空没有?我想请几个同学在一块儿坐坐。”   钟学东再一次发出了邀请。   “周末?暂时是没安排。可是到时就不知道了,到时再说吧。”   安俊义说着踱回到桌子边,钟学东倒是很直白,这次聚会的目的不外就是这件事,对于钟学东,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虽然没有很深的交往,但毕竟是同学,而且钟学东的不少大学同学在省里的要害部门,从长远的角度上考虑,他应该要帮他一下。   但他跟着陆书记已经快两年了,陆书记不但在经济上能力出众,在一些问题的发言,虽然少、短,但是切中要害,总是有很高的政策水平,又有很强的可操作性。   在用人上是很讲究的,钟学东是教育局的老副局长,在教育战线上是一个行家。但根据安俊义的了解,在行政管理上,他并没有多少能力。这样的同志,适合于干专业,适合于干副职。让他去干一把手局长,就很困难。教育不仅是个大摊子,也是个最难管理的摊子。这个摊子管不好,容易出事。一旦出事,影响面就很广,收拾起来也就很难。恐怕正是因为如此,陆书记才会答应去教育局考察调研。   钟学东显然不是陆书记心仪的人选,这件事情还真是很难办……      第98章 分歧初现      安俊义很清楚钟学东显然不是陆书记心仪的人选,而钟学东又硬是想要坐那个位置,这件事情还真是很难办,安俊义想了一下,心里有了主意道:“学东,不要听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市里的主要领导才刚到位,稳定是当前第一要务,凡是和这个宗旨相悖的事情短时间都不会动的,组织上让你现在负责教育局的工作,你就安心的负责教育局的工作,你自己表现得好,那才是最重要的……”   安俊义这话已经是说得很清楚了,那就是在春节前,市里不会有大的人事变动,当然他最主要的目的是给钟学东打预防针:到时候若是真的不能上去,不是他没有帮忙而是钟学东自己做得不够好。   “谢谢秘书长,我一定好好表现,一定好好表现。”   钟学东知道这话从安俊义口里说出来,真实性是毋庸置疑的。   安俊义看着钟学东微微弯着腰出了他的办公室,不禁摇摇头:无欲则刚,钟学东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而现在……   安俊义看着钟学东的背影,出了一会神,不由又想到了自己,他之前还在想着陆书记要适应身份的变化,看来他自己也同样如此,随着位置的变化,他自己也必须要作出一些改变,因为今后这样类似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十一月中旬,年龚冉和杨思瑾等人并购安新汽车厂终于尘埃落定,陆政东和市长罗浮黎以及相关部门的有关人员出席了签约仪式。   仪式结束的当天下午,市委召开民营经济调研座谈会,市委书记陆政东和市长罗浮黎就如何发展壮大民营经济和引进外来资金与十多位民营企业家和外来企业的代表进行了推心置腹的交流。市委常委、副市长安金山,市委秘书长,市委办主任安俊义、副市长唐中凯以及市工商联等十几个部门地负责同志出席了座谈会。   召开这次座谈会的缘由主要就是安新市人事这是一个安定人心的会议,也是一个有关安新未来发展的吹风会……   党政部门每逢到了年底,就会忙得不亦乐乎,但安俊义没想到陆政东在这么忙碌之中还真抽出时间去教育局考察调研,不过和安俊义猜想的有些不一样,陆政东到教育局考察的目的不光是不放心,而是还有其他想法,就是要大力发展职业教育。   “随着安新经济发展的速度加快,就需要更多的有专业技能的技术工人,全国都是如此,有技术的工人需求量会越来越大,这完全靠农民工是很难解决问题的,到时候那就是制约一定发展的瓶颈之一。”   陆政东看着安俊义道:   “说实话,现在大学扩招之后,很多大学毕业生完全就是绣花枕头,而自视甚高,文不得,武不得。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他们,还是教育改革的问题。”   安俊义点点头,教育产业化,很多大学一切都往钱看,而教授给学生的东西很多都用不上,陆书记还是看得远,现在就未雨绸缪,开始思考和着手解决可能出现的问题。   安俊义正和陆书记说着话,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前面查摩托车,好像吵起来了……”   陆政东也侧头一看,只见两个交警和几个人在那里争执着。   陆政东皱了皱眉头道:   “过去看看……”   市里是早就下达了全面取缔摩托载客的命令,也进行了较长时间的宣传才采取了行动,同时也要求文明执法,陆政东想看看是不是下面并没有传达他的话。   但下车之后,陆政东和安俊义发现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一回事,反而是摩托车主理直气壮。   “你一个小警察横什么横?知道大哥我是谁吗?”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你严重违反了交规,请接受处理。”   其中的一位女警说道。   “既然是这样,不要阻断了交通。”   安俊义见这情况便说道。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个傻x!”   一个壮实的家伙看安俊义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似乎很好欺负,一拳就对着安俊义打了过来,一边的女警冲过来拦,这一拳正打在她脸上,女警“啊”一声,捂着脸摔倒。   一个壮实的家伙再想伸手打安俊义就觉手腕一沉,转头,旁边一个挺帅气的青年抓住了自己手腕,用力挣扎,又哪里争得开陆政东的手……   一边的另外一个交警赶紧通过随身的呼叫请求支援,然后控制住了摩托车主。   陆政东急忙蹲下身看女警,却见女警眼圈乌黑,摇摇手,示意自己没事,慢慢站起。   陆政东坐回车里,看着警车到了,这才离开……   这件事让陆政东留上了心,几天之后,陆政东正在办公室里听取安俊义从京城汇报厚德银行开业仪式的准备工作,挂了电话,还没批阅几份文件,就听秘书室小邓大声招呼着:“罗市长,您来啦!”   陆政东微怔,忙站起来,门开。罗浮黎一脸笑容地进来,陆政东忙迎下去,热情同罗浮黎握手,又请罗浮黎坐窗前长条沙发上,自己坐到了他身边。   小邓沏茶后就退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陆政东笑道:“看我,怎么也算个地主吧,应该先去看你的,倒叫你这客人来看我,这怎么好意思。”   罗浮黎微笑:“这就叫反客为主。”说着话低头品了口茶,微微点头。   陆政东和罗浮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工作,安新的风土人情。说着说着。陆政东手机就响起来,看了看电话,是小邓地号码,陆政东微愕,随即就对罗浮黎道:“市长,你先坐,我接个电话。”   罗浮黎点头。   陆政东走到另一侧窗边,接通电话,林国柱马上极小声地道:“书记。刚刚有些摩托车主去政府那边闹了。”   陆政东恩了一声,挂了电话,回来又坐到罗浮黎身边,看了眼罗浮黎,看来,他是为了这件事来得吧?   罗浮黎转动着手里的茶杯,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道:“陆书记,我说话不喜欢转弯抹角,说得对不对你可别在意。”   陆政东微笑:“市长的话一定是真知灼见,我洗耳恭听。”   罗浮黎就缓声道:“我觉得一些事,不能操之过急。”   陆政东笑笑:“市长说得是取缔摩托车的事情吧?”   罗浮黎见陆政东挑明,就点头,道:   “我知道那些摩托车很影响观瞻,但毕竟他们也要吃饭,而且闹得太凶传出去,影响不大好吧?”   陆政东笑道:“我也知道这曾经是很多人的饭碗,甚至是一家人的生活来源,所以到任两年来一直都没有动,取缔摩托主要也不是观瞻的问题,而是出于安全和交通畅通的问题,特别是两轮摩托无证驾车甚多,驾乘人员不按道行驶、路口闯红灯等现象随时可见,而且很多都没买保险,不仅对乘客来说是危险的,对过路市民的人身安全也带来很大的威胁,而且一旦出了较大的事故,摩托车主往往车都不要了,一跑,受伤的乘客那就叫天天不应……”   罗浮黎脸色很严肃,低头喝茶,喝了几口,将茶杯放下,从上衣口袋摸出烟,掂出一颗点上。   陆政东知道他对自己有所误会,想了想道:“市里正大力发展公交和出租,加强这方面的工作,至于这些人不从事载客,也可以做其他工作……”   见陆政东越发挑明了说,正合罗浮黎心意,抽了口烟,叹气道:“不管怎么说,这些人的生活总是要解决的,我看,是不是再缓缓,在时限上再宽限宽限?”   陆政东比任何人都清楚从事这样职业的多数是城市的底层,算是正宗的无产阶级,而从事这样职业的人都是年轻力壮的中青年,其实要找工作并不难。   宣传了这么久了,还怎么宽限?实际上在经过宣传之后,绝大部分人都已经转行了,而这其中也不乏流氓无产者,拒不执行的就是这部分人。何况,市里也并没有完全赶尽杀绝,禁止摩托车载客,主要也是集中在道路比较拥堵的市区。对于城郊结合部等地方实际上管控还是放得较松的,也是考虑到一个过渡的问题。   陆政东听罗浮黎的话就知道他先入为主,认为自己只要面子不管这些人的实际生活,罗浮黎是要想表现其爱民如子吧,如果是这样,他再怎么解释也没有用,只能用事实说话。   陆政东也点了颗烟,看到陆政东拿出的中华烟,罗浮黎就又是轻轻叹口气。   陆政东琢磨了一会儿,道:   “市长,那这样,让有关部门再行调研调研。”   罗浮黎看了眼陆政东,想来是猜测陆政东是敷衍自己还是真的准备宽限宽限,罗浮黎心里,也有些无奈,刚刚上任几天,别说市委班子,就是对这个年轻的书记,自己也尚没有个全面了解,却不想就遇到了这么一档子事,可这些人找上市政府自己又不可能不理会,只有来苦口婆心地劝说这个年青的书记,看来效果并不明显。   罗浮黎微微点点,道:“那就等调研结果出来再说吧。”   送走罗浮黎,陆政东就是一阵头疼,市委书记和市长产生矛盾,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两个不同的脑袋,看问题的角度和观点会不一样,这很正常,但是陆政东并不希望这样的矛盾来得这么快,也不想在这样并非重大的问题上就产生大的分歧,这才几天?自己跟罗浮黎就有了意见分歧,而且看样子罗浮黎明显保留意见的样子,看来确实是挺倔的,这以后的工作,怕是会摩擦多多吧?      第99章 故人来      厚德银行在人民大会堂的开业盛典如期举行,几十个大花篮将大厅装扮一新,盛大的庆祝酒会在欢快的乐曲声中进行。   酒会是贵宾云集,群星璀璨,除了工商界、金融界、经济学界,银行同业外,政治局委员、国务委员方绍武,人大两位副委员长,政协两位副主席以及发改委、央行、银监会等有关部门负责人出席庆典,对又一家全国性的民营商业银行的成立表示祝贺。   全国工商联副主席、厚德银行董事长经开林在致祝酒词时表示,要把厚德银行建成规范化、现代化、在国内有一定影响的商业银行。他说,前不久中共中央提出“十五”发展规划和后新世纪远景目标,新世纪初始将是全国经济迈上一个新台阶的关键时期,厚德一定要抓住这个大好时机,用十到十五年时间把自身建成在国内国际上有一定影响的现代商业银行,也在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前提下,引导中国民营经济健康发展。在酒会上,经开林向各位嘉宾介绍了厚德银行的主营业务等相关情况……   罗浮黎也算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但是也被这样政商界高官云集,富豪扎堆的场面震撼了一把。看着陆政东游刃有余的游走在这些人群中,罗浮黎多少也明白了陆政东为什么在安新市如鱼得水。   不过陆政东却是没有去抢主角的风头,主角属于厚德银行,属于厚德银行的主人们——那些参与发起厚德银行的股东企业和企业家们以及银行的高官……   回到安新,这样的心思依然在罗浮黎心里环绕,而陆政东则是清楚,在人民大会堂的开业庆典虽然很成功,厚德银行虽然开业了,但有些问题依然没有完全得到解决。   所以回到安新不久,陆政东和罗浮黎率安新市的有关部门到厚德银行进行调研,名义上是调研,实际上是现场办公,解决一些厚德银行需要总部所在地解决的问题和困难,让厚德银行尽快运转起来。   在听取完厚德银行的相关负责人介绍完情况之后,陆政东和罗浮黎又参观了厚德银行的总部,只是在这过程中,陆政东发现居然还有人躲着他,见到他居然悄悄的往旁边挪,但即便是这样,陆政东也看到她是谁了。   张梦甜!   张梦甜出现在这里陆政东并不是很奇怪,厚德银行开始筹备便在全国各地大肆挖人,张梦甜在西河银行业也属于业务尖子,自然是厚德银行网罗的对象之一,而因为他在这里,张梦甜更是有来的理由。   不过这个女人也真是的,跑到安新来,居然都没有给他打个招呼,简直是目无夫纲了……   张梦甜心里也是发苦,不但她到安新来了,她表姐沈如双在纪检监察部门干得也不顺心,表姐自己也清楚她那样太过较真的性格就算在纪检部门也是已经到天花板了,在她的鼓动下到了厚德银行,在银行的监察部门工作,不过沈如双平常看着比她木讷,这样的事情倒是见机得快,没得陆政东上来就先开溜了,她就慢了半拍,结果被陆政东逮住了。   她和沈如双跳槽到厚德银行之后,一直由厚德银行出资在京城进行培训,也是刚到安新没两天,这两天两人一直寻思着怎么和陆政东说这事,毕竟她是先斩后奏,之所以如此,也是怕陆政东不准她们过来,可两人都不知道该和陆政东怎么说。   等陆政东走了,张梦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是又高兴又发愁,高兴的是见到了陆政东,不开开口说的,现在也用不着开口,发愁的是如果陆政东对她这样先斩后奏生气了该怎么办。   张梦甜签署了几份马上要交办的文件,一直都静不下心来,放下笔,仰躺在靠背上,闭上眼睛,雪白的玉手轻柔地按摩内眼角,冷艳绝伦的面庞沉静淡然。   她轻轻地吁了口气,许晴站起身来,走到窗户前,凝目远眺,犹如一尊巧夺天工的雕塑一般,为肃穆庄严的办公室渲染出一道靓丽动人的风景。   然后又忍不住回头看着衣冠镜,三十岁的年纪,已经过了徘徊于丽人与熟女之间,而是彻彻底底的美妇人了,风华鼎盛,又韵味十足,身居高位,又仪态万千,最是女人一生中活力与成熟交相辉映的极美时光,身材曲线丰腴,黑丝如漆,浓密闪亮,古典而优雅地盘在头顶,彰显出慑人的高贵和威仪。浅灰色的长袖衬衫,领口飘带靓丽又飘曳地垂在胸口,丰满高耸凸透又完美,轮廓浑圆紧凑,宛若两只倒扣的半球,一点也没有下垂的迹象。   明媚的阳光透射中,薄凉的衬衫里,诱人的娇躯隐约可见,纤细修长的玉臂,狭窄骨感的香肩,胸衣背带令人心动的痕迹一览无余,及至盈盈仅堪一握的蜂腰,肥美丰厚的美臀,将黑色及膝筒裙崩的欲绽欲裂的诱人轮廓,直让人血脉喷张,性感撩人之极。光亮的肉色薄丝袜,把一双线条柔美的小腿展示的淋漓尽致。   “梦甜,我给你送你们部门的人事资料来了,梦甜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张梦甜正想着,人事部的李姐敲门走了进来。   “梦甜,怎么今天有些不对劲啊,我看你到安新挺高兴的,今天怎么愁云惨淡啊?”   李姐和张梦甜是在京城培训的时候认识的,是安新本地人,原来在安新一家大型企业搞人事,有这样的机会马上就跳槽过来了,在京城培训的时候,两个人同住一个屋,很熟稔了。   张梦甜闻言一怔,旋又嫣然一笑,反问道:   “什么事情都是重开张,培训这些人很费劲,你们人力资源那边就不愁吗?……”   “能不愁吗?我今天跑一下午,腿都快抽筋了。”   李姐说着在张梦甜对面的椅子坐下,问道:   “梦甜,是不是跟你的情弟弟吵架了?才这么发愁,你可别蒙我,我是过来人,你这样魂不守舍的可不是因为工作的事情,是不是有小情人了?”   张梦甜心里不由暗道,李姐这双眼睛还真毒,还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李姐看你说的,你不是知道我就一个人,这些天都忙着培训,那来的小情人?”   “这还需要到外面去找?你还真别说,你看看那些新招的年轻人一个个都高大帅气,看着就叫人眼馋。”   这些年银行的待遇好了,就跟航空一样,也成了靓男美女的集中地,不过她根本都没有正眼瞧过那些俊男,一听也反击道。   “刘哥要是听到你这话,肯定马上就要把你从银行拉回去。”   “银行里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女孩?我这样的老太婆谁看得上?他才不会担心,而且他也舍不得呢。”   李姐虽然虽然岁数是稍微偏大一点,但也就三十五六,风韵犹存,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不堪。   虽然办公室就她们两人,李姐还是凑近张梦甜说道:“你知道我家刘刚看到我穿这一身制服是什么眼神吗,那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按他的说法我们银行这制服堪比空姐的制服,兴奋得他找不到北……”   张梦甜知道李姐话里的意思,看来她家的刘刚有制服情节,至于什么兴奋得找不着北张梦甜同样是过来人也知道是指代的什么,想到陆政东心里也是火热着,不过张梦甜不愧是经受过大风大浪考验的深吸口气,让自己怦怦乱跳地芳心平复下来,面上依然一副云淡风轻,八风不动的观世音模样了。   李姐看着张梦甜那样子不由笑道:   “梦甜,你还是找一个吧,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这么漂亮,找个好男人肯定不费劲,就算是不打算结婚,找个男人,即丰富了业余私生活,又不会浪费大好的单身时光。”   李姐说着站起来道:   “走了,我还得去信贷部。”   说着起身,又回头促狭的笑道:   “你真想‘捅’了一定告诉我一声,我一定给你介绍我们安新最优秀的男人……”   这个李姐还真是的!真是有些口无遮拦。   李姐出去之后,张梦甜才眼波流转着,不由想着和陆政东在一起的时光,心里恨不得立刻跑到他身边,体验人生的淋漓畅快。   张梦甜似乎已经等不及了,这煎熬的滋味让她无所适从。她也豁出去了,大不了陆政东就是要责罚她一番,让他责罚就是,想到这里,她不禁拿出起了手机,但马上又放下了,这个时候陆政东肯定还在工作,不一定方便接电话,只好有些颓然的放下手机,想了一下,还是等陆政东打电话过来,今天他已经看到她了,肯定会打电话的。   张梦甜环抱着双手,一只手放在嘴边轻咬着,一边在办公室里转着圈,想着怎么减轻陆政东对她们先斩后奏的责罚。   制服诱惑,李姐这个倒是提醒了她。   张梦甜不禁又站在衣冠镜前看了看身上的制服,李姐说得确实不错,厚德银行的制服设计看来是用了很大的心思的,这些全新设计的制服比原来那些国有银行的确实漂亮多了。   要不,和表姐商量下,就用这个“将功折罪?”      第100章 如此旖旎的“检讨”      张梦甜有些慌乱的递给陆政东拖鞋,看着他穿好,直起身,却不敢和陆政东的眼神对视,对于这一刻她一直期待,但现在更多的是紧张和不安。   待到陆政东进了客厅,她又慌乱的给陆政东倒茶倒水,一边倒水一边频频看向卧室的门,她表姐沈如双还在卧室里没出来。   表姐同样也是不敢面对陆政东,虽然经过她死缠烂打要表姐和她一起面对,但是表姐也是死活不干,最后两人石头剪刀布,如果沈如双输掉了就一起,但结果她还是输掉了,张梦甜也无可奈何,看来今天这一关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先面对了。   在这样的魂不守舍和心慌之下,张梦甜差点把自己的手给烫了。   干完这些,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干的了,她也只有硬着头皮悄悄看了一眼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的陆政东,虽然陆政东并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但是就现在那样子也是让她心虚不已,有些时日不见,自己的男人似乎是越来越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这就是所谓的官威吧。   可再心虚这个时候也不能跑了,只好磨蹭着也挪到沙发边上坐下,只是仅仅就是屁股挨着沙发沿,嗫嗫了一会才道:“政东,我们错了……”   陆政东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对于张梦甜和沈如双没给他打招呼就不请自来,陆政东是有点想法,不过转念一想,其实这件事还是他没处理好。   相思愁煞人,沈如双和张梦甜一颗心都系在他身上,不离不弃,他是拍拍屁股就从西河调走了,她们又不像杨璐和杨雪比较自由,想来看他比较方便,这两年恐怕是相思成灾了,既然厚德银行要大量招人,其实应该是他主动给张梦甜讲这事才对——自己的女人得要装在自己的心里,张梦甜和沈如双跟着他既没有想借着手里的权力去图财,也没有想借着他的权力是升官,很纯粹,也许外人知道都会认为她俩是大傻帽,因为当今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这样的人实在是太稀少了。   这么一想,陆政东心思的那点想法也就烟消云散了,不过看着张梦甜那战战兢兢的小模样倒是别有一番风情,所以也就不说破,想在逗逗她,于是就打量着房子道:“这房子还是挺不错的,你们银行给配的?”   张梦甜原来在西河的时候已经是营业部经理一级的人物了,到厚德虽然是总行,但起码也是个部门主管,属于高管。   “房子是单位代为租的,租金由单位负担一半,我们自己负担一半。”   “哦,如双呢?还没下班?”   “在呢,在卧室……”   张梦甜一听心里一松,赶紧就对卧室喊道:   “表姐,快出来,政东叫你呢。”   张梦甜也顾不得之前的石头剪刀布的约定了,姐姐嘛,就是用来遮风挡雨的。   沈如双也和张梦甜一样,而且她在党政部门呆的时间很长,更是受到官场森严的等级所影响,甚至比张梦甜更怕陆政东。   但现在她也不得不出来面对陆政东了。   一阵幽香淡淡的飘来,沈如双穿着的是陆政东今天见过的制服,但穿在沈如双身上似乎更有一种别样的味道,黑色及膝裙,漂亮的背心和高跟鞋,搭配长袖衬衣,及膝裙似乎更含蓄、现代,它既无超短裙的轻佻,又免去了长裙的守旧印象。   下摆微微叉开,长长的下摆垂到大腿和膝盖中间向内收紧,勾勒出臀部圆隆的曲线,紧身及膝裙包裹的小腿纤细笔直,在肉色透明丝袜包裹下更添诱惑,再配上红色的露出娇嫩脚弓的中跟皮鞋,含蓄自然的性感。   沈如双慢慢抬起头,鼻梁上架着一副精致的黑框眼镜,但却让她那种冷傲的气质更加彰显,有这种气质必须有足够的资本,要么家世傲人,要么本身绝美,沈如双显然是两者兼备。   而张梦甜身上的却却是一套显然是夏天的空姐制服,宝蓝色的装,V型领,开得比较低,粉红色的蕾丝花边胸罩露出了几许诱人遐想的花边来,胸脯很丰满,白嫩深邃的沟壑显示着骄傲本钱,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如柳如风。掩盖至膝盖的短裙遮住了美丽的玉腿,却更让人向往。光滑的小腿上裹着的丝光长袜发出了诱人的光泽,脚下是一双黑色的高跟皮凉鞋,细细的鞋带缠绕在光滑圆润的脚踩上,整个装扮高贵中不失典雅,端正中不失妩媚,柔弱娇怯,文静典雅。   而张梦甜坐下之后,视觉的水平线更加低了一些,健美的俏臀下露出的那双雪白修长的大腿近在眼前,肌肤细白毫无瑕疵,浑圆迷人的腿上穿着薄如蚕翼般的高级肉色丝袜,使大腿至小腿的线条如丝缎般的光滑匀称,她足下那双黑色三寸细跟高跟鞋将她的圆柔的脚踝及白腻的脚背衬得细致纤柔,当张梦甜不安的移动时,又看到她那浑圆雪白的大腿在短裙下游移两下,大腿间则是若隐若现……   张梦甜有些紧张的偷瞄着陆政东的表情,看到陆政东只是从她和表姐身上一掠而过,心里变得有些低沉起来,她和表姐都是三十出头了,虽然没有生养,看着依然显得年轻,但毕竟是过了三十,不能和那些青春靓丽的少女相比,陆政东年轻又是这么大的干部,不知道安新有多少年轻美貌的女子等着投怀送抱呢,想到这里不由有些自哀自怨,也许真是不该来安新……   沈如双倒没张梦甜那么多心思,她平常也懒得想这些事情,她只是觉得张梦甜所说的制服诱惑不靠谱,这种事情,投机取巧是没有用得,她在纪检部门呆的时间很长,狡辩和避重就轻其实是适得其反,只有老老实实的承认才是正道。   沈如双见张梦甜一直没说话,于是也就主动说道:“政东,我们错了,我们不该自作主张,没给你打招呼就不请自来,你要……批评就狠狠的批评我们吧。”   张梦甜却是想错了,这样诱人的制服诱惑,是个男人都不会无动于衷,至于那些青苹果,那不是陆政东最喜欢的菜,他这样不过是逗弄两人而已。   陆政东见张梦甜一副黯然的样子,沈如双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知道玩笑不能开得太过了,于是笑着道:“我干嘛批评你们啊,你们到安新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啊。”   陆政东顿了一下道:   “厚德银行是我一手促成的,虽然从程序上等等方面都尽可能的让其规范的运行,但事情毕竟是人做得,我也不希望出什么乱子,有你们在也便于我了解情况。”   陆政东看着依然有些不敢相信的两女,摊摊手道:“我一进来梦甜就是这副样子,我是被你们弄糊涂了……”   张梦甜和沈如双一听陆政东这么说,再看看陆政东的表情,都是如蒙大赦,张梦甜更是拍了拍胸口:“政东你不知道,我的心脏都差点吓得跳了出来,以后我们再也不敢这样了……”   陆政东笑了笑,其实有时候不批评就是最好的批评,于是又笑着问道:“梦甜你这个样子是唱的那一出,难道刚跳槽,又要跳到民航去?”   张梦甜甜甜的问道,其实这不是什么空姐的制服,而是银行夏季服,不过张梦甜也不说破,笑语嫣嫣的问道:“好看吗?”   那双荡漾着迷人秋波的大眼睛仿佛就是那乌黑的良种葡萄。长长的眼睫毛天然生成,煞是诱人。高挺的小瑶鼻点缀着那红红的樱桃小嘴,一张粉嫩粉嫩的小脸吹弹欲破,可了真让人产生那想一亲芳泽地冲动。V型领子的领子开得比较低,陆政东一低头正好看见了张梦甜衣服里面的春光。暗花淡黑色的胸罩,光瞧那白生生的沟壑就知道她有多饱满了。   虽然陆政东没有说什么,但陆政东越是如此,张梦甜就越是觉得心里有愧,只好使出女人最擅长的撒娇的本事:“我放点音乐和表姐跳舞给你看,算是向你做深刻的检查。”   陆政东还真不知道两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于是就笑着,拥着张梦甜和沈如双进了卧室。   随着优雅的音乐声,张梦甜关掉了大灯,再把那富有浪漫情调的灯打开了,张梦甜便拉着沈如双在陆政东身前跳起了国标步。   陆政东坐下来,目光继续停留在张梦甜和沈如双性感妩媚的身姿上面,幽雅的音乐缓缓响起,绚丽的粉红色彩灯忽闪忽闪的,整个卧室融入一片朦胧之中。   国标已经不是国标了,张梦甜尽情地发挥自己浑身的魅力!   伴随着柔和的音乐声,张梦甜在柔软的地毯上轻盈地扭动着水蛇一般的柔腰。一双美目是媚眼横飞,臀部扭了起来,双手慢慢合成尖字徐徐伸到了头顶。渐渐的,张梦甜双手弯曲了下来,轻轻地抚摸着自己那俏丽的脸庞,双目更是射出了荡人心魄的光芒。柔软的腰肢一挺,本就高耸的胸脯就更加突出了。双手滑了下来,摸上了自己由自己扭动身体而轻微颤抖的双峰。   身上的制服套装一件件脱落在地上,陆政东赞叹,张梦甜果然是善解人意,居然给跳起了脱衣舞,张梦甜双手已经滑到了她那浑圆的大腿上面,身体徐徐弯曲过来,顿时,她那丰满的双峰就半遮半掩地裸露在了陆政东眼里。手缓缓伸到拉链处,轻轻地拉开了拉链,身体再次摇了起来。最后一件衬裙轻歌曼舞中离开了她身体,晶莹剔透的肌肤袒露在陆政东眼前。张梦甜身材真的不错!浑身没有一丝的赘肉,她那小腹好平坦,好结实!漂亮的小肚脐眼更是充满了无限诱惑。   深黑色的胸罩与丁字裤在面前不停地晃动,张梦甜双手抓住身边的挂衣架,摆弄着各种各样的姿势,举手抬足之间充满了挑逗与撩拨。   接着张梦甜又慢慢转过了身体,冲陆政东直抛媚眼,小嘴微张,猩红的小香舌微露。   张梦甜一边扭动着身子,双手伸到了背后,缓缓解开了胸罩背扣。手,又滑到了前面,双手捂着就快要完全裸露出来的双峰,这个张梦甜倒是很清楚他的心思,黑色的胸罩带子垂了下来。这一刻,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都希望她那黑色的家伙赶快离开她的身体最好了……   张梦甜终于如了陆政东的愿!   头一甩,一头乌黑的秀发如同瀑布一般的长发飘起,同时黑色的胸罩在抬手间飞向了他。呼的一下,正好落在了胸前。陆政东拿着那充满黑色诱惑的玩意使劲嗅了几下,然后看着张梦甜,可惜,张梦甜却用双手捂住了两点嫣红!对陆政东嫣然一笑,双手猛然离开了双峰,可没让陆政东看清楚,瞬间又给她用手捂住了,这真的有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啊!   一边的沈如双显然就没有张梦甜放得开,基本上是跟着张梦甜依样画葫芦。动作生疏而僵硬,只是把背心脱掉了,可里面的衣服只是揭开了,想脱又似乎非常难为情,患得患失的表情看着有些让陆政东发笑,但陆政东却是强忍着。   虽然是老夫老妻了,但沈如双在这些事情上一直都是面比较薄,如果不是觉得太过愧疚,就算是喝醉了酒,沈如双也不会跟着张梦甜这般胡闹,如果他一笑,沈如双铁定会钻进被子里。   张梦甜也同样如此,毕竟不是青春无忌的年纪,能够完全放弃所有的矜持,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样的“检讨”确实是很深刻很旖旎!   而两女除了有愧而进行“深刻的检讨”,更多的还是因为爱,只有爱才会让她们如此……   陆政东站起身来揽住了徐徐朝他舞来的张梦甜,由于姿势的关系,陆政东感觉到,饱满的双峰正好贴在了自己的胸前,那种久违了的温软而坚挺的感觉突然间变得真实了起来,陆政东只觉得心中一热,一只本来正在那张梦甜的腰际扶着她的手也不由的微微的向下了一点,来到了丰臀上,在那里停留了下来,一边感受着丰臀上的那种火热而弹性的感觉,一边观察着张梦甜的反应。   张梦甜吃吃的笑着,低起头来,媚眼如丝的看了陆政东一眼,扭动了一下身体,妩媚的对陆政东道:“政东,还是长幼有序,让表姐先来吧?”   那种惹火的眼神,让沈如双都觉得不好意思。   “让你表姐好好学习一下。”   陆政东放在张梦甜丰臀上的手,细腻的肌肤充满丰满和弹性,而张梦甜此刻也正好扬起头来,一脸妩媚的看着自己顺势而将身体紧紧的贴在了陆政东的身上,一双手也从陆政东的腰际伸了过去,紧紧的搂住了陆政东,然后,她抬起头来,看着陆政东,陆政东手一揽,将另外一个火热的身体也紧紧的贴在了自己的身上,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成熟女性的性感而温热的气息,使得陆政东在心中不由的泛起了一丝的异样的感觉,而且,张梦甜的那张薄薄的性感的嘴唇又在自己的脸边诱惑着,陆政东再也忍不住的一低头向张梦甜雨吻了过去。   一阵阵的男性的热力从陆政东身上散发了出来,传到了那张梦甜的心中,久久的思念在如幻如梦中终于变得这么真切。   陆政东也凝望着两人,两人长直的秀发披下肩头,似水柔情的美眸都凝视着自己,微薄的小嘴微张,好似期待着自己去品尝。奶白的玉颈下是瘦不露骨的圆润光滑的肩臂,胸前挺立着凝脂般的秀峰,纤腰一握,陆政东抱住两人那一握细腰……   一阵激流,高歌猛进。   张梦甜发出一声幽长满足的叹息,她的修长的玉腿已经乏力地放下,看着张梦甜满足的神态,满面羞红的沈如双已经看得怦然心动,一边有意无意的将自己的胳膊慢慢的向上移动着,向张梦甜的胸部挺进了起来,在几经努力之下终于让陆政东那只胳膊就感觉到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那种感觉一传入到陆政东的心中,马上就知道了自己的胳膊所碰到的那硬硬的东西,但沈如双显然是刚才入戏太深了,以至于刚刚跳舞没脱掉的衣衫还在身上。   那硬硬的内衣的边缘之上,时不时的触碰到陆政东的胳膊,让陆政东不时的感觉到一阵阵的柔软的物事,陆政东用心的体会起了沈如双的那双峰和内衣的边缘带给自己的那种异样的感觉来了,自己胳膊上的感觉,一会儿硬,一会儿软,那种硬更衬托出沈如双的那饱满而紧挺的双峰的柔软来,开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反差,诱惑着陆政东在这种异样的感觉的刺激之下,热血沸腾。   张梦甜笑着凑上来,在前面帮助解开撞死人的制服,制服缓缓退下玉体,成熟诱人的身躯,强烈地刺激着的眼睛……   硝烟再起战火再燃,良久之后终于一切归于沉寂。   陆政东用手指抚摸着两女被汗水浸湿的秀发,于无声的言语,流淌着的是无尽的思绪,慰籍着这两个今生今世将身心都托付给自己的柔弱女子,那臂弯和手指上的温柔,让两女在经历过刚才的惊涛骇浪之后,感到无限的温馨,无限的安全……      第101章 年前      关于禁摩的调研由于是陆政东亲自交代的,所以下面的人动作很快,几天之后,调研形成的案头就出现在了他的案头,调研的结论依然是没有必要延期,并且已经把详细材料呈报了政府办。   负责牵头的是政研室的副主任何志林,参加的有运政、交警、城管等部门,何志林又问:“书记,要不要我去市长那儿作个详细汇报?”   陆政东笑道:“不必了。市长亲自找你谈话时再说。总之现在一切按程序走。”   现在去找罗浮黎解释,显得似乎真有些问题一般。   何志林恩了一声,退出了陆政东的办公室。   同时间地市长办公室。   罗浮黎仔细翻着政研室刚刚送来地材料,一个字一个字的读,随即就叹口气。靠在宽大的皮椅上,点起了一颗烟,他知道。在这份材料里是根本看不出什么的。   陆政东在安新的影响力他有所耳闻,身在官场,就算再怎么排斥,又怎可能不碰触这些?罗浮黎更知道,自己就是因为碰触了一个不能碰触的东西,才被放到了安新。   来安新意味着什么?或许有人会认为从省经委主任调任一市之长是一种晋升的途径,但对于罗浮黎来说,被调到书记一手遮天的副省级城市任市长,所能做的也只能是做一个老黄牛,省委将他调来的意思也不外如是。   因为在陆政东的笼罩下,他不可能有机会组建自己的人事网同书记争些什么。何况赢了又如何?他身上已经打上了技术型官僚的烙印,出任一方大员的市委书记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罗浮黎是不甘于这样,他不算年轻,但也不算老,他还有干一番事业的激情,从另一个角度讲,虽然安新市委书记的职务是一个奢望,但去省政府还是有希望的,能够干一届,再去政协或者人大,也算是得偿所愿。   对于陆政东,说是如雷贯耳也不为过,不说省委省政府,就是全国,级别稍微高一点的又哪里有不知道陆政东,这个全国最年轻的县委书记。最年轻的厅级干部,最年轻的副部级干部,现在。更是最年轻的副省级城市的市委书记,一些喜欢牢骚的干部将陆政东贬得一无是处,罗浮黎当然不会相信,他一向深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但对陆政东这个人,他是说不上有什么好感的,组织部与他谈过话后,他就找了陆政东的资料详细研究,对这位年轻的书记第一观感就是,抓经济是一把能手,但火箭般蹿升的度,更将在贝湖曾经以强势著称的詹继东请走,其强势可见一斑。   到安新没几天,罗浮黎已经深刻的感受了陆政东在安新的影响,更听一些人说起了陆书记的一些传闻:追求政绩,急功近利。   而现在禁摩的事情,又有人来向自己哭诉,一群大老爷们红着眼圈请自己作主。   想到这儿,罗浮黎心情又沉重起来,陆书记,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自己又如何处理现今的局面呢?……   陆政东准备去几家企业看看,奥迪驶出市委大院的时候,路过市政府的门口的时候就见大院门口,几名门卫正死死拉着拉着几个人不让进,几个人红着眼睛大吵大嚷,外面,稀稀疏疏站了一些看热闹的人。   “又是那些跑摩的的人。”   坐在副驾驶的小邓轻声说道。   陆政东微微蹙眉,心知这些人见到罗市长告状,估计也就那么一次机会,底下人收到风,哪还敢放他进来?这些事都不用人打招呼,门卫怕是早被相关各部门头头脑脑们轮番训斥了。   陆政东轻轻叹口气,也怨不得罗浮黎对自己有偏见,可不,自己在安新,却是真的只手遮天。   陆政东淡淡的说了一句:   “走吧……”   小邓迟疑了一下道:   “听说那些人在市长那儿,说话可难听了,说市里有家出租车公司是您……是您……”   小邓从后视镜偷偷看了陆政东一眼,就没再说下去。   “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就说。”   “说有家出租车公司的老板是您堂兄,所以才这么狠的查摩的……”   陆政东愕然,他们老陆家几代单传,哪来的堂兄,而且还跑到安新来发财了。   “市悦达出租车公司的老板叫陆政高……”   一边的安俊义一听不禁笑了起来:   “这陆政高是地地道道的安新人,以前在下面县里跑公交线路,最近才到市里来发展,如果说和书记五百年前是一家还靠谱,硬要当书记的大哥,这就离谱了。”   陆政东随即恍然,原来是这么一出,怨不得罗浮黎戴有色眼镜看自己。可不是,陆政东、陆政高一字之差,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那些人再添油加醋的诉委屈,先入为主的罗浮黎自然会产生疑虑。是以才认定禁摩有问题。   陆政东淡淡笑了一下道:   “既然他自认是我堂兄,那就更应该守规矩!”   这个叫陆政高的家伙自然是没胆量和别人真的说是他堂兄,但肯定是若有若无的暗示的,他这么说,安俊义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陆政东到了开发区,几处正在建设地工厂区更是人声沸腾,一眼望过去,全是密密麻麻地工人。   在公路上下了车,远远看着热火朝天的施工场面,陆政东慢慢点上了一颗烟,看着一座城市在自己的蓝图下茁壮成长,实在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手机音乐响起。小邓忙从手包里拿出手机。递了过去。   “陆书记,是我,罗浮黎。”   陆政东应了一句,不用想她也知道罗浮黎打这个电话的意图。   “陆书记,关于禁摩的事情……”   陆政东恩了一声,“我已经看过相关报道了。”   陆政东想了想,缓声道:   “市长。很多事,耳听未必为虚,眼见未必为实,用心去看,才能看透事物的本质,关于这个问题,市长如果认为有什么问题那就亲自下去看看再说。”   罗浮黎滞了一下。想来想不到陆政东说得这么直白。   陆政东顿了一下道:   “春运即将开始,这方面的工作重心要转移到确保春运安全上来。”   时间一踏进腊月,交通运输就开始紧张起来,也预示着一年一度全国性的大春运即将到来。   每年一到春运,火车站、汽车站天天是人满为患,报纸和电视台在每天的报道中,都会公布消息,说今天的火车站、汽车站发送旅客多少多少万人。从电视上看那画面,真是人山人海的,不大的车站广场上,到处是人,有的拖家带口,全家出动;更多的是青壮年劳力,一个人带着简单的行李,在广场上转悠,焦急地等车。东亭火车站不是国内大站,每天只有不多的几趟过路车经过,始发的火车也只是短途,把人拉到省城的火车站,丢下完事。就那还是拥挤得不得了,人都成了罐头里的沙丁鱼了,每年春节,都会出一两起拥挤踩踏的事故,挤伤的就更不用提了。   火车还是相对安全的,最关键的是汽车,因为可以点对点地开,更受民工青睐,而为了节省开支,多赚些钱,车老板几乎都想尽办法,像拉猪崽一样地往里面塞人,超载到令人简直无法想象的地步。   本来是核定乘坐二十人的汽车,可以拉一百多号人,人挤得前胸贴后背,连挪动一下都不可能。每辆车一般配两个司机,换着开,人歇车不歇,这样跑几百公里,甚至上千公里,存在许多安全隐患,不出事便罢,一旦出事,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而贝湖就在年初的春运中出了大问题。   开年的正月初八,按照贝湖七不出门八不归家的风俗,这一天出门的人很多,而就在这一天,贝湖下面县里的一辆发往南方的客车还没出贝湖境就出了大事故,一辆超载客车倾覆,导致重大伤亡,从事后的调查这辆核定载客应为二十三人的卧铺大客车,竟然挤进一百二十六人!   而就在其后不久几天,从贝湖开出的一班长途汽车同样因为严重超载,导致刹车失灵,司机长期疲劳驾驶,判断失误,撞过隔离栏杆,和迎面行驶的一辆大货车发生激烈碰撞,客车被撞出后冲下十几米高的高架桥,翻滚到几乎解体。   一次全国性的特大交通事故,就让贝湖省处于空前的压力之下,这或许有偶然,但在出现事故之后不久又出现同类事情,这性质一下就变了,不但被中央点名批评,省委和省政府都做了检讨,处分了一大批人。   也促使贝湖各级政府才把民工的出行当做一件大事来抓,形成了交通部门牵头,劳动、公安、卫生部门配合,全社会齐抓共管、密切配合的机制,确保不死人,不出现大的安全事故。   随着经济的发展,人口的流动性越来越大,春运的问题越来越突出,也越来越受到重视,而贝湖由于年初出了大问题,所以就格外重视,所以尽管距离国家规定的节前十五天的春运还没有开始,全省已经提前开始布置春运的工作,并且这样的事情不仅仅是市长的事情,而是各地的一把手为第一责任人,谁出了问题挂了电话,陆政东摇了摇头,自己地表现应该同罗浮黎对自己的初步印象很相符吧?霸道而强势。   陆政东也知道,罗浮黎刚到的表现虽然有些絮絮叨叨,但那是因为他刚刚到任,摸不清情况,本着保护帮助年轻干部的原则,才苦口婆心的劝自己,但看罗浮黎这样子,今后会如何可远不会是像现在所表现的一个慈祥长辈形象,在省城得罪一大批人,仍能被晋升调来安新作市长,就知道罗浮黎并不像外界所评价的那样完全是个直知道冲锋的角色,很有些手腕,和现在上面的三号人物那种风格颇为相似,真的将自己看死的话,怕是也不好对付,自己,还没有与这种对手交手地经验呢。   当然,陆政东还是希望最后误会冰释,和则两利,他现在的地位不一样,安新发展得越好,他也越好,这道理同样适合罗浮黎,罗浮黎说不定真能延长其政治生命……   市委办公楼三楼会议室,罗浮黎到任后的第二次常委会议正在进行,第一次常委会市委秘书长安俊义、副市长唐中凯、林天华的任职,党委悉数到位也是为了年后人大会上政府口的调整。   至于常委们的分工陆政东并没有进行调整,安俊义接手的是章可钦的那些事情,唐中凯还是管他的事情,林天华兼任市总工会的主席,主要负责总工会、团市委、市妇联、科协、残联的工作,总工会主席入常逐渐成为常态,实际上也是因为国企改制而形成的下岗工人的问题。   而这一次常委除了军分区司令员之外,市委秘书长安俊义、副市长唐中凯、林天华等三位新晋常委是第一次参加,列席会议的还有人大主任,政协主席。   现在安新常委会可以说完全是走过场,贯彻了陆政东意志的议题一项项的通过,陆政东不同意的,早就在碰头会被否决了下去。   会议最主要议题是春节之前的工作安排和春节之后的工作计划,陆政东没有怎么说话,只是聆听常委们的发言,或者说,在观察比较靠拢自己的常委,完全控制了安新大局后,这些常委的表现更能体现他们的能力,高低优劣,一目了然,当然,每个人都有他的本事,就看你怎么用,怎么发挥他的能力,用人之道,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可堪大用和庸庸碌碌,也不过是一线之间。   议程一个一个的过,唐中凯突然拿出一份资料,道:“书记,市长,昨晚几个经济部门刚刚送来,我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大家都看看。”   陆政东微怔,接过资料看了看,是经济部门春节前拟组团赴新加坡考察的提案。   陆政东就转头看了眼罗浮黎,罗浮黎面无表情,而是接过唐中凯递来的文件翻看。   很明显这个提案唐中凯没同罗浮黎进行沟通,而是自己作主拿到常委会上讨论。   常委大多低着头,翻阅文件的有,喝茶水地有,在本子上作记录状的也有,谁都看得出唐中凯是在给罗浮黎下马威,不清楚陆书记意向的情况下,就没有人主动发言。   陆政东低头翻阅一遍文件,就抬头笑道:“对这份提案。大家都怎么看?”   陆政东开口问,统战部长杨冰就第一个发言:“我认为可行,欧美的很多经验还是很值得我们借鉴的,经济部门的同志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开阔下视野,是好事。”   杨冰自不是真心支持唐中凯,他是紧跟陆政东步伐,陆书记虽然在年初没有对常委的分工进行调整,但年后肯定是要调整的,唐中凯同罗浮黎较劲,如果是书记授意,他的发言自然是拥护书记,如果被书记否决,则就帮书记送了市长一个人情,怎么盘算都是有益无害。   陆政东就看向了罗浮黎:   “市长。你怎么看?”   罗浮黎吸了口烟,微微点头:   “我同意中凯市长的意见。”   陆政东就拿起茶杯喝水,喝了几口,放下茶杯道:“杨冰同志说得有道理,不仅仅是经济部门,咱们很多行政部门都应该出去见识一下,欧美的很多管理体制还是有值得咱们借鉴之处的,说句不客气地吧,出国考察。现在很为人诟病,几乎是公费旅游的代名词,当然,我们是不应该被社会上的一些误解就吓得谨小慎微,就束手束脚,那也是一种形而上学。但我们安新现在的主要外资来源是香港,或许了解香港更能了解港商的想法,更能为他们提供更好的服务……”   陆政东说着顿了一下道:   “每年春节之后,安新到香港都有一次招商会,是不是就安排在一起?”   会场里响起一片轻笑。   这两年连续到香港招商,市里很多部门的领导都去过香港了,谁还乐意专门去香港考察一趟?   陆政东看到众人的眼神,微微一笑道: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先解决现有企业的困难,很多企业的老总都曾给我抱怨,现在想要找到合适的技术工人实在很难,而这些新来的企业想要培训也需要有一定基础的人员才行,这是一个很具体的问题,随着安新的发展,这方面的矛盾会越来越突出,对了,关于加强全市职业教育的事情大家考虑得怎么样了?”   安新原来的职业教育主要就是各区县的技校,但随着包分配的政策结束和高校扩招,现在的技校几乎已经是名存实亡了,陆政东的想法是将其整合成高等职业院校——至于中等职业学校本来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在重文凭的大背景下,恐怕愿意报名的甚少。   市里也已经有一些和正规大学挂钩的社会办学职业学院,这样形成社会和市里共同发展职业教育的局面。   安俊义就知道唐中凯要吃排头,关于职业教育的问题,陆政东很重视,是把其当做安新发展中重要的一环加以考虑的。   而且实际上也是为唐中凯排忧解难,分管财政的常务副市长安金山都还是很积极的配合,反倒是唐中凯不上心,他也提醒过唐中凯,但看样子唐中凯并没有往心里去,认为这事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做的,在陆政东成功入主市委后,办学的事唐中凯就更不再那么上心,令陆政东有些恼火,也就借常委会敲打敲打他。      第102章 热土      唐中凯被陆政东这一番说辞弄得有些难为情,脸涨红,低头喝茶。   罗浮黎看着陆政东风轻云淡的样子微微有些意外,看了陆政东一眼,又点上一颗烟,慢慢吸了起来,心里却是慢慢琢磨着到底是什么意思……   除了这个小插曲,常委会是波澜不惊,这也没有出乎大家的意料,一来是没有安排讨论人事,二来也是春节将至,讨论的都是事务性的事情。   会议结束之后,陆政东在安新宾馆会见了金科地产的总经理沈黎明一行。   陆政东出面会见金科地产的总经理一行倒不是因为其实熟人,而是因为金科地产可是国内住宅地产的龙头老大,国内最早上市的地产公司之一,时至今日依然是最炙手可热的蓝筹股之一。   这家公司不管是从业绩质量口碑都是挺不错的,曾经获得过建筑业的最高奖项鲁班奖,陆政东自然也是非常欢迎这样运作规范管理严格的地产公司进入安新。   金科地产在全国很多地方都有地块在开发,但在这之前一直是瞧不上安新,一直没有进入安新,但现在安新的经济发展让他们也坐不住了。   曾经有人讲一地的繁荣从房价就可以看出来,虽然这话遭到了很多人的口诛笔伐,但一地经济的繁荣推动房地产的发展这是毫无疑问的。   安新的高速发展无疑让安新也成为一方热土,成为地产商们眼中的香饽饽,不但金科地产这样的大地产企业来了,其他的各路神仙也是纷至沓来。   会见完沈黎明陆政东又赶到希尔顿酒店的小餐厅,有人请他吃饭,自然也是地产界的大亨级人物云大集团的副总裁衡大吉。   和金科专注于住宅业不同,云大集团是一家集房地产、电力、商贸流通、娱乐业于一身的综合性产业集团,其实说得更直白一些就是有什么门路,什么来钱快就做什么。   集团的掌门人名义上是甘明山,实际上衡大吉在集团中地位比甘明山更高,衡大吉也是一个人物,出身虽不显赫,但好歹摊上个当工业局局长的老爸,而这已经足够让他坐在工学院的教室里,成为一名大专生。毕业之后,被分到了沿海省城的经贸委,做经济情报研究的工作。虽然衡大吉在后来抱怨其中规中矩的工作环境埋没了他的才华。但其经济常识的积累和经济头脑的训练恰恰是在这一期间得以完成。   而同时更为重要的是在这里他认识了一位领导的千金,领导的级别也不算高,但足以让他有勇气下海,也足以让他完成商海的第一桶金。   衡大吉的岳父早已闲赋在家,但他那妻子的叔叔却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完全靠自己的能力在南方杀出一片天地,脱颖而出,现在作到一重量级省份的封疆大吏。而且上升势头迅猛,已经隐然在下一届高层人事中占有一席之地。   当然,衡大吉也是很有商业头脑,不然也不会再并不算长的时间里把企业做得这么大,这家伙和罗志林齐名,不过一个是重点在京城经营,一个是在南方发展。   “政东,来,我敬你一杯。”   衡大吉的话打断了陆政东的思绪,陆政东微微一笑,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杯。   衡大吉看着他将杯里酒一饮而尽,感慨道:   “虽然咱们只是有过两面之缘,但确实是投缘,还是感觉不一样,跟那些生意场,官场上交地朋友就是不一样,那些人,咋处都感觉假,就没有跟你坐一块儿这么贴心!”   陆政东和衡大吉真不算熟悉,也就是到香港的时候路过南方,有南方的领导请客,一起吃过两次饭,但不熟归不熟,这一次衡大吉来,是京城有分量的人给打了招呼的,所以陆政东也不能不给面子。   衡大吉刻意不提官职,陆政东也就微微笑着,也是有些感慨的样子。   见两人杯子酒都干了,漂亮的服务员忙着给两人再次斟上酒。   陆政东摆摆手,服务员会意,就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包厢的门。   衡大吉就又拿起了酒杯:“政东,咱再干一个,为友谊,走一个。”   陆政东笑笑,举杯又跟他碰了一杯,又是一饮而尽,衡大吉见陆政东如此,笑道:“政东,你够意思。”   陆政东微笑看着衡大吉的脸,那张看起来情真意切的脸,微胖的圆脸看着是人畜无害,但他知道,衡大吉和罗志林一样,是一个狡狯而又凶横的角色,当面对阻碍他脚步的人,会变得怎样的狰狞呢?   云大正式在安新设立分公司,其志不小,安新固然是其的一个目标,而更重要的是以安新为跳板,借着西部大开发的东风进军贝湖乃至西部的大中城市,完成其在全国的布局……   宾主都刻意承欢,这顿饭自然也就吃得其乐融融……   但陆政东回到家里却是一脸的肃然,不由抱着双手站到窗边,心里默念着衡大吉的名字,当年云家衰败之后,小舅云江民在仕途上更是看不到希望,也是心灰意冷,干脆就下海跑到南方去经商,结果被弄得差点自杀,就是拜这个衡大吉所赐。   小舅下海好像是九五年还是九六年?而被弄得凄惨无比的好像也就是其后不久的一两年吧,当时衡大吉的云大集团正处于壮大阶段,在商贸上和衡大吉的公司有些重叠,为了一个代理品牌的事情,衡大吉硬是生生把其从小舅手里夺走,而小舅完全就是靠着一些长辈的照应,混口饭吃,可就是这样,衡大吉也没有放过他……   陆政东都有些记不起了。   人总不能活在过去,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想那些过去的事情了,或者就是想过去,也会选择性的失忆,漏掉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但是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陆政东不自觉的就拿起电话,想给小舅一个电话,但随即又放下了,电话却是突然的想了起来,陆政东一愣,难不成是小舅打过来的,嗯了一声,却是雪玉打过来的。   “大忙人,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有什么指示?”   陆政东笑着问道。   “我哪有你忙啊,没什么事,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听听,听听你的声音。你怎么啦?好像情绪不高啊。”   好似能感觉到陆政东糟糕的心情,雪玉的声音变得异常温柔。   “没什么事,正想事情了,对了,我告诉你一声,今年春节我估计在京城过。”   罗浮黎自告奋勇的表示春节他值班,陆政东知道他是想尽快进入状态,也就没有和他争。   “嗯,这可是难得啊,那回来了就多呆几天……”   陆政东笑了笑,没有回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其实回京城也没几天,肯定得大年初一看望完坚守岗位的一线同志才能回京,正式上班的那天他是怎么也要到安新的……   很快,几乎所有安新市委常委都被衡大吉宴请,然后,就是手握实权的副市长,几位重量级行政部门一把手,而且时机选择得非常好,春节前,给大家拜拜年,这是一个很充分的理由。   这些人,对衡大吉的招待无一例外地感到受宠若惊,少数几个知道衡大吉真正身份的更是兴奋溢于言表。   云大和衡总裁的名号很快在安新够分量的干部中响彻起来,风头甚至压过了金科地产,当然,层级较低的干部只知道衡总是身家不菲,背后势力显赫,对他真实的身份,只有几名重量级常委心知肚明。   衡大吉同样宴请了安俊义,当晚安俊义就给唐逸来电话,很直白地问:“书记,你对他是什么态度?”   陆政东只是微微一笑:   “只要是能够为安新的发展做出贡献,那我们就欢迎。”   做贡献?安俊义稍微一琢磨这话,心里就有些谱了,看来陆书记对这个云大集团是不放心的,非常的提防。   陆政东知道衡大吉这般高调的原因,县官不如现管,在一个地方发展,方方面面的关系都要走到,真正和当地行政体系的执行者打好关系,很多事才可以事半功倍,不可能事事都要自己这市委书记出面,何况,他也不见得怎么信任自己,毕竟两人真的不熟,就算打招呼的人有分量,有些事情也是不好说。   不过衡大吉同时也暴露了他的意图,他地目光,不仅仅盯在西部大中城市,安新,在他眼里也是大有可为的,是一块待开发的处女地。   虽然市里的用地都进入了交易平台,但陆政东很清楚,事情是人做的,即便是有制度在那里同样可以玩出花样来。陆政东想了想,这样的事情尤金忠是不敢拍板的,还是探探市长罗浮黎的口风。   当听到陆政东问起云大的土地问题的时候,罗浮黎道:“市里明年出让的地块这个是明确了的。谁能拿到地,当然要看谁出的价格高。”   罗浮黎大概是以为陆政东是帮云大说情来的,是以侃侃而谈:“既然市里搞了这个交易平台,那就应该按照制度进行招投标……”   陆政东心里暗笑了一声,如此便好,罗浮黎是铁了心要做明吏正官,现在刚来更是要表现一番,那就给他这样的机会,让他在前面帮着自己挡一挡,于是就故意沉吟了一番才挂了电话……      第103章 表姨?      陆政东在大年初一的下午才回到京城。   雪玉专门去了一趟云雾把母亲接了过来,一家三口终于难得的团聚在一起。   而外公一如既往的又到南方去了,大舅和其他几家也都去了南方,听说云维熙也跟着去了,由于他当了市委书记,他和云维熙两个人的关系也就更为微妙了,云维熙肯定是不愿意见他,或者是外公让他过去,也是变相的安抚安抚吧。   一山不容二虎啊,更大的可能是云维熙是知道他要回京城才走的吧,对于这样的结果肯定会让云维熙难以接受的。   有了这样的心结即便是见面恐怕也是都不自在。   把母亲安顿去睡觉之后,陆政东坐在沙发上,点起一颗烟,眼睛盯着电视屏幕,脑子里却是乱糟糟的,本来其乐融融的心绪一下就变得纷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地感觉。   雪玉从浴室走出来,“哗啦”一声,拉上了浴室地门,玉色的睡衣,湿漉漉地乌黑长发又为她增添了几分小妩媚。   跻拉着拖鞋,雪玉大咧咧走过来,坐到了陆政东身边,踢掉拖鞋,抱着膝盖坐沙发上看电视,雪白小脚踩在沙发上,秀腿美妙的曲线尽收陆政东眼底,陆政东就苦笑:“妈在呢,你怎么一点也不注意仪表?”   雪玉看了陆政东一眼:   “妈不说都休息了么?在部队成天都是必须要规规矩矩的,也只有回到家里能够这样轻松自在……”   陆政东不禁摇摇头:   “你也是个老兵了,还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没得救了,你爷爷要是看到他的兵是这个样子,一巴掌把你扇到太平洋去了。”   “我爷爷才不会这样,我也就是在家里是这样,在外面那还不是英姿飒爽?”   陆政东摇摇头:   “看你这个样子也不是个好兵,还是到安新吧,你实在喜欢,就去警备区。”   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   孩子的事情从今天他一踏进家门母亲就开始絮叨,直到去睡觉,陆政东还得顺着他的话说,母亲的心情他完全可以理解,本来身体就不大好,在她自己看来说不定哪一天去了也就去了,不想留下遗憾,所以也就旧事重提希望雪玉到安新去,而且有雪玉在身边,也会少很多风言风语。   “我也知道妈想抱孙子,我爷爷和父母也一样,但是我现在的工作真是脱不开身,我给部队申请过,这事部队领导已经找爸谈过了,我也真是没办法。”   陆政东一听就没有多问,雪玉应该是在执行什么绝密而重要的任务,问了也没用,家学渊源,这丫头的嘴风很紧的。   “嗯,原来是这样。”   陆政东点点头。   “你工作上有些不顺心么?听说新来的市长最喜欢和人对着干,是不是老给你找麻烦?”   雪玉也就转移了话题,陆政东喝口茶,还是摇摇头。   雪玉就向这两大身边蹭了蹭,秀丽的脸蛋靠在了唐逸肩头,伸手轻轻揽住陆政东柔韧有力的腰,不再说话。   充满弹力的娇躯令陆政东微微一呆,侧头,却见雪玉秀气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看着自己,呼出的清新扑在自己嘴角,陆政东心怦怦跳动,看着雪玉的娇颜和似乎永远不知道忧愁为何物的雪玉,陆政东的烦闷似乎渐渐淡去,嘴角渐渐翘了起来。   “老公,你这笑让人心里有些发毛……又想什么坏事情?”   “什么坏主意,我在想,咱们得利用有限的机会抓紧时间造人啊。”   一晚是春光无限,第二天陆政东是难得的睡到、十点多,看看怀里雪白酥胸半露,睡得极为香甜的雪玉,看样子是累坏了,不但是被他折腾的,被他折腾之后为了增加受孕的机会还双腿举起好大一阵子……   陆政东看看时间实在是不早了,中午还要去岳父家里吃饭,再不起床过去得就太迟了,于是捏了捏雪玉的秀气可爱的鼻子,只是雪玉犹如一个小懒猪哼哼唧唧的躲着。   “喂喂,你这个小媳妇不是还要等婆婆来叫起床吧。”   雪玉一听这才醒了过来,一听已经十点多了,忙就起了身,忙不迭的找衣服,一边还不忘埋怨他:“都是你,这样晚起来不知道婆婆怎么想,也不知道她吃早饭没有……”   陆政东笑了笑,母亲想把孙子,真要起早了恐怕才会有意见……   陆政东在岳父家里远比在外公家里自在,倒不是因为他现在地位高了,那些大舅子小姨子的对他很尊重,而是军人相对于从政的来讲要粗线条一些,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在一起吃饭颇有种大碗吃饭大口喝酒的味道。   陆政东倒也不怕喝醉,现在有丈母娘罩着,没有人敢狠命灌他的酒。   在岳父家吃完晚饭,陆政东和雪玉正计划着从明天开始带着母亲出去逛逛。   陆政东是悄然回京的,没有几个人知道,这样的机会实在是难得,正商量着,丈母娘在外面喊着,说是雪玉的电话。   好一会雪玉才磨磨蹭蹭的进来,陆政东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明天一起出去逛街的计划看样子要泡汤了。   “工作上的事情……得出差……凌晨十二点的军机过去,车一会就过来接……”   雪玉似乎是很难开口,期期艾艾的说道。   “你们领导也真是的,这个时候还抓壮丁……”   陆政东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雪玉好歹也是副部级官员的家属,何况爷爷、老爸也是军中之人,怎么也该照顾一二,结果……   “真是有急事……”   陆政东看雪玉眼圈泛红,也是挺难受的样子,毕竟两个人天各一方,这大春节的,才相见又要出差,谁心里都不是滋味。   正说着话,门口传来敲门声,岳父推门走了进来:“政东,雪玉是在做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最近很忙,你要支持和理解一下,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岳父顿了一下道:   “至于什么事情,以后你就知道了。”   陆政东一听岳父都如此讲,那肯定是火急火燎的重要事情。   “我肯定支持,正准备给她收拾东西。”   陆政东不在家的时候,雪玉基本上就是回娘家住。   “嗯,那就好,你母亲那里你做做工作,你也好好陪陪她,老人家好不容易团聚一次……”   岳父见雪玉那眼睛也是水雾朦胧的样子,似乎也见不得这样的气氛,说完转身就出了门。   “赶紧收拾吧,没事,等你忙完了道安新来看我不就成了?妈,那里有我去说,你就安心工作,早点完成早点到安新来……”   陆政东也是体制中人,一有事不管家里有多大的事情都得赶过去,听岳父这么一说也就释然了,反而劝慰着梨花带雨的雪玉……   送走依依不舍的雪玉,陆政东回到家里,费了老大劲才把雪玉出差的事情给蒙混过去。   第二天一早,陆政东陪着母亲云江彤吃过早饭,便说陪她出去走走。   “也没啥好逛的,你陪我去医院吧。”   陆政东一听不由就紧张着:   “妈。您那里不舒服?”   云江彤摆摆手:   “不是的,以前住院的时候认识一个病友,她又住院了,说起来还是一个老姨,和你外婆同辈分。”   陆政东一听不由哑然失笑,这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在安新,别人是很想当他的亲戚,而母亲倒好,主动要和别人攀亲戚。   既然母亲要去探望病人,陆政东自然不会逆她的意,家里好的滋补之类的东西自然是不缺,陆政东挑了几盒好的捎上,跟着母亲出了门。   “妈,你没告诉她,我是干什么的吧?”   陆政东开着车迟疑了一下问道。   “我什么时候给儿子添过乱了?”   陆政东一笑,这倒是,母亲可是从来都没有让他帮人办过事。   陆政东跟着母亲到了地方,就在母亲原来住院的不远的地方,进了一条胡同,来到一处小院。   “这小院就是她家。”   陆政东不由笑道:   “妈你认识的可是大财主啊。”   这小院虽然比起一般的四合院小了很多,但是能够在京城有这样一座小院,那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够做到的。   “也不是什么大财主,这是她家老伴落实政策补给她们家的,只是她老伴没能享上福,这小院下来没多久就去了。”   两个人说话间,一个老妪从屋里出来,大老远就热情的招呼着。   “老姨,看来你起色还真是不错,恢复得挺好的。”   “这还不是多亏你了,有你帮忙,住院的时候清净,休息得好,医生也细心……”   两个人拉着手亲热的说着话,陆政东看到母亲的眼神亮亮的,这是他很难看到的,两个人说着话,倒是把他给忘了一般,好一会,母亲才想起把他介绍给对方。   “老姨,他应该是叫你什么呢,姨奶?”   老妇和母亲年纪差不多,叫姨奶陆政东真是叫不出口。   正说着,门外响起了钥匙的声音,门一下开了,一股温和的幽香扑面而来,两条勾人魂的丰满美腿迈了进来,笃,笃,高跟鞋落地的动静都那么好听。   “妈,我回来啦。”   进来的女子一边和母亲招呼着,一边低着把叫上的高跟鞋给扔掉换上拖鞋。   “你这孩子,有客人也这么没规矩,你彤姐来了。”   “彤姐又不是外人,要那么规矩干嘛?”   女子说着脱去外面的外套挂在衣架上,一身浅色调的衣装,丰腴的美臀在裙子上绷起一个弧度,长腿裹着肉丝袜,脚底踩着白高跟鞋,非常有股子成熟女人的味道。   “品宣回来啦,这是我给你常说起的我家政东,政东,叫……叫表姨……”      第104章 脱了,脱了      陆政东真是有些无语,他凭空就降了一辈,自己这老妈真是,凭空给自己找了一个这么年轻的长辈,叫他如何叫得出口?   但对方却是显然和他想的相反,一听不禁咯咯一笑:“哎呀,原来是大侄子啊,久闻大名了,赶紧叫一个表姨,表姨红包可是准备好了的哟……”   说着便从皮包里拿出一个红包在他眼前晃悠着。   “赶紧叫啊,我住院的时候可没少麻烦品宣,饭菜都是品宣做的。”   虽然在医院里请了高级护工,但吃饭毕竟还是家常的好,陆政东见母亲看着他,拗不过只好低声叫了一声,不过声音就像是喉咙里发出来一般。   对方却是脆生生的应了一声,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陆政东背过母亲,狠狠的看了她一眼,哪知道对方根本就不示弱,扬起头反瞪了他一眼。   好男不和女斗,何况母亲胳膊朝外拐,这又是人家的主场,陆政东也就借口抽烟躲到一边去了,但旁边三个人的说话声却是不时传进他耳中,说的都是些家长里短,不过母亲似乎是津津有味。   那个叫品宣的“表姨”看着有些大大咧咧的,但一张嘴却是挺哄人的,也挺会在长辈面前撒娇的,陆政东听得母亲在那边开怀的笑着。   陆政东渐渐也明白母亲为什么如此,母亲因为这些年一直都呆在西河,和她的那些个姐妹兄弟生活完全不一样,这样的不一样让她们难有共同语言,甚至在他们面前还有些自卑。   而和这样的普通人在一起,母亲也找到了熟悉的生活,在她们面前也没有那种仰望的感觉,而在她们面前,母亲显得很自在,甚至能够帮她们调整调整病房,很是有成就感。   这些年母亲和林冬荷在一起,林冬荷对母亲自然是很好,不过林冬荷性格比较内向严谨,再说她心里也把母亲当成了婆婆,自然不会像那个叫什么品宣的“表姨”一般那么自然。   至于雪玉就更不用说了,她在别人面前胆大,却是一直都挺憷母亲的。   陆政东渐渐也明白母亲为什么会认下这么亲戚了……   陆政东正想着,品宣走了过来。   “大侄子,我发现你不怎么待见我啊,虽然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但是辈分可是不能乱的。”   陆政东心里郁闷着呢,自然也就不会搭理她。   “大侄子,不管怎么样,我这个做长辈的还是有几句话要说的……”   品宣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大侄子,你妈可就你这一个儿子,可是上次住院的时候,你连面都没露一个,还有你那媳妇也跟你一个样,看着挺大老爷们的这么还是个妻管严,你这儿子就是这么当的?”   “听说你爸去世得早,是你妈一个人一手一脚的把你拉扯大的,你就这样对你妈?”   这话让陆政东心里觉得有愧,他也知道他亏欠母亲的太多,但是被这个叫品宣的一顿教训,还是让他心里很不舒服,正想反驳,品宣却是没给他机会:“你不用找什么忙啊在外地之类的借口,你以为你是什么,地球离了你就不转了?听说过子欲养而亲不待没有?你妈身体不好,你应该多在身边尽尽孝道,那比给她买什么都强……”   好在外面品宣她妈叫了起来:   “品宣,时间不早了,赶紧做饭去。”   品宣这才意犹未尽的看了他一眼:   “大侄子,不是我这当长辈的说你,你可真得要对你妈要好点……”   陆政东看着她窈窕而去,不禁苦笑一笑下,她的话是不错,但是那架势看样子也是难得当一回长辈,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教训人,而且是教训一个这个大的大男人。   这样的感觉让陆政东有些不好受,同时感觉也不一样,被人如此说道,陆政东都已经想不起是什么时候了,特别是官越做越大,这样的声音就更难听到了……   忠言逆耳,虽然品宣的一番话让陆政东很是有些不好受,但是陆政东也不至于和她计较,相反,这说明这个“表姨”还是很善良和孝顺……   品宣去做饭了,陆政东看着老妈依然和品宣的妈手挽手相谈甚欢,也就在一边看着电视,偶尔插几句话,地去了厨房炒菜做饭品宣是早知道他们要来,所以准备饭菜的时间倒是不长,还真别说,手艺还真不赖。   “辛苦你了,品宣。”   “彤姐,别那么说,我爱好不多,做饭做家务算是一个,呵呵,这算什么辛苦呀?”   品宣在老妈面前的笑容跟糖果一样,甜的发腻,把最后的汤端上,家庭主妇似的她伸手解开了细腰和胸脯上挂着的围裙,这才坐下。   品宣往右边挪挪美臀靠近了陆政东一些,她肉呼呼的大腿隐隐碰上了陆政东的腿,这女人的大腿可真软乎,肉丝袜滑溜溜的触感要多诱人有多诱人……   吃完饭,又坐了一会,陆政东以要陪母亲去转转为由,谢绝了吃晚饭的盛情邀请。   “大侄子,你有空也长来玩啊!”   陆政东装着没听见,这女人当长辈当上瘾了,白便宜捡这么个大侄子,而且是把他这堂堂的副部级市委书记当玩一般,最好是再也不见面了!   但陆政东没想到的是很快他又去了。   陆政东和母亲在品宣家里吃完饭,下午就陪母亲去买衣服逛街,估计这大雪天的,母亲还是不适应这样严寒的天气,在户外呆的时间长了些,晚上身体就不舒服,第二天一早,陆政东就赶紧把母亲往医院送。   把母亲在医院里安排好病床之后,陆政东才出门去吃早饭,只是这九点多钟快到十点不是饭点,这春节好多饭馆都关门了,陆政东走了好长一段都没有找着。   天空飘着雪花,地面上很是湿滑,陆政东也就打算忍一忍,中午一并解决算了,正看着却见他的那个“表姨”昂首挺胸,气场很足的样子,蹬蹬蹬走了过来。   陆政东可不想见她,就欲侧过脸,但就在这时,路上的一辆车因为打滑歪歪斜斜的朝着她冲来,开车的司机显然是个新手,一脚急刹,车更是打滑越发的朝着路边冲了过来。   陆政东赶紧一冲,抱住她借着惯性一转,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汽车哗的一声从两人的身旁开了过去,吓得她大叫一声……   陆政东长出了一口气,这一下可吓得他不轻,真要是装上了,品宣重伤肯定是跑不掉的。   品宣捂着胳膊爬了起来,连掉了的高跟鞋都顾不得穿了,光着脚慌乱坐起来问道:“怎么是你?你……没事吧?”   见他没动,摇晃着他:   “大侄子!你怎么了你?你说话呀!你别吓我行不行?快醒醒!呜呜!你别吓我啊!”   品宣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你醒醒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和你母亲交代啊!你醒醒!呜呜!”   陆政东心有余悸地吐了一口气,扭头道:   “你哭什么啊,我没事了,你坐在我身上,我动不了。”   品宣一滞,忙挪开身子,喜极而泣地一把抱住他:“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陆政东活动一下,也觉得没大碍,也在地上擦挂了一下,在这湿滑的路上滚了几圈,很是狼狈。   “幸好天冷穿的衣服多,不然肯定是要受点轻伤,这么大个人了走路也不看看马路,车朝你冲过来也不躲,要不是我碰上……”   陆政东一见也有机会报复一下昨天被教训的事情,也板着脸说道。   “我在人行道上走,那想到他往人行道上开啊……”   说着眼睛四处看着:   “车呢,车呢,竟然跑了!”   品宣气哼哼的喘着气,可惜这里不是闹市区,路上也没什么行人,没人记下车牌号,品宣再气也只好作罢,转过头问道:“你怎么在这里,陪你妈去我家和我妈聊天?”   “不是,我妈身体有些不舒服,到医院住下了。”   品宣一听不由道:   “你妈又住院怎么不说一声,都怪你,你要是说了,我早出门也就躲过这一劫了……”   陆政东一听她嘀咕着,不禁一笑,这女人可真会找理由,这事还怨上他了。   “你衣服都湿了,回去也挺远,你等会,我去给你买衣服。”   两个人进了店里,也不选什么款式了,只要合身就行,陆政东从兜了摸出卡来。   “别介,你可救了我一命,这点血我还出得起。”   陆政东也就笑着,他虽然不清楚品宣做什么的,但从家里的陈设看得出来,虽然不是大富大贵,肯定也是小康之家,见她很坚决的样子,也就没有和她再争。   只是接下来她的话又让陆政东无语了。   “再说你是我大侄子,就当春节给晚辈买新衣服了。”   旁边的服务员一听这么一个年轻的女人居然有这么一个大侄子不由都捂嘴偷笑弄得陆政东很是有些尴尬,可她却已经蹬蹬去付钱了。   付完钱又蹬蹬走过来道:   “走吧,上我们家把里面的衣服也换了。我多做点饭,你带到医院去,你妈最喜欢吃我做的饭菜了。”   陆政东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品宣就算其他什么都一无是处,确实是做得一手好菜,既然母亲喜欢吃,他就是再不想去,也得去,于是也就不再客套,跟着她一路回去,走到没人的地方忍不住低声说道:“这个……你能不能不叫我大侄子,我们毕竟年纪差不多,叫着叫怪怪的,叫我名字吧?”   陆政东很是有些受不了这个女人在人前叫他这个。   “这怎么能行呢,长幼有序,就算我年纪比你小我也有资格这么叫,可辈分在那里摆着。”   品宣的眼角有掩饰不住的得色和促狭。   “咳咳,这只有农村才这么叫,你这么叫可是严重降低了你的品位啊,何况,看在我刚才救你一命的份上,还是叫我名字叫我名字好了……”   “我品位就这样,你就是救命也不能改变是我大侄子的事实,这事没得商量,你就乖乖的受着吧!”   说着秀美的眼睛一瞪道:   “看来你不尊敬长辈这是一贯的,对你妈不孝顺,对我这个长辈不尊重……”   陆政东一听不但大侄子的命运不但没改变,品宣反而是上纲上线了,不由反驳道:“我挺孝顺我妈的,你是不清楚情况……”   “我怎么不清楚?不是表姨说你,你妈身体不好你就应该陪在你妈身边,现在倒好,你和你媳妇都不在你妈身边。   你媳妇还算好说,毕竟是军人,由不得他,但你呢,不就是一破公务员,收入也就那么一点,退一万步说,你就是铁了心想当公务员,完全可以想办法调到你妈身边嘛……”   陆政东真是无话可说了,他以堂堂副省级城市的市委书记居然变成了她口中的破公务员。   陆政东知道若是讲出自己的身份,想来他是不敢在这样叫的,可是那样母亲的乐趣就没有了,所以只好不在说什么。   但心里是颇为无言,他大江大河都趟过了,居然被一个伪长辈给拿捏住了。   回到品宣的家,陆政东给品宣母亲招呼了一声,就进了浴室换衣服去了,只是刚准备脱下衣服就看到洗衣机上的盆子中一套火红的内衣赫然搭在边上,煞是醒目。   陆政东不禁洒然一笑,这女人还真是的,这样隐秘的小玩意都不收好就让他进来换衣服,陆政东不由用一根手指头勾起来,只见内裤带着蕾丝,还有大片的镂空,很是性感。不过转念一想,她肯定也是怕自己冻着,着急之下忘记了。   正想着,门外砰砰的敲门声响起,吓得陆政东飞快的就把内裤放回盆中。   “什么事……”   品宣在外面期期艾艾的问道:   “你脱衣服了没,我……我忘记了点事情……”   “脱了,脱了……”   陆政东忙不迭的回道,心里不禁暗笑,这女人看来也是想起这事来了。   陆政东换完衣服出来,正在隔壁厨房忙活的品宣就忙跑了过来,终于有些不自在的样子,道:“你帮我看着灶台上的火……”   说着就进了浴室,看样子是去进行善后处理了……      第105章 “钦定”      吃过饭,品宣和她母亲也非要一起去医院,陆政东见她们坚持也只好由她们了。   “我说政东你吃早饭吃这么久,原来是碰到老姨你们了?”   云江彤一见几人进屋就说道,说着又纳闷的看了陆政东一眼:“不对呀,你早上出门不是穿的这一身衣服呀。”   陆政东笑了笑道:   “这是长辈刚给买的,俗话说长者赐,不可辞,我也就只好笑纳了。”   品宣一听却是摆摆手道:   “可不是那么一回事,彤姐,我给你说,今天幸亏是遇到大侄子了,不然我现在估计都去太平间了。”   云江彤一听有些莫名其妙,不由道:   “怎么回事,大春节的,可不能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品宣一叹气,眼圈略微潮湿了起来。   “今天我出门在人行道上走着,有辆车打滑冲到路边,当时那个情景您是没看见,简直太惊险了,就差一点……幸亏刚好大侄子也走到了那里……不然……”   她掉了两滴眼泪,说不下去了。车祸发生的一瞬间,她脑子一片空白,两条腿像打了石膏一样一步也迈不动,她本以为自己就这么死了,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个刚认的大侄子竟然如同横空出世一般,竟会在这么危险的时候想也不想地冲过来救她,他本来是没有危险的,却是置危险于不顾,即便是到现在她依然被那一幕震撼着了。   虽然她喜欢大侄子大侄子的叫着,但心里真还是很感激陆政东的。   云江彤吓了一跳。   “还有这事儿?”   品宣抹着眼睛摸了摸董学斌的后脑勺,红彤彤的嘴唇轻轻一抿:“大侄子,表姨也不跟你说谢了,以后你和彤姐就是我的亲人,今后家里要有什么需要帮衬的,您和政东尽管跟我说。”   陆政东却是笑着,上午的时候品宣还嘀嘀咕咕的,可是在母亲面前却完全是另外一番说辞,在品宣面前,母亲的面子要比他大多了,不过既然是母亲,他自然也不会计较。   云江彤却是摆摆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看来品宣你以后的福气肯定是很大的。”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个品宣遇到他们老陆家的人也算是一种福气吧,陆政东心里淡淡的想着。   托老妈的面子,晚上陆政东自然又是吃品宣做的饭菜,吃完晚饭,云江彤就催着陆政东回去:“晚上在医院你睡不好,你还是回去吧,白天来陪我就行。”   “我就在这里陪你吧,反正旁边的床位也空着。”   老妈的病情并没有严重到要陪护的地步,陆政东只是想多和妈说说话,多陪陪老妈。   “你初七就要上班,一上班就会忙得不得了,不能因为我拖垮了身子耽误工作。”   品宣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人相持不下于是便道:“你住的地方离这里挺远的,又是冰雪路,开车挺不方便又不安全,要不这样吧,晚上你就在这里陪你妈,白天我和妈来陪你妈说说话,你白天上我们家去补补觉。”   陆政东一听忙摆摆手道:   “不用,不用,我实在困了,在宾馆开一间房就是,我们已经够麻烦你们的了,这事就不用麻烦你们了。”   陆政东忙不迭的婉拒着。   云江彤一听想了一下道:   “嗯,我们确实麻烦你们够多了,回去确实也不方便不安全,就住宾馆吧。”   “住宾馆做什么?我家都有房子空着。”   品宣妈也道:   “就是,又不是没房子,何必浪费哪个钱?”   品宣见他还欲说,却是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我说你这个大侄子还真是不听劝,你不知道你妈的病是很花钱的吗?你当公务员有多少工资,都是你妈做点小生意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当节约的得节约,得学会过日子,你妈心疼你,可自己可得心里有数……”   陆政东已经被他的这个“表姨”搞得有些麻木了,知道再不答应,估计他这个“表姨”会比唐僧还唐僧,不知道要给他念经念到什么时候,于是苦笑了一下,点点头。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陆政东点了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于是便道门外抽烟去,没一会,品宣也跟了出来,道:“大侄子,我给你说点正事。”   陆政东已经是习惯了,于是点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真想不想调动工作?真要想的话,我去帮你跑跑。”   陆政东不由笑着反问道:   “你有什么路子?”   “我一平头百姓能有什么路子,就是求爹爹告奶奶到处去找呗。”   陆政东笑了一笑:   “不是我不想调到我妈身边,实在是调不了,就我那简历往人家那案头上一摆,就没有人敢要我呀。”   品宣一听似乎也有些奇怪;问道:   “为什么?”   陆政东笑着,他一副部级,除非中组部发出调令,否则那个单位敢接手?不过这话不能说,于是就道:“工作性质的问题,即便是调回我妈身边,但不久以后依然是会到处跑,还是不能在她身边呆多长时间。”   “哦,原来是这样的啊。看样子你妈挺稀罕你当公务员的,辞职肯定是指望不上的,对了,还有你当公务员科千万注意一点,别因为钱的事情犯错误啊,那你还不把你妈给气得……”   陆政东赶紧打断她的话道:   “你放心,我什么错误都可能犯,肯定不会犯经济上的错误!”   品宣却是把眼睛一瞪:   “经济错误不能犯,其他错误也不能犯,你妈这么为你着想,总之你不能让她失望,还有,总之不管你有多忙,你都得多抽点时间陪陪陪你妈吧……”   品宣似乎是想帮忙没帮上,有些兴致索然,终于才没有继续再说教,回病房坐了一会才离去。   陆政东见她一走整个人一下变轻松了,忙给自己的老妈诉苦说:“妈,你给那个品宣说说,让她不要叫我大侄子好不好,那样叫着我全身直起鸡皮疙瘩。”   “她喜欢这么叫就让她叫就是,你又不少一点肉,品宣很不错,看桌嘴巴厉害了一点,其实心很好,对我哪个好,就像我的小妹妹一般。”   陆政东一听这话就不禁喟叹,照说他现在这势头,他的那些真正的姨肯定是想和母亲亲近的,可母亲和她的其他几个姐妹是亲而不近,可又渴望着,于是就把这样的事情寄托在这个叫品宣的身上。   “你不能老端着那个书记架子。我可听说你以前和你们的市委书记关系弄得很僵,人家是市委书记,官比你大,你怎么就不尊重人家呢。”   陆政东一听不由道:   “妈,看你说的,不是那么一回事……”   “怎么不是那么一回事呢?你小舅亲口给我说的,难道还有假?而且我还听说你现在又和你们市长也不和……”   陆政东见对他从来就和颜悦色的母亲很是严厉的样子,于是也不敢嘻嘻哈哈的了,看来母亲对他在安新的情况还是很掌握的。   “你能当上市委书记,我是既高兴又担心,高兴什么呢,你很能干,作出了成绩,担心什么呢,担心你因为这一路走得很顺利,就翘尾巴,得意忘形。”   云江彤叹了一口气道:   “妈不清楚怎么当官,但清楚怎么做人,人越是春风得意就越是要谦虚谨慎,越是要与人为善,这样的事情很多,就像林彪,风光的时候风不风光?风光,官比你大不大?大,人家还是副统帅呢,最后怎么样?摔死了嘛,还有四人帮,那年头风光不风光,最后怎么样?进监狱了。”   “就说你外公,他千不好万不好,但你外公没有没有乱整过人,你是没经历过那个年代,那是要过关的,一个个的在会上要表态的,我都记得,有一次批斗你外公的一个老领导,逼着他讲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你外公就是一言不发,所以我们家在文革中才会被批得那么惨,可也正是因为你外公没有乱讲,才有了以后东山再起的机会。所以不管做官还是做人,还是要厚道一些。”   陆政东认真的听着,对于经过那个特殊年代的人来讲,那种残酷的政治斗争和政治运动在她们心里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你啊,成天被人书记长市长短的叫着,周围的人都是花言巧语的说着,马屁拍着,没有人敢说你半个不字,被人这样捧着,人有时候就往往找不着北了。品宣叫你大侄子,我看很不错,这就是要提醒你,你不仅仅是市委书记,你还是一个普通的人,你只有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人,做事情才有根底。”   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不说,得,这大侄子的事情由老妈“钦定”,看样子是板上钉钉了。   云江彤说着叹了一口气道:   “你年纪也不小了,官又做得那么大,儿大不由娘,也不知道能不能听进去妈说的话了。”   陆政东一听忙道:   “妈,看你说的,忠言逆耳,妈这么说都是为了我好,我怎么会听不进去?妈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也会时刻提醒自己,我一定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放心,儿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106章 亵渎      母亲的一席话让陆政东倒是真的有些感悟,母亲说得不错,他是越来越习惯于带着俯视的目光和思维方式看待问题,这或许并没有错,毕竟位置越高,越是要高屋建瓴,但如果仅仅是只从这样一个角度看问题,也容易形成片面和空洞和脱离群众。   有了这样的一些思考,陆政东在和品宣以及品宣母亲接触着就有了一些特别的体会。   正如同老妈所说的,品宣虽然好当长辈,喜欢说教,但确实是一个很善良直率甚至有些泼辣带着些侠气的正宗北方女子,用时下很时髦的称呼那就是“大侠”“女汉子”——虽然她从事的电视台灯光的职业和这样的称呼完全没有关系。   有了这样的想法,陆政东和她们以及在医院里的其他人相处起来就显得自然平和了许多,在和品宣的相处中也自在了很多,品宣依然是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说道他,而他也不是再逆来顺受的晚辈,遇到她话里有毛病或者漏洞,也暗藏话机的回击着,这样斗斗嘴倒也是别有趣味,和这些人在不长的时间里很快真正熟悉起来,偶尔能有这样远离政治上的那些尔虞我诈,完全不用绞尽脑汁的平和日子其实真的是一种非常不错的享受。   而这样平和的心态也让他有了一些独特的感受和思考。   善于思考、善于总结、善于学习无疑是让人提高和进步的三大法宝,能够在这样难得的假期和算得上闲暇的时间里收获这些,陆政东觉得这个春节对他来讲特别有意义。   时间转眼就到了初五,再有两天他就得要离开京城了,陆政东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医院,本想去缴费处续费,一摸却是发现皮包没带在身上,刚才品宣的妈要出门去见一个老姐妹叫他一起出门,他忘记把床头上的钱包带上了。   于是陆政东又折回身回了品宣家,陆政东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应,心里有些奇怪,他出门的时候品宣在家呀,就这么会功夫品宣就出门了?   带着疑惑,陆政东用品宣给他的钥匙打开了门,一进门就听到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原来品宣在洗澡,难怪听不到他敲门。   陆政东听着耳边哗哗的水声,陆政东目光落在卫生间雾气朦朦的不透明玻璃上,听到里面居然传出了品宣的歌声。   洗澡唱歌,很多人都有这个爱好,大概是因为身心都放松了,觉得很愉悦,情不自禁,就像雨后的彩虹一般,自然而然,再有就是水声可以淹没自己的歌声,不用担心别人听到让自己觉得难堪。   品宣的歌声并不难听,嗓音比其他女人略多了一缕淡淡的磁性,不是那种轻灵,也不是那种悦耳,甚至有点而沙哑,真要用个词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那种很能盅惑人心的嗓调儿,声儿从她嘴里飘出来打在别人耳膜上,一下钻进心里,是一种很独特、很有魅力的声线加上隔着浴室,加上那空气中香喷喷的洗发水味道,这样的声音很……很抓人,陆政东不由顿了一下,才准备去自己住的房间拿钱包。   那知道正在这个时候,浴室的门推开了一巴掌宽,浴霸的灯光很强烈,在浴霸的照耀下,一只修长白嫩的手伸了出来,乌黑柔顺的秀发因为梳盘发髻而露出了雪白的后颈,湿哒哒的还往下滴着水珠,白晰的粉脸白中透红,而那极度诱人的樱桃小嘴,显得鲜嫩欲滴。   玉颈如白玉般泛着诱人的光泽,浴巾包裹着的身躯,上面也就是卡住胸脯中间,整个胸部露出了三分之一在外面,浴后的肌肤娇嫩润滑,白里透红,沟壑已经不是若隐若现了,可以说是全现,撑得涨鼓鼓的,宛如两座优美的峰峦。腰肢纤纤,柔软滑腻,盈盈仅堪一握,而且曲线十分优美,很自然地向下形成完美婀娜的臀线,挺翘的玉臀更是诱人十足,勾人心弦!浴巾下摆兜住了翘翘的美臀,因为她身体弓起的关系,润圆的弧度仿佛一个半圆似的,美妙绝伦显得诱惑力十足,一条长腿光溜溜地露着,就好象汉白玉雕刻而成的艺术品一样,让人赏心悦目,而另一条腿上却是一条贴身的健美裤刚拉到浴巾的下摆边,另一条裤腿耷拉着在腿间晃荡着,一白一黑,形成强烈的反差和强烈的视角冲击力,让人不由心猿意马!反正就是一副几乎快能看到那些关键部位,却又看不见的打扮。   那只手抓上了洗衣机上的干发帽,然后整个身子转了进去,不过她并没有把那条缝拉上,一边继续哼着歌,一边应该是在往脸上或者身上涂抹着护肤品之类的东西。   陆政东要去他住的房间,须得过浴室门口,这样子他可不好过去,于是就站着,想等着她穿好衣服之后再过去。   只是浴室里面的人似乎一点都不着急,慢条斯理的继续哼着小曲,可哼着哼着陆政东觉得小曲似乎变调了,慢慢的变成了若有若无的那种轻吟和娇喘。   陆政东情不自禁的偏偏头,看了一眼就忙回过头,浴室里面的情形比之刚才看到的更叫人心跳加速。   品宣确实是在穿衣服,不过就在穿衣服的过程中不知道那根筋不对了,居然在里面面对着镜子那啥……   虽然陆政东只能从其背后看过去,但她一只手似乎放在嘴里,一只手放在腿上,头高高的扬起摇晃着,湿湿的长发脱离了干发帽凌乱地散在后背肩膀,虽然是惊鸿一瞥,她呼吸频率极快,片刻后喉咙中发出一声轻嗯,悠远绵长,而且隐约能被陆政东看到的丰腴白皙的大腿泛着微微红晕,仿佛被涂了一层胭脂的颜色。   作为过来人的陆政东自然是知道她在干什么。   不能再看了,陆政东心里说,这可是“长辈”,无意窥见是意外,再看就是亵渎了!   可是心里这么想着,眼神却是不愿意拐弯,还是又看了几眼,在那若隐若现的丰腴美臀瞄了几眼才收回了目光。   陆政东心里不由有些感叹,这就是那个老在他面前对他义正言辞的“表姨”,这反差也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这也没啥,是人都有那方面的需求,这说明他这个“表姨”应该是要找个“表姨父”了,嗯,这个“表姨”也太不像话了,也老大不小了,还不找个人嫁了,让家里人着急,这可是最大的不孝,陆政东在这旖旎之中倒是想到了一个“报复”她的办法。   陆政东不由也有些佩服自己,见到这样的场景居然还能有这样的心思。   虽然陆政东的眼睛没再看里面,但耳朵却是没放过任何一丝响动,听得里面的声音越来越急促,知道品宣快要完事了,这档子事还是要装着不知道的好,不然以后见面那就太尴尬了,陆政东想了一下退到门边,就想故意弄出一些响动,装着刚回来的样子。   只是手伸到了把手上又迟疑了一下,君子得有成人之美,人家好不容易自己爱爱一回,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总得让人家把事情办完了,充分的体会其中的余韵之后再说……   但陆政东听得里面一声如同歌唱中的那种花腔一般悠长的咏叹调响起的时候他就知道品宣已经完事了,他心里如同有什么在抓一般,一种有些邪恶的东西直往上窜,再也忍不住,在那咏叹调几乎完结的瞬间,他也把门弄得咚咚作响。   “表姨,在家吗?”   这是陆政东第一次主动叫这个称呼,不过此时他叫这个却是别有一种心思在里面。   浴室里哐当一声,估计是慌乱的品宣碰倒了化妆品之类的瓶瓶罐罐,紧接着那虚开一掌的门也被拉上。   “谁?大侄子啊?你……怎么回来了?”   陆政东听得她的声音很是有些慌乱和不安,心里不禁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装傻道:“我钱包忘带了,回来拿钱包,马上就走,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陆政东在住的房间里找了半天也没找着钱包,直到把床头柜搬开才看到了,刚起身,品宣才穿戴好敲门进来。   陆政东扬了扬钱包道:   “掉床底下了。”   说着又小了一下道:   “你这又是沐浴又是更衣的,是有约会?要不一起出去?”   “什么约会?不过是今天去过医院受不了那股苏打水的味道洗洗澡罢了。”   陆政东一听笑道:   “这大春节的,怎么也没见未来的表姨父啊,怎么,还要在我们面前藏着掖着啊。”   “没有……”   陆政东本来就是好不容易有这样的理由好说道说道她,没想到品宣很干脆,就两个字就把他给打发了,自然是不甘心的,于是就道:“你可是长辈,年纪也不小了,那得抓紧了,你妈心里不知道多着急啊,儿女早点成家立业那是对长辈最大的孝顺……”   “去去去,长辈的事情小辈少掺和。”   说着生生的把陆政东给推出了门外,咣当一声把门关上。   这女人真是的,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第107章 敲敲警钟      俗话说旧病床前无孝子,初七一早陆政东就不得不离开京城了,好在今年的两会会期比较早,三月初他又可以到京城来。   到了安新,陆政东也就开始忙碌着,节后如何收心开始工作,这之前都有安排,虽然忙碌,但并不乱,只需要按部就班就展开就是。   晚上回到住处的时候,司机小赵嗫嗫了嘴,除了工作时间,书记很少用他的车,甚至在空闲的时候还放他的假让他陪陪老婆孩子,这点令他感激之余又有些不安。   因为随着传呼的兴起,手机的普及,几乎所有领导的小车司机都是二十四小时待命,就算再晚一个电话打过来也得咕噜噜的起身复命。   他倒也和书记表示过,只要用车,他随时候待命。   但书记却是一笑,并不作答。   这让他心里很是不安,书记只在工作时间用司机开车,那说明他这个司机是根本还没进入书记的心里,肯定是很多东西没有做到位,要是再不清楚那里让书记不满意,只怕过些日子就该被撤换了。   在这样的不安驱使下,他也想表表态。   陆政东也看出来了,想了一下说道:   “小赵你很不错,开车技术好,人很踏实本分,我喜欢踏实本分的人。”   小赵一听这才释然,咀嚼着书记的话,若有所得……   对于秘书和司机,陆政东一向都是很注意的,事实上官员有千百种,但归根结底其本质的核心就是权力,从一个角度讲,只要是能够掌握或者变相掌握权力的人也都应该称之为官员,而这些领导的身边人,无疑是距离权力中心最近的人,不管是狐假虎威,还是领导的默许、纵容,总之会让别人相信他们,这就是一种权力,而且是一种颇有影响的权力,可以说是不是官员的官员。   正是因为如此,这些人最容易出问题,而一旦出问题,不管他是不是有什么,都会给他造成不良的影响,但这些人你又不能让他一点念想都没,那样他们也会离心离德,甚至产生怨恨情绪。   所以,对这些人如何做事需要考验人的政治艺术的。   陆政东下车上了楼,却见转角的阴影中走出一个人,叫了声:“书记。”   是唐中凯,陆政东就笑,道:   “是中凯市长?进来坐吧。”   唐中凯跟在陆政东身后进屋,换上拖鞋,笑道:“我可是空着手,就是带张嘴给书记拜个晚年了。”   陆政东笑了笑:   “空着手好,你提些东西来,我又让你提些东西回去,大家都麻烦。”   陆政东从不收钱,但是对于不是很贵重的礼物,该收还是得收,这是一种人之常情,不收反倒是让人心里不踏实,变成孤家寡人了,有时候该和光同尘的还是得和光同尘。   陆政东示意唐中凯坐,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唐中凯忙站起接过。   在客厅里坐也是有讲究的,唐中凯坐了茶几侧面的沙发,陆政东坐在居中的长条沙发上,点上颗烟,又将烟扔给唐中凯,别看动作随便,却透着亲切,这样的小动作实际上是在表达着一种亲近的味道。   “咋不给我打个电话?等了一会儿了吧?”   陆政东吸了一口烟然后才问道。   唐中凯忙道:   “没有,这刚上班书记肯定要处理一些积压的事务,所以我也就估摸着时间过来的,刚到没一会。”   陆政东点点头:“那就好。”   随即就笑着问:“关于企业急需成熟的技术工人的事情你做过调研研究没有?”   唐中凯一听心就是一安,忙道,“做过,以前是我太急功近利,看不到书记地长远目光,那天被书记批评后我回去自己沉下去,和社保局同志谈过,也和不少企业的人了解过,这方面的缺口确实会越来越大。真要是不未雨绸缪,到时候可真就抓瞎了。”   陆政东就摆摆手:   “其实一地的发展最终结果落脚到的是企业的发展,而企业的发展始终离不开环境,把环境打造好了,结果就是水到渠成,不然就会走弯路,就会耽搁,重过程才会有好的结果,只要记得这个原则,就算领会我的精神了。”   唐中凯点点头:   “嗯,这就和踢足球一样,只有全场协调好了,临门一脚就不会少,破门成功也就是当然的结果。”   唐中凯在陆政东面前的表现,实在不像市委常委,副市长,倒更像向市委书记汇报工作的处级干部,但没办法,从最初在市政府一点点见识了陆政东的手腕和能力,唐中凯在陆政东面前却是怎么也拿不起同级干部的架子,唐中凯也知道这样的表现未必能被陆政东看重,说不定还会看轻自己几分,但知道是知道,火候却就是拿捏不好,正所谓无欲则刚,他自己也知道他是想法太多了。   唐中凯犹豫了一下,才道:“书记,关于经济部门干部出国考察那块我又有个新想法。”   陆政东笑笑,唐中凯应该是为了完成经济指标,曾经在经济部门的人面前许下了些承诺,是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向自己下说辞,就笑道:“关于这个问题,你同罗浮黎市长沟通下,市政府那边没有异议,我当然没意见。”   唐中凯微微点头,心里知道这事多半是黄了。   罗浮黎虽然在会上是表示了同意,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把这事提交上去,市长肯定是会拖而不决,而书记看样子是不打算一开始就和罗浮黎弄得太僵,这事也就不会有下文。   但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不过既然书记是这样一个态度,自己如何在书记可接受的范围内架空罗浮黎可就需要仔细思量思量了。   唐中凯想了想又道:“书记,有一项人事任命想同您汇报一下。”   陆政东微微点头。   唐中凯就是一喜,他本以为书记会叫他去同钟柏发沟通呢,却不想书记却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唐中凯仔细斟酌了一下说辞,才道:   “政府办的副主任钟福磊,工作一向循规蹈矩,任劳任怨,上个月下去调研时还出了车祸,住了将近一个月的医院,钟福磊现在岁数也大了,眼看到了退休年龄,却一直没解决处级待遇,书记,这是他的材料。”   钟福磊却是有备而来,从公文包里拿出材料递给陆政东。   唐中凯这叫投石问路,他又哪里会关心临退休的干部?只不过这名老同志确实应该解决一下待遇问题,唐中凯想在市政府一些中低层干部的人事任命上拿到话语权,是必须得到陆政东支持的,而涉及的第一项人事任命,必须给陆政东以好感,则再向陆政东汇报人事工作就顺理成章。   陆政东却是摆摆手,说:   “老钱的待遇,早就应该解决,我知道这名老同志,也很清楚他的为人和作风,这事儿你同柏发书记沟通一下,让组织部门尽快落实。”   陆政东当过市长,对市政府的主要工作人员是熟悉的,钟福磊虽然在能力上有所欠缺,但做事认真,是市政府的老黄牛,每次见到他,陆政东心里总会念叨一下该解决解决这名老同志的级别待遇问题,这其实也是给年轻人一个信息,少说多干,领导是记在心上的,但每次一转身却又忘掉,今天被唐中凯提醒,不由得略有些歉意。   唐中凯见来的最主要目的达到了,也就不再罗嗦,就收起材料,笑道:“那书记您休息,我就告辞了。”   陆政东微微点头,送唐中凯到门口,看着唐中凯的背影,陆政东笑笑,唐中凯实际上还是比较实诚的一个人,花花肠子绕的弯弯不多,他的心思陆政东心知肚明。   他想同罗浮黎和安金山斗,陆政东乐见其成,当然,这种斗争是必须在自己控制范围内的,不能影响工作,影响安新的发展大局,而且对于唐中凯他也不能只是一味的压制,他在出国考察的事情否决了唐中凯的提议,就得在这方面给他一些信心,如果一味压制唐中凯,一来会令唐中凯心里觉得五味参杂;二来在市政府安金山是不可靠的人,对于他的命令多半是阳奉阴违,加上一个罗浮黎,现在还很难说清楚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如果不支持唐中凯,那么他的意志未必能在市府得到充分的贯彻执行。   让唐中凯、尤金忠等人和罗浮黎、安金山保持一种良性的竞争关系,这才是在斗争中秋团结,这样慢慢进行磨合,慢慢接受自己。就是现阶段陆政东对罗浮黎的态度。   过了正月十五,省国土资源局一行到安新考察,会见结束后,陆政东就把分管这块的尤金忠留了下来,进了办公室,尤金忠就先给陆政东递烟,看到尤金忠拿的是芙蓉王,陆政东就赞许的点点头。   现在的烟是越抽越高档,玉溪芙蓉王也就是很多跑业务的人抽了,稍微有点层次的干部软中华就不在话下,还有人抽的是黄鹤楼1916,据说都炒到一百八一包了,还很难搞到,这些烟自然不是自己买的。   陆政东接过尤金忠递上的烟点上,笑呵呵道:“最近和罗市长配合的怎么样?没再欺生给人家制造啥难题吧?”   尤金忠心里就是一宽,陆政东和他的谈话却比前几次随便多了,少了些公事公办的味道。   尤金忠忙道:“哪能呢?书记讲过全市一盘棋。再说,姜是老的辣,和罗市长接触久了,才知道他身上有许多闪光点值得我学习,书记,我在这儿表个态,以后我一定在罗市长的领导下,将政府的工作干到实处。”   尤金忠话里自然是表达的另外一层含义,所谓的全市一盘棋,那操盘的是书记,在这个原则下支持市长的工作才是正道。   陆政东掸了掸烟灰,点头道:   “这态度就正确了嘛,你能自己想通,想透,也不枉我对你地期望。随着安新的发展,会有越来越多的工商企业和房地产企业进入我市,用地这一块,你可要把好关,虽然现在市里实行了招投标制度,但依然要把里面的环节理顺,特别是现在的工业用地和商业用地的价格差是很大的。”   尤金忠点了点头,他知道,招拍挂制度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什么,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但出台这么一个法规总比由政府部门操纵地价,暗箱操作好得多,也给他给了一个非常好的挡箭牌。   而书记专门提及工业用地和商业用地的价差问题,肯定也不是无的放矢,肯定是有人在打这样的主意。   尤金忠猜对了一半,还有一半没猜到,陆政东确实担心有人玩偷梁换柱的把戏,把审批的工业用地转换花样进行房地产开发,但更重要的是带有点告诫尤金忠的味道。   江南某省的副市长就出过这样的大问题,就是把工业用地转变用途,这样价格可以上涨十倍甚至二十倍以上。但原则上讲,土地用途不能轻易转变,除非政府特批。而这个特批的权力,就掌握在主管房地产开发的副市长手上,结果就一笔就受贿将近一亿,从而创造了共和国单笔受贿之最,使他跻身于新共和国成立以来“第一贪”的交椅,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而舆论也为之哗然,将焦点聚集于当地,其中原因,倒并非完全是因为这人官当有多大大、钱贪得多。   而是就在案发前的几年内,全国各地的纪检监察机关、检察机关的同行们纷纷云集于此地,一拨拨前来考察学习当地的廉政建设先进经验。   报道称,那里有一套独特的教育干部的方法,有一种群体性、长期性的廉洁奉公的氛围,苏州的干部创造了廉政奇迹,二十多年来,当地市委书记中,没有一人因腐败问题受到处分;近十年,当地的历任市委书记、市长、人大常委会主任、政协主席,以及下属各区县级市四套班子的近百名“一把手”,在任职期间也无一受到过党纪、国法的处分,被冠之为“百官共廉”。   当地政界人士认为,出现“百官共廉”现象的根本原因在于创设了一套新的廉政制度,其主要着眼点在于三条:一是调整权力结构,削减个人权力,对权力进行制约和分解;二是引进市场机制,让权力使用的过程在公开、透明的情况下达到公平;三是运用经济手段,调动广大干部的廉政自觉性。   谁想到,宣传了数年的“百官共廉”经验,居然不攻自破。从此,再也没有哪家媒体,敢再提所谓的“百官共廉”了!   像这样大的案子,不可能是单独作案的。肯定有多名官员被“找去谈话”或被撤换。城建、交通就像两个黑洞,不知多少官员被吸进去,那就是一场地震,这将会给安新的发展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所以制度建设要抓,警钟要敲就必选要经常敲……      第108章 再次拦车告状      奥迪平稳异常地行驶在安新的城市街道上,靠在座位上微微闭着双眼打盹,陆政东感觉到市委的时间差不多了,正欲睁开眼睛,奥迪车却突然来了一个急刹,睁开眼睛一看,拐弯过去就是市委大门了,只见一个一个中年妇女拉着一个小女孩举着双手拦住了奥迪车。   拦车告状?   这样的情形以前就曾出现过一次,就是关于金湖区的焦志高事件,有人在全国人大考察团来的时候拦过一次,看来有了那一次,有人是有学有样了。   陆政东一向都不喜欢排场,所以出行基本上是不用开道车,经过这件事恐怕又有人又要说道了。   市委在闹市区,这一拦,周围看热闹的人就逐渐围了过来,坐在副驾驶上的秘书小邓已经抢先一步下了车,紧接着陆政东也下了车。   “你们这么做很危险,请问有什么事情?”   小邓知道陆政东最看不惯对待群众态度恶劣的干部,所以即便是对方拦车还是显得比较客气。   “我要找领导!我要告状!”   女孩正说着,不远处市委大门眼尖的保卫已经发现了他和他的坐车了,赶紧跑了过来,就欲拉中年妇女和小姑娘走,陆政东摆摆手,说道:“小邓,你带她们两个去会议室先了解一下情况。”   这里人越聚越多,再耽搁道路就要完全阻断了,这不是个事情,所以陆政东也就准备去办公室了解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陆政东进了办公室没一会,小邓就敲门进来,说:“书记,我也问了信访办那边的同志,他们确实是来上访的,市政府的保安以为他们是正常上访,就带他们去了信访办,谁知道他们一听是信访办就往外跑,现场有些混乱,母女俩就趁乱溜了出来,说是要找领导告状。”   小邓有件事情没讲,他本来比书记年纪就大,也比书记长得老相,那就是那母女俩把他当成了大领导,所以才没再闹。   陆政东微愕看着小邓:   “听他们讲因为他们家房子被强拆,小女孩的舅舅就踢了一位领导的车轮子两脚,结果被弄去劳教了……”   陆政东一听脸色一凝:   “走,去看看。”   小邓忙领着陆政东去了会议室,一进门就赶紧介绍道:“这是我们的大领导专门来向你们了解情况。”   中年妇女一听就哭哭啼啼的道:   “领导,我们家小弟真的就是只踢了车轮子两脚,就被弄去坐一年的班房,冤枉啊!”   陆政东摆摆手道:   “大姐,你别哭,有什么话好好讲,要把事情的前应后果都讲明白,我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春节过了才没几天,县里城管的就找上我们家,说我们家的厨房占道了,说完就强拆,我小弟有些生气,就踹了边上停的一辆车的轮子,结果就被抓了,没两天就被判劳教一年,我们去县里反映情况,县里根本就不让我们进门,所以只好来找市里做主了……”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问道:   “县里怎么会没听取你们反映情况?”   中年妇女期期艾艾的道:   “我后来听说,我弟弟踢的那车是局长的车,可是就是踢了局长的车,又不是踢的局长人,这治罪也太重了!”   陆政东沉吟着,金凯县政府在春节之后是搞了个春雷行动,对县城的违规建筑进行整治,算是金凯县里新年的第一炮,既然是县里主要领导的新年第一炮,下面的人不接待这样的上访者也就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陆政东想了一下问道:   “嗯,就只踢了两脚,有没有其他过激行为?比如踢执法的人员?你得如实讲,这件事才能更快的解决。”   “没有,绝对没有!他们来那么多人,就他们兄弟两个,那是对手?……只是……骂人肯定是有的,但绝对没动手……”   陆政东大体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想来这家也不是善茬,估计是钉子户,被金凯县政府抓了典型,但不管怎么样,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把人弄去劳教,那就太过火了,当然,这仅仅是一面之词,不能作数。   陆政东想了想对小邓道:   “小邓,你带她们过去和他们在信访办的亲属汇合,把情况详细了解清楚。”   陆政东想了想,就拿起电话拨了金凯县委书记杨太来的电话,杨太来听到陆政东自报家门,忙毕恭毕敬问好。   陆政东就淡淡的道:   “太来,最近你们金凯很热闹啊!”   听着陆书记没头没脑的话,杨太来心里飞快就转了转,想着是什么事情让市委书记亲自给他打电话,想了一会还是有些不明就里,可是春节一过,县里展开的工作不少,他不知道陆政东说的是啥事,就含糊答应就:“书记批评得是,我们正在想办法解决。”   陆政东就道:   “要妥善处理好发展和稳定的关系,发展是硬道理,稳定是大局,你们一定要有清醒的头脑,切实处理好两者之间的关系。”   杨太来一听应该陆政东的话语应该是稳定出了什么问题传到书记的耳朵里了,开年之后政府那边动作频频,应该是沈凤国做的什么事情让书记不满意了,于是就道:“是,是,这一点我也屡次在县委会议上强调,书记您放心,我会高度重视的,嗯……最近县政府的动作比较多,凤国同志的工作能力和干劲,我是很信任的。”   县长沈凤国和他是尿不到一个壶里,也没把他这个县委书记放在眼里,很多事情都是自作主张,所以他也就利用这个机会给他使点绊子。   陆政东一听杨太来这就是赤裸裸的给县长沈凤国上眼药,可又不能多说什么,都会遇上下级官员的互相倾轧,尤其是越敏感的事情,就会越用着对付对方的武器。   陆政东挂了电话,琢磨一下,这个电话怕是不会对解决此事起什么正面效果,只怕自己越是关心的事情,杨太来越巴不得沈凤国给办砸了,而不会去提点他,提醒他。   而对具体情况如何,陆政东并不是很掌握,所以也就不好和当事人沈凤国谈什么。   陆政东想了想,拨通了安俊义的电话,把事情讲了一讲,然后道:“这样的事情你是感触颇深,你就亲自跟进一下。”   安俊义当年也就是靠着因为焦志高事件有人拦路鸣冤才洗清了别人的污水,这里面的道道安俊义很清楚是怎么回事,是跟进这件事最合适的人选……   随后第二天的例行书记碰头会上,讨论了几项市委市政府即将下发的文件章程,就在陆政东准备宣布散会地时候,罗浮黎突然道:“书记,我准备去下面几个区县走一走,看一看,对咱们安新的环境做一个详细的了解。”   陆政东在正式任命为市长之后,已经下去“出巡”了一次,短时间在下去有些不妥,于是看了罗浮黎一眼,点点头,罗浮黎利用春节期间对市区的各部门和主城区应该是过了一边,这个时候去下面,也是情理之中的,就微笑道:“嗯,下去看看好,只有接地气,我们做出的决定才会更有针对性……”   周六的时候,陆政东特意腾出了一下午的空闲时间,他得去见见罗致娴。   距离明年十月左右的新一届党代会也就只有一年多的时间,而在这期间有两次两会,虽然不是换届年份,通常不会在两会上有重大的人事安排,但而在这两次两会间的一些人事安排也可以看出一些走势。   罗致娴应该是通过自己埋伏在罗志林和曾怀德等人身边的暗子摸到了他们的一些谋划,所以才会专门让他安排一晤。   陆政东自己开车到了宁城,接到电话的罗致娴也开着一辆很不显眼的小车等在路边了,看到他的车,对他招招手示意他跟上,车子行了将近有二十分钟,到的地方却不是罗致娴原来住的地方。   “那地方我哥太熟悉了,我已经转手了,这里是我新找的地方,这地方平常都不会有其他人来,还不错吧?”   陆政东笑了笑,罗致娴暗示这实际就是为他和她相见准备的地方。   “我现在是越来越喜欢上贝湖了,房价真是便宜,就这里带室内游泳池,网球场,包括室内的装修整个下来,也不过才五百来万。”   陆政东点点头,宁城是一座不大的城市,即便是因为风景优美,很是宜居,但这样修在城郊的别墅土地的出让价自然也是高不到哪里去。   “也就是浦江。京城好地段的两三套房子的价格。不过这样的豪华别墅用地国家将会逐渐收紧,就算是贝湖,到时候自然也会上去。”   “哦?还是那些做房地产的来钱快。”   陆政东一笑:   “不过进监狱的也最多。”   罗致娴也是一笑:   “放心,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我宁愿少要点钱也要自由,不然也不会到贝湖来吃苦了。”   说着道:   “对了,政东,你那次给我讲的产业前景我已经梳理了一遍,你能不能帮我再参谋参谋?”   陆政东笑了笑:   “高科技无疑是最具潜力的行业,比如信息产业、生物化学等等,它会生动的诠释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新世纪还有一些传统产业也会很赚钱,比如房地产,比如能源等,不过要我选择的话,我会选择互联网。”   罗致娴抿了一下嘴,显然对于他的这个选择有些意外……      第109章 极致诱惑      罗致娴的反应在陆政东的意料之中,因为从两千年四月月起,互联网泡沫崩溃,来自美国纳斯达克的寒流没有放过挣扎在互联网内的任何一家公司、任何一个人——大的虫子企图冲破这张吸力极强的网,小的虫子只好奄奄一息等待被蜘蛛吃掉的命运。   在去年上半年有人预测会有百分之八十的倒闭率成了业界一个恐怖的预言,并不幸被言中,合并与收购曾经被认为是还算不太难看的一种死法,运气好的挣脱藩蓠远途奔袭美国纳斯达克,却被资本的手烧了粮草,截断退路。   “梅花欢喜漫天雪,冻死苍蝇未足奇”,在今天苟且偷生的互联网行业,又有谁,又有几分心情欣赏这漫长的互联网的冬天?而又有那一个投资者会不对此望而生畏?   但是这同样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于是陆政东笑着说道:“现在正是这个行业的冬天,也正是泡沫被挤掉甚至价值最被低估的时候,这个时候出手就像是股市抄底一般。”   “这个行业的前景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上,从某种意义上将互联网是最能体现其体‘改革’精神的,不仅是来自它自身的技术革命,更体现在它对诸多社会规则和理论的挑战与贡献,比如经济。‘互联网范围经济’理论的提出推翻了过去以亚当·斯密为代表的推动‘工业革命’的经济学体系,‘信息革命’中成长起来的很多人,正是‘范围经济’最大的拥趸者和受惠人。将来有一天,互联网就是一个大仓库,全人类共享这个基础设施,不但可以聊天还可以购物还可以想了解什么就只需用搜索引擎搜索一下即可;计算机就是一个大仓库,在软件上管理一个人与一千个人的成本,差别微乎其微。   虽然现在网络已经走进了我们的生活,但在将来互联网会从真正意义上重新架构了我们的生活,比如网络媒体走向平民化的速度远远超越其他媒体。它席卷而来,让《纽约时报》这样金不换的招牌都不寒而栗。从产生到拥有五千万受众,报纸用了五十年,广播用了三十八年,电视用了十三年,而互联网只用了四年……   它现在正在改变着我们的生活,将来还将更为深刻的改变我们的生活,所以就像它很快就会迎来如同今天这一般明媚春光的日子,当然,选择什么样的企业作为投资对象这是最关键的,选择对了,一旦上市,那应该比房地产赚钱更快吧。”   罗致娴依然有些担心:   “可是,我对互联网行业是门外汉,对互联网技术是一窍不通。”   陆政东笑了笑:   “你是投资而不是自己去研究技术和经营。当然,你要怕打了水漂就当我没说。”   罗致娴一听抱住陆政东的胳膊,丰满的胸部在他胳膊上蹭着:“我才不是怕打了水漂,你的眼光那还用说?我是怕辜负你自己能力不够辜负了你的一片好心,你说说,选那些企业好,你敢说,我就敢投资。”   陆政东一笑,这女人可真会说话,陆政东想了想,说了几家几年后崛起的互联网企业,沉吟了一下道:“如果你怕鸡蛋放一个篮子里不保险的话,就多选几家,反正只要其中一家成功,获益几十倍那只是保守估计,一百多倍也算正常,所以只要一家成功了,那就包赚不赔了。现在国内的风投行业还很不发达,投资这些国内企业的多是国外的风投公司,与其把这样的机会让给别人还不如让给自己人赚。”   杨璐已经是投资了一家最具回报的互联网企业,陆政东给罗致娴讲的自然另外几家。   罗致娴听得眼睛直冒星星:   “那么高的回报,哦,可惜我的资本实在是太小了。”   “你可别太贪心去借钱来搞这个,毕竟这个周期要几年时间,到时候你现金流断了可就麻烦大了。”   “嗯,那肯定不会,只是到时候赚了钱我该怎么谢你呢?要以身相许,可人已经是你的了。”   罗致娴偏着头问道。   陆政东笑了笑,转而问道:   “你那个哥哥最近没有找你的麻烦吧?”   罗致娴一听就知道陆政东的意思道:   “最近一段时间没有,他现在正忙着消化新接手的一些项目,暂时顾不上来找我的麻烦了。何况,他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曾怀德最近是忙着到沿海地区去取经,然后又邀请一些内地城市上他的地盘。”   陆政东点点头,曾怀德这是在为明年的党代会做准备,但他如此做,表明他心里发虚,没有丁点底气,当然陆政东肯定也不会轻视曾怀德这样的动作,这样广泛的结交多少会聚拢一些人气的。   “还有,曾怀德想在接下来的一轮大调整中去去林光省,丁海中想去深潭,罗红发想去振丰……”   罗致娴讲的其他几个人都是曾系的几元大将。   按照惯例,大调整会在今年下半年或者明年春节之后陆续展开,不但是曾家,只要是有竞争希望的,到了这个时候肯定都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进行布局。   林光省有人为曾怀德保驾护航,并且曾家在那里经营多年,根基很深,自然是曾怀德去那里干起来肯定是最为顺手,在那里锻炼并取得成绩,为下一步的发展无疑会奠定一个有利的位置。   但是,曾家在林光根基很深也是让各位大佬忌惮,势必是想打破那样的局面的,当然想要让人火中取栗,那才是关键的关键。   不过能够预先知道这些消息,最差也能够有的放矢,打乱其计划,让曾怀德等人的谋划大打折扣……   罗致娴看到陆政东一副深思的神情,知道陆政东要马上好好消化这些信息,也就乖巧的说道:“政东你这太阳晒得人软绵绵的,要不,政东你去休息一会吧?”   陆政东点点头,这些消息他确实是需要好好想一想……   陆政东躺在床上,细细的想着,关于选举的事情他可不能像曾怀德那样像个无头苍蝇似的,那太落于下乘,还是要以我为主,赢得高层更多的信赖和认可,有他们一句话,那就胜过其他很多事情,这才是最根本之道,这才是上上策。   而这一点,他还是有一些优势的,之前的表现应该还是可圈可点的,而在赢得其他普通代表的支持上,陆政东想清楚了这一点大原则,心里也就放松了许多,这午后的春日让人昏昏欲睡,陆政东居然很快就入睡了。   起床一看,太阳已经偏西,看看时间已经三点过了,美美的伸了个懒腰,走出了房间,却没见罗致娴的踪影,却见那个叫金莎的异族女子坐在外面,看到他出来,忙站了起来,显然是专门在此迎候他的。   “东哥,您醒啦?罗总有事出去了,她晚饭前一定会赶回来的,她说还有些好消息要告诉您……”   陆政东笑了一笑,这个罗致娴还真是不死心啊。   “罗总让我陪您,您是想运动运动还是……”   陆政东睡了一觉,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便道:“那就运动运动吧。”   金莎一听便带着陆政东去换衣服,陆政东虽然见过金莎穿网球服,不过还是觉得她真还是挺耐看的,一双湛蓝清澈的大眼睛,柔软饱满的红唇,娇俏玲珑的小瑶鼻秀秀气气地生在那美丽清纯、文静典雅的绝色娇靥上,再加上她那线条优美细滑的香腮,吹弹得破的粉脸,网球短裙罩在周晓莉婷婷玉立的身体上,完美的勾勒出纤细修长,苗条窈窕的优美曲线;冰雪般白皙、凝、凝脂般光洁的肌肤拥有着那么强烈的诱惑力,修长窕窈的好身材,雪藕般的柔软玉臂,尤其是短短的网球裙下几乎完全显露的优美浑圆的修长玉腿,晶莹洁白、光泽动人得如同皎月一般,细削光滑的小腿,青春诱人、成熟芳香、饱满高耸的、细腻柔滑、娇嫩玉润、冰肌玉骨,在加上独特的异域风情,确实真是不错。   开球后,陆政东不断地调动着金莎前后跑动,这样就可以变换着角度欣赏着她那动人的身体曲线。贴身而合体的网球裙将青春的胴体那玲珑浮凸、结实优美的起伏线条完全地显现出来,跑动中的金莎柔美娇媚的一面暴露得更加彻底,透过金莎网球衫洁白的领口,可以毫不费力就看到她的胸罩,网球裙下并没有和有些网球选手一般穿着短裤,那条薄薄的比坚尼内裤在她跑动中若隐若现,她那个坚实的美臀,在她回身救球的时候也是时不时的若隐若现。   两条结实健美的长腿更是有力的摆动,让陆政东不禁想起被这两条长腿夹紧会是什么滋味。丰隆翘起的香臀被套裙包得紧紧的,由于跑动过程中衣裙被汗水打湿,裙里的小物件清晰的印了出来……   这那是在打球,简直是一种极致的诱惑,陆政东真是有些后悔选择打网球了,于是就把这样的心思完全发泄在球上……      第110章 极致诱惑(二)      半小时下来,金莎已经汗流浃背,人也累得再也跑不动了。她向陆政东摆了摆手,喘着粗气走出了场外,娇挺丰盈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伴随着一颗颗晶莹的汗珠徐徐的滚落,光滑玉嫩的修长美腿此刻已经蒙上了一层汗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现着诱人的光泽。   人们常用袅袅婷婷、娇花映水这些词来形容国内的女人,与之不同的是,俄罗斯女子高挑、挺拔、苗条,像水杉一样,臀部很短,叉开的腿很长,就像圆规一样修长。套上短短的网球裙裙,大步走过来,双脚交叉踩在一条直线上,目不斜视,长发飘飘,金黄透明,美丽而高贵。   “不行了,累死了,东哥,你真能跑,没想到你体力这么好,看你这样子,再打一个小时也没问题。”   金莎喘着粗气,递给陆政东一瓶水说道。   陆政东呵呵笑道:“男人要是没有耐久力,就不是男人了。”   说着看了金莎问道:   “你网球打得相当不错,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没有,只不过是我父母喜欢,所以我从小就接触,也就喜欢上了,去年,我获得过我们学校女子组的冠军呢。”   陆政东点点头:   “哦,那第一次你是故意让着我了?第一次你和你们罗总配合打双打的时候可是出工不出力……”   金莎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看来俄罗斯族确实是天生就有网球运动的基因,出过不少网球好手。”   金莎点点头:   “嗯,不过我也就是凑合。我祖籍其实也是俄罗斯人,我爷爷奶奶是一九二一年过来的。”   “哦?那你回去看看过吗?”   金莎摇摇头:   “我爷爷奶奶是圣彼得堡人,很远,我父母都没回去过。”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   “有机会还是回去看看,毕竟有根在那里,总会让人魂牵梦绕的,再说,俄罗斯也是一个美丽的国度,要是有机会,我也想去走走看看。”   俄罗斯不但风光出名,而且也是盛产美女的国度,俄罗斯人有个段子很出名。他们说,在讲到世界各国的土特产的时候,全世界都知道瑞士有手表、德国以汽车傲人、日本用家电征服世界、法国则以香水的魅力独步全球,那我们亲爱的俄罗斯呢?当然是姑娘了!还有人讲男人的最梦寐以求的事情就是:美国的工资、俄罗斯的妻子、英国的房子、中国的饮食。   一些去过俄罗斯的人们也总会感叹,只有在那里才会在大街上走着走着不经意间就会屡屡惊艳得不能自拔,或许正是各具风情的俄罗斯美女,让陆政东总是觉得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常年冰雪封冻的国家也因此充满了浓浓春意,有机会定要去欣赏欣赏这样的风景,不为别的,就为走在大街上能够有机会欣赏千姿百态的美女……   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   “那应该是白俄吧?”   金莎有些惊讶的道:   “东哥你连这个都知道?我爷爷是伯爵,奶奶是农场主家的女儿,是属于革命的对象,所以也就只有流亡国外了。”   难怪陆政东感觉到其不同,原来是有贵族血统。   严重陆政东点点头:   “难怪你父母都喜欢网球,原来你是贵族出生?”   金莎摇摇头:   “什么贵族啊,只是他们一直保持着一些习惯,虽然我家里条件并不是很好,但从小也培养我有些艺术爱好。网球、舞蹈、乐器、绘画,都让我涉猎了有些……”   难怪如此,优雅不仅仅是一种姿色,也不是翘兰花指的秀姿,更不是拖音的发嗲,而是需要文化艺术的烘焙,美丽的外表只是一张静物画,优雅才是活泼的灵魂,由内而外的焕发。   “只是,不是有句话么?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我现在什么都不是。”   金莎的语气很是有些黯然。   陆政东并不知道她是什么原因选择了这条路,迟疑了一下道:“就你的条件参加选美或者从事模特职业之类的其实收入也会不错的。”   “但也不会一下有那么多钱,我妈心脏不好,做搭桥手术要几十万,已经是耽搁不起了,她还很年轻,才四十多岁,我不想她这么早就死了。”   这才是伊莎洛娃的真实样子,才是真正的俄罗斯美女的特点——美丽而忧伤。纯粹的美丽难以持久回味,久而久之,会麻木、起腻、视而不见。俄罗斯女人不仅美丽,而且略带些忧伤,就像旧俄罗斯的文学、绘画、音乐总是让人久久不愿将感觉旁移。   金莎说着,微微抬起头:   “要不是罗总,我妈恐怕都不在了。”   陆政东沉默了一下道:   “嗯,一切都好会好起来的。”   金莎点点头迟疑了一下道:   “金莎是我的汉名,我的名字叫伊莎洛娃。”   “伊莎洛娃?这名字不错,以后就我就叫你伊莎洛娃吧。”   陆政东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和众多她一样的女孩一样,金莎之类的名字不过是一个化名而已,往往是不会把自己的真实姓名告知于人的。   “只是罗总这么大的恩情,我……我却一点都没有给罗总帮上忙……”   伊莎洛娃说着偷瞄了他一眼,然后似乎又鼓起了极大的勇气,一双湛蓝的双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陆政东自然是明白她的话,以及这一眼的含义。   在眼前的伊莎洛娃确实很诱人,汗水令她全身湿透,她身上的衣物也因为湿透而变得几乎完全透明了,那凝脂般的莹白玉体依稀可见可见,以致于她挺拔的丰满、平坦的小腹、修长的美腿都纤毫毕露在陆政东眼前。   俄罗斯姑娘的皮肤应该叫雪肤,“雪也似的、银也似”,细腻晶莹,就像薄胎瓷,“薄如纸、洁如玉”,细嫩如发芽豆,令人不敢触摸。   骨架小,骨肉匀停。丰乳翘臀,长腿细腰,远看轮廓凹凸有致,近看线条圆润微妙。   与高鼻深目的西欧人相比,俄罗斯姑娘的面部曲线更加柔和,但比面目平坦的蒙古人种更有型。她们有着欧洲女人难得一见的修长眉毛,但眼窝却怎么也不像西欧人那样“沉降”皮肤白而亮,干净纯净,五官轮廓鲜明,长长的睫毛花蕊般垂下,嘴唇的曲线十分丰富,还有最叫东方人羡慕的高鼻梁。   陆政东看着伊莎洛娃漂亮的长睫毛微微的抖动着,胸口也随着呼吸而优美的一起一伏;金红色的秀发一缕缕的粘结在一起,贴伏在额前和脖子上;运动后的他雪白娇嫩的肌肤显得越发的晶莹和细腻,宽松的衣裙湿透了以后便紧贴在她修长迷人的雪躯上,将那圆滑优美的身体线条清晰的勾勒出来。修长的身体曲成了一道美妙的弧线,使挺拔的丰满越发的高耸起来。   她显然也能感受到他的眼神在她身上逡巡,羞红了脸,双颊滚烫,鼻翼微搧,柔软娇嫩的朱唇略略张开,露出那一排整齐洁白的皓齿,显得娇媚无比,一颗晶莹的汗珠,从玉脖上急促滑落,却被肌肤上那细不可测的茸毛给阻挡着,在雪白晶莹的胸膛上左拐右弯,最后才依依不舍地滑进那白嫩的沟壑里。   陆政东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刺激,道:   “你累了,去歇息吧。我去游会泳。”   陆政东其实是身体发热想去水中冷却冷却,只是他下水没一会,换了游泳衣的伊莎洛娃也走了进来,穿了件比较性感泳衣,薄薄的泳衣的高开的腰部让她近乎完美的双腿显得格外的修长匀称;泳衣质地弹性极佳,紧绷在她的身上,令她骄人的身材和曲线尽览无遗,泳衣内没有胸罩,高耸的双峰上两个精巧的小点点也清晰可见;泳衣的低胸设计使浑圆洁白的峰峦边缘隐隐显露在外面,让陆政东不仅浮想联翩。   显然,上一次为了照顾到罗致娴伊莎洛娃在着装上是有所保留的,今天罗致娴没在,她才是完全的展露自己。   水波倒映着伊莎洛娃的娇艳,衬托得她更美得胜过鲜花,她慢慢的把腿伸进水里,适应了水温的皮肤开始恢复正常,从腿以上,渐到胸腹,碧绿清澈的水池里慢慢的包容了一个美丽的美人鱼朝他游了过来……   游了一会,两人上到岸边,伊莎洛娃珠圆玉润的双肩和白腻浑圆的大腿全都裸露在外面。清秀俏丽的脸庞在经过沐浴滋润后,就像出水芙蓉般娇艳欲滴、一尘不染,金红色的柔发从脸侧垂了下来,倘着一粒粒的水珠,愈发衬的她姿色出众、肤光胜雪。   伊莎洛娃细心的用浴巾给他擦拭着身上的水珠,诱人的娇躯也只在他身上摩挲着,见他依然没有任何的表示,看样子是很有种挫败感。   陆政东拍了拍她的手道:   “伊莎洛娃,你不用向她还债的,你放心,我会给你们罗总说清楚的。从今以后你就是你们罗总正儿八经的员工,不需要做这样的事情。”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才继续道:   “如果你觉得亏欠你们罗总太多,以后努力在工作上帮助她,那就是最好的报答了……”   “伊莎洛娃,你很漂亮也很可爱,不过我更愿意看到你能快乐的生活着,也许这比其他什么都强,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孩发自内心的微笑,那种灿烂,应该是最大的享受,不是吗?”   伊莎洛娃确实是青春靓丽性感无敌,但陆政东却很忍住了,他对伊莎洛娃并不了解,不知道她的心性,而且她很年轻,心性还没定下来,存在不安定因素。   而且罗致娴他还没有完全把握住,罗致娴毕竟是从对方阵营反出来的,他必须要完全让她死心塌地的,再次拒绝对身为女人的罗致娴来讲应该是有很大的触动。   还有虽然她只是只言片语的提了一嘴她母亲的病,看样子应该是没说假话,在这样的情况要,总让他有种趁人之危的感觉,当然这不是主要的,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白吃的午餐,她想要有收获,就应该作出了付出的准备,不仅仅是不愿乘人之危,陆政东对于这类没有感情完全是新鲜和刺激的事情有些排斥,他和罗致娴是因为交换而在一起,他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完全的发泄真是没什么意思,有爱才能做,那才有意思……   伊莎洛娃默默的点点头,站起身来道:   “谢谢东哥,我觉得我这辈子很幸运,遇到了罗总和东哥这样的好人。”   伊莎洛娃此刻的脸上却总是有着最洁净灿烂的笑容、最白皙的肤色。看着她,让陆政东觉得像欣赏一件工艺品似的,眼光久久不愿离去。   “嗯,既然觉得幸运,那就快乐的生活,希望你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笑容,纯净而又灿烂。”   陆政东站起身来,穿好衣服,和伊莎洛娃躺在一边的沙滩椅上,看着夕阳,轻声慢语的聊着天。   没一会,罗致娴终于回来了,看到两人坐在那里便走了过来。   “你们这样子看着挺惬意的啊?饿了没有?如果饿了,那就去共进晚餐吧。”   陆政东站起身来,一边的伊莎洛娃也赶紧站起身来。   走动间,罗致娴飘忽的眼神瞄着他和伊莎洛娃,陆政东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进了房间,罗致娴磨磨蹭蹭的走了进来,低声问道:“她……惹你生气了?”   “不是她,而是你惹我生气了。你老来这一出干什么?”   罗致娴一看陆政东是真生气了,忙解释道:   “你放心,伊莎洛娃很可靠,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所以我才……”   “才什么?真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哪有自己给自己男人怀里拼命推女人的?”   罗致娴看到伊莎洛娃走路的姿势,还有脸上的色彩就知道陆政东真的没有动伊莎洛娃,她真是很意外,伊莎洛娃的杀伤力她是非常清楚的,要是换了另外一个男人,早就扑上去了,在她想来,陆政东是因为尊重她才会如此,这说明陆政东也不是把他们之间的事情当成交易,而是真的很在意她,如陆政东所预计的那样,确实心里是很感动,感动得一塌糊涂。   罗致娴见陆政东依然是沉着脸,期期艾艾的解释道:“伊莎洛娃的性取向有些问题,现在她是我的人,我是你的人,所以她也就是你的人了。”   陆政东一听不禁道:   “你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既然是你的人怎么还想着一仆事二主?”   “不是不是,我其实也没那样的爱好,我可没动她,我也就是训练训练她,想多个帮手,我一个人有些扛不住你……”   罗致娴是越描越黑,都有些解释不清楚了……      第111章 东风破      陆政东见罗致娴一副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缓了缓口气道:“你啊,怎么就对自己那么美自信,非要搞这些小把戏?”   虽然是被陆政东训了,但罗致娴心里却是甜甜的,这说明她真的在陆政东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这更是让他有种喜出望外,一种情愫在其眼眸中流动着……   陆政东看着罗致娴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别样的感觉,不是自己太虚伪,而是这个社会太残酷,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最大的弱点就是女人。   既然这改变不了,那就要在这方面做得更好一些……   等陆政东出来的时候,伊莎洛娃已经摆好了晚餐,看着摆得很是新颖别致的饭菜,陆政东也不由暗道,看来伊莎洛娃这是家学渊源,听说俄罗斯姑娘不仅美丽脱俗,而且吃苦耐劳。可以说“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而且俄罗斯的女人相比于其他西方女人来讲对男人更忠诚和善于持家,加上俄罗斯是男少女多,对于。   大多数俄罗斯男性认为,理想女人和妻子首先应当是聪明和美丽的,善良和富有魅力是他们看重的女性品质。而在妻子身上,忠诚和善于持家则更为可贵。   而且俄罗斯是男少女多,女人对于男人有其他女人是司空见惯。   更为棘手的是俄罗斯气候寒冷,出生率低,而自从苏联解体之后,出现的动荡导致加之人口老龄化严重、儿童死亡率上升,俄罗斯的人口不断减少。俄罗斯人口学家将其称为第四次人口危机,对于俄罗斯这样一个原本就地广人稀的国家来说,这实际上意味着一场严重的社会危机和民族灾难。   而俄罗斯的“剩女”则选择外嫁,更加重了这样的趋势,而这样的外嫁,又只有让其他移民来填补才能改善人口越来越减少的趋势,所欲对于外来人口不断增加的担忧也让这样的“内部消化”有了市场。也许正因为如此,才会让众多俄罗斯政治家和各界对“一夫多妻”制说“是”。   吃饭的时候罗致娴依然对伊莎洛娃的态度很热情,罗致娴还是知道就算陆政东现在拒绝了,以后可说不准,男女那点儿事,就隔层窗户纸……   没过几天,陆政东正难得的在办公室处理一些文件,安俊义就打电话给陆政东汇报,那位中年妇女所反映的情况基本属实,她的那位弟弟被阻挠城建人员执法被劳教。   陆政东嗯了一声,劳教制度,这是一个充满了争议甚至是非议的制度。   劳动教养作为一种治安行政处罚,其适用对象主要是有轻微违法行为,不够刑事处分的人。然而,事实上劳动教养的期限和对被劳教人员人身自由的剥夺程度却相当于犯有严重罪行的人。   事实上这是一个完全违背了宪法和立法法的制度,宪法规定:公民的人身自由不受侵犯。任何公民,非经人民检察院批准或者决定或者人民法院决定,并由公安机关执行,不受逮捕。禁止非法拘禁和以其他方法非法剥夺或者限制公民的人身自由。立法法规定:对公民政治权利的剥夺、限制人身自由的强制措施和处罚只能由法律规定。   而劳动教养不经正当的司法程序,不需审判,甚至被劳教人员没有上诉的权利,仅由劳动教养委员会审查决定,事实上是由公安机关或党政领导决定,就可限制公民人身自由长达三年,还可延长为四年。   而更让人担心的是,虽然劳教由民政、公安、劳动部门的负责人兼职组成,负责劳教工作的领导和管理,主要负责审查批准劳教,提前解除劳教和延长劳教期限。但实践中,这个管委会形同虚设,劳教的审批机关是公安机关,不服劳教决定申请复议的复议机关是上级公安机关。不仅大中城市的公安可以决定劳教,县公安局也可以决定劳教,派出所也可以决定劳教,连派出所所长也可以决定劳教。   这就导致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一个人如果犯了罪,要判三年徒刑则难上加难,公安机关要立案、侦查、报捕、移送起诉,已经很繁琐了,检察机关还要批捕、起诉,法院还要开庭审判,审判时,还有精通法律而又精于讼技的律师横挑鼻子,竖挑眼,稍有某一份或几份主要证据不能采信,则此人会无罪释放。   在此,从犯罪嫌疑人到被告人再到罪犯,要经过三堂会审,加律师辩护,检察院可以不批捕,不起诉,乃至抗诉,法院可以判无罪,可以定罪免处,还可判缓刑,这都还不能完全杜绝一些冤假错案。   但相比之下,一个人有轻微违法,要劳教可以基本上无程序可言,对劳动教养的决定只需经过公安局有关科室的批准,不需经过任何形式的取证、控辩、一审、二审等程序,公安一家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这样,司法机关就无权对决定劳动教养对象的决定过程进行合法的控制和监督,而被决定劳动教养的人甚至连申辩的渠道都没有。   这就必然会导致公安机关滥用这一权力的现象发生,成为公安等机关以及一些党政领导滥用劳教职权、侵犯公民人身权利打开了方面之门,而随着发展,拆迁的钉子户、上访者都会逐渐进入这一行列。   “书记,浮黎市长下到区县,也到了金凯,现在政府那边正在召开办公会议,好像要追究金凯县县长沈凤国的领导责任。   对他在处理这件事上的不作为和作为不当进行通报批评,并给予行政警告处分。”   陆政东愣了一下,就问:“到底怎么回事?”   这件事是要严肃处理,但他也没想到会和沈凤国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安俊义道:   “浮黎市长在对金凯调研后,认为沈凤国问题不少,市长的意见是给予沈凤国行政记大过处分,并上报党委给其党纪处分,但好像会议开得不大顺,现在还在讨论呢。”   陆政东沉吟着,陆政东不禁沉吟着,军人出身,在担任金凯县长之前,曾在金凯担任副县长以及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军旅生涯给沈凤国留下了深深烙印,与其共事的人都评价他“雷厉风行”,“干工作就是个拼命三郎”,因而很受詹继东重视,但是这样的评价换一个角度讲就是作风粗暴简单。   如果可能,撤掉沈凤国陆政东也没有异议,但问题是这个时机不好,牵涉的方方面面太多关系,不说沈凤国的背后是詹继东,沈凤国也有不少老领导、战友在省里实权部门。   而更让陆政东有些棘手的是,詹继东前脚才走,他后脚就拿詹继东非常看重的人开刀,未免会令人觉得自己太没有容人之量,政治上太不成熟。因为即便是罗浮黎提出的,但落在外人眼中恐怕都是他这个市委书记的意思,也许正是如此,两个人承担,罗浮黎才敢动作。   政府办公会议终于有了结果,会议决定给予沈凤国行政记过处分,处分期间不得晋升。   按照相关规定,行政记过处分时间是十二个月,当然,对于一名三十出头的处级干部来说,一年得不到晋升在平常并不会影响什么,而且这些处分说实话虽然白纸黑字写在档案里,可只有有人支持,对沈凤国的仕途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仅仅是一个面子问题。   但接下来今年下半年就是全省县级党委的换届期,这其实也就意味着沈凤国要上到县委书记的位置上那就是一场空,杨太来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在后面给沈凤国使出了不少绊子。   这样一来那怕沈凤国就算是调出安新,也失去了这次机会,虽然理论上也不一定要等到下届换届的时候才有机会,但难度大了不说,经过这一耽搁,年纪也熬大了……   罗浮黎很快也打来了电话,说是想就金凯的事情和沈凤国的处理要同书记沟通一下,陆政东已经大体明白了,罗浮黎是想要破局了,想要在这个春天唱一曲东风破……   陆政东看看表,已经到了中午看看表,道:“那在食堂说吧,边吃边聊。”   两人在食堂外碰头的时候,见到罗浮黎拎着大大的公文包,看样子是关于金凯县的一些材料,两个人寒暄了几句进了小食堂包厢。   陆政东要厨师简单弄个四菜一汤,陆政东在市长的时候下了中午禁酒令,所以两人都没有喝酒,要服务员给了一瓶饮料,喝了几口,罗浮黎就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四五页的材料递给陆政东。   “市长不用这么着急,吃完饭之后再谈也不迟。”   罗浮黎一笑:   “还是先谈,谈完了吃饭才踏实。”   陆政东一笑,接过资料仔细翻看,是关于金凯城管和强拆对象所发生的详细过程,以及之后的处理意见,事件经过跟中年妇女反映的差不多,但后续处理看得唐逸就一蹙眉,中年妇女的弟弟不但被弄了一些莫须有的理由被劳教,而且在劳教所里被殴打得伤痕累累……      第112章 大目标      罗浮黎见陆政东刚刚的笑颜随着翻看材料而变得凝重,就道:“这件事现在在金凯弄得是满城风雨,本来拆除违规建筑这并无不妥,但真正比这家违规厉害得多的不少人却是逍遥自在,当地城关镇的副书记、副镇长等等违规修建的自家住宅没有一家被拆除的,而且被强拆的对象因为自己的利益受损有意见这也无可厚非,但被强拆的对象虽然有言语上的叫骂,但毕竟没有动手,也就是踢了城管局长大人的汽车轮子两脚就被弄去关一年,这算什么事?民间流言纷纷,说得都很难听。   而金凯县委县政府在这件事的处理上采取了放任的态度,实在让我怀疑杨太来,沈凤国两位同志的思想认识、领导能力,工作能力。特别是沈凤国,出入乘坐的都是企业提供的豪华汽车,做事讲排场老命伤财,喜欢大吃大喝,在群众中印象极不好……”   陆政东微微颔首,百姓往往不患法严而患法不公。当社会面对金凯史上最严的整治违规建筑的春雷行动时,干部是不是公平守法格外牵动社会神经。   而接下来把人弄去劳教这样过火的行为更是让这样的质疑越发的强烈。   “书记,我建议市委市政府成立调查小组,对这件事进行详细的调查。”   陆政东看了眼脸色严肃的罗浮黎,罗浮黎倒是把自己地想法全说出来了,师出有名,这就好办,这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于是也就微微点头。   虽然陆政东没有说话,但见陆政东点了头,罗浮黎心中就是一松,书记也并不像传说中那样独断专行,罗浮黎本以为,会遇到很大阻力的。   罗浮黎见陆政东这样的表示又道:   “我还接到许多群众举报,都是关于沈凤国同志的问题,我已经将材料转给纪委了。”   这代表的意味可就是要动沈凤国了,处分沈凤国只是第一步,看来罗浮黎不但不想把这件事大事化小,而是要大张旗鼓,但陆政东只是很平静的点点头。   罗浮黎见陆政东没有异议也就不再罗嗦……   吃过饭,陆政东才刚刚回到办公室,电话就响了起来,陆政东一听是省委副秘书长赵秘书长打过来的,心里就明白了几分,看来沈凤国也知道了,已经再找救兵了。   赵秘书长问起了金凯的一些情况,陆政东口头进行了汇报。   赵秘书长最后表态:“金凯的事情,省委也是极为重视的,一定要认真处理,总结经验教训,不要让类似的事件再次重演。”   陆政东也表了表安新市委的决心,心里却知道,赵秘书长打这个电话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电话里赵秘书长似乎顿了一下才问道:“陆书记,和罗浮黎市长搭班子,感觉怎么样?”   陆政东就道:   “浮黎同志是一名很优秀,原则性很强的干部,很多地方值得我学习。”   陆政东就笑了笑:   “原则性很强,恩……”   陆政东也是一笑,在两人这么都意味深长的一笑中,两人结束了通话。   挂了电话,陆政东沉思了很一会,才开始工作。   市委市政府很快组成了调查组,由市委秘书长安俊义为组长,进驻金凯,对事情的经过尤其是后续处理环节进行详细的调查。   而这些日子,纪委书记杨铁军却是颇为头痛,市长罗浮黎转来的材料其实反映的关于沈凤国的问题实际上都是关于沈凤国在工作上作风粗暴等事情。   这样的事情调查也不是,不调查也不是,虽然罗浮黎并没有来电话关心举报材料地调查情况,但杨铁军知道,罗市长一定是在默默观察事态的发展,或许。除了他地那些原则性,他也希望用自己点起的第一把火对安新的权力场有一个真正的全面了解。   而在这其中,陆书记的态度更为重要,而陆书记现在的行事却是有些让他难以捉摸。   杨铁军想了想,决定还是探探陆书记的口风再说。   陆政东对于杨铁军的到来心知肚明,笑着道:“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领导干部接触到经济事务会越来越深入,越来越广泛,干部队伍的组织纪律问题,也就会越来越突出,如何保障我们干部队伍的纯洁性,如何解决有些在诱惑面前有些动摇的干部、如何惩前毖后,起到警示作用,纪委在这方面是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纪委的工作从某种程度讲,是我们安新发展的重要保障,现在安新的发展局面应该说是有了一个新气象,如何不让这样的新气象能够健康有效的继续保持下去,纪委的工作就要加强,纪委要在这方面发挥更为重要的作用,铁军书记的能力、原则性我都是非常了解的,为了加强纪委的工作,也有利于纪委能够从全市全局来把握纪委的工作,我考虑建议向省委建议给铁军书记加加担子。”   杨铁军一愣,虽然人家都叫他杨书记,但实际上这只是对他纪委书记的称呼,实际上他只是市委常委,心里有些欣喜,陆政东这话里的意思大概是准备向省委建议,让他从常委提升为市委副书记,这自然是一件好事,但陆政东只字不提金凯的事情,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杨铁军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也还是想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陆书记现在也是刚履行不久,肯定暂时是不想造成干部队伍的不稳定的,取得省委的支持,至少不存在看法和意见对陆书记理顺安新的事情还是很重要的,从这个角度出发,陆政东肯定是暂时不想动沈凤国。   但这件事罗浮黎已经又是完全挑明了,不处理也不行,而陆政东的意思似乎也是没有反对的意思……   想了老半天也还是摸不准陆政东的脉,想了一下起身去了安俊义办公室。   “杨书记,有什么事叫我一声,我去你办公室就是,怎么还劳你跑一趟?”   安俊义很清楚杨铁军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笑着说道。   杨铁军一笑道:   “秘书长这话我可不认同啊,为什么我就能劳你到我办公室,不能到你办公室来?”   安俊义一边给杨铁军斟茶一边笑着说道。   “我干的就是为各位领导服务的工作,这可是我的饭碗。”   两人寒暄了几句,杨铁军才道:   “秘书长是金凯劳教那件事调查组的组长,又去金凯实地了解核实了情况,金凯那边的一些事情现在已经转到市纪委了,我知道秘书长之前一直在跟进了解此事,对事情比较了解,我也想听听你的看法。”   安俊义一听,微微沉吟了一下,摆摆手道:   “我主要调查的是城管和公安这边,对纪委负责的那一块不甚了了,从我了解的情况看,事情与当事人所反映的基本一致,确实存在着不小的问题,既然杨书记问起,本着负责的态度,我还是讲一讲,金凯县里一些领导干工作,冲劲很足,也愿意干一些事情,也干了一些事情,当然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没有十全十美的干部,这样的同志也容易犯急躁的毛病,容易把事情简单化,对于这样优点和缺点都很突出的干部,关键是看如何扬长避短,如何使用……”   杨铁军微微点点头,喝了一口茶,安俊义这话听着好像什么都没讲,但其实又是什么都讲了,杨铁军好好的品味咀嚼了安俊义的这话,已经大体知道陆政东的意思了……   陆政东在办公室里点上颗烟。靠在沙发椅上,微微闭上双目,想着金凯的事情该如何办才最好。   想了许久,陆政东拿起了省委党校春节干部培训班关于安新前去党校学习的名单,看了看,最后划掉了其中一个,添上了沈凤国的名字。   这或许是最好的处理办法,陆政东放下笔,靠在椅子上继续思考着。   如果沈凤国真是有问题,这也有利于对其问题的调查,但从另外一个角度讲,罗浮黎在书记碰头会上正式提出来把沈凤国的事情交由市纪委来调查,实际上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沈凤国已经很难在安新立足了,让他去党校学习,其实也是给沈凤国一个缓冲期,他要是真没有问题,身上背着一个处分换个工作环境肯定对他有好处,这让沈凤国在省里的那些关系也能接受,当然,这个意思还是要让该知道的人知道……   当市委调查组对金凯劳教事件正式定性之时,沈凤国的党纪政纪处分出来的时候,沈凤国已经去了省委党校学习,几乎安新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多半是不会回来了,而能不能享受自由,还得看市纪委的调查结果。   金凯县县委书记杨太来、金凯县公安局长、县信访办负责人同样受到了党纪政纪处分,公安局负责办理劳教的副局长、城管局长等相关人员被免职,市委市政府随之下发了关于规范劳动教养的相关文件,对于劳动教养的程序更为严格。   同时下发了整肃行政执法队伍的文件,文件要求在全市各行政执法队伍中开展工作作风和纪律的大整顿活动,深入查纠和揭摆存在的问题,着力推进执法队伍建设,不断优化安新环境。   这其中的重点,陆政东放在了信访工作上。   陆政东非常清楚,劳教制度虽然一直为人诟病,能认识到这项制度的弊端的人也不是没有,但如果不从国家层面出手,想要在短时间内取消这项国家层面制度,而在现实的情况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饭得一口一口吃,他可以再其程序上要求更为严格一些,更规范一些作为过渡,直到这项制度的消失。   而在信访工作上,他可以做的事情更多,也会更有成效。   上访,这是没有那一个地方可以回避的问题,而且随着社会转型期的进一步深入,各种矛盾的增加,因为上访而产生的问题会越来越突出。   对于底层民众来说,他们“偏爱”信访,且“一访到底”,原因是多方面的,从传统文化的视角来看,上访在中国社会的治理实践中源远流长、历代不辍,是一种有着深厚历史积淀的“文化现象”,是中国传统社会治理方式的组成部分,亦是特定历史语境下的法文化内涵和精神要素的载体。其形成,可以说是文化的惯性所造成,非一时兴起,也并非一朝一夕之故。   封建帝制时代,不管是“公车司马”、“登闻鼓”,还是“上诉御史”、“邀车驾”等非常规的纠纷解决方式,处于金字塔顶端的统治者能够跨越下面官僚主义这个障碍物“求民隐之上达”,通过“申天下之冤滞”清除一些贪污腐化、为害乡里的地方官员并由此形成对其他官员的强大威慑,达到自上而下的有效监控;另一方面,民间郁积的不满、怨气得以通过“上访”的通道释放,让底层百姓相信他们的事情可以在国家的制度框架之内得以解决。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就是国人心目中根深蒂固的包公崇拜,“包公”乃是传统文化中法精神的代表者,是传统法文化中的司法神。在国内传统社会,包拯、海瑞这样的“清官”和“青天大老爷”寥如晨星、难能可贵。他们满足了底层民众对于公道正义的渴求,让百姓相信人间还有正道。   在蒙受冤屈时,他们常常会长途跋涉、风餐露宿,选择衙门口等他们想象“清官”可能出现的地方,头顶状纸、跪喊冤枉,等待偶然一现的“青天”的到来。这种对“清官”和“青天”浓郁的感情依赖和深厚的感恩心理,凝结成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清官”和“青天”情结,并且深深渗透到民众的内心和骨髓里。这也是直至今天,老百姓还特别“爱”上访的重要原因。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大部分上访者仍然根深蒂固地存有“信上不信下”的观念,认为中央的政策和省里的意图都是好的,只是到了下面“歪嘴和尚把经念歪了”。   老百姓们经常拿着上面的政策对照本地政府的行为,他们相信问题大多出在地方官员的不作为、乱作为。“村里都是坏人,乡里都是敌人,市里才有好人,省里才有亲人,中央才是恩人”,以及“上面不批不办,上面一批就办”等等说法,就反映出当前上访民众的这种心理。在“把真实情况告诉上面”的心态驱使之下,底层民众源源不断地奔赴上面寻找支持、要个说法,并希望通过上面往下层层施压来解决自己的问题。   而解放后,尽管社会形态和政治制度与古代社会有着本质的区别,但是这样的传统思想影响依然深刻而久远。   这也是国家建立信访制度的原因之一,当然这也和古代有较大区别,从信访制度的政治定位和社会功能来看,中央一直把它看做是“密切联系群众”、倾听人民意见、建议和要求,自上而下监督地方官员的重要途径。显然,信访制度是秉承群众路线而来的一种国家制度,而群众路线作为党的基本政治路线和组织路线,一直是国家建立之后政权之合法性与正当性的重要基石。   但这样的制度安排在改革开放之后,也遇到了空前的压力,为规范信访秩序、减缓压力,中央、省里、市里要求“谁家的孩子谁抱回去”、“人要回去,事要解决”,但这项政策在实践当中遭遇到访民顽固的“信上不信下”心理的抵制与消解。   这样做的本意是使地方官员努力减少上访人数,使矛盾消弭于基层之中,实现“小事不出村,大事不出乡,难事不出县,矛盾不上交”的目的。   但在执行过程中却出现了异化,一些地方官员仍然怕上访者捅篓子,揭发真相,怕上访者损害官员面子、政府形象,所以一些地方为了减少上访人数,不是积极化解矛盾,而是采取堵塞的办法,即截访。甚至在一些地方,截访已经形成了一种模式,变得规模化和产业化。   而越是这样,许多上访人员正是摸清了地方政府害怕信访的心理,所以一直连续越级上访,形成恶性循环。   要从根本上扭转这样的形势,提高政府依法施政是减少上访的最根本的举措,尊重上访者的合法诉求,提高信访事项办结率,妥善化解信访积案,深入推进领导干部接访下访工作。   市委市政府对信访和信访接待工作也提出了新的要求,要求对收到的信访信件必须做到件件落实,对于信访接待工作,要求市里以及区县等各级领导必须每月一次安排一次主要领导接访的接待。   陆政东在信访工作的内部会议上强调,要把上访民众当亲人,把接访当作信访的责任和义务,而非“给老百姓办好事”,接访时不能来回踢皮球,该落实到相关部门的相关部门不能推诿,没有具体部门的,则由市里、区县分管信访工作的领导牵头协调落实,对信访工作中的失职、渎职行为……追究有关责任人员的责任,并在一定范围内予以通报,对上访者反映的问题置之不理、或者乱作为不作为的相关部门和负责人要严肃追究追究责任。   并且在接待上提出了具体要求,先了解对方的年龄,大十岁以上的要叫“大叔”、“大妈”,大十岁以下叫“大哥”、“大姐”,小的要叫“兄弟”,态度要热情,客气等等。   通过这样一些措施,力争在本级部门解决上访者反映的“疑难杂症”。   而这还不是陆政东的最终目的,以此作为突破口,由小到大,由浅入深,进而全面推进安新各级各部门的作风,提高各级各部门的施政水平,这才是他的大目标……   安俊义看着坐在不远处正在发言的陆政东,金凯县的这件事罗浮黎是出了头,但显然陆政东是更高明一筹,把这篇文章做得更大,安新,真正属于陆书记的时代看来是即将到来了……   ※※※   通往金凯的公路上,一前一后两辆车快速的行驶着,当两辆车行驶到看得见公路上方一个横匾:“金凯欢迎您”的时候,两辆汽车才开始减速——因为在牌匾之下,停着各色各样的近十辆小车,一群人正站在路边翘首以望,在远处,还有几辆警车顶上的警灯还不停的闪烁着。   无疑,这肯定是有主要领导到金凯了,两辆小车慢慢在人群前停下,坐在副驾驶上的人员马上下车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出来的赫然是陆政东。   金凯县委书记杨太来赶紧上前两步,握住陆政东的手,陆政东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下不为例。”   陆政东并不喜欢这样搞,但他也知道,金凯县里这一次不少干部都受到处理,包括两位主要领导都挨了处分,金凯县里的干部队伍上上下下都有些惶惶。   陆政东同前来迎接的金凯县里主要领导一一握手之后,又让小邓请杨太来上了他的车,小邓对于这样的事情已经很熟悉了,轻车熟路的坐进了常务副县长刘安生的车里。   杨太来坐进车里,浑身就有些不舒服,和他并排而坐的年轻书记,别看年纪不大,却是厉害得紧,来到安新才两年,竟然让詹继东这个可以称得上贝湖的大地头蛇都退避三舍而去,可知其手腕有多么高明,背后的根基又是多么牢固。   而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杨太来很清楚,现在安新市里的干部对于这位年轻的市委书记的敬畏日益加深,他同样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陆政东上了车之后,县里的领导也就各上各的车,前面一辆警车开道,常务副县长赵安生的车作为前导,紧接着是陆政东的车,之后那些小车才一辆辆起动跟上,最后一辆警车殿后,长长的车队给人一种肃穆威压地感觉。   陆政东拿出烟也递给了杨太来一支,杨太来忙不迭接过,笑呵呵道:“谢谢陆书记。”   又忙拿出火机,帮陆政东点上烟。   陆政东抽了一口烟才说道:   “这次来金凯,是来看看一直在基层工作的同志,金凯县委班子的工作大方向还是正确的,功远远大于过,我在基层工作过,也知道基层的工作不好搞,稍不留神,就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出现问题不可怕,关键是要搞清楚问题到底出现在什么地方,出现问题的本质是什么,并拿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并举一反三,从而把工作做好。希望大家不要有思想包袱,轻装上阵,把工作做好,把金凯建设得更好……”   杨太来听到陆政东如此讲,知道书记此来的目的不是兴师问罪,而是来安抚人心的,这才松了口气,提在胸口的大石头才慢慢放下……   陆政东此行,除了安抚金凯干部外,还想看的就是作为小商品专业化集群化的情况,看看到底有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功效,看看是不是如他所预期的那般,开始形成规模效应……   下午,在金凯县大礼堂召开了县委县政府干部大会,县委书记杨太来主持会议,陆政东在会议上作了重要讲话,要求全县干部以此为戒,总结经验教训,重视自身修养,尤其是基层干部,更要知法懂法,依法施政,对关系人民群众切身利益的问题,工作要做细做扎实……   会议结束之后陆政东专门去了金凯建设局城管执法大队,在城管执法大队的讲话中,陆政东讲到,城市管理工作是一个极富挑战性的工作,也是关系到广大群众生活的一项重要的工作,而工作的对象主要是针对的人群主要是生活较为困难的低收入群体,一方是广大市民需要一个整洁干净,交通畅通的环境,一方面是为了收入而对市容市貌环境造成影响的群体,这就是矛盾。   而这样的矛盾,社会、媒体的同情方肯定会是在弱势一方,做得好,群众不一定看得见,但做得不好,就会遭到口诛笔伐,城管工作会有极大的压力,可以说是在负重前行。   陆政东表示他能理解从事城管工作人员的工作不易,没有城市管理人员和付出和努力,城市就会乱套,但越是如此就应该越是在工作上不能简单粗暴,而是要开动脑筋,充分的发挥主观能动性;问计于民,从中找到办法;了解被执法对象的需求,并从中找到解决的办法;学习其他城市的先进经验。   城管工作也不仅仅是城管部门的工作,而是一项系统的工作,需要方方面面的协调和动员一起来努力。   同时也要大力宣传城市管理的意义和目的,赢得更多的群众的理解和支持等等。   通过多渠道多角度的想办法用更加人性化的方式,更有效的办法来提高执法的水平,赢得理解和认可。   陆政东以交警为例,交警以前在全国各地的很多群众中的印象中也并不是太好,很多人认为他们就是为了罚款而罚款,但交警通过一些列诸如规范执法、礼貌执法等等措施赢得了理解、尊重和支持……   陆政东最后希望金凯县以这次事情作为契机,也能像交警一样,把城管执法水平提升到一个新的水平,能够赢得广大群众的尊重和认可,并表示,如果金凯县在这方面探索出一些行之有效的办法,他一定让全市其他地方前来学习……   陆政东的讲话赢得了热烈的掌声……      第113章 同一个大舞台      金凯的小商品产业区主要是分布在交通和经济比较发达的几个镇,陆政东一路参观,又和不少企业负责人和员工进行了深入的座谈。   坐在车里,陆政东点了颗烟,微笑对杨太来道:“形势不错,但距离真正意义上的小商品之乡还是有很大的差距,一定要当成长期的工作任务来落实,不能紧紧松松,要一鼓作气,而不能沾沾自喜。”   杨太来点点头,这本来就是一个出成绩的项目,何况还是书记原来主抓的,县里的领导自然是很重视的,见陆政东心情不错,也就不忘拍陆政东的马屁:“这主要还是书记有眼光,我们也就是做点跑腿的工作,请书记放心,对小商品专业化的推广,我们县委一向当作县里经济发展的重要工作来抓,绝不会松了这股劲儿。”   陆政东微笑点头,又说:   “那就好,今天晚上,你安排一下那个被劳教的一家人来同我见个面,明天上午我就回安新,不要送,也不要通知其他干部来送。”   杨太来连连点头答应,本来领导来视察,有更多的接触和交流的机会,这是好事,不过现在金凯县和他本人现在都处于非常时期,要是有一点闪失,出点问题前功尽弃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所以在陆政东在金凯期间,杨太来也是紧张万分,所以对于陆政东讲明天回安新,杨太来心里也是如释重负。   晚上,金凯的领导班子主要成员设宴招待,宴请市委书记,自然没什么人敢主动向陆政东敬酒,大家都很拘束,在杨太来带动下一起敬了陆政东一杯酒,然后,基本就是听陆政东讲话,杨太来都是洗耳恭听,连连点头,其他人就更没有插嘴的余地。   陆政东也希望通过这样非正式的方式让这些基层的人能深入的领会到他的一些想法和意图,所以酒没喝多少,时间到不短。   酒宴散时,已经九点多,陆政东回到房间的时候,中年妇女夫妇和女儿以及她的弟弟已经在金凯的工作人员陪同下在那里等候了。   “陆书记,我们去一楼大堂等,等您了解完情况,我会亲自送她们回家。”   县委办的主任邱安成说道。   陆政东摆摆手:“也不是了解啥情况,该了解的也都了解了,不过既然到金凯来了,就见见。”   说着招呼几人进了他的房间,几个人显然是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显得很是拘谨紧张,说着看了中年妇女和小姑娘一眼,笑着道:“我们之前见见面,应该算是熟人,既然是熟人,大家随意坐,没必要紧张。”   “这就是你弟弟吧?”   说着又转过头对其中年轻的男子道:   “你就是大姐的弟弟吧?我们的工作没做好,让你吃苦头了。”   “谢谢陆书记,要不是您,我还在吃苦。”   年轻男子看样子胆子要大一些,说话还算利索。   陆政东宽慰了他几句之后看着小姑娘,问起了她在哪里上学,学习成绩如何等等,听说小女孩成绩不错,陆政东也笑着鼓励了她一番,这一番下来,几个人的神情便轻松了不少。   小女孩反倒是无知者无畏,见他平易近人,也就大胆的说起这事,小女孩估计才上初中,有些观点难免稚嫩,但也敢在市委书记面前发表她那孩童不伦不类的高论。   大部分时间不说话,只是耐心听着,渐渐的几个大人也就去了些拘束,对他关心地话题有问有答起来。   陆政东也就说道:   “对于这个事情的处理,还有什么意见?”   中年妇人三人都摇摇头。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不过,违规占道搭建建筑,这也不妥。如果谁都存在着这样的心思,那结果会怎么样?肯定是乱成一团糟,让大家都受到影响。”   说着转过头对着三人道:   “我看你们也是很实诚的人,只要舍得干,我相信你们通过合法的勤劳劳动也能过上好日子,搬进宽敞的新房子。”   三个人都点点头,陆政东又对着小姑娘道:   “我希望你不要受到这件事的影响从而对这个社会失望,产生消极的心态,是的,我们的社会和国家正在转型期,所以会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总的来说社会是在不断的进步之中,不断在改进之中。只有抱着积极阳光的心态,只有你的心是阳光的,这才有利于你的健康成长……”   小姑娘也点点头。   陆政东也就笑道:   “那就好,我相信你不但一定会学习成绩好,而且会各方面都很好的。”   中年妇女也就说道:   “谢谢陆书记,您真是我们的大恩人……”   显然中年妇女有些感动,想到之前弟弟被抓,丈夫为了不被抓东躲西藏的,那时可是以为天都塌了,真的有种朝不保夕的感觉,却不想现在,自己能坐在市委书记面前,市委书记更是和蔼可亲的和自己说话……   陆政东从金凯回到安新市区之后,就着手去京城参加两会的事宜。   按照惯例,他这个市委书记不在市里的时候,按照省委的要求,通常是由党群副书记临时主持市委的日常工作,不过党群副书记钟柏发是人大代表,要参加两会,而市长罗浮黎由于到安新之后人大会还没召开,没有补选成人大代表,所以就留在家里。   陆政东随着贝湖代表团一同抵京,代表团成员安顿好之后略事休息,出席人大一次会议的代表举行组团会议,推选省委书记江如衡为贝湖省代表团团长,杨金峰等两人为代表团副团长。   江如衡在会议上强调,这次会议是在新世纪和十五的开局之年召开的一次非常重要的具有历史意义的大会,是进一步规划未来五年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一次重要会议。具有重大意义。   参加会议的代表肩负着全省七千万人民的重托,要以高度的责任感和使命感,牢牢把握大局,认真履行职责,切实把充分发扬民主和严格依法办事结合起来,集中精力审议好各项工作报告和重要事项,充分反映人民意志,为把这次会议开成民主、团结、求实、奋进的大会作出应有的贡献。   代表们经过充分酝酿,同意会议主席团、秘书长名单(草案),同意会议议程(草案)。代表团秘书组将把代表们一致同意的这两个意见报十大会秘书处。   会上,还传达了会议各代表团召集人会议精神。   紧接着出席会议的代表团召开全体党员会议,江如衡传达了中央召开的全国两会各代表团党员负责人会议精神。   会上,成立了贝湖代表团临时党支部,选举江如衡为临时党支部书记,杨立峰等人为临时党支部副书记,陆政东也成为临时党支部成员。   陆政东虽然参加过过省市的人大会,但参加全国的两会,这也是新媳妇上花花轿——头一遭,感觉很是有些特别。   大会正式开幕之后陆政东保持低调的一贯态度,主要就是带着耳朵和脑子,多听多想,少开口,会议结束之后就快溜走——因为采访两会的记者实在不少,在大会堂外面对代表是实行围追堵截。   陆政东一般采取的策略是走侧门或者趁着明星代表出门的时候趁记者注意力集中在明星代表身上的时候快速溜走。   回到代表团驻地之后,省委江书记不禁笑道:“这两会还没开始,新闻大战倒是提前打响了,我都被堵了好一阵子才脱身,这些无冕之王我们可不能得罪啊。”   众人都是一笑,陆政东也是一笑。   虽然今年“两会”是例会,并不涉及到重大人事换届和安排,但随着国家经济的高速发展,世界也越来越重视大陆,重视两会,对外国人来说,两会之所以重要,还因为他们需要透过两会释放出来的信号,解读这个国家的未来。毕竟,人们普遍会对未知领域保留自己的担忧。而这个古老大国的复兴脚步,无疑会在未来世界发展进程中踏出坚定的足音。   加上今年是新世纪之初和“十五计划”第一年,因此倍受海内外媒体关注,不但国内媒体全力以赴,许多境外媒体也纷纷增兵派员,赶赴京城,拉开“新闻大战”架势,多家国际传媒巨头还拿出重要版面和时段,或评论中国改革力度,或预测中国未来走势,全球新闻行业已经渐渐转入了“两会行情”。到京参加报道的中外记者超过两千年,和代表、委员人数之比是一比二。   正说着,开着的房门中传出央视推出的一栏两会专题特别报道,其主持是全国老少皆熟悉的著名面孔,看样子江书记也挺喜欢这个主持人或者这一档节目,也转过头看着房中的画面。   陆政东也略略歪头,在画面上倒是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曾怀德,其他代表看到记者都是疾走几步,可陆政东发现曾怀德似乎是不紧不慢,故意等着一般。   央视的这位主持人可能是之前围堵代表没有成功,所以“堵住”曾怀德显得有些小兴奋,而曾怀德也是在镜头前侃侃而谈。   而接下来几天陆政东看到曾怀德不时出现在各类媒体的报道中,甚至连贝湖代表团的有些人也注意到这一点,有些半开玩笑的说道:曾怀德可比他们省委书记的曝光率还要高。   这完全证实了他的猜测,曾怀德其实就是刻意增加其曝光率,看来为了达到争取到候补委员能够成功的目的,曾怀德是铁了心要走明星官员的路子了。   曾怀德如此做,陆政东倒是越发的淡定,因为他深知“明星”往往是与“表演”、“做秀”相联系的,过分“造势”,往往适得其反,而更为重要的是,按照他的总结,这类喜欢在媒体上出现的明星官员最终绝大多数人事没有好下场的。   曾怀德越是被热炒,越是被媒体捧得越红,到时候也许就摔得越狠!   当然陆政东也清楚曾怀德如此的目的是为了那般,而他也有相应的对策,那就是他在从当选全国的人大代表之后一直都在准备一份提案。   事实上这样说都还不准确,这个提案的雏形甚至在他还在体改委的时候就已经在思考,在体改委对电力系统进行改革的时候就已经着手准备。   之所以到现在才提出来,是因为这是一个涉及到国家层面的事情,他必须要慎重,要有翔实准确的资料和数据作为最有力的支撑,而他到安新又非常忙,所以才拖了这么久。   此次两会的重点是审议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个五年计划纲要。   按照中央的要求,制定“十五”计划,要把发展作为主题,把结构调整作为主线,把改革开放和科技进步作为动力,把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作为根本出发点。   在此期间,产业结构调整、区域结构调整、城乡结构调整、资源产业内部调整成为重要目标。耕地是人们的生命线,矿产是工业的粮食,大至国民经济发展全局,小至具体重点工程项目,都对国土资源管理工作提出新的要求。   这可以说是此次会议的重头戏之一,但这方面的提案应该很多,而陆政东的这个提案虽然也是关于经济方面的,但是却属于比较冷僻:能源安全。   一九九九年,世界范围内石油曾有一次大涨价,但陆政东当时发现,整个经济学家阵营中几乎没有人真正关心能源(石油)问题,而在能源专家领域,几乎没有人分析过石油涨价对于中国宏观经济的影响。   而且即便是到了今年,这方面也没有有重量级的经济学家提出这方面的看法,究其原因,主要还是对于经济发展的总量和对能源的需求会高速增长依然没有一个底,这样的情况在两三年之后,随着经济的突飞猛进和汽车逐渐进入居民生活中就一下凸显出来,而那时候举国上下才会愕然发现这个问题,突然发现了能源问题的重要性,举国上下急欲找出一个安全、稳定的能源供应办法。   但陆政东也知道在国内对于某个问题的热衷,有时候会有适得其反的情况,那就是喜欢一哄而上,即对于该问题的分析和研究有可能会出现泡沫化的倾向。   所以陆政东想在这一次会上提出来,把问题提得透彻些,以期避免一哄而上和最高决策层有更多的时间来筹划此事。   陆政东首先提出了和能源安全相对应的能源危机的问题,目前,国内已成为煤炭、钢铁、铜等的世界第一消费大国,而钢铁基本能源消费占世界总消费量的十分之一,是继美国之后的世界第二石油和电力消费大国。   而国内的一大问题在于,能源的消耗速度在加快,而能源储备不足。据有关测算,一九八零年以来,国内的能源总消耗量每年增长约百分之五,是世界平均增速的近三倍。按照目前的能源消耗方式预测,在新世纪二是年代只有需要能源三十亿吨标准煤以上,而按专家的估计,国内煤炭剩余可采储量为不到一千亿吨,可供开采不足百年;石油剩余可采储量为二十三亿吨,仅可供开采十四年;天然气剩余可采储量为六千亿左右立方米,可供开采不过三十余年。   而基于国家经济发展的基本面是好的这一客观事实,以及国际上一个相对平稳的国际军事政治经济环境,国内的经济增长在不短的一个时间内保持这样的高增长是可以预期的,那就意味着能源的需求会更大的巨大,而这样的测算还是比较保守的估算国内经济增长的速度,即便是这样,能源储量与未来几十年的发展需求之间已经存在一个巨大的缺口,而且这个缺口将越来越大。   当然这样的测算只是数学意义上的测算。从经济学角度讲,是在用今天的技术眼光规划未来,用静态的眼光估算动态的发展,因而是没有道理的。事实上,由于边际替代率的作用规律,技术进步有可能导致新能源的出现,以及能源使用效率的提高,因而未来的一切都是变动的、不确定的。   但不管怎么样,这样的情况不能不引起重视,能源危机不仅表现在能源消费的总量水平上,还体现在能源结构的变化上。国内的能源以煤为主,然而,近年来,石油消费在能源消费中所占的比重,也同其他进入工业化起飞的国家一样,出现了逐步上升趋势,从一九九零年的将近十七,而到去年已经上升到二十四,而随着居民收入的提高,国内汽车的保有量将会出现井喷式增长,那对石油需求的增长同样会出现井喷式增长。   即便不把这计算在内,就按照之前五年的净进口增长速度推算,五年后国内的石油净进口就将突破五亿吨。   如果从这方面看,无论是总量还是结构,国内能源供应危机都难以避免。   但事实上也并非完全如此,国内能源危机的本质并不在于供应增长不快,而在于需求太高,能源消耗效率极低。   这主要体现在国内产品能耗高。国内主要用能产品的单位产品能耗比发达国家高四分之一到一倍,平均下来也高出近四成左右。国内企业主要耗能产品的单耗,落后的与先进的相差一到四倍。   二是产值能耗高。国内的产值能耗是世界上最高的国家之一。国内每公斤标准煤能源产生的国内生产总值仅为零点三点六美元,而日本为五点六美元,即便是国人一向都不怎么重视的印度其标准煤的利用率也比国内高一倍,而世界平均值为一点八美元左右,从中可以看出在这方面的差距有多大。   能源需求高、消费效率低的原因又是什么呢?有人指责企业非理性、浪费性地使用能源。其实,这是表面现象,背后的原因则在于中国长期的能源低价战略和能源管制体制。   在计划经济时代,从事大量非比较优势产业的国有企业生存能力极低,因此需要低价的能源供应,才能生存和维持下去,而要维持能源的低价供应,除非政府实施严格的管制,所以,国内在计划经济时代就内生性地形成了能源的强管制以及能源的低价格。这一体制本来应该随着改革而改变,然而,能源管制以及低价战略在改革开放进入市场经济时代后,仍然一直保持着它的惯性,价格机制的作用在能源领域不明显,传导滞后乃至失灵。   例如电力,虽然现在已经启动了亚洲金融危机三年不新增电厂的禁令,电力发展将会迎来一个高峰,但随着而来的经济发展会推高煤炭的价格,电力的价格如果不实行联动,那就会和煤炭的价格形成倒挂,又将会对电力的发展形成大的压力,而经济的增长却又需要更多的电力供应,这样的局面一旦出现,极有可能形成波及全国大部的电荒。   而现在低价的能源供应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鼓励日益市场化的国内企业,根本不用考虑能源不足的事实,而是放开使用能源并不用考虑能源的压力。   管制的市场供应又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市场竞争不足,民间创新的效率没有得到很好的发挥。   在能源管制和价格机制不到位的情况下,就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不断想办法提高供应,事实上,国内的能源发展速度并不低,如现在一年所建的电厂,相当于半个英国的装机,相当于一个巴西的装机,但即使是这样的速度,也跟不上能源消耗的速度,只是一味的“填喂”办法,那势必让能源问题成为一个更严峻的问题。   而要从根本解决这个问题,就需要海外开拓战略。即参与国际能源资源的开发,参加国际能源市场的竞争,在全球能源领域占领战略制高点增加能源进口,实行能源战略储备,实行节能降耗战略这三方面入手。   而这三方面中能源战略储备由于在巨大的国内需求面前对于保证国家军事安全具有重要意义,但对于民用能源安全是杯水车薪;海外开拓战略由于牵扯外交、军事等不可控因素,成本是非常高,容易受制于人。   而国内实行节能降耗,其立足点是立足自身,而且节能降耗,实际上也是减少污染物的排放,有利于环境保护。   所以这三方面都要齐头并进,而重点还是应该立足于自身……   当曾怀德在接受媒体的采访或者专访的时候,陆政东却带着提案在财经界别的学者专家和负责能源、经济、改革等方面的官员代表中间征求意见和建议,对这份提案进行着最后的润色和修改。   惊讶,然后凝重,这是所有人见过之后的第一反应,一位对能源问题非常关注的院士看完之后说道:“我是搞石油研究的,可以说是搞了一辈子石油研究,但说实话,对于国内的能源问题也是高度的关注,但是说实话,看来我对于国内的能源供应问题太过于乐观了,而对于能源需求的增长还是太低估了。这份提案好啊,我看这不像是一份提案,而更是一篇严谨的关于能源问题的学术论文。”   一边的一位经济学界的代表则笑道:   “这不仅仅是一份能源问题的论文,而是一篇经济发展的论文,未雨绸缪,能够在情况还不至于太突出的时候提出这样的思考,这无疑会给国家有更多的时间来完善和重视这个问题,这样的思考对于国家的发展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陆政东的这提案得到了广泛的认同,陆政东也很谦虚的把他们提出的一些意见和建议写进了提案中,并笑言,若是不嫌这个提案太过于鄙陋,他想把他们的名字也列在提案人中,也让他沾沾泰斗们的光,作为一个联名提案提供给大会。   陆政东清楚,这样也会更能受到高层的重视,算他自己不提交上去,有的是人会把他这份提案提交上去,视达天听!而且谁也不会忘记他是这个提案的实际提出者和发起者,而这样谦虚的态度肯定也更让大家对他有更加良好的印象……   这事实上也是一个宣传自己展示自己,让这些人了解自己的一个方式,只是和曾怀德那样轰轰烈烈的方式相比,他这个却是波澜不惊,但效果肯定比曾怀德的好,因为他的这些受众不但是人大代表,很多人同样会成为新一届党的代表。   曾怀德是遍地撒网,他是直接面对受众,其效果可想而知……   陆政东经过最后的润色和修改,但就算是在最后的润色和修改中,陆政东坚持没有用可持续发展一词,而是用了长远发展,那个词得留给领导去总结,他也没有提及要把此事建议要提升到国家战略层面,那也是领导的事情——他和普通的专家学者不一样,得注意自己的身份……   在给省里的代表团主要领导过目之后,将提案提交给了大会提案组。      第114章 不同的表演      接下来,陆政东的这份提案在小范围内进行了讨论,有性急的代表对如何提高节能水平进行了测算,如果国内的能源使用效率能够提高到韩国的水平,则可以支撑国内经济总量增长五倍;如果能够提高到日本的水平,则可以支撑国内的经济总量提高十五倍。因此国家应当更多地注重能源使用效率,通过节、通过新能源技术的发明,通过市场来决定。通过市场机制真正到位,来实现自身能源的优化配置,从而实现节能降耗。   也有的代表提出了,由于我国人口众多,很多资源平均到人那人均水平就很低了,随着经济的发展,不能再提地大物博了,不能老算总数,更要看到人均水平,这样才有利于引起节能成为风尚和潮流。   陆政东静静的听着,听到有人表扬的时候就笑着摆摆手:“这些真不敢当,估计我也就是小时候在农村生活过,也许是小时候饿过饭的缘故,心里总有一种忧患意识,总喜欢在有的时候,想想没有的时候,所以有时候脑袋里就会想这些问题……看看各位的真知灼见,我所起的作用就是抛砖引玉。何况,我也不是真正研究这个的,也就是了解些皮毛。”   陆政东依然在这些白发苍苍的老者面前保持着谦虚的态度……   这个提案并没有纳入本届大会解决和讨论的范畴,但这并不是不重视,而是高层高度重视的结果,毕竟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涉及到国家战略安全和一系列政策走向的问题,需要多方论证,通盘的考虑之后才能做出最终的决策。   这估计需要一两年的时间进行广泛的征求意见,但即便是这样也比之前提前了四到五年。   提前四到五年进行,这种提前产生的影响肯定是非常深远的……   从会场中乘车回代表团驻地的时候,陆政东回首看了看天安门,看了看大会堂,这是国家的权力心脏,也是一个大舞台。   在这个大舞台上,曾怀德就犹如一个不入流的三流演员,上演了一出蹩脚的肉戏,而他则是犹如一个话剧艺术家一般在象征着很高艺术水准的艺术殿堂中给少数受众进行了一场精彩的表演。   所以曾怀德不但没利用这样的机会把和他之间的差距拉大,反而是缩小了……   但陆政东也知道,现在对他而言,这个全国权力中心的大舞台,他仅仅还是一个如同进京汇报演出一般的角色,真正要成为这个大舞台的参与者和主导者,尚需时日……   会议结束之后,来自全国的代表和委员都陆续离京,陆政东则是因为安新高新区中申请国家级新技术产业开发试验的事情遇到了些麻烦而向江如衡请假。   得到批准之后,陆政东又委托前来参加人大会的市人大主任张泽高先代为传达两会的精神。   陆政东在部委也是熟门熟路了,不过这一回申请这个却也依然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而这个麻烦却不是最为关键的发改委,而是自于科委,甚至陆政东邀请他们去看一看对方都婉拒了。   陆政东细细一打听,才知道了怎么回事,原因无他,科委对于安新搞这个从骨子里不大相信。   这还得从安新高新区说起,安新高新区虽然是很早就经国务院批准而设立的国家级高新区,但是为了争取这个,当时安新的主要领导动了些小心思,做了一些手脚,但是批准设立之后,中央一位领导前往视察,结果安新的领导不小心把做的手脚暴露了出来,结果领导当面就批评了陪同考察的科委的领导同志。   而当年陪同考察的一位科委的干部现在正是科委的主任。   从科委出来,陆政东坐在安新驻京办的车上,低头冥思着,而他没说去那里,司机也不敢乱开,就看了看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小邓,小邓看了看后座,迟疑了一下才问道:“书记,是送您回家,还是到……”   陆政东在刚到京城和会议期间已经到外公那里以及舅舅姨妈和岳父家里去过了,他今天办事不顺利是那里都不想去了,于是微微睁开眼道:“送我回家吧,你就住驻京办吧。”   陆政东说着看了看窗外,窗外的风很大,沙尘很重,路上的行人中不少都带着口罩,陆政东不禁摇摇头,春天了,保留曲目“沙尘暴”又要开始了,这几乎在今后一段时间就会成为京城的一个符号了。   而在十来年之后,不但沙尘暴,雾霾天气又会成为京城的又一个符号。   陆政东一边想着,一边下车上了楼,走进自己家,屋里也是空荡荡的。   雪玉春节出差之后中途回来过一趟,可没几天就走了,这又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陆政东站在窗边正抽着烟想着高新区的事情该怎么办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陆政东心情本就不好,听到手机声音更是有些烦闷,索性就不理睬,只是对方似乎不依不饶,一遍不通又打了第二遍,陆政东这才皱着眉头拿起电话,一看是他那个“表姨”品宣打过来的。   陆政东到京城的时候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对他回安新之后品宣和她母亲对他母亲的照顾表示过感谢。   陆政东迟疑了一下,才接了电话,电话里品宣的声音有些着急的问道:“大侄子,你还在京城吧?”   陆政东嗯了一声,听她什么有些着急便问道:“还在,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当然有事情了,我人在山南省的西园,我钱包掉了,没钱回来不说,还把人家的东西撞坏被人扣下了,等着拿钱来取人。你快点送过来,我今天是倒霉透顶了。”   陆政东一听,本想让驻京办的司机去接她算了,可一想还是算了,他心里也闷得慌,开开车透透风也不错,于是就下楼开着雪玉的车出了门,去取款机上取了几千块钱,然后直奔西园。   西园距离京城不算太远,高速也就是两个小时的路程,陆政东到的时候远远的看到品宣站在路边,显得很是有些狼狈……      第115章 吃霸王餐泡霸王吧      品宣看样子在公路边等了许久了,本来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就像染成了灰褐色一般,衣服上也满是尘土,旁边还有两个五大三粗的女人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看到车闪着灯往路边靠的时候,急急忙忙就伸着头往车里张望,看到是他之后,就像看到了救苦救难的菩萨一般。   看到这个老“欺负”他的长辈这副样子,原本心绪不佳的陆政东心里那种闷郁似乎一扫而光,看来人的快乐确实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政东,给他们六百块钱。”   还没等陆政东下车,品宣就赶紧说道,似乎一刻也不想多呆。   “六百不行,我们等了半天,这工钱得算。”   其中的一个女人说道。   “多少?”   “一个人四十。”   “四十,你们抢钱啊?知道不,北影厂门口拦活的一天都才这个价。”   “给这是一百,不用找了,谢谢你们没有太过为难我的这个长辈。”   陆政东心情高兴,也就不计较了,很大方的说道,说着拉开车门让品宣上了车。   陆政东一边开着车,一边注意着窗外。   “我现在真的是非常难看,你都不看我一眼?”   品宣见陆政东频频看向车窗外,终于是忍不住问道。   “不是,我家表姨就是落在灰堆里那灰堆都会变得光彩夺目,怎么会难看,我是怕你受不了这样的脏,看看是不是有可以洗澡的宾馆先洗个澡再回去。”   “哦,这还像话,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不过算了,也就忍一两个小时,还是回家再洗。”   陆政东一听就点点头,不由又道:   “你不是在电视台上班吗,也算是记者吧,无冕之王啊,怎么弄得这么灰头土脸的?”   陆政东被她大侄子大侄子的叫,凭空低了一辈,很有点无奈,有这样的机会,自然在言语之中有些揶揄的成分。   “别提了,那混蛋小妖精开着车跑了,回去再找她算账。”   品宣似乎是气急了,都没听出他话里的揶揄味。   “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了?”   陆政东一看他那样子,倒也正经起来,她狼狈的样子他是乐意看到的,但是要是别人欺负她,那他可不能不管!   “就是我们台里的一个主持人,一直跟我不对付,今天本来到这里来采访一家想在京城开拓市场的企业,结果那小妖精记错了,直接去了一个黑工厂,人家以为我们是去曝光的,直接就杀过来了。我看她那小身板怕她扛不住,还帮着她挡在前面,结果那小妖精上车就开着跑了!”   “这样啊,你说说那小妖精叫什么名字,我去收拾收拾她!”   “打住,这事我自己解决,那小妖精一副风流体态,最是会勾搭男人,就因为勾搭了一盒靠山,在台里是横着走,你去收拾他,说不定三两句话就让你骨头酥了,成了肉包子打狗……”   陆政东一听不禁一笑:   “你就对我那么没信心?”   品宣白了他一眼:   “男人不就是那个德行?”   陆政东笑了笑:   “你不需要我帮忙也就算了,也用不着这样说我吧?我接到电话就开车飞奔而来,你至少有些感动,以后就叫我名字吧,至少在有外人的时候,怎么样?”   品宣依然还是大侄子大侄子的叫着,陆政东怕她真叫习惯了,以后在广庭大众面前也如此,那实在是一件很别扭的事情,所以又是旧话重提。   “这事免谈,你就认命了吧,为长辈分忧那是你这大侄子分内的事情,你得瑟个啥?”   “我得瑟?说老实话,就算是女王女总统都不能让我做司机,你这个长辈可真是不厚道。”   陆政东倒是没说假话,马路消息讲,一号首长的司机是正师职,套成地方是就是地厅级,而他是副部级,这样的待遇确实是女王都难享受的了。   “哟,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女王总统纳车是你想开就开的,你能为我老人家服服务已经是够荣幸的了。”   品宣很是自得的说道。   陆政东真是对她有些无言了,只好说道:   “得、得,我看这个荣幸的事情还是交给未来的表姨父吧。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一个优秀的男士?”   “都给你说了,大人的事情小辈少管。”   说着给他头上来了一个暴栗。   “你这个长辈太凶了,难怪至今还是单身啊……”   “你再说再说……”   这估计真是她的痛处,一听他这么说张牙舞爪的就运起了花拳绣腿大法。   “别,别,我可是在开车……”   “哼,你再敢说试试看,你表姨我是下得厨房,上得厅堂,追求的人是一大把,不过是本人不愿意而已……”   两个人一路磨着嘴皮子,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品宣的家。下车的时候,品宣却又回过头说道:“对了,我妈不在家,你得请我吃饭,吃好的,我要化悲痛为食量!”   陆政东不由笑道:   “我这既出钱还出力,还得请你吃饭,你这长辈可不厚道,太欺负人了。”   陆政东倒不是怕花钱,而是想着要打击打击这个长辈的气焰。   “我倒是想请你吃饭,可我现在卡啊什么都不见了,我拿什么请你?”   陆政东倒是忘了她钱包掉了这茬了。   “所以我今天是吃定你的霸王餐了,就这样定了,你先找个地方把菜点上,我洗完澡给你打电话。”   陆政东笑笑,知道她也是开玩笑而已,品宣还是很有几分幽默的。   陆政东不知道她这个澡要洗多长时间,于是开车在附近找了一家像样的汤锅店,要了他们最好的招牌菜。   陆政东坐在那里看了一阵报纸,也没过多久品宣就来了电话,于是陆政东去了一趟卫生间。   出来的时候品宣就过来了,正坐在椅子上。   脱去外面的大衣,里面她已不是职业装了,一件敞开的中长风衣恰好掩住膝盖,里面穿了一条黑色的羊绒短裙,一条长长的乳白丝袜从她脚跟拉到大腿根上,衬出她修长迷人的大腿。   她坐的沙发是背对着大堂的,陆政东坐在她对面的时候,发现她翘起了一条长长的大腿,压在另一根修长的腿上。   她腿上的丝袜真白,陆政东几乎有些分不清她到底有没有穿长袜,现在的织造业真是发达,看上去并不厚的丝袜,竟然也能保护美女们在冬天里尽显她们迷人的大腿。   而本来就短的短裙便又往下抹了一点,竟隐隐露出裙里的风光。   陆政东不由就想到那晚她在家里自渎,这真是一个熟透了的果实,怎么就没不找个男人呢?   陆政东想着间就把目光收回,轻轻拉了一下椅子。   她好像在想什么事情出神,竟然没有注意到他,直到他拉了一下椅子才回过神来,赶紧放下了交叉的大腿,说道:“你也饿了吧,赶紧吃饭。”   这都快晚上七点半了,陆政东自然也真是很饿了,于是两个人也都不怎么说话,先祭祭五脏府再说。   只是两个人才刚刚垫了个底,她包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哦,主任……,这真不是我……哦,是,嗯好,我想办法……”   品宣确实是一个很美的女子,虽然是典型的北方女子,她的皮肤很好,容貌绝佳,身材也不错,这三个因素便决定了她绝对是个耐看的女人。而且还是越看越耐看。   尤其在她神情专注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成熟女人的味道。   “怎么?挨骂了?”   陆政东见她好不容易挂了电话,一向什么事情都难不倒的脸上写满了无奈,便好心的问道。   “那家企业决定不赞助了事情搞砸了,能不挨骂吗?”   品宣说着,有些气咻咻的端起茶水一饮而尽之后才有说道:“那小妖精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哦,不就是赞助吗,再找就是。”   陆政东见她真是有些苦恼,便安慰道。   “你说得轻巧,现在那些老板算账是一个比一个精,要拉点赞助你不知道有多难。现在主任要我在五天内拉到一笔赞助,不然今年全年的奖金没我什么事情,我们的收入主要就靠奖金,这才三月份,我岂不是损失惨重?但五天,我上那里去拉这么大一笔赞助……”   陆政东不由道:   “你们领导也太不讲道理了吧?要不我找他去理论理论去?”   “和领导讲道理,那和对牛弹琴差不多,何况领导也没有这样对我一个人,也让小妖精负责另外一半,主要是看我们两个老闹腾,给我们一个教训,只是人家有后台,有关系,又是主持人,弄这点赞助不费吹灰之力。”   陆政东一听笑了笑,原来是这样,于是想了想道:“要不你再回头去找今天准备采访的那家企业?毕竟也就是没有遵守约定时间,好好做做工作,也许还是有转机,这是最现成的,比找其他企业要方便得多。”   品宣一听想了想,神情一振:   “嗯,也只有这个是现成的,你见多识广,能说会道,你陪我再去和他们谈谈怎么样?”   陆政东一愣,心里转了几转,道:   “这可不行,我自己的事情都没办好,没有时间。我家表姨这么靓丽,一出马肯定是把对方拿下。”   “你表姨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办这样的事情是不成的……也就抽小半天时间就行了,不耽搁你办正事。”   “不成,不成,你知道我这次在京城已经是呆了不少时间了,再办不妥,就不是扣奖金的事情,而是位置的问题了。”   这个品宣还真把他当壮丁拉了,其实抽出点时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但他是想以此来换取她不再叫他大侄子了,可陆政东看出她眼里的真诚与渴望,但他不能轻易的答应她:“我也没干过这样的事情,没把握啊。”   品宣显然从他的话中捕捉到了什么,这更让她看到了希望:“大侄子,帮我这次,帮我这次,我一定好好谢你的。”   “好吧,我只能说,可以尽力试一下,成与不成只有上天知道了。”   “你妈说你是很能干的,我也相信你,我们一定能成功的。”   见他松了口,品宣显得很是高兴,陆政东也就笑了笑道:“但愿如此,如果真的成了,谢就不用了,只要从今往后你别大侄子大侄子的叫,叫我名字如何?”   虽然这件事陆政东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还是有相当的把握的,这样的企业和老板赞助的主要目的是扩大知名度和产品的销量,他们原来就有这个意思,不过看样子又有些犹豫,怕花了钱又起不到预期的效果,所以才会借势不赞助了。只要从这方面入手,让老板觉得物超所值,那事情就好办。   “嗯,好……”   正事敲定,品宣心里显然踏实了许多,两个人这才正儿八经的吃起饭来……   从店里出来,陆政东和品宣走着去停车的地方,品宣将双手放在嘴边吹了口气,喷出的热气转眼便凝成了水珠,春寒料峭的京城依然有些冷。   看着品宣在寒风中冻得通红的脸蛋,陆政东微微靠近他,在她前面帮她挡了挡,问道:“怎么?很冷么?”   品宣似是感觉到了他身体的温度,在寒风中有一个男人为女人遮挡住寒流,没有人会拒绝的。   品宣点点头,笑着说:“冷是冷了点,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夜晚里这样悠闲的在大街上散步了。”   “哦?”   陆政东笑道:“我也是,我都记不起好久这样散步了。”   这样的感觉还真是不错,没有任何的压力,什么都不用想,就这样纯粹的走走,这感觉确实是非常不错。   品宣盈盈目光瞟了他一眼,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让我似乎看到了少女时代的品宣。那时的品宣是怎样一个青苹果,会不会迈着轻盈的步法飘逸的漫步着?   陆政东正想着,突然发现后面滴答的高跟鞋声没有了动静,回头一看,品宣正往着不远处的地方……   “怎么不走了?”   陆政东笑着回头问道。   品宣却是一仰头:   “我还不想回去,今天我不但要吃霸王餐,还要泡霸王吧……”      第116章 喝酒      陆政东顺着品宣视线的方向,看到了一座木房子,坐落在街角一个角落。在这城市的高楼大厦间坐落着一间小木屋,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危房,要么是酒吧。   “你还喜欢泡酒吧?这可不是什么好嗜好,一般都是那些婚后觉得不幸福的女人才来这地方。”   品宣却是头也不回的走着,一边走一边道:   “我可没有这样的嗜好,今天是心情烦闷,反正又有个大保镖,去喝喝酒,哪有那么多讲究。”   陆政东不由道:   “不是想到了办法么?”   陆政东顿了一下,谁要是大半年的奖金眼看要泡汤,谁心里肯定都不好受,想了一下才说道:“即使原来那企业不行,我也会再想想办法,帮你度过这一关,你就安心的回去睡觉,奖金会有的,饭碗也是不会掉的,你就放心吧。”   品宣却是摆摆手:   “我才没烦这个,就算是拉不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是烦又被那小妖精给害了一次。”   陆政东一听不禁笑了,女人果然是最记仇的,特别是对于同性。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近木屋,才看见门口的台阶竟也是木头做的,似乎是特意要彰显那种原始的味道,连树皮都没有去掉。   陆政东抬起头,见门框上挂着几串彩灯,一溜英文在霓虹灯中闪烁,酒吧显得很小,陆政东微微皱了眉头,道:“你实在要喝酒,那就换个好点的地方,这地方实在不怎么样。”   品宣一听给了他一下道:   “不是我说你,大侄子,我算是看出来了,今天你不但不和那俩妇女讲价,还多给了他们二十,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人就是好面子,你一公务员,充什么款爷啊?”   陆政东真是彻底的无语了,他本来就是款爷,不说其他,就说当年在股市赚的那一票,到现在依然还是属于有钱人之列。   见品宣已经举步往里走,他也不能把她一个人扔酒吧里,也只好跟了进去,一边走一边打量着酒吧的环境,不由说道:“这辈子我好想还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   品宣一听不由道:   “大侄子,我说你烦不烦啊,装完款爷又装纯情,你是公务员,会没来过这样的地方?也是,肯定是去的更色情的地方……”   陆政东一听干脆乖乖的闭嘴——反正他说什么,她也是不会明白的。   于是大步踏上台阶,昂首走了进去。   进了屋,陆政东倒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外面看起来挺小的一块地方,没想到里面竟是如此宽敞。实木地板上看似凌乱的散落着十来个木桌,却没有拥塞的感觉,反而有些匠心独运的味道。更奇妙的是房屋中间竟用整木垫起来一个圆形的舞池,离地大概有三四十公分高。   这也能跳舞,不怕摔下去?陆政东心里不由暗道。   陆政东四周望了几眼,见酒吧里还没有什么人,大概是因为时间还早的关系吧。一般来说,对于很多京城人来讲夜生活是从晚上十二点开始的。   品宣拉了拉陆政东的衣袖,陆政东转过身,跟着她朝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走去。陆政东发现,这桌竟是靠窗户的,而窗户并没有和其他酒吧一般完全是密闭起来,透过帘子我能看见外面在寒风中奔走的人群。   陆政东正看着,一个服务生走过来:“两位要点什么?”   品宣反问道:“杜鹃姐来了没有?”   服务生答道:“老板待会儿就会过来。”   正说话间,品宣突然高举手臂,娇声招呼道:“杜鹃姐。”   陆政东转过头去,便见一个女人向他们走来。大概三十多的年纪,肤色很白,面貌说不上漂亮也不算丑,颧骨有些高,身段属于丰满但不肥胖的类型,穿着一件薄薄的长裙,大概是进屋刚换的,裙子边上叉开的很高,露出一截嫩白的大腿。   品宣笑着道:   “我来给你们介绍,这位是这里的老板杜鹃姐,这位是我大侄子小陆。”   这个品宣又来了,陆政东也只好认命。   杜鹃节的目光停留在陆政东身上,不禁一笑,然后眼中露出兴奋的神情,伸出手道:“我说呢,品宣你怎么来酒吧了,感情是带着保镖啊,您好,小陆,欢迎光临。”   陆政东也点点头。   “杜鹃姐,我这大侄子是第一次来,您给他来上一曲吧。”   品宣笑着说,杜鹃姐水汪汪的眼神瞄了陆政东一眼:“当然可以了,不知道小陆喜欢听什么样的?”   “哦,您随便,只要人好,音乐就一定好。”   陆政东笑道。   杜鹃姐笑着说:“品宣,没看出来,小陆可真会说话。”   说话间避过品宣的视线眼眸流转,眼中似乎要滴出水来,又补了一句:“您请稍待。”   转身对服务生道:“好好招呼两位客人。”   陆政东不禁哑然失笑,看来自己对熟女少妇还真是有杀伤力,显然老板杜鹃姐对他有些意思,不过旋即又想到自己这样的身份居然跑到这样的地方来,感觉还真有些胡闹。   不过作为一个普通人,感觉却又有些奇妙,陆政东一边想着一边看着品宣点着东西。   正点着东西的时候,却听一阵琴弦响动,杜鹃姐的声音传来:“品宣,小陆,这首歌送给你们。”   陆政东抬起头看去,杜鹃姐已经换了一身白色晚礼服坐在了舞池中间的高凳上,怀里抱着一把吉他,拨动了琴弦,一阵略带地只的嗓音传来。   杜鹃姐的嗓音很好,而且唱功也相当不错,丰满的身姿在台上随音乐轻轻晃动,如果旁边再放上一个老式留声机,搁几张黑胶片,肯定能让人想起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的夜上海。   陆政东不由问道:   “杜鹃姐原来是干什么的?”   品宣看来是有些小资情调,似乎听得有些入迷,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说:“北漂歌手,她也是个苦命人,五年前老公就过逝了。”   末了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道:“她老公大她三十多岁呢,给她留下了很多遗产。”   陆政东心里有了底,一部北漂史,其实就是一部心酸史,很多人是怀揣梦想,但现实远比他们想象的残酷,想来杜鹃姐想来也曾是在京城苦苦挣扎却最终籍籍无名者中的一员,最后走了这条路,按照时间算起来大概是第一代傍大款的少女中的一位吧。   “那这个地方的生意怎么样?”   “我很少来,听说还行吧,来这里的一般都是熟客,杜鹃姐开这个说办这个就是图个快活,有机会一展歌喉,她不在乎钱。”   陆政东心里哼了一声,不图钱?恐怕图的是别的吧。   杜鹃姐借着歌声的幽怨,有心无心的向他抛来一个个眼神,这个女人虽然现在衣食无忧,但是心却是空落落的,这是一个比烟花还寂寞的女人。   陆政东也朝杜鹃姐露出了一个微笑,心里却暗暗乐道:想打我的主意?   对不起,大爷不伺候,心里有了种莫名的快感——男人拒绝女人通常都会有这种感觉,而这样的感觉让陆政东恍若又回到了上辈子在京城买醉的日子,不由也有些手痒,看着演唱完毕的杜鹃姐笑道:“既然你心情不好,我也给你来一曲,排解排解你的烦闷,让我接下来几天也好过一点。”   杜鹃姐看着走上台的他,眼中的光彩更足了,也笑着说:“没想到小陆原来也是个中高手。”   陆政东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确实,在一个几乎可以和专业歌手相媲美的人演唱之后还敢登台,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   陆政东的嗓音并不是很出色,但是绝对适合唱某些歌,他也没有接受过任何音乐方面的专业指导,但以前唱得够多,熟能生巧,更为关键的歌为情声,只要有情感,一首歌再差也差不到那里去。   这么些年过去了,陆政东怎么也想不到,今天居然还有这样的机会这样的歌唱……   当陆政东在思绪飞扬中唱完了歌,却见品宣正紧紧盯在他脸上。她的神情很专注,连我在仔细端详她都没有反应。   陆政东目光瞄向了她耳后那洁白的颈项。她的颈子不长不短,皮肤白皙细腻,注视他的时候颈子自然的伸长,给人一种优雅的感觉,此时的品宣无疑更是迷人……   终于,品宣的眼珠移动了一下,陆政东也将目光收回,移到她的脸上,望着她笑道:“怎么?想什么心事出神?”   品宣的脸上有某种情绪,低头喝了一口酒,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笑道:“你还说你来过这样的地方,没来过唱歌唱得这么好?”   陆政东耸耸肩,两手一摊:   “我这可不是歌厅练出来的,我妈可是工会干部,小时候为了锻炼我的胆量,厂里有表演的时候都会把我推上台,后来上学有节目的时候也会上……”   品宣一笑,道:   “你可不要哄我,等我见到你妈的时候我会求证的。”   说着举起杯子道:   “喝酒,喝酒,今晚要喝个痛快。”   陆政东笑了笑,也举起杯子,两个人就频频端杯子,品宣不愧是北方女孩,还真是能喝,每次都是一饮而尽……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也越来越多,舞池中七彩的霓虹闪烁着,劲爆的的士高音乐震动着耳膜。在霓虹中的红男绿女拼命的摇动着他们的身体,时亮时暗的灯光晃动在他们身上,形成一层诡异的颜色。   其实在眼下,很多酒吧就是酒吧、迪吧、甚至是卡拉OK厅的结合体,也难怪品宣对到这里并没有什么心理上的障碍。   品宣望着舞池中间,有些发呆起来。她的眼神缥缈而遥远,在本就不亮的灯光中,闪烁着点点令人心动的情绪。   “怎么,看着眼热就上去跳一段吧?”   陆政东喝着品宣点的洋酒,一种火辣辣的感觉顿时顺流而下,让全身都热了起来。   “不是。”   品宣回过头来,端起杯子来了一口。“不知不觉我就过了这样乱奔乱跳的年纪。”   品宣幽幽的道。   女人喝酒总是会伤感的,品宣显然也是有些感喟时光的流逝,品宣也许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一直不找对象,或者是曾经有过难以忘怀的人吧。   气氛有些凝重起来,品宣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陆政东看着透明玻璃杯中那金黄色的液体在她喉间的蠕动中缓缓流进她美丽的喉咙。   陆政东不想让这样的气氛蔓延开,笑了笑道:“我这辈子可是从来就没有这样蹦过,那我既不是成糟老头子了?”   品宣听到他的话,怔怔的看着他。   “怎么,觉得我又是在装纯洁,我说的是老实话,我在长辈面前不打诳语的。”   陆政东倒是没骗人,他这辈子确实是没有蹦过迪。   “我知道你说的是老实话,其实有时候,我真感觉你有时候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显得心态很老。”   陆政东笑了笑,他在她面前已经是在尽力的“装嫩”了,但还是被看出来了。陆政东也就装着很无奈的点点头。   品宣见他那样子,似乎心情又好了起来,又和他拼着酒,看来酒确实是个好东西,确实能让人忘掉不少东西,因为进来之后,品宣就再也没提她嘴里的小妖精了。   两个人就这样时快时慢的喝着,陆政东都不知道两个人已经喝了多少酒,但场中的灯光暗淡了下来,一阵悠扬的音乐在耳边响起,显然是到了慢舞的时候了。   “陪我跳一曲去!”   品宣看来是喝得有些兴奋了,拉起他的手就说道。   陆政东一愣,还是站起身来——毕竟他没有理由拒绝。   陆政东一手握着的她的小手,另一只手很自然的放在她的腰间,动作很轻柔,轻柔的让她似乎感觉不到我的手的存在。   但即便是这样,两人距离是这样的接近,陆政东挨着她柔软的身体,指尖似乎能穿透她的外套和里面薄薄的毛衣,感受她火热细腻的肌肤,能感觉到她手掌里的浅浅汗珠。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陆政东不愿意乱想,但是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他还是有了本能的反应……      第117章 舞之迷乱      品宣身材窈窕,陆政东搂着她感觉她的头顶已经到了他鼻梁,品宣虽然也喝了不少酒,看向他的目光还是显得有些坦然。   这更是让陆政东暗骂了一声自己,也凝神静气,让自己不要瞎想。   舞池里的人不少,大家都悠悠的踩着步伐,随着节奏转动起来,但陆政东渐渐发现旁边的男男女女越搂越紧,他也知道了缘由,这都是源于舞池的设计。   舞池本来就不大,又比地面高出一截,转动间不但要尽力的往舞池中央靠拢,而且转到边上的也会搂得更紧,因为谁也不想让自己的舞伴失足掉去去。   陆政东转到边上的时候,手也就自然的紧了紧,而品宣搭在他肩膀的手也加了些力道,大概是和他同样的想法吧。   这样两个人挨得更近了,陆政东能感受到她高挺的胸部时不时的摩擦他的胸膛。特别是转到舞池边沿的时候,两人就很自然得搂紧了对方,陆政东的手会向上一点,怕她失去了重心,却摸到了她衣服里面的罩杯的带子。   陆政东不知道她有没有感觉,但他知道这时候他可以很名正言顺的将她搂到怀里,她高挺的胸部挤压着他的胸膛,让他心中有一阵麻麻的感觉。   舞池里的音乐很慢,灯光也很暗,在移动中,陆政东尔会擦过她只穿了丝袜的大腿,似乎能感受到紧绷的大腿的弹性。   偶尔淡淡一闪的霓虹灯中品宣细嫩的肌肤似乎更加的白皙,红润的小嘴随他有力的转动而微微张开,想起她白嫩的大腿,短裙中包掩不住的风光,陆政东心中一阵激动,让他之前的努力化为乌有。   不但他如此,此时的品宣眼神也不复当初的清明,都不敢看他,眼神也就在他颈部间。   陆政东暗道,酒这个东西还真是的,会让人的控制力急剧下降,对男女都一样。   陆政东怕她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只能无奈的将她的身体稍微往外撤。但两个人心思有些恍惚,不知道此时已经转到了舞池边缘,品宣再退便要踏空。   陆政东忙手上加力往他怀里一带,整个胳膊搂着她的腰,品宣也发现了危险,也往里一近,她便整个人贴着他,被他搂了起来。   这次是更密切的接触。火热的肌肤,高挺的丰满完全是贴了哥结结实实,更要命的是品宣一慌,不但他的大腿与她的大腿完全的接实而且她的脚步往侧一回让他的一条腿插在她两腿间,把她的短裙都往上掀起一截。   陆政东感觉大腿似乎进入了一个温热的山谷,大腿根部似乎已经挨着她薄薄的衣物之下的腿心,那掩藏在腿心深处的地方紧紧贴着他大腿内侧,恍然间陆政东甚至觉得到那幽幽山谷中竟已有暖流流动。   品宣整个人已被他抱起,这已不是正常的舞蹈姿势,她双臂环住他的脖子,细白的小腿微微弯曲,慌乱间紧张无措的动作间间膝盖竟有意无意之间顶在了他的裤裆上。   陆政东虽然不太喜欢跳舞,但跳舞的次数也不算少,特别是他这样的身份,不管走到那里,安排的舞伴绝对是最漂亮的女孩子,却从来没有这样香艳刺激的经历。   大腿根传来的奇妙快感,品宣紧贴的身体的火热,让他全身立即升高了热度,陆政东感觉有个地方似乎已经要撑破裤裆碰着她的膝盖了。   陆政东从没有这样尴尬过,品宣是个成熟的女人,肯定明白顶在她膝盖上硬梆梆的东西是什么。   虽然灯光很暗,陆政东到她脸上的红晕,仿佛头顶上闪烁的暗淡的霓虹,也被她脸上的颜色染的亮了起来……   一曲结束,灯光亮起,陆政东忙放开她的手,心中长长的松了口气,头上已是一层汗珠。品宣的脸蛋也是红艳欲滴,陆政东宁愿相信那是喝酒的原因……   两个人下了场,都拿起杯子灌着酒,以让自己恢复正常,让刚才的尴尬一幕消弭于无形。   不过,陆政东正庆幸的时候,品宣却突然道:“难道你就不能主动请我跳一曲?”   陆政东不由愕然的抬起头,还跳,还跳那可真是,难道品宣完全放开了?   不过陆政东的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因为酒吧老板杜鹃姐正朝他们这里走来,显然目标是他,品宣见他发现了过来的杜鹃,眼中露出捉狭的笑容,狡黠的眼神中还有几分隐隐约约的期待。   陆政东也就配合的道:   “陪漂亮的长辈跳舞,是我最乐意效劳的事。”   陆政东品宣显然是不想给杜鹃姐机会,所以才会如此。   果然,杜鹃姐看到两人起身,身形微微一滞,折身走到了另一边。   但陆政东知道品宣肯定是再没有勇气去舞池了,陆政东望著舞池中越贴越紧的男女,再扫了一眼品宣如同贵妃醉酒的娇颜,也是心虚的很,再跳下去,因为他也不知道被酒精麻木的自制力降低的轻局昂下,会弄出什么状况出来,品宣毕竟是母亲的朋友,陆政东不想因为这个而让母亲失去本来就少之又少的朋友。   两个人都假意了一番,见到杜鹃姐有人邀请去了舞池之后,为了避免更尴尬的事情发生,陆政东果断的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坐在桌子前更加的安稳。   陆政东靠在椅背上,微微避着眼睛,轻轻摇着腿,两人的腿在几下挨的很近,陆政东轻轻的摇动着大腿,时不时擦过品宣丰润的腿际,品宣的脸蛋红扑扑的,品宣露出整齐洁白的牙,轻轻咬著红润的下唇,偶尔也会朝他看一眼的时候,脸上不时露出一阵特有的红晕,也不知道她想到哪里了。   陆政东觉得很是享受这样的时光,位置越高,其实也就难得有这样没有人捧着,没有人阿谀奉承的如同普通人的身份一样可以畅快的喝酒泡吧的机会,而越是难得就越是有些不舍,因为陆政东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但就是再享受这样的时光,再不舍,陆政东也知道,当又一曲舞结束的时候,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两人离开酒吧的时候,杜鹃姐热情的朝陆政东身上凑着道:“小陆,您歌唱得真好,有空一定要常来哦。”   说着还故意将丰满的胸口往他手上蹭,眼眸流转中满是切切的情意,那意思自然是不言自明。   虽然被人欣赏总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但陆政东也不想给杜鹃姐留下什么错误理解的机会……   陆政东真是喝了不少酒,车肯定是不能开了,这地方距离品宣家不远,两个人就慢慢走着。   “陆政东,看来你还真是有女人缘啊,是不是心里很是得意,是不是有些心动?是不是打算以后悄悄来这里?”   出了酒吧没多远,品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   陆政东不禁一笑,虽然刚才杜鹃姐是背着品宣,显然品宣却是心知肚明。   “我说你也真是的,我在你眼中就那么不堪么?”   陆政东真是有些恼火了。   “嗯,表现还不错,婉拒了她,不然,哼,我就会打你小报告的,你妈可是给了我尚方宝剑的,你到京城了,要我看着你点。”   陆政东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天色已经不早了,冬夜的寒风中,品宣那穿著风衣的修长宜人的身躯,在微亮的路灯下,挂成一个长长的影子。   似乎因为刚才这一出,品宣失去了刚才的高兴劲和平常喜欢说教的兴致,一路盯著自己的影子,却不说话。   陆政东也有些酒意,似乎也不想说话,本来是喝酒了,话应该多才是,不知道怎么的,两个人却是突然沉默了。   晚上似乎变天,气温有些下降,陆政东仰起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恐怕就是所谓的倒春寒吧。好像天气预报,今后几天京城又会降雪。   一阵寒风吹过,品宣的肩头微微一抖,似乎有些不胜寒意。陆政东刚想脱下外套给她披上,马上又中止了这个念头。   手轻轻拍在品宣肩膀上,问道:   “冷吗?”   “真生气了?”   品宣几乎也是同时说道。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品宣的眼中水汪汪的,就像一潭清泉,陆政东似乎能看到每一个波纹的闪动。   “我可没那么小气,这点事情就生气了。冷吗?”   品宣轻轻点头,身子又抖了一抖。   陆政东脑子一转,不由想到了品宣要拉赞助的企业是一个热水器生产厂商,于是也轻声道:“我也有些冷。”   品宣不由抬起头,陆政东却是如同自言自语一般道:“谁能在这样的寒夜带给我春天的温暖?”   品宣一听眼神有些迷茫起来。   “是你么?”   陆政东的声音更轻柔了,温柔的眼神似乎能熔化钢铁。品宣的眼神一下慌乱了起来,不敢看他,一向利索的话语也变得有些期期艾艾的说道:“你……你……你怎么回事?”   陆政东却是一笑,大声道:   “不……”   陆政东的声音大了起来然后道:   “是它——xxx牌热水器,给了我春天般的温暖。”   品宣张圆了嘴巴,旋即醒悟过来,咯咯笑了起来,越笑越厉害,踢了陆政东一脚,一双手也不依不饶的在他身上轻捶着道:“陆政东你个坏家伙,连我都敢戏弄!”   陆政东却是摆摆手道:   “你想哪里去了?你那去的企业不是生产热水器的么?我是想到了到时候可以从这些方面入手,让他们能够感觉到赞助你们,物超所值……”   品宣一听,才终于止住了笑,说道:   “你脑子倒是转得很快,居然从这里一下想到赞助的事情。”   陆政东也是一笑:   “这充分的说明我不是把你的事情放在嘴上,而是把你的事情实实在在放在心上的。”   陆政东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的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品宣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默默的接受了,静静的站在那里,娇艳的样子就像是在寒风中一朵绽放的玫瑰,水汪汪的大眼中,漆黑的瞳目微微凝望著他,几分感激,几分娇羞。   此时的品宣脸上挂著的两抹晕红,此时的她不似北方女子的豪爽,隐有几分江南女子柔美的影子。   鲜艳的红唇在微弱的灯光下一张一翕,湿润的似乎可以随时滴下水来。裹紧了的风衣反而更突出了她丰满的胸部,随风吹起的风衣的下摆中,时隐时现著她修长迷人的大腿。   此时的品宣展现的迷人诱惑,恐怕是任何男人都难以抗拒的,陆政东也一样,想来品宣也和他一样,因为陆政东发现,出了酒吧之后,她破天荒的没有叫他大侄子,而是直呼其名,这很有些反常,但仔细一想其实也正常,他和品宣其实是因为母亲的缘故而成为了八竿子打不着的所谓亲戚,这一点品宣其实也同样清楚,在酒精的麻醉下,在舞池中的那种情况下,品宣似乎也有些迷乱了……   陆政东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时间不早了,你今天也是被折腾得够呛的,还是回家早点休息吧。”   品宣愣了一下,眼神中有些迷茫,过了一会儿,才咬著红唇轻轻嗯了一声。我看到她眼中有些微微的失落,更多的却是欣赏。   不能乱,不能做不该做的事情,被冷风一吹头脑清楚的我心中告诫自己道,压制住了心中要痛吻她红唇的冲动。   所以陆政东赶紧说起要去劝那家企业劝说他们回心转意,需要品宣做的准备工作和注意事项,这样把两人的注意力都分散开……   说话间就到了品宣家门口,陆政东笑着道:   “我还得回同事住的那边去,今天耽搁了,明天一早还得和其他同事商量要办的事情。”   陆政东很干脆的把路给堵死了。   “嗯,我这回可真是给你添麻烦了……那你不要开车,坐出租车回去,空了过来取。”   陆政东摆摆手:   “麻烦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快进去吧,进去了我就去叫出租车。”   陆政东望着她聘聘娜娜进院子背影,摇了摇脑袋,才转身离去……      第118章 圣女,剩女?      第二天陆政东起床之后就感觉到了京城倒春寒的厉害,前几天都穿上了春装,而这寒意不穿羽绒服根本就不敢出门。   但陆政东还得出门,部长对安新以前糊弄当时还叫科委的科技部心结过大,就是家里人出面给部长做工作,面子肯定是要给的,但心里恐怕会更不舒服。   科技部那边直接通过难度实在太大,他得想其他办法。   陆政东想来想去,得想办法让科技部的人先去安新看一看,这样眼见为实,做了铺垫之后,下一步做部长的工作才好做。   而请到安新的人最好还是部长很信任的人,这样效果才会更好,陆政东想到了科技部负责高新区考察的专家咨询委员会主任、专家组组长沈德咏教授,沈教授是这方面的权威人士不说,更为关键的是深得部长信任。   这个办法应该可行,他在两会期间邀请了一些财经学界的专家去安新,把沈教授请上,这也显得自然。   只是沈教授不但有很多社会职务,本身也兼多个国家重大科研项目的负责人,很忙,如果没有一个和沈德咏关系很熟悉的人当说客,先帮他吹吹风,恐怕很难请得动忙碌的沈教授。   好在陆政东认识的专家学者不在少数,打了一些电话,把沈教授的喜好和关系比较好的圈内的人了解了哥七七八八,陆政东又给小邓打电话,让他们做些必要的准备,然后他要做的就是等待所托之人给他回复。   办完这些事情,陆政东吃过午饭就给品宣打电话,想尽快去西园把帮她忙的事情给办了,因为看这样子要下雪了,下了雪,路上会很不方便。   品宣自然是非常高兴,这一点在电话里陆政东就能感受到,毕竟她只有五天时间,准确的讲,现在只剩四天半了,心里肯定是非常着急的。   陆政东开车过去的时候,她已经等候在路边。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再里面等。”   “我现在就像热锅上的蚂蚁,那还能坐得住?给,这是你让我准备的东西。”   品宣坐上副驾驶的位置,一边递给他让准备的东西,一边把这大冷天出门的行头——围巾、口罩、大衣等一一取下。   陆政东翻看着品宣提供的东西。   “我们栏目的特点,我跟人在之前栏目的介绍基础上做了修改,应该不错吧?”   陆政东却是一皱眉:   “这也叫文案,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我不是给你讲得很清楚吗,你想要人掏钱赞助,你得让对方觉得这赞助值得,你看看,这根本就只是你们栏目的一个播出计划,没有把你们栏目的受众群体明确的表达出来,没有把你们栏目的受众群体和企业的受众群体的关联充分的表达出来。”   品宣一听脸色顿时也凝重起来,陆政东指着下面又道:“虽然这上面讲可以在屏幕下方打字幕给他们做宣传,但却没有广告词,只是干瘪瘪的品牌,这样人家肯定会有想法,我的意见是要用广告词,而且主持开始节目或者节目中间有休息的机会的时候也播一播?”   品宣脸色越发凝重起来,道:   “做广告词那就需要经过台里的广告部和台里批准,要花费很长时间不说,时间恐怕来不及不说,说不定也不算赞助,你看暂时先不要改,等以后……”   陆政东眼神一厉,道:   “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就这样子还想拉到赞助?”   品宣的脸色涨得通红,大概是没想到他一下子变得这么严厉。   陆政东也是越看越不满意,忍不住又道:   “我还一再提醒过你,因为已经给人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这个一定要做得专业,你看看现在……”   品宣眼眶中泪珠打转,强忍住才没有滴下来。   陆政东也没想到一向大侠模样的品宣,居然这个样子,见她那楚楚可怜模样,陆政东心肠软了下来,这才想到品宣可不是他的下级,恐怕很难接受他这样严厉的批评,叹了口气:“对不起,我态度不好。”   品宣泪珠滴落在脸庞,这才转过头去轻轻抹了一下,然后又转过头来说:“不,你说的对,是我太心急了。你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陆政东见他她紧巴巴的望着他,似乎他已经成了她的救世主。   陆政东想了一下道:   “你赶紧给你们栏目负责人打电话请示,就说不改变原来字幕的长度,但内容变一变,轮流播放的次数减一些,换成主持人在节目开始、中间、结尾插播几句,这样可能不需要通过你们台里,只需你们栏目批准就可以。”   陆政东看了她一眼又道:   “快擦擦吧,调整心情,赶紧打起精神给你们领导请示,你要是不信心十足的样子,你们领导肯定也没信心,那就更不会答应你了。”   品宣一听,一边赶紧收拾了一下心情下了车去打电话,陆政东也就趴在方向盘上对文案进行修改,过了十分钟,品宣回来了,脸上隐隐有几分兴奋。   “主任答应了。”   她似乎有些如释重负,也许没想到没费什么太大口舌就得到了批准,看样子松了一口气,不过迟疑了一下又问道:“那文案怎么办?还得拿回去重新找人改一改?”   陆政东笑了笑:   “那太耽搁时间了,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修改完毕,你看看,还需要什么补充的没有……”   陆政东一边递给她修改后的文案,一边有些揶揄的说道:“真是的,要本人动笔要钱的,没有几千万我都懒得动笔,现在倒好,就这点钱还得我亲自操刀。”   品宣赶紧看了看,看样子觉得不错,大概是见事情有了转机,品宣心情也好了不少,瞪了他一眼道:“又得瑟上了?”   陆政东见她脸上的泪痕去打电话被占上风沙,花花的,于是道:“赶紧整理一下仪容,再下车去打印,你这梨花带雨的样子,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你还没欺负我,哪有你这样对长辈严词厉色,大吼大叫的。”   陆政东一笑:   “我这算是轻的了,要是我的手下做事这么稀里糊涂,可没这么便宜就过关。”   “我又不是你手下,何况我就是一个小灯光,你要我弄光影效果,烘托艺术效果不是我吹不在话下,可这方面的事情我完全是个门外汉,我哪懂?你还这样凶巴巴的……”   陆政东一笑,也是,术业有专攻,也就没有再反驳,看着她就着后视镜补妆,品宣的侧面轮廓依然很诱人,长长的睫毛,精巧的鼻梁,鲜红的嘴唇,包裹在毛衣中的酥胸一起一伏,一身灰黑色的职业装,更凸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   “你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品宣一回头,看到他的目光道。   陆政东也没回避道:   “是啊,我就纳闷了,你就性格差了一点,要说职业也还是不错,家境也不错,容貌自然也就更不用说了,怎么就成了剩女了呢?”   “你又开始胡扯了,什么圣女,我还贞德呢!”   陆政东一笑,现在剩女这个词还没开始流行,品宣看来不清楚,于是道:“不是圣洁的圣,而是剩下的剩,是大龄女青年的一个新称号,意思是被男人挑剩下的女青年,在日本则称之为‘被男人扔掉的女人’。”   品宣一听似乎是真有些气急败坏了,瞪着眼睛道:“什么,我是被男人挑剩下的女人?你看看就我这样子可能是被人挑剩下的吗?”   说着挺起胸膛往他这边示威一般的凑了凑,陆政东一笑:“红红的脸颊,鼓鼓的胸脯,水汪汪的眼神,一个女人吸引男人的条件你都全部具备了,应该不是被挑剩下的。”   “我看你是越来越没大没小的了。”   品宣忽然抡起拳头在他胳膊上连砸几下,嗔道:“你胡说什么?你个坏家伙。”   陆政东呵呵笑著,身子往后仰倒,品宣却是不依不饶,拳头不断的落在陆政东的身上,丰满的身体也逐渐向他靠近。   当陆政东的肩膀靠在车窗玻璃上上意识到已经无路可退的时候,品宣已斜著身子,整个丰满的身体似乎都要压在他身上。   陆政东忽然停止了动作,微微笑着,紧紧盯着她的眼,品宣一愣,张圆了小嘴,想发作却突然打住,作势要打的拳头也停在了空中,火热的躯体贴在他身上,一阵滚烫的感觉。   暗淡的光线照耀在她的脸上,让陆政东能看清这一瞬间她脸上复杂的表情。吃惊、犹豫、羞涩,就象是一杯鸡尾酒,纵使五颜六色,也未能掩盖她的芳香。   品宣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赶紧起身而去,将脸偏了过去,留给陆政东一截细嫩白皙的颈项,熏红的双颊鲜艳得似乎要滴出水来。陆政东的目光停在她嫩白的脖子上,尽管隔着几十公分的距离,陆政东似乎仍然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她皮肤的嫩滑细腻……   陆政东见此不敢再开玩笑,于是道:   “好了,现在我们来说一到了企业该怎么和他们谈。”   品宣的脸仍是滚烫,回过头来嗔了她一眼,那意思是说:你也知道刚才说的不是正事?   陆政东老脸红了一下,嘿嘿笑道:“别这样看我,那会让我以为我的魅力不可低挡。”   品宣“哧”一声笑出声来,妩媚的看了陆政东一眼,说:“你的魅力是不是不可抵挡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胡扯那是的的确确不可抵挡的。”   陆政东也笑了起来:   “嗯,剩女这个概念确实不适合你,你不是剩下的,而是还没遇到你心目中的真命天子,对了,我们到时候和她们谈的时候,得分一下工……”   陆政东也就不提剩女的事情,两人一边商量着,一边就直接杀向了那家企业……      第119章 好大一轮“明月”      陆政东觉得他的准备是还是很不错的,可他毕竟不是电视人,也没有完全的把握,但没想到事情进行的意外顺利,当他把准备的东西和企业的负责人一番深入的交流之后,对方似乎是终于完全打消了之前的疑虑。   从企业出来,品宣夸张的轻轻拍了几下自己的胸脯,口中道:“总算过关了。”   陆政东目光落在她颤巍巍的胸前,想起昨天在酒吧和今日在车上的温热柔软,笑道:“行百里半九十,接下来还得看你们台里的那帮人了。”   品宣瞟了他一眼,妩媚的道:   “对我来说,这就算过关了。下面的事情就是小妖精他们的事情了,他们再要搞砸了,那可不能怪我了。”   陆政东摆摆手道:   “你这样的想法可是很有问题,难怪你们领导会对你有看法,做事情就要善始善终,何况这件事是你挽回来的,就要努力的跟进,放低身段跟她沟通,要是再砸了,你们领导以后也不会这样找你麻烦了。”   “知道了,我也就是说说。说实在的,没想到你还真是有两下子,不但讲得头头是道,文案也是被人大加赞赏,我那文案可是找我们台里号称广告王子的家伙搞的,结果跟你的没法比。”   陆政东笑着道:   “你不用拍我马屁,我不吃这套。说真的,就你这直来直去的性格,也难怪会吃你嘴里那小妖精的亏,身在职场,还是要注意些。”   但脸上的笑容却向她显示了她这套还是很管用的。   品宣瞥了他一眼,道:   “不过说真的,你平常看着性格还挺不错的,没想到发起火来,可真是凶神恶煞的,挺吓人的。”   陆政东微微一笑:   “不是亲近的人我现在基本上是不发货了,而且我现在是越来越很少这样发火了,只是偶尔宣泄一下。”   陆政东说的是实话,到了他现在的级别,通过大发脾气来贯彻他的意志那是无能的表现,而对亲近的人发发火,那才是自己人的表现。   品宣显然是不明白这一点,还叫道:   “那我不是成了你宣泄的对象,你还真是够目无长辈的……”   陆政东却是一笑,没有答话。品宣见他似乎根本不吃她这套,俏脸红了一下,声音小了点道:“说实在的,很久没有人敢这样教训我了。”   陆政东不由奇道:   “你昨晚不是还挨了你们主任的训斥,怎么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痛了?”   “那也就挨训?我们主任就说那样咋咋呼呼的性格,我都习惯了,其实我们主任还是不错的,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陆政东一笑正欲说话,品宣却突然打断了她:“你就不要教训我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品宣突然像个小女孩般,在陆政东面前撒起娇来。这样的前后反差,让陆政东一下子还有些接受不了,同时让陆政东更深刻的认识了那句老话:女人心,海底针。   见陆政东愣愣的样子,品宣咯咯笑了起来,一副得意模样,道:“我算是看出来了,原来你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   说着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大笑着,身体花枝般颤抖起来,笑容绽放的像五月的鲜花。紧裹在衣服中的胸脯高高耸起,微微抖动,就像大海中惊现的波涛,让陆政东有些眼花缭乱起来。   陆政东心里不由暗道:这女人真是熟透了,熟透了,陆政东知道自己对于这样熟透了的女人一向都是缺乏控制力的,忙目不斜视的开着车,说道:“我也算是看出来了,你是孙悟空,最怕唐僧唠唠叨叨,这叫以牙还牙。”   数年前拍的大话西游籍籍无名,可在这两年突然是风靡起来,简直可以用红透了来形容。   两个人就这样说说笑笑着,没一会,今天起了个大早的品宣渐渐就睡着了。   开出西园没多远,陆政东看到挡风玻璃上有雪花附着,不由道:“难怪这么冷,原来是要下雪了!都三月了,还下这么大的雪。”   “真的下雪了!”   品宣估计也就是半睡半醒之间,一听他说话就睁开了眼睛,看到外面真下雪了,一下就来了精神。   陆政东不由道:   “你是北方人,还稀罕下雪?”   陆政东问完就觉得自己问得实在是太多余了,女人都是充满幻想的浪漫动物,银装素裹,如同童话一般的世界,女人们往往都喜欢这个调调。   一片片的如同鹅毛一般的雪花飘飘洒洒一阵疾似一阵的飘落在车的挡风玻璃和车窗上,然后顺着车窗缓缓流下,车到京郊的时候,远处的山,近处的树,就连那些浓重的绿色,渐渐都笼罩在一层白蒙蒙之中。   “停车,停车……”   陆政东看了看路边有一片小树林,斑驳的树干横伸著些干瘪的枝节,青筋突兀间积满厚厚的白雪,到处是一片单调的白色。   陆政东以为品宣是到小树林嘘嘘呢,哪知道她一下车却是兴奋的也让他下车。   “干嘛呢?”   陆政东搓了搓手,即使是隔著厚厚的羽绒服,他也能感到雪的冰冷。   “你在南方很难看到这样的景色吧,让你欣赏欣赏啊。”   确实,在南方虽然也下雪,但在西河也好在贝湖也罢,绝大多数城市基本上也就是飘飘雪花,落地就融化了,像这样银装素裹很难遇上。   “那边是个很大的滑雪场,对了,你会滑雪吗?”   陆政东摇摇头,南方的人没几个会滑雪,最多也是会滑点旱冰,因为没有滑雪的地方。   “我可滑得不错,可惜现在不少时候,虽然下雪,但雪量太少,滑雪场不会开放,冬天你有空过来,我包教包会,不收师傅钱。”   陆政东点点头,对于在南方长大的人来讲,滑雪是很新鲜的事情,学学这个陆政东倒还真是有些兴趣的。   品宣说完,仰起头张开了双臂,迎接着飘飘洒洒的雪花。   “下雪我最喜欢了!”   品宣大声的叫着、跑着,在茫茫白雪中,身姿就像一个跳动著的灵性音符,每一个轻灵的脚步都能踏出动人的弦音,仿佛一下子变得如同青春少女一般。   陆政东看着他,似乎也受了她的感染,对着茫茫雪原吼了几声,也抛开了心中的负担,跟在品宣后面奋力奔跑起来。   “啊——,啊——”陆政东大声叫着,长期以来积压在心中的某些负面情绪似乎都要在此刻释放出来。   品宣不由回过头望着他,笑道:   “我看你还是平常挺稳重的,没想到,你也会疯狂啊。”   “人都有两面性的,就像你,你这样时髦,谁能想象你还做得一手好菜?完全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你又没大没小的跟我贫吧……”   说着美眸一转,皮靴一蹬,然后笑着赶快跑开,躲在远处看雪花纷纷落在他的身上,那神情象极了一个淘气的孩子。   白雪便簌簌而下,落在陆政东的头上,点点冰凉的感觉稍微刺激了一下陆政东的神经。   陆政东也不禁抓起一把雪朝她扔过去,却是被她躲开了去,换来的是她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然后回身反击着,时而被陆政东击中,或者被树上落下的雪钻进脖子里,又会引来她一声声惊叫。   两个人在雪地上追逐着,打闹着,这似曾相识的情节撩拨了陆政东的心弦,是不是每个女子撒起娇来,都会使用相同的手法,都会有相同的表情?   而品宣此刻似乎也忘记了她所谓的“长辈”身份吧,看她的模样,此时的她似乎更像是一个恋爱中的女人……   直到眼看着天气已经晚了,品宣才意犹未尽的上了车,进了市区,品宣把手一挥:“先回家洗澡,然后去好好吃一顿,好好犒劳你。”   陆政东愣了一下,品宣的母亲没在家,孤男寡女洗澡……这个恐怕不太好吧,但陆政东终于是没说出口,毕竟之前他在品宣家里住都住了几天,洗个澡更不算什么,真要是婉拒,反而是让品宣觉得他心里有鬼。于是就点点头。   进了小院,品宣这一次还是注意了,让他进去的时候,浴室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了,陆政东洗完澡就在客厅看电视。   只是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陆政东根本就不知道电视里放的是什么节目,特别是想到上次品宣在洗完澡之后在浴室里干的那事,陆政东心里更是有些恍惚。   用力的甩了甩头才把这样的心思给驱散一点,但是却有不由自主的想着,刚才他在洗澡的时候,品宣在外面是不是也如同他一般呢?   陆政东一边想着一边无意识的翻看着电视节目单,直到里面的水声停歇下来,陆政东才收回心思,真正看着电视。   可是才刚看电视,品宣在浴室中就惊恐的哇哇乱叫,陆政东想都没想,一下就从沙发上窜起来。   “怎么啦,怎么啦?”   陆政东一边往浴室冲过去一边问道:   “快救我!”   陆政东一下拉开了推拉式的浴室门,陆政东才回过神来,要是看到……那就……,不过拉开门的一刹那,陆政东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品宣已经把浴巾裹上了,不过同时心里也有那么一点失落。   “老鼠……”   一见他进门,已经退到门边的品宣指着马桶背后说道:“跑到那后面去了。”   陆政东一手操起里面的晾衣杆一边想着,这样的小院住着是没有高楼大厦那种局促感和生疏感,但是也不是一点坏处都没有,夏天蚊虫多,搞不好还会有蛇呀之类的东西出没,至于老鼠那就更是家常便饭了。   陆政东一边想着,一边准备去把马桶后面的老鼠逼出来,但是眼光还是不自觉的偷偷瞟着一边的品宣。   洒满水珠、乌黑发亮的长发只是用一个头巾扎起,娇媚的脸庞,光洁的额头上翘起一小波刘海,更增添了女人几分妩媚,又白又长、又嫩又细的脖子上完全裸露在外,在白炽灯照耀下闪闪发光,显得那么熠熠生辉。那圆润的香肩仿佛刚出锅的精粉馒头,让人情不自禁地想上去吃上几口。   而品宣右手给他指着老鼠藏身之处,左手则挽着胸前洁白的浴巾,但显然在刚才的惊慌之间,把仅仅是裹在身上的那浴巾也弄得有些凌乱,浴巾只裹住一半的胸脯,两个嫩白、汹涌的丰满起码露出了三分之一,而包裹另外三分之二的浴巾看样子似乎也摇摇欲坠,随时就有掉下来的危险,让陆政东多了不少想象……   “你先出去,把门拉上,不然老鼠乱窜会吓着你,浴室就这么大地方,这家伙无路可逃,看我我来收拾它。”   陆政东赶紧说道。   “哦,那你也小心点。”   品宣一听,这才扶着门转身准备出去。   陆政东微微一偏头,看到品宣修长的腿正抬起跨在为了防止水外流而高出一些的门槛上,浴巾下面的小腿和小脚洁白而精致,而其上,因为身体微微前趋两个不大不小的圆臀被浴巾裹得圆润而丰满,更显得挺硕,一副活脱脱的、富有s曲线的美女出浴图展现在陆政东眼前,让陆政东不由宋代女词人李清照的词《渔家傲》:“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共赏金尊沈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真是好大好圆一轮“明月”!   品宣关上门的时候陆政东依然有些恋恋不忘,此时他倒是有点感谢这老鼠,不然他可是很难有机会看到这样的风景,不过感谢归感谢,既然吓着了人,他也绝不会放过它。   瓮中捉鳖,陆政东倒是没有费太大功夫就把老鼠解决了,不过品宣却在外面叫道:“把地上也用消毒水冲一边,不要留一点老鼠的味道。”   陆政东看着快要咽气的老鼠,不禁摇摇头,他堂堂一副部级高官,不但沦落到亲自除四害的地步的地步,还要干清洗浴室的事情,实在是太堕落了!      第120章 燃情在雪夜      陆政东出了浴室的时候,品宣已经穿好了衣服,见他出来又折身回卧室去拿外套,陆政东看着她窈窕的背影,他还是第一次这样看着她的背影,整个上肢,有一种向上伸展的感觉,就像一只蝴蝶,震动着翅膀向上飞。他突然明白,背部曲线生动优美与否,关键就在这个向上或者向下的趋势。向上则挺拔流畅,向下则不够伸展,显得收缩,自然就少了张扬和释放。因为品宣穿得很简洁,她的腰部曲线非常清晰,细细的,随着腿部的运动,轻微地扭动着,很有韧性。腰部以下,线条又开始奔放,到了臀部,便开始膨胀,像是两瓣绽开的莲花。   真是要命,陆政东感觉这样下去自己真要成老房子了,一点就会着,于是先一步出了门,站在小院中,冷冷的空气才让他胸中的那团火渐渐熄灭……   到了吃饭的地方,品宣选了一个比较幽静的角落,点完菜又看了看酒水单道:“还是来点白酒暖暖身子。”   陆政东不禁一笑,他也算是海量,不过在北方他也不敢托大,就是眼前的品宣酒量也挺不错的,昨晚喝那么多也没事。   两个人一边吃着饭,一边喝着酒说着话,酒至半酣,品宣突然问道:“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安新?”   “有了些眉目了,快的话也就这两天吧,慢的话,就难说了,不过就算事情没办好,我都出来半个多月了,单位上一大堆的事情等着我呢,有急事说回去就得回去。”   “哦,那就是说随时都有可能走吧,那今晚得好好喝,就当是为你践行。”   陆政东一笑:   “酒还是喝适量的好,特别是女士,最好少喝点酒。”   品宣一听,眼睛一瞪:   “又来了不是,喝个酒又开始唐僧了。喝!”   陆政东能感觉到品宣听到他随时要走,情绪有些不对劲,不过是借着喝酒掩饰这样的情绪。   “我问你一个问题,我作为一个女性,真的是很失败吗?你得给我说实话。”   品宣盯着陆政东的眼神问道,眼中充满企盼。   “你怎么会那么想?我有些话是开玩笑的,目的就是报复你教育我,真实的想法是你活得很成功啊,活得很真实,很自我。人不管怎么个活法,最重要的是自己觉得活得幸福就足够了……”   “还好,在你眼中我还是个正常的女人,没有把握当成妖魔鬼怪。”   陆政东一笑:   “你本来就是个正常的女人……”   品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看了陆政东一眼,眼神有些幽幽,有些忧伤,又让人心动的色彩。   气氛有些凝重起来,无论陆政东怎么调节,都无济于事,品宣只是一个劲的和他拼酒。   也不知道两个人最终喝了多少酒,陆政东多少年都不曾喝过这么多酒,头都有些昏了,最后品宣摇摇晃晃站起来,大叫一声道:“送我回家。”   然后就歪倒在他怀里。   陆政东只有背起品宣出了店里,走在雪地上被风一吹,陆政东的头脑就清醒了不少,酒似乎也醒了一些。   当陆政东背着她上楼的时候,感觉她软软的身体变得轻了一些,陆政东知道品宣应该也醒了,只有她醒了,能配合着,他才会感觉得到她就像变轻了一般。   但她依然蜷在他背上,丝毫没有想下来的意思,她的身体似乎变得热了起来,陆政东甚至能清晰听到她怦怦的心跳声加快了。   陆政东从她包里摸了一会找到钥匙,开了门,把她放在床上,正欲起身,品宣却是一下拉着他:“别走……我怕……老鼠……”   品宣乌黑的长发,耷在床上,有一些发梢吊在床边,如黑色的瀑布,胸口鼓鼓的,一起一伏着,陆政东的脸哄地一下,发起烧来。仿佛触摸到的,不是温暖的皮肤,而是炽热的火焰;血管中流淌的,不是鲜血,而是瓦斯。这被点燃的瓦斯的火焰,不仅烧红了他的脸,也吞噬了他的理智。   被酒精烧得发昏的陆政东心里也有些渴望,看着品宣虽然闭着双眸,但长长的睫毛却是如同扇子一般一扇一扇的,娇艳欲滴的红唇在他面前一张一翕。头越来越低,差点碰到了她的鼻尖,她口中的热气带着淡淡的香味扑到他脸上,就像三月的春风。陆政东心中更是炙热,就想凑近那娇艳欲滴的红唇,但品宣的呼吸越发的急促,显然也是意识到了什么……   这让陆政东理智稍微恢复了一点,本来奔上红唇而去的头改变了目标,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她的身体似乎有些僵硬,吻上她的时候陆政东能感觉到她身体轻微的颤抖。   “我施了魔法,不但老鼠就是妖魔鬼怪都不敢进来了,你就安心的睡吧。”   “扑哧”品宣一下笑了起来。低声道:“吹牛。”   品宣突然咯咯笑了起来,昏黄的灯光中,抖动的酥胸闪烁著迷人的光彩。   陆政东也呵呵笑了起来,心里暗呼看来她酒基本已经醒了,幸亏自己没有奔上红唇而去,不然品宣一脚就会给他踹开。   正想,却见品宣紧闭着的双眸边两行亮晶晶的东西滚动而出。   陆政东顿时呆住了。   “对不……”   陆政东的话还没有说完,品宣却突然伸手抱住他,火热的红唇已经贴上了他的双唇,两股暖暖的热流滑落在了他与她紧贴着的脸颊。   火蛇般的身体便紧紧贴了上来,她的鼻息急促而炙热,像要喷出火来,两条嫩滑的手臂似乎有了无穷的力量,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他的嘴刚张开,她就猛地把她的舌头伸进他的嘴里,伸得长长地在他嘴里搅动,毫无章法,就像横冲直撞一般……   品宣的热泪流满了陆政东的脸,她近乎疯狂的热情似乎溶化了他,陆政东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他现在也无暇去想为什么,他只感到头脑中热血上涌,什么都不管了,只想紧紧搂住她火热的身体,让她宜人的娇躯狠狠挤压着他。   陆政东这时才明白女人有多大的不同,有的女人会在你本已熊熊燃烧的大火中,泼上汽油,让你燃烧得更加猛烈。使你心甘情愿的被这大火燃烧,哪怕烧成灰,只剩下一缕烟也无怨无悔,品宣显然就是属于这样的女人,一旦下了决心,看样子是天塌下来都无所谓了!   陆政东再也控制不住了。本能的轻轻地捧着她地脸,一下子狂暴起来。右手卡着她的下颌,左手揽着她的腰。他发现她的腰可真柔软哪!难怪她走路的时候,胸前会以那样高度复杂的轨迹运动。   这更加刺激了陆政东,双手紧紧的抱着她的腰,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仿佛要把她的纤腰折断,甚至把她都提离了床面……   陆政东的手伸进她衣内,解开她内衣的挂钩,品宣“呜”的一声,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没有了防护的酥胸紧紧贴在他的胸前,那种柔软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实。   陆政东的手缓缓贴上她的小腹,细腻的肌肤就像刚织出的缎子,异常的滑嫩柔软。   陆政东轻轻摩挲著,自下而上,抚上那片柔软的突起。郝露“噢”的一声,身体变得有些僵直,小口中吐出芬芳气息,轻轻拂在他的脸颊上。   陆政东缓缓吸口气,手缓缓向上,牛奶般的爽滑感觉让陆政东流连忘返,品宣的身体也异常的火热,轻轻呻吟起来。   当他的两根指头夹住那火红滚烫的蓓蕾,品宣张圆了小嘴,身体颤抖起来。陆政东忍耐不住,双指那么一家,品宣忍不住“啊”的一声,身体强烈的抖了起来。看样子她是很久没有这样的经历了,这模样不是随便就可以装的出来的。   胸中燃起的熊熊烈火让陆政东顾不得上演更多的前戏,他一把抄起品宣,而品宣也犹如一只布袋熊一般她紧紧搂著他的脖子,整个个身体仿佛燃烧着的一团火一般挂在她胸前……   很快,品宣的衣服就被陆政东粗野的丢在不知道那个角落里了,而品宣洁白的娇躯泛起令人眩目的玫瑰红色,在昏黄的灯光中微微颤动着,如同怒放的玫瑰一般在他眼前绚丽的绽放……   陆政东也等不及了,以泰山压顶之势朝她的娇躯覆盖了上去……   品宣张圆了嘴巴,却叫不出声来,胸脯剧烈的起伏著,红色的蓓蕾就像大海中颠簸的小船一般随波逐流。   好一会,品宣才终于“啊”的一声大叫,喘著粗气搂紧了他的腰背不让他动,朦胧的眼神似乎带着细细雨丝,在他眼前迷离起来,银牙紧咬,仿佛都要咬碎一般……   “痛,陆政东你这个坏蛋,轻些……轻些……”   陆政东见她如此便温柔了一些,可是被酒精烧得发昏的头总是控制不知自己,她越是叫,陆政东也越是来劲。   于是品宣一遍遍如同示威一般的脚着,一遍遍的叫着他坏蛋,在她一遍又一遍的叫喊中,陆政东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   男强女弱,局势是一边倒,品宣的叫喊声越来越弱,终于,她突然发了疯似的长叫一声,紧搂住陆政东,尖尖的手指已经掐进了他的肉中……      第121章 叫声大侄子听听      第二天陆政东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是大亮了,陆政东一看时间却还是很早,想来是白雪皑皑映照的结果。   品宣头枕着他的胳膊火热的身体紧紧贴着他,陆政东准备抽出胳膊起身的时候,发现她其实也已经醒了。因为陆政东看到她的耳根迅速的变红了,微微一拉被子便见她如火的脸颊就像她昨晚在最巅峰时身体泛起的玫瑰红色。   但她没动,陆政东知道她为什么没动,黑夜会给女人极大的勇气,而酒精会让女人忘却矜持,所以男女第一次的时候办事挺和谐,但醒来之后,虽然两人最亲密的接触都有了,彼此之间肯定还是有些尴尬的,良家女足大多是这种表现,特别是品宣还老是在他面前自称长辈,知道他已经有了家室,结果两个人还在床上翻滚了一夜,不安,羞耻等等纠结在一起的感觉肯定也就格外的强烈。   陆政东也同样觉得有些尴尬,但他身为男人,这样尴尬的气氛必须由他来化解掉。   陆政东看着怀中的品宣,黑发有些凌乱,长长,染着淡淡眼影的睫目从眼间露出来,玉鼻俏挺,娇艳欲滴,艳红如火的红唇紧闭着,雪白的脸上红彤彤的,有如一株盛开的海棠花。   丰满的胸膛即使隔著被子却也是一副波澜壮阔的景象,陆政东想起其高挺与嫩滑,心中一荡,不由想到,其实化解这样气氛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她接受已经发生的事实,木已沉舟,她的心也就不会那么乱了。   想到这里大手便向她胸前摸去。   但陆政东的手才刚刚伸到她颈间,顿时一顿,立时停在了原处——他接触到一片片湿漉漉的东西,显然那是品宣的眼泪。   看样子,她醒过来之后就一直在默默的垂泪。   这个样子陆政东也不好奔她胸前而去,而是搂紧了她,轻轻在她粉嫩的背上轻拍着,正想着怎么安慰她,她却突然哇的一声哭出了声,并且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陆政东是好言说了半天才让她停了下来。   “陆政东,你觉得我……是不是一个坏女人?”   品宣抬起头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陆政东,梨花带雨的模样,哪还有大侠半点影子?   “你是一个好女人,要坏也是我们两个人都坏,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陆政东不停的劝慰着,品宣渐渐才制止了汹涌的泪水,不过没一会又在他怀里期期艾艾的道:“我怎么这么荒唐,明知道知道这样做不对,可还是……我怎么面对彤姐啊!”   女人啊,真是的,做都做了还患得患失,陆政东一只手坚定抚上她的胸前,一只手抚上她光滑的背,轻轻吻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缓缓的道:“这般婆婆妈妈可不是你的风格,都已经木已成舟了,已经是没有后悔药可吃,时光也不会倒流,永远也不会倒回到事情发生之前,既然都如此了,说什么都没有用,唯有坦然面对……”   良久,良久,品宣才道:   “你真是我前世的冤家。”   话落,品宣又将头埋入陆政东的怀里,呢喃地道:“你真是我的克星。你叫我咋办啊?”   “如果上天要降罪的话,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吧。”   陆政东突然福至心灵,一把将品宣抱了过来,说完重重吻上品宣那芳香四溢,细腻柔滑的嘴唇。   “抛开一切吧,尽情的享受现在的欢乐……”   陆政东顺势就压在她身上,堕落的羞耻感也许用更堕落才更容易打消,这样的事情多做两回品宣心里的那种感觉肯定也就淡了。   但品宣却是慌忙制止住他:   “不行,不行,我……痛得厉害……我是第一次……”   “嗯?”   第一次?陆政东一呆,本想掀开被子,不过品宣却是紧紧抓住不放,但陆政东还是提起被子看了一看,床单上赫然是一大串娇艳的花朵一般。   陆政东不禁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都是酒喝多了惹的祸,昨晚虽然品宣是一直在叫痛,可他见她那么热情,而且年纪也不小了,根本就没想到这茬,还故意勇猛的冲锋着,可以想见,品宣昨晚是吃了多大的苦头。   “对不起,我以为你……”   陆政东轻轻躺下抱住她说道,马上又意识到自己这话有毛病,正欲解释,品宣却是说道:“我都这个年纪了,长得又不难看,还是一个老处女,谁都会意外的……”   品宣在她怀中低低诉说着:   “其实我也不是不想找个人嫁了,也谈过朋友,可是一旦有些亲热的时候,我就会对男人有种强烈的排斥,我自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在我十三四岁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有一次我看到有人做那个……那女的鲜血直流,流得到处都是,那场景好可怕,从那以后我一想到那件事,心里就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感,对男人就非常的排斥……”   “可是,遇到你,我也说不清怎么一回事,或许是因为和你母亲熟悉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没恐惧的感觉。   到后面似乎就越来越享受和你在一起,自己总控制不住自己,特别是你昨晚说随时都要走了。我怕再也没有机会……我也不想一直当个老处女下去……”   品宣说着终于抬起头勇敢的看着他:   “我把什么都说了,你不会讨厌我吧?”   “我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讨厌?”   品宣一听不由问道:   “你说你喜欢我,那你喜欢我什么?”   品宣似乎也想明白了些,逐渐恢复了她北国女儿的一些本色,问起了这个。   陆政东没想就道:   “你的全部,你整个人。”   品宣不禁瞪了她一眼,道:   “一听你这话就是言不由衷,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我既不温柔,也不会像那些女人一样会撒娇,容貌也不像那些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那么……”   陆政东不禁一笑,女人都是这样,你要不给她说出个一二三条喜欢的理由,她心里总是会犯嘀咕。   “我这可是实话,你说你不温柔,但我恰恰却是看到了你的优点,直率善良纯真,心就像水晶一般透明,你知道我是在党政机关工作,成天面对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太多了,所以对于你这点特别的喜欢,至于你的容貌……”   陆政东说着她的头发很漂亮,烫得整整齐齐的,干净俐落,与她精明干练的气质相得益彰。   睛很迷人,明亮清亮,看人的时候,很清澈。   嘴唇厚厚的,有如樱桃,湿湿润润的,特别是涂上唇膏时,晶莹如玉,让人禁不住地想要咬上一口。   胸部丰满高耸,手感细腻如脂;手,那就更不用说了,雪白,细嫩,就像观音的玉手;腿非常美,修长浑圆,曲线曼妙,尤其是被肉色丝,袜包裹后,看起来肉肉的,抚摸起来的感觉一定很好……   总之身体很好,高耸的,滚圆挺翘的臀部,浑圆修长的美腿,身体的曲线曼妙无比,比以身材吃饭的年轻模特还好。   陆政东对她的容貌身材评价了一番之后,品宣虽然嘴上说他是胡说,但眉眼间却是欢喜得很的样子,暗暗一笑,又道:“所以你穿着衣服非常的好看,当然,不穿衣服更好看……”   说着突然一下把被子完全掀开了,在品宣的惊叫中,她的娇躯完全展现在他眼前。   虽然昨晚已经见过,不过经过她浇灌之后的品宣又有不同,皮肤细嫩,白净,酷似玉脂,骨肉匀称,浮凸毕现,曲线特美,丰腴的后背,圆实的肩头,性感十足,两条胳膊,滑腻光洁,如同两段玉藕。脖颈圆长宛若白雪,圆圆的脸挂着成熟的妩媚,淡如远山的柳眉下,一对水汪汪的大眼,泛着动人的秋波,红嫩的嘴唇,像挂满枝头的鲜桃,谁见了都要咬上一口,浑身散发着迷人的芬香,缕缕丝丝地进了陆政东的鼻孔,撩拨着他那阳刚十足的心弦……   品宣不依的抓过被子,然后在他身上捶打着,渐渐的两个人又抱成一团。   “我真是不行了,你要怎么才行……听说憋着伤身体……”   品宣显得很是有些苦恼的说道,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品宣那还不知道他的凶器杀气腾腾?   陆政东看着品宣情深款款的样子,心里也是暖暖的,不过他确实也是有些难受,便道:“有的是办法解决……”   说着拉着他的手放在身下,品宣头垂得更低,白如凝脂般的脸上有如红透的桃子,紧闭着红润的嘴唇,一声不吭。   一双这么漂亮的手,做的却是这么淫荡的事情,陆政东一想到这里,浑身血液好像要烧了似的,酥软滑嫩的感觉从上面传来,激荡他的心神,他不禁将眼睛闭了起来。   品宣同样如此,一阵火热传来,不禁心儿一荡,那种坚硬的感觉映入心海,像是一种魔咒一样涣起了她心海深处的某些感觉,她不禁哦的一声。与此同时,陆政东因为感官的刺激,不禁的哦了一声。   两声轻吟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品宣的脸更红了,陆政东则恬不知耻地说:“你的手真不错,你摸得我好舒服啊。”   品宣闻言,羞得恨不能找一个地方钻下去,于是色厉内茬的道:“别说话,再说话,我就不帮你了。”   陆政东根本就不以理会,又道:“动一动!”   品宣不解地问道:“怎么动啊?”   品宣也是熟女一个,听到这一句话,陆政东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睛瞪得老大,道:“什么?”   看到陆政东反应,品宣羞涩难当,道:“我又没做过,我怎么知道?”   陆政东轻轻一笑,道:“那我教你。”   品宣低下头去,轻轻地嗯了一声。柳云飞很想笑,但是却不敢笑出声来。   老实说,初学乍练的品宣技术并不好,但最主要的是那种精神的上刺激,那种感觉实在是柳云飞只觉得每一个毛细血孔都张开了,实在是爽了。   陆政东将眼睛闭了起来,嘴里面长长呼了口气。得到陆政东这样的肯定和鼓励,品宣心中有些得意,手上不觉卖力起来。   “手都软了,怎么还不行啊?”   品宣神色娇羞,双颊通红,艳丽羞涩相融,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陆政东眼睛一转,看了她胸前一眼,道:“刺激不够……”   说着又在她耳边低语了一番。   品宣羞愧难当,好一会才道:“说你坏,你还真是够坏的,这样糟蹋我也想得出来……”   陆政东忙解释道:   “我哪里舍得糟踏你啊,我珍惜还来不及呢!这是闺房之乐。”   陆政东一本正经的说着,品宣在这方面现在就是一张白纸,任由他在上面描绘。   品宣闻言,紧绷的脸上松了开来,低低道:   “还算你有点良心。”   品宣心里也有些复杂,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最近发生的事情像一场梦一样,在以前,她怎么想不到自己会有一天会这样帮一个男人如此。而且这个男人还是……   陆政东看着面前品宣黑亮的头发,艳丽的俏脸,伸过手,在上面轻轻的摸着,柔顺的秀发穿过指尖,淡淡的触感滋润着品宣敏感的心田。   在陆政东的手摸到他的头上时,温玉茹的身体微微一僵,看了陆政东一眼,没有说话,继续着……   品宣虽然是北地女孩,但这样的事情也够让她难为情的,陆政东看着身下娇媚无限的人儿,还有那种异样的刺激,心里也是火热无比,但他依然有些意犹未尽,于是低低在她耳边说道:“叫声大侄子听听,会更快一点……”   “你……坏透了……”   品宣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但是陆政东却感觉到她的身躯一下就绷紧了,显然也是被他这一声大侄子给刺激得不行,看来越是不道德的东西,就越是诱惑人,这话对品宣也同样适用……   两个人都是情动不堪,品宣又哭了,滚烫的热流顺著她的脸颊缓缓流下……   好一会她才扬起头如同宣誓主权一般说道:   “政东,在你离开京城前,你是我的,一定要好好的陪陪我……”      第122章 肆无忌惮的撒回野      品宣不让陆政东起床,自己却是起床而去。   三月份已经停止供暖了,陆政东感觉还真是有点冷,于是又在暖暖的被窝里睡了一会才起了床。   这才有机会打量着品宣的卧室,卧室内挂满了她的照片,凝思的,微笑的,爽朗的,羞涩的,各种神态都有,用琳琅满目来形容也不夸张。   “起来了,饭马上就好。”   陆政东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他知道品宣昨晚受创严重,说他去外面叫外卖就是,可她却是坚决不同意,非要亲手做饭。   看到品宣进来,陆政东看着照片啧啧叹道:   “真不错。”   品宣笑著说:“你是说我人不错,还是照片不错。”   “照片不错,人更漂亮。”   “就你会拍马屁。”   品宣嘴上说着,可脸上的高兴劲似乎让眉角都飞扬了起来一般,脸上笑开了花。   陆政东出了卧室,站在客厅看着品宣性感的身躯脚步有些蹒跚的在厨房里忙进忙出,陆政东产生了一种错觉,我似乎是一个幸福的丈夫,正坐在桌前等温柔贤惠的妻子将做好的早餐端上桌来。   一股久违了的情感涌上心头,以至于品宣将高粱米稀饭放在我眼前的时候,陆政东却还在痴痴发呆。   “嘿,嘿,醒醒!”   品宣的葱葱玉指在我面前摇晃几下。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鼻前轻轻嗅了几下,然后闭上眼道:“好香啊。”   品宣咯咯笑著收回手,道:“刚刚起床,你就又开始做白日梦了。”   陆政东摇头道:“这不是梦,这是真实的生活。”   窗外,几道金色的阳光刺开阴云照射在大地上,虽然天气依然寒冷,但那倔强刺出的阳光总是带给人温暖的希望……   ※※※   第二天,品宣要和电视台的其他同事去西园敲定赞助的事情,陆政东很想送她过去,但这边沈教授的事情也有些眉目了,陆政东通过京城的关系找到了沈教授的一个要好的朋友薛研究员,他得亲自登门去拜访,陆政东下了车,接过小邓手里的东西,才去敲门。   “薛教授您好,我是陆政东,晚辈的一点小心意,还请您收下。”   第一次上门,总不能空手而去,陆政东还是准备了礼物,一副范西阳的字。   陆政东听说薛教授教授好这一口,范西阳也是书法界一位重量级的人物,作为明代书法名家的后人,早年严格的家教让他在书法上有独特的造诣,书法界人士有此一说:“启功的杆儿,溥杰的尖儿,舒同的圈儿,西阳的弯儿。”   虽然范西阳的名头不小,但毕竟是当代书画家,年纪也不算大,所哟价格并不高,特别是现在,收藏还炒得不算大热,一副比较精品的字也就上千元。   这样既不算台贵重,也拿得出手。   “陆书记太客气了,太客气了,说老实话,我也是很想见见你这位年轻才俊了。”   说着扬了扬手里的一份资料道:   “不愧是吴教授的高足,这篇关于能源安全的提案很有想法。”   陆政东笑了笑道:   “薛教授太过奖了,叫我小陆,或者政东就行了……我也就是个万金油,什么都知道一点,什么都不精,对经济没有专业研究精神,算是辱没老师的不肖弟子了。”   薛教授却是摆摆手道:   “陆书记过谦了,不管从事什么工作,能够学有所用,能够为社会为国家作出贡献,这就是好学生。听说你在安新也干得很不错,不过虽然我是搞历史的,但我个人认为,作为一个城市来讲固然经济发展是很重要的,但一个城市不仅仅是发展经济,而是涉及到方方面面,是一个系统的工程……”   陆政东点点头:   “薛教授说得对,既要重视经济发展,也得要兼顾其他,比如教育、文化、卫生等的发展,城市建设的规划等等都必须要齐头并进,不然这样的发展恐怕要出现问题或者偏差。   安新由于历史的原因,在很多方面是确确实实的落后于人了,需要迎头赶上。因为落后其他城市一步,在很多方面就可以学习别人成功的经验,吸取别人的教训,这样尽量少走弯路,所以我是很想请一些专家学者们去安新为安新的发展把把脉,提提意见,要不是薛教授您马上就要去国外讲学,我还准备劳您大驾呢……”   “嗯,是有些不凑巧,我过两天要去新加坡,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应邀而来的……你这想法还是不错的,现在很多地方的领导干事情啊……”   薛教授摇摇头:   “蛮干,乱弹琴的不少,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经常是脑袋一拍就作出决策了,而要不了多久就发现脑袋拍错了,又另起炉灶,劳命伤财。”   陆政东点点头:   “越是重大的事情在决策前越是要考虑得多一些,想得长远一些,把坏处想得多一些,这样作出的决策才更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经得起历史的检验。”   薛教授笑着道:   “难怪陆书记年少便居高位,谦虚谨慎,更关键的是……”   薛教授指了指脑袋道:   “头脑非常清醒,这可是真难得……嗯,你请沈教授是个什么说法?”   陆政东苦笑了一下,把事情原原本本的给薛教授讲了一遍,薛教授一听不由笑道:“我就说你这么想让沈教授走一趟肯定是有其他目的,原来是这个。”   陆政东也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道:   “是的,安新高新区这两年实事求是的讲发展得是很快的,争取不到国家级新技术试验区,不仅仅是名气的问题,更重要的不能享受一些新技术的优惠政策,那安新新技术试验区就会举步维艰,现在不少企业都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就等着这个入驻,安新已经是被耽搁了,现在实在是耽搁不起,我也深知肩上的责任重大,在其位就要谋其政,所以我才想趁这个机会请沈教授去一趟,让事实说话,知道安新市知耻而勇。还请薛教授教授帮着在沈教授那里多多美言几句,说说我这个小辈的苦处……”   薛教授微微一笑:   “听陆书记这么讲,想来对申请这个试验区是信心十足,我可以帮着你问问这倒不是什么问题,可很难讲沈教授会不会答应,不过他这个人我最了解,对一些涉及到专业的新鲜事物很感兴趣,真要想让沈教授去安新走一趟,最好的办法就是能有勾得他心痒痒的,那样你就是不想他去,他自己都会不请自来。”   陆政东想了想道:   “安新经济的底子薄,基础差,硬件设施薄弱,能够实现比较快的发展,主要还是在软实力上下工夫,不知道沈教授对此有没有兴趣?”   “嗯,看来陆书记也是有备而来啊,知道沈教授还兼着软科学的秘书长,这方面正是他最新研究的方向。嗯,好,那我就试试,就拿这个勾勾他肚子里的蛔虫,后天,能不能行我给你回话。”   陆政东从薛教授家告辞出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本来事情办得顺利是好事,可是顺利也就意味着离开京城回到安新,这又让他有些不舍。   陆政东想了一会才坐上车,想了一下对小邓道:“你让办公室把市里关于如何改善投资环境的一些举措整理一下,传真给你。我后天说不定要用。”   陆政东交代完,挥挥手让他回驻京办,迟疑了一下还是拿起电话,看品宣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品宣说大功告成,在回来的路上,一会就到。   罕见的,品宣没有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陆政东猜想这不是品宣粗线条,而是品宣也和他一样的心思,故意不问。   接下来两人象所有热恋中的人一样,如胶似漆,不论白天和黑夜,除了工作之外的时间,两人几乎是紧紧粘在一起。   而这样的寒冷和风雪也给了陆政东机会,出门的人都是大衣,围巾,乃至口罩,而他也可以如此打扮也不会突兀,再带上一副眼镜,没有人会认出他,他也可以和常人一般,和品宣穿梭在大街小巷,甚至逛商场也没关系,只要竖起领子,围巾眼镜再遮挡住脸,不是非常熟悉的人也认不出来。   陆政东和品宣走在商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男的帅,女的靓两人的回头率还这不用是盖的,品宣估计是从来没有这样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满大街转悠,显得很是有些不习惯的样子,不过她学的很快,过了不到半小时就能轻松自如的挽起陆政东的臂膀,让陆政东的胳膊时不时压在她高挺的胸部。透过衣服陆政东能感受到里面的温软。   “看什么看?”   陆政东对一个盯住品宣胸部许久的猥琐男大声喊道。   一喊出来,陆政东就觉得这样的感觉和对下属的严词厉色是截然不同,完全是可以肆无忌惮的表达出自己的不满,而不用注意什么,特别的痛快。   那猥琐男显然没料到他带着眼镜确实是这样的狠角,嘴唇张了几下,刚要说话,就已被陆政东扯住衣领。除了品宣,周围的人谁也不认识他,这样偶尔撒把野,也是件很惬意的事情吧。   品宣显然没有料到陆政东的反应这么强烈,忙使劲拉住他的胳膊道:“算了,算了。”   这两个字落在旁观人耳里,更是引起别人的同情。毕竟看到一个挺拔高大的男子收拾一个一脸色相的猥猥琐琐的家伙,公道自在人心。   陆政东自然只是吓唬吓唬他,不至于真要揍人,事实上,抓住他的衣领以后,陆政东就不准备继续动作了但猥琐男显然是被他的气势给吓住了,竟然一句话都没说上来,就落荒而逃,陆政东心里真是有些痛快。   到了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地方,品宣看了陆政东一眼,终于再也忍不住,趴在陆政东的肩膀上,咯咯的笑了起来。看著她这么开心的样子,陆政东也不禁笑了起来,还假模假样的说道:“丫的,平常被领导欺负惯了,这次终于在他身上找了回来。”   陆政东一直想把他的真实身份告诉品宣,但是陆政东也知道,一旦告诉她,这样的氛围也就没有了,而这样的感觉是陆政东两辈子从来没有的,即便是杨璐最早跟着他,但杨璐是知道他身份的,也没有这样的感觉,这才是真正的普通普通男女的恋爱,而陆政东却又非常享受这样完全没有其他因素影响的这样的感觉,而这样的体会也许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所以话几次到了嘴边也就忍住了,而现在更是不想告诉她,干脆等她发现了再说……   经过这一番折腾品宣显得自然多了,笑声也多了起来。   陆政东挥挥手说道:   “走,我们添加装备去。”   品宣还没有意会过来,就已经被陆政东拉到女性内衣区。这里来来往往的大多是些年轻女孩,就是偶尔陪女朋友过来的年轻男士也是一个个目不斜视,眼光似乎一刻也不留在那各式各样的罩杯上。   陆政东心里不由鄙视了一番,一看那样子就属于“婚前同居”,还装什么清纯。   陆政东和他们不一样,不但目光落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上,双手更是时不时的各执一个,比较一下。跟着他的导购小姐可能还未能适应我这种作风,白嫩的脸上带著些粉红。   一向敢爱敢恨的品宣更是闹了个大红脸,紧紧握著的胳膊,不敢抬起头来不说,还不断的掐他的腰,意思是要他不这么样。   “这件不错。”   陆政东在名牌特区转了半圈,才捡起一件对品宣说道。   导购小姐大概是见了她的作风,当然更多的是不愿意和钱过不去,将近两千啊,是这里面最贵的了,她的提成肯定不少,听到他这么说还是走过来热情的道:“先生好眼光,这个品牌才刚引进国内,而且这件是刚到的最新款式,不仅质地讲究、做工精细,而且时尚前卫,而且全国也只有京城有售,可以说是独一无二。您女朋友身材这么好,一定很合适的。”   陆政东知道这个牌子,有着“缔造优雅内衣的公主”的美誉,属于世界顶级内衣品牌,号称能满足女人关于精致、高贵及迷人的所有渴望,让她们得以展示的世界也赋予了优雅高贵,令人流连忘返。   陆政东看了一眼依然有些脸红的导购小姐打趣道:“你也能看出她身材好?”   那意思是他是亲手摸出来的,你却只凭看就能看出来?导购小姐脸色更红。陆政东也不再逗她,道:“请拿一件七十五C的包括其他的一套试一下,别让她知道真正的价格。”   导购女孩正欲转身,品宣却在一边低声道:“……要七十五D的。”   导购女孩偷笑着去拿货去了,品宣在陆政东的胳膊上轻捏了一下道:“你跟着进来干嘛,你真是不怕丢人。”   陆政东笑了笑道:   “有什么丢人的,陪女朋友买这个,天经地义。”   陆政东是完全放开了自己,他想在这几天把平常想干而不能干不敢干的事情尽可能的多的都干一次,让以后回忆起这段时光的时候能够更多一些值得回忆的东西所以他是完全豁出去了。   “可这个太贵了,我就试试,不真买,两千多,我一个月生活费都绰绰有余了。”   陆政东笑了笑道:   “你怎么不换算成大米,那得用车拉,俗气,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不说两千,就是两万,那也值得。”   陆政东本来是挡住品宣不想让她看到价格的,可她眼尖还是看到了,想来她一个人来肯定是不会买这么贵的,但她仅仅只是看到的一件的价格就当成了一套,其实这一套包括睡衣文胸、内裤及吊袜带陆政东粗略的算了一下真是要将近两万,陆政东知道想给她其他买更贵重的东西,品宣不会收不说,恐怕又还得“唐僧”他一番,也就罢了,就是买这样的小物件也是糊弄过去。   说着又对品宣道:   “真的是七十五D吗?我这几天测量过多遍,好像是七十五C的。”   品宣轻轻在他肩膀上砸了两拳,然后在他耳边轻轻道:“我的应该是介于C和D之间的,所以选D了。”   “哦,原来是为将来的发展预备的啊!”   陆政东不禁一笑:   “得控制一点,不过长得过猛了,那样负担会很重。”   “要控制也是你控制,你不控制她要长我能怎么办。”   品宣眼中似乎要滴出水来,反击着道。   陆政东不禁一笑,品宣进步还真快,这么快就知道说这样的笑话了。   不一会儿,导购女孩就拿了东西回来了,问了问两个试衣间都有人。   “既然没有试的地方,我们先去看看别的吧。”   品宣本来就对将近两千买一个内衣肉痛,也就借势一倒。   导购也不想让品宣等,一笔将近两万的生意让这笔对她而言肯定是笔大生意,她肯定不想失去。   导购想了一下道:   “要不就到我刚去的货品间旁边吧,那是我们组长记账的地方,您进去以后把门锁上就行了。”   陆政东点点头,拉着品宣就过去了,导购领着他俩进了柜台后面的小门,里面倒是别有洞天,里面很简单,也就一个条桌,不过收拾得挺干净的。   陆政东对着导购笑笑:   “你去忙你的生意去吧,我在这里给她站岗放哨就是。”   导购点点头,陆政东看她走了过去,也跟着挤进了房间。   “你怎么也进来了?你还真是够坏的!”   “你冤枉我,我是来帮你参谋一下合不合适。”   品宣知道此时再想赶他出去,那是不可能的,只得在他的灼灼目光之下,慢慢脱掉外套,美妙的身材便展示在他面前。   陆政东知道品宣不会拒绝,这两天她对他简直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个中缘由陆政东也清楚,但不管是他还是品宣都刻意的不去提及。   陆政东的双手隔着薄薄的毛衣,轻轻抚在她丰满上,嘴上已是啧啧道:“真的也,真的要穿这么大的哟。”   品宣按住陆政东作怪的双手,陆政东几乎能感受到罩杯下面那火热的跳动。想起那滑腻温润的感觉,陆政东轻轻说:“快点让我感受一下吧。”   看着品宣脱掉上身的毛衣,正要去解开罩杯,陆政东轻轻的道:“我来。”   双手绕到她背后,揭开挂钩,一对洁白的玉兔便在眼前活蹦乱跳起来。   陆政东轻轻握住一,手上加了些力道,将她们顶了起来,品宣口中轻轻“啊”了一声,朝门口瞄了一眼,怕被人撞破。   陆政东呵呵一笑,放开了手,看着品宣把刚刚拿进来的罩杯换上,望着品宣用手托住,陆政东顿时一愣,不愧是顶级品牌,浅紫色的色调,半隐半露,欲拒还迎。   陆政东却是轻轻拨拉一下那殷红的两点,品宣身子抖了一下,鼻息急促起来。陆政东凑上头去含住一颗殷桃,轻轻吸吮起来。   品宣身子一颤,口中小声道:“不要,不要在这里……”   陆政东顾不了这么多,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那细嫩的樱桃,品宣紧紧抱住了我的头,却不敢出声。陆政东的右手抚上另一颗樱桃,轻轻揉搓起来。   品宣在他的动作下,早已是面红心喘,想象着外面导购小姐随时都可能敲门,一种偷情的快感更让她激动起来。她眼楮望着陆政东的动作,一边用力将他的头按向她的胸前,然后又推开急急的说道:“好了,你快出去吧,有人来了就完了。回去怎么斗依你,快出去吧,不然我真生气了……”   陆政东也知道孟浪也好放浪也罢,得适可而止,虽然他也很想尝试上辈子在网络小说经常看到的关于在这样的地方XXOO,但显然那只存在于虚构之中,这地方怎么斗不合适……   和品宣拎着大包东西,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品宣高兴的象个小孩子,除了被它认为是“两千块”的内衣是“大手笔”之外,其他都是些零食之类的东西,不值几个钱。也许是因为从来没有人陪她逛街,给她买这么多东西吧。但更大的原因也是因为这是他的缘故吧……      第123章 不想说再见      回到品宣家,陆政东有些心绪不宁,因为在回来的路上,薛教授告诉他,沈教授已经答应要到安新去看看。   而似乎什么都不知道,迫不及待的穿上了新买的睡衣,浪漫的紫色透纱柔软贴身,蕾丝绣花的滚边紧贴在丰满的胸部,裙摆两侧的开口让光滑如脂的玉腿更显修长,裁剪有度的布料将她成熟的身材很好地勾勒了出来。   低胸的设计让她丰满的胸脯若隐若现,往下,却又急剧收缩,纤细的腰上不见一丝的赘肉,真个如柳絮一般轻柔。玉臀高跷,圆滑,将本来就开口很高的睡衣下摆紧致地绷了起来,显现出两条修长雪白的大腿来,光滑的丝袜顺着圆润的一直向上,只在的根部隐隐看到花边的纹路。脚上是一双黑色的高跟皮鞋。将整个人衬托的丰腴而又不失苗条,她唇边带着的那丝媚笑,有些慵懒,很有女人味,简直就像个妖精,在陆政东面前展现出一种特有的风情来。半透明的那种若隐若现这样似露非露的,更是撩拨人的视线,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感,性感妩媚而又不失本真。   品宣显然是属于那种敢爱敢恨的女子,完全进入了角色,就像一个新婚的小妻子一般,尽情的彰显着她傲人的身姿,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中,只要跟他在一起,总是那么痴缠,仿佛要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尽情释放着她自己。   陆政东也找到了些久违的感觉,虽然别离在即,谁也不提,但最重要的是现在,将来的事谁也不愿意去想……   陆政东正想着,品宣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陆政东不禁嘀咕一声真是煞风景,早不打来迟不打来。   品宣却是紧张的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彤姐啊,你身体没事了吧?嗯,我也挺好的……”   品宣显然有些紧张,腿下意识的就靠在沙发上,手也撑在沙发上。   品宣背着身,从陆政东这边的角度能看到她因微微曲腿而绷紧的紫色睡衣,不得不说,品宣身材真棒,侧面完全呈现一个型弧度,千娇百媚。   陆政东也站在她背后,伸手拥在她的细腰上耳朵也凑近着想听他老妈说些什么,可听不清楚,于是就索性在她腰间上下摸着。   品宣想止住他作恶的大手,可根本就制止不住,品宣打着电话,陆政东则上上下下摸着她,折腾了好半晌,觉得有点不满足,陆政东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总有一种欲望于是往前一顶,整个身子贴到了品宣后面的睡裙上,徐徐让裤子在她肉呼呼的美臀里磨蹭着。陆政东此时没啥其他想法,只是觉着这样蹭着她,精神非常愉悦,比摸她的感觉要好很多。   陆政东没想到这样如同隔鞋搔痒也能这么舒爽,那种心痒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估计也是因为这个电话吧。毕竟此时的品宣紧张万分,陆政东感觉到她身上都汗汗的,可以想见她的紧张。她越是紧张,陆政东觉得越是刺激,于是促狭的叫道:“表姨表姨……”   品宣顿时身子都抖了几下,品宣肯定是希望早点结束电话,但老妈在电话里却是絮絮叨叨的,品宣也只有一边用眼神中充满了哀求让他别闹了,一边还不得不全力应付着电话:“嗯,是的,是的,他在,请我吃饭,正问我吃什么菜……恩,什么应该感谢啊,我不过也就陪你说说话,嗯,好,好,我会给他讲的,嗯,再见,……”   品宣挂了电话,长松了一口气,不过紧张得额头都已经是毛毛细汗,胸脯一起一伏,陆政东不由笑着调笑道:“我请你吃红烧樱桃……”   说着在她胸前轻轻一捏。   “你这个混蛋啊,这个时候也敢乱来,吓死我了。”   品宣嘴上虽然是笑骂着,可身子已经紧紧贴住了他,滑滑的小手环抱著他的胸膛,嫩嫩的舌头轻轻舔著他的耳根,喷着热气在他耳边喊道:“要我吧,狠狠的要我吧。”   显然她很清楚这个电话意味着什么,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别离就在即。   陆政东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伸手撩起睡衣的下摆,抚上她紧翘的双臀,眼光一瞟,便已看到她包在衣中的深深沟壑。下午被她挑起的熊熊欲火便在他体中熊熊燃烧起来,一阵柔滑的感觉触及了他。   品宣双腿夹在他的腰上,头往后甩,长发散落着,两眼微闭,身体已经仰成与地面四十五度,下股却还在不断的往前凑,然后又直起身来,紧紧的抱住他在他耳边道:“不准想其他,干我……”   品宣状若痴狂,连平常最为忌讳的什么坏侄子、干啊之类的都统统宣之于口,陆政东也什么都不想,连她的睡衣也顾不得了……   两个人就这么在床上翻滚着,直到精疲力尽才终于停歇了下来。   “事情办好了吧?明天你就可以回去了。”   此时的品宣脸色平静,完全和刚才判若两人,陆政东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内心的波动,当然,那也可能是因为他自己心中波澜起伏。   “你很希望我走么?”   陆政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品宣依然还娇艳欲滴的脸庞上。   “我希望你就不走吗?”   品宣直直的与他对望着,平静终于被打破,眼中燃烧着的熊熊火焰,让陆政东的心也热了起来。   陆政东终于抵挡不住她炽热的目光,陆政东只能低叹道:“对不起,品宣。”   品宣的眼神一下又变得平和,摇摇头:“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谁。”   她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令人有些害怕,但手却是紧紧抓紧着他,身子也贴得更紧,轻轻说:“你不用自责,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陆政东不知道该怎么说,在这件事情上,他无法给品宣任何承诺,陆政东相信品宣在这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毕竟她不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了。   “我想告诉你,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都很快乐,作为女人的快乐,作为恋人的快乐。”   她的神色坦然,似乎真的是活在幸福中。   “而这都是你带给我的。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我从未有过的绝美体验,我觉得我整个人似乎都变了,是的,我是疯狂的爱上你,不管怎么样我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恋爱,虽然这恋爱是那么的不道德,可我不在乎,但是我不能破坏某些东西,不能,如果要怪,就只能怪我遇见你还是太迟了……”   品宣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隐隐已有泪花浮现。陆政东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也不能说什么。于是拿出烟,点燃一根,放在了嘴边。   “太迟了。”   品宣闭上了美丽的双眸,两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她光洁如玉的脸颊缓缓流下。陆政东狠狠抽了一口,想说说,但最后还是沉默着。   “但是我还是觉得这样已经是足够幸运了。”   品宣并没有让沉默继续下去,忽然又睁开了眼睛:“我要感谢老天,能够在我还不算老的时候遇到了你,让我终于圆了自己的一个梦,让我老了之后回过头能够有一段足够让我留恋的刻骨铭心的记忆,虽然就像昙花一般很短暂,但是异常美丽。”   昙花一现从来都是贬义词,即便在女人的心目中也是花谢花飞,红消香断,谁解落花语,谁为落花赋的心境。   但品宣却不是如是想,昙花一现,瞬间而已,却享受了生命的巅峰,倾吐出最后一丝芬芳后,凋落,二分尘土,一分流水,证明它的存在,这才是品宣的想法吧。   难道两个人的关系就如同昙花一般转瞬即逝,仿佛还是初时的相遇,却也要离去,匆忙一程,沧海桑田已成为梦境,海誓山盟终抵不过俗世枷锁,终究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仅仅一个转身,就走出了彼此的世界?   陆政东突然觉得原来是如此的苍白无力,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付出什么,但是得到的却是那些最珍贵的东西。   那高高在上的虚荣和骄傲,在品宣面前,却是一钱不值。   “好了,不说这些了,睡觉……”   品宣终于又露出甜美的笑容,紧紧依偎着他……   早上陆政东醒来的时候,起身一看,品宣已经不再了,出了房间也没见着人,看看餐桌上,早餐却也准备好,牛奶装在保温杯中,边上还有一个精美的便签,陆政东拿起一看:“早餐在桌上,你吃了饭再回安新吧,桌上那盒子是送你的,希望你喜欢,之所以这么早出门,就是不想说再见……”   陆政东拿过盒子一看,原来是一件很精美的生肖挂饰,陆政东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原来品宣早都已经知道他今天就要走了,连礼物都准备好了,可是他和她这些天几乎都在一起,动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飞机呼啸着冲上了蓝天。   陆政东不禁往舱下看了看逐渐模糊的京城。   不想说再见,陆政东轻轻捏着生肖挂饰,心里默默的想着,京城,又多了一份挂念……      第124章 沟通      回到安新,陆政东也就收拾起情怀,他出去这么久,需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不少,好在陆政东对很多事情是轻车熟路,半天时间,累积在他办公桌上如同小山一般的文件已经被移开了,陆政东看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这才起身出了办公室往市委食堂而去。   他请了罗浮黎吃午饭,主要是他出去将近二十天,罗浮黎主持工作,有些事情总是要扯一扯的。   两人谈笑风生,气氛难得的融洽,罗浮黎主要讲了陆政东不在安新的时候一些事情的处理,一些事务性的事情讲完之后,罗浮黎略微沉吟了一些道:“这些天衡大吉给我打过电话,好像他对于我们市里土地招投标制度很不满意,甚至还到省城说我们的坏话,说什么我们搞的是政府炒作的方式,人为的抬高土地价格。”   陆政东微微点头,罗浮黎大概以为衡大吉是他的关系吧,所以才会在他面前提及此事,试探试探他,于是说道:“我记得市里应该是在原则范围内对衡大吉适当照顾,怎么,衡大吉还是不满意?”   罗浮黎点点头:   “是啊,我也已经是最大限度的给了一些承诺,可他依然是相当的不满意。”   陆政东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   “也是,对习惯了一开口人家一定就会大幅让步的衡大吉来讲,市里的一些优惠措施简直就是毛毛雨,不值得一提。在这种人眼里,规矩其实就是用来破坏的。”   罗浮黎一听也多少明白陆政东的意思,心里有了底,点点头道:“是啊,在他这样的人眼里,规矩只是用来约束竞争对手的。”   陆政东看了看罗浮黎道:   “其他的都可以谈,但招投标制度是好不容易才搞起来的,这个不容破坏。入乡随俗,即便是熟人,也不能坏了规矩,既然我们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他再有意见,我们也没办法了。”   如果陆政东铁了心要对衡大吉格外关照,他这个市长将会很难做,罗浮黎见陆政东说得如此透彻,也就放心了,笑着道:“嗯,我也是这么考虑的,这样的先例一开,那会后患无穷。呵呵,我倒是认为安新的地价也好、房价也好,不是太高,而是太低了,还不如稍微发达一点的三线城市呢,往上走的空间还很大,我看啊,我们还可以收紧一点土地供应量,让地价再往上走走。”   陆政东微微一笑,罗浮黎的这个观点是很危险的,不但罗浮黎,市里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这可不是好苗头。   地价作为房屋最主要的成本之一,对于房价起着决定性的作用,而安新由于受到工业经济增速过快而使得城市人口迅速增加,而这也从某一方面更推动了原本就不断上涨的土地价格和住房价格。拿地就赚钱,地价差异让地方政府也是甘之如饴趋之若鹜。   土地价格的上涨无疑可以为政府带来丰厚的收益,这样的收益可是立竿见影,而且这玩意虽然有征地拆迁之类的事情是有那么一点麻烦,但比起招商引资和发展企业来讲,那点麻烦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所以全国都会掀起房地产建设的热潮,土地出让金已经让很多城市的财政收入被冠之以土地财政这一称谓,少则百分之三四十,多则可达到百分之六七十,而安新这两年由于陆政东强抓工业和第三产业,这两个产业快速发展使得税收增速很快,所以土地收入在财政收入中所占比例还不算高,只有百分之二十多一点,但是房地产和城市的扩展城市给建筑业、房地产业等服务行业也的确带来来了巨大发展的机遇。   但是在这样繁荣的背后,也产生了几大的不稳定因素,这些刚刚才抬头,能看到的人还不多,或者看到了也忽视了,所以如何和罗浮黎讲这个,就需要有技巧性了,所以陆政东是沉吟了一会才道:“地价和房价的涨幅还是要适度,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不少,土地征用,失地农民的安置,城市的容纳性这些都要考虑……”   失地农民农转非之后在补偿上和社会保障以及就业这些方面政策必须要跟上,必须在这方面的投入上缺乏先见之明,要让失去土地进入城市居民群体的这个群体享受到作为城市居民的好处,减轻失去土地的负面影响,这才有利于下去一步拿地,如果这些问题没解决好如果再夹杂有贪腐、分配不公和一些个案在其中,就极易引发不稳定事件。   而城市化进程也就意味着人口不断从农村进入城市,无论是通过大学扩招之后大学毕业进入城市的,还是因为安新城市经济发展进入快车道,吸引越来越多的人进入安新,不管是长居还是暂住,都要在这个城市生活,这是很大的一个增量,而这样大幅度的增量势必让安新这个城市建设滞后的城市在公共设施等方面承受极大的压力。   而城市人口大增和城市居民对居住条件改善的渴望都使得对住房需求迅速放大,而这也使得可以获取巨大土地出让金的地方政府对发展房地产行业异常热心支持,所以整个全国都形成了一波近乎于疯狂的房地产热潮,再加上投机风潮盛行,使得国内房价进入了一个飞速攀升的通道,而这个高潮很快就要到来了。   陆政东见罗浮黎听得很认真,于是道:   “而在这样的高潮到来之后,那房价地价简直就是如同火箭一般往上窜,而且这个速度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还会一直持续下去。   但这也会产生一系列的问题,房价攀升速度远远超过了普通劳动者收入增长速度,不仅会让城市普通劳动者感受到生存的危机,要不按揭贷款买房成为房奴,要么就眼睁睁看着房价攀升使得买房成家的美梦距离自己越来越遥远,而且也会极大的增加社会不稳定因素……”   当相当大一个群体都为此而感到心痛、愤怒的时候,其给整个社会带来的负面情绪会让一座城市一个地区甚至一个国家都呈现出一种容易爆发激怒的不稳定状态,而这一点矛头极易被指向作为承担着房价调控政策的政府。   所以这样的变化带来的负面效果的影响也决不能小视,比如城市管理问题、市内薄弱的道路交通系统问题,如果不未雨绸缪,到时候安新肯定就成为了一座堵城了等等诸多的问题已经开始逐步显现。   安新在这方面是相当滞后,如果不未雨绸缪,到时候就要成大问题了。   陆政东看了罗浮黎一眼道:   “不可讳言,安新能够有现在的发展速度,城市建设和房地产也是作出了较大的贡献,特别是在城市用地上,市里通过几块地皮作为基金,征用了城郊一些无主的荒地乱石岗,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腾出了一大笔资金,也才有机会一边囤积土地,一边把增值的相当一部分用于市里的各项建设,才支撑起了市里相当一部分用以改善基础设施建设所需的巨额资金,也才使得安新城市建设上投入不至于像一个无底黑洞一样,没有这个,城建集团也不可能囤积土地做到低进高出的良性循环,没有这第一桶金,全靠贷款来启动,是完全无法想象的……”   陆政东的这一番话让罗浮黎陷入了深思,陆政东知道这话至少是能让他触动的,特别是房价太高对于普通人的影响,作为一向把当官要为民做主挂在嘴边的罗浮黎来讲,这一点会让他静下心来还好想想的。   “书记的头脑很清楚啊,倒是我显得激进了。”   陆政东摆摆手:   “我这也是在京城因为新技术试验区的事情被弄得灰头土脸的,才认真想了想这些事情。”   “哦,连书记亲自出马这件事还没有落实?”   陆政东不禁一笑:   “不但没落实,我这个书记这一次还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罗浮黎不禁奇道:   “怎么个情况……”   陆政东苦笑了一下道:   “安新高新区成立的时候,有中央领导来考察,结果安新做的手脚没做干净,露出了马脚,结果当时的科委领导被批评了,这个情况市长不掌握吧?”   罗浮黎摇摇头:   “高新区通过国家级评审,是八十年代的事情了,都将近二十年了,当时的情况我不了解。”   “我也不了解这个情况啊,所以我是信心十足的去了科委,但一去,人家一听是安新高新区的事情,二话不说,直接说有事情要办,把我晾在了那里,弄得我既是尴尬,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到处去打听,才知道了缘由,人家科技部现在是从上到下信不过我们安新……”   陆政东喝了一口酒才道:   “现在的部长就是当年曾经陪同当时的科委领导到安新高新区考察的人员之一。”   罗浮黎听他这么一说也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道:“他们当年弄虚作假是蒙混过关了,但是后果却是我们来承担,这好好的事情就被他们耽搁了,这叫什么事啊。”   “是啊,所以这也给了我很大的刺激,让我不禁思考,我们把地卖得差不多了,我们吧房价推得太高了,我们的继任者该怎么办?如果一届党委政府不能有足够的超前意识,那就会给下一届留下相当多的后遗症和短板,我想到时候他们也会像我们现在一样,跺着脚骂我们,这肯定是你我都不愿意看到的。”   罗浮黎点点头:   “我同意书记的看法。”   陆政东不由一笑道:   “来来来,为咱们第一次意见一致干一杯。”   罗浮黎笑了笑,他对陆政东的印象还是有些改观的,一来是金凯的事情陆政东没有反对,二来陆政东去京城,把主持市里全面工作交给了他,这有些让他意外,在最高层罗浮黎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在地方上,除非有明文规定,很多时候,一把手的市委书记是不会把这样的机会交给二把手的市长的,通常是交给党群书记。   而陆政东不但交给了他,还都没有怎么过问,除了其对安新的局势能够把握外,至少也是对他的一份信任,认为他能应对一些突发的事情。   罗浮黎喝掉杯中酒也道:   “正如书记所说,我们在为了解决城市人口增容上的投入就更不小,可如此一来,我们在建设的资金上那就会显得紧张,而且新技术试验区遇到了麻烦,那不但影响到我们高新区的整体发展,而且技术试验区那个方向是我们安新今后经济发展的一个主体方向,如果久拖不决,那我们在那个方向囤积的土地一时就难以出手,这会影响到我们的经济增长,更会影响我们下一步的收入,这事闹得,哎,现在新技术试验区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却是没想到遇到了这么一出。”   陆政东顿了一下继续道:   “我们必须要坚持两条腿走路,房地产的用地控制在全国平均水平左右应该就差不多了,不然压得太低那是便宜开发商了,这样实际上损失并不是太大。而其他产业不能放松,让出让土地的收入在财政中保持一个合理的水平。至于新技术试验区的事情,我在京城忙活了几天,最后也就是想办法把专家组的沈教授工作做通了,他答应道我们安新来走走看看。”   罗浮黎点点头:   “书记你这是曲线救国,先给沈教授留个好印象,接下来做工作就容易多了。”   “嗯,所以这一次一定要非常充分的准备,要做到万无一失,不能打动沈教授,那这件事真的是会遥遥无期了,得让市里的干部们明白此事的重要性,无论如何也要拿下沈教授……”   两个人就用这样的方式交流沟通着,陆政东发现只要摸准了罗浮黎的脉门,挠到他心里的那个爽点,这个有些倔直的老头其实也并不是想象的那么难以沟通,而和罗浮黎能够有很好的沟通,很多事情在上书记碰头会和常委会上那就容易多了……      第125章 没钱就不要显摆      春夏之交的安新,阳光明媚,气候宜人,江边是在九八年洪水之后由中央财政拨款修建的防洪堤,这些天上游没有下雨,江水显得碧蓝,江岸平直,经过整修过的堤坝巍峨厚实,混凝土浇筑,表面加上条石垒砌,阶梯直接通到江岸下,而在堤岸边上,安新市里也把其进行了整修,沿线乔木和灌木错落有致,其间点缀着一些条椅石桌之类的,绿树茵茵,芳草萋萋,不但如此,还根据地势在宽阔之处修建了一些文体设施,市民们可以下下棋,健健身,唱唱歌,跳跳坝坝舞,这已经成了安新江畔的一道景观,成为市民们休闲漫步的一个好去处。   在这方面陆政东自认为自己考虑得相当周到而且超前的,丰宴与彩的文化娱乐生活不仅仅有助于陶冶市民情操,同样能够营造出一个蓬勃向上而又宽松有度的城市氛围,对于已经落后于其他兄弟城市的安新来讲,如何调动起大家积极向上的一种精神风貌,进而参与到安新高速发展的事业中来,对眼下的安新显得很重要。   “感觉比上一次来要好了很多,别人说起安新这两年的发展也是挺自豪的样子,嗯,说明你干得还不赖。”   远处一对年轻男女说着话走了过来。   女的美丽大方,气质高雅,一口的京片子,男的身材高大,头戴一顶旅游帽,一副茶色眼镜,也是卓尔不凡,看着就像是到安新观光旅游的年轻情侣。   而事实上并非如此,这两人是陆政东和雪玉。   雪玉终于还是兑现了她的承诺,在忙完一段之后,如约来到安新,虽然时间上是要晚了些。   从品宣的事情之后,陆政东总觉得自己欠雪玉,不应该是欠他的每个女人都很多,所以雪玉到了安新,他也抽空陪着他这样以普通人的身份徜徉在这座城市里,两个人已经走了一些时间,看着忙碌的人们,江边悠闲的垂钓者和亲亲热热的情侣,每一个映入他眼帘的表情都能激起他内心的一阵说不出的涟漪。   这座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的发展中的大城市有他的一份功劳和成绩,也凝聚了他的心血和智慧,他为此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豪和骄傲,特别是从自己的妻子口中得到确认,这更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就如同他在会上讲的那样,改革是什么,发展是什么,目的就一个,就是要让老百姓能够切实的感受到他们的生活越来越好,越来越幸福。   民间其实逐渐在兴起用幸福来评价一个城市的发展,陆政东觉得这还是有积极的意义,因为按照其考虑的就业与物价指数标准,房价承担指数,这其中包括各地的工资增长率、失业率、物价指数;税收负担指数,城乡收入差距指数,环境指数等这些作为评价的依据,确实还是能够反映出一个城市的一个基本面。   陆政东和雪玉走了一些时间,身体也有些发热,前面不远处一群大爷看样子是乐器爱好者,二胡与笛子共鸣,胡琴与唢呐齐飞。   看样子一般人听不得二胡那依依呀呀的调门,边上一个条椅空着,两个人于是便走了过去,坐下喝喝水,歇歇脚。   一群老人似乎也玩累了,也就搁下乐器开始在那抽烟聊天。   “老张,听说你家老三进工厂了?”   “是啊,工资还不错,比他跑摩的强多了。”   “嗯,是啊,跑摩的那是风里来雨里去,现在年轻还没啥,一上点年纪,那关节炎、风湿之类的就是不请自来了。”   “是啊,冬天就算是穿皮裤子,带皮手套,那跑起来风还是透凉,我家那老三就是现在膝盖都老喊凉,还有那玩意不安全,每次出门我都提心吊胆的,担心万一要是有点什么事,我家那大孙子可怎么是好……”   “嗯,是啊,人家汽车是四个轮子,摩托车是两个轮子,比不了汽车的稳定性,而且人家汽车是铁包肉,摩托车是肉包铁,就是摔一跤也够人喝一壶的。”   “嗯,以前找不到工作,还是要生活,跑摩的那也是没办法,现在能上班的地方多了,也就没有必要吃那那碗饭了。”   “嗯,市里这几年还是搞得不错,没有像以前那样瞎折腾。”   “嗯,詹继东还是办了点实事,所以高升了。”   雪玉一听不由道:   “哟,你们安新市的老百姓可真是的,居然对你们现任的省委副书记直呼其名。”   陆政东笑了笑:   市里这些平头百姓聊天吹牛的时候可不会认官职,就算你是总书记,总理,那也是直呼其名。   “没钱,詹继东他能干啥,詹继东能办实事那也还是要靠陆政东,陆政东还是真有两刷子的,以前那些市长一天天都是叫苦,叫没钱,连我这个抗美援朝的津贴都要去讨要好多回才要回来,听我家念大学的那孙子讲,人家是经济学家的高足,懂经济,我还不大相信,可人家就是既不楞登的愣是搞出钱来了,不服不行……”   陆政东看到这些人说起他,赶紧拉了拉雪玉,道:“我们去商场买点东西就回去吧……”   雪玉点点头,也跟着起身,过了马路,上了出租车,到了一家大型商场。   这家商场也是陆政东为了解决就业问题引进的全国大型的零售企业浦百商厦新开的一家商场。   刚刚在前不久才开业,商场前宽阔的广场上彩旗招展,气球飘飘。彩虹门下红毯铺路,一派新开业的喜庆气氛。   陆政东和雪玉手牵手走进了商场,商场里的那些营业员也忍不住多看了这对儿金童玉女一眼,心说安新真是地杰人灵,以前可从没见过这么出色地人物儿。   男人,从根本上来说是最不喜欢逛街的,当然肯定也会有例外的,要是有合适的人,男人也还是乐意逛街的。   进了商场,陆政东把帽檐拉得更低了,他这张脸在安新多少也算是一张熟面孔,而商场的各色各样人物都有,说不准就有识得自己的,别让人认出来了,那就逛不下去了。   六楼是高级女装专区,各类女式服装琳琅满目,柜台之间地灯柱光线柔和,释放着淡淡的白光,更加耀得柜台后的营业员漂亮迷人。   在商场,化妆品、珠宝、高档服装的营业员总是精挑细选的,陆政东和雪玉一路看着服装,问她要不要这个,要不要那个。   雪玉知道自己是军人,这样穿便装的时候很少,用不着买什么衣服,但身为女人喜欢看衣服那是天性,她知道陆政东也就是满足一下她的心愿,所以陆政东问她的时候她总是摇头。   陆政东见她那样子不由笑道:   “看来这些款式都不怎么样。”   陆政东和雪玉从来都是喜欢这样开着玩笑,而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哟,没有钱就不要带女人到这里来显摆,买不起还说款式不怎么样……”      第126章 成人贩子了?!      陆政东回头一看,却见一个穿得花里胡哨,面相有些恶,脖子上挂着一条小指母粗项链打扮的青年搂着一坦胸露腿的女孩儿站在自己身后。   见两人转过身来,青年便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做了一个自以为很潇洒的动作,把名片递给雪玉:“小姐,知道云大地产吗?那可是全国性的大公司,正在安新招人,待遇是相当的不错,我有朋友在那里管事,只要我招呼一声,你立马就可以去上班。”   男子伸手过来的时候,陆政东看到了他手臂上的刺青,也瞄到了名片上是什么建筑工程公司。   陆政东淡淡的看了男子一眼,这家伙所谓的工程公司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实际就是帮着给那些房地产公司搞拆迁的。   云大地产?   这倒是符合衡大吉的风格,这类事情自己不出面,让当地的黑道出面,出了事情,和云大地产的干系也不大。   不过听这家伙的口音,不是安新人,反倒是带着省城的口音。   雪玉自然是不会接他的那破名片的,微微蹙了下眉,显然也知道那个家伙让她到房地产公司去是安的什么居心,生气是必然的,陆政东看到他看向雪玉的眼神,心里也不舒服,不过这是在安新,这样的混混他实在没必要理会,所以捏了捏她的手,示意没必要和这样的混混置气,那太掉价了。   雪玉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的心里,也就没有发作。   这一闹,两个人自然也没心思逛了,于是就朝电梯口走去,准备下楼了。   两个人走了不少路,又在商场里逛了一圈,有些渴了,于是就进了三楼的一个冷饮店,只是阴魂不散,刚刚在六楼遇到的那家伙也跟了进来,不一会,又有几个和他一样凶神恶煞的人走了进来。   这几个人倒是打扮的得体一些,看样子比刚才那家伙更有身份。   这时候两个人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马仔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忙把几个人迎到他那一桌上,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很大,其中一个人听口音好几个都是省城的,也有一个是安新的。   陆政东看那样子,应该是那个安新本地人招待那个安新人。   几个人在那里旁若无人的说着话,什么昨晚和省城公安局的杜老大怎么喝的酒,今天和安新治安支队的副支队长吃的饭。   陆政东大体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安新发展得太快,赚钱的机会多,来的人也就泥沙俱下,既有真正来投资兴业的,自然也有人走偏门发其他财的,看这个样子,这是省城和安新一些吃这方面饭的一次合作。   如同他和罗浮黎所谈的那样,安新高速发展肯定也会带来一系列的问题,经济高速增长势必要对治安同样形成冲击,而涉黑性质,地痞流氓,就算是十年动乱对这些打击得那么厉害,也都没有根除,更不要说现在,陆政东不是理想主义者,他从来没有想过能够把这些全部连根拔起,他能做到的是一方面通过各种积极措施消除其存在的土壤,另一方面是对其保持高压态势,让这些不安定的因素必须要控制在很低的层面,看来在资金上还是要在保障治安方面再倾斜一些。   即便是这样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闫德思肩上的担子也恐怕不轻。   而这样高速发展更大的冲击则是在包括公安在内的干部队伍,公安队伍的干警、领导明目张胆的和这些家伙称兄道弟大碗吃饭大碗喝酒,这种现象肯定是不正常的,不正常的不是称兄道弟本身,而是反映出来的干部的一种心态。   但他也清楚,和如同地痞流氓不可能根除,即便就是没有这样高速的发展在干部队伍中不可能人人都是合格的干部,更不要说在这样的冲击和社会转型期,他要做的是尽可能保证整个干部队伍能保持一种积极向上的一种主流思想。   虽然陆政东也借着金凯的事情在全市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工作作风的整顿,但仅仅是这个还是不够的,必须奥触及灵魂,必须要杀一儆百让这些干部震动。   陆政东正想着,那家伙在两人耳边耳语了几句,一桌人就朝他们这桌看了过来,其中一个更是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雪玉。   刚刚在楼上见过的那家伙随即压低声音道:   “裘哥,那女孩还不错吧?呵呵,看他那男朋友就是一装大款的家伙,胆子也贼小,刚刚在楼上吓得立马就走人了。”   说是压低了声音,却是半个冷饮店的人都能听到。   陆政东淡淡的一笑,他是不屑于和这样的人计较,可却被当成了软弱可欺的软脚虾,有些人啊,看样子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姓裘的家伙一听,不禁一笑,对着雪玉道:   “小妹妹,就那样的男人你肯定没有安全感,还是哥这样的,不但让你衣食无忧,而且也不会有人敢对你半点伤害。”   说着还拍了拍鼓鼓的腰间。   还带有枪?   枪是这种人一种身份的象征,不过同时也说明其档次不高,真正有档次的混混,绝不是靠这个壮胆的,但不管怎么样,不能心存侥幸,他一个人还无所谓,但现在雪玉和他在一起,他得考虑她的安全,所以不能把这伙人逼急了,让他们狗急跳墙。   所以陆政东原本已经拿出手机准备拨号给闫德思的,想了一下,没有拨号。裘哥一看不由道:“怪不得呢,原来有俩臭钱儿,手机挺不错的嘛。”   陆政东的手机是刚刚面世的洛基亚8250,有别于8210手机外壳用色的热情大胆走向,8250改为采用冷色系的用色,显示出高科技的灵感,而且不再是黑白屏而是带有革命性的著名蓝光屏。   更受高端人士青睐,体积和重量方面,8250都与8210差不多。但前者对操作面板上的按键作出小改进,菜单按键呈现“蝴蝶”状,不仅变得好看而且操作性能更佳。其他如数字按键则更为突出,当然作为刚面世的一款针对高端人群的手机,价格自然也不菲。   这款手机才刚刚在国内上市,使用的人还很少,这家伙倒还是识货。   “干啥,想报警,还是打电话找人教训我们?不劳你动手,老子自己报警。”   裘哥很快也摸出了手机:   “李科吗?我,裘五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啥五哥不五哥的,安新的人有点认生啊,要找人抓我啊。马上过来,嗯,好,我就在蒲百三楼的冷饮店!”   陆政东看了他一眼,口气还真是不小,一副召之即来的样子,陆政东索性也就不打电话了,他倒要看看这家伙能调动安新什么人物。   不大一会儿,两名穿着警服的大盖帽就进了冷饮店,四下张望了下,就向裘哥那桌,笑呵呵的打着招呼。   裘哥就点了点陆政东,道:   “就这小子,是拐卖妇女的人贩子!把我妹妹给拐到了安新,害我好找,你们把他抓起来,把我妹妹救出那啥……火海。”   陆政东倒是一愣,这家伙是张口就来,一下就给他安了这么一个罪名,不过这家伙就是祖坟冒青烟也生不出这么一个妹妹。   有警察来了,陆政东也就安心了,淡淡的看着几人。   “怎么个情况?”   其中的一个警察转过身来,对着陆政东和雪玉问道,并对陆政东使了一个眼色,看来他也明白这所谓的人贩子是不靠谱的,肯定是得罪了人,意思是让他道个歉,他说道说道几句,这事就算了。   但是陆政东却只是微笑着看着他,警察看他一点也不懂事的样子,脸就黑了下来,指着陆政东厉声道:“你,给我站起来!”   陆政东点点头,就站起身,正在这时又有两个警察跑了进来,一进来就问道:“怎么个情况?”   先到的警察中一个拍了后来的一下道:   “省城市局的,办个案子,已经给你们市局打过招呼了,兄弟,巡警吧,办理重大刑事案子,没你什么事。”   原来后来的两个警察才是安新的,看样子是周围有人报了警。   两个巡警一听,互相看了一眼,陆政东见省城的两个警察扯大旗作虎皮,越来越上纲上线了,便问道:“既然是重大刑事案件,你们和安新市局谁打过招呼?闫德思、张德新、还是周天路?”   张德新是市局政委、周天路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   省城的警察眼睛一瞪,厉声道:   “我和谁打招呼还要请示你?少拿那些人名来吓唬人,要办你,还用通过他们?”   陆政东笑了笑,道:   “通不通过他们,估计你今天是办不了我了。”   说着看了两个安新民警一眼,摘下眼睛继续道:“滨江分局的吧?让你们局长马上带人来浦百商厦三楼。”   说着看了看表,笑了笑道:   “看看你们分局的快速反应能力也不错。”   裘哥一听不由放声一笑:   “哟哟,真是癞蛤蟆打呵欠,口气不小,还看看快速反应能力,真是不怕闪了舌头。”   裘哥很张狂,但两个安新警察却是直勾勾的看着取下眼镜的陆政东……      第127章 自求多福吧      两个安新警察在听得“人贩子”直呼市局的几大巨头的时候,心里也就犯嘀咕了,闫德思可是市委常委,能够在这样的场合下还敢直呼其名的一个巴掌也能数过来,而且这么年轻的敢于直呼其名的也就更是……   两人已经想到了来头,目光一直在打量着,两人在中央领导来视察的时候担任过外围的警戒工作,见过陆书记真容,越看越像,现在眼镜一取下一下就确认无疑,一边赶紧恭敬的招呼着一边赶紧跟局里联系。   裘哥听得两个安新警察称呼对方陆书记,而且反应这么大,也不由怀疑的看了看陆政东,心说这家伙充其量也就三十来岁。   裘哥没少和干部打交道,对于什么样的年纪什么样的干部,还是知道一些的,三十岁,要是称呼秘书之类的,他倒是还要掂量掂量,称呼书记,他倒是坦然了许多,三十岁估计也就是个科级干部,充其量也就是个副处之类的角色,安新的区委书记好像是副厅级,那不可能,区团委书记差不多,或者是区里下面的镇啊或者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单位的一个书记。   裘哥对安新不熟,但是在省城和省里还是有些关系的,既然认为对方来头也就那样,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不过对方好歹是体制中人,又有安新的警察在,人家是地头蛇,还是不闹大了的好,也就大咧咧的对着陆政东说道:“哈哈,兄弟,开个玩笑,也就是想和兄弟你认识一下,别生气。”   一边裘哥的安新同行连打眼色,可惜裘哥注意力放在陆政东这边,根本就没看见。   一边两个省城的警察知道裘哥和局里上层的关系不错,得罪了肯定没好果子吃,而且裘哥真要发起狠来,那也真是一个狠角色,能不得罪自然是不得罪,两人以为裘哥是因为人生地不熟,有人太岁头上动土,所以才会过来,没想到根本不是这么一会事,原本以为对方不过是安新那家的富家子弟,本来也就是准备吓唬吓唬一番了事,可对方却是体制中人,见裘哥这么讲也就借机下坡,也在一边敲着边鼓。   只是陆政东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自的拿出一只烟在那里抽着,裘哥脸上就有些挂不住,正欲发作,这一回安新的同行是眼疾手快,紧走两步,把他给拽住了,低声道:“裘哥,使不得,那是市委书记陆政东。”   市委书记?   这么年轻的市委书记?这可真是让裘哥有些大跌眼镜了,但见安新同行吓得脸色都有些发白,看样子不假,心里不禁鄙视了他一番胆小怕事,难怪云大地产的衡总要在省城找人来安新做事。   但不管怎么样,这回真踢到铁板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回身对两个跟班喊道:“没意思了,咱们走!”   而两个省城警察一听也是准备起步,两个安新警察一看,马上道:“几位还请留步,我们局长马上就到了。”   但正说话间,外面又是涌进一群迷彩服,陆政东一愣,滨江分局的还搞这么大阵仗,连武警都调了?   不过稍微一注意,发现却不是武警,而是真正的军人。   领头的军人扫了屋中一眼,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备裘哥等人,一直没有说话的雪玉说道:“估计有枪。”   说着又指着两个省城警察道:   “这两个人也是他们一伙的。”   领头的军人一挥手:   “举起手来,下了他们的枪!”   两个省城的警察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坏了,心里一声哀鸣,看着那裘哥,今天算是被害死了!早知道是这样根本就不该来,此时此刻两人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陆政东看了雪玉一眼,这些军人应该是警备区的,想来是雪玉通知的,只是陆政东也不知道雪玉是什么时候通知的。   裘哥一听还在叫着:   “我没有枪!”   说着手却是伸向了腰间。   “慢慢举起手来!不然打爆你的头!”   裘哥一看长枪短枪都瞄准了他们几人。成排的黑洞洞枪口,一派肃杀之气。甚至领头的军人手指在扳机上试了一下,他明白真要是有异动,对方马上就会把他变成马蜂窝,于是再也不敢乱动,乖乖的慢慢举起手来,道:“真没枪,也就是带着个枪套闹着玩的。”   一个军人麻利的搜完他的身,从腰间搜出来的确实只是一个枪套,有了这个,这个所谓的裘哥恐怕是在劫难逃了,就算是没有这个,他也是在劫难逃了!   这个时候滨河分局的局长也到了,一看这架势,忙道:“陆书记,我来迟了!”   陆政东一笑看了下时间:   “从局里过来,这速度还算马虎。”   从滨河分局过来,实际上想快也快不了,而在分局局长到达之前,应该有其他附近的警力到达的,但陆政东自然不会在省城警察面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的威风。   军人一看地方上的大队人马到了,看了一眼雪玉问道:“首长,怎么处理?”   雪玉却是一指陆政东道:   “他是你们的大首长,听他的。”   陆政东一笑,他却是还是他们的大首长,他不但是市委书记,同时还兼任警备区党委第一书记。   这是惯例,党在大革命时代由于党没掌握枪吃了大亏,所以对于这一点是极为重视,在地市级以上的警备区、军分区,地方党委书记兼任警备区(军分区)党委第一书记。   级别也和军分区略有不同,直辖市的警备区为正军级单位,隶属大军区建制;其余的警备区与军分区平级,为正师级单位,隶属省军区建制。   陆政东看了裘哥等人,道:   “涉黑,涉枪,刑事案件,还是由地方上处理,带走吧。”   裘哥一听急了:   “陆书记是吧,你可不能这么说,我没涉黑,也没抢枪,就是涉个枪套,凭什么要带我们走!”   滨江分局的局长厉声训斥道:   “闭嘴!你只有枪套没有枪,更是要查清楚枪在那里!”   裘哥一听更是急了:   “陆书记,我也不瞒你,我是来安新做生意的,云大地产的衡总裁你认识吧,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我是什么人?”   滨江分局的局长一听就是一惊,衡大吉是什么人,云大地产的衡大吉春节前是广撒英雄帖,之后也传出了关于云大地产背景极其强悍的消息,难道这个什么裘哥是很衡大吉的人?那可不好动了。   裘哥马上拿起电话,拨了衡大吉的私人手机。   嘟嘟响了几声后,衡大吉有些声音响起,裘哥马上大声道:“衡总,是我,裘五啊。”   话筒里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什么事?”   听到衡大吉的声音,裘哥一下子底气又被提了起来,毕竟衡总在京城的关系是非常的硬扎的,显得高这里胆气也壮了起来,大声道:“衡总,我被人欺负了,在安新,好像是陆政东陆书记,要把我抓起来!”   “啥?陆政东?”   衡大吉的声音突然就有些高,随即就恢复了原本的平静,问道:“你咋得罪他了?”   裘哥没注意衡大吉语调的变化,道:   “也没什么,也就是因为他的女朋友开开玩笑而已,没想到军队的人和警察都来了。”   衡大吉就沉默了下来。   裘哥还在喋喋不休,“这人也太不给面子了,我都已经认错了,他还是不依不饶,你说吧,要兄弟们咋办?”   衡大吉淡淡问:   “军队的人怎么来了?”   “好像是他那女朋友在军队上很有些关系,我也就开开玩笑而已,真没怎么的。”   衡大吉沉默了一会才如同低语一般道:   “那,是他夫人了,祖父是开国中将。”   裘哥一听愣了一下才道:   “衡总,你和他们很熟啊?那就好说了,这样,衡总,你说话。要我摆多少桌赔罪,我保证给足他面子,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裘五,我们只是生意上的伙伴,你自求多福吧。”   衡大吉想了一下说道,这样的事情陆政东不把裘五查个底朝天才怪,裘五不过是帮着他拆迁的人而已,他和裘五的关系不过是合作关系,他在贝湖省城拿下了一个大地块,没有这方面的人,别人向他推荐的裘五,用着还真好使,帮他办事办得挺漂亮,进度出乎他意料的快,但即便如此,有如何?   即便是有更深层次的关系,该舍车保帅的时候那也得舍——他在安新还有事情要陆政东关照才行……   裘哥一听衡大吉摘得干干净净的,顿时傻了,呆了……   陆政东和雪玉回到住处,陆政东不禁笑着问道:“你什么时候通知的警备区呢,我怎么都没发现?”   雪玉得意的一笑:   “领导要求我的行踪必须要报备,你没看我手机的耳机憋在这里吗?我这手机只需要按一个键,就进入通话模式了,然后他们肯定就通知警备区了。你那手机虽然看着漂亮,可没我这个方便。”   陆政东一笑,雪玉用的肯定是军用版的加密手机,又是在执行秘密任务,功能上肯定更为强大,想到这里不由笑道:“说老实话,我虽然是警备区的第一书记,但是不请示上级,那是调不动一兵一卒的,你倒好,一个电话,人就到,你现在是大能啊,看你得瑟那劲……”   军队说的是实话,军队是自成体系,作为地方政府的党政首脑,他可以指导指导军队的政治思想工作,但调动部队,那得军队上级批准……      第128章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是大书记,有些事情不好出面,我这出面还不是为了帮你分忧嘛。”   陆政东点点头,虽然雪玉最终目的没达到,但是心意却是可可。   陆政东正想着,雪玉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连人家省城的地痞流氓都知道你是拐卖妇女的人贩子,你老实交代,你在安新拐卖了几个女人?”   陆政东听出雪玉所谓的“拐卖妇女”是怎么一回事,他没想到雪玉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随即又觉得正常,两个人长期分隔两地,而他又是正当年,不怀疑才怪。   陆政东心里有些赫然,他不但在安新,在其他地方也拐卖得有,加起来都够一个班了。   这要实话实说,雪玉恐怕也难以接受,可要是信誓旦旦的说绝无此事,雪玉肯定一样的不相信,陆政东于是道:“既然担心我贩卖,那就赶紧调过来。”   陆政东也只能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也想啊,可是既然上了那条船,想要下来就不容易了。”   雪玉也是有些怅然的道:   “恐怕还要一段时间,这件事才会结束。”   陆政东心中就是一痛,握紧雪玉的手道:   “我知道你同样是在做很重要的,很有意义的事情,那就再坚持坚持,你放心……”   陆政东把雪玉的手拉着放在他的胸前道:   “你永远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不会因为时间、距离而有丝毫的改变,所谓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   雪玉听得陆政东如此说,突然就开心的笑了,如怒放的荷花,娇艳得让人难以逼视。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聚少离多,心里总是有牵挂,更有一种莫名的担忧,而现在听到他这话让她的心似乎一下就安定了,雪玉就觉得心中暖洋洋的,全身没一丝力气,很想,很想就这样让他拥抱着,直到永远。   幸福其实就这么简单,雪玉心里默默地念叨。   陆政东却是有些汗颜,虽说自己说地是心里话,但这样的情话他却甚少和雪玉说起,而雪玉听到这样的话如此幸福,陆政东心里真是有些惭愧……   两个人就这么相拥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政东的电话响起来了是闫德思的,也就接了电话。   原来闫德思已经到了他住处外,问他方不方便听他汇报汇报工作,陆政东一笑就让他上来。   “陆书记,还有弟妹,我工作没做好。”   陆政东摆摆手,笑着道:   “在家里,就不要说这些客套话了。”   闫德思和他走得比较近,算是己方阵营的人,所以陆政东也就显得很随意。   “那我就汇报一下裘五的事情。”   陆政东待雪玉斟好茶出了书房才又是一笑道:“这些事情你不用给我汇报,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严格程序,依法办事,不能因为我是市委书记就矫枉过正,也不能因为有人说情就让他逍遥法外。嗯……裘五的事情我不想过问,不过既然你来了,我倒是想问问,在这方面我们安新情况如何?你们市局有没有掌握?”   陆政东决心要办裘五的话。裘五建立的关系网是绝对没人会出面帮他硬抗的,但裘五既然和某些人关系密切,那知道的事太多,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何况裘五最终量刑估计还得省高院,那些人肯定有办法把消息传递给裘五,让他放心,只要他不乱讲,他们在外面是会想办法把他捞出去的,所以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才懒得干。   裘五这样的事情陆政东相信下面的人一定不敢怠慢,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就是陆政东的底线,这样的事情讲多了反倒是显得自己睚眦必报,心胸狭窄。   所以干脆就不讲,而是问起了安新这方面的情况。   陆政东的想法是借着这个机会对这方面进行一次清理。   闫德思马上就明白了陆政东的意图,点点头也马上进入了状态:“有,情况也掌握一些,而且这两年也有抬头的趋势。”   闫德思1清了清嗓子才开始谈起:   “要谈这个还得从九六年之前谈起,在九六年之前,当时市里主要有两伙人势力最大,一个绰号疯子,一个绰号小九,九六年,当时市里搞大规模城市改造,拆迁就要遇到‘钉子户’。地方政府就依靠我们干警去解决问题,但我们干警能把人怎么样?这是商业纠纷,双方条件谈不拢,一个漫天开价,一个坐地还钱,都不让步,僵持不下,我们去也没办法,劝大家别打架,有事好商量,我们顶多也就说到这,解决不了问题。   于是这些人就应运而生,开始涉足其中。   疯子因为承揽拆迁工程与另外两个拆迁队发生纠纷。他在工地大打出手,先伤一人,后又用木棍打昏另一人。他还气焰嚣张地宣称:‘这儿的活不准你们干,都滚。”   迫使另外两个拆迁队退出了这一拆迁工程。   靠这样的手段,两年下来,疯子几乎霸占了安新大部分拆迁市场,拆迁一行几乎变成了‘疯子天下’。他的起家主要靠的是当时承包老城改造的拆迁工程,并结交了不少干部。   以疯子为首的黑社会性质的犯罪集团在两年间作案多起。   而疯子能如此,是因为有一个名叫骡子的非常厉害的手下,不管是黑吃黑、还是争霸逞强,没有骡子出头,精彩程度就要打折。根据我们掌握的材料,每次恶斗都是骡子砍出第一刀,打出第一枪,冲在最前面。他是纯粹的职业杀手,动作麻利,弹无虚发,刀刀致命。   最让骡子大振声名的是骡子与另一大帮派性质的势力的那场恶斗。   我当时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亲自参与处理此案的,小九原名叫吴兵,靠上百次的冲杀打斗在道上混出了名堂。有一年骡子小九因为滑冰结下宿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互相捉对方的人打,双方都有死有伤。最终的火并在骡子与小九之间展开。枪、刀等等武器都派上了用场。在激战中,骡子用猎枪将吴兵的右腿踝部击成粉碎性骨折,他又用刀片将小飞的左脚跟腱割断。吴飞双脚被废掉,从此成了残废。   根据我们在九八年严打抓获他们的审讯可以发现,在那时候他们都已经分工明确,交叉作案,干完立刻就撤,具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   同很多这样的地痞流氓一样,骡子没上几年学就中途辍学,进入社会,由于其好勇斗狠,屡屡被公安机关收容教养。但根据我们的了解骡子在十五六岁也就是小打小闹。但过了二十岁左右他开始走上另一种生活道路,成了职业杀手,至于十六岁到二十岁这段时间,他是通过什么方式突然变的那么厉害,到死他也没说,这种情况到九六年的时候是愈演愈烈,当时民间戏称,政府有个地上市长,黑道就有一个“地下市长”,“地下市长”就是骡子。   当然,当时全国的治安形势都不是很好,所以在那一年展开了严打。   陆政东点点头,九六年的那次严打他有印象,当时京城连续发生恶性打劫银行事件,引发了改革开放后的第二波“严打”。政府强大的动员能力,在这种飓风般的运动中表露无余,在政令指示下充分动员起来的公安机关,挟雷霆之势横扫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其刀风所及,让众多作奸犯科者亦纷纷落网。   然而,在改革开放中,严打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而且对于九六年的严打,大多数老百姓印象并不深,最为深刻最为震撼的是改革开放不久的八三年的那次严打,其锋锐所及遍布这个国家几乎每一个角落,其严厉程度直到今天依然令人闻之变色;当然,还有严打之前那场堪称传奇的追捕二王。   如果说八三年严打源于大量青年闲散无事的社会性问题,带来犯罪违法事件猖獗,以及旧规范已失新规范未立的社会转型时期的社会失范的产物,那么九十年代的犯罪居高不下,同样是社会转型的痛苦衍生物: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急剧转变过程中的失业、腐败、社会不公和贫富分化,累积着社会怨恨情绪,并致使此新一轮犯罪性质呈更加险恶的趋势,乃至有这样的第二波严打。但这一次无论是持续的时间、动员的规模还是惩罚的严厉程度,都远逊于第一次。   但这样对社会犯罪保持运动式的高压态势,事实上这样运动式的严刑峻法之后是短暂的安宁,社会犯罪依然会迅速的再次死灰复燃。   表明采纳乱世用重典的中国传统的法律思想,使用非常规的打击,尽管有治标之效,但也给这个社会带来其他我们意想不到的损失,偶尔还造成以刑废法的思维误区。   社会犯罪总是存在着复杂的社会根源,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让绝大多数人有生活来源,抓住了根本,也就找到了解决问题的钥匙,只有从源头上逐步加以解决才是根本。才能真正让治安状况得到根本性的好转。   陆政东已经在解决这个问题的源头上做了不少工作,所以也到了要清除之前残留下来的这些东西。   闫德思看着沉思的陆政东,等了一会才继续说道:“但那一次也没有能一网打尽那些大鱼,除了疯子、骡子等之外,因为种种原因,还有不少人漏网了。”   陆政东点点头,这些人也明白,要想不出事只靠打打杀杀是不行的,必须要找到靠山。于是他们利用金钱和美女将干部队伍中的一些意志薄弱者拉下了水,其中包括个别公安司法机关。他们被拉下水后,置党纪、政纪和法律于不顾,有的为其巧取豪夺大开绿灯,有的为其出谋划策充当‘军师’,更有甚者,在他们犯罪被抓获后,竟利用职务之便为其开脱。这些人成了他们进行犯罪活动的保护伞。   刚刚在不久前开始进入审判程序的东南那件惊天的大案,同样能说明问题。   “所以经过了这次严打之后,安新也就是平静了没多久,又死灰复燃,这些人依然还具有庞大的地下势力,而且这些人知道我们队拆迁这一块盯得严,所以大多数都改行了,大多数都披上了合法的外衣,都经营着所谓的企业,主要有三股,疯子一伙下来的明月刀,小九一伙下来的大炮,还有一个是这两三年才窜出来的叫黑子的。”   陆政东点点头,难怪衡大吉还要从外面找人进来干这个活,想着不由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衡大吉做事求快求大,为了这一点常常喜欢剑走偏锋,这应该算是其一个很大的弱点吧。   慢慢来,不着急,摸透了,找准了,再给他最致命的一击,让他没有翻身的机会!   如果按照正常的发展,衡大吉老婆的那位叔伯,应该在此次党代会后也正式成为高层之一。而且是那强大派系接班人地最有力竞争者之一,如果他能获得派系的多数支持成为该派系的代言人、领军人物,则明年的下届党代会是极可能入政治局的,在下下一届也极有可能入常的。   在陆政东看来,此人和大舅大概可以称作宿敌了,在部委时两人结怨,而对方步步高升,大舅却因为年龄资历以及为人处世的关系,跟不上他的步伐,到外公去世去世后,对方及其派系就一步步巧妙的瓦解了云家,让云家完全落败,而他的小舅云江民更是被衡大吉弄得生不如死。   现在一切都因为他而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大舅云江华虽然想要向金字塔的顶峰冲击因为年纪的关系已经希望渺茫了,不过对方也因为云家实力增强也难以撼动,这一届衡大吉老婆的叔伯是能进一步,但下下一届应该就没有他的事情了。   至于衡大吉,毕竟不是体制中人,要对其下手,采用商场上的手段来对付,相对于曾怀德要容易些,而且衡大吉现在是并不知道他已经把准心对准了他,如果可能还是让他永远不知道的好。让他觉得是自己的能力出了问题,在极度悲哀中“死”去,这也不失一种好办法……   “书记……”   陆政东在闫德思轻轻喊了一声才回过神来,想了一下道:“老闫,你很清楚,市里这几年是发展的关键期,同时也是变革最剧烈的时期,因为发展很快,会有很多以前没出现的新问题出现,要多思考,多预判,不能等到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才行动,那就晚了,做事情预则立,不预则废,你们一定要对出现的困难情况从思想上,行动上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要打造出一只有战斗力的政法队伍,真正起到保驾护航的作用。”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才又问道:   “你有把握他们依然还是从事哪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而不是已经金盆洗手,漂白了身份?”   打黑,可不能搞成黑打。   闫德思点点头:   “其他不敢说,这三伙最大的市局是一直在盯着,一直在秘密的收集他们的相关证据。”   陆政东点点头:   “那就好,不过我相信这些人肯定有内线,这件事的成败关键在于保密。”   闫德思郑重的点点头:   “我是这么考虑的,我准备让市局的巡视员蓝天新同志牵头,蓝天新这个同志原则性强,这方面的工作经验也相当丰富,对这类人也是深恶痛绝,就让他以搞调研的名义组织一个社会治安综合调研组,组织市里离退休的刑侦干部为骨干,对于市里的团伙犯罪进行全方位的侦查。这样都是些离退休的干部,不容易引起注意。”   陆政东不禁看了闫德思一眼,这一招瞒天过海还真是够可以的,就点点头道:“这些我也就是过过耳瘾而已,你们是专业人士,更有发言权,你们尽管去搞,我这个外行不瞎指挥。”   “我一定精心组织,精心准备,把这样的势头给压下去!”   ※※※   打击团伙犯罪的行动就这样确定了下来,陆政东也是一直都关注着,但闫德思费劲心思搞的瞒天过海才一开始,组织这次行动的那些老侦察员们和指挥者没有充分料到刚刚“透亮”的调查工作会招来几个团伙及其关系网如此敏感的“快速反应”和“全方位”反侦察:调查组安排的秘密行动计划,被公安队伍里的蜕变分子和盘托给这些团伙人员;于是调查组车被跟踪;专案人员被纠缠,电话被不停骚扰;恫吓引诱软硬兼施,调查组面临短兵相接的白刃格斗。   这不但闫德思始料未及,就是陆政东也始料未及,但同时也说明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也更坚定了陆政东要采取行动的信心。   虽然差点打草惊蛇,不过由于是老同志的调研,那些团伙虽然有所反应,但并没有作鸟兽散,社会治安综合调查组采取了更为隐秘的方式,历经一个月终于掌握住了大量确凿的证据,行动终于开始!   四月底,安新市公安局领导亲自调兵遣将,以筹备五一安新国际旅游节的名义,从市公安局各业务处抽调多名民警,立即到安新市训练基地进行集中。   两辆大客车载着一行人到位于活动主会场的广场又突然返回,直驶此次行动的指挥部。指挥部立刻下令。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每台电话由两名武警控制,人员只准进不准出,各出入口严密把守。   接着,闫德思召集参与此次行动的全部参战人员,直到此时,近六十名公安民警、五十名特警、五十名武警才知道当晚行动方案。   由于在前期调查的时候出现了那样的意外,让陆政东也担心这一次行动,因为团伙犯罪,最重要的就是抓住那些头目,这是能否成功的关键。   即便是这样,意外还是出现了,一份紧急情报意外地震动了指挥部,监控多时的三号抓捕对象黑子失踪了。指挥部果断决策:行动时间提前两小时!   结果这只是虚惊一场,黑子并不清楚这次行动,只是碰巧当晚有事。   结果当晚的抓捕行动异常的顺利,到天明,抓捕名单上的二十人有十七人落网,其重点抓捕对象无一落网,这表明此次行动取得了成功。   但这仅仅是第一步,接下来深挖这些人的犯罪事实是一方面,还有就是要揪出内鬼,这是陆政东想要的结果。   “书记,我也没想到他们那么嚣张,特别是哪个明月刀,审讯的时候还讲他没犯罪,如果放过他,他给每个办案人员一套两居室。”   闫德思很是有些感慨的说道:   “不过这些老同志也还真是厉害,硬是把硬骨头给啃了下来。”   安新纪委、公、检、法、监察、工商、审计等各路精兵强将夜以继日的展开工作。   陆政东并没有到公安局,他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威慑干部。   陆政东点点头:   “请代市委和我对参与此次行动的所有干警和同志,特别是那些已经不再一线工作的离退休老同志表达慰问和感谢。”   陆政东还特别叮嘱道:   “不要让他们拼得太凶,毕竟岁月不饶人,得注意身体。”   说完,陆政东又直起身子道:   “这些人在这个时候还敢讲送什么房子说明他们还心存幻想,说明他们还有后台有保护伞,越是如此,你们就越要弄清团伙骨干分子自身经济犯罪事实,接受贿赂的有关单位的实权人物究竟为这些人等人干了什么违法之事,追回赃款赃物,将这些后台和保护山绳之以法。   现在审讯工作主要还是集中在他们自身刑事犯罪,一旦转入这方面,各种干扰、压力、阻力纷至沓来。要做好打硬仗恶仗的思想准备……”      第129章 国防之星      陆政东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多久,对于明月刀等这些有些江湖义气的人来讲,也许他们可以对自己哥们兄弟做的事情打死也不说,但是对于他们的保护伞也就没有那么义气,一听说极有可能杀头,马上就开始供出这些人作为立功赎罪的最后救命稻草。   从初步的情况看,这些人还没牵扯到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牵扯的人比较低,涉及到一位副区长,公安分局的一名副局长,其他主要则是负责基建的政府和国企干部,市委办公厅基建科科长、市杨安集团基建处、市人民医院基建处、市市政管理局管理员等多名人员涉案。   还有就是在政法系统,有数名政法干警给这些人通风报信,甚至有人参与打架斗殴,这些人都将以泄露国家机密罪、故意伤害罪被提起公诉。   陆政东不能排除没有更高层次的人也卷入其中,有的是做得聪明,没留下太大的把柄,有的是这些犯罪团伙不敢或者不肯交代,以作其后捞出自己的本钱,但不管怎么样,从总体来讲,这些人渗透进党政机关的程度应该是不深的,这说明这些年闫德思的工作还是卓有成效的,这些人一直被盯着,就算是有这样的想法也有所顾忌。   在书记碰头会上,闫德思还介绍了这些犯罪团伙的主要犯罪事实,威胁恐吓、敲诈勒索、收取保护费、有组织卖淫,聚众赌博、打架斗殴等等。   闫德思介绍完之后,陆政东也谈到:   “这种有组织的涉黑的团伙犯罪因组织的严密、成员较多而且主要成员相对稳定、并且是有组织地实施犯罪,况且黑社会性质犯罪组织多数以合法的公司、企业等实体作掩护,披着合法的外衣干着非法的勾当,其隐蔽性、欺骗性很强,同时黑社会性质犯罪组织也在寻求腐败官员的保护,一些腐败的官员因利益的驱使也甘愿充当其保护伞,使其能暗地里,甚至明目张胆地以暴力为后盾从事非法的经济活动,谋求一定区域或行业的经济垄断地位,一旦其经济利益受到损害则将暴力、胁迫作为获取经济利益或者解决经济纠纷的主要手段,横行乡里,称霸一方,为非作歹,威胁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和人身安全,破坏经济环境和秩序,达到以‘黑’养‘黑’的目的。   他们一旦犯案,其释放出来的能量和破坏力是巨大的,危害也更大对社会的危害性是很大的。如果不及时清除,其危害程度会越来越大。   当前全国正处于经济转轨、社会转型的特殊时期,滋生黑社会性质组织的土壤和环境依然存在,而我们安新更是属于经济井喷式发展阶段,当前和今后一段时间,这种涉黑的、组织犯罪仍处于活跃期,仍然是严重破坏社会治安稳定、影响人民群众安全感、危害经济发展秩序、侵蚀党的基层政权的重要因素,打击这方面的犯罪是任重道远。   所以我们决不能有任何的松懈,这样突击式的打击是有效的手段之一,但光靠这样的手段是不够的,要保持一种连贯式的打击,有苗头就把它给打下去,不让他站住脚跟,结帮成伙。   当然,要创造一个平安和谐的社会环境,光靠政法部门的高压打击也是不够的,我们还要尽可能的要消除犯罪滋生的土壤,要在管理上狠下功夫,不给他们更多的空子可钻。”   陆政东说完看了看市长罗浮黎,这件事陆政东预先还是和罗浮黎通了气的。   罗浮黎也点点头,道:   “经济大发展,势必要出现一些管理上滞后的问题,这是一个惯例,对于这些人来讲,那就是得到一个攫取非法利益的空间,这一点在这些案子中都有清楚的体现,比如就像这次反映出来的一些情况垄断建筑材料、交通运输、农贸市场等行业,应该来讲,这两年这些犯罪团伙不管从人数和经济规模上、从对党政干部的腐蚀和渗透上,都出现了明显加快的势头。有一些外来企业的负责人对我讲,他们之前在其他城市遇到这样的情况,比如有些业务必须高价交给他们做等等,他们人生地不熟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敢怒不敢言,为了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最后也只有捏着鼻子受了。而我们安新在这些方面是干脆利索……”   罗浮黎感觉到陆政东履新市委书记,这几个切入点还是很有讲究,站的角度也很高,以金凯的事情作为整顿纠风和加强信访工作疏通民意的切入点,以裘五的事情作为净化社会环境的切入点,这些措施的目的最终都落实在一个大的层面上:那就是安新的和谐稳定,这和安新高速发展的经济是相辅相成的……   书记碰头会上,关于进一步加强社会治安综合治理的意见,得到了通过,要采取打防结合,预防为主作为做好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工作的指导方针。要坚持打击与防范并举,治标和治本兼顾,重在防范,重在治本的方针。   从而确保社会稳定,重大恶性案件和多发性案件得到控制并逐步有所下降,社会丑恶现象大大减少,治安混乱面貌彻底改观,治安秩序良好,群众有安全感。   会议结束之后,罗浮黎却是没有离开,显然是有话和他讲。   陆政东也知道罗浮黎要讲什么。   因为沈凤国的事情,省里有人似乎对罗浮黎意见不小,他从京城回来已经几次征求他对罗浮黎的看法,陆政东对这些人心里是揣着什么心思也是心知肚明,罗浮黎刚来,现在把罗浮黎弄下去这也不现实,但也让罗浮黎在安新日子也不好过。   这和陆政东的想法是相悖的,所以陆政东也始终不做正面表态。   这一点罗浮黎心里也是很清楚的,陆政东一直在顶着省里的压力。   但从实际上讲,陆政东心里其实反倒是挺感激罗浮黎的,很多棘手的问题,触动很多利益的问题,罗浮黎都会大刀阔斧的去作,倒省了他亲自出面,他所做的,只是帮他扫扫尾,使得安新的发展一直按照他所设计的方向大步前进,而又不用高调的冲锋陷阵。   至于一些压力,在很多人看来,能容忍这么一个倔强、固执、尖锐的同志,又何尝不是一种大将之风?   五月初,陆政东到云雾市参加由大军区举办的国防之星表彰活动。   这个活动每两年评选表彰一次,主要是为了表彰在国防建设有突出贡献的个人,而参选的地方党政领导要求具备以下条件:认真学习贯彻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关于加强国防和军队建设的一系列方针政策和指示,正确处理国防建设与经济建设的关系,政治意识、全局意识、国防意识、责任意识强;带头遵守党管武装各项制度,对国防建设组织领导得力;抓国防动员建设亲力亲为,成效明显;关心支持部队建设,“双拥”工作成绩突出,军政军民关系和谐等。   不但军区对此极为重视,总部也极为重视,国防部、总参等总部机关也派员参加,大军区司令员、政治委员,军区机关所在地党政主要领导,五省区市相关领导和国防动员委员会领导、所在地省军区领导,以及国家和军队有关部门的同志参加会议,并给“国防之星”颁发证书。   安新市由于在双拥工作、转退伍军人就业上成绩突出,所以作为市委书记、安新警备区第一书记、市国防动员委员会主任的陆政东和贝湖其他地方七名同志共三十九人一起获得了这一称号。   表彰会后,军队相关领导和受到表彰的人员进行了座谈。陆政东也在座谈会上做了发言:“转退伍军人也是有很多长处的,比如纪律性、服从性好,能吃苦耐劳,这样的品质实际上受到很多单位的亲睐的,而且现在很多军人都有一定的技术和特长,这部分人就更会受到用人单位的青睐。就算是没有一技之长,有这样的底子在,可以通过培训让他们掌握一技之长也很容易。   现在最大的阻碍是转退伍军人和用人双方直接面对面的交流机会不多,这样就不能充分的直接面对面更能了解双方的需求,达成用人意向。   这方面我们安新是做了一些探索,但我感觉还存在着许多需要改进的地方,安新现在不少企业需要有一技之长的熟练的或者能够通过不长的时间能够熟练的员工,我们这些转退伍军人中很多其实都是他们潜在的用人对象,在如何对转退伍军人进行职业培训这一块,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做得更好,不能流于形式,对真正有这方面需求的、愿意进行系统学习的转退伍军人,我们会创造条件让他们在职业院校进行系统的培训……”   “还有一点,我们应该鼓励更多的转退伍军人到企业发展,毕竟党政部门、行政事业单位受编制所限,能够接纳的人数有限,到企业发展,也有利于转退伍军人进一步发展,比如自主创业,自主创业应该是转退伍军人一个很不错的选择,经过军队这个大熔炉的锤炼,很多军人实际上是具备一个优秀创业者的品质的,在这方面取得成功的转退伍军人可以说是不胜枚举,当然,作为地方政府,要从从源头上关爱、帮扶、稳定退役军人,有效激发退役军人的创业热情,通过为退役军人施展才能、创业致富提供平台。   这方面的工作我们也在逐步加强,已经是把转退伍军人的创业致富纳入了整个全市非公经济发展体系,通过资金技术等等上的支持等等实实在在的措施来推进……   这样让让军人退伍不褪色,在典型退役军人的带动,在当地形成一股促进经济发展和维护社会稳定的强大力量,真要算账,实际上在国防多下些功夫,地方政府更划算……”   做好退役军人的安置工作,关系到军队士气和战斗力等重大问题,世界有军队的国家对退役军安置都非常重视。   为使军队能吸引优秀的人才,提高军队的士气和战斗力,世界各国都非常重视制定完善的保障退役军人权益的法律法规来“定”军心和“吸”民心,国内也不例外,但即便如此,由于国内现在对退出现役的军官和志愿兵还没有完全实行经济补偿,然后进入社会就业体系,所以转退伍军人的就业问题依然是一个大问题,所以在座的军队上的领导都频频点头,一位领导听完之后也点头笑道:“嗯,把国防建设和地方发展结合起来,这样推进这些事情才更有动力和积极性,也才会更有效果。”   一边的一位贝湖地方上的领导也笑着道:   “陆书记是军属,在这方面所以就更卖力气。”   陆政东也是一笑道:   “这个首先是一种责任感和使命感,有国才有家,有强大的国防作为保障,那才更有底气。当然,我妻子是现役军人,要是在这方面不努力,如同邱书记所讲的,回到家里,家里的领导那里可是不大好办……”   陆政东这话让参加座谈会的人都不禁笑了起来……   这些军方的人应该有不少是知道他和军方是有关系的,但对他应该不是很了解,陆政东也乐于以这样的方式和军方比较高层的领导接触,人总是要有一个从接触到熟识到了解的阶段……   此时在云雾郊外的一处地方,杨璐正在精心的打扮,杨雪看着全神贯注的姐姐,也不禁有些嘀咕。   姐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波光流动着,仿佛会说话一样的,长长的刘海,将额头遮起了一部分,使得她看起来更加的明艳动人。   小巧的小巴,高挺的鼻子,白皙明艳的脸庞,长长的秀发,扎在了一起,垂到了此人的香肩之上,使得脸看起来仿佛经过了精雕细刻一样的,配合得近乎完美无瑕,使人看到以后,忍不住的会生出一种抚摸的冲动。   选来选去,姐姐最终没有选择那些可以展示女性柔媚的衣服,而是穿上了平常最常穿的黑色的套装,合体的包裹着此人的身体,使得此人看起来充满了一种动人的风情,胸前高高的耸立着的而充满了弹性,将套装里面的白色衬衫给高高的撑了起来,使得优美的轮廓,在自己的面前尽情的显现了出来……   纤细的腰肢之下,突然间扩张了开来,美臀在那里展现了出来,在黑色裙子的包裹之下,显得是那么的养眼,那么的浑圆而几乎不需要用手去摸,就能清楚的感觉到在黑色裙子的包裹之下此人美臀的弹性和张力,而合体的裙子将下半身尽情的包裹了起来,就如同此人的第二层一样的,将她的轮廓尽情的勾勒了出来,显得是那么的而充满了弹性,小腿则浑圆而结实,看起来浑然一体,修长而笔直,高跟鞋将她修长的双腿更衬托得优美无暇,而黑色长裙,则恰到好处的衬托出此人的特色,使得此人的看起来别有一番动人的风情……   长发盘卷,凹凸有致,那呼之欲出的感觉,那优美的曲线,动人的风情,即便是作为女人,作为妹妹,她也不由的为之心醉。   “姐,你不打扮都已经够漂亮了,真是成熟迷人极了,连我看着都心动不已,而你还这么费事,都一下午了。”   杨雪心里不由去轻轻嘀咕着,姐姐真的很会打扮,一套职业套装穿在她身上就别有一股味道,这让她无比的羡慕。   杨雪双手探向了那毫无赘肉的腰肢,姐姐的腰肢没有她那样单薄平淡,略略有些丰软的腰腹即便是隔着一层衬衣一样可以感受到散发出来的柔腻感,如丝缎般的爽滑透过纯棉衬衣一点一点传递到她指尖。   “姐,我什么时候能够有你这样的感觉呀!”   杨雪促狭的在杨璐的身上乱动着,杨璐的套裙因为她的作怪滑到了腰间,丝质连裤袜落在杨雪眼中更增加了几分媚惑……   “别作怪了,弄坏了又要收拾半天。”   杨璐打掉了杨雪作怪的手,心里有些喟叹,尽管她依然明艳照人如昔,但也只能讲是如昔,而一个如昔,也就生动的说明了岁月在无情的流逝,越是如此,她就越是的要尽心的保持着自己的这份美好。   像政东这样优秀卓绝的男子,身边肯定不缺乏非常优秀的女子,唯有如此,她才能够自信的面对,想到这里不由又看了妹妹一眼,杨雪羡慕她的成熟气质,而她心里同样羡慕的青春无敌。   “你也好好收拾一下吧。我去接他。”   “真是大爷啊,就像皇帝出行一般,到行宫还要妃子亲自去接驾。”   杨璐瞪了妹妹一眼:   “又胡说八道了!我走了。”   杨雪点点头,她没有争着要和姐姐一起去,姐姐是不想目标太大……      第130章 心驰神醉      陆政东从云雾母亲的家里下了楼,走到一处有些昏暗的地方,一辆汽车缓缓停下,然后迅消失在黑暗中。   鼻息间又萦绕着一抹熟悉的香气,陆政东瞥了一眼正在开车的杨璐,亮晶晶的双眸流淌着媚人的情意,雍容华贵之美里如果在夹杂了媚意撩人的妖娆,那足以让人粉身碎骨。   陆政东参加完相关活动之后,给随行的秘书小邓招呼一声,说是要去母亲那里,让小邓自己住在酒店。   实际上云江彤此时并不在云雾,从京城治疗回来之后,她的风湿病病又犯了,陆政东也知道那是她在云雾乡下当知青的时候留下的后遗症,林冬荷听说南方有一个温泉对这样寒症的风湿效果非常不错,便鼓动母亲一起去那边疗养一段时间,效果很不错。   陆政东不知道林冬荷和母亲得到他的消息后回不回来,如果回来,他自然是要陪伴她们的,所以之前没有通知杨璐。   陆政东知道林冬荷是肯定想见他的,但让他意外的是,后来林冬荷讲,效果很不错,最好不中断,想再巩固一段时间。   陆政东听了既是感动又是有些感喟林冬荷为他实在是付出得太多太多……   得到林冬荷不回来的准信之后,陆政东才给杨璐打了电话,有些事情他还要和杨璐商量一下,显然微微有些绯红的脸颊证明杨璐也对这样的机会感到无比兴奋。   杨璐一笑道:   “怎么这样看着人家,是不是老了,变得你都不认识了?”   陆政东一笑道:   “你啊你很难想象你的诱惑力在男人眼中有多大,所以我既羡慕在你周围的男子,又很同情他们,羡慕他们的是可以经常见到你,同情他们的是没有那个男人在面对你还能无动于衷,但是对他们而言胆小的只能暗自看看,胆大却又具备条件的,却又没有机会……”   杨璐不禁娇媚一笑:   “看来政东你官做大了,说话的水平也是大涨,这话说得……”   杨璐眼中掠起一抹晶亮的神光,彷佛在寒风中被吹得七零八落的雏菊一下子得到雨露滋润,重新焕发出青春活力。从陆政东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无疑是最让她心花怒放的……   车行驶没多久,速度便开始缓了下来,看样子是要到她们住的地方了。   “云雾的房价还真是便宜,还不到省城的一半,本来以为这么低不会跌了,没想到春节的时候居然还跌了,于是我就毫不犹豫的出手了。”   陆政东不由看了杨璐一眼,杨璐在云雾有房子,这在他的意料之中,杨璐出手并不是因为房价,而是因为母亲在云雾住着,只要母亲在云雾住着,他就是在忙一年也总有几次会回到云雾,杨璐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不过杨璐说起云雾的房价让陆政东不禁笑了,云雾现在比较中心的地段房价也不过三千/平方,邻省属于贫困省,其省会阳生市经济根本不可和云雾同日而语,但其房价已经上了三千五。不说省外,就说省内,陆政东工作过的长滩,还是普通的地市级城市,好地段的房价也突破三千了。   而云雾,堂堂直辖市,也不过三千。如果说国内所有城市的房地产都有泡末,都应该跌,只有一个城市可以不跌的话,那么这个城市最应该是云雾。但让人掉眼镜的是,今年一月云雾的房价是实实在在的跌了。陆政东还有些不相信,但从杨璐的话里也是得到了充分的印证。   陆政东从来不小把房价和经济发展直接划等号,有些地方的房价确实是存在着炒作和泡沫的,但云雾如此,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云雾这些年的发展也是存在着不小的问题。   按照陆政东的了解,主要原因还是内斗太厉害,云雾的市委书记和市长两个人不但尿不到一个壶里,而且因为两人的矛盾造成了全市干部队伍之间的割裂和巨大矛盾。   “云雾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换将了。”   陆政东淡淡的说道。   闹得太过厉害,发展不上去,最后是没好果子吃的,虽然从稳定的角度出发,上面对地方上的主要领导通常不会一下都调整,但这样的情况肯定是壮士断腕,双双拿下,有了这个坏印象去处自然也不会太好,甚至也可以讲这也意味着市委书记和市长已经是他们政治的顶峰了。   说话间,车缓缓驶进了车库。   下了车,杨璐就一把紧紧的搂住陆政东。   “想死我了。”   杨璐在陆政东耳畔呢喃道,一阵醉人的博湖荡漾在陆政东心湖中。   陆政东一边回吻着杨璐,从光洁的额络到滚烫的脸颊,再到半闭的美眸和微微颤栗的耳垂肉,最后落到微微张开期待的烈焰红唇上。   小别胜新婚这句话已经不适用于陆政东和杨璐身上了,两人相别大久了,积郁的情意这一刻倾泻出来就像洪水漫堤,无可压抑。   合体贴身的白色精纺白衬衣让生杨璐身材显得更加性感动人,尤其是胸前那一对饱满的山峦,即便是采用细密的纽扣依然有些控制不住胸前的汹涌。   热吻间陆政东已经还不费力的将杨璐压在裙子腰间的衬衣下摆拉了出来,纽扣一颗一颗的解开,衬衣被褪到了春葱雪玉般的肩下,只剩下半杯罩的火红文胸拥抱着那对傲人粉丘。   手指灵巧无比的一扭,文胸销扣便嘣的一声弹开,丰软绵实的一对丰满便落入手中,陆政东俯下头,让自己的面孔完全贴近这让人心醉神迷的温热一片里,徜徉在着软玉温香扑面的快感中,一种沉迷其中难以自拔的陷落感充斥在脑际。   “政东,别,上去吧,耽搁太久杨雪会冲下来的。”   陆政东这才松开了她,杨璐倒是很体谅他,这样的话,杨雪嘴上不说,心里又会说他偏心了。   两个人几乎是相拥着上了楼,一边走杨璐一边还麻利的把身上的衣服收拾好。   陆政东不由笑道:   “你这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杨璐娇媚一笑:   “管它银子几百两,总不能让她说我先偷嘴,你是不知道,那丫头在这方面可是不管我是不是姐姐。”   正说着,还没等他们敲门杨雪就拉开了房门杨雪,显然杨雪是一直在看着外面的车灯,计算着他们上来的时间。   房子装修得很有现代气息,也有家的感觉,就是女人味有点重……女人的房子和男人的房子区别比较大。成功男人的房子比较冰冷,装修也是喜欢用厚重感来彰显气质。女人的房子装修比较舒适,鲜艳,比较有家的感觉……   嗯,有家的感觉,这或许是杨璐最在意,最乐意营造的氛围……   看着眼前的两女,在心里比较着两姐妹的身材曲线。刚刚陆政东见着杨璐都是在昏暗的光线下,现在一件又不一样,杨璐的纯白色的上衣扎在黑色的齐膝制服套裙里,胸前的女套装被那硕大撑的紧绷绷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迸裂开。那两颗大的雪白简直是呼之欲出,就像是要蹦出宽敞的领口似的,风姿绰约、秀丽典雅,又深又黑的美眸,浓淡得宜的柳眉,鲜美的樱唇,优美的曲线,透过黑色的短窄裙,胸前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   魔鬼般起伏的身材毕露更有成熟女人的动人味。   妹妹杨雪的个头比较高挑,全身焕发出英姿的活力,犹如一朵出水芙蓉正在盛放。   一身银灰色的丝缎贴身连衣裙,腰间束着的同质地的丝带让动人曲线完美呈现。前襟敞开了两个扣子,领口前胸处那一小片绝妙的雪白让人一阵晕眩。裙子下摆只及小腿处,白生生的脚胫脚踝形比藕段,色胜璞玉。   屐上足如霜,不着鸦头袜,小脚丫儿藏在绿色线织拖鞋中,只看得见小半截足弓和圆润的后跟,却是更勾人魂魄,招人遐思。秀发散乱地披在肩头,一张俏脸因为激动的缘故变成像苹果般红扑扑的颜色,水汪汪的美目中一点乌漆,嫣红的小嘴轻抿,嘴角微微上翘,颊边梨涡再绽,带着娇俏……   姐妹俩站在一起互相辉映,就像是两朵色调截然不同的鲜花同时绽放似的,看的人赏心悦目,只是杨璐和杨雪姐妹俩还是不同,比较起来,姐姐杨璐的胸围在尺寸上似乎更胜一筹,但妹妹杨雪的也不简单,再加上她具有姐姐无法比拟的纤细腰肢,强烈的视觉反差使她的胸前显得格外高耸。   这样一对美艳如花的姐妹,让陆政东有种人生如此,夫复何求的感觉……   “嗯,好久不见,让我好好看看我们的小杨雪。”   杨雪极为淑女的站在叶枫对面,让他尽情地欣赏自己。轻微地一仰头,让那头又长又直的秀发如玉瀑般泄下肩头,……随着她优美的身段于走动间荡起如丝缎迎风的波浪。叶枫鼻中嗅到她发际散发出来的阵阵淡雅的清香,心驰神醉。注视着膝上近二十公分的银色窄短裙,熨贴着浑圆翘美的丰臀,隔着一层丝绒般的薄料,不用摸也感觉得出弹性十足。裙摆下露出包在细质透明丝袜下那双浑圆洁白,修长光润的匀称美腿,足登约三寸与裙同色的高跟鞋,果然是不一般的美。   杨雪望着陆政东的眼睛,往前走了几步,直接站在陆政东眼皮底下,似乎是嫌拖鞋碍事,干脆两下蹬掉。于是银色的裙摆下,一对赤裸的玉足小鱼儿一般在柚木地板上游走。陆政东余光瞥见,心中一荡。   而杨雪突然一伸手,将下面的裙摆撩起来,“哥,这个颜色的,我总感觉配丝袜不好看,你说是吗?”   随着杨雪手上的动作,窄短裙往上升了一截,露出大段的浑圆修长的玉腿。   “应该穿紫色的?”   杨雪有意无意地继续挑逗着陆政东本能反应。   “好像是吧!”   陆政东含糊地回答。眼睛却再也不能离开杨雪那一段凝脂一般的玉腿。杨雪更加撩人地解开丝袜上面的挂钩,将那的丝袜慢慢往下卷起来,顺着丝袜的脱落,羊脂白玉的美腿就完全暴露出来……   “我们的杨雪看来真是长大了,成熟稳重了不少啊。”   在他的印象中,换着以前,杨雪肯定是早就不管不顾的扑进他怀里了,可现在还矜持的站在那里。   只是陆政东这话说早了,话音刚落,杨雪便道:“哥,我知道你喜欢我淑女一些,稳重一些,可我还是做不到,不忍了。”   杨雪便一下扑进了他怀里,眼泪一下就下来了,如同小花猫一般,然后在他胸前乱拱着,将那些眼泪悉数擦在他的衣服上。   陆政东一笑,亲昵的在光洁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才说道:“你啊,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希望我喜欢你怎么样?我啊,还是喜欢做自己的杨雪。”   陆政东是一直看着杨雪从一个小萝莉,长成这样一个大美女,自然也是有些宠溺的。   杨雪一听顿时破涕为笑,一躬身用那双裸露的雪白美腿,像藤蔓盘树般的缠住他的,两条玉臂伸到他身后,纤纤玉手紧抱住陆政东的臀部,将俩完全密合,纤细的腰肢不停的摆动,陆政东的思维及不上自己的动作,念头才起手已经由后伸入了杨雪的裙摆内,抚在她未着丝袜如凝脂般的细嫩玉腿,啊!她穿的是浅色的丁字裤,臀部只有股间一条细绳似的裤带,陆政东忍不住一掌包在她丰美的俏臀上,呃~丰腻的股肌充满了弹性,又如此的温热柔滑,陆政东指尖微动,中食指已经挑开了她后股间的如绳裤带……   本来抱在陆政东腰间的纤纤玉手抬起勾住陆政东的后颈,诱人的柔唇贴在陆政东的嘴上。   “哥……抱紧我。”   杨雪的声音很是激动,两颊晕红似醉如痴,她那对勾魂慑魄的秋水明眸如梦似幻,火烫的脸颊紧贴着陆政东的脸颊,曲线玲珑的柔软娇躯如橡皮糖般与舍不得与陆政东分开一丝空隙,胸前富有弹性双峰密实的与陆政东壮实的胸膛紧贴……   “先给妹妹吧。”   在身边抱着陆政东的杨璐说道。   陆政东看了她一眼,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点头,依然带着吟哦的喜悦。   孔融让梨,一向都是杨璐的风格。   没多久,杨璐也在陆政东的动作下带着长短疾徐的喘息,她的手指伸入那蕾丝镂空花边的黑色亵裤中,微微勾开一线,除了那悬在小腿上的长筒黑丝浅灰丝袜,她的身体只剩下那一缕薄薄的薄纱,她吻着她的手指,让他的手缓缓地褪去她身体上最后一丝遮羞的物体,也包括了那双丝袜,洁白在黑夜中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狂野的春情烈火几乎就在下车之时就彻底点燃了,即便是从来没有经历蹂蹒的大床第一次就迎来了它痛苦的一夜,连绵疯狂的欢爱让高质量的床垫也觉得有些吃不消,出现了异响。   情潮退去,三人紧紧捅在一起。   一边的杨雪虽然是来势汹汹,不过耐力显然还是不够,没多一会已经沉沉入睡了。   “云大地产那边情况摸到了一些没有?”   陆政东轻轻抚摸着杨璐问道。   陆政东之前一直没有问这事,也是不想煞风景。   “嗯,了解了一些,感觉名声不是太好,而且摊子扯得很大,有点扩张过度的感觉。”   杨璐轻轻仰头,让自己的脸可以贴得更紧,双颊如火,媚眼如丝,眼波迷离,但是话语却是异常清醒冷静。   “嗯,对于一些雄心勃勃的人来讲,一向都是有一分钱要做一百块钱的事情,只有这样才能体现他们的能力,和我猜测的果然没有错。”   如果不是搞了那个招投标制度,陆政东倒是想给衡大吉开开方便之门,撑死那丫的!   “安新现在应该是受到那些地产商的热捧,政东,你的意思是……”   即便他不开方便之门,衡大吉估计还是要在安新开展业务的,只是这还不够,还得想办法壮大他的胃口……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说道,“你一直留意着云大地产吧,看看他的动向再说。对了,你收购的互联网企业的情况如何……”   “已经开始盈利了。政东你可看得真准。其实我现在也感觉到进入互联网行业最好,互联网企业属于新兴行业,国企不多,不用受夹板气。”   陆政东心中暗赞杨璐在商场这些年的锻炼已经让她上升到一个不一般的高度了,看待问题也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   “你们能看到这一点我很欣慰,虽然国家现在已经对民营企业出台了不少政策,民营经济已经成为国民经济展和消化剩余劳动力的主要力量,但是固有的既得利益者不会乐意看到这些改变,捍卫既得利益也是他们的天性,但民营企业还是小娘养的,大家都要有足够理性的认识才行。企业做到一定程度,那就不可避免的要面临着这样的问题,不可能总是回避得了的。何况你投资互联网行业,准确的讲应该是投机,属于赚钱就跑的那一类,真正的主营业务还是要受到大环境的影响的……”      第131章 一块肥肉      陆政东想了一下继续道:   “过分专注于互联网,会让你们丧失许多本应得到的机遇,在这一点上你们要考虑周全一些,总之跟着国家政策和时代发展潮流走那就不会犯方向性的错误,你也别太累了,钱是赚不完的。”   杨璐半闭美眸,享受着陆政东温暖踏实的怀抱:“嗯,大方向你都看准了,要是具体的一些实际事情我都做不好,那我成什么了。”   陆政东讲话的声音显得很是轻缓,但听在杨璐的耳中却是有种说不出的踏实和安稳,他永远都是自己的主心骨,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被其表现出来的魃力所吸引和征服,越是在乎也就越是紧吧着。   杨璐想现在的身家要比罗致娴不知道厚实多少倍,除了信任这个问题外,这也是陆政东为什么没有通过罗致娴去了解衡大吉的主要原因。   陆政东张开双臂,让杨璐可以更舒适的蜷缩在自己怀中,又看了看另一边连睡觉都不安分的杨雪,两具娇媚无比的娇躯,随时刺激着他的视线,让他总感觉自己可以随时爆发。   “让杨雪也多为你分担一些,人总是要长大的,该放飞的时候还是要让她单独飞一飞,独立去做某些事情,不能让她老是在你羽翼下生活。”   “嗯,我已经在这么做了,逐渐让她负责一些事务。你就放心吧,我们这边你就别多操心,你也已经够累的了。”   杨璐头在陆政东怀里轻轻蹭了蹭,虽然她对陆政东的能力没有丝毫的怀疑,但自己的男人可是面对着一个近千万人口的大城市,要操心的事情绝少不了。   陆政东嗯了一声,市里最近的事情也确实不算少,不过正经事他倒是但眼下最为关键的是新一轮土地挂牌拍卖的事情。   高新区新技术试验区随着沈教授等人到来之后,已经是水到渠成,沿着高新区方向发展的地块价值马上就凸显了出来。   年初安新也挂牌了一些土地,不过那仅仅是小试牛刀,这一轮才是真正的正餐……   陆政东回到市里,就着手准备这些地块的出让,挂出的几宗地已经引起了省内外很多有心人的关注。   衡大吉斜倚在沙上,摆在宽大办公桌上的规划图显然是来自官方,他已经看了很多遍,其间地块分布了如指掌,多宗土地拍卖在即,相信这些资料在安新市里有些实力的房地产开商那里都摆着一份,甚至那些强势进入安新如金科之类的也一样觊觎着安新这一轮土地出让。   作为志在这一片有大作为的地产公司,衡大吉自然是雄心勃勃。   他关注安新经济高速发展的时间也不短了,尤其是基础设施建设进度让人瞠目结舌,几乎是几个月间沿着新修江堤通往高新区新技术试验区的主干道就成型了,而紧接着下来的各种附属设施和绿化建设更是一点一点把新区的靓丽展现在市民面前。   但安新这一次却没有如同衡大吉想象的那般马上就进入拍卖程序,而是在前期不断放风酝酿,吊起大家的冒口,而且甚至还在香港等地做广告,工作倒是做得挺足,看好这几宗地的人不少。   安新方面敢于在向那些个大地产商们吆喝,那也是有些底气。   这两年安新声誉鹊起,除了工业经济快崛起之外,由于几条高速公路的修通,以及便利的内河航运,让安新在区域里的经济交通地位陡然凸显,特别是安新在借着九八洪水的契机,对安新港进行了改扩建,其吞吐能力大为提高,成为这个区域当之无愧的航运中心,集装箱码头和滚装散货码头的建成加上江东岸高新区码头也在规划之中,使得安新的地理优势越明显。   地理优势、经济优势再加上交通优势构成了一个完美的发展综合体,已经对昔日贝湖的龙头老大省城构成了巨大挑战,甚至极有可能在今年就实现超越。   这就像一个养在深闺的美丽姑娘,突然出现在人们的面前,陡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让所有人都才现在这个地方竟然还有一块如此熠熠生辉的姑娘等着自己去采摘。   地方经济越达,房地产行业也就会越红火,这是成正比关系,再加上安新的旅游资源丰富,这几年随着旅游业的升温,旅游产业也是欣欣向荣,旅游业对房地产行业也有相当大的促进作用,所以正因为如此,安新一下子就成了地产商们眼中炙手可热的抢手货。   这一点其实很多人是现在才回过神来,事实上安新去年的发展速度已经是雄冠全国,但在很多人看来,安新的地产想要热起来还需要几年时间,所以安新市在去前年对土地市场虽推行招拍挂制度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甚至年初的拍卖也是如此,一来当时安新经济还未彰显,二来新技术试验区开刚刚铺开,三来安新市里当时推出的土地地块也较为零散,没有多少真正像样的整块地块,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挂出来的多宗地面积都不小,小则二三十十亩,大的过百亩,足见这一次安新市的动作之大。   安新的动作吸引了很多有实力的房地产商的注意力,这一次要在这塘水里来搅合一下的不少。   国内的地产大鳄金科宣布入驻,其实金科在他眼中都算不上什么,更让他忌惮的是那些港资地产,那些人在这个圈子里混的时间很长,对于如何开发总是有一些独特之处的,安新前两年进入的那些实力还不算雄厚的港资地产已经站住了脚,而且现在连港资的龙头老大李家在国内的总裁也宣布进入安新,这说明李家非常看好安新的发展前景。作为华商标志性的人物,其投资方向往往有风向标的作用。这也就意味着跟着走,赚钱是肯定的。   但因为安新坚持土地拍卖,他转而选择了省城,他在省城成功的拿下了一个大地块,但事实上拿到手他才发现,省城的经济发展比之安新差之甚远,这也就意味着房价的上行通道事实上并不宽广。   而且省城的城市规划实际上是杂乱无章,对土地的拍卖也没有任何的节制,毕竟供应量越大,竞争就更为激烈,这也极大的影响着房价的上行空间。   所以实际上省城很多房地产企业是心有顾虑,畏手畏脚,他才能有机会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拿到了地。   这一点他发现得太迟了些,现在工程已经全面开工,停下来也就意味着要蒙受很大的损失,而继续开发下去,赚的也不会太多。   按照机会成本,赚得少也就着亏了,如果他年初拿下了安新的那块地,虽然小了点,价格也稍高了一点,但根据发展的趋势,那肯定也赚得比省城多。   衡大吉轻轻叹了一口气,事实上他到安新就应该先定下来,而因为安新方面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让步太小,让他觉得不舒服。   在他看来陆政东应该要给他面子的,但谁想那个市长却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陆政东也就借势一倒,顺水推舟,让他也说不出什么。   谁让自己眼力就差了那么一点呢,就为了那点蝇头小利失去了一次机会。   衡大吉心里有些搞不明白,安新和香港并不比邻,陆政东为什么就能弄来那么多港资企业,为什么港商就那么卖帐,而同处一地的省城却甚少有人问津。即便是有一两家上规模港资地产企业能够入驻省城,那肯定会刺激省城的房价。   但事与愿违,港资地产现在是过省城而不入,省城是虚假的繁荣啊!   安新不管是从经济的影响力还是其他,恐怕很快就要超越省城,安新才是这一大片城市的墙头堡,如果云大地产不在安新立足,那进军这一大片区域,并抢占制高点就是水中花镜中月了……   门被轻轻的推了开来,助手走了进来:   “衡总,肖书记那边我没有见到人,但是我把意请柬带给了他的秘书,也和他通了电话,他表示知道了。”   “唔,没见着人?怎么这会儿就见不着人了?”   衡大吉轻轻哼了一声:   “他知道了就好,甭管他,那边呢?省建行那边呢,联系得怎么样?”   “那边还没有回话,不过省财政厅的存款想要周转一下还得需要省财政厅那边点头。”   助手有些不安,看得出来老板心情不太好。   “嗯,我知道了。”   云大地产不会错过进入安新市场的机会,在衡大吉看来,现在抓住时机进入安新还为时不晚,李家也好,金科也罢,都还是试探性的,如果等他们完全发力,那个时候云大地产要和这些巨头角力,那就很吃力了。   但是以他的性格,要么就不去,去了那就必须要大有斩获,所以衡大吉从一得知消息就开始寻找筹措资金的路子。   他现在手头的资金被几个开发项目套得比较紧,他不得不想想其他办法准备、调度资金……   当然他敢于下决心也是有些底气把握,因为身后之人的关系,他和省里边这些领导们不一般的关条和交情,相信在贝湖这一亩三分地上,这些关系应该可以挥出不一般的作用。      第132章 洗脑      衡大吉自然不知道安新之前的土地挂牌拍卖事实上也就是今后这样大规模的拍卖的实战演练。   不过陆政东同样也不知道他这一手会引起地产界的风云际会,很多人都在想办法拉关系,甚至不少人把主意依然打在了他头上。   陆政东已经把心思放在了规划着下一步整个安新社会经济事业展的大局。   此时,他正在主持市委集体学习,这是他受到政治局集体学习的启发而来的,当然这个学习不可能完全照搬,而要按照安新的实际情况适当的进行变化。   比如高层的集体学习通常是四十天一次,而陆政东准备安新市委集体学习定在每两个月一次,参加成员包括在家所谓市级领导班子成员以及区县党政主要领导和市直机关主要负青人以及驻宁单位主要负责人,规模不小,人数也不少。   座次的排列也有所不同,虽然也是三圈,最靠近他的是市委常委、之后是政府、人大、政协的非常委领导,但在外围,区县部委办的领导干部则坐在他对面,他可以一目了然的看到位置坐了多少人。   内容内容也有略有不同,比如说政治局的集体学习主要是国家层面和时下热点,而陆政东觉得在安新,更应该让这个学习变成市委领导决策执行力的一个平台,和一个提高市里相当大一部分领导层面的领导干部的思想意识,如果按照民间的说法,那就是要经常给他们洗脑,他们才能跟上安新的发展节奏。   陆政东觉得这个平台外延内涵也是无比丰富,只要能把这个儿学习、交流、互动、交流的平台用好,让他们的思想通了,可以在很大程度解决日常工作中的遇到的思想不通、观点不明、思路不清、执行不力。   “秘书长,我不记得有谁向我请假,怎么有空着的位置?”   说着又偏头问了一下罗浮黎:   “有人向市长请假了?”   “没有。”   罗浮黎干脆明了的说。   “通知办公室,会后把没有请假就缺席的人员名单给我。”   陆政东说着扫了一眼会场道:   “在正式开会之前,我先强调一下,大家都知道中央政治局在去年就开始集体学习,总书记在会上强调,一定要大力弘扬理论联系实际的学风,始终坚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与时俱进,提倡真学、真懂、真信、真用,坚决反对形式主义、官僚主义和弄虚作假。   学风是党风、政风和干部作风的重要体现,学风问题是关系党的兴衰和事业成败的一个重大政治问题,加强学习,一定要紧密联系党和国家事业的发展要求来进行,一定要紧密联系认识和解决改革和发展中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来进行,一定要紧密联系自身世界观和人生观的改造来进行,一定要紧密联系更好地为最广大人民谋利益来进行。   更加重视学习历史知识,善于从中外历史上的成功失败、经验教训中进一步认识和把握历史发展和社会进步的规律,认识和把握时代发展大势,提高治国理政的才干。要通过加强历史知识学习,不断提高各级领导干部的领导水平和领导能力。理论的活力根植于实践,学习的目的全在于运用。研究新情况、解决新问题,努力做到学以致用、用以促学、学用相长……”   陆政东环视了会场一眼,才继续道:   “我从来就不喜欢文山会海,能够不开的会,市里尽量不开,但这个会却是必须开,因为就我们安新而言,这样的学习就显得尤为重要,我们安新的发展变化太快,不加强学习,我们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就会跟不上发展的脚步,跟不上发展的脚步,那就会出现种种问题,犯种种错误,正是基于这样的重要性,市委经过较长时间的准备,并选择了一个相对不紧张的时间来开这个会,而且我在之前已经通知了,要请假,必须向我本人请假,但还是有人不请假就缺席了,看来有些人还是不以为然,那就必须要让他们从思想上认识到会议的重要性才行。”   安俊义也看了一下对面,虽然陆政东一直没提中央领导召见他为何事,但从新闻报道的时间上看,陆书记估计和那次学习有关。   没来的人这次肯定是要被狠批一顿的。   安俊义也在之前的通知中再三提醒参会人员,做好笔记,同时也要结合实际情况领悟出自己内心所想所虑,千万不要随便找些陈词滥调来敖衍,陆书记甚至其他市委领导肯定会利用这样的机会了解下面这些人的能力,会让人结合学习精神和自身工作实际谈一谈想法和观点,这也是一个高风险高收益的活计,谈得好,没准儿就能在一把手心目中留下一个比较好得意印象,谈得不好,多来两次不满意,只怕你的印象就在一把手和其他领导眼里就两然失色了,而且距离全省区县主要干部调整的时间也不长了,后果会是什么自己应该清楚。   所以在安俊义看来,这样的学习对于不少人来说既是学习精神开拓视野的机会,同样也是一个过关的坎儿,但显然有一部分人还是重视不够,那也不能怪他没提醒了……   “我今天就谈一谈城市的发展问题,按照我们传统的城市划分,北上广算是没有争议的一线城市,我们安新也算是二线城市尾巴上的,但这种以行政区域和以GDP论英雄的单一指标分级事实上随着发展并不能体现一个城市真正的水平,一个城市拥有雄厚的经济基础和庞大的中产阶层人群如何,以及政治资源如何;有没有为区域中心城市,对周边多个省份具有辐射能力,有没有有雄厚的教育资源、深厚的文化积淀和便利的交通;有没有良好的经济基础、便利的交通和独特的城市魅力等等作为标准。   而且要综合人均收入、教育资源、大公司和大品牌的选择等多项更具现代商业意义的指标来作为一种衡量标准,也许更能体现一个城市的水平。   从现代的城市意义上讲,在这些方面占据优势的城市往往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商业活跃度相对较强,对大公司、大品牌和优秀人才有一定的吸引力,它们也正在或者即将成为未来几年大公司布局的重点。   大公司投资于某个城市,以及公司人选择把自己的未来投资到某个地方,都是建立在对未来的信心之上,我个人认为,这也是衡量城市发展的一个重要指标,而这种未来正是我们关注的重点所在。   如果按照这样的标准,我们可以看看全球五百强的企业数量我们有多少家,少得可怜吧。甚至还比不上一些不入流的城市。   如果跨国公司代表了一种外来的和相对前沿的视角,如果说吸引大企业入驻更多是依赖本地的人力、土地等资源以及区位优势和税收等方面的优惠政策,那么民营经济的繁荣和创业的活跃则更多地依赖于人才的聚集、投融资平台和信息交流平台的搭建,以及城市自然和社会环境的优化。两相比较,前者更多属于城市硬件、先天优势,后者则更多地依赖于城市软环境的建设,而后者更有利于一座城市抢占未来竞争的制高点。   以这些指标来衡量的话,安新同样是有极大的差距,那么民营企业的数量和规模对于一个城市的经济增长和就业增长则更具有切实意义,在这一点上,我们也可以看到我们的差距有多大,我们到今年第一季度,民营经济的增加值也仅仅只占到全市gdp的不到十分之一,而排在我们前面的同等级城市有十一家之多,排在倒数几位。   而随着劳动力成本上升等原因带来的外商投资增速放缓,在未来几年,民营企业之于城市经济繁荣的重要性必将进一步提升。我们在这方面准备好了吗?   去年全年我们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规模在同类城市中同样处于很低的水平,实际利用外资、进出口总额在全国中都排不上号。   而从软环境来讲,安新拥有的高等院校,每年可向人才市场提供的大学毕业生和专业技术工人,同样非常低。   流动人口也可以作为衡量一地经济的指标,但我们市的流动人口,占全市常住人口的比重超过还没到十分之一。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年轻人选择在哪些城市创业以及他们所选择的创业门类将会对这些城市未来的竞争力起到更具决定性的作用。   这就涉及到一些新兴行业和新的产业,在这一点上,乃武在互联网、中和在芯片、和山在光电产业等新兴产业领域已经先行一步,我们有什么?我们的新技术试验区才刚刚起步……”   “不管从传统的标准和新的标准,我们安新都存在着相当大的差距,的确我们安新经济增速高,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也应该看到,我们的增速高,是我们基数太低,不管从经济总量还是其他我们都仅仅是万里长征第一步,所以我们不能坐井观天,只看到我们安新这一小块地方,而应该放眼全国,在全国的同类城市进行比较,何况我们安新也在发展在进步,但是别人也没有停步没有落伍,想要追上前面的,我们必须要加倍努力才行。”   陆政东环视了一下会场的众人,显然他这一番有着翔实的数据支撑的讲话,让有些沾沾自喜的干部冷却了下来。   “讲完市里整体的,我今天再谈谈区县的,不知道大家注意到发展情况没有?   我看了看金威市的数据,也了解了今年有新举措新动作,并且我和市长在春节前后也都去过金威市,我和市长的看法是一致的,我感觉到金威市就是我们区县发展的一面镜子,怎么样在法展中寻找自身的不足而不是满足于眼前的所谓繁华美好,一个成功的合格的领导在这一点上必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陆政东意气飞扬,声音也渐渐变得高起来。   “选准定位很重要,但是一旦选准就要不遗余力,这是关键。”   “我想大家或许都知道金威市前两年在大搞城市建设,甚至张忠平同志还被冠上了一个造城书记的绰号,这是带有贬义的,但同样,和金威一起造城的还有金湖区,现在的情况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拿什么还支撑造城,造城的目的是什么?没有支撑,拆东墙补西墙,其他要投入的地方势必受到严重影响,而这样盲目造出来的城,很有可能就是死城一座,而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和目标,没有一个系统的、长远的规划,造城那有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所以要造城,要基于一个最基本的规律,至少要做到以城养城,要做到造城是为了增加一地的供血功能,金威造城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承接一些产业,随着劳动力成本的上升以及产业结构的变化,一些产业会逐步向内地转移,敏锐的把握到了这一点,结合自身的优势,加大力度招商引资,尤其是提出了全方位开放政策,据说对方要求很高,而金威方面则在这个基础之上自己给自己加了量,不但表示从选址到道路、用电、用工的承包打捆服务,以及后续的一一系列问题,总之,企业只管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其他需要政府解决的,政府去解决,这口气很大,说实话,当时我还是有些担心的,但是金威做到了。   而且金威还主动出击,据我所知在去年一年中,他们分管招商的副市长在金威的时间很少,基本上都在一些招商的洽谈会上,他们的招商局长据说一年三分之二的时间在外地,诸位,我们的书记、县长、区长们?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触动?有没有压力?有没有如坐针毡的味道?   我很清楚,硬件设施对于一地的经济发展和对资金人才吸引力的重要性,而我认为服务意识同样重要,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比硬件设施更为重要,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的。   我在西河长滩开发区的时候,也就千把万的初期投入,就搞开发区,那硬件设施说起来估计你们都觉得寒酸得掉牙,但就是这一千把万,长滩硬是把开发区搞了起来,而且到现在都还不错,人家一地级市比我们高新区的经济总量也差不了多少。   那靠的是什么,开动脑筋想办法,靠的是服务,要转变这样的观点并不容易,因为在我们的习惯性思维中,政府就是管理者,却忽略了服务的职能,虽然市委市政府一再强调这一点,但我认为在这方面还是做得不够的。”   陆政东从自己担任市长以来已经多次进行转变工作作风上的整顿,但是依然有不少陈年陋习深入不少人的骨髓,在很多工作中自觉不自觉的暴露出来,尤其是在经济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很多人又忘乎所以,觉得老子天下第一,以主宰者和家长自居,不彻底消除这种观念,安新的经济就难以迎来更大的发展。   在座的其他区县领导一个个都有些不是滋味,在印象中金威虽然是撤县变市,虽然是市里县里的龙头老大,可这些年发展也并不顺利,始终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定位,一直萎靡不振,从原本的全省的十强县经济滑落到了中游。   而之前担任金威的几任领导中也是平淡无奇,没有听说过有多少出奇之处,没想到张忠平不声不响的居然搞成了这么大的事情,在增速上超越了几个一向排名雷打不动的区。   “当然即便金威也还有很多努力的地方,根据我的了解,在这方面,现在金威还局限于引进企业,对本土企业还没完全做到这一点,我希望金威用一段时间能够做到本土外来企业一视同仁,那样金威的发展会真正上一个台阶……”   接下来陆政东又谈了发展质量的问题,发展要又好又快。   之后,对于其他区县,特别是工作做得不好的区县进行了分析,虽然没有点名,但是下面这些区长书记们很快的就发现了门道,坐在陆书记正对面的是工作不错的,而两边应该是最差的,优劣对比,却又要坐在一块儿,那份滋味无论是哪一位落后者都不太好受。   而陆政东接下来的来的话让他们更不好受:   “今天,我就讲到这里,主要讲的是找差距,全市和其他城市找差距,区县自己找差距,等拿得出手了再和其他地方找差距。今后这样的集体学习,我就少讲了,也可能是轻专家学者,也可能是你们当中的人来讲,经验要讲,教训要讲,优秀要讲,落后也要讲,目的不是为了打板子,扫谁的颜面,而是让大家明白工作该怎么做,怎么做得更好……”   因为是第一次,陆政东并没有要求大家结合讲话谈论什么,而是让他们先找差距和找问题,至于如何解决,在会后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再提交市委市政府。   但即便是这样,与会的众人都感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   而陆政东和罗浮黎同样面临着压力,只是这样的压力和下面的人有所不同,主要是无形的压力。   会后陆政东和罗浮黎又进行了单独的沟通,而话题主要是涉及到地块的问题。   在土地出让问题上,罗浮黎并不希望地块炒得太高,因为他很清楚地价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房价,但陆政东现在的作法显然和那次和他谈的不同了,罗浮黎也有些摸不准陆政东是个什么想法了。   “就目前市里的房屋刚性需求而言,房价在一定程度上是处在上行阶段的,即便是我们把地块的价格放低,也不会改变这样的趋势,所以我们不能便宜了那些开发商。”   陆政东知道罗浮黎的疑惑所以主动讲了他的一些打算:“安新的发展不仅是振兴经济,还要有社会协调发展,一手抓经济,一手促民生,也是该到两条腿走路的时候,我到安新之后一直有一个打算,但之前一直条件不成熟,一直没动,我想年内对市东郊的棚户区进行改造。我曾经去看过,居民中百分之八十一是原来那里的磷矿、铝矿职工,下岗失业人员多,贫困人口多吗,那里流行一句话:安新姑娘不嫁安新东。这里的房屋多是日伪时期建造的劳工房、简易房和新中国成立初期建造的土石房,房龄大多超过五十年。房屋低矮潮湿,四处漏风,没有公共排水、供热、供气设施,卫生环境恶劣,居民吃水难、如厕难、行路难。稍微有点条件的人早就另迁新居了,留下的都是最贫困的普通百姓。   没有像样的道路、房屋,曾经连续几年没娶进来一个新媳妇。开裂的墙体,东倒西歪的朽木板栅栏,以及几百人共用一个旱厕,眼前的一切让我震惊。”   罗浮黎没想到陆政东会有这样的想法,棚户区事实上就是贫民窟,几乎在世界各大城市都存在也是一个世界性的难题,要解决这个问题,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但这也是很想干的事情,所以陆政东提出来,他不能不动心,他沉吟了一下道:“嗯,我完全支持书记的这个想法。”   但是罗浮黎支持归支持,罗浮黎是市长,市里经济发展是他的责任,定下的发展目标这也不能落下,所以困难他必须也要提出来:“只是资金需求量可是不小,谁出钱?土地问题怎么解决?这是一块儿硬骨头,那可是近十万人,两万多户。而且棚户区居民特困群体多,近半数居民无力承担回迁应缴资金的情况不少,修起来他们也买不起怎么办?”   陆政东想了一下道:   “嗯,这些确实都是一些很具体的困难,我的想法是采取了兴建小户型楼房、对低保户实施优惠、对特困户出租廉租房等措施,尽最大限度减免棚户区居民回迁负担。对于无力承担租金的低保户,由房产管理部门记账,代缴租金。棚改区居民回迁时,超出动迁面积部分每平方米只需成本价即可。   我的想法是分批动工,土地采取置换的办法,从土地储备中用地,棚户区腾出来的土地进入储备中心,资金的问题由于采取分批动工压力应该不会太大。”   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   “我最担心的是省里和市里的广大干部会有看法,毕竟安新日子并不富裕,这才刚刚好了点,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应该先投入发展经济上,等市里财政彻底好起来了,再来解决这方面的问题,但是这一拖那又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其实做这样的事情,就得咬牙,挺一挺也就过去了。”   这实际上是保障性住房的雏形,保障性住房是专门针对中低收入家庭建设的具有社会保障性质的特殊住房,包括廉租住房、公共租赁住房、经济适用住房和限价商品住房,这种类型的住房有别于完全由市场形成价格的商品房,这才能针对一个较为广泛的人群,这才具有普遍意义,但由于安新财力有限,陆政东也只有选解决最急迫的这一部分人的问题。   罗浮黎见陆政东也不像是心血来潮,而是真想干,也就道:“既然书记有这个决心,那我们就干,我在资金的使用上再通盘统筹下,争取不耽搁市里急需的资金使用,也不耽搁棚户区的改造。对于棚户区的改造先调查研究,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出来。”   陆政东微微一笑,罗浮黎真是典型的行动派,他这才一开口谈,他已经准备做做了。   “嗯,到时候再上会讨论一下。”   罗浮黎迟疑了一下,递给陆政东一支烟,然后才说道:“土地招投标的事情,估计金忠市长压力很大啊。”   陆政东苦笑一下:   “谁的压力又会小了,包括你我。看来你我都是注定要做断人财路的恶人了。”   其实陆政东也早有思想准备,从尤金忠诡异的态度他就能感觉得出来,盯着这几块地的人不少,而且个个都是有实力不说,而且来头背景都不小,这一个多星期来陆政东按的电话不算多也不算少,但是既然能直接给自己打电话的,那肯定是备认为有头有脸,能够在自己面前说上话的。   掐指算了算,真正能对自己起到影响的也有好几位大有来头的人物,这还是因为自己现在已经晋位省委常委的情形下,否则还不知道会有多少自认为可以给自己打个招呼的角色跳出来,让你给他面子也不好,不给他面子也不好,至少当了省委常委,起到了这一阻隔作用,罗浮黎等没有这个罩着,那自然压力就更大了。      第133章 盘算      陆政东在这个事情上没有多言,但是他心里还是有数的,罗浮黎也好,尤金忠也罢,他们头顶上的乌纱帽基本上都还篡在省里,想要再进一步,或者挪挪位置还得看省里的脸色。   作为一把手,就要像钢琴一样,能够单独演奏,也要能够和其他乐器一起演奏,所以有时候就得要做必要的妥协和退让,退一步是为了前进两步,原则问题不退让,但是可以在手段策略上加以调整弥补。   所以既不能让他们实在太难做,但是也要在大原则下做一些适当的让步……   “金忠市长,你这个是怎么回事,方案已经基本敲定了,陆书记不是已经批过了么?又有什么问题?”   罗浮黎有些疑惑的接过尤金忠递过来的关于土地出让挂牌拍案方案,说道。   “是这样的,陆书记很明确,这是事关安新今后发展大计,关乎今后几年安新的发展走向,所以你也必须要必须要把把关,他也明确说了,今后他不再过问具体事宜,但是这项工作很重要,必须要市长共同把关。”   罗浮黎这才仔细的看了看,陆政东丝毫就没有对土地招投标谈什么,而是从全市发展的角度谈了城市规划建设等一些方向性的问题,看到这里罗浮黎心里微微一动,招投标制度虽然在很大程度上能够杜绝某些东西,但是在一些方面同样是可以做出一些倾向性的东西,而这些倾向性,其实也就是有利于某些特定对象的中标。   尤金忠搞出的这个方案有尤金忠的小心思,也有他罗浮黎的小心思,罗浮黎心里长松了一口气,说老实话,他也挺担心陆政东是咬定青山不松口,他固然是很有原则性,但他同样也不能把省里的领导都得罪光了。   看完这个罗浮黎心情也挺好,说陆政东从善如流也好,说陆政东进退自如也好,总之这一套方案几经易稿,现在才算是真正敲定。   尤金忠这些天他真是被搞得焦头烂额了,各种找招呼的纷至沓来,令他是难以招架,可都还不能得罪,可实际上招投标是由他负责,方案他根本就没有权利拍板,但这话说给那些打招呼的人他们根本就不会相信,所以不得已,他也只能尽可能的在这方面做做文章,陆书记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而且门这里面的东西也是门清,他也不能耍小聪明去糊弄陆书记,但是这样的事情也不能明明白白的去请示,那样也会让陆书记为难,批也不是,不批也不少,于是就弄了这样一个半明半暗,既要让陆书记明白他们下面人的苦衷,又要表示没有再大原则上出问题,没想到陆书记还真是批了,尤金忠同样是如释重负。   “嗯,政东书记讲得好,房地产市场可以说是牵动着安新所有老百姓的心,而安新又是一个经济高速发展、城市化进程不断加快的转型城市,大量企业落户安新固然给安新带来了繁荣展的一面,同样也给市里边带来了巨大的公共设施建设压力,从住房到教育、医疗、文化以及社会保障等一系列的需求都在不断攀升,尤其是住房,更成为焦点问题。   前期市里边也已经提前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从各大企业落地开始,市里边就主动提出建议企业应当及早考虑建设员工公寓和员工宿舍,在这一点上市里边愿意给予最大限度的支持,但是这只能解决大型企业的部分问题,而对于数量更为庞大、人员更为复杂的中小企业来说,这些企业员工成分来自全国各地,既有从人才市场招募而来,也有大学生应聘而来,更有企业原来所在地搬迁而来,还有自身的创业团队成员,他们的住房问题要么就是租房,同样会造成极大的压力。”   罗浮黎是深刻的理解了陆政东和他讲的房价为何处在一个上升通道,还有经济高速发展所带来的一系列问题,交通、住房、教育、医疗和生活环境,这将是今后决定安新今后发展的基础条件,而这些不处理好,所谓的吸引资金和人才就会大受影响。   罗浮黎此时更觉得陆政东在集体学习上所讲的相当具有前瞻性和深远意义,而事实上陆政东刚到安新市的时候已经在不声不响的做了,只不过很多人没有看出其中的奥妙而已。   罗浮黎还真是越来越觉得和陆政东搭档很合拍,陆政东不喜欢搞花架子,喜欢做了再说,甚至做了也不说,如果是其他市委书记,全国同类城市增速第一,恐怕早就到处讲曝光了,而他却是甚少见到陆政东在其他公开场合提及此事……   尤金忠也挺好奇的,在市里大多数人看来,一个年轻气盛的市委书记和一个倔强硬扎的市长搭档恐怕会是很挠头的一件事,但事实上两人的关系远不像外界猜测的那般,两个人虽然在一些小问题上有争执,有不同意见,但真正在大方向上,两个人还是观点比较接近的,其实甚至可以讲是配合得比较默契的。   不过虽然书记市长相处得比较和睦,但是毕竟是两个人,总还是有些观点不一致的地方,所以自己这个副市长也还是要好好对待的……   在临近招投标开始的时候,陆政东去了金湖区。   陆政东去金湖区一来是为了清净,更重要的是金湖区经过姚志的折腾得厉害,此时虽然已经从糜烂不烂的中缓过气来,但毕竟是大伤元气过,他还是要多关心关心。   此时的陆政东显得格外安详,五月的安新疑是天气最适合的时候,不冷不热的风从车窗外窜进来,拂在陆政东脸上,温暖而又带着丝丝凉意,感觉非常的舒服。   到了金湖区,陆政东先去看了矿区整顿的情况,虽然矿区出了问题,但是矿区毕竟是矿区,还是摆在那里,只要整合得当,还是能够很快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陆政东对于矿区的整顿工作还算比较满意,所以只谈了两点要求,一是安全生产要警钟长鸣,二是在矿区的管理上要尽可能的用制度常抓不懈,以避免一些东西反弹或者死灰复燃。   看完矿区,晚饭就是在矿区的招待所吃的。   菜式并不复杂,但还是很对他的胃口,吃饭的时候除了区委书记向大浩、区长周林外,还有易宝天,易宝天当初是金湖区团委书记,被陆政东“钦点”为金湖区副区长,现在已经是常务副区长了。   向大浩也谈了金湖区的一些打算,向大浩也谈了金湖区面临的一些困难,由于之前姚志的影响金湖区在吸引外来资金上是存在着较大困难,特别是对一些比较大一点的企业,都有些疑虑。   所以金湖区现在着重点还是放在修炼“内功”上,先强化区里的服务意识,充分利用现有的硬件设施并在此基础上力争把原来杂乱无章的这些硬件设施利用好,尽量让其发挥作用,具体措施是一是整合好矿业,力争做大做强,二是在发展民营经济上再多下功夫,三是在小商品成片经营上举措要更落到实处。   陆政东也点点头,区里的发展既离不开市里的大环境,但是又要因地制宜,立足于自身的实际情况,又不拘泥于此,怎样培养产业,然后自由生长的产业中选择培养适合本地经济的主导产业,这也是一门艺术。   陆政东同样也认为,就目前而言,金湖区主要还是要在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上做文章,只有在劳动密集型产业中培育出优势企业之后,才能通过有意识的帮助促使其升级壮大,而没有必要一味追逐所谓高科技产业,在陆政东看来,高科技产业更适合在具有良好的城市环境和文化教育科研体系的福安区等发展,就金湖区目前的状况来说,还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小邓也在陆政东的引导下不时插言,一顿饭吃下来,居然也有两个小时,对金湖区的后续发展陆政东心里也有了些底气,让陆政东觉得很是尽兴。   吃过晚饭,回到房中的时候,陆政东看了看小邓说道:“小邓,不错啊,怎么想到把易宝天也请来的。”   陆政东靠在椅背上注视着窗外显得黑黝黝的矿区。   “陆书记是想看看金湖区的实际情况,您也有了解易区长的工作情况,所以就……”   “嗯,条件越是艰苦的地方越是锻炼人,易宝天成熟了不少。”   陆政东斟酌着话语说着,小邓跟着他也已经两年了,也该是把他放出去了,对于他的一些思想和风格已经是很了解了,陆政东是有心把他放在金湖区,这对于金湖区的发展应该也有所帮助,但还得看看他的意思。   小邓心里顿时也是一喜,事实上在金凯县出现问题的时候他已经有这样的想法了,不过最后陆书记并没有怎么动,沈凤国离开之后,基本上是顺位递补,陆书记没发话,他自然也不敢乱提。   但这一次不一样,这次是陆书记主动提出来,那应该是陆书记要放自己出来了。   实际上在小邓看来,金湖区虽然经历过打乱,但底子毕竟要比金凯县厚实,这样的地方做好了更容易出成绩,他自然是愿意的……   陆政东见小邓的神情便知其意,自然也就不多言……   在陆政东和小邓轻松谈话的时候,衡大吉却正揉着额头,最近他实在有些焦头烂额的感觉。   书房里是袅袅升起的烟雾,书桌上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衡大吉很少抽这么多烟的。   本来安新这边终于落实下来,给他留了一个口子,但是在进军安新的问题上,内部却出现了巨大的阻力,而这个阻力主要来自于董事长甘明山等人,甘明山等人觉得云大的摊子已经铺得太大了,在没有新的项目竣工之前,暂时不要忙着拿地,不然资金上会出现大问题。   所以在集团资金的动用上给了他不小的压力,以至于他不得不想办法另外多筹措一些。   衡大吉又吸上了一根烟。偏偏马上又要面临党代会换届,是老婆的叔伯与另一强力人物争夺派系代言人位子的关键时刻,老婆的叔伯为人谨慎,以前就不喜欢他利用家族关系拉资金,拉项目,更甭说现在的关键时刻。屡次提醒他一定要低调,不要捅什么篓子。   可进军安新又事关集团的突破性发展,一步领先才能步步领先,本来进入安新的时间已经落后人家一步了,再不进,今后在中西部,那也只有看着人家吃肉,自己也就从人家嘴里吃点漏下的残羹冷汁了。   都衡大吉叹口气。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难道自己真的走进了死局?   衡大吉权衡着要不要在他负责的几个项目中再想办法抽出一些资金,只要在从中抽调出八九千万,加上在银行、存在银行的财政资金那边挪用一下,应该是能筹齐的。   但让衡大吉有些犹豫的是,存在银行的财政资金不可能挪很长时间,那么也就要求他从其他几个项目中抽调出来的资金是不能再回去了。   而这样做,除了极力压缩成本之外,也只有在原材料的品质上做做文章了。只要能够在这方面压缩一成,这钱就挤出来了。   当然,这还得要等财政厅那边的准信。   衡大吉找的是财政厅分管综合处的姚副厅长,综合处负责非税收入征缴。利用这一便利条件,姚副厅长决定着数额不小的非税收入到底会存于哪家银行。   衡大吉是非常清楚这里面的门道的,存款给回扣是惯例。而财政收入存款规模很大,动辄几十亿上百亿,连续性强,始终有存量如果一个银行能拉来一笔财政存款,它的存款储备基本不用愁了,所以几乎每个商业银行都想拉这个大财主,所以姚副厅长并不愁钱,但是姚副厅长希望能有上升的空间,希望能够把前面的副字去掉,而他这方面有些资源,这也是他所能够利用的……      第134章 冰火两重天      “滴滴滴”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在空旷的办公室显得异常刺耳。衡大吉吓了一跳,以为又是那些食古不化的集团元老。拿起电话看看号,却是国内来电。   接通,一个熟悉的男音,“大吉,是我。”   衡大吉精神就是一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打电话的是正是他刚刚才念叨过的姚副厅长。   “姚叔叔。”   衡大吉声音透着说不出地亲切:   “快到年半了,最近很忙吧?”   姚副厅长笑了笑,“也就那样吧,你上次说地事儿,我想了想办法,但你记住,六十天的期限,一定要还款,可真的不能马虎。”   衡大吉精神一振,大声道:   “姚叔,你放心,不用六十天,款子就能给你打回去。”   姚副厅长呵呵笑道:“就是因为清楚你的能力,我才豁出去的帮你,大吉啊,我的身家性命可是压在你身上了。”   衡大吉心里骂声老狐狸,嘴上道:“姚叔,等我把安新的事情办妥再来看您。”   姚副厅长笑声变得愉快起来,“再说吧,最重要地是能帮上你。”   挂了电话,衡大吉心里说不出的轻松,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想不到,原本以为最难事情就这么轻轻巧巧的解决了,这些个干部,只要有欲,不管是那样,那就好办。   衡大吉知道姚副厅长肯定有自己选定的银行,他尽量先支出非他选的银行存款,而自己的关系银行存款尽量晚支出,少支出,所以这点钱挪个两月甚至更长都没问题。   有了这个,衡大吉的底气就足了,他也就琢磨着从几个项目中怎么挤出资金来了。   陆政东在下面呆着,市里拍卖的事情自然也还是关注着,第一轮土地拍卖已经结束了,几宗土地全数拍出了让人满意的价格,尤其是预想中和封路那一宗地更是创造了安新土地市场拍卖价格新高,也引了外界相当热议,连《贝湖日报》都不吝给予了一个版面来介绍这一次土地拍卖详细过程,顺便也把安新城市规划展状况做了一个介绍。   但这仅仅是正餐上来之前的开胃菜,这些土地实际上都是比较零散的地块,拿地的基本上是属于规模较小的房地产企业。包括金科、李家、云大以及贝湖、安新几家实力出众的企业根本就没有出现在当天的拍卖会现场。   但是在第二轮出让土地报名表上,来自贝湖省内外的地产商个个都是挟巨资而来,摆出了一副猛龙过江的架势,而本地地产商和先期进入安新的几家港资地产也是各自抱团参拍,摆明车马要志在必得,怎么也要拿下一两个地块,证明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句话永远不过时。   前期气势氛围营造得很好,加上绝佳的广告效应,使得这十多宗土地都被炒得沸沸扬扬,几乎每天这十来宗土地周围都停满了各种豪车,都是房地产商老板或老总的座驾,手里边都拿眷规划图四处转悠,看看哪一块地更具有发展前景,琢磨着自己该以什么样的价格出手。   应该说这第二轮的地块都是位置较好的地块,一个连片地块是滨江地块,滨江大堤是新修的,其各项配套设施基本建设已经完成,沿江的绿化、健身广场、文体设施、小憩回廊亭台,各种设施全部都建设到位,可以说是一块完全成熟的区域,又有滨江这个卖点,是各房地产商最为眼热的。   而靠近新技术试验区的是未来安新的金融贸易中心,也是急剧升值空间的一个黄金地段,也不得不让人心动。   “尤市长,你看金科和李家是怎么一个打算?”   衡大吉笑着递给对方一支烟,他觉得这位分管这方面的市长其实挺好说话的,当然可能也是因为自己身后有人的原因,有些时候光有钱的确不太好使,除非你能达到李家那样的高度,但是如果你再能一些隐藏的特殊身份,那就无往不利了。   “不大好说,你也知道他们都是这里面的行家里手,不到最后时刻,底牌是不会让人看到的,何况现在我们还是买卖双方,就更不会让我们知晓了,嗯,关键还是得看你们了,不知道你们准备得如何了?”   尤金忠笑着把皮球给踢了回去。   “怎么说呢?基本上我们能做的都作了,但是尤市长你也知道,这二十来家开发商,我们不能家家招呼都打到,而且还的确有那么几家是想要和咱们争一争的,打招呼也没有用,那就得凭真金白银,当然我们凭实力也不怕,不瞒你说,那宗地我们志在必得,所以这你倒不用担心,只是我们拿下这宗地之后,后续事情还多了去,给尤市长添麻烦时候还多呢。”   衡大吉笑了笑,将卷烟撕开,将烟丝塞进特质的烟筒中,美美的抽了一口,对身边的一个小伙道:“这桩事儿咱们做好了,要全靠尤市长帮忙啊,咱们不是知恩不报的白眼狼不是?得记住。”   小伙白哲的面孔上浮起一抹笑意:   “吉哥,你说的没错,尤市长这边我知道怎么办,尤市长,如果你能方便再出面帮我们打打招呼,让有些不开眼的知难而退,那我们就感激不尽了。有些时候光是凭实力还不行,有些人是看到点好东西眼睛都红了,结果呢,两败俱伤,您说是不是?你要能出面,他们就该明白了。”   衡大吉眼睛低垂着,心道,这家伙实在是太纨绔了,说话连一点婉转都没有。   尤金忠心里也挺腻歪的,这些地产商为了达到目的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钱,是个好东西,但尤金忠是不敢收的,充其量接受一些不太值钱的礼物。   不说陆书记制定了那么多条条框框,杨铁军刚刚升任副书记,这家伙恐怕还惦记着省里纪委书记的那位置,他要敢动,搞不好一巴掌便拍了下来,何况还有个在这方面同样盯得很紧的市长罗浮黎,加上在竞标环境的相互监督和制约,这完全是五位一体的防范机制。   而且他也非常清楚一旦被他们套住,那就成了他们的傀儡,这辈子都休想逃脱他们的手掌心,完全就要按照他们的意思走,形同行尸走肉,那才是最可怕的。   尤金忠有时候也庆幸市里搞了这么一些措施,有那么多眼睛在后面盯着,如果不是这样,恐怕他早就陷进去了。   没有那些念想,尤金忠本来应该是心底无私天地宽,这件事情自己本来就毫无利益瓜葛,但在衡大吉面前,他还是宽不起来,衡大吉这家伙背景太深不说,还拉来了这么一个瘟神,这家伙是省党群副书记的小舅子,手里攥着他的顶戴花翎,都不好对付,本无需这样患得患失,现在却落得个惴惴不安,心中委实不爽之极。   但不痛快也只能在心里不痛快,面上还得要应付:“两位老总,恐怕你们也知道这一次市里是下了大工夫的,这些地产界的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背景资源的,前期我们已经做了一些暗示,此时市里边如果再有倾向性的干涉,恐怕不妥,还请两位理解。”   尤金忠一番话也说得合情合理,衡大吉也想到日后有求于对方时候很多,虽然有省委副书记舅子撑场,但是安新毕竟是副省级城市,独立性相对较大,而云大地产一旦落户安新,这个项日没个两三年完结不了,若是此时逼得太紧,得罪了此人,反为不美。   “尤市长这样说,我们云大地产也有信心拿下这宗地,倒是拿下之后,还有很多需要麻烦市长的,到时候还请市长多家关照才是,这个项目也是一个相当重要的项日,实在出不得差错。”   “这没有问题。”   尤金忠见对方松口,也是舒了一口大气。   和两人交涉完毕之后,尤金忠就给国土局的副局长刘和山打电话,要他把事情要盯紧一点。   “什么,你到市东郊的棚户区干什么?”   尤金忠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陆书记和罗市长让去的?”   听到这消息,尤金忠有些纳闷,随即也回过神来,棚户区那边也是一大片地,是不是书记和市长又盯上了那边?   但仔细一想也不对,棚户区那边距离城区有些远,按照尤金忠的推测,城市每延伸到棚户区附近,至少还得需要一个五年计划的时间。   书记和市长双双亲至,还把国土局的带上了,这什么意思?   但疑惑归疑惑,尤金忠也想把有些事情给书记汇报汇报,于是趁着没有发地产老板纠缠的时候赶紧也从了门。   车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的面包车,在棚户区社区入口处,陆政东和罗浮黎走下车来,步行向棚户区里面走去。每走几步,陆政东都会在破旧的房屋前、拥挤的巷子口驻足凝视。这里居住的煤矿职工和他们的家属,多为低收入困难群体,全部在采空棚户区改造范围内。   一行人见陆政东熟门熟路的,不禁都有些好奇,陆政东回头淡淡的道:“这里我来过,不过当时连名字身份都没脸报,我张不开那个口。只有站在这里才会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二元城市,什么叫做冰火两重一天。”      第135章 冰火两重天(二)      “这里我来过,不过当时连名字身份都没脸报,我张不开那个口。”   陆政东顿了一下道:   “只要是稍微有点办法的,都已经从这里搬走了,留在这里的都是家庭非常困难的家庭。”   一行人脸色都有些凝重,看着巷子,巷子两侧,家家户户紧紧相连,狭窄之处,连两个手臂都无法伸展,而沿着巷口看进去,里面两侧都是破败不堪的房屋,下过雨的地上,行走在其上满是泥泞,陆政东和一行人从一条巷子拐到另一条巷子,深一脚浅一脚,一路前行。   巷子里面,一位妇女看到这一群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的一行朝她走来,赶紧转头躲避。陆政东快步上前,热情地招呼她:“老大妈,我们可以去您家看看吗?”   “这是市委陆书记和罗市长,来考察我们棚户区来了。”   一介绍,这位快六旬的老大妈叫辛金兰,显然和这样一群人的不期而至,让正站在家门外的这位女主人感到意外,有些“措手不及”。   “可以,可就是我们的家太破了。”   辛金兰的双手在身上使劲地擦拭了几下,显得很是有些难为情,但是还是回身把陆政东等人领进了门。   陆政东打量了一下房子,屋子黑乎乎的,电线盘根错节,问道:“这房子多大,住几口人?”   “四十来个平方吧,我家四人都住在这里面。”   一个客厅,一间卧室,一个临时搭建的厨房,加在一起不到三十来个平方米,构成了这个家的全部。   辛金兰正回答间,一滴水吧嗒一声滴在了一个随行人员的身上。   “昨天下过雨,房子有些漏水,本来一直想修修,老头子腿脚又不方便,所以一直没修。”   看到这状况,女主人更是有些窘迫。陆政东又进了侧面的厨房,低矮的小厨房最多三、四平方米,地上,除了灶台和一个煤气罐之外已没有多少容身之地。陆政东走到厨房里面,从灶台边到床铺旁,从开裂的墙体到有些下沉的地基,陆政东凝神察看,伸手抚摸。看到一处不通风的角落里也要住人,陆政东的脸上透出别样的关切,然后对其他随行的人道:“七口人,这实在是有些拥挤了。”   陆政东看到辛金兰的老伴腿脚,便问道:   “大叔这腿怎么了?”   “他一直身体不太好,有糖尿病又有高血压,中风了。”   听着她介绍着家里的成员,她老伴糖尿病那是富贵病,花钱不在少数,儿子已经去世。在居委会工作的儿媳妇卢福琴独自支撑着家的重担和孩子的学业,还有。   “大叔大妈,在这里住多久了?”   陆政东站在老人身边,一脸关切地问。   “有几十年了。”   男主人的话音微微颤抖。   “我和金兰是知青,回来的年头还不算久,他们住得更久。”   随着男主人的解释,谜团渐渐解开,男主人和女主人原来是在乡下工作,退休后,政府帮助解决了回安新户口,按月领取退休金,但一直没有固定的住所,只有跟着儿子儿媳住。   “我母亲也是知青,我跟着母亲,八零年左右才回城,在农村那些年知青是吃了大苦的,我很能理解您当年的奉献和作出的巨大的牺牲,你们默默辛劳一生,党和政府有责任你们解决困难。”   陆政东说着看了看正在家的卢福琴儿子杨东,问道:“学习怎么样?”   “学习还不错,在市二中,明年就高中毕业了。”   卢福琴忙回答道。   “市二中是省重点,显然卢福琴充满了骄傲,显然杨东是这个家的希望。”   卢福琴的儿子杨东静静地站在一旁,多少有些腼腆,陆政东便笑着问道:“有什么心仪的大学?”   “我想报考军校。军校不用花钱,可以减轻家里的负担……”   陆政东点点头:   “嗯,不错,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老人家,你们有一个好儿媳,所以孙子也才会如此孝顺。”   说着又对杨东道:   “军校其实也挺不错的,我爱人也是军人,看来我们还是有很多共同点的。高尔基说过苦难是一所大学,不要被苦难压垮,要让苦难把你磨砺得更加坚强,人之一生,起起伏伏,只有这样你才会在人生的道路上走得更顺畅,才能走得更好……”   陆政东接着说:“在你身上寄托着全家的希望,将来学成后报效国家,回报社会,同时也要为家人尽孝道——你爷爷奶奶不容易,你妈妈更不容易,从你妈妈的身上我们看到了中华民族几千年的传统美德。”   陆政东说着转过身来,对着一家人道:   “今天我和市长来就是来看看住在这里的大家的具体困难,不仅仅是生活的困难,更包括你们的住房困难。”   陆政东说着对市里和区里的其他人道:   “住在这里的职工群众,曾为国家建设作出过很大贡献,我们一定要千方百计解决困难职工的基本生活问题。要把那些特殊困难的职工情况摸清楚,采取有效的救助办法,切实解决他们的生活困难问题。对于生存条件极其恶劣的连片棚户区,各级党委、政府要尽快制定相应的措施,下大决心进行整体搬迁,对集中连片绝对贫困地区要加大低保支持力度,区别对待,制定和实施特殊政策,打一场城市扶贫攻坚战。”   罗浮黎也道:   “市里正在想办法,解决打击的住房问题,时间不会太长,请你们放心,市里区里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这事给办了!”   一行人又看了其他一些家庭,了解了一些具体情况之后,然后才登上旁边的一座山坡,俯瞰聚集着千户居民的棚户区,有大片低矮破旧的房屋,烟囱冒着漆黑的浓烟。看到这样的情景,每个人的心情异常沉重。   “不来这里就不算了解安新,就像我们有浦江京城鹏城等那样繁华的城市,也有西部很多贫穷的地区一样。我到安新来了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来,太官僚了,其他的干部也应该来看一看,看一看他们就知道我们现在实在是没有翘尾巴的资本,看一看才会认识到我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也才会深切的体会到这项工作的迫切性。”   罗浮黎似乎是很受刺激,显得有些激动。   陆政东也道:   “大家看,这里算得上是咱们安新城区高点之一了,从这里向西望高新区,越过江就是老城区,那边将是今后两到三年我们安新重点开的二期乃至三期。   向南望去,而那一片已经是塔吊林立,在今后几个月里,那里还要变成忙碌的海洋,当那十多宗地全面开工之后,一期建设才能真正说得上是全面铺开了,之前沿着以东道路建设已经规划完毕,但是日前尚未正式启动,因为根据先前的规划,城市建设要两边延伸,但建设却还只是刚刚开始,一些道路尚未竣工,估计要等到明年上半年才能将二期道路基础设施基本建成。   从发展的角度讲,我们安新今年gdp增可能会比去年更高,下半年由于一些进驻企业和本土民营企业的发展,还会提高,截止到两千年,全国有十八个城市跨过千亿大关,今年如果没有大的意外,我们安新市能够跨入千亿城市俱乐部的。”   陆政东这话让所有的人都为之一振,年gdp破千亿这一直是省城的目标,而安新在总量上直到第一季度还略落后于省城,因此谁也没有想今年过千亿,都认为不出意外,明年上半年过千亿是没问题,但所有的人都相信陆政东没有绝对的把握不会说这样的话,现在看来,安新要跑到省城前面了,贝湖的第一个千亿元城市不出意外将花落安新。   陆政东话锋一转:   “但我们的很多方面确实还有很大差距,鹏城、旅大、苏杭等等,你们去看一看,他们的城市规模、城市规划和城市建设以及城市建筑风格怎么样?在看看我们这脚下的这一片,我们作何感想?”   尤金忠也有些震撼,他知道这里,不过他之前也没来过这里,甚至可以说是刻意的回避这里,他知道这里条件很差,但是公文中那些刻板的东西显然不如眼前的景象这么具有强烈的冲击力。   在来这里之前,他还一直以为陆书记和罗市长是为了这些地,但现在看来,他想错了,陆书记看来也随着市里经济状况的好转逐渐在微调着一些事情,从之前一心一意的求发展到现在应该是发展依然是工作的重中之重,但也开始着手解决一些城市亟待解决的事关民生的问题。   说着陆政东加重了语气:   “所以我们也不能忘记了就在我们眼皮子地下的这块土地,如果我们不能再发展中解决这样的问题,那我们也很难讲追上人家。   这项工作困难很多,难度不小,要做就要做细致,先期要切实解决他们眼下的生活困难,千方百计为群众排忧解难。各有关方面都要对特殊困难群众给予特殊照顾,帮助困难群众渡过难关。然后要充分征求棚户区居民对搬迁改造的意见,再拿出切实有效的方案,这件事不办则已,办就要把这事彻底办好。”      第136章 定心丸      从棚户区回来,尤金忠看陆政东似乎还沉浸在那种情绪着,迟疑了好一会才参加下轮竞标的房地产企业的名单交给陆政东,同时把衡大吉又来找他的事情讲了讲。   尤金忠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说此事,但这事兹事体大,金科、李家这些都是很有代表性的企业,能够入驻安新市对安新整体的提升,如果他们也盯着这一块,那事情就有些不好办。   “必要的竞争还是必要的,就想捡便宜,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尤金忠以为陆政东会皱眉头,没想道陆政东却是笑了笑道。   尤金忠就有些不明白了。陆政东笑了笑:   “金科一向都不是靠地段取胜,而是靠产品质量、先进的营销理念、房型设计以及优质的物业服务成为房地产行业的佼佼者。   一般来说,房屋买卖合同签订以后,客户和开发商之间的联系就没有这么密切了。在金科,情况却不是这样。金科非常关注房屋从销售到正式交付前这一段等待期里客户的感受,通过一系列标准的服务动作始终与客户保持联系。交房现场,几乎每位业主都会被详细的告知,房屋中每一个产品都有不同的质保期,业主办理收房手续后会收到质保书和产品使用说明书,只要在质保期内开发商将负责到底。金科采取收楼服务经理与工程师对每一户收房的业主进行一对一服务,并设立金科地产的保修中心,这种管理模式在整个地产市场上是比较先进的。在交房现场,开发商对于客户提出的问题基本上都能有效迅速的解决。   因此金科的目标肯定不是衡大吉看上的那块地了。”   陆政东说着又道:   “其实金科的很多东西值得我们安新学习,靠质量,靠服务应该和我们安新有异曲同工之妙。当然,金科不参与竞争并不意味着其他地产商不参与。”   陆政东知道衡大吉最忌惮的就是财大气粗而又在高层拥有良好的声誉,衡大吉也不敢对老李家怎么样。   陆政东知道实际上李家在住宅地产这一块上,和金科走的路子也差不多,但在商务住宅上李家出手那就是大家风范,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是大手笔,就像在京城,一搞就是一条街。   所以李家的目标一是市中心的那块商务开发地块,另一块住宅用地首选是试验区那边的一块地价相对较低的地块,按照李家的行事风格,衡大吉看中的那块地至少不是李家的优先选择,在正常情况下,李家肯定也是不愿去触碰衡大吉的。   而且李家和先来一步的港资地产、金科之间应该是有所默契的,先到港资企业和安新本土地产也肯定如此,各自都对自己中意的地块进行过私下的沟通,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外地几家和省里的几家地产搅局者。但如果李家最中意的地块被抬得太高,也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所以在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不管他们私下如何商量,只要还有其他参与者,谁也不会把自己的底牌完全亮出来,以防出现意外空手而归。   陆政东想了一下道:   “衡大吉既然志在必得,那就由着他,至于李家,你就不用担心,他们肯定不会放弃安新的。”   尤金忠以为陆政东如此讲是因为陆政东和香港政商界的交情,但事实并非如此,对弈真正的商人来讲,交情他们自然要讲,但生意归生意,这一点他们心里是非常清楚的。   李家要到安新来,只能讲一小半是冲他陆政东的面子,更大的是从商业角度的考虑,要说这里面真正是志在必得根本就不是什么云大,而是老李家。   老李这个人陆政东还真是佩服,陆政东是对其进行过研究,老李的年纪不小了,经过这么多年在商海中的摸爬滚打,在一些人中认为其投资投资越发“保守”。   然而“保守”是却是他最喜欢的词语,也是他冷冬中御寒的真实写照。这使他能够比其他更敏锐地捕捉到可能的风险,进而避免可能的损失。   低负债也是其坚守的原则之一。他有一句名言:“我不欠别人一分钱,因此睡觉睡得好。”   也许很多人会说老李胆子太小了,但陆政东认为稳健才是其成功的法宝。   与老李经历过大萧条不同,很多企业家只有个人辛苦的奋斗历程,缺乏大萧条的洗礼,所以显得激进、浮躁。很多上市公司的资本负债比例平均在百分之百到百分三百之间。而老李的资本负债比例只有一十多点,悬殊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很多企业喜欢做多元化投资,美名其曰为了减少风险,结果却收获了全盘失败。老李也做多元化投资,并且成功了,归根究底,因为他投资的几个行业之间,都有很强的互补性。互补即两个行业,我好你就坏,你好我就坏,刚好可以抵消掉,从而使得最终现金流达到稳定。有经济学家在后来曾经拿老李的数据做过一个分析,发现他通过这种行业之间的互补,风险缩小了近十倍。   而老李还有一个最为独到的地方,老李一向都是秉持现金为王的策略,每一次金融危机或者经济衰退,媒体都会讲富豪们市值缩水多少,事实上缩水的财富是以股份市值为主的数字,其实质是“虚拟财富”。只有持有现金的人,此时才真正拥有真金白银。   而老李最好这一口,往往在股价高位时及时套现,所以当富豪榜上的其他巨擘纷纷因炒作累股证而折戟时,他独善其身。   对此,老李的解释是:‘未买先想卖。’在你还没有买进来之前就要先想怎么卖出去。你应该先想失败会怎么样。在做任何项目时,都会要用99%的时间去考虑失败,用1%的时间去考虑收益。   老李的很大一部分资金是以现金形式所保有,另外一部分是以国债方式所保有,股票投资所占比重相当小,企业债券、结构性投资工具和累积期权产品则更小投资。   正是因为如此,每一次危机,对老李来说好像都是机遇。陆政东记得九六年的时候,老李还不是大红大紫的首富,仅仅位列香港富豪第三位。但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后,其财富反而在两年内迅速暴涨,并于前年首次坐上香港首富的宝座,之后一直都非常稳定。   大量现金在握,曾经是他多次成功实现大手笔投资的关键所在。   这一次也不例外,老李是敏锐的发现了国内将迎来真正的房地产高潮,一旦看准了,那绝对是挟巨资而来,这涉及到其在今后国内地产市场二三线城市近十年的布局,安新也是其中的一环,老李家自然是不会错过,当然这也还包括其他不少二三线城市,所以陆政东丝毫不担心老李家会打退堂鼓……   尤金忠吃了一颗定心丸,这才放心而去。   陆政东看了看竞标名单上的衡大吉,淡淡的一笑,与其说是给尤金忠吃颗定心丸,倒不如说给衡大吉吃了颗定心丸,衡大吉来了就好,入局就好,云大的摊子扯得越大越好,到时候看他如何收场……   ※※※   夏日的阳光逐渐犀利起来,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小邓看了一眼后视镜,见陆书记微微闭着双眼,不知道是在思考问题还是小憩着,便想起了自己事情,顿时心情也如同这火热的阳光一般。   下一轮区县干部调整他就要出去了,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就无比舒畅,犹如那最为冰镇的习惯,透心的爽快。   小邓倒不是认为在领导身边工作不好,陆书记虽然在诸如收钱收礼之类的作风问题上要求严格,但也还是挺理解属下的,只要没事,还会放放他们这些人的假,比之他听说的其他地方的领导可好侍弄多了。   而且秘书身份特殊,与领导保持着一般同志所没有的密切关系;工作特殊——在领导直接授权下办公行事,而且能够为领导的决策当参谋;环境特殊——出入于众人仰止的领导核心部门。   但另一方面也非常紧张,相当辛苦。秘书工作任务繁重、庞杂,要经常加班加点,几乎没有节假日,不分上下班,能够自由支配的时间少,家庭的事情顾不上。临时性、突击性任务多,大脑神经长期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工作任务完成得好很少有人表扬,出了一点纰漏便会遭受来自各方面的责难,有时出力吃苦也不一定落好。秘书的这些苦处、难处,一般人是很少知晓的。   所以能够外放,谁也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小邓正想着,兜里的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见是一个很不熟悉的号码,迟疑了一下才接通,只是一接通就愣了一下,因为电话对面的人劈头盖脸的就问道:“大侄子吗?……”   小邓登时更是一愣,眉头一皱,低声道:   “你打错了电话吧?”   小邓虽然心里很是有些生气,心里嘀咕着,这女人也真是的,打错电话就打错电话吧,居然一上来就叫大侄子,但他知道陆书记一向都是要求身边人要客气礼貌,所以心里虽然不高兴,但语气还是很挺正常的。   “没错啊,这是陆政东的电话吧,怎么在你手里?”   陆政东本来似睡非睡的,一听这电话一激灵,一下就醒了:大侄子,除了品宣是不会有人这么称呼他的……      第137章 表姨来了      “把电话给我吧。”   陆政东不由说道。   小邓心里不禁暗道一声侥幸,还真是陆书记的亲戚,幸亏他没有说什么不客气的。   陆政东也是很意外,从他回到安新之后,他和品宣就没有联系过,不是他不想联系,而是品宣电话、手机号码都变了,或许是在躲着他吧。   但今天却突然给他打电话,不会有什么事情吧?拿过电话于是就说道:“我陆政东啊。”   “你怎么把手机随便给别人啊?你那个手机号也打不通。”   陆政东有两个手机,一个是用于工作的,一个算是他的私人手机,这个手机一般没有人知道。   “我在车上,小睡了一会。”   陆政东还是暗示了一下品宣,省得他说出什么不妥的话来,陆政东本来倒不怕两人关系让小邓等人知道,但品宣这一声大侄子叫了,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陆政东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另一个手机,估计是放在口袋里电池松动关机了。   “别说那么多了,热得要命,那小妖精又玩我一把,自己坐跑车跑了,把我们给甩在安新火车站了!”   “安新火车站?”   陆政东不由道:   “你到安新怎么事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那样你也不至于在火车站苦等啊。”   “我可不敢耽搁你的工作,不然回头你妈又该找我的麻烦了。”   陆政东一听品宣就是言不由衷,也不说破,而是奇道:“好歹你们也是电视台的,怎么你们电视台连飞机票都舍不得?”   “你就别提了,我们台还没那么抠门,主要是帮人带不少东西,坐飞机不太方便,这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你能找到一大点的越野车么?东西太多太大,出租车装不了!”   陆政东知道品宣肯定又被那个所谓的小妖精给气得不轻,看看车已经快进市区了,于是笑着道:“没问题,我马上安排。嗯,我脱不开身,这样,我让办公室小邓也一起过来,顺便把你们今后吃住行的事情都安排一下。晚上我请你们接风洗尘。”   他亲自去接人那也不妥,这事自然还是由小邓代劳最好。   陆政东这才挂了电话,对小邓道:   “小邓,你帮我找辆好点的大点的越野车去火车站接人,另外在丽都酒店订两个房间,把晚餐再安排一下。到了给我电话……哦,对了,有外人的话,能不暴露我的身份就不要暴露。”   临了陆政东又勾了一句……   陆政东到了办公室,看着市政府呈报过来的关于棚户区改造的初步方案和预算。   土地出让问题上陆政东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了一些让步,出让方案终于定案,即将开拍,包括云大、通海、恒星、凯莱等多家关系错综复杂的开发商都将参加这一次竞逐,加上还有像金科、李家这样的著名地产企业也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可以想象得到,即便是拍卖敲定下来,但总的来说是僧多粥少,依然会有人不满意。   但他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也只有这样他在棚户区的改造上面临的压力才会小一些,他得两条腿走路,尽可能的让避免商品房市场一片繁荣,而棚户区改造上却是无法兑现落实的情况出现。   这就需要理解自己想法并且能够坚决贯彻自己的想法人来帮自己,罗浮黎能够理解自己的想法,罗浮黎不是没有一点缺点和不足,在做事的风格上喜欢直来直去,缺乏变通,而且在知人善任上甚至也不如唐中凯,但是此人有一条其他人无法比拟,那就是在推动民生事业建设上和自己观点一致,认为经济展成果与里应让群众成为第一受益者,而尤金忠,能够领会他的意图,做到坚决贯彻自己的意见,这就是干这事的最好时机。   搞棚户区改造资金需求大,环节多,一个不注意很有可能就是搞成一个半打子工程,甚至好心办坏事,想干一件有意义的大事情,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必须要调动更多的人参与进来,一起来做才行。   不但在这件事上如此,其他事情也是如此,如果没有那么多人替他办事,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没有办法应付那么多的事情,所以成就事业最关键的是要有人能够帮助你,乐意跟你工作,这才是干大事的关键……   临近下班的时候,小邓打来电话说已经在丽都酒店安排好了,陆政东也就换好衣服赴约。   陆政东到吃饭的房间,见只有小邓在,便问道:“人呢?”   话音未落,包厢门就被人推开,随着噔噔噔的高跟鞋节奏,香风扑面,品宣便走了进来,穿上了高跟鞋的她,高挑的身段被稍稍拉长,更加接近于黄金比例。而穿着的蓝白花纹的套裙精致洒脱,却让她看起来更加有韵味。衬出她上身曼妙身材,黑色高跟凉鞋,性感美腿显得无比诱人。   而品宣最大的变化是身上褪去了那种青涩,身材依然比起火辣模特有过之而无不及!修长的双腿拉得笔直,曼妙的腰肢,被微微束缚,胸前那双傲挺的更是将衣服撑得鼓鼓胀胀的,多了一份成熟,更多了一份端庄。浑身都在散发着淡淡地少妇韵味。   跟在品宣身后的,是个挺高大壮实的姑娘高大敏,是她们的摄像,年纪不大,估计刚参加工作不久。   摄像不但是个技术活,也是个体力活,特别是这样的外景摄像更是跑腿的活,陆政东倒没想到会是一个大姑娘,恐怕也只有她这样的体格才能在本来属于男性的外景摄像中讨碗饭吃。   品宣介绍高大敏之后就很自然的坐到了陆政东身边,那独特而迷人的香味马上钻入陆政东鼻端,令陆政东一阵心驰神迷,随即摇头苦笑,好像和陆政东在一起,总是压不住男人原始的冲动。   只得转移话题,便笑了笑对小邓道:   “那好,就开饭,家里人,你也不要拘束,随便些。”   品宣一听也不由笑道:   “小邓可真是不错,今天可真要谢谢你。”   “这都是我该做的。应该的,应该的。”   小邓忙不迭的回答道。   在小邓的印象中,除了陆书记的爱人之外,陆政东还没专门请亲戚吃过饭,而且听那语气,这个长辈和陆书记的母亲关系很亲近,他哪敢不尽心竭力?   不过接下来陆书记这位长辈让小邓老汗都出来。   “这大热的天,小邓忙前忙后,跑进跑出,还帮助提东西。政东,你可得好好敬人家一杯。”   陆政东见品宣又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心里不禁好笑,他敬小邓的酒,小邓也要有胆量喝啊。   看着小邓本能的就想站起来,但是他眼神一看过去,跟了他这么久,小邓默契还是有的,他示意小邓乖乖的喝坐在那里把酒喝下,只是陆政东想小邓恐怕觉得喝的这不是美酒,更像是药一般吧……   好在小邓的尴尬很快就被高大敏的敬酒给化解了过去,高大敏是典型的北方大妞,热情直爽,豪气,端起杯子就敬了陆政东一杯,然后问道:“听品宣姐讲,你在安新市委工作,肯定经常见到市里的领导了,我挺好奇的,他们平常对你们也是不是像电视上那样要么是皮笑肉不笑的,要么就板着个脸?或者是脾气很大动不动就训人?”   对很多人而言,领导的那点事情总是很神秘,看来高大敏也不例外,也好奇的打听体制里的那点事儿。   陆政东听到不禁一笑:   “领导也是人,多数领导和大家平常见到的常人没两样。有的领导随和,有的领导严厉,有的领导强势,这要看领导的性格吧,不一而论……”   小邓一听就赶紧低头吃菜,心里不禁想着,这个高大敏还真是的,面前就坐着一尊大神都看不出来,而高大敏和陆书记这个长辈是同事,也不知道自己的同事的身份,看来陆书记一家都是家风严谨,从来都不在外人面前显摆……   高大敏点点头:   “看来这得分运气了,反正像我这样的性格,估计去你们单位,一天都会呆不下去就会被轰出来的。”   高大敏正说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扭头对品宣道:“品宣姐,刚才你看到蓝晶了吗?”   品宣摇摇头,诧异的道:   “她也在这里?”   “是啊,就在隔壁,刚才服务员送菜的时候我从门缝看到了。”   高大敏一脸小得意。   品宣轻笑道:   “就你鬼机灵。”   陆政东也不由问道:   “就你们的那主持人吧?”   高大敏点点头:   “是啊,我们那主持人人是漂亮,就是人太不厚道,本来这次来的外景主持另外有人,可她为了来会朋友,硬是把人家给掐掉了,这也就罢了,自己答应给台里的领导带东西,结果倒好,一到安新,一溜烟跑了,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害我们在火车站暴晒半天。”   陆政东正听着高大敏说话,频现却是伸出高跟鞋陆政东脚上踩了一脚,尖细地高跟踩的陆政东脚痒痒的,还在他耳边低声道:“那小妖精可是个水性杨花的狐狸精,见到你在市委工作,还长得人模人样,见到你说不定就会勾搭你,你可不准理睬她。”   陆政东不禁哑然失笑,于是低声道:   “她就那么有魅力?我才不相信,大不了我不见她就是……”   品宣瞪了他一眼:   “还说呢,一看你就是把持不住的人,那狐狸精最是会哄男人,那狐媚劲让你们这些男人见了骨头都发软,一看就是心虚,怕把持不住。”   说着似乎还忍不住伸出长长地指甲在陆政东大腿上轻轻掐了一把,恨声道:“不然也不会祸害了我!”   好在品宣也怕小邓和高大敏发现,倒也没有太过“惩罚”他。   高大敏又道:   “品宣姐,听说蓝晶现在钓上了云大地产的一位副总,年少多金,她那号人,攀上这样的高枝,估计她那广电局的处长已经退居二线了。”   本来陆政东在琢磨着品宣的事情,听到高大敏说到云大,就是一怔,随即问道:“云大地产?”   高大敏一听不由道:   “你也知道云大地产?”   陆政东笑了笑道:   “当然知道啊,云大地产前一段时间刚出巨资在我们安新拿了一块地。”   高大敏一听便道:   “那就是了,不过那些搞房地产的都不是什么好玩意,黑暗得很。”   陆政东一听是关于云大地产的顿时就上了心,微笑道:“哦,看来你是很知道房地产里面的黑幕,能否说说,我们也开开眼界?”   高大敏道:   “你们估计是没跟他们接触,不知道内情。”   高大敏想了想说:“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说出去。”   见三人都认真听她说话,高大敏心中就有一股巨大地满足感升腾。故意卖关子,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才说道:“我有次听到蓝晶气急败坏的打电话,好像是他那位房地产的老总让他去陪一个财政厅的领导吃饭,好像那领导很色,不但有演员作陪,还对她暗地里动手动脚的,占了她好大的便宜。   啧啧,她那房地产副总怎么说?你们猜都猜不到,他说财政厅那位财神爷很重要,如果能够搞定,他就会由京城副总变正总,然后又承诺给她买个限量版的LV,等事成之后,两克拉的钻戒,蓝晶在电话里还悲悲切切的如何如何,可是一挂电话也就破涕为笑了。啧啧,为了往上爬,连自己的女人都可以送人那样……不过,蓝晶好歹也还是小有点名气,却也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高大敏也真不愧是从京城出来的,确实会侃,说得是活灵活现的,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高大敏所讲的那位所谓的副总估计是云大集团在京城分公司的副总,一个京城分公司的副总却对外省一个财政厅的如此巴结,而且成功了就会升官,而且蓝晶到安新来肯定也是因为那位副总到安新,而此时衡大吉也正在安新。   陆政东一下就把事情给串联了起来:资金,衡大吉如此不外乎就是为了资金!   想到这里,陆政东不禁微微一笑,看来品宣还真是他的福星,让他这么快就抓到了衡大吉的尾巴!      第138章 其实不想走      陆政东知道那个蓝晶和云大地产的关系之后,猜想衡大吉估计也就在这层的包间,陆政东估计那个蓝晶也住在这丽都酒店里,早知道就不该让品宣他们住这里了,如果是这样明天就给蓝晶他们换家酒店,陆政东得知这样的消息之后自然是不想和品宣嘴里的小妖精,更不想和衡大吉等人碰面。   想了一下对品宣道:   “你可得和你那个高大敏说说,别漏口风给你们那主持人,云大地产的人现在是无孔不入,知道我在市委工作有点小权力,我肯定是不会卖帐的,但找上门来腻歪得很。”   “你知道就好,我早就对高大敏讲了,别看她大大咧咧的,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楚的。”   陆政东听她如此讲,也就放心了,又偏头和小邓耳语两句,让他去看看蓝晶是不是也住这家酒店,小邓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就领命而去……   高大敏啤酒喝得多去了卫生间,陆政东这才找到机会和品宣单独相处,不由问道:“你手机也换了,电话也换了,是不是想躲着我?”   品宣微微一喟,道:   “是啊,想冷静的想一想,谁知道,一到安新就遇到这档子事情,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才懒得找你。”   “这就是命,说明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陆政东微微笑着,女人永远都是口是心非,品宣估计听到有到安新的机会,说不定也是主动去争取来的,只是越是这么说,其实越是说明她在乎他,想了一下不由说道:“真要是在你们电视台干得不开心,要不换换其他工作,你要是实在喜欢这个,那就跳槽吧,不要看我老在安新呆着,这方面我还是有点路子的,省得老看你们的那个小妖精的脸色?”   看着永远自信满满的陆政东关切的目光。品宣满心愉快,有这样一个男人为自己担心总归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不过嘴上却时候丝毫不领情:“不要你帮,本来我是不准备和她一般见识的,但是现在我还真就和她较上劲了,看她那嚣张的样子,我就来气,我就要看看我一不靠天二不靠地,就靠我自己,也要干过她,我倒要看看谁笑到最后!”   陆政东看着她那样子不禁有些好笑,便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淡香环绕,时尚靓丽的性感尤物就在身边,看着品宣令人心痒地黑黑长睫毛,诱人犯罪的红唇,鲜嫩的能掐出水来的脸蛋,陆政东心中就是一阵火热。   品宣敏锐的感觉到陆政东呼吸的异样,就伸手掐了陆政东一把,嗔道:“怎么天天就不想点好事!想来你在安新定是祸害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妇……”   说着又是在陆政东腿上掐了一下,那力道倒更是让陆政东一阵酥痒,伸手就抓住了她白嫩的小手,品宣用力挣扎,长长的指甲在陆政东手心挠了几把,却令陆政东更加惬意,只是品宣却紧张的看着房门,用力抽回手,白了陆政东一眼低声道:“为了不影响你,我都很注意的叫你大侄子了,你自己却是一点也不在意,让他们看到了他们怎么想?”   陆政东一笑道:   “那等会我去你房间坐坐,看望看望长辈,说说话,那别人总不会说什么了吧?”   虽然坏事是不能干,但两个人单独相处,一慰相思还是可以的。   品宣看着陆政东那坏坏的眼神,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狠狠的看了他一眼道:“见面就想干这个,你还真是够坏,坏到底了!人家都累死了你还想着折腾人家!”   女人啊,一旦捅破了那层窗户纸,那就变得完全不一样,对这样的事情就敏感的很。   其实陆政东真没想其他,今天有小邓,还有品宣的那个跟班高大敏,不方便,他也就是逗弄一下她而已。   两个人说着话,直到听到门响才停了下来。   衡大吉等人已经走了,那个蓝晶并没有住在这里,而是和那个副总住在云大地产在安新给高管们租住的地方。   衡大吉走了陆政东也就放心了,出了门,陆政东想到品宣她们累了,让她们早点休息,就欲和小邓下楼,品宣却是说道:“给你带了点东西,你到房间来拿,还有你妈还有些话要我交代你……”   陆政东暗笑,恐怕品宣也还是希望和他单独相处一会,于是也就点头上楼。   上了楼,小邓知道陆政东和“长辈”肯定有些话要谈,就把喜欢吹牛的高大敏先给安排去休息了……   只是进了屋,品宣却是绝口不提刚才的理由,而是坐在床边轻轻捏着自己的脚:“今天被那个小妖精害得在火车站站了半天,脚痛得要命……”   陆政东看着扭扭捏捏的品宣,在那里揉着脚,掩饰着她主动请他上来的窘境,心里不由好笑。   于是鬼使神差地就伸手抓住了她穿着丝袜的小脚,品宣白了陆政东一眼。向后缩了缩。却被陆政东暖暖地大手用力握住。品宣就不再动。   握着品宣柔弱无骨地小脚。陆政东一阵激动。轻轻把玩着。左手渐渐抚摸品宣光洁地小腿。品宣开始没吱声。过了一会儿。却见陆政东手越发不老实。到了自己膝弯。品宣就无奈地道:“没摸够啊?”   “怎么会摸得够?”   陆政东一边说着,一伸手五根手指插进品宣地如葱脚趾中。感受着那柔滑地挤压。爱不释手地把玩。品宣痒得咯咯娇笑。再忍不住。忙用力缩回脚。娇嗔道:“坏,太坏了你!”   看着白色席梦思大床上笑得花枝乱颤地品宣。薄薄地衣裙紧紧贴着她性感地山川河流。诱人曲线毕露。陆政东心跳得厉害。想扑上去,又强忍住。   陆政东很清楚,这一扑上去就是天雷勾地火,一时半伙是消停不下来的,而高大敏和小邓都知道他进了这房间,他肯定也不方便在房间里呆得太长了,毕竟他的这个“长辈”实在太年轻了。   陆政东笑着就站起身来,其实他也不想走,可今天却不得不走,品宣却是轻呼了一声,香风扑面,柔软地娇躯已经投进他怀里。   “看你这样子可怜兮兮的,就再抱一会……”      第139章 市委书记和你同名?      陆政东知道实际上品宣也是不想让他走的,但今晚这情况他不走不行,于是低声道:“一直很想你。”   陆政东也轻声说道。   这两个月来,陆政东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但也真没忘记她们,特别是品宣,这种炽热的情感,除了思念外,更有一种牵挂。   陆政东看着怀中的品宣柳眉凤目,一张丰盈白皙的脸看起来精明干练,嘴唇润了无色唇膏套装将身子包裹得很玲珑。裙摆盖在膝盖往下两三公分的位置,薄薄的肉色丝袜紧紧裹着没有一点赘肉的小腿,脚上穿的是一双尖尖的黑色中跟皮鞋,整个人显得十分的圆润。   “真是D杯了?”   陆政东看着品宣低声在她耳边道。   “都是你干的好事,弄得我都不好意思见人。”   品宣也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自从和陆政东好过之后,她的身体仿佛一下就舒展了一般,臀部胸部都变得丰满起来,她担心长胖还专门去买了个秤,但却没变重,但品宣知道自己整个人似乎从身体,神态都洋溢着一种和以往截然不同的东西,她想了许久,才想到一个词……风情,那是只有经历过男女之事之后才能发出的独特的女人味……   “真比以前大了。”   陆政东一边在品宣的洁白的颈部亲砸着,一边迷恋地道。   品宣似乎觉得在陆政东面前,总是提不起心里的那个精气神,他就那么随便摸自己的身体,就让她似乎没有了骨头似的,她心里没有不乐意,但嘴上却是道:“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陆政东笑着,也不等品宣同意,将品宣压在墙壁上,大嘴一张,亲吻着,火热的情怀却让品宣应对无力一丝春情悄然爬上她的俏脸,那种舒畅的表情,在陆政东看来格外的有征服感。   就在陆政东手向下,一边拉开了她裙子的拉锁儿,双手抓在裙侧,往下一拉,还保留一丝清醒的品宣紧抓着陆政东的手,在他肩头上狠狠的咬了一下,道:“不要,你得走了……”   陆政东也知道该走了,品宣还要在安新呆几天,两个人还有机会单独相处……   ※※※   陆政东回到自己的住处,就给杨璐打电话,既然知道衡大吉极有可能从财政资金挪用出资金来,根据这个线索倒着找,衡大吉在那几个省关系最为深厚,在那几个省有较大业务,基本上就能圈定出一个大范围,找出是那一个省就容易多了……   陆政东打完电话,淡淡一笑,衡大吉现在恐怕是意气风发得很,但要不了多久,他也就会掉进万丈深渊……   陆政东和罗浮黎去了棚户区,一半是实地看看情况,一半有些作秀的成分,身在体制内,有时候不能不做做秀,领导显得很重视,羡慕的干部才会紧一紧,就会重视一些,有时候,这些秀也是不得不做的。   只有让大家都关注起来,重视起来,把基础工作做扎实了,这项极有难度的工作真正开展起来,才会更为顺畅。   所以第二天陆政东又驱车赶往煤矿资源最为丰富的福安区杨安镇进行考察调研。   杨安算是福安区比较富裕的镇,建设得极为漂亮,楼房林立,街道上,商店、精品屋地各色招牌琳琅满目。其繁华热闹甚至不逊色于贝湖其他地市的某些贫困的县城。   杨安镇上有安新最大的国有煤矿,在采空区,同样存在着棚户区的问题,在杨安镇,陆政东同镇领导、煤矿负责人、矿工代表还有当地的群众代表进行了座谈,座谈会上,陆政东问询了杨安镇煤矿开采秩序,并谈到市里对棚户区的改造问题,且要听听大家的意见。   陆政东在座谈会上谈了大方向,由于杨安镇底子本就积厚,加上煤炭资源丰富,这几年又恰逢经济起飞,煤炭走俏,镇里财政情况不错,所以陆政东希望杨安能带个头,至于具体的,福安区也根据这个精神表示,杨安镇这边棚户区规模不大,土地由镇里出,资金由区上和国有煤矿共同解决,这样下来问题不大。   座谈会结束时已经是傍晚,福安区的领导、杨安镇镇委书记周树安、镇长郑向明忙提议吃了工作餐再走,陆政东就笑:“那成。吃了饭再走。”   有时候领导吃饭,意义并不在吃饭本身,对这些基层的干部而言,他能留下吃饭,是对他们工作的一种肯定和奖励。   一行人要到吃饭的地方,只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陆政东一看那架势差不多就是一级警卫。   警卫是对于重要领导人和政坛人物的保卫措施和级别规定的名称,分一二三等级别,对程度不同和重要性进行分别对待的防范措施。   例如交通方方面:一级交通警卫是对来访的外国元首、政府首脑、执政党领袖,在国内外活动的政治局常委、军委主要领导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才有资格有这样的警卫规格。二级警卫则是政治局委员以及相当的级别才能有这样警卫规格。三级警卫是基本上是部级干部,诸如省委书记之类的,但警卫一般不增加警力,不派开道车。   但事实上,很多省部级干部到了下面,往往会享受超级待遇,省委书记、省长到下面考察那是前赴后涌就不用说了。   就算是市委书记到下面,几乎都是又接又送,往往都是常常的一大溜车队。   陆政东向来不喜欢搞得这样夸张,通常情况下,都是两辆车,如果人少就是两辆小车,人多一点的话,就用面包车。   陆政东皱皱眉,没说话,迈步进了饭店。   而在厨房里,饭馆的老板更是满脸苦笑,派出所的所长一直陪着他,寸步不离。   所长也是这里的常客,自然是老熟人,老板无奈的道:“咱知根知底的,我长得像阶级敌人吗?用得着你老这样盯防吗?”   所长笑呵呵道:   “老林,安心做菜,甭想别的,可别砸了你的招牌,被市委书记吃出好来,你这里的生意就还要火爆,你还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盼这机会还盼不到呢!”   老板心里嘀咕,市里大酒店大馆子多了去了,市委书记估计也就是吃腻了那些,换换口味,至于弄得如此紧张兮兮的嘛,不过是拍马屁而已。   二楼包厢地大圆桌旁,陆政东慢慢品着茶,有资格坐这桌子的人不多,除了福安区陪同考察的几名主要领导,就是镇里的书记和镇长了。   不过桌上还有一个级别不高的人也坐在桌上,便是镇里教办的副主任林和雀。   陆政东听介绍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下面这些干部陪领导吃饭,总喜欢安排年青的女同志作陪,一来活跃气氛,二来有啥小错误小纰漏有女同志在场比较好圆场。   林和雀一直好奇的打量着这位年青的市委书记,杨安虽然是镇,但身为干部,市里的一些消息还是听说过不少。   听说原来的市长,现在的市委书记,是个厉害人物,连现在的省委副书记詹继东都还得让他三分,可实际一见,却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酒桌上,大家都不怎么说话,就听陆政东讲。陆政东并没有板着脸很严肃,显得很是随和。   讲安新。讲福安,甚至讲起了杨安的经济发展,很多东西完全就是信手拈来,却又非常有道理,言简意赅的把安新发展的情况,福安发展的情况,乃至杨安发展的情况就说了个明白,把市里区里镇里取得的成绩,存在的不足都分析得非常的透彻,在场的干部眼色就都渐渐变了,开始的阿谀渐渐转成了佩服。   林和雀更是惊叹不已。听得津津有味,以前陪领导喝酒,她心里多少是有些厌恶的、无奈的,但今天听说要陪市委书记吃饭,她却是充满了期待,这位年轻的书记,也果然没令她失望,博学多才而又充满男性魅力,只是,这样年轻便身居高位,恐怕也就像武侠小说中那些天下无敌的武林高手没有合适的对手一样也有些英雄寂寞吧?   酷爱武侠小说的林和雀不由如是想……   看着周围一堆中年人围着年青的书记。或露骨的大献殷勤,或含蓄的击节赞叹,林和雀心里轻轻叹口气:在周树安、郑向明对她使了无数个眼色后,林和雀才想起自己今天地任务,忙拿起酒杯敬陆书记的酒。   陆政东和她轻轻碰了,干了半杯。林和雀心里松口气,除了第一杯大家干杯,自己敬酒陆书记是喝下去最多的,总算完成了任务,事后不用看周书记脸色了……   丽都酒店里,品宣吃过晚饭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落地窗前,平静的趴在窗边欣赏着傍晚的阳光。   今天虽然已经正式开始在安新的工作,但由于那小妖精晚上看样子又有约会,一天的工作结束得比较早,所以她也就有时间静静欣赏这份难得的景色。   品宣看着太阳缓缓的西坠落,越变越大,越变越红,光芒也变得柔和起来,照遍了大地,普照到了每个角落,天空变得就好像一位穿上了嫁衣的美丽姑娘。   而窗外的安新,仿佛披上了一身金色的衣衫,远处脚手架林立上依然忙碌的身影,看到那情景,让人就觉得那高楼在一步步长高一般……   渐渐的阳光照射在云彩上,那无尽金边里就好像盛着五光十色的宝石一样,发出了无彩缤纷的光芒。就这样逐渐形成了美丽的火烧云!   云彩在阳光的照耀下,不断变幻着各种各样的形态:它们时而化作火红激昂的红色火焰一般,时而又幻化成柔软欲动的彩带一般。   看着变幻多端的云彩,品宣不由就想到了自己,在认识陆政东之前,她就像天空中的白云一般,只有一个色调,而遇到了陆政东,现在的她就像是那五彩的云彩,绚丽而又多姿多彩。   而陆政东就像那阳光一般吧,如果没有了阳光,她又会归于原来的色调……   气氛融洽的散了酒宴,一行人簇拥着陆政东出了酒楼,陆政东回到市里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钟了,心里不由想品宣怕是等得着急了,见面之后肯定又是一番说教,陆政东一想到她那作势的样子,心里就不禁好笑。   只是当陆政东轻轻开了房门之后,发现里面电视的声音不小,却没听到品宣的动静,伸头一看,电视锁定在安新台,而席梦思大床上,品宣已经睡着了,一头长发随意散在肩上,浑圆的臀部侧着,两条修长的夹缠在一起,在灯下散着柔和的洁白光茫,一张玉脸白里透红,黑亮的睫目长长自合闭的眼眸里伸出,瑶鼻如玉,嘴若樱桃,肤肤白里透红,神态慵懒妩媚,依然雍容,有如一朵鲜艳的牡丹花。   看着灯下的睡美女,陆政东血液流转加速,心不争气地跳了起来,他从品宣的脸看到她的脚,又从脚看到她的脸,看着她睡得那么香,陆政东不禁暗笑,看来昨晚被他一番骚扰,品宣肯定是一宿没睡好。   于是轻轻坐在床边,轻轻在她脚心上挠了挠,品宣身子拧了几下,终于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才睁开眼睛……   陆政东不由笑道:   “电视声音开这么大,怎么也能睡得着?”   说着看了一眼电视,安新台正在重播电视剧《康熙微服私访记》,陆政东一看这个就觉得受不了,道:“我说你,怎么还看这样扯淡的电视剧。”   说着就四下找着遥控器,准备换台。   品宣却是飞快的把遥控器往身后一藏,道:   “我就喜欢看这个,怎么样?”   陆政东笑着便欲去争夺遥控器,正闹着的时候,电视里却是传来:“……各位观众晚上好,现在播送安新新闻联播,这次节目的主要内容有市委书记陆政东、市长罗浮黎一行……”   品宣一听忙道:   “别动,怎么?你们市委书记和你同名?”      第140章 书记在下,我在上      陆政东看了一眼电视,是晚上十点整点重播的安新新闻联播,本来他今天也是有告诉品宣真实身份的打算,既然电视里已经在播了,他也就只有说道:“其实我就是市委书记。”   品宣一听不由扑哧一笑,接着笑得花枝乱颤,前仰后合,好一会才止住笑,说道:“政东,我发现你还真是有幽默感,你这一本正经的说你是市委书记还真有那么点派头,只是年轻版的市委书记。”   陆政东也不禁呵呵笑着,本来他是说的大老实话,可奈何品宣根本就不相信。   “不过,说老实话,你还是真不错,我和高大敏两人在安新享受着极好的待遇,不但豪华宾馆住着,去工作的时候都有专车接送,而品宣讲的那小妖精那副总也就是在火车站姐了她一回,看到她们这样的待遇,妒忌得要命,却始终不知道原因,更是气得跺脚。”   陆政东听着品宣讲着,心里淡淡的笑着,那小妖精哭的时候还没到,到时候云大一出事,他那副总能不进去就阿弥陀佛了,那她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品宣说着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小同志,好好干,有你当市委书记的那一天。”   陆政东更是无言,品宣见他站在那里不说话,以为她这话伤着了陆政东,小手轻轻的搭在他肩上,伸出娇嫩地小手轻轻揉着他的肩膀小声道:“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市委书记的市委的干部不是好干部,别生气,我和你说着玩的,相信你有当市委书记的那一天的。”   陆政东见她不相信,也懒得争辩了,惬意的享受着品宣的按揉,想不到品宣也能这般温柔,陆政东惬意地靠在床上。享受着品宣的温柔滋味。就觉那柔滑地小手和漂亮地长指甲在肌肤上轻轻摩挲,痒痒地、酥酥地。陆政东微微闭上眼睛享受着,但一股异样地热流又开始在身体里流淌。尤其是品宣小手一勾一勾的,渐渐到了陆政东胸前。轻轻一带,陆政东就是一激灵,浑身颤了颤。   品宣诧异道:“怎么了?”   随即就明白过来。有些无奈地道:“又不想好事儿!”   说着缩回了手。   陆政东正待说话,品宣手却是停了下来,眼睛呆呆的看着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他和罗浮黎在棚户区考察的画面,既然是书记市长一起参加的活动,肯定报道的时间就比较长。   品宣看了好一会又猛然回头看了看他,然后又回头看电视,终于忍不住期期艾艾的道:“真是很像……你……你真是安新的市委书记?”   陆政东不禁一笑:   “市委书记又怎么啦本来一直都想告诉你的,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怕看到你这样的表情,我希望你就把握当成一个普通人,我们也就像普通人一般。”   “你真是市委书记?!……”   品宣结结巴巴的一挪身,似乎是吓着了一般,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就坐在床边,差点没摔到地上去,幸亏陆政东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顺势就把她揽进怀里,说道:“不就是个市委书记,看把你吓成这样,也还不是你的大侄子,你想教育就教育……”   “你不过才三十多点,怎么就混上了市委书记,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陆政东一听不禁好笑道:   “什么混上去的,我可是从农村副乡长一步一个脚印辛辛苦苦的干到这个位置的,怎么样,厉害吧,现在不敢随便就教育我了吧。”   陆政东知道品宣是最受不得他激的,于是还故意说道:“哼,现在知道怕了吧,以后可得对我好点。”   品宣脖子一扬:   “我怕,我怕什么?我才不管你是书记还是市长,在我眼里,你就是陆政东,可别在我面前摆谱。”   品宣似乎也是从这样的冲击中缓过神来,说着在他身上一拧,然后道:“今天就看我怎么收拾你……”   陆政东一痛,接着身下就是一痒。低头一看。品宣白皙的小手探了下去。隔着衣服慢慢摩挲着。陆政东马上热血上涌。不可抑止地膨胀。腰带又是一松。品宣两只小手解开了陆政东的皮带。然后就探了进去。和那微凉地柔滑小手甫一接触。陆政东就觉得全身血液都在沸腾奔涌而下,但紧接着又是一闷,品宣又狠狠在那里捏了一下,恨恨的道:“我居然被市委委书记睡了……不对,我居然把市委书记睡了!”   说着忍不住得意的对着陆政东一笑。   这个品宣还真是的,一个巴掌拍不响,睡谁睡还不一样,干嘛还分得那么清楚?   不过看看她那样子,陆政东倒是微微一笑,陆政东一直没对品宣讲明身份,虽然情有可原,但总归是有些让人不好受,陆政东看到品宣如此,心里倒是一松,也笑着道:“今晚倒要看看谁睡睡,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病猫了。”   陆政东说着用力搂住品宣柔软地腰肢,品宣洗完澡,看样子是如果他不来就准备睡了,因而没有戴乳罩。两团柔滑地高耸被挤压在陆政东胸前。红唇也被陆政东咬住。随后就被陆政东重重压在席梦思上。大床带着两人身躯跳动了几下……   当陆政东解开她的衣裙之后,陆政东发现品宣里面是穿着内衣的,不过是内衣太过单薄,以至于他都没感受到。   品宣身上穿的正是上回他在京城给她买的,紫色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这情趣内衣十分单薄,穿了几乎没有穿一般。但是却多了那么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这样的感觉,是致命的!   若隐若现的感觉,比起全身赤裸还要吸引人。那一种看得到得不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感觉让人心里痒痒的,更加勾起人的占有欲。对象形象模糊,概念不确定,可意会而难以言传的朦胧含蓄的美。用某种朦胧模糊而含蓄的形式来表现多义性的内容,使人在欣赏中通过猜测、想像和意会,才能获得某种审美享受。   品宣被陆政东如此盯着看有些不好意思,俏脸微微羞红,一双媚眼紧紧闭着,细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那模样是那样的诱人,那样的妩媚性感。喉咙深处不时发出了一声娇呼,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起来,饱满丰耸的胸脯也上上下下地起伏个不定,重重的挤压在了陆政东的胸膛之上!……   当品宣雪白性感地完全裸露在陆政东身下后。陆政东慢慢欣赏着这具令自己魂牵梦绕地娇躯,低头看着眼前这么一个美艳如仙子般的绝色美人,这么一个成熟尤物,陆政东的心也在沸腾起来了,情不自禁的收紧了自己的双臂,抱住了品宣那成熟丰盈的娇躯,只觉是软若无骨,滑如凝脂,摸起来就好象是蹭在柔顺的丝绸之上,那触感实在不是一般的语言可以描述的。   可是品宣看着他一副自得意满的样子,突然就有些气愤,嘀咕着道:“就知道欺负我,今天我要在上面。”   陆政东心情很好,不禁也调笑道:   “好,领导在上我在下,你说几下就几下。”   品宣一听不由轻啐了一声:   “你们这些当官的男人就是坏,你更坏。”   陆政东不由笑道:   “这都是酒桌上的段子,在一次饭局上,领导端杯一次给每个人敬酒,当时轮到一位女下属。领导问咱俩怎么喝啊,当时那位女下属就说:‘领导在上我在下,你说几下就几下。’瞬间,在座的人都石化了,领导都无语了。”   “你就瞎扯吧,这都是你们男人用来挖苦打击我们女人的。”   陆政东一笑道:   “嗯,也许,俗话说知识越多越反动,这样的笑话多半还是那些有点文化的人编出来的,你要不服气,你就当领导,说:我是领导,我在上,你在下,我说几下就几下……”   陆政东这话不禁逗得品宣在他身上轻捶着:   “我是发现你越来越暴露你的真面目了,不但坏,而且色,很色的那种!”   陆政东一笑,也不生气,在品宣面前他就想享受这样自在的气氛,继续道:“其实这都是小儿科了,现在有些地方还流行喝花酒。”   品宣一听不由也有些好奇:   “什么花酒?”   陆政东说道:“那花样可就多了,什么边三轮,穿心莲,形象得很。”   品宣起了好奇心,问道:   “你说说,什么是边三轮,什么是穿心莲?”   陆政东道:   “边三轮是女人坐到男的大腿上喝,穿心莲是男的端着酒杯,穿过女人胸前的内衣,把酒送进自己嘴里,并且要做到滴酒不漏,漏掉要被罚酒,而且你想想酒要是溢出来会掉进什么地方。”   品宣睁大眼睛道:   “你们这些男人还真是的,真有这样喝酒的?”   陆政东说:   “真有啊,还有更离谱的女的先在嘴里含了酒,再趴到男的身上,嘴对嘴喂给男人,这叫做可口可乐。”   品宣听得心里也有些慌,想着要是和陆政东这样喝酒,想必一定是很有情趣,但是如果出现在某些场合,那肯定完全是另一码事情了,于是不禁嗔道:“原来你还搞这些把戏!怪不得一说花酒两字,你的眼光就不对劲了。你一个人在安新,肯定没少干坏事,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经常干这样的事情!”   陆政东道:   “我可以拿我的性命担保,我绝对没有干那些事情……”   品宣见陆政东那样子,心里不禁又有些黯然:“你给我保证什么,我不过是怕你坏了身子……”   品宣知道她又不是正主,她有什么资格管陆政东做什么?   严格的说起来,品宣自己也觉得自己也不是一个好女人,明知道陆政东已经结婚了还如此,可这样的事情有时候又是理智完全无法控制的,她在陆政东离开之后也曾经痛定思痛的想过种种,也曾下定决心,既那么一回,但理智有时候在情感面前却是显得那么脆弱,一听到台里有到安新出差的机会,她的心一下就如同被什么猛然一撞一般,然后是毫不犹豫的争取,然后兴奋雀跃的庆祝着争取到这样一个机会。   而且她有时候也不由想,虽然她因为年幼的时候留下了心理阴影,但与别的女人一样,她也希望自己的感情有一个可靠的归宿。有时候品宣甚至想,与陆政东组织一个家庭。但她也知道如果真的这样,两个人都要为此付出太大的代价,甚至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而现在得知陆政东是市委书记之后,她更是清楚这没有可能,虽然她不是官场中人,但她在电视台属于消息灵通之地,这方面的事情听得多也见得多,在体制内,家庭生活往往会影响到仕途的。   仕途就是陆政东的舞台,如果他失去这个,那么他就像离开土壤的花朵一样,会很快枯萎,变得平庸,身上那些能够打动女人的东西就会消失殆尽。因此品宣提醒着自己,对自己拥有的和正在拥有的要知足,品宣已经感到非常满足。陆政东这样的年轻高官能够放下架子,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和她交往,一个女人能活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陆政东敏锐的感觉到了品宣的心绪,说道:   “我可真是没有那档子事。”   品宣闻言赶紧收拾起情怀,道:   “你真要是流连那种地方的人我也不跟你好了。”   说着美美的在陆政东身上压了压,然后在陆政东耳朵边低声道:“书记在下我在上,感觉就是不一样。”   这个品宣老叫人家小妖精,实际上自己也真是个大妖精,两个人有了那么一次之后,她似乎就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在鱼水之欢的时候怎么撩拨他。   陆政东那听得这般诱人的话,顿时也不再客气,席梦思大床咯吱咯吱地响起来,好似狂风骤雨,节奏快地出奇。   品宣用力咬着嘴唇。似痛苦又似解脱地低吟在陆政东耳边响起。好似仙乐,愉悦着陆政东的全身地神经,陆政东仰着头,微微闭目,躺在下面怡然自得的享受着她的服务,可就是这样品宣的“在上”没坚持多久就主动举起白旗乖乖到了陆政东身下。   能够再续前缘,陆政东心里也是一片火热,看着品宣星眸微闭。红唇轻咬,轻声娇啼地妩媚模样。陆政东心里充满了巨大地满足感……   良久良久,两个人才停歇了下来,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感受着那份灵肉合体的温馨……      第141章      品宣在安新也没呆多久,拍完片子之后依然还是保持着她不说再见的本色,离开安新也依然没有和陆政东告别,回到了京城才给陆政东来了个电话。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往前走,六一儿童节,陆政东到市里的幼儿园参加完活动之后,回到住处,正想着应该抽个时间去浦江了。   这件事本来去年就已经和周毓宁打过招呼,但是对方有时间,他却总是抽不出空来,陆政东也明白,从他内心来讲,也许他也是有些不想去,毕竟他是死而复生的人,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导致了他一直没有孩子,即便是去检查也检查不出结果来……   陆政东正想着,身边的手机响了起来,想了半天也没有人接,不禁问道:“小邓,怎么不接电话。”   一问出口,陆政东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去幼儿园之后他就放了小邓的假了,让他回家陪孩子去了,而且响起的电话也不是小邓平常保管的电话,而是他的私人电话,于是拿出一看是赵一芒打过来的,就没多说道:“宁省那边财政厅出了点事情。”   陆政东不动声色的问道:   “什么事?”   “好像是财政资金存款收取回扣的问题,数额巨大,连京城都惊动了,应该也牵连到云大,而且云大在岛城的分公司也出了大事故,伤亡很大,听说是因为质量问题,导致墙体倒塌,你注意看看这方面的消息。”   根据赵一芒的消息,姚副厅长是一个很强势和权力欲极强的人,而且姚副厅长出任副厅长已有八年时间,是资历最老的副厅长,在财政系统工作时间久,工作相当顺手。所以比起其他副厅长,他总表现出更强势的一面。姚副厅长曾召集一个财政厅的内部会议,一些处室派出副处长参加,而恰巧这些处室都不是姚副厅长分管的。对此,姚副厅长当时就大为恼怒,认为对她不够尊重。她当场便指出,就因为自己是副厅长,所以才会被如此对待,如果是一把手的话,所有部门肯定都会派正处长参加。   而在平时,姚副厅长在各个环节都非常注意是否被最高规格对待,他的下属们私下也经常抱怨,跟这个领导压力太大,要时刻体现权力的至高无上。   因为他在副厅长中任期最久,所以常常以此论资排辈,而且目中无人。   也正因为如此,接到举报的中纪委随即派驻调查组前往财政厅进行调查,结果第一天去其办公室,便在她的抽屉里发现了某银行向她贿赂的一百万支票,此外还查出多张购物卡和银行卡。   当天,调查组就宣布了对其双规的决定,而接下来的调查也一样顺利,姚副厅长由于在银行也没有亲戚,整个过程操作相当大胆,将财政收入开户行进行变更时都是让其属下操办,而且收取回扣则她也没有通过信得过的中间人,都是自己亲自接洽。由于这样的原因,从调查一开始案件几乎就马上突破。   陆政东沉默了一会儿,道:   “没想到云大不是修房子的,而是堆沙丘的,早知道就不该让云大进安新,好了,不说这个了,这事我知道了。”   陆政东放下电话,刚才的沉闷顿时一扫而光。陆政东一直没有去碰触财政厅这方面的事情,直到得到赵一芒的消息之后,才通过自己的渠道进行了了解落实,这消息完全属实。   衡大吉这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本来财政厅那边的那点事情还不至于让云大完全完蛋,云大还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但在这样的时候又出现重大质量安全问题,看来是老天爷就不愿放过他了。   就在陆政东淡淡微笑着,打听宁省财政厅那点事情的时候。衡大吉也正紧张的和宁省的人同着电话。   “衡总,你赶紧把资金打回到账号上,不然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男音很惶急,而衡大吉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男音这才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还真担心那笔钱打不过来呢。”   听着那人絮絮叨叨的说话,衡大吉无意识的恩恩的答应着。打电话的人是宁省一家银行分行的负责人,他也很清楚这笔资金关系重大,但上哪里找钱去?   衡大吉形同困兽一般,是一不顺事事都不顺,还财政厅的人,居然连一点基本的常识都不懂,居然在这档子事情上翻了船,真是天下奇闻!姓姚的那个家伙实在是太贪得无厌,实在是太过愚蠢!   衡大吉苦苦的思索着,从财政厅那边挪用的款项必须要在纪委的人接触到这个之前神不知鬼不觉的还上。   衡大吉暗中庆幸,幸亏是财政资金,加上有银行得力的人是一根绳子上的蚱蜢作为内应,现在资金被挪用的事情还没被发现,但是如果不尽快,那暴露是迟早的事情。   衡大吉没有办法,想了半天还是拨通了甘地山的手机。   “衡大吉,岛城的品源楼盘的建材是怎么一回事,谁同意你换的?”   衡大吉没想到他还没说话,甘地山反而是焦急万分的问道。   “怎么,岛城的事故是建材有什么问题?”   甘地山似乎是重重的出了一口气,道:   “什么问题?今天事故领导小组已经初步查清楚了,是我们的钢筋标号出现问题,导致墙体倒塌,大吉,我知道你一直在讲,质量是企业的生命,你怎么能随意更换标号?你……你是怎么一回事情啊?现在这一关怎么过?”   甘地山的声音有些疲惫,有些焦急,有些恨铁不成钢,甚至有些怒气。   衡大吉心里一愣,前几天打电话通报情况的时候对于此次安全事故舅舅还很镇定,怎么今天地语调就完全变了,而且,他是第一次这么不客气的和自己说话。   可衡大吉此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说道:   “那些都是小事,我用于安新拿地借的资金出现了问题,无论如何想办法在两天内凑齐一点三个亿,不然就不是过不过的去这个关的问题了,而是要关门的问题了!”   “一点三个亿,你知道现在集团公司账面上的流动资金多少吗?现在资金全部压在项目上,总公司的账目上就两千万,两天,我上哪里去凑一点三个亿?我看你还是把安新的地卖掉,实在不行把贝湖省城的也停掉,在这个时候必须要壮士断腕的决心!先挺过去再说!”   “这都是下一步的事情,我给你说的一点三个亿是挪的宁省财政厅的财政资金,那边也出事了,不尽快还上你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衡大吉几乎是用吼,而吼完之后,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得不把事情的真相合盘托出了,然后整个人几乎是瘫软在沙发上。   “你……你怎么……就算是想办法,两天,那也没办法……,你……你……你,简直是害人精,所有的人不是一再给你讲,千万不要动用这方面的资源……你……”   甘地山差点没气疯,这都是什么时候了?可以说是最为关键的时候,是容不得半点闪失的,可是这个家伙居然捅下天大的漏子,这不是白白的给人把柄抓吗?   甘地山好歹也是执掌这么大个企业的董事长,知道生气也没有用,现在最重要的是善后,尽可能的减轻此事带来的负面影响,只要人上去了,这些损失以后还是可以回来的,如果……   那才是一切都完了,甘地山缓过气来,道: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赶紧动用你的一切关系找那些老板借钱,我这边也想办法,也只有尽人事而安天命了……”   衡大吉知道甘地山这是最老实的话,他自己也清楚,两天凑齐那么大一笔资金,若放在平常,周转个几天也许没什么问题,而现在是岛城那边出现重大事故,一出事故就借钱,那些老板肯定心里嘀咕,会找各种理由搪塞,至于公家的,还敢动,那窟窿只会越拉越大,而且他心里清楚,这样做也不过是心存侥幸,事实上,纪委已经盯上了,这件事多半还是会暴露……   想到这里,衡大吉心里一片冰冷,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   宁省财政厅的姚副厅长一案,很快港媒就对消息进行了披露,宁省财政厅前副厅长姚志兵涉嫌巨额贪污,但关于姚志兵将财政资金挪用给云大地产的事情,并没有出现在报道中,但私下里大家都清楚。   虽然挪用资金的事情没有被报道,但云大在建的项目从资金到质量几乎所有所在地的政府都进行重新审查,不少项目因为违规被迫取消,云大也就等着破产,最后倒是合乎了衡大吉最后两个字——关门大吉……   而与此同时中央机关报也刊载了中纪委、监察部严肃查处新北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严重违纪违法案件。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并被移送司法机关依法处理。   而在这份公开报道之后,这次全国反腐工作经验交流会议召开,会议的主要内容有三项,一是贯彻落实中央关于加大反腐力度,全面整顿党纪党风精神;二是东道主介绍反腐工作经验;三是部署安排全国反腐倡廉工作。   会议开了整整两天。开会前,会议主持人宣布了会议制度,任何人都不得开手机和会客,会议气氛空前严肃,接着中纪委领导花一上午时间,认真传达了精神。   下午由东道主省纪委熊书记介绍全省反腐工作经验,他先慷慨激昂,痛陈了当前的腐败之风,然后通报了全省认真查处腐败大案要案的情况,并总结了数条如何把好权力金钱美女关的,不折不扣搞好廉政建设工作的宝贵经验。   第二天上午各省市区代表发言,下午中纪委领导部署全国反腐工作,宣布了新出台的廉政建设制度,同时各省市区纪检部门跟中纪委领导签订了廉政建设责任书,然后层层推进。   陆政东和市委副书记,市纪委书记杨铁军出席了此次会议,看着下发的文件,陆政东不由淡淡的想着,每一次大会之前,定有一些相当级别的贪官会被公示出来甚至人头落地,以收到杀一儆百之效果。   从xx清成为共和国历史上第一个被杀头的副部级开始,到这一届第一个被处死的省部级贪官,这几乎成了一个惯例,并且落马官员的级别会越来越高,这足以说明反腐形势的严重性。   而衡大吉在这个时候弄出挪用财政资金用于房地产开发的事情来,这件事对于衡大吉老婆的那位叔伯的影响就可以想见,平头老百姓们不了解情况,但体制中人谁会不清楚,要不是因为衡大吉那位妻叔伯,谁会冒这样大的风险给衡大吉挪用资金?   甚至在一种若有若无的思路牵引下,让人不得不怀疑,云大是不是还有其他猫腻……   立在金字塔顶端的椅子也就只有二三十把,而有希望竞争那几十把椅子的人不在少数,有这样的机会谁也不会放手,少一个竞争对手是一个,从陆政东收到的消息看,衡大吉的那位妻叔伯地位直线下降,在来年新一届换届上的前景已经是能够看到了……      第142章 省委常委会上的声音      七月的贝湖天气有些酷热,特别是下午,更是酷热难当,陆政东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更是对比强烈。   陆政东看了看时间,两点十分,距离通知的省委常委会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时间不长也不短,陆政东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去其他省委领导那里坐坐的打算,站在外面抽完一支烟,陆政东直接去了会议室。   省委常委会议室并不大,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恢弘凝重,相反显得很简约朴素,一张椭圆形的会议桌,中间凹下部分点缀着几盆鲜花,虽然各人位置都是固定的,但是依然摆放了铭牌和麦克风,除了一面党旗绷在正面的墙上,并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   边上还摆有一些桌椅,但是却没有摆放标识,那是需要临时参会的人员和记录人员座位。   其他常委还没到,虽然常委会说是两点半准时,但是一般说来都要向后移十分钟才会真正开始,主要是避免常委们因为其他原因耽搁几分钟。   当然只有一个常委是例外,省委秘书长谭红松是例外,作为省委的大管家,召开常委会他得准备,所以是提前到了会议室。   “秘书长好。”   陆政东笑着和谭红松打了个招呼。   谭红松笑着点点头,下意识的看了省城市委书记刘铭章的位置,作为省里最大的两个城市,不管是有意或者是无意,不管是领导还是老百姓,都会把两个城市放在一起比较。   从陆政东出任安新市长之后,两年之后又进一步成为省委常委市委书记,陆政东上升得如此快,不可否认其背景的影响,但谭红松认为关键还是陆政东本身,从陆政东调任安新之后,陆政东硬是把原来中央和省里都头痛的烂摊子收拾得井井有条社会保持了稳定,班子也没有传出太大的不和谐的声音不说,发展也完全走上了快车道,其经济增速在同类城市中是一骑绝尘。   而一向是省里龙头老大的省城,虽然也有些亮点,但是总体来说却是不尽人意,特别是在发展上,原本和安新经济总量还拉得有一段距离,可现在不但眼看着就要被安新给赶上不说,甚至很快就要被超越。   而这一次在七月中旬召开的常委会不可避免的要讨论经济议题,压力巨大的刘铭章恐怕是如坐针毡浑身都不是滋味吧……   陆政东和谭红松寒暄了几句,就有常委陆续走了进来,当然免不了一些寒暄,待到江如衡和杨立峰到了之后,陆政东才坐到了座位上,常委位置摆放也是很有规矩的,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基本上是按照进入常委时间来排序,可是也还要综合考虑一些其他因素,比如分管的、之前的任职等等,这其间的细微差异,大概也只有长期在机关办公室里的人才能琢磨透彻。不过他的位置倒是不用操心,他进入常委的时间最短,自然是最后一个。   会议的议程是事先就通知了常委的,一是布置传达中央刚刚结束的反腐倡廉工作会议精神,按照几个书记碰头的意见,不仅要各级签订反腐倡廉责任责任书,还应该借此机会在全省县级以上单位展开一次反腐倡廉的教育活动,二是研究经济议题,这应该是最为主要的两个问题,还有一些其他议题,基本上都是一些常规性的议题。   在江如衡简短的开场白之后,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先介绍了全国反腐倡廉经验交流会的精神,然后就是自由发言,让大家讨论如何更有效的开展这项活动。   讨论进行得很热烈,每位常委都要对这个实施意见提出自己的看法和观点,这基本是在大原则下的规定动作,自然不会出现什么争执和分歧。   这项议题结束之后,又讨论了其他几个议题,上半年经济工作总结和下半年经济工作思路放在了最后。   其实这样的议题次序安排也是挺有讲究的,反腐倡廉的事情很重要,但意见基本一致,不会花很大的时间,所以摆在了开头,至于经济工作的事情放在最后,也就是考虑这件事谈得比较多,花费的时间的时间多。   在开始最后一个议题之前,江如衡宣布休息十分钟透透气,主要是空调房中抽烟实在是太过呛人,所以烟枪们都还是自觉的忍住不抽烟,休息实际上就是供常委中的烟枪放松一下。   陆政东跟着几个常委出了门就被杨立峰和常务副省长金和龙叫住了。   “政东,江书记可是点了你的将,待会经济方面的事情你得谈谈安新在经济上的工作思路,也让其他城市借鉴借鉴。”   陆政东迟疑了一下道:   “省长,说实话,我不想发言,这每个城市都不一样,立足自身,充分发展自身的优势,这才是最为实际的,如果实在要讲,我就从这方面讲一讲。”   这个问题,省委在通知他参加常委会的时候已经是打过招呼的,陆政东也真是不想多讲,他虽然是省委常委,但没有安排分管其他工作,他也就乐得只管把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刨熟就是,不掺和省里边和安新无关的事情,他这段时间主要的工作重点就是把不久之后区县干部换届的工作做好,这才是正理。   但安新的高速经济发展也是他成为市委书记的主要原因,也是成为省委常委的重要原因,基于这一点,就有责任和义务在经济工作中拿出一些东西来,更何况江书记和杨省长都点了将,他不讲是不行的。   今年贝湖省里的经济增长虽然也还是有所进步,但总体来说,距离江如衡和杨立峰的要求还有相当距离,特别是省里重要的经济强市,在今年的发展出现了疲态,和周边其他省市的同类城市相比,增速有较大差距,怎么让这些传统的经济强市进一步加快发展,起到带动作用,从而引领全省经济的发展,特别是明年就面临换届,省部级干部的调整和交流是肯定的,这是江如衡和杨立峰不得不考虑的问题,两人都不想在这段时间面子上不好看……   陆政东知道,在常委会上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很多时候也就是充当看客和听客,随着安新的发展,他也会在常委会上发出自己的声音了,从这个意义上讲,从这个时候起,他这个省委常委才名副其实……   杨立峰对于陆政东的心思也是心知肚明,安新发展得很快,省城相形见绌,刘铭章心里本来就不好受,他要再上常委会上讲,刘铭章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但他和江如衡站的位置不一样,他们两个必须要全省一盘棋,就是要刺激刺激省城这些人,要让省城知耻而后勇,于是也委婉的说道:“成绩就是成绩,那是摆在那里的事实,安新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你功不可没,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安新的发展肯定还是有其他城市值得借鉴的地方,就按照你最初到安新是如何打开局面的,后续是如何跟进的,今后有什么规划,这样就是一个很系统的东西了。”   陆政东点点头,道:   “既然领导们赶鸭子上架,那我也只有硬着头皮谈一谈了。”   两个人说着也跟着其他常委说着话进了会议室。   当金和龙、杨立峰就全省上半年经济运行情况和财政收支情况进行介绍并分析之后,江如衡也就点名要求陆政东谈一谈关于经济发展的看法和观点,除了安新自身的,也要务虚一些,站在一个更高的层面上谈一谈。   “安新作为近现代一个著名的商埠,在建国之后成为全国重要的工业城市,虽然在发展的过程中,因为种种原因有些落伍,但底蕴还是在的,安新是重要的交通枢纽,机场、铁路、公路、水路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交通网,特别是有不少科研院校,有大批熟练的产业工人,这是安新的优势。   而安新的劣势在于历史原因所形成的国企普遍包袱重,产品科技含量不高,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被冲击得更为严重,国有企业一不景气,安新的大半壁河山都岌岌可危……”   陆政东并没有谈国企改革的事情,这是各地都在做的事情,基本上大同小异,而是重点谈了产业规划和发展:“机械制造业是安新的强项,所以安新最开始把突破口选择在了这里,通过整合市里的科研和生产资源,构建符合市场规律,有科技含量的实体去参与全国乃至全球的竞争。对一些科技含量不高的但具有相当大销量的产业,形成一条龙式的集约化规模化的生产流程,这样可以极大的降低生产经营的成本,让其更具市场竞争力……”   “当然,这只是当时资金等各方面都受到制约之下的一些措施,从整体来看,这还是远远不够的,安新有机械设备的产业基础,我们也是充分抓住这一点,对这样投资较大,要求也比较高的行业进行重点扶持,使之成为安新的拳头行业。   在这基础之上。安新重点还要发展包括互联网在内的电子产业、新能源、新材料产业,虽然互联网产业现在并不是太景气,但是作为一种新兴的、带有颠覆传统的产业,其发展和前景是不用质疑的,至于新能源、新材料现在很多处于起步阶段,和其他地方比,我们可以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而这些在科研力量、精英人才要求相对较高,在这方面安新也还是具有一定的条件,而且这样的产业很多地市是不具备条件的,也就是竞争主要是在同类城市展开,至少是少了很大一部分竞争者,这些产业在今后三到五年间将会成为安新经济又一个重要的增长点……   安新具有丰富的旅游资源,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旅游业也会越来越成为一个发展迅猛的产业,这也是安新今后的一个发展方向……通过这些措施,让安新形成以高新区为龙头,以其他区县为基础,以重点产业为龙头,以其他产业为基础,以大型企业为龙头,包括民营经济在内的中小企业为基础的齐头并进的发展……”   陆政东还是一贯的采取了低调务实的态度,保持一颗很平静的心态介绍了安新这两年的发展情况,现实情况,以及今后的一些设想,绝口不提安新市什么模式和对于其他地市是否具有示范或者带动效应。   陆政东知道谈安新的情况,可以,涉及其他,那就是踩线了。   刘铭章面色如恒,不过却在笔记本上仔细的记录着,虽然在这会场上他是如坐针毡五味参杂,以前,省城从上到下,从干部到普通群众,在安新面前是有着十足的优越感的,甚至还编出了不少段子来埋汰安新。   甚至在陆政东出任安新市市长都快一年了依然还是如此,还在讲什么“安新豆腐渣,搞个稀里哗,来个陆政东,没法填窟窿,两手揣裤兜,只能玩弹弓。”   安新豆腐渣,搞个稀里哗,那是防洪工程的事情,至于什么玩弹弓,那更是有些带有笑话的成分,弹弓也就是打鸟,玩弹弓也就玩鸟。   这样的笑话都能传进他的耳朵里,也足以说明流传有多广,也足以说明省城的人根本就没把安新放在眼里。   他还因此对这种坐井观天夜郎自大固步自封的思想提出过批评,要让市里和其他同类城市相比,要放眼全国来看待自己的位置,但显然这种思想并没有出现改观,这也是现在省城被安新拉近追上的一个重要原因之一。   而在被对方追近之后,却又显得急躁又毫无自信,完全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缺乏长远的规格,这是绝对不行的。   所以刘铭章虽然感到了极大的压力,但却也是认真的听着,陆政东能让原本残败不堪的安新经济飞跃,自然有其道理。   一年的飞跃或许勉强可以用机遇加偶然来解释,两年的腾飞那就只能归结于对方优秀的规划和执行力了。   而在陆政东这一番并不显山露水的讲话中,刘铭章真正感受到了安新的发展还只不过是个开始,安新总量超越省城这基本上是没什么悬念,而更让刘铭章担心的是,如果不有所作为,省城将在不长的时间被安新彻底的甩开!      第143章 找准位置      詹继东也不由看了刘铭章一眼,他很清楚刘铭章心里肯定不是滋味,他也听到省城有些干部甚至是级别还不低的干部私下里发牢骚,说安新发展得这么快,就是靠在体改委的经历从上面要来了不少政策和项目。   即便是他和陆政东在安新有过杯葛,但詹继东对于持有这样看法的人事嗤之以鼻。   事实上作为曾经和陆政东搭档过的曾经的安新市委书记,詹继东更清楚陆政东在经济发展上的能力。   看到刘铭章,詹继东不由也想,若是当初他和刘铭章换个位置,现在在苦海中挣扎的便是他了,如果是那样,那在省城市委书记的位置上是看不到头了。   想到这里詹继东不由有些庆幸,虽然他和陆政东在安新相处得不愉快,但不管怎么说他实际上还是占了陆政东的光不然就算是江书记再怎么想把他放在现在这个位置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曾经的不快虽然还不时萦绕在他心头,但是时过境迁,还是已经淡了不少,两个人现在没有了直接的利害冲突,詹继东也就更能用一种客观的态度来对待陆政东了……   江如衡对于陆政东的表现相当满意,不卑不亢,言之有物,火候分寸拿捏得相当到位,而态度却是相当诚挚,既表现出来了作为最年轻常委的谦虚和礼节,同时也展示出了作为常委的风范气度。   虽然两人不是一个系统的,但事情总是要有人做,安新现在是贝湖发展的一个亮点,也为他增光添彩不少,江如衡把目光投向杨立峰,眼中征询之意溢于言表。   杨立峰当然明白江如衡什么意思,点点头:   “我感觉安新这两年的发展把握住了发展的要旨,全国全省都在谋发展,经济工作是当前相当长一段时间的中心工作,这一点毋庸置疑,我们的党政主要领导也都明白这一点,但是怎样来科学的、合理的、可持续的做到快速发展,通过发展来改善民生,提高群众生活水平,这就需要有科学的分析规划实际情况,有针对性的选择适合本地条件的发展道路,这是关键。”   江如衡点点头:   “立峰省长刚才说得很全面了,我只强调一点,那就是实事求是,因地制宜的选择适合我们自己展的路子,宜农则农,宜牧则牧,宜工则工,宜商则商,而在展工业经济中,我们的规划一样要有前瞻性和科学性,究竟选择什么产业才是最适合我们的,这些问题都曾经在我们的发展历史上多次出现,其结果就是最终被淘汰。这些必须要深入的思考,慎重、科学、高效的决策,而一旦作出了决策,那就必须要坚定不移的脚踏实地的干起来”   江如衡脸色显得很凝重:   “各位刚才也已经知道了上半年全省经济运行情况,不管是横向比,还是纵向比,今年上半年我们省经济发展尤其是工业这一块不容乐观,从固定资产投入增长速度到工业增加值增速都出现了一些问题,和去年经济总量、以及增速同我们差不多的几个省份相比,我们算是较差的。   出现这方面的原因,我以为一个最重要的是在中央提出西部大开发战略之后,我们省里的一些干部在这个问题上思想准备不充分,虽然大家都知道西部大开发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历史性的机遇,但是在如何把这个历史性的机遇和本地的发展结合上来显得没有办法,没有作为。这说明我们的干部在思想意识上是有问题的,发展得好一点的地方,沾沾自喜,发展较为落后的地方,等、靠、要的思想突出,我承认贫困地区生发展乏力、自主脱贫较难,资金和政策的扶持,是当地发展的重要助推力。但一些地方对外部扶持的过分依赖外部,根子是‘等靠要’的懒政思维。这些地方必须要改变过度依赖‘他扶’的状况,想要‘他扶’,更须‘自扶’。也只有这样,我们往这些地方的资金和政策才能真正释放出真正的作用力。”   江如衡越讲脸色越严峻:   “我们贝湖省对于仍处于工业化中期阶段和新型工业化、农业现代化、新型城镇化、信息化加快推进阶段的湖南而言,‘发展不足’与‘发展不优’的矛盾还将长期存在,实现富民强省,建成全面小康,时间紧迫,任务艰巨。下半年经济工作怎么抓,立峰省长在措施上我认为已经是很全面了,已经很好了,接下来就要抓落实。   不抓落实,再好的规划蓝图也是一纸空文;不善于抓落实,再好的决策部署也会流于形式。所以要着力在转变作风、狠抓落实上下功夫、见成效。以什么样的精神状态、实际作为来抓落实,决定了贝湖能否在未来发展中抓住机遇、赢得主动、占领先机。   各级领导干部要励精图治,真抓实干;要带头改进工作作风,深入基层调查研究,解决实际问题;要着力整治庸懒散奢等不良风气,集中精力抓工作落实;要进一步健全抓落实的工作机制和责任体系,强化问责,奖优罚劣,坚决杜绝软弱飘浮、抓而不实、推诿扯皮等现象,只有这样我们省里的工作才会有一个新气象……”   江如衡喝了一口水才继续道:   “我们刚刚谈到了要开展反腐倡廉的教育,我看还可以加上一点,要治庸,庸懒散软往往与贪腐连在一起,治小病可以避免干部的大病,治大病可以帮助干部避免牢狱之灾。因此,敢于按原则处理人,也是对人负责,这是大仁大义。我们揪住队伍中庸懒散软的少部分人,敢用猛药,敢动手术,就可以避免疾病蔓延。从小处讲,是加强干部队伍建设的需要;从大处讲,是提高党的执政能力、巩固党的执政地位的需要。   我们不能允许庸者占据岗位,那是能力席位,要能者上,只能是‘椅子’选择人,而不是人去选择‘椅子’,你尽不了责任、完不成任务、做不好事情,对不起,庸者下,能者上。对于庸者而言,或者自己选择,或者被选择。自己选择,干不好,交出岗位;被选择,接受组织处理,我看在接下来的县级领导班子调整中一定要注意这一点,要把那些品格端正,真正愿意做事,能够做事的干部放在更重要的岗位上……大家都议一议,如何?”   陆政东很认真的听着江书记的讲话,显然江书记绝不是今天才临时起意谈起这个的,应该是经过了长时间的思考才在今天的常委会上发表他的看法的,而且这才是他今天再常委会上所要讲的重点。   陆政东觉得江如衡是抓到了贝湖发展不力的要害了,虽然江如衡意识到这一点确实有点晚,在陆政东看来,他应该还可以再早一点,比如在春节之后就展开这样的问庸问责的风暴,贝湖今年上半年经济发展也不至于如此,不过亡羊补牢,也不算晚,在这个时候展开这样的活动,也有利于下半年大家冲刺一把。   坐在江如衡旁边的杨立峰沉吟了一下说道:   “我同意如衡书记的意见,现在省里有一部分干部得过且过不思进取的现象比较突出,对这部分人就要敢于处理,不处理责任人就立不起责任,制度也就形同虚设、废纸一张。只有处理到位,责任才能到位。而且,越是敢于处理,越是真处理,最后处理的人就会越来越少,因为大家都警醒了,都尽职尽责了,还需要处理什么人呢?”   两位主要领导都率先亮明了观点,其他人都知道省里发展乏力,两位主要领导是真急了,所以这一回肯定是要动真格的了,自然也不会有异议……   常委会比预定的三个半小时足足的超过了过了一倍,中途也就是在省委食堂,简单的用过工作餐之后又继续,陆政东离开省委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十点了。   梁梅不在省城,陆政东也就连夜回安新了。   坐在车上,陆政东也在想着常委会上的事情,偌大一个贝湖省,六千万人,而自己基本上是处于安新一隅,省委的领导们虽然都认识,但是除了詹继东,其他的很多谈不上熟悉,完全是工作关系,而这其中还有詹继东等人有些甚至对自己还有一些隐隐偏见。   没有一个人可以吧人都结交完,有人有偏见,这很正常,所以不管怎么样,他也还是要开始在常委会上找寻自己的定位,要真正在常委会上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在常委会上不再是可有可无的角色,那就要结交更多的朋友或者同盟,就需要自己巧妙的调整好自己的心理定位和融入方式,做到润物无声的让一些对自己观感不错的人接受自己……      第144章 人事      城,陆政东也就连夜回安新了。   坐在车上,陆政东也在想着常委会上的事情,偌大一个贝湖省,六千万人,而自己基本上是处于安新一隅,省委的领导们虽然都认识,但是除了詹继东,其他的很多谈不上熟悉,完全是工作关系,而这其中还有詹继东等人有些甚至对自己还有一些隐隐偏见,要让真正在常委会上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结交更多的朋友或者同盟,就需要自己巧妙的调整好自己的心理定位和融入方式,做到润物无声的渗入。   省委常委会的会议精神传达之后,特别是关于治庸问责在省里的各大媒体不厌其烦的进行着报道,关于治庸问责的实施意见一相继出台,这在贝湖省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特别是省城,安新现在的经济总量只要伸把手就可以摸着他们了,当刘铭章明白无误的告诉市里的干部,安新今年就极有可能会超越省城的时候,这就像一条鞭子一样抽在省城领导干部脸上。   陆政东知道省城两个主要领导的关系比詹继东和他当时的情况还要糟糕,他和詹继东之间再怎么不和,在发展的事情上还是没有耽搁,而省城的局面不一样,由于市委和市府关系不融洽,特别是在发展思路上观念的截然不同,导致很多具体的事情是各谈各的调。   刘铭章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在各种场合强调市委市府要齐心协力共谋展,这不是套话,而是经常点到具体事情上比较支持市府,刘铭章这样的姿态,市府那边自然也能感受到,也作出了积极的回应。   这样的变化在情理之中,像省城这样一度在十六个副省级城市中排名居中的城市现在已经下滑到了中等偏下的水准,如果再被安新给甩出一截,这样的情况中央不可能看不到。   省城的市长陈家兴可以挤走前任,但是如果刘铭章来了,两人还是明争暗斗,工作又拿不起来,经济没有起色,那么只怕你安凤国的政治前途就堪忧了,当然刘铭章一样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无论是刘铭章还是市长陈家兴都意识到了省城再这样下去只怕就真的要沉沦不起,而沉沦不起的结果就是两个主要领导络政治前途都将充满了不确定性,而且这个不确定性中危险因素居多。为了一个大家都不愿意见到的结果,这也使得省城原本沉重的步履终于开始缓缓启动了。   陆政东认为这不算是一个坏消息,省城动起来不算什么坏事,对安新而言,就近找一个可以比较的目标远比拿到其他地方比较更为生动,对于一直被省城苦苦压在下面的安新而言,一直都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翻身,所以对于超越省城,根本就不用怎么动员,就能让安新上上下下的劲头提起来。   至于省城真正动起来,很可能对安新有影响,但是影响不会大,这一点,陆政东对自己还是有充分的自信的。   至于治庸陆政东一直都在做,只是没有如此大张旗鼓的讲而已,对于他这样的层面来讲,有些事情可以做,但不能说得太多,像这样大规模的治庸如果没有江如衡的提议,不但他不能调门太高,就算是杨立峰也不能讲。   虽然陆政东在之前实际上在治庸上做了很多事情,但是既然江如衡这样大张旗鼓,安新也不能不动,不动那就是轻慢,就是对省委书记权威的挑战,何况陆政东也想借着这样的机会进一步强化能者上庸者下的意识,所以也是把这件事和区县领导干部的调整结合在一起……   “新河,工作感觉怎么样?”   罗浮黎对着陪着他,比他稍稍慢了一步的高新区管委会副主任张新河问道。   “挺顺手的,现在高新区新技术试验区通过了国家级的评定,大工作都已经上了正轨,原来高新区的工作也有条不紊的推进,新技术试验区全面启动,其他我们做到了前面,虽然还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高新区这边都能处理下来,不用劳烦市里边操心了。”   张新河心情不错,尤其是高新区的经济发展增幅一直保持着极高的水平,这更是让张新河引以为傲。   “高新区招商引资我们的成效也很显著,高新区的支柱产业已经基本有了一定的规模,一些重点发展的产业也初见雏形。”   “唔,高新区基础不错,班子成员也比较团结,这是优势。”   罗浮黎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欲言又止,看在张新河眼中也有些奇怪:“老领导,是不是有什么事?”   张新河原来在省里工作的时候是罗浮黎的办公室主任,看到一向比较直快的老领导这样犹豫着,想必是和自己有关,如果是工作上他出现了什么事情老领导早已经劈头盖脸的给他来一顿老,这个样子是和自己的前程有关,这是所有官员最为紧张的,他张新河也不例外。张新河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老领导,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很为难,您尽管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张新河也承受得起。”   老领导没到安新,这还好说,只要老领导到了安新,他身上的这个烙印已经刻上了,想摆脱是摆脱不了的,如果陆书记真要让他靠边,那也没办法,谁叫老领导只是市长呢,张新河竭力让自己心境变得平静一些,不至于太过于失态。   虽然张新河极力的掩饰,但罗浮黎何许人也?张新河的神情怎么能逃过他的眼睛,不由哑然失笑道:“你想哪儿去了,看来你和陆书记接触不少,但还是不了解陆书记,你也把陆书记想得太心胸狭窄了一点吧,新河,是和你有关,但是好事儿,而且也要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本人不愿意,那另当别论。”   罗浮黎真是有点感触,他的性格衡总可从来就是个不想被当个摆设的人,想当初他刚到安新的时候因为詹继东的前车之鉴,他心里确实是做好了陆政东很不好相处的思想准备的,他甚至还是他主动发起了两次试探,但陆政东却是一笑而过。   这大半年磨合下来,罗浮黎发现事实上和陆政东相处却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这是他之前无法想象的。   罗浮黎非常清楚,要论搞经济上的那点事情,他不可能有陆政东高明,这一点他在到安新之前就是研究得很透彻的——陆政东要是在这方面没有绝对的过人之处,那中央也绝不可能把如此年轻的他放到一个如此重要的位置上。   所以在这一点上他从来就是按照陆政东的大方向走,去具体的实施和推进,也许正是这一点,让两个人找到了共同点,所以陆政东对市政府的工作上并没有给他制造什么障碍,这让两个人有了相处的基础。   而陆政东在政治上的表现更是让罗浮黎觉得可圈可点,钟柏发等人在陆政东当市长的时候给陆政东是使了不少绊子的,但陆政东上市委书记并没有对钟柏发等人相逼太急,而是采取了为我所用的策略,让钟柏发也不至于因为相逼太急而破罐乱摔。   至于在用人上,罗浮黎也清楚,不管谁处在陆政东那个位置,都会紧紧捏住人事权,都会重用自己信得过的人,这样才能让自己的想法和措施能够得到更为有效的贯彻和落实。   但陆政东在任人唯亲的同时兼顾唯才是举,不管是钟柏发还是他罗浮黎等等市委比较欣赏的下属,只要是官声不错,能力出众的人,陆政东不但没打压,反而予以了重视,虽然这是在陆政东完全掌控了局面的情况的动作,但即便如此,陆政东作为一个很年轻的一把手,也显得难能可贵,这其实也不是一般的一把手能做到的,很多的一把手越是掌控住大局,在这方面就越是不会愿意漏一点出来。   这其实显示了陆政东高超的政治驾驭能力,既能掌控大局,又能尽最大的可能团结起市里的主要领导,从而维持市里上层政治有一个相对和谐稳定的局面,而这样的局面无疑会对他实现自己在安新的一心、哦想法更有裨益……   罗浮黎漫想了一会,才注意到了张新河的紧张,摇摇头道:“新河啊,你虽然一向都自诩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我看来你还是修炼不够,你那表情把你什么都出卖了。你也清楚全省区县领导班子调整在即,安新也不例外,陆书记和我商量了一下,我向陆书记建议让你动一动……”   张新河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动一动?自己这一两年来表现都摆在这里,要动肯定是升迁。这当然是好事,只是张新河已经习惯了开发区的工作,而且更为重要的是高新区的高速发展就让他觉得是自己那调皮的孩子终于懂事了一般,开始走上了正轨,这样的感觉更有成就感,也更能挥出自己的能力,如果让自己会市里某个部门去任职,他心里还真有些不乐意。   但是老领导突然提及,想必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此时脑中顿时飞转,猜测着要去哪里。   高新区是分管经济的副市长担任主任,他这个主持工作的副主任就是高新区的实际负责人,要去市里的部门估计也是一些比较重要的经济部门,工业局、招商局还是?……至于经委、发改委的主任他升正处才两年,太嫩了点,毕竟这两样部门的主任基本上都是享受副厅级待遇。   而去区县,区里可能性更不大,毕竟区委书记都是实打实的副厅,金凯是最大的可能,沈凤国的事情其实在事后极少的有心人能感觉到杨太来在背后推波助澜,虽然这事是老领导最后挑的头,但陆书记和詹书记的过节在那摆着,别人都会认为是老领导,詹书记肯定是不那样认为,这是连陆书记和老领导一块算计了,陆书记才刚刚坐上市委书记的位置,屁股还没坐热,正在理顺省里的关系弄得时候来这一手,换了是自己心里肯定也不舒服,想必陆书记是记下了杨太来,这一次调整杨太来在劫难逃。   莫不是让自己去金凯县担任县委书记?想到这儿张新河心中就不禁扑通扑通猛跳起来,还是忍不住说道:“老领导,你就别给我打哑谜了,您就把谜底给我直接打开吧。”   “陆书记征求了我的意见。他有两个想法,一个是区县这次换届,市委有意让你出任其中一个县的县委书记,这是市委对你在高新区两年里工作的充分肯定,你和德安市长在高新区配合默契。德安在市委也经常称赞你工作作风扎实,同时具有开拓精神,创造性的开展工作,市委对你评价很不错,我也很替你感到高兴。”   在这一点上罗浮黎并没有夸张,张新河和前任主持工作的副主任的表现的确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张新河也很能运用其在省经委培养起来的人脉关系。尽可能的为高新区争取了省上很多政策和资金,在宣传打造安新重点推出的新技术试验区上也是挖空心思赢得了不少新技术企业的认可和通过了国家的验收,这也是陆政东相当欣赏的原因。   张新河心中也是一阵狂喜。没想到真的梦想成真,自己担任高新区副主任才两年多一点的时间。原本以为这一次调整没有自己的份儿,却没有想到市里边真还有意,这肯定与面前的老领导推荐有关,当然市委书记陆政东对自己看法也颇好以及高新区在贯彻实施陆书记的想法上也是从来没有半点马虎也是重耍原因。   张新河很清楚,从这一步走上县委书记这一步至关重要对于仕途的发展有多么重要,不少处级干部也就是在这一步停滞不前,甚至有可能在任满一届之后就有可能让你到市级某部门去担任职务,这看似对你工作的一个肯定,给了你一个美差,实际上基本上也就意味着仕途的顶点到此结束……      第145章 激荡      张新河很清楚,从这一步走上县委书记这一步至关重要对于仕途的发展有多么重要,不少处级干部也就是在这一步停滞不前,甚至有可能在任满一届之后就有可能让你到市级某部门去担任职务,这看似对你工作的一个肯定,给了你一个美差,实际上基本上也就意味着仕途的顶点到此结束。   曾经有人讲,县委书记是仕途的一个转折点,因为县委书记不但要管理几十上百万的人,而且有相当的独立性,有过这样过独当一面的经历锻炼在更高的层面上也就显得游刃有余,也就是提拔的重要考虑因素,而政府一把手并不算独当一面,所以市直机关各部门里一把手想要晋升副市长不是没有机会,但是却寥寥无几,而且都集中在发改委、经委、财政局屈指可数的几个部门里,何况这些人很多都有下面党委一把手的经历,没有当过县区委书记的副市长基本上不存在,要么就是上边空降下来的,要么就是特例。   一抹潮红从张新河宽大的面颊上掠过,张新河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内心的喜悦和兴奋道:“老领导,别的话我不多说,我只说一句,无论我到什么岗位,我都会全力以赴用我的全部智慧和能力去带好头,承担起我该承担的责任。”   “唔,新河,这还只是陆书记和我的初步想法,市里还需要通盘考虑全局,也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给你打个招呼,只是希望你不要向其他人一样上串下跳。我讨厌这一套,陆书记也讨厌这一套。”   罗浮黎看了张新河一眼才继续道:   “安安心心的做好手里的工作,这才是最重要的,千万不要耽搁高新区的事情,这可是全市发展的重重之重。但你也要在这段时间有一些心理准备,区县级领导班子的换届调整很快就要展开,陆书记的性格我们都知道,一旦敲定的事情就不会拖,而且是一到新的工作岗位上工作就要能上手。”   “老领导您放心,高新区这边工作都走入正轨,各项工作都是分工负责很清楚。各人手上的事情自己都各自琢磨着干,不会因为哪一个人离开就会引来工作停顿。”   张新河对于这一点很自信,无论是他或者高新区的其他领导成员临时离开,高新区里工作都会受到多大影响。   延续性连贯性,这也是陆政东入主高新区逐渐形成的好做法好规矩。   “嗯,这样就好,不过你得有思想准备啊,到其他县之后,它们的情况比起高新区可就差远了,而且你去是当一把手,方方面面,那就要比高新区复杂得多。”   就在罗浮黎和张新河交心的时候,陆政东也在通盘考虑着安新的人事调整。   事实上陆政东远没有罗浮黎想象的那样轻松,陆政东不是没有大规模调整过干部的经历,他在宜蓝当县委书记的时候也曾对县里的干部进行过大规模的调整,但宜蓝和安新比起来就犹如小池塘比之大江大河,而人事问题向来又是最为敏感的而关键的事情,事情是人干的,只有用好了人,事情才会办得更好,更顺利,而作为一个班子的领导干部在其中更是起到非常大的作用。可以说人事调整的成败在很大程度上事关发展稳定的全局,这一轮调整对于今后几年安新市县域经济展也有着很重要的意义,尤其是对于发展不力的区县来说,就更是重要了。   但陆政东也清楚,越是到高层,人事调整就越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就安新而言,省里的方方面面,甚至京城的关关系系,还有安新市里的头头脑脑,甚至于就是亲近他的人中间那都是各有各的打算……   正因为如此其重要性和复杂性,虽然在这一轮县级领导班子调整之前,省里也出台了一系列的指导和规范性的文件,细化了干部任用机制,但陆政东依然是不敢有丝毫的马虎,从很早就思考如何进行调整,做了充分的准备之后才开始动作。   对于县级领导班子的调整,陆政东有一个整体思路,既要求变又要求稳。   从总体来讲,市里的发展势头不错,在市里陆政东传达了关于省里治理庸官懒政精神、颁布了具体措施,并发表了讲话,要求通过治庸治懒促成健康的竞争氛围营造,这就需要奖勤罚懒,而不是走走过场,营造能者上、平者让、庸者汰的正确氛围,让只想混日子的领导干部无处藏身,而这一次区县领导班子调整的调整,就要充分体现这一规定,安新市委市政府是下了决心的,在这一次调整中这一点会得到充分的体现。   陆政东这一番讲话之后,市里各区县更是掀起了你追我赶的热潮。   经受了一波大冲击的金湖区在全面整顿好矿业秩序的基础上,也开始发力,在新任区委书记向志浩等人的强力推动下也开始追赶上来。   而高新区发展得更深风生水起,高新区经济增幅去年在全市位居第一,高达百分之二百多,今年增速继续保持全市第一的同时,进一步加大。   而金威市在张忠平等人的励精图治之下,经济也是发展迅猛,尤其是张忠平讲,安新可以超越省城,金威的干部群众也不要怕排在前面的区县,言下之意很明显,就是金威要越超越市里的工业传统两强福安区和林和区。   特别是作为市区的福安区,一向都是在高新区之后稳居第二,这个位置其实也挺尴尬,高新区发展迅猛,福安区现在是难以望其项背,没有追逐的目标,而在身后的其他区县又是步步紧逼,底子一向都比金威要厚实一些,如果真被超越了,那真是无颜见福安父老,对金威的这份挑战也是感到压力巨大,所以福安的领导也表示接受挑战,提出要拉开和后面区县的差距,坐稳市里的第二把交椅。   金威县的这份挑战不但在福安区引起了很大震动,多原本靠后但还没到尾巴上的区县也感到了深深的危机感,一个不小心那很有可能就成为副班长,按照省里出台的治庸要求和市里的实施细则,那是要乌纱帽落地的。   所以其他包括金凯,云来等在内多个县都是暗自摩拳擦掌,都找到了各自想要超越的目标,决心在今后两三年里力求让各自区县经济展能实现一个较大增长,以求拉开后来者,追上前面的。   一种你追我赶的气氛正在急剧升温,也让陆政东和罗浮黎有种幸福的烦恼。   陆政东希望在全市上下营造出这样一种良性的竞争氛围,事实上省里在对待安新和省城上也是如此,也是想通过这两大龙头城市的竞争让两个城市的干部变得更有活力和冲劲,从而促进发展。   但是陆政东也却不希望这种竞争的氛围完全变味,甚至完全变成GDP的PK对决,更不希望这种竞争失去了本来的目的。   引进竞争实行治庸治懒措施的目的并不仅仅就是GDP,而是要促成各地社会经济等工作的全面提升,陆政东明确强调,发展经济只是手段,改善民生和提高群众生活水平,让广大的人民群众能够切实感受到发展带来的幸福感才是最终目的,幸福指数有利于改善党政部门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的衙门作风的一个很有效的手段,也是将是用于评价老百姓满意度的一个非常有效的佳衡量工具。   陆政东和罗浮黎都不得在会上再三强调,从第四季度开始,安新市委市府的考核目标标准待会有重要调整,gdp增重要性将会从目前第一位下降到第二位,人均纯收入的增幅和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增幅综合指数将是县区党委政府具体经济指标最重要的一个指数,其次才是gdp增、财政收入增幅、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增幅等等,而幸福指数也将会列入日后市里对区县指标考核的最重要指数并提高在总体考核中所占的考核比重……   不管怎么样,区县领导班子的人事调整大幕还是徐徐拉开,人事问题历来是最为敏感而又最无法保密的问题,而也是最具戏剧色彩的变化,这在国内已经是一个特色,有两种迹象足可证明,一是“地下组织部”和“路透社”的消息往往都比组织部门正式发布的官方消息更准确更提前,二是不到最后一刻任何人都不敢说笃定。   先是金凯县县委书记杨太来被免去金凯县委书记职务,出任市精神文明办主任,但没有按照惯例前面加上一个宣传部副部长的职务。   这并没有出乎人们的意料,杨太来如此,年初沈凤国那一出是一个原因,而更重要的原因是杨太来把沈凤国弄走之后,在经济发展等各项工作上却很没什么大的建树,所以也就没有按照惯例出任宣传部副部长兼任精神文明办主任。   但接替杨太来的人选却是让很多人意料,原本以为会选择一位年富力强的干部出任县委书记,结果陆政东选择的则是五十二岁的市发改委副主任熊继山,这明显是一员老将,而就是这样一员老将,却被任命为县委书记,这和当下提倡干部年轻化的潮流显得有些不搭调。   而且熊继山还仅仅是发改委的副职,熊继山在发改委上出台了一系列振兴安新的举措,显示出了良好的工作能力,熊继山在发改委游刃有余,那得益于他在大学教书和有过短暂的访问学者经历,得益于宽广的思维观念和对经济的深刻理解。   但即便是如此,熊继山也仅仅有过在区县挂职锻炼的经历,而没有出任过正职,这样的人当然算是人才,但在很多人思维定势中就算是市里边要用他的专才,其使用范围也相当狭窄,多半也就是在条块之类的工作范围内流动,最后到人大政协或者市政府担任咨询类的职务。这样的条件出任几个区的区长都有些勉强,甚至说得不好听一点,最多也就是能做做在县委书记领导下的负责经济发展的县长。   但这和一个县的一把手那中间是很大差别的,在发改委这样条块上的工作能力强并不代表着他就能胜任一个县的主要领导,这是很多人的看法。但是谁也没有想到陆政东竟然把这样一个老将到县里担任一把手。   就在大家还对熊继山出任金凯县委书记议论纷纷时,市高新区副主任张新河出任晋安县委书记,又让很多人意外。   张新河和熊继山相比又显得资历不足,这一老一小都放在了如此重要的位置上,而金湖区常务副区长易宝天出任高新区主持工作的副主任则更是让人惊诧莫名。   易宝天在两年多以前还是金湖区团委书记,然后在姚志出事之后跨步走上了副区长的岗位,不到一年就出任常务副区长,跨入正处的行列,两年时间三级跳,华丽的完成了从正科到正处的蜕变,已经是让不少干部惊叹了。   这就罢了,而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陆政东现在又把他放在高新区主持工作的副主任如此重要的位置上,谁都清楚高新区现在是市里的心肝宝贝,是市里的经济发动机,那是需要一员能攻能守的大将来主持这一块的工作!……   “真不明白陆书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样的人事调整简直就像是胡来一般,常委会上是怎么通过的?”   就在市里不少干部私下里众说纷纭的时候,被贬了的杨太来也在张泽高面前大倒着苦水。   张泽高淡淡的看了杨太来一眼,他早就提醒过杨太来要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放在发展上,放在脚踏实地的真正做实事上,但杨太来显然是没有听进去他这个退居第二线的老家伙的话。   而这次调整中争议比较大的三个人,熊继山、张新河、易宝天无一不是在这方面做得非常突出。熊继山为了市里整体的规划,曾经一个月都吃住在发改委,对于一个五十二岁的老人来讲,这一点难能可贵,连他都有些肃然起敬。   而张新河为了高新区据说为了工作,两年多的时间穿烂了八双皮鞋,那得跑多少路?   而易宝天就不用说了,陆政东启用他做副区长就是要他在困难时刻去打冲锋,整顿好金湖区的矿业秩序,恢复金湖区经济、扭转财政状况,据说易宝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当然苦干并不等于能干,可是三个人的成绩在那里实打实的摆着,肯干事能干事,能够团结带领大家一起干,能够理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关系,能够有这个本事,基本上也就算是具备出任区县一二把手的条件了。   不过张泽高也扪心自问,即便是他能看到这一点,但要他最后做决定肯定也是下不了这样的决心,毕竟这样的任命风险太大,一旦这样的人没有把工作抓起来,那说明这个市委书记是不合格的,也只有陆政东这样的非常人才能行非常事,也才有这样的勇气和魄力这么做,而最后的结果如何,那只有留待时间来检验了……   张泽高看了杨太来一眼,自从他完全退下来之后,杨太来就甚少登他家门了,生怕和他走得太近了,担心影响他的前程,甚至还不如陆政东和罗浮黎,两人有些什么重大决定,总还是要打个电话,虽然只是象征性的,但人家还是表现出了对他的尊重。   而这个杨太来现在也差不多是退居二线了,才想起他这个老领导。   张泽高有些感慨,在位的时候很多事情看不出来,可真的一退下来才会见人心,他在位的时候杨太来跑他这里比谁都勤,反倒是其他如何凤鸣这样的人来得不多,可这退下来倒反过来了,何凤鸣倒是常来,杨太来却是不见人影。   而两人结果也正好相反,怕受牵连的下去了,不怕受牵连的,把心思放在做事上的却上去了,陆政东会担心他这个退休的老人对他构成威胁?   想到这里张泽高心里不禁一叹:杨太来就是太过聪明,把心思都用在了其他上,结果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张泽高见杨太来还在那里絮絮叨叨,心里有些不耐,道:“太来,你说张新河、易宝天太年轻,那你知道不知道陆书记当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多大,当县委书记多大?二十二三当管委会副主任主持工作,二十四岁出任县委书记,说年轻,谁能年轻得过他?”   说着顿了一顿:   “说到了老,谁老得过现在位置上的总理?没有任何地方主官的经历,还不是一下就从经委副主任上放到了直辖市的市长、市委书记的位置上?所以啊,不要用那些条条框框去框陆书记,要是那样陆书记也到不了现在的位置,你啊,回去好好想想这里面的东西吧……”      第146章 尘埃落定      陆政东在县级领导班组主要领导干部的任用上实际是思考了许久,所以他采取的是一步调整到位的方式,这样的事情久拖不决那各种困扰还会多一些,所以困扰不会太大。   确定主要领导之后,班子的其他副职配备也不是小事,毕竟全市副处级、乃至正科级别这个层面的干部这个群体不小,有不少人都还是对这一轮调整抱有期待。   但是从市委组织部这个角度来说,却有些难于抉择,因为按照陆政东的要求就是要把最优秀的能干实事儿的干部选上来,让他们锻炼磨砺一番,要在新岗位上做出一番成绩来,这个要求可不低。   “铁军书记,区县纪委干部和驻市里单位纪检室负责人你也要多操心些。”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说道:   “这一次在对离任干部进行离任审查,纪委对于拟任职的干部进行审查可以和组织部的考察作为一种制度形式明确下来……”   干部任职前公示固然可以再一定程度上预防带病提拔,但对于行贿受贿来讲,往往是一对一,具有很强的隐蔽性,加强离任审查和纪委的介入,应该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一定的防范作用,但陆政东也清楚,这也不是万能的,想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一个地方经济发展往往和干部任用上有很大关系,能不能够把优秀干部选拔出来,能不能够营造一个良好的竞争体制,但有能力的干部不一定就没有经济方面的问题,而这一点如果不能够监督到位,那就很容易出现问题,而一旦出现问题,那就会对一地造成负面影响,特别是出现像金湖区那样的窝案,那负面影响就更大。随着经济形势的发展,干部们接触经济事务的机会越来越多,出现问题的几率就越大,所以现在也是越来越重视纪委在这方面的作用,也在进一步提高纪委在各级党委的地位,而纪委书记在班子中的配置是相当重要的一环,一个班子能否运转正常,纪委书记的作用是很重要的,要切实起到对一地干部的监督约束,所以在这方面的人选你们要和组织部充分的沟通再拿出最合适的人选……”   轰轰烈烈的这一波人事调整终于正式拉开了大幕,熊继山、张新河的任命虽然有的常委心里嘀咕,但并没有人提出异议。   但在易宝天出任市高新区副主任的问题上,却是让不少常委心里泛起了嘀咕。   易宝天不过三十出头,年龄和陆政东相若,出任高新区这个安新市第一经济体的实际负责人,不能不说是一个意外。   易天宝已经是提拔得够快了,事实上,在之前把易宝天从副区长提拔为常务副区长的时候,常委们都有些犯嘀咕。   团委历来就是后备干部的摇篮,就是出干部的地方,何况易宝天还是省里边下派挂职的干部,虽然年轻了一点,但是并不影响其能力,而且在这种位置上锻炼也有利于对方更好的成长,当然,为了帮助迳位年轻干部尽快成长,当时也任命了一位比较老成的副区长,以协助这位年轻的常务副区长最短时间熟悉手上工作,所以当时心里犯嘀咕,但考虑到陆政东也是年轻干部,估计好这一口,常委们还是比较理解的通过了。   但现在不一样,兼任高新区主任的副市长在市里如此高强度的发展速度下实在难有更多的精力放在高新区上,易天宝在高新区名义上是副职实际上却是正职,这一点让常委们想不通,让易宝天出任其他诸如县长之类的,常委都还能够理解一些,毕竟那还有县委书记给帮着把关,而这样,的确让很多人无法理解。   所以市委常委会上由组织部长关明东提议易宝天出任管委会副主任时,虽然关明东把易宝天在金湖区的工作努力程度和取得的成绩讲得非常充分了,但很多人还是把目光投向了陆政东。   陆政东笑了一下道:   “看来我不做一下说明,大家肯定是心里犯嘀咕的。好吧,我就谈一谈关于高新区的问题,如果我们的高新区在将来仅仅是搞成和其他我们同类城市差不多的高新区,实际上根本就不需要在现有的人员上做调整了,高新区现在一班人足以胜任,但我们高新区的未来和发展的主攻方向放在了新技术开发区,这就要求我们管委会的负责人必须要懂这方面的一些知识,更要懂这方面的那些创业者。   在我们新技术开发区吸引的这些包括互联网、电子、电子商务,新材料等新兴产业企业,估计大家现在都瞧不上眼,甚至有人心里还嘀咕这些企业规模实在是太寒酸了,对外宣传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有这样心思的人示意一下,我看看……”   陆政东这话让几乎所有的常委都笑了,显然大家都有这样的心思,陆政东也就笑了一下,说道:“同志们,我说句不客气的话,这说明你们还不真正了解这些行业和这些行业的创业者,我看下次集体学习就学习这方面的吧,关于这事,我今天在这里就简单讲一讲,这些企业如果我们能够把握得好,最慢三到五年将会给我们安新每年至少多创造两百亿的产值,等于是给我们多出了两个经济总量较小的县,我这是以最为保守的估计。所以高新区,我们远没有到守成的时候,甚至可以讲我们的高新区才刚刚起步,大戏还在后头,我们安新的高新区将来或许规模上不如人家,或者无法和京城浦江的那些高新区相比,但在同类城市中那绝不能不甘人后……”   陆政东这语气中完全显示着那种舍我安新其谁的气势,听陆政东这话,两百亿还真是保守估计,陆政东看到常委们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心里不禁一笑,人家搞电子商务的一天就能实现一百亿的销售额,两百亿算什么?   陆政东看着众人的神情笑着道:   “我这不是信口开河,而是根据这些新兴技术产业的发展趋势做出的一个保守判断,这些新技术产业的产创业方式和成长方式和传统产业有很大的区别,他们不一定有我们传统工业那么规模巨大的厂区,和众多的设备,也许就是几间办公室,就可以创造出一个大型企业的产值,就如同硅谷,中关村一样,在这样的新兴行业你们可以最为深刻的深切和直观的体会到总设计师所讲的科学技术就是第一生产力,科学技术就是创造财富的原动力,而更为重要的是,作为发展的一种延伸,在今后的发展过程中,对资本和人才的争夺将会决定一座城市的发展命运,在前期前者会占据主导作用,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后者将会越来越显示出其强大的力量,最终会超越资本的力量,那座城市能够在竞争中赢得资本和人才,那它就能获得成功的先机,而城市决策者怎样制定出吸引人才和资本的政策,就能占据先机。   而要获得人才,那就得获得人才,就是那些你们看着很不习惯的那些如同大学生一般的老板和企业高管,说实话,现在他们的行业由于被人为的推高,泡沫化,因而整个行业受到重挫或者他们的行业还处于起步阶段,但这不意味着这些行业前景堪忧,我们现在已经能够直观的感受到网络带给我们革命性的改变,而这样的改变势必还会深入和久远,这是一个新生科技的必然走向,就像电灯电话,电视一样,不会是昙花一现,事实上,这些不起眼的就像大学生一般的创业者他们都是人才,一旦这些行业复苏,那他们都是未来上亿上十亿身价的大老板,至少也是上千万的老板。”   陆政东看着沉思的常委们道:   “所以我们现在新技术开发区是养着一大群未来的大老板,所以这些企业和这些企业的创业者就是金娃娃,不过他们现在还是幼苗,我们是先人家一步,把握住了时机先把他们给吸引了过来,现在圈在我们的地面上养着,但是要让他们健健康康的长大,那就需要懂他们、知他们的人才行。”   陆政东喝了一口水才继续道:   “在这方面易宝天同志是有优势的,他本来就是名牌大学电子专业毕业,而且长期追踪这些前沿科技的发展和产业化的情况,可以说是市里这个层面中对这方面最为了解的干部,而且这个干部的作风和能力大家也都知道。   正是基于这些综合考虑,我才想把他放在那个位置上,放在那里,为的不仅仅是现在,而且也是将来……”   陆政东这番话讲完,常委们也就再无异议了……   常委会在进行当中,不少人心里都是忐忑不已,金湖区的一二把手向大浩和周林就显得更为忐忑一些,向大浩目光有些飘忽,同样,坐在他旁边的区长周林一样也有些心神不宁。两个人由于没有得到最为可靠消息的来源,加上金湖区的现状,两个人都心里发虚。   虽然有出现姚志搞乱了金湖区的经济和干部队伍,他们俩既要整顿干部队伍,又要恢复经济,毕竟金湖区的发展在市里是落后,速度上没办法和其他县区相比。   “不知道易宝天这一次是不是真到高新区,我斗胆问了一下秘书长,结果秘书长两句话就给我回了。”   区长周林把烟头狠狠的一吸,然后摁熄在烟缸里率先打破了沉默。   向大浩微微偏头问道:   “什么话?”   “扯淡,马路消息你也相信?!”   向大浩微微沉默了一下,道:   “宝天这两年走得比较快,有这样的消息也正常,不过宝天显然也是为这事烦恼,干脆一头扎在下面不回来了,估计也是免得让这样的消息心烦。”   周林点点头:   “是啊,说实话,陆书记当初力排众议把宝天放在副区长的位置上,还真是独具慧眼,老实说,宝天这两年真是做了不少事,不然我们连现在的局面都不会有。我看啊,宝天即便是不调到市里,也不会有事,有事的恐怕是我,书记,这次恐怕我是难逃一劫了,区里的经济发展,我是要担负主要责任的。”   沉默了半响,区长周林把烟头往车外一丢,说道。   在周林看来,在发展经济方面陆书记简直就是会是魔法一般,随便一点,就有点石成金之效,在这样一个内行面前,周林觉得无从遁形,经济上不去说到底还是自己能力差的缘故。   “老周,恐怕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经济发展不上去,原因是多方面的,但归根结底一点,还是我这个掌舵的,杨太来就是前车之鉴,一下调整两个人可能性不大,你恐怕还要在这里坚守,我估计多半要去是法制办了。”   向大浩也是轻叹一口气,自从杨太来最先被调到市精神文明办,关于他和周林将会被调整的消息就满天飞,向大浩也曾探过安俊义的口风,但在这一次调整中,安俊义口风也是十分的紧,丝毫没有透露半点,而从组织部那边得到的消息都是似是而非的,这更让他心里觉得自己这一轮是凶多吉少,而能够安排在法制办也算是体谅他在金湖区收拾这个烂摊子的苦劳,至少法制办比之精神文明办还是要好上一些,向大浩拍了拍周林的肩膀道:“老周,我们是尽力了,虽然成绩上不去,不是我们不够努力,确实是能力问题,但是我们可以讲问心无愧了,和你搭档还是真不错,新书记来了,还是要好好配合,把工作搞上去,配合不好,金湖的工作就更难搞。”   向大浩性格不算强势,周林也非咄咄逼人之人,所以关系处得算是县区中比较好的一对搭档了,当然也是一对难兄难弟。   “还是让其他人来操心吧,估计我们到市里有大把的时间一起喝茶聊天。”   周林见向大浩有些伤感,也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随即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正沉默着,办公桌上的电话突兀的响了起来,向大浩看了电话一眼,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近乎于喃喃自语的说道:“估计常委会结束了,让我们去市里谈话吧。”   两个人看了一眼,向大浩又迟疑了一下,才拿起了电话。   “……秘书长,您好,您好,嗯,宝天同志另有任用,嗯,那是好事,好事,嗯高新区管委会?!……嗯嗯,好的,好的。”   周林不可置信的看着向大浩,向大浩同样给了他一个无比惊讶的眼神——没想到马路消息竟然是真的,这充分的说明两人的消息来源实在太封闭了。   好一会向大浩才挂了电话,周林这个时候倒是平静了一些,稳了稳神才问道:“怎么个情况?”   “宝天调任高新区,明确为主持工作的副主任。小邓,不应该是邓宏明同志调任我们金湖区。让我们去市里,陆书记要找我们谈话。”   说着让秘书进来吩咐道:   “你马上通知莱西镇,让他们马上通知宝天同志,让他回市里,陆书记要找他谈话。”   说完递给周林一支烟,自己也美美的抽了起来——这样的消息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两个都不动。   一时间,两人都有点不可置信,又有些庆幸,都不禁相视一笑,笑中有庆幸,也带着那么一点苦苦涩涩的味道。   两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波被誉为“洗牌”的大潮过去,两人还稳稳的坐在金湖区区委书记和区长的位置上巍然不动不说,还有副职被提拔使用,出干部这肯定不是对工作的否定,对于早已经做好了在这一轮调整中黯然离去的两人来说,实在是太意外了。   向大浩也明白为什么安俊义消息封锁得这么严密,原来是因为事关小邓外放这么回事,领导身边的人的一举一动都会格外牵动下面人的神经,也会让人从这样的变化中去揣度这一轮调整的风向,所以在这方面都会很注意……   “老周,你说咱们俩是不是烧了高香?”   在去市委的路上向大浩想了许久也没想清楚怎么回事。   “书记,这事儿真是有些琢磨不透,陆书记啊,实在不是你我所能看得透的,说实话,我是做好了卷铺盖走人的思想准备,可是每一波风声里都传言都有咱们俩走人的声音,可是每一波风声过去,可尘埃落定,咱们还都在金湖区呆着,我真有些看不懂了。”   “是啊,宝天上去了,现在又把宏明同志放在我们金湖,可是我们金湖区的工作实在也说不上抢眼……抢眼都有些自夸了,你说陆书记,这是什么一个想法呢?”   向大浩心里真是有些不明白,又是下面的干部提拔使用,又是把秘书放到这里,说信任,那这真是无比的信任了,可向大浩也说服不了自己,凭啥呢?从亲疏关系上讲,他和陆政东真正信任和欣赏的人还有一段距离,而且从工作上讲,金湖区也真不能和其他那些雄纠纠气昂昂的发展得好的区县相比……   “我也想不明白,总之,咱们必须地好好干,陆书记和市里再给了我们一次机会,要载不把工作搞好,那真是没脸见人了……”   两个人都是怀揣着疑问走进了陆政东的办公室。   “本来是不打算让你们两个跑一趟的,但我担心你们在这样的情况下沉不住气,所以想了一下有些事还是当面和你们谈一谈。”   陆政东没有废话,直奔主题:   “金湖区和其他地方情况不同,姚志的假大空不但耗费了大量人力财力,这个窟窿填起来还相对容易,但是造成的恶劣影响是没有办法一下完全弥补过来的,特别是政府和不法商人合谋勾结谋夺外来投资者的事情,影响更是极坏,需要你们认真的做工作,在政府的作风服务上要再狠下功夫,对外来投资者而言,他们需要时间来重新评估,审慎判断,其他地方我是嫌他们太慢,但我是怕你们操之过急,采取急功近利的方式,搞些产能过剩的重复建设,弄些污染严重的企业,弄些乱七八糟的短平快不良项目,以图短时间见效,而要不了多久就稀里哗啦,结果是欲速则不达,反倒是走弯路,那对金湖区来讲结果会更坏。   市委市政府对金湖区现在的整体思路是认可的,那就是先筑台再唱戏,再用三个月到半年左右的时间把基础性的东西做细致做扎实,到时候有些事情就是水到渠成。这不仅仅是我个人的意见,而是经过市里各相关部门专家学者通过系统的分析得出的结论,并经过市委市政府慎重研究作出的一个判断……”   向大浩和周林认真的听着,咀嚼着陆政东话里的意思,心里不禁有些惴惴,他们两个心里确实也动过这样的歪心思,甚至在刚才来的路上还商量了一下。   但显然陆书记和市里是早就料到了这一点,这是给他们打预防针,甚至让秘书小邓道金湖区也不排除是其监督作用的。   三个月到半年,时间不长,但足以做很多事情了……   陆政东这也是恩威并济,金湖区是他的一块心病,金湖区确实急不得,但是也是慢不得,通过这样的方式可以让才能把工作做得更为扎实些,更为细致一些,金湖区的工作才会真正走上快车道……   易宝天到市委的时候,向大浩和周林已经去市政府了,罗浮黎还要找他们谈一些事情,当然易宝天还是和他们通了话,得到出任管委会主任的消息易宝天真是感到非常意外,当然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惊喜。   易宝天也知道自己要动,也听到一些关于他的消息,但是真没想到会去高新区管委会,因为之前陆政东也好,组织部长关明东也好,丝毫都没有提及他要往那里动,而他也懒得去打听,他其实也还是对陆书记的心思揣摩得很透,平常工作干好了,比什么都强,他是陆书记提拔起来的,这个时候乱跑,反而会适得其反,是自己的跑不掉,不是自己的也争不到,所以是干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干自己的事情……   进了市委,一路之上熟悉不熟悉的人都笑着祝贺,他心里还是有些亦幻亦真的感觉,而坐在陆书记外面秘书室里,开始易宝天还有心思计算着进去的其他人谈话的时间长短,按照通常的经验,谈话的时间越长,表面领导越是重视,也表明分量越重,但易宝天观察了几个,发现也并非那么回事,有些问题比较多的地方或者部门的领导,看样子谈话的时间还长一些。   易宝天看着其他等待陆书记谈话的干部,一个个神态严肃,其他比他先了的都进去了,而陆书记一直都没有找他谈话,就这样在这里坐着,他心里的那份惊喜逐渐的退去,坐的时间越久,他的心里不禁有些打鼓的,高新区对安新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要是在他手上搞砸了,不但是有负陆书记的信任,更会成为安新的罪人……   易宝天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总之是一屋子的人都走完了,陆书记才终于找他谈话了,而这一谈足足谈了三个多小时……   陆政东要把易宝天放在那样的位置,自然是要给他面授机宜的,而有了他的面授机宜,易宝天应该也就有足够的底气了……   和这些调整了的重要岗位的干部一番谈话下来,陆政东声音似乎都有些沙哑了,但不谈不行,有些问题不谈透都不行。   这一轮调整注定是有人满意有人忧,但不管怎么样,现在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这些区县和部门的调整,涉及副厅数人,处级副处级数十人,范围也不算小,为了这一轮的人事调整能够顺利平稳,陆政东和罗浮黎、钟柏发、杨铁军等人也走进行了多轮磋商,力求达到意见基本一致。   陆政东也知道有些时候即便是自己不认同对方的人选,也必须要做出一些妥协,常委们都有自己的算盘,心中小九九拨打得溜溜转,都或多或少的会在各种场合下表露出来,当然当面向陆政东进言推荐的也不在少数,当然省里一些领导的招呼,他也不能不给些面子。   在陆政东看来这都可以理解,如果当一个市委常委在人事上一点发言权都没有了,那除了说明这个常委值得同情外,也需要反思这个市委书记是不是真的能够在常委佘中做到游刃有余了,失去了常委们支持基础的市委书记一样会很可悲,而省里的领导同样如此,安新市里的工作很多方面还是需要省里的支持的。   像闫德思推荐的市政法委办公室主任,安俊义推荐的市委办副主任,杨铁军推荐的市监察局副局长不少人陆政东既不熟悉,也不了解,但是有人替他把关,只要不是太离谱,陆政东也都点头认可,一个场面也得有其他人帮你撑着你才能玩得转,独角戏既没有人看,更不会唱得精彩。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只有团结起绝大多数人一起努力,才能干好事,才能干大事……      第147章 汇报      “秘书长,我得去省里汇报一下这次市里区县领导班子换届工作的事情,顺便也休息两天。没火烧眉毛的事情不要来打扰我,我要清净清净,仔细想想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陆政东半倚着沙发揉着头对安俊义说着,又摇摇头道:“这人事的事情最缠人,琢磨人的事情真是比什么事情都累,说老实话,经过这么一出,我倒是挺同情组织部长们。”   安俊义作为市委秘书长,是亲眼所见,很能体会陆政东。既要把德才兼备的千里马发掘出来,做到有利于全市工作有效开展,还要顾及到班子的互相制约和团结,还要顾及到其他方方面面的关系,左右权衡,用心取舍,这确实是太过累心,这一两个月陆政东几乎都没有休息好,确实也是该好好休息休息,调理调理。   “市里有大家在,书记就好好休息,有万急的事情,我会打电话。”   陆政东坐在车上,沉思着,主要是三个比较特殊的人选,还有就是上合县一二把手一并调整的事情,估计这得要费费口舌。   毕竟从稳定和工作开展的角度讲,这不是什么好事,陆政东之前也一直想着是不是只调整一人,就让张新河去做县委书记,县长不动,但考虑到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把两人都换掉,不然上合的工作是抓不起来的。   其实不但他这么干,中央同样也会这么干,当然从历史上看,一把手、二把手齐下台,都有特殊背景。   就在安新紧锣密鼓的进行区县领导班子调整的时候,和贝湖相邻的潜东省一二把手也被一锅端了。   从陆政东得到的消息,半月前省委潜东省召开全省领导干部大会,全省厅级以上官员齐聚省委礼堂,气氛凝重。中组部副部长南生在大会宣布,黑河省省长苏明接替宗山任中共潜东省委书记,宁省常务副省长何明志接替副书记、省长胡一鸣担任省委副书记。一周之后,胡一鸣辞去了省长一职,由何明志担任代省长。   而陆政东更知道原来,中组部不仅副部长南生到了潜东,还有常务副部长安楠(正部级),可见兹事体大。   一个月前,安楠在宣布夏安省党委书记退休时,用了很大篇幅作出高度评价,明确表示中央对其的工作是充分肯定的,但这次,常务副部长对潜东省两位原任领导只是轻描淡写,合共只有一百字,也就是说每人只有五十字,尽管这一百字中也还是肯定,但只是说:潜东各级领导班子和广大干部不畏艰难、埋头苦干、开拓进取、甘于奉献,推动了潜东经济社会的较快发展。对此,中央是充分肯定的。换言之,关荣属于集体。对两人本身并没有作出“充分肯定”。   而陆政东细细品味安楠的讲话,更发现大有乾坤。安楠强调,此次高层调整是中央“经过通盘考虑、反复酝酿、慎重研究决定的”,要求高级干部“带头讲政治、顾大局、守纪律,努力维护潜东团结和谐稳定的良好局面,保持全省经济社会发展的良好势头,让中央放心,让全省人民满意。”   这话实在是耐人寻味,何况潜东两位前任都才六十刚出头,远未到正部级退休年龄。因此,两人肯定不会因为是年龄问题被撤职。   省委书记和省长双双下台,之前不是没有,但在政坛相当罕见。比如两年前西部某省市,书记市长同时被免职,主要是因为两人无能,导致当地发展缓慢,中央非常不满意。   还有就是虽然也是双双免职,则是高升了,一二把手同时升任更为重要的职务,但这种情况通常不常见。   而潜东原来的一二把手和第二种情况无关,也不仅仅是因为第一种情况,而是两人之间矛盾太大。   陆政东对于邻省的上层还是比较关注的,公平地说,胡一鸣入政潜东之后,在经济发展上还是颇有思路的。在他的推动下,潜东加快基础建设,封闭面貌有所改变。   但胡一鸣的性格也没有几个人受得了,到了潜东依然是咄咄逼人,自恃来自发达地区、熟悉经济,不把宗山放在眼中。   宗山资格要比胡一鸣老许多,也是强势人物,对胡一鸣没有“摆正位置”非常不满。   一山不能容二虎。刚刚搭档时只是因为对一些发展思路有分歧,后来变成意气之争,到了后期,两人斗得不可开交,很多人事任免都因此冻结,发展规划因此束之高阁,发展受到极大影响,惊动了中央,几经协调无效,中央终于下定决心,将两人双双调离潜东。   陆政东也觉得他和詹继东两人之间虽然也算是斗得比较厉害,但相互之间至少还是比较克制的,没有出现那样极端的局面……   不管怎么样,这两人的双双调整可以算是正式拉开了省部级换届调整的序幕,从现在开始,在接下来的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全国不少省区市的主要领导将会出现不少的变化。   对此陆政东自然是关注的,特别是一些和他相关的已经到了省部级位置上的如孙伟阳等人的走向和去向,这实际上和他是息息相关的。   还有就是贝湖省的主要领导会不会发生变化,这更是他关注的重点,陆政东估计安新要完全走上正轨之后,他估计才会挪窝。而在这期间,和省里主要领导如何处理好关系,减轻压力也是他必须要考虑的……   陆政东的奥迪车在大雨中回到省委招待所那幢中西合璧式的别墅小楼外停下。   这里被另一道围墙隔开的,围墙中有所起伏的缓坡,草皮茵茵地绿,那里的树木更加浓密。   春天肯定有杏花有梨花,稍后些日子,便有苹果花和海棠花悄然开放。耸天的法国梧桐和古老的亭榭和静谧宽平的车道和紧闭的大门。   这里更多的时间里,比任何地方都要宁静,而满眼的翠绿更是让这份宁静变得深邃。而偶尔绽放的一些花朵让其又充满着活力,站在这里边能感觉到一种宁静和从容,还有一种似乎是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的博大和恢弘。   特别是那二楼上的那个向南突出的房间,沐浴在金黄色的阳光下,那花岗岩的墙面和宽大的木格和被厚重的绿丝绒严密封锁起来的窗户,似乎都在透露出一种威严。   这是省委书记江如衡经常使用的地方,今天江书记见完外宾就在这里见他了。   陆政东在里面的人员引领下进了里面,里面环境淡雅幽静,山水树石清泉,陆政东记得以前来过时环境可没有这般雅致,想来是最近重新规划修缮过。   上了楼,别墅的二楼是办公兼会客厅。厚实的柚木地板和棕黑的菲律宾木墙裙,墙壁上悬挂了几幅字画,宽大的窗户和柔美地灯光散发着温馨地气息,全套的水曲柳磨光钢琴漆办公用品,还有那纯羊毛藏红地毯令人如置身时尚名家的寓所。透过窗外不远处是大片地花池,观之赏心悦目。   江如衡站起来微笑同陆政东握手,又同陆政东在茶几旁相对而坐,秘书泡了两杯热茶,就退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江如衡关切的问起了云老的身体,这几年,老爷子几乎没在公共场合露面,不是特别亲近的人,却是很难见到他了。   陆政东道:   “身子还比较骨硬,最近还有些喜欢上了民族歌曲,一辈子严肃惯了,到晚年居然会有这样的爱好,真还是让人有些意外。”   江如衡一听也不由笑道:   “老人家,都喜欢做自己没做过的事情,喜欢那样淡泊而又悠闲。”   陆政东知道,对于其他人而言,不久就面临换届,这样的时候尤其是一些重量级人物,怕是没多少人会希望老爷子长命百岁,不过江如衡对这些就未必放在心上了,虽然自己说爷爷怎么硬朗,他未必相信,但他满脸的欣慰也不见得是做出来的。   陆政东也把近期安新市已经区县领导班子调整的情况和想法作了汇报,按照要求,各县市区委书记和县区调整是各市市委的权力,但是需要向省委组织部报备,在一些比较敏感的人员的任职问题上,处于尊重,陆政东更是早就提前和省委组织部进行了沟通,也按照程序让市委组织部向省委组织部进行了报备。江如衡摆摆手道:“你也不用如此忐忑,我这个人没有那么古板,有时候没必要完全按照那些条条框框来框,只要是人才,有时候还真是要不拘一格。”   陆政东顿了一下道:   “关于上合县这个问题上我们市委也专门研究过,最后得出的结论上合县班子的确需要大动,党政主要领导不是因为不团结或者争权夺利而导致经济展迟缓,而是因为在思想观念落后和斗志动力上的欠缺,之所以市委没有动,主要也是从稳定考虑,这件事情上我也有责任,才会导致上合发展继续萎靡不振。   这一次在常委会上听了江书记关于庸官懒政的讲话后,对我的触动非常大,我和市里其他同志都进行了深入思考,找到了症结所在,所以这一次市委也是痛下决心,哪怕是一时间的阵痛不适,我们也要调整到位,为今后今年工作重新打下一个好的基础,市委在选择县委书记和县长人选上也是煞费苦心,相当慎重。”   一下子拿下两个主官,这总之不太符合常理。   陆政东不想给江如衡留下一个年轻轻率的印象,所以早这个问题上解释得更为具体和充分分,江如衡笑了一下道:“我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遇到特殊的情况,就要有这样的决心,不能勉强维持。   实际上现在又一部分干部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勉强维持,惨淡经营,维持着不好也不坏的局面,事实上这样下去的结果,那也就是越拖越坏,我们很多时候都是因为这样的勉强维持给耽搁了。   安新在这次区县换届上应该有突破有新意,而且对于离任干部进行离任审查和对新任干部纪委进行监督和检验,这既是对干部的负责,同时也是尽可能的避免带病提拔,对一些碌碌无为的人是真的敢于拿下,一些能干肯干的人提拔到更重要的岗位上,这说明你们在治庸治懒上是真正用了心的,是真正把治庸治懒切实落到了实处……”   陆政东知道江如衡是把治理庸官懒政当成眼前的头等大事,看来对于安新在这方面的工作是满意的,这同时也说明这项措施在其他地方遇到了一些阻碍。   不过陆政东倒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表扬,一时之间也摸不清江如衡的真实意思是什么,于是也就汇报安新的工作,简略讲了几件最近在重点抓的事情,都是他和罗浮黎一起决定的事情,重点讲了罗浮黎在狠抓落实的情况。   陆政东知道,他也没必要多讲自己,多讲讲市里其他同志比讲他自己好得多。   江如衡听得连连点头。   “我们需要的就是这样踏踏实实做事的干部,浮黎同志呢,缺点也是有的,性格比较执拗,但是你们两个搭班子,看来配合得很好,我看关键一点,就是你们两个都是把心思放在谋发展上,这样班子的团结才有保证,班子团结了,才能真正实现政通人和……”   汇报完毕,陆政东从江书记那里出来,点上一颗烟,看着车窗外,默默思索刚刚同江如衡的谈话,到了江如衡这个层面,似乎是不需要他来向家里传达某些信息的。   陆政东默默的想着,逐渐品味出江如衡召见他的原因了。   江如衡和杨立峰虽然在发展等方面有共识,但在其他很多方面,两人的意见很多时候不合拍,其实两人也斗得挺厉害的,这一回潜东省一二把手双双被拿下,肯定也是让其他各省市警醒,都会收敛一些……      第148章 完全放开心胸      陆政东沉思了一会,才给梁梅讲汇报结束了。   陆政东想趁着来省城汇报工作之后的周末好好的放松一下,自然就不会忘了邀请上梁梅一起。   等他把车子开到小巷里时,梁梅已经等在那里了。   只是梁梅的打扮让陆政东差点真没认出来,梁梅没有穿着平常那种遮掩住身材和体现庄重大方的深色调的套裙,而是穿上了很是流行的服饰。   上了车梁梅这才摘下了墨镜,陆政东不由肆无忌惮的看着,长而微翘的睫毛,春山般的秀眉下是冷澈的凤眼,如雕塑精品般细致而挺直的鼻梁,带有充份的自信,弧度优美柔嫩的唇型,尖而圆润有个性的下巴,还配合着一份让人无法抗拒的迷人气质;乌黑柔顺的披肩长秀美挺直的鼻梁,微翘丰美的柔唇,娇巧的小下巴,白皙如玉的颈部一路看下去,衬衫下面黑色的乳罩隐约可见,两个纽扣的敞开低领处,雪白深深更是清晰诱人,紧身短裙下,修长浑圆的玉腿包裹着丝袜,泛着迷人的光泽。这活脱脱的一个都市时髦女郎嘛!   “你怎么这么盯着人看,早知道我就不这样穿了。”   陆政东不由笑道:   “还是第一次看你这样穿着,实在是太好看,有些情不自禁了。”   陆政东说着就伸手拿过车后一束花递到她的手上,一束有着紫蓝粉白多种颜色的鲜花,可谓暗香浮动,娇艳百生。见到梁梅的眉头就跳了跳,把鲜花放到鼻子下闻了又闻,显得很是高兴。   陆政东笑了笑,女人都喜欢这个调调,就算是梁梅这样的女干部,也不能免俗,不禁道:“你见了花就忘了我,下次不给你送花了。”   “男人哪有花好?”   梁梅娇嗔了她一眼道,完全是一副坠入爱河的样子。   陆政东笑道:   “当然,女人才是如花似玉,人比花娇……”   陆政东继续看着他说道。   梁梅脚下穿的是一双淡蓝色系带高跟凉鞋,一双淡蓝色的系带凉鞋,鞋跟又高又细,鞋面是几条柔软的细条,绑在那双脚上,显的脚柔润修长,她的十个脚趾的趾甲都修的很整齐,从鞋尖露出来,白白的脚趾上涂了粉红色的指甲油,闪闪发亮,像十片小小的花瓣,显得非常的漂亮。   穿着高跟鞋的脚背又细又白,嫩鼓鼓的,虽然穿着薄丝袜,也能感觉得出如果抚上她的皮肤是如何的细嫩光滑,那丝袜是如此之薄,薄得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她那上条条细细的血管,那双裹着丝袜的腿显得晶莹剔透。   多么的一双腿啊,它们如此完美地展现在陆政东的眼前,而且在长裙下似露非露的把一双晶莹的玉足衬托得犹如洁净的白莲,十只匀称而恰到好处的白嫩足趾整齐的露出来,仔细修剪过的趾甲上涂上了一层薄薄的紫蓝色的透明指甲油,仿佛是十瓣贴上去的紫罗兰花瓣,那脚板很薄,足弓很美。   鞋后跟处,一双圆润的足踝让人想入非非,透过鞋底和脚心的空隙,还能看到她洁白的足底。   小腿雪白的好象一截玉藕,苗条而结实,润滑的肌肤发出迷人的光泽来,短裙遮不住修长的大腿,弯曲的坐姿令一侧大腿玉白色光洁的肌肤差不多完全裸露,陆政东看得火热,不禁将头伸过去要吻她,梁梅头一偏,躲过了,陆政东不禁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两天反正你是无处可逃的。”   梁梅看了一眼车行的方向道:   “你这是去那里?可别太远,我可没有你这个大书记自由,周一还有个会。”   梁梅得到陆政东的电话,便把几件非办不可的事情尽量往前赶了赶,为的就是腾出周末的时间。   陆政东笑了笑道:   “待会你就知道,总之是不会把你给卖了。”   确实一把手的自由度要大很多,特别是他安新还和省城有距离。   作为一把手,许多大事要事烫手事一旦到了你这里,便再没有了可推卸的地方,是好是歹你都得硬着头皮顶着,这是一把手的责任也是难处,但一把手又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什么事都你说了算。比如想哪天开常委会,哪天到基层检查,哪天外出开会办事,说了那就作数。   别的市领导却没有这个自由,他要到哪里去都得先向一把手报告。   一把手说这个星期天要开常委扩大会议,谁也不能离开市区,就算有什么计划也得乖乖留下来。有时经一把手同意已经上了车或到了途中,一把手临时决定开会什么的,值班室一个电话打过去,他就得立即掉转车头往回赶。   当然手机在他手上,他关了机,接不到通知岂不可以躲脱一回?这也不行,如今社会矛盾多,有些突发性事件要发生,事先是没有预兆的,而且市领导的手机费和话费都出自政府,常委会早就硬性规定过了,每个市领导如果离开家里或办公室,都得把手机开着,一句话要随时随地联系得上,有了什么急事一喊就到,所以有些领导也戏称,这手机简直就是一一零接警中心,一来电话就得出警……   车开出省城,沿着安新方向行驶了一个把小时,然后转了一个弯往前又开了半个小时,终于到地方了。   下了车,陆政东说:   “这几天哪里也不去,我们就住在这里了。”   梁梅瞧瞧周围幽静的环境,赞叹道:   “真是一个好地方呀,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流逝。”   陆政东望着梁梅,道:   “没想到这地方居然引得你诗意大发,要不来一首?”   梁梅笑着摇摇头:   “我是理工脑袋,作诗吟赋诗是门外汉。”   陆政东也不强求道:   “等一会儿,你还会见到比这里更好的地方。”   然后两人牵着手,踏着树叶间散下的点点余晖,拾级而上,来到一个小院前。   梁梅在院子里东张西望了一会,见古木如盖,闻雏鸟宛转,心头就有了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不过心里也有些担心,问道:“这不是世外桃园吗?政东你是怎么找到这么个地方的?这地方没有别墅之名,却有别墅之实,你肯定是没有时间找这样的地方的,想来又是那些为了投其所好的人给准备的吧……”   陆政东知道梁梅是担心这是那些想在安新发展的企业的产业,摆摆手道:“你这是想错了,这还真是我自己发现的,不过收拾好之后我也是第一次来,也不会有其他人来。那些人,我可不想和他们有任何的瓜葛。当然我也自知不是什么圣人,也有七情六欲,也要食人间烟火。平时我们要求我们的干部,要做到见权不想,见色不迷,见钱不爱,说内心话我也做不到,说白了世界上没有这样的人,除非他弱智或有病。但我跟你说,如果你想权,不是什么权都伸手;你迷色,不是什么色都迷恋;你爱钱,不是什么钱都接受,我认为如果能够做到这些,那么就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了。”   陆政东没有其他,其实也不用说其他,就是金屋藏娇,梁梅就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梁梅却是一笑回过头看了陆政东一眼道:   “又来了,可是你自己说要来放松的,说着说着又说到工作上去了,我给你讲一笑话吧。”   陆政东一听不禁一笑,心里不禁想梁梅也会讲笑话?也有些好奇的道:“我洗耳恭听。”   “有次我遇到宣传部的一个大姐,给我讲了一个笑话,说过去的男人,红苕饭南瓜汤,老婆一个孩子一帮;如今的男人呢,山珍菜海鲜汤,孩子一个老婆一帮。”   梁梅听到陆政东如此讲,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有一丝彷徨和挣扎。   陆政东知道梁梅心里始终是有点矛盾的,便笑道:“这话我也听说过,不过我始终记得这句俗话:宁吃鲜桃一颗,不啖烂杏一筐。”   梁梅迟疑了一下道:“你吃到鲜桃没有?”   陆政东就直盯盯的看着梁梅,直到梁梅有些受不了他的目光才罢休,也说起了一个笑话:“我在西河农村工作的时候也听到一个笑话,有群小孩经过麦田的时候,听见里面喘气声夹杂着叫喊声,那群小孩以为有人打架,结果过去一看,原来是两口子在地上干活,一时火起忍不住在地里就干起那事来。   被一群小孩逮住,还劝他们不要打架了,两口子臊得要命,还是想法把这事给遮掩了过去……”   陆政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   “这群孩子回到学校就去给老师表功,老师沉吟了一下道:同学们,其实那不是打架,也那是人家在干活,是在耕地播种……”   “你可真是,会有这样的老师吗?   梁梅毕竟和官员们在酒桌上面讲的那些荤笑话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可是听见“耕地播种”来形容夫妻之间那点事情感觉倒是贴切形象,也不禁一笑……   陆政东也是希望用这样带点荤的笑话让梁梅不再那么矜持着。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屋,陆政东对已梁梅道:“这些吃的都放冰箱吧?”   梁梅回头瞧了瞧:   “你还买了这么多吃的?”   陆政东一笑道:   “我的省长同志,不带吃的,你还真想当神仙?”   “我可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居然买了这么多生的食品,倒是可以自己动手做饭了。”   陆政东呵呵一笑:   “就是那意思,我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一种感动顿时在梁梅心中萦绕,看来陆政东还真是了解她。   从她一步步走上领导岗位,她几乎都是吃食堂,或者就是方便食品对付一下,这样自己做饭吃,还是她青春年少的时候,陆政东这么一说,不由的就勾起了她对那个年代的回忆,那个时候的自己自信快乐,无忧无虑,也曾经憧憬着有一天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在工作之余,一起下下厨,一起坐在餐桌前一边吃着饭,一边谈着一些罗曼蒂克的事情,而这个愿望随着她位置越走越高,随着年纪的增长让她觉得那就是少女时代的朦胧幻想……   而今天陆政东却是给了她一个特别的惊喜。   梁梅没想到陆政东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这样的事情,生活中的普通男人们都丝毫不会吧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但是陆政东不但放在了心上,而且赋于这小事以特殊的含义。   刚才她还有一丝彷徨,而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内心其实是那么的弱不禁风不堪一击,让她情不自禁的一下拥进陆政东怀里。   这些年自己全身心投入工作,一心追求的是能够有一番作为,实际上是在留住青春韶华无奈的努力,外在越是稳定幸福她内心的奔放本能就越受压抑,而这种压抑又是不为人称道的。   于是只好把不能满足的生理欲望和心里对异性的关怀渴求完全转化为工作上的动力,用拼命的工作和权力的追求来压抑舒缓内心和胴体深处的幽怨空旷孤独和寂寞。   尽管平时她显得那么端庄高贵、清高,尽管她在男人面前装得如何的冷漠、无欲无求,但是内心深处,她也思念男人,渴望爱的男人,健壮的男人、强悍的男人来侵犯她、占有她。她和其他女人一样,需要男人的赞美,需要男人的疼爱,需要男人的调情,需要男人的彪悍,来满足她幽怨空旷的身心。   梁梅觉得自己的要求不高,但却没能遇到入眼的人,直到陆政东的出现,才让她这一切都变成了现实……   她并不后悔和陆政东如此,但她确确实实有过彷徨,包括就在刚才,但她如此倒不是不爱陆政东,而恰恰相反,正是因为越来越离不开他,才让她有这样的想法,每当她一变得理智起来,她都会不由自主的担心两人这样下去,一旦暴露,那会意味着什么,正是因为爱,她才想着要离开,要放手。   这一次她原本是想当成最后的告别,但现在她也明白了,自己已经是深陷其中了,有些男人是在通往女人的心路中进入了女人的甬道,而有些男人则是在进入女人的甬道后却触碰不到女人的灵魂,区别除了有无爱外,很大程度上是女人对性的满足程度不同,亦即女人有无得到真正的高潮,怨妇的产生,男人疏于关爱是重要因素,而性爱的不满足则是主要原因,很难想象一个能经常获得高潮的女人会成为怨妇,梁梅也之前不理解有些女人为什么没男人就悲悲戚戚的,而现在她也理解什么叫怨妇,也理解良田变荒芜、老井干枯的女人那哀怨的眼神和心态。   她是无法在这方面作出这样精辟的论述的,而是在有次候机的时候在机场买的一份杂志中一篇女性文章中看到的,当时她还很是不以为然,而现在她觉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陆政东从工作能力上只能用惊艳绝伦来形容,才华横溢,卓尔不凡,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着迷,而且陆政东那方面实在是强悍,不但是进入了她的心里,甚至已经深入了她的骨髓,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一样,再想放手,她已经无法做到了……   梁梅热情似火,陆政东也就有点难以自持,从梁梅的额头一路吻下去,两鬓,双眉,鼻尖,腮边,一处都不愿放过轻轻地抚摩揉搓她光滑的后背,她绵软的腰臀,又悄悄向下滑去……   梁梅似乎忽然回过神,护住自己,软声说道:“咱们先做饭吃吧?我们有的是时间。”   陆政东虽然有些急不可待,看着梁梅柔情款款的样子,也多少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两个人很快就做好了几道菜,当然也就是最为简单的,不过对于两个人而言,却都是成就感十足。   梁梅摆好饭菜,陆政东以为该开动了,只是梁梅却是转身将楼上楼下每一间房子的窗帘和过道上的帘子都扯下来,这样小楼就与外面完全隔绝开了,楼里成了一个全封闭的小世界。   然后又如同变戏法一般找出数支蜡烛,先将屋里的灯光拉熄,再把蜡烛点燃。   陆政东真是有些好奇,梁梅是第一次来,又是一个日常生活中根本就不会注意这些事情的人,却是如同女主人一般熟稔的找到了这些东西。   梁梅点好蜡烛又去开了屋角的音响。随着优美的音乐的响起,闪烁着幽幽烛光的屋子里顿时弥漫起一份充满温馨的浪漫情调。   陆政东仿佛置身于深邃的梦幻境界,经典的乐曲,可爱的美人,潮水般的恋情,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如梦似幻,陆政东整个人真的是什么都不愿意想,真正彻底的一下放松下来了,让自己深深陷进这份奇妙的感觉里。望着梁梅缓给桌上的杯子斟满了酒,然后轻轻放到他的前面……   两个人就这样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着话,两个人丝毫搜没有提及工作上的事情,谈的都是风花雪月,两瓶红酒不知不觉就下肚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梁梅是满脸红晕的看着陆政东,的脸依然还是那么生动,而且平添了一份野性,让人浮想联翩,似乎是因为走了路的缘故,淡蓝色高跟凉鞋已经解开,秀美的小脚丫在里面一动一动的,陆政东看得更是一动,一下就把她的脚拉着放在他腿上,先是给她轻揉着小脚丫,但没多久就忍不住,双手沿着梁梅的小腿跟部,慢慢的往上轻轻的,感觉就像面对的是什么奇珍异宝,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陆政东顺着光洁的小腿摸上去,纤细的小腿匀称结实,小腿的线条如丝缎般的光滑匀称,透过丝袜发出诱人的光泽,再向上看她的,大腿浑圆,柔嫩修长。当陆政东伸手探进裙内,抚摸上他大腿的时候,梁梅细嫩光滑双腿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但却没阻止他,不但如此,反而双腿微微分开了,让陆政东能够若隐若现的看到里面的风景……   这让陆政东很是有些意外,这可是很难得如此放下她的身段,不由看向梁梅,只见梁梅紧咬着嘴角,眼波流动,似乎是豁出去了一般。   不由向梁梅鲜艳亮丽的红唇吻下去,双唇柔软得令人心荡,陆政东饥渴的吸吮着,梁梅也是热烈回应着,玉手主动缠上陆政东粗壮的脖子,身体酥软无力,却又是灼热无比。   梁梅脑海开始晕眩了,只觉得整个世界彷佛都已远去,仅剩下快乐和幸福,理智逐渐模糊,期待着熟悉却又期待盼望已久,是羞,是喜,已分不清楚;那种久违的感觉让她激动得全身发颤,熊熊之火已成燎原之势,她情不自禁的发出一阵心荡神摇的呻吟。这一瞬间,阔别许久的销魂滋味重新泛上了心头。   以至于陆政东拉起她雪白修长的双腿放在左右扶手上,几乎如同仰卧在上面,以一种非常羞人的姿势把什么都暴露在陆政东面前,陆政东正盯着看着,可她也没有任何的阻止,这两天她想要放开心胸,毫无保留的奉献自己……   她曾经想过这是结束,但是其实这才是两人真正的开始……   这天晚上两个人就如同连体一般,从餐厅到卧室里旋到走廊上,从走廊上旋到书房里,再从书房里旋到楼下的大客厅,小楼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他俩疯狂的影子。   最后他们到了浴池门外,梁梅说:“你等等,我喊你的时候你再进去。”   说完梁梅松开了陆政东,等到水放好了,才让陆政东进去,只见梁梅已经躺进大浴池里,整个水面都浮着彩色的花瓣,正是他送给她的,浴室里芬芳四溢,浪漫无比。在彩色花瓣的簇拥下,梁梅那红润的脸蛋显得更加美丽动人。随即梁梅就蛇一样摆动着将他缠住了,缠得很紧,微翕双眼,梦幻般呼唤道:“政东政东……”   梁梅似乎要把那积蓄了三十余年的激情和生命,都耗在他的身上,几番死去又几番涅槃,任凭陆政东把她撕碎又捏合,捏合又撕碎……      第149章 非常事,非常手段      卧室的窗帘在窗外袭来的山风中微微飘动,不时透露出一丝缝隙让阳光落在了房中,梁梅身无寸缕的匍匐在暗绿色的床上,一具美轮美奂的胴体就这样裸露在空气中,莹白如羊脂玉一般的背部,中间一道微徼下沉的沟谷,一直到腰下两座浑圆饱满的半球状山峦才深陷下去。   双手托着自己下颌,眉如春山,眸若寒潭,清亮的目光中落蔑着的灼热情意可以轻而易举的俘获这个世界任何一个正常男人。   陆政东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着眼前的美景,即便昨夜两人颠龙倒凤,但此时已然觉得自己全身就像是被一把火点燃的干柴,顿时就有些要熊熊燃起的感觉。   梁梅本就圆润的身形就如同一块无比富饶肥美的土地经过他的精心耕耘伺弄,就如同这秋天果实累累一般。   似乎是注意到了背后陆政东灼热的目光,趴在床上撑着下颌的梁梅略略有些羞意,下意识的夹紧臀瓣,双腿犹如两根修长玉柱笔直柔媚,不过她也一样,尽管昨夜已经几乎化成了水一般,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蓄电池一般,经过酣睡之后又蓄满了能量,又期待着再一轮的风暴到来。   陆政东看着梁梅一头乌黑浓密的随意的倾泻在肩头,斜搭下来的一抹秀遮住了半边绯红的面颊,半遮半掩,扣人心弦。   坐在床畔上,陆政东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手指轻轻在梁梅浑圆的香肩上摩挲着,柔滑细嫩的香肌弹力十足,梁梅似乎也有些忍不住,动情的女人最为妩媚,两家潮红,星目微微的眯着,小嘴离开陆政东微微的昂起下巴,口中不自觉的发出轻轻的呻吟声,妖媚的一瞥,让陆政东险些就要放弃慢工出细活的想法立时爆发……   从脊背到臀瓣,又从腋下到饱满的胸前,双手终于停留在了那爱不释手所在,恣意把玩,一直到丽人粗重的喘息声变成婉转呻吟,陆政东才纵身而上。   陆政东也不禁叹服于女人在床上超强的恢复力,昨夜几乎都软成一滩泥一般的梁梅此时又是生龙活虎,身上有释放不完的力量,恨不得将高志强整个地融化成水,全部渗进自己体内。   但昨夜她毕竟太过疯狂,所以也还是架不住陆政东的勇猛,于是也就只有放慢了节奏。   丰腴动人的梁梅此时再无昨夜烈马狂奔一般的疯狂,陆政东也不为己甚,一场不急不骤的和风细雨,也同样的让人如痴如醉,阴气上升阳气下沉,阴阳调和,如鱼得水,梁梅也是满面春风,眼波流转,甜在心头,喜上眉梢,那双颊上的一一对酒窝也就没有平下过。而彻底沉浸在快乐中的陆政东也细细品味着。   但梁梅还是有些吃不消,她心里也不禁暗道,陆政东怎么就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梁梅真是担心自己到时候都没有力气的回城了,有意识地要避避他的锋芒,她不敢在床上久呆,她怕自己又经受不住陆政东的撩拨,于是就落荒而逃先下了床。   当然梁梅下床后并没闲着,她要给陆政东准备好吃好喝的,她知道只要两人在一起,陆政东就会付出很多,有付出就要有补充。虽然她的厨艺已经很生疏了,但是此时重要的是心意。   不但如此,梁梅还把整座小楼都整理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她喜欢这么忙碌着的感觉。那是一种家庭主妇式的感觉,潜意识里,她最渴望的也许就是做陆政东的家庭主妇吧?   而且白天梁梅都尽量不在房里呆着,拉着陆政东去亲近亲近外面的世界,听听耳畔的松鸣鸟语,看看苍松古木,落霞孤骛,以及潺潺流水,通幽曲径,倚水环山,风景幽雅。系舟柳荫,一景一物都非常可爱,让人留恋不舍。   当此之时,高陆政东就免不了要生出远离尘嚣,有种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的感觉。   就这样,两人晚上在屋里疯,白天便将足迹踏遍了周围的山山岭岭和沟沟谷谷,那日子真如神仙一般快乐和幸福。他们觉得这里与世隔绝,任何人也不可能知道他们的行踪,他们仿佛成了亚当和夏娃。   但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当两天时间就要结束的时候,那就得要把这样的模式切换到工作模式上。在准备下山的时候,梁梅不禁问道:“你在接下来的副省级调整中会不会动一动?”   陆政东笑了笑道:   “你刚就任副省长不久,我刚任市委书记不久,恐怕你我在近期都不会动。”   梁梅想了想道:   “你倒是不一定,副省级的大调整在零三年,那你在书记的位置上也就两年多,在安新也四年多,应该是可以动一动了。”   陆政东笑了笑道:   “能不能动,怎么动,得看时机,还得看上面的整个格局,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这个时候考虑这些还是早了些。”   陆政东沉吟了好一会才道:   “不过这些年来省部级干部调整过的一些趋势还是可以看得出来,之前有经济背景的干部在晋升的上升通道中前期比较快,但到了省部级这一层,事实上遇到的阻力不小,很多人都卡在常务副省长,省长这一关上,要么调部委,从这方面发展,要么就是平调外省,因为在不少保守人士的观念里,作为真正的封疆大吏,学者型官员、经济型官员也被一些人界定为负责全面有欠缺,所以省委书记一级的多是党务或者政工干部出身。   但这样的一些思想随着发展会更进一步的遭到削弱,年轻化和学术、技术化是一个趋势,而这些来自于不同专业、不同领域的学历较高的官员纷纷上马,显示了中央在培养未来可用人才时的多样性选择。   事实上,各中央机关部门、地方政府的高层人事变动不断。而这中间,新型知识型官员脱颖而出。这几个省的人事变动,可能是新一波地方高官调整的开始。而这一轮调整,是为开拓工作新局面而进行的全面人事布局。   从年龄上看,此番走马上任的官员多为旧社会出身,红旗下长大,四零后担当主力,中青年、高学历、有着丰富经历的干部无疑将会在未来成为领导干部的主力梯队。从长远来看,包括梯队结构的进一步合理化等问题在内,干部人事制度提升的空间还相当大。   人事制度肯定要改革,不过干部人事制度改革直接涉及权力和利益关系的调整,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中的阻力也不会小,但不管如何,这样的趋势很难扭转,不管是那门那派,都得跟着这个趋势推出合适的人选。”   陆政东也是第一次和梁梅谈起这个,这实际上是提醒梁梅要充分运用她经济官员出身的背景在这段时间要有一些亮点的表现,这样机会才会更大……   陆政东正想着,身上的电话却是响了起来,陆政东笑了笑,这两天安俊义还真没打电话,这个时候才打电话来,显然是有什么急事。   “省双拥办和民政厅、省劳动人事厅的领导最近要到安新来考察,省军区司令员点名要见书记。”   陆政东道:   “嗯,我知道了,我正在回安新的路上。”   梁梅一见陆政东脸上一下就变得有些沉思着,不由问道:“怎么,是有麻烦事?”   陆政东一笑道:   “是好事,不过让我想到了安新现在最麻烦的事情,一个城市,深刻悠远的文化背景,强大活跃的经济杠杆,众多复杂的生存意味,一种浓缩,一种强化,一种升华,一个全方位的超越,甚至再生。归根结底,面临一个人生的历史的社会的和新浪潮到来瞬间的挑战……”   陆政东有些感慨的说道。   安新高速发展的影响现在是越来越深刻了,省里这些人到安新与其说是来考察,倒不如说是来催促,因为安新在全国高校毕业的时候已经举行了两轮大型的招聘会,这两轮主要针对的是高等院校的毕业生,还准备着第三轮,这一轮针对的主要目标是熟练工人,也包括退伍士兵。   陆政东曾和省里联系,想把招聘会直接办到军营去,他们是看安新似乎没什么动静,而老兵专业退伍的时间已经不远了,他们心里着急。   而实际上陆政东对市里的用工缺口让陆政东同样也很着急。   这两年多时间进入安新的企业很多,特别是今年下半年到明年上半年有更多的企业投产或者开业,而大批企业落户也带来一些原来从未遇到过的问题像人才缺口问题。   事实上,在这些企业临投产或开业之前,肯定已经着手这方面的工作,但即便是这样,缺口依然很大,特别是困扰所有企业的技术人才和管理人才的问题显得很是突出。   一些大型企业可以从总部或者其他地方调配一些过来,但这也只能是主要管理层和关键的一些岗位,也就是搭起架子,下面的人员来得靠在当地招聘来填充。   而这些的管理人才这就不是职教中心能够培养出来的了,一般说来像技术人才只能是企业从大中专院校毕业生中招募到自己企业中,通过企业自己培养,另外一个渠道就是从社会招聘,说难听一点也就是挖角。   虽然安新在各方面能够提供较好的条件,也有不少大专院校,在人力资源的吸纳上也还是有一定的优势,但是这样的缺口实在太大,远远不够需求。   虽然企业们也在自己想办法来解决这些问题,但是作为一个一心想要打造成为服务体系最完整、服务质量最优等的城市来,也是绝对不能坐视的,为了解决这样的供需矛盾,市政府也出台了一系列外来人才和技术人员落户上的优惠政策措施,市里在大学毕业前三个月就要求市负责这方面的政府部门主动出击,和工业经济较为达、高教事业展较好的城市进行衔接,要求安新所有的驻京办驻沪办之类的机构也要把这项工作当成一个重点工作来抓,以求获得较为便利的人力资源流通,但是其他地方都像是防贼一样防着安新,在配合上都不大热情,特别是省城和周边的城市,更是提防着安新——因为在安新的企业和政府部门已经从他们那里挖走了不少管理人才和技术性人才和工人。   安新市在不得已只能和大专院校直接对接招聘,可以讲这些人的工作强度不亚于在外招商引资的人员。   但效果是明显的,所以前两轮市里是引进了不少包括名牌重点大学的毕业生。   但这也只能解决那些大企业的燃眉之急,而对大量新兴的中小企业来讲,由于在规模上实力上不够吸引人,他们在对人才的吸引力上不够强。   而更让包括大企业在内的所有企业头痛的是熟练工人以及潜在的熟练工人的稀缺。   大企业还好些,与市里的职业院校签订培训合同,提前招工并进行有针对性的专业职业培训,市财政专门为这样的培训提供一定的财政补贴,而企业则在师资力量上予以配合和支持,这种机制相当适合大型企业,最大限度的完成最基本劳动工的培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减轻劳动力熟悉适应过程,当企业建成竣工投产时,第一批经过培训的技术工人也正好可以赶上。同时市里也要求市里相关部门想方设法、不遗余力的协助企业解决用工不足问题。   而中小企业在这方面同样更为困难,每一家企业所需要的工种不同,而且数量也是参差不齐,比起大型企业来,他们所需要的工种庞杂不说,而且要求也各不一样,数量上也要少得多,他们也无法提供师资力量上的支持,即便是职教中心和职业学校本身有通用培训班,但是也难以满足中小企业的要求。   市里不少人这才明白陆政东那时候为什么要力排众议,把不宽裕的资金投了不少在这上面。不然这些新投产的企业可真是要捶胸顿足了。   但即便是这样,缺口依然不小,想要解决这样的非常之事,那就必须要有非常手段。陆政东就把主意打到了部队上……      第150章 非常事,非常手段(二)      陆政东回到市委的时候,副市长尤金忠已经到了。   “书记,你该不会是想让我这一块的也抽调出人手去招人吧?书记,我这一块土地拍卖之后已经都忙得不可开交了,肯定是抽不出人手的。”   市里现在最棘手的就是人才和劳动力短缺问题,分管教育文化并联系劳动局的副市长,常委副市长唐中凯都是被这事给弄得喘不过气来。   而他分管的这一块也比较忙,所以没等陆政东开口,他就赶紧先打预防针。   “不管什么部门就像海绵,只要挤一挤,总是能挤出几个人来的,不过那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问题。”   陆政东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之后才又说道:   “招人的事情你就不要担心了,还落不到你头上,不过,如何吸引人才和较高层次的劳动力,你在这方面还是能够发挥积极的作用的。既然市长和其他同志还没到,那就不妨和你先谈谈。”   尤金忠点点头,他意识到了陆政东可能有一些什么重要举动,而且是自己分管的这项工作中,所以先要和自己进行沟通。   “我有一个想法,比如鼓励企业建设单身员工公寓和宿舍,在土地上和建设手续上都提供最简便最合理的支持,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们还是要在如何吸引人才上下更多的功夫。”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一个城市对人才的吸引首先是有更大的发展空间,这是吸引他们的原动力,其次是居住在这座城市感觉安心舒心,这就要求有良好的社会治安状况,方便高效的公用设施体系,丰富多彩的文化娱乐生活,良好的城市公民道德素质,优美的城市社区环境,还有合理的房价……”   尤金忠一听陆政东其实谈话的重点又是转移到了房价上,尤金忠不由微微一笑。   陆政东也是一笑道:   “金忠市长是不是觉得我这是老调重弹?而且房价已然进入了一个上涨的通道,上涨不是安新的问题,而是全国性的问题,不是哪一个人甚至哪一个政府能够扼制下来的,尤金忠不行,陆政东也一样不行,那是徒劳,既然国家要搞住房改革,实现住房商品化,而现在城市化进程还在不断加快,那么城市房价上涨就不可避免。金忠市长,这是不是你内心的真实想法?”   尤金忠笑了笑,他也不会在陆书记面前隐藏自己的观点,表情已然是承认了。   陆政东也一笑道:   “说实话,从最现实的角度讲,房价越涨,政府也跟着收益,这是一个最简单的道理,这一点我也很清楚,你也很清楚,中央就更是心知肚明。事实上这是当年分税制对地方的一种补偿,中央把好的税源都拿走了,剩下的都是零散货色,但是在事权上全数丢给了地方,而且地方还要发展,虽然有转移支付,但倾斜的重点在贫困地区,我们这样的城市在转移支付上是占不了便宜的,这是大局,没有道理可讲,于是用财政杠杆来撬动地方发展已成必然,可是财政如此孱弱,怎么办?发展房地产业,让土地出让金来填补地方财政的窟窿就成必然,所以中央从来没有打过这方面的主意。   而且对于安新来讲,经济的高速发展,和副省级的城市地位都势必使得越来越多的外来人口涌入和农业人口转化为城市人口,对于住房的巨大需求将使得安新房地产价格在今后几年中暴涨不可避免,没有谁能力阻挡这一趋势。   所以把土地出让金作为财政的重要组成一部分无可厚非,但是如果把土地财政当成主要来源,那未来的安新该怎么办?”   尤金忠想了一下道:   “这道理我清楚,可是书记你考虑过没有对于一届党委政府来说,他们的任期就是短短几年,房价上去了,势必对这几年的成绩大有裨益,其实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不能把大主意打在土地上,但想的是一回事,做的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不过是心照不宣而已,这其实不仅仅是我们的问题,而是考核体制和机制的问题。”   陆政东没说话,尤金忠这说的是最老实的话,省长杨立峰也一直提出了要大力培植税源,要尽量减少对土地出让金的依赖,这一点虽然大家表面上都深以为然的样子,但是骨子里却是谁都没有放在心中,白花花的银子就堆在你面前,你只需要将土地征收整理然后一出手,这些银子就光明正大的放进财政的口袋里,天公地道,天经地义,谁能拒绝?只要在这几年作出了突出的成绩,那才更有可能有上升的空间,自己上去了,该后来者去垫背就该他们去垫背。   尤金忠见陆书记没说话,便又继续道:   “房地产市场不同于其他,是你涨我涨大家涨,我们安新就是不想涨也会被他们裹挟着一起涨的。”   裹挟?   陆政东听到这个词不由莞尔一笑,看了尤金忠一眼道:“只要想做,谁又能裹挟得了我们,我们手里可是储备大量的土地,那就是房价的平衡开关,我不反对房价涨,而是反对房价涨得过快,我希望我们的经济增长跑过其他同类城市的同时,房价要比他们的跑得慢,土地成本要比他们跑得慢,房价地价相对于其他城市保持理性,房价地价是一个可控的、持续但却是合理的上升趋势,在一个这是我的一个基本的考虑。这样的考虑不仅仅是让安新广大的市民买得起房,实现居者有其屋,更重要的是为安新的下一步做打算。”   陆政东顿了一下道:   “我不讲其他的大道理,就讲一个道理,就讲简单的机会成本,地价溢价和边际收益大,还是地价维持相对较低,从而实现竞争优势培育的税源以及边际收益更大,这肯定可以作为我们的一个重要参考。同理,对于用工而言也是这样,政府之所以这样费劲心思的解决用工问题,也是不希望因为紧缺从而被迫让企业增加本来不必要的薪酬成本,从而增加企业的整体成本,实际上这些目的就一个:让安新在同类城市继续保持着强劲的竞争力。这样操作才能真正甩开省城,到时候他们就是想追也追不上……”   陆政东笑了一下道:   “当然,这么做,肯定会引起相当一部分人的不满,比如那些利润已经足够高,但永远都不会嫌钱赚得多的地产商。你是怕遭到他们的忌恨吧?不过天塌下来还有我呢,何况,你得想想你今天所做的,对如果有一天你坐在书记或者市长的位置上的影响,这想法立马就通了……”   尤金忠听得陆政东这话心里也是猛然一跳,作为副市长,谁又不想那么一天?……   陆政东也就不多言,抽起了烟,没一会,去下面县里的唐中凯和罗浮黎等人都陆续到了,陆政东也就开宗明义的讲道:“今天和大家碰头,有两件要紧的事情要和大家议一议,一是省军区刘司令员和省双拥办、民政局等部门的领导要来,二是国家发展委有意今后每隔一两年时间,选择一个有代表性、有工作基础、有发展潜力和承受力的地区,作为专题性的改革试点。我们新技术试验区想先吃螃蟹,不过首先得过国家发展委这一关,国家发展委一行要来考察。两个考察组,都很重要。”   陆政东简单的讲明了碰头会的意思,然后道:“关于第一个事情,实际上我们赴军营招聘的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就绪,但我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利用这样的机会采取军事管理的突击培训方式把大批的潜在的熟练劳动力变成真正熟练的劳动力。   我的军事管理不是军训,而是由相关部门或者企业人事培训部门为主导,利用这些退转业军人刚刚才离开部队,基本上还保持着部队的作风,让他们在培训的时候起到带头作用,让部队的一些现役军人监督,让参加集训的人更能专心致志,这样加快转化过程,只是我心里对那些普通的潜在熟练劳动力是否会接受这样的培训方式心里没底,所以想让大家也想想……”   罗浮黎一听却是道:   “我看这个办法好,这是一条快速成才的路子。非常时期也只有采用这样非常的办法了。至于书记所担心,那做思想工作嘛,我就不信做不通思想工作。”   唐中凯一听也忙道:   “就这么干,部队新兵训练三个月也就基本上到岗了,我们如果也能两到三个月时间为周期让一些劳动者掌握企业所需要的一些基本的技能,那就解决大问题了。”   陆政东点点头:   “那这件事你们在细节上再好好琢磨,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来,至于部队那边,我去做工作……”   敲定了这件事,陆政东又谈起了接待发展委考察组的事情。   “关于接待发展委的事情,不管是从内容到形式,还是大方向到细节,一定要把准备工作做充分,这事就辛苦中凯市长,你亲自负责抓。”   陆政东说着皱了一下眉头道:   “虽然考察组估计也有我曾经在体改委工作的同事,但那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市长,咱们俩也得好好琢磨琢磨,一定要唱好这出戏。”   现在的发展委在以后估计有人不会太熟悉,事实上这个称呼只是计委和发改委之间的过度,仅仅存在了五年,随即就被后来如雷贯耳的发改委给取代。   “书记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罗浮黎也是在省经委呆过的人,知道国家部委,发展委绝对是最重量级的部门之一,所谓的发展委就是原来的计委,九八年国务院机构改革的时候,计委被改名为发展计划委员会,作为负责拟订经济和社会展政策,指导总体经济体制改革的宏观调控部门。从计划经济时期开始,计委在政府中就有着其特殊的地位。   而长此以往,发展委一些干部未免骄纵起来。省城刘铭章的前任市委书记市委书记曾经感慨,他去某部委跑项目,那里的人告诉他,现在拿张凳子给你坐已是政治局委员的待遇了,因为直辖市的市长来也是站在那里的。虽然开玩笑成分居多,但衙门口之深也可略见一斑。这里的某部门就是指的发展委。   而陆政东原来工作的体改委实际上在国务院机构改革中“国家体改委”撤销,大部分职能和人员并入发展委,而体改委改设为“体改办”;同时,成立了一个虚设的“国家体改委”作为国务院的议事机构,而实际上体改委就此退出了政府组成序列,作为被人家“接收”的陆政东的同事,自然在发展委不会起到一言九鼎的作用。   对这样一个部门的考察组,连陆政东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对待,而他自然也不敢怠慢……   ※※※   而事实上陆政东还是很庆幸在准备接待发展委做到了提前量,因为发展委差点打了安新一个措手不及——从邻近的钱东省提前到了贝湖,在省城进行了一天的考察调研之后随即就奔安新而来。   在安新和省城之间的交界处,停了一排黑压压的小车,陆政东、罗浮黎都来“接驾”,看着身后的大小干部,陆政东就有些无奈,自己下去,就是一再打招呼不搞接送,地方上官员置若罔闻,现在改委考察组下来,来之前也打电话说不要接送,但自己又何尝不是要带队来欢迎?   真要不是到省城去迎接有逾越之嫌,陆政东都不介意直接去省城接。   其实当领导的,绝大多数心里都好这一口,特别是那种不上不下的,更是如此,生怕别人把自己不当回事,嘴上说着不要搞得这么隆重的有迎有送,真要没有做,那就是轻慢,那就是立正稍息没搞清楚。   而如此这般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发展委在这件事上握有决定权……   四五辆黑色小车从省城开了过来,有干部就赶紧招呼道:“来了,来了。”   陆政东扫了眼罗浮黎,看到他皱了下眉头,笑道:“市长,咱们得当自己是那商场的服务员,得微笑服务。”   罗浮黎听了他这话不由有些自我解嘲的笑了笑。   车队缓缓停下,第三辆车上下来的是一位高大的中年人,满脸的笑容,陆政东忙和罗浮黎走过去,与他握手寒暄。   来的是改委副主任里排名第二的副主任单怀忠,发展委素有“小国务院”之称,其领导配置自然也就不同寻常,副主任很多,而且不少副主任都是正部级,排名第二的单怀忠自然是正部。   单怀忠微笑和陆政东握手,亲热的拍了陆政东手背几下,道:“政东书记啊,还是在京城见过面,一转眼,几年过去了。”   陆政东自然知道他说的京城见面的事情,应该是关于电力改革那次争论。   陆政东微笑道:   “所以还请主任和各位领导多支持。”   单怀忠一笑:   “政东书记太谦虚了,当年在京城那就是一时才俊,能力才华那是有目共睹!”   说完才和罗浮黎微笑握了握手,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倒是从安新前来迎接的干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安新市发展委的主任金和峰,就笑眯眯对金和峰点点头:“小金,又见面了!”   陆政东微微一怔,他知道金和峰本来是汪副书记看好的干部,更曾经被那边推荐到了计委镀金锻炼,只是由于省里主要高层的变化和他的到来打乱了汪副书记等人的布置,使得金和峰一直没被提起来。   看来这个金和峰和单怀忠关系还挺不错的,陆政东心里就有了些计较。   当天中午,陆政东携安新干部为单主任一行洗尘。   安新市里不但在接待上是高规格,而且在衣食住行等方面的细节上也是非常用心,从考察组主要成员的饮食习惯,甚至是喜欢什么颜色之类的都考虑到了。   所以单怀忠对安新方面的接待似乎是很满意,接风洗尘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提出去新技术试验区去看一看。去试验区的车队里,陆政东和单怀忠坐了一辆车,除了改委考察组,随行的尚有安新一行官员,分管经济的常委副市长唐中凯、市委办公厅主任蓝山、发展委主任金和峰等。   奥迪车平稳异常,单怀忠拿出烟,递了一颗给陆政东道:“政东啊,真要说起来,你也是我们发展委出来的人,你也知道试点的选择必须要考虑多方面的因素。”   单怀忠点了烟,若有所思的道:   “从我个人来说,我很希望在安新看到一些积极的新颖的东西,我可是知道你的能力的。”   陆政东笑了笑道:   “主任是太高看我了,我也就是比别人喜欢多瞎琢磨一点而已。”   单怀忠就点点头,不再说话。   车队拐向试验区,大门口早已密密麻麻站满了园区内夹道欢迎的人群。   单怀忠微微蹙眉,陆政东笑道:   “这些都是试验区里的一些企业负责人或高管,他们实在是对于国家在这一块的方针政策感兴趣,也难得见到主任这样对政策和方向很了解和掌握的高端官员,他们觉得是机会难得,我们拦都拦不住。”   单怀忠听陆政东这么说,脸色这才清朗,笑道:“下车看看。”   车队缓缓停车,单怀主任下车,和迎接的管委会干部以及几名企业代表握了握手,亲切的交谈了几句,记者也就赶紧拍照……   试验区和试验区的一些企业已经具备了一定规模。试验区里的一个名叫椭圆的互联网企业介绍了他们企业的架构方式,不但企业的高管是企业的股东,而且有一定工作年限和有贡献的普通员工也都能配到一定的股份,以这样的方式来实现共同创业。   而单怀忠看到已经很漂亮的园区,看着围观的企业的员工,就笑着对陆政东道:“这些企业都还是朝阳产业,虽然目前规模小了一点,但不管怎么讲,也还算是起步了。”   陆政东也就笑着道:   “试验区和试验区的企业都还处于起步阶段,还需要多多支持。”   跟在单主任、陆政东等一行“大人物”旁边介绍情况的是管委会副主任易宝天,单主任疑惑的看了陆政东一眼,看样子他以为易天宝是高新区的普通干部,陆政东道:“这位是高新区管委会主持工作的副主任易宝天,电子专业毕业,专业很对口,也很能吃苦的一位同志。原本是一位很帅气的白面书生,为了把工作做得更好,现在都晒成黑马先生了。”   陆政东这话虽然带着玩笑,但是却是对易宝天不乏表扬,单怀忠也笑着道:“也是一位很年轻的同志,年轻人生机勃勃,闯劲大,干劲足。”   说着目光微微看了一眼身侧后方的金和峰,陆政东自然知道单怀忠这话是有所指的,意思是在今后市级领导班子调整中,也要关照“年轻”的金和峰。   陆政东微微一笑……   安新对于这一次发展委的考察准备得相当充分,而且试验区确实已经是初见规模,陆政东发现原本还是非常持怀疑甚至还有一种隐隐的怀疑安新市搞的花架子的单怀忠,在实地考察和企业代表以及管委会的人座谈之后态度似乎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回到市里,吃完饭,陆政东送单怀忠上楼休息,单怀忠笑着道:“政东啊,难怪安新两年发展这么快,看来选择的路子很准,你们搞的这个试验区,我看要不了多久就会大发异彩。”   陆政东一笑道:   “单主任您这可是金口,您这么一说,那才是真有希望了。”   陆政东听到单怀忠这话,心里是真的松了一口气,这无疑是对这次考察很满意的表示。这也不枉他花费了那么多心思和手段……      第151章 意外事件      虽然明天考察组还要听取安新市各方面的汇报,但单怀忠有这个态度陆政东就比较放心了。   陆政东正一边下走一边想着,办公厅的蓝山一见他下来就紧走几步,到陆政东身边轻轻耳语道:“试验区那边出事了,试验区前不久才新安装的监控系统好像质量有问题,漏电电着人了在园区外洗脚的村民,好像很危险。几家人来管委会闹。在门口和民警冲突。罗市长和易主任去现场了。”   蓝山简明而要的把事情讲了,陆政东一听就不禁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一边的安俊义一听也是一愣:   “安防系统我倒是有所了解,常用的主要有直流十二伏和交流二十四伏的,就算是交流的,怎么会电着人?这没道理啊!”   陆政东摆摆手,事情不出出了,先在不是弄清楚有没有道理或者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得先进一步摸清楚情况,找到原因,至于其他是接下来的事情,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走,去管委会。”   到管委会之后,现场已经控制住了,陆政东简单的询问了情况之后,马上就紧急召开了会议,但他并没有疾言厉色的批评人,只是要易宝天等人将事情调查清楚,给市委一个详细的报告。尽管如此,会议室里仍然一片沉寂,管委会的干部们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易宝天心里沉甸甸的,他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想自己了,心里所想的是,如果能够成为全国改革的试点这对试验区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市里对此是高度重视,但高新区还在发展委前来考察的最关键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情,搞不好就会功亏一篑,让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而且本来对于他的任命就存在一些争议,是陆书记里力排众议把他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而他在这个这个位置上却出了这么大的漏子,这说不定会对陆书记有负面的影响,一想到这里,易宝天的心里就更为沉重……   会议很短,只开了几分钟,陆政东就宣布散会,说:“总之责任问题等后续调查,现在主要的是收回农药和救治受伤者。”   转头对易宝天低声说道:   “宝天,你抓紧时间,部署一下应急措施。不要乱,每临大事要静气。”   说完陆政东和罗浮黎起身出了管委会,他很清楚,他在那里反而会让其他人束手束脚。   出了门,陆政东想了一下道:   “市长,我们还是分分工,明天的汇报照常进行。你和中凯等人好好准备汇报的事情,这边的事情,我来处理。”   安俊义沉吟了一下道:   “是不是要给市里知道这事的招呼一下,别在考察组面前乱讲……”   “事已至此,想瞒是瞒不住的,咱们还是老实点,省得让事情更为复杂。”   陆政东摇摇头说道。金和峰和单怀忠关系不错,难保金和峰不把这事给单怀忠透风,一旦单怀忠知道了,不但隐瞒不住,反而是让单怀忠更加的有看法,与其这样还不如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   在奥迪车行驶快到市中心的时候,放在前面小陈的手机响了起来。   小邓走了之后,小陈就接了小邓的秘书。   陆政东拿过手机一看是易天宝的,就知道是有最新的情况要汇报。   在医院里抢救的三个人,有两个已经基本脱离危险,还有一个依然还处于危险期。   电力系统初步查明情况,出事地段的监控系统变压系统有问题,没有把电压降低,布局也不合理,电线掉在水中所以才电着人了。   监控系统全部冻结不用,等待市里质监部门再系统权威的分析一下到底是这批产品出了问题还是个别事件,同时已经通知了供货的厂方。   易宝天也提了提。这批产品是负责后勤的副主任负责采购的。陆政东就插了一句:“凡是和此次问题有关的人员都要弄清楚,不能随意外出。”   陆政东想了一下又道:“作好受害者的安抚工作。告诉他们。不管是经济责任还是法律责任。该负责地人都要负责。”   陆政东说完才挂了电话,沉吟了一下还是给单主任的房间打了电话。   陆政东的车直接开到了丽都宾馆,见到缓缓进入大院的奥迪车牌,院门旁的职工搂一楼休息室就迎出来几条人影,有来执行考察组警戒任务的干警,还有丽都宾馆的一些服务人员。   奥迪没有停,缓缓驶向宾馆的一号别墅,这地方主要就是接待重要领导的地方。陆政东落了车窗,向宾馆的服务人员以及几名民警点点头。   时间虽然还说不上很晚,但也肯定是说不上早,单怀忠见陆政东这么晚了还来见自己显然有些欣慰,不管怎么说,这说明陆政东的态度还是很端正的,陆政东落座后。单主任的随从给陆政东倒了杯水,就退了出去。   单怀忠关切的问:“怎么样,没事吧?”   陆政东就摇摇头,“两个经过抢救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还有一个依然还在重症监护室。”   单怀忠一听脸色就凝重起来。   陆政东道:“不管出没出人命,这件事是一定要查清楚的,而且要严肃处理,但我还是相信管委会的领导班子的,这样的局面谁也不希望见到。”   单怀忠没说话,拿起了水杯喝水。   陆政东又道:“由政府统一采买,看来,这个环节一定要把好关,在这点上,是我疏忽了啊!”   单主任沉默了一会儿,道:“这样吧,明天听完你们的汇报之后,我们就要动身去宁南省,走之前,好要试点管委会写一份报告来澄清这件事,恩,这样的环节出了问题,也算经验教训吧。”   “这,怕是赶不及吧,事情不是这么好查清的。”   陆政东微微蹙眉,其实他明白单怀忠的意思,这件事考察组既然知道了,就需要尽快有个结论,免得考察组回京后将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不管单怀忠支持不支持安新成为试点,但至少表面上,多少对自己还是要关照下的。   “单主任,这份报告还是等完全调查清楚后再写吧?”   其实等考察组回了京城,这份报告就没有必要再向发展委汇报的必要了,发展委也管不到这些。   单怀忠就笑了笑,显然陆政东的举动出乎他的意料,但却令他很欣赏,明知道这样的事件肯定影响考察结果,这个年轻的书记却是不为所动。   “看来,你是个愿意正正经经做事的人。”   单怀忠微笑着道。   和单主任又聊了几句,毕竟时间不早了,陆政东也就告辞出来。   上了车之后,坐在副驾驶上的小陈回过头道:“书记,刚才发展委的金主任也来了,见了您的车就没进来。”   陆政东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微微闭着眼睛,他根本就没把金和峰放在眼里,他的心思放在了这件事该怎么应对之上,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他就任书记以来真正遇到的一点有挑战的事情……      第152章 军酒      送走了发展委的单主任一行,省军区的司令员刘成东和民政厅的一行也就到了,若是双拥办和民政厅的领导,罗浮黎出面也就足够给面子了,陆政东最多也就是吃饭的时候露下面,但刘成东是省委常委,他不能不出面。   和军人或者是和军人打交道的这些人一起,大家都没有那么多弯弯绕,陆政东和罗浮黎也就把关于招聘进军营活动的事情给和盘托出,末了陆政东笑道:“部队上要是有成建制的技术兵种专业,那就干脆成建制的拉到安新,至于没技术的,我想这段时间绝大多数人也能训练出来,当然,我们市里也就是当个媒婆,最终还是得看企业会选择多少人。”   刘成东笑着点点头:   “嗯,政东这个强化训练我看有意思,这些转业的军人说实话,总还是和社会有些脱节的,这样的脱节也让他们面对就业的时候底气不足,如果一专业就能马上进行企业的技能培训,这实际上是一个无缝对接,如果这能够成为一个常态化的办法,那可是解决了部队的一个大难题。可以说等于是提高了部队的战斗力。”   陆政东也就笑着点点头:   “虽然今后可能要受一些条件限制,但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现在安新也是第一次这样做,很多东西在事前是无法完全搞清楚的,只能在实践中来检验……”   这几年国有企业大规模改制之后,城市兵的就业问题一直困扰着负责军转安置的部门,也更是部队领导的一块心病,刘成东一行见安新确实对把招聘会办进军营是认真的,而且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心里的那块石头也就落了地。   刘成东并没有随双拥办和民政厅的人一起回省城,而是去了一趟警备区,快到下午下班的时候给陆政东来个电话,说晚上不要陆政东请吃饭,他请陆政东吃饭。   陆政东从窗外望外一看,刘成东的越野车已经停在了市委办公楼下。   陆政东没事情基本上不上省城,其实和这位到位不久的省军区司令员并不是太熟悉,也就是在常委会上见过一两次。   据雪玉的父亲讲,刘成东在地方上呆的时间不会太长,这也是为他日后可能登上更高的位置提供一个资历锻炼过程,作战部队才是他的最终归宿。   和平时期对于军人来说都是可悲的,在这种时期里他们要证明自己就只能通过非战争手段来积累资历,磨砺一下那火爆的脾气,到省军区这样的地方上来打磨锻炼一番也算是一个经历。   陆政东本来还有事的,高新区那边的事情买没有结果出来,这让他心里很是不踏实,但他也只是稍一迟疑便爽快的应承下来。   奥迪跟着军牌越野车后边很快就向北出了市区,一直到了临近的德光市,很快到了一个“军事禁区,严禁入内”的牌子之地。   陆政东估计这是驻扎在贝湖的某集团军的一个野战部队的驻地。   荷枪实弹的卫兵早不早就示意汽车停车,但是很快卫兵就来推开了横杆,用标准的手势示意两车可以入内。   外面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汽车开进去陆政东才发现,里面居然还别有洞天。   里面的环境很是清幽,略有起伏的山峦环绕,藤萝枝蔓将周围墙壁遮掩得严严实实,一幢红砖楼从绿树掩映的林子里露出一角来。   碧水蓝天,芳草萋萋,陆政东发现一向都不怎么以山水出名的德光居然有这样一座环境如此优雅的所在。   “刘司令,这里是什么所在?”   陆政东下了车,看了一眼双手叉腰正站在山丘上向下远眺的陆政东。   “这里是榴炮旅的驻地,这里野味儿不错,我给这边打了电话,带你过来尝尝。”   刘成东瞅了一眼疾步跟上来的陆政东,声音很是洪亮的道:“你可是军属,还不知道这地方?”   “我也就是知道这边有部队,但是还真没有到这边来过,没想到这里的环境居然如此幽雅清静。”   野战部队属于大军区,并不归省军区管,就算是有些渊源,但是你省军区司令员也是无权这样耀武扬威的冲进来,也不知道刚才那两个卫兵怎么就如此松懈同意对方入内?   陆政东也不禁有些好奇刘成东的做派,砖房里很快就出来了几个军官模样的男子,小跑着向这边过来。“风景优美对干军队来是个讽刺,我倒是觉得军队应该驻扎在荒凉贫瘾环境恶劣的地域更能陶冶锻炼士兵们的素质,这里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疗养胜地,而越是这样不能打仗的盛世,对于军队而言就越是危险,很多演习,其实也就是花架子,不顶用的,这么多年不打仗,这么多年享受了安逸,到时候拉出去,真能不能顶用,谁敢拍胸脯?”   刘成东似乎带着某种情绪,更有一种深深的忧虑,陆政东不由笑道:“如果你觉得这样的演习需要改进,需要找一个参照,其实很快就应该有了,最近上合组织不是正式成立了吗?那对军事交流应该有非常积极的意义,合作演习在今后应该会常态化,随着深入发展,这样合作演习的规模和深度应该也是越来越大,越来越深,这样也能有一个参照,检验平常的训练水平。按照传统,向来都是轮战,大军区也应该有份吧,那总有一个参照。而按照轮训轮战的传统,自然是有更多部队有机会,大军区的部队也应该有机会吧。”   六月中旬,上合组织正式成立,这是在被美国佬以及北约东扩苦苦相逼之下的两个大国的一个战略上的重大举措,军事合作自然是其中很重要的组成部分。   而且陆政东知道就在上合正式成立一年半之后国家就和周边国家进行了一次联合军演,这是共和国成立以来我军首次与外国军队举行的反恐演习,也是军史上第一次出境演习。   “哦?”   刘成东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他知道上合组织的成立肯定包含军事上的合作,但对于合作的程度应该还是不太清楚。瞅见几个一路小跑的军官已经快要到山坡下了,这才摆摆手:“不说了,吃饭去。”   几个军官跑到近前,当先一命英姿笔挺的上校军官率先敬礼其他几名军官也都是标准的军礼:“师长!”   “啥师长,老子早就没有当了,现在就是一混吃等死的土八路,今天来你们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带个朋友来混饭吃,没别的事情。”   刘成东虽然还是很标准的还礼,但是还礼之后话语却一下子变得很军人,土八路是野战部队对地方上的军事人员的称呼,刘成东也敢讲,听得陆政东也不禁莞尔,这位刘司令员果然是一个性情中人,啥话都敢说,不过此人粗中有细,嗅觉判断能力都是强,自己稍稍露点风声,他都能感觉到他话里的意思。   对于和平时期的军人来讲,展现能力的最主要就舞台那就是演习了。   “呵呵,师长,饭早替你安排好了,不过,饭后有没有什么安排,射击场那边准备好了。”   当先一名军官似乎也没把刘成东的话当回事,依然笑意盈面,显然地方上的人到这里来谁都希望过过枪瘾。   军官说着目光也转向了陆政东:   “你好,我叫和林,这是我的搭档王可。”   陆政东也含笑点头,伸出手去。   对方的手如铁钳一般的双手显得非常有力,猛烈的摇晃下,只怕一般人是承受不了此人的热情的,但陆政东却是练过,自然不害怕,也不介意。   “你个王八羔子,欺负人家年轻是不是,这可是和我平起平坐的。”   叫和林的军官一听微微一愣:   “师长,你怎么不早说,那个部队的?身手很不错。”   刘成东很是诧异的看了陆政东一眼道:   “政东,能从和林嘴里听到这个不容易,有两刷子啊。”   说着瞪了和林一眼道:   “你个没大没小的,我说的是省委常委会上和我一排坐,我今天不是来白混饭的,是有好消息告诉大家的,政东今天发了话,转业退伍的事情,就包在他身上了,今后你们转业退伍的事情就不要来烦我了,所以今天一定要好好感谢感谢你们的这位贵人。”   陆政东听得不禁一笑,道:   “我说司令员怎么请我喝酒,原来司令员摆的是鸿门宴,感谢可不敢当,只能是尽力而为。”   刘成东摆摆手道:   “政东,你是不知道,我是搞不来那一套,今天也没别的意思,你少把你们地方那一套喝酒的东西使出来,我不劝酒。但是你别偷奸,我只要真正的喝酒,不需要谁勉强谁。”   还没上桌子这话就已经抖落出来了,让陆政东也是心里不禁苦笑,这不劝酒比劝酒还要利好,简直就差一点是硬性下命令了。   不过陆政东是从一开始就有思想准备了,在雪玉家里他就见识过他那帮大小舅子的厉害,要不是有丈母娘保驾,他就是再能喝也抵挡不住那群狼的车轮战。而今天没有丈母娘保驾,恐怕是真要面临一次酒精考验了……   陆政东一向都喝不惯茅台,总觉得那股又像酱油又像醋的味道,闻着就不舒服,而部队上的人又喜欢喝茅台,还好,今天喝得是五粮液,不是茅台。   可就是这样陆政东也是知道今天估计要喝高,因为盛酒的不是普通杯子而是军用瓷搪瓷杯一口闷。一次怎么也得三两。   陆政东几乎就是被架上车的,苏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太清楚自己身处何方,沉重的头颅让他想要摇摇头都困难,眼皮子也想坠了错一样,想要睁开都得费九牛二虎之力,那是和意志的比拼。   ???他感觉到一直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但是他现在的确睁不开眼睛,他也不想去管是谁,这时候,动一动胃里就有一种翻江到海的感觉,他得稳住,倒桩是倒桩了,但是千万别丑态百出就行,就这样倒头就睡也是一种姿态。   那帮家伙太凶猛了,但是如果不是车轮战,陆政东也不怵,陆政东估摸着自己一个人就干下了两瓶多。   恍惚中他只感觉到刘成东在自己肩膀上拍了几拍,说自己够意思,没有多余言语,至于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他完全没有记忆了,这大概是自己这一生活了三十年最不省人事的一次,但是没有丢脸。   桌上除了刘成东还比较清醒外,其他的人都当场趴下了。   酒桌上说了些啥,陆政东也还有些模糊的印象,从上合组织成员国联合作战演习,道老毛子在车臣干会干一仗,从南海争端道美国佬的搅局,从钓鱼岛到航母,总之这酒一下肚子就没有人管得了舌头。   恐怕将来的某一天,刘成东会认为自己简直是诸葛再世……      第153章 借题发挥      五粮液的后劲很大,但是这酒有一个好处,喝了不上头,陆政东头晕乎乎的但是并不痛。   “陆书记,陆书记……”   陆政东听得有人喊,终于是终于张开了眼睛。   “秘书长你来了,什么时候了?”   陆政东一边说着一边勉力的坐起身来。   秘书小陈忙给了他一个枕头垫着,头还是有些发晕。   “快九点了。”   说着看了小陈一眼道:   “喝酒这类的事情,你是要给书记能挡则挡,能代则代,书记的酒量已经够高了,还让书记醉成这个样子?”   陆政东摆摆手道:   “这事不怪小陈,怪那帮人太凶残,秘书长你是不知道部队上喝酒是怎么回事,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没谁敢来虚的。小陈没敢沾酒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陆政东终于起了身,问道:   “你一早过来是因为高新区的事情?”   “嗯,有那么一点眉目了。”   安俊义一边看着陆政东吃饭,一边说道:   “经过安新市相关部门检测,高新区购进安防设备确实存在质量问题,这批设备是从省城一家公司购买的。实际上是假冒的名牌,这家企业的老板消息倒是很灵通,已经跑了,执法人员昨天下午从该公司仓库搜查出大批同类产品,都是假货,而且质量实在是太差……”   安俊义顿了一下,等小陈退出餐厅之后才继续说道:“本来这件事大家都以为是上当受骗了,但管委会负责后勤和采购的副主任年为三的工资卡上,有一笔从省城转账的资金,大约三万块。   昨天调查组调查的时候他说是省城的朋友汇来的钱,但经在省城的调查组人员调查核实,他的便宜没有给他汇过钱。   调查组认为年为三是为了拿高额的回扣才会定下那些假货,偏偏年为三怎么也不肯承认是收了那家公司的回扣,自称是冤枉的,他也不知道这钱是怎么回事,怕被调查组误会才给朋友打电话让他帮帮忙。”   陆政东慢慢的喝着稀粥,并没有急于说话,把碗里的稀粥喝完之后才说道:“这件事没必要着急,事实上,不管是这是一个意外事件还是年为三真有问题,已经变得不重要了,既然已经发生了,会对我们试验区申请全国的试点有一定影响,但不至于影响试验区的发展大局,所以不需要急于下结论,而是要把事情搞清楚,如果真是年为三的问题,那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如果不是,那也要找出原因所在。你就不要把主要精力放在这上面让,让调查组的人负责,你也还是把重心放在其他紧要工作上。”   事情已然发生了,越是着急越是可能出问题,所以陆政东觉得要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把心态放平稳……   ※※※   与此同时,陆政东也还是关注着试验区争取全国配套改革试点的进展,当然也更关注已经拉开大幕的全国新一轮省部级的调整,实际上省部级的调整也仅仅是其中重要的一环,而更重要的是最高层的换届工作事实上已经也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虽然很多事情已经是早就有迹象可循,但是没到最后一刻,有希望的人依然不会放弃,同样存在着很大的变数,海内外的媒体也都非常关注着京城的一举一动,很想从中看出一些真正的玄机来,而体制内稍微有点层次而层次又不到能够了解上层动态的体制中人则是希望通过媒体,窥探出一些走向,总之,大幕已经拉开了,该上演的事情也就要上演。   外人不清楚这清楚的状况,陆政东还是很清楚的,继原本呼声很高的衡大吉的那位妻叔伯出局之后,他的大舅云江华等人也出局了。   云江华的出局事实上并没有在陆政东的意料之外,云江华的出局主要还是自身问题,作为长期从事意识形态工作的他,论理论水平显然不如其强劲对手,论人望,云江华的性格又过于严苛古板,只是学到了老爷子的形没有学到老爷子的精髓,在这两方面都不如其他对手的情况下,就算云江华再心不甘情不愿,老爷子也会根据形势作出最有利的决定,也就是明智的退而求其次,云江华退出这本来就不势均力敌的竞争,以换取云家的整体利益。   这样云江华的出局在表面上是对云家的一种削弱,而实际上云江华虽然没有能进一步,但却能提到更有实际权力的位置上,同时也为云维熙的将来腾出了足够的上升空间。这里面的味道大家心知肚明,却又不会表之于形。   这对陆政东来讲,是一个喜忧参半的事情,云江华推出向再高一级发起冲击,对他来说未必是坏事,毕竟一连三代都进入高级别的决策层,这有点世袭罔替的味道,会招致不少人的反感和警惕,从而招致不必要的阻力,但这样一来,另外的问题又出来了,他本来领先云维熙一小步,极有可能因此被拉平,又得要面临内部的竞争。   不过局外人并不清楚这一点,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方面,实际上是给了安新试验区申请试点的一个缓冲的机会,在这样的时候,发展委是不会太过为难安新的,至少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故意为难他陆政东,凭空招惹上云家这个强敌。   而且试验区申请试点的事情也得到了省里主要领导的支持,但不和谐的声音在哪里都存在,在九月初的常委会上,省委副书记周毅力突然关切的问道:“政东同志,听说你们试验区那儿出了点问题?”   陆政东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周毅力就微笑道:“不要灰心,既然叫试验区,那就是新生事物,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很正常,在实践中改正嘛。既然管委会班子出了问题,那就尽快调整和纠正,让能干的同志上,不能干的、不适合的干部尽快撤下来,政东同志啊,在这个问题上可不能犹豫。”   这那里是关心,分明是借着陆这个机会向他开炮,这大概出乎很多人的意料,所以与会的人员都微微一愣——周自力之前和他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冲突,而突然关心起安新高新区“漏电事件”显然有些令人始料未及。   但陆政东却是马上就意识到了事怎么回事,他和周毅力确实没有什么直接的关联,而且在工作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交集,也没有顶撞过周毅力,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和周毅力没有矛盾,而矛盾的起因应该还要追溯到他在当市长期间和钟柏发、人大主任苏志高之间的恩恩怨怨,周毅力和钟柏发实际上是一脉相承,都源自于汪副书记一系,只是当时出头和江如衡硬抗的是前书记而已,而周毅力当时选择了隐忍和退让。   显然周毅力是从汪副书记那里得到了云江华的什么消息,觉得机会来了,并不以管委会的副主任年为三说事,而是暗指易宝天该担负主要领导责任,从而说明他陆政东识人不明,用人不当,而识人、用人,这是一个掌握人事权的书记必备的要件,如果这一点不合格,这说明他或许是一个合格的市长,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市委书记,要给他制造些麻烦。   省长杨立峰皱起眉头,看了周毅力一眼,淡淡一笑道:“事情还在调查,现在就调整管委会班子,有些急吧?”   周毅力道:   “高新区可是安新的重要的经济增长的最为重要的助推器之一,一定要解决好,解决的不好,根基就不会稳,那申请试点的基础也就不存在了。”   常务副省长金和龙放下了茶杯,沉声道:“那也得一步一步来,安新高新区的工作还是很不错的,出了一点问题就抹杀整个班子的成绩,这不公平,也不科学,还是要相信群众,毕竟大多数群众对新班子还是很拥护的。”   杨立峰点点头:   “管委会个别干部出现问题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何况事情本身就没调查清楚,打击面不能太宽,要保持高新区的正常运转在眼下显得更为重要。”   被省长和常务副省长一唱一和的抢白,周毅力脸色有些难看,其余的常委,都不说话。在省委常委里,平时也看不出于金如龙等人和陆政东联系多么紧密,倒是听说陆政东和刘成东去军队里吃过几次饭,而杨立峰和金如龙在常委会上一直都有自己的立场,但周毅力没想到刚刚将矛头对准陆政东,马上招致强力回击,甚至陆政东都没用辩解一句。   周毅力又得不到其他常委的声援,甚至和陆政东一向交恶的詹继东都不发一言,周毅力一脑门子火却是无处发泄,最后闹得一肚子气。   会议有些僵持,最后还是江书记为大家解了围,他笑道:“大家说的都有道理,管委会那边政东同志要看紧点,毅力书记的意见很中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陆政东淡淡的点点头,他知道这事远不是这么一句话就能说化解的……      第154章 釜底抽薪      陆政东嗅到了一种味道,周毅力如此,想必这几年一种如同冬眠的钟柏发等人也肯定是蠢蠢欲动,陆政东本不想在管委会的事情上多费神,但现在却不得不改变策略。   陆政东从省里开会回来之后再次来到高新区的时候,管委会干部正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中,罗浮黎前几天来高新区慰问漏电事件中的受害者,在会议上狠狠批评了经济区管委会在管理上的漏洞。   本来高新区和其他地方也一样,也已经推行了招投标制度,但由于安防系统的金额并不大,所以并没有纳入其中,所以就出了这样的问题。   罗浮黎是就是论事,可是有人就不一样了,借着罗浮黎这讲话就发挥了。   钟柏发也把易宝天叫去训了一通,讲陆书记一直在强调制度建设,为什么高新区在这方面没有引起重视,不能因为金额小就嫌麻烦,结果出现这样的不稳定局面,如果管委会稳定工作都把握不好,那高新区该怎么发展?   管委会的干部们开始大多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也有些没有品味出钟柏发话里的真正含义,稍微一想便明白钟书记这是以陆书记的矛攻陆书记的盾呢,本来只是年为三吃回扣,怎么整个班子好像都成了“黑集体”?   而且从省城传来的消息,说是因为漏电事件,省里有了不同意见,准备让省城来争取试点,省城的高新区也很有竞争力,更说陆书记在省委受到了批评。   管委会干部们人心惶惶,都纷纷寻找各自的出路。   在这样一个氛围下,陆政东来到了高新区,召开了管委会主要领导干部参加的座谈会。   高新区的会议室布置得不错,但这丝毫不能改变里面气氛的沉闷,大家一口一口的抽着烟,都有些沮丧,只有易宝天好像没有受到影响,将近期试验区引进企业和规划进度向陆政东进行了汇报,更笑着说:“陆书记,联智创科这家企业遇到点阻难,但我们管委会有信心圆满解决。”   坐在一边的副主任杨新中一边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一边也不由好奇,他不知道易宝天为什么被钟书记点名批评后,还是这样热情高涨。听说私底下和钟书记的谈话里,易宝天还顶撞了他,说:“如果管委会连买这点东西,买点纸笔文件袋都要搞招投标的话,那真正要紧的事情谁来搞?”   据说把一向城府很深的钟书记顶得一愣一愣的,杨新中有些不明白,易宝天按级别和钟书记差了好长一截,而且平时人也很低调谦虚,奉行少说多做的原则,怎么就急眼了呢?   杨新中又看了眼陆政东,陆书记和上次来管委会时一样,似还是一副不管风吹浪打,我自闲庭信步的从容,好像根本不知道下面传的那些事儿一样。   “同志们,我知道安防系统漏电的事给大家带来了压力,但不要有负担,你们这个班子,我还是很放心的。”   陆政东的调子和钟柏发的调子可谓天壤之别,管委会的干部们面面相觑,心里都渐渐明白,看来这件事只是一个引子而已,根子却在市委,看来市委现在怕是斗得厉害呢。   陆政东声音不大,却是字字有力,令人不自觉就受到感染:“不管多么复杂的事情,在时间的冲刷下终究会还原真相,我要求大家,不要受到任何干扰,管委会的工作不但不能受到影响,而且越是在困难的局面下越是要做得更好,任何人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谁掉了队,那谁都要负责任!”   陆政东讲完话,也让管委会的干部思想渐渐稳定下来,干部们也都表了态,但陆政东清楚,表态是一回事,这些干部自然是各怀心机,各有各的打算。   “漏电事件”看似只牵涉了副处级干部,实际上远非如此,省委除了周毅力表示了关注后,好像大家都成了聋子哑巴,对这事都是三缄其口,但陆政东却是知道恐怕多少人在关注这件事,好像关明东也讲管委会的人事安排本来就存在争议,看来这些人事铁了心要扳回一局了。   自从来到安新,无论多困难的局面,也没好似现在令陆政东这样作难过。   陆政东也清楚,现在这些人抓住这事来说事的关键是解决这事的钥匙在提供这批安防设备的老板身上,只要能够把这家伙逮住,孰是孰非就能说个清楚。   但问题是那个老板却是不知所踪,尽管司法机关组成的联合调查组已经发出通缉令,陆政东更交代了政法委书记、市局局长闫德思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叫郑树林的老板给揪出来。   陆政东也知道闫德思肯定是会想尽一切办法的,但至今却还没有一点线索。   陆政东不由揉揉头,蛇有蛇路,虾有虾道,郑树林是生意人,不是那种在公安局挂了号的人,路子完全不一样,公安系统也是有所局限性的。   通过商场上这条线来找郑树林也不失为一种办法,早知道就该让杨璐在省城布一个点。   陆政东也给罗致娴说了说,让她从她的渠道留意一下这个叫郑树林的家伙,但他也没太抱希望,虽然罗致娴在贝湖也经营了一段时间但毕竟是外来者,何况经营的时间也不长,路子也有限。   但不管怎么样,也聊胜于无,陆政东想着,就拿出手机,准备给罗致娴打个电话问问,可他还没拨号,电话却是突然响了起来,陆政东看着电话号码不禁哑然失笑,接通电话道:“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没想到你却打过来了。”   “我说怎么接的这么快,看来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罗致娴咯咯笑着说了几句才说道:   “那人的去向有些谱了……”   陆政东自然知道罗致娴“那人”代指的是谁,听罗致娴的意思应该是很有把握,这倒是有些出乎陆政东的意料了。   “应该去了西边的怀州省,至于落脚在那个市县暂时还没确定。”   警察有警察的习惯性思维,看来有时候用这方的偏方,却是比走正途快捷多了。   陆政东交代罗致娴再加把劲,把郑树林找出来,又叮嘱道:“还有省城那个文化局的副局长,你看看能不能和他亲近的人接触接触,我想了解了解这个人。”   据年为三交代,该公司是省城文化局副局长周志山介绍的,调查组和周志山谈话时,周志山一问三不知,没有什么能够确定的证据证明他和这件事有关联,一时也奈何不了他。   罗致娴在电话中道:   “放心吧,我一定把那家伙准确的这小子掏出来!”   说着顿了一下问道:   “你说那个人账户上的钱,是出了事情后才打来的?”   陆政东嗯了一声:“所以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不会是简单的吃回扣。”   “真聪明。”   罗致娴在电话里轻笑了一声,才道:   “你的意思是真正的突破放在那副局长身上,我知道怎么办,你就放心吧。”   陆政东就能想出她那抿嘴一笑的样子,这女人原来最初接触的时候还挺稳重的,现在在他面前却是一副小儿女态的样子,让陆政东也拿她没办法。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你可要记住了,千万不要弄巧成拙,这件事现在已经超出了事情的本身。”   罗致娴这才正言道:   “嗯,我知道这事的重要性,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的,我还指望着你再指点,多从那些网络公司赚钱呢。”   ※※※   九月中旬的安新市委常委会在暗潮涌动中召开,本来九月陆政东是想去小舅那里一趟,好好谈谈今后的一些事情,但偏偏这个时候,那边搞出经济区这档子事,令陆政东时间都没有,这也让陆政东憋了一团火,他很久没这么想发火了。   常委会开始过了几个无关紧要的议题,一向不大发表意见的钟柏发咳嗽一声,说:“我有这么个议题……”   停顿了一下,马上就有秘书将一叠叠资料放在了众常委面前。   钟柏发道:   “高新区漏电事件还在调查中,不管最后结果是怎么样吧,这件事也值得我们认真反思,宝天同志能力是有的,干劲是足的,但还是经历的事情少了一些,高新区的担子压在他肩头上还是重了一些,这样继续下去不利于高新区的发展,漏电事件是给我们提了一个醒啊!当然我也是负有责任的,毕竟我也是分管党群的副书记,人事上的问题,也是过了我的手的,我在这里也要检讨。”   钟柏发此言一出,大家都不说话,会议室里一片沉寂。   关明东慢条斯理的吸着烟,扫视着在座常委的目光里有些扬眉吐气,被陆政东压得太久了,这次得到省里声音支持的反击,一定要将陆政东的威信打下去。   安金山却是不动声色的低头吹着茶杯里一颗颗竖在水面上的翠绿茶梗,事实上他也是这次倒戈的重要参与者,他比什么人都感觉窝心,在詹继东时代,他和詹继东走得近是被压着,而在陆政东时代,那就更不用说了,他还不如一个常委副市长的权力大,胆两次经历让他也有所保留,在明里并没有像其他人表现得那么明显,需要沉住气的时候那还得沉住气。   罗浮黎心里也有些无奈,事实上他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出现,但陆政东一直没说话,他于是决定再看一看情况再说。   唐中凯想反驳几句的,但漏电事件后,尤其是听说对方的老板失踪后,陆书记就闭口不谈那事,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唐中凯就算想回击,都无从分辩。   唐中凯不由瞄了耷拉着脑袋的闫德思一眼,这个老闫也真是的,干了一辈子警察,真正关键的时候却是顶不上什么用场,要是把那老板给逮住了,陆书记也不至于在常委会上这么被动。   钟柏发见没有人反驳,也就淡淡的道:   “我的这个想法也是综合了一下省委组织部的意见,他们也都认为高新区对安新来讲实在太重要了,在主持工作的领导干部的考虑上一定要慎重和全面,在班子搭配的问题上一定要兼顾。”   这是钟柏发在陆政东就任市委书记以来第一次不点名批评唐逸,会议室一片沉寂,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好久,没人敢指责陆政东了,更何况,挑起战火的还不是市里的二把手而是三把手。   如果不是有极大的把握,没有哪一个三把手敢于如此做,而陆政东肯定也不会坐以待毙,这一次的碰撞绝对是石破惊天的!   大家心里都是抖了抖,包括关明东和安金山乃至宣传部长张振宇,现在的安新,挑战陆政东的权威无疑令他们既兴奋,又有些难言的恐惧,因为陆政东的底牌,总是那么出人意表。   而钟柏发的心里平静如水,如果不利用这样的机会做最后一搏,他也难有机会了,这样做,让那人能够看到其诚意,至少也能保了调出这让他感到窒息的安新,既然是已经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那他也就义无反顾了,见此情况他准备再加上几把火:“我认为……”   只是钟柏发的讲话才刚开头,“嘭嘭嘭”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让钟柏发微微蹙眉。   工作人员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是两名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其中一名微胖男人拿出了证件,“省纪委的,这位是中组部的……”   坐在靠近门边的杨铁军和关明东一听忙就站起来,迎过去和他们握手,关明东欲与中组部的人握手,但中组部的人则只是点点头,并没有伸出手的任何意思,反而是等纪委的同志和杨铁军握完手之后和杨铁军握了握手,让关明东有些尴尬。   来的两人在杨铁军耳边耳语了一番,才对关明东道:“关部长,有些事情需要向你了解一下,请跟我们走一趟。”   关明东一下很是有些愕然,脸色数变,怔怔了好一会,似乎才想嗫嗫着嘴想说什么,但最后却是没说什么,微微点点头,失魂落魄的跟着来人走了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家面面相觑,惊诧莫名,好一会,罗浮黎才诧异的问道:“怎么回事?”   但杨铁军也跟了出去,众常委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陆政东就微微蹙了下眉头道:   “明东部长涉及了一些事,有人反映到了上面,相关领导和我打过招呼,但要我保密,没想到……”钟柏发原本古井无波的脸顿时一下就沉了下去,脸色变得很难看。   陆政东也是无意中发现关明东的问题的,在那晚和罗致娴谈话不久,罗致娴就想办法利用郑树林的事情假扮是郑树林的人去诈周志山,没想到周志山真有鬼,惊惧之下就露了马脚。   这就给陆政东让闫德思介入创造了机会。   周志山虽然名字听着挺有些阳刚之气,实际上是文人,没有见识过警察是怎么办案的,进去之后也就几下吓唬就让他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很快就不把事情交代了。   他和年为三是党校同学关系不错,至于帮忙介绍郑树林,则是因为郑树林是市里组织部副部长梁厚民的关系,却不想一个简单的介绍闹出了这么大风波,周志山就有些慌,忙去省城组织部副部长梁厚民的爱人那里拿主意,他能被提上文化局副局长,就是走的夫人路线。   事情还是被梁厚民知道了,第二天梁厚民就将周志山叫到了办公室,话里暗示年为三可能是受了贿赂,周志山听话风,只得和郑树林商量后,由郑树林打了钱给年为三。至于后面的事他却是一概不知。   而为了争取立功和宽大处理,甚至把有一次和年为三喝酒,年为三酒后讲当年为了调到高新区,他可给关明东孝敬了不少才如愿。   这件事牵涉到两个城市,陆政东和杨铁军沟通后,决定向省纪委作了汇报,于是省纪委分别以不同名义先将省城的梁厚民秘密隔离审查,而年为三送钱的事情从年为三的嘴里也得到了证实,并顺藤摸瓜找到了证实关明东收受贿赂的关键证据。   关明东收取好处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在他当副部长期间,估计那时候几个副部长当中关明东未必是钟柏发和汪副书记最为欣赏的,关明东估计也是认为自己多半也就是副部长到头了,而一旦干部有了这种想法,就容易出问题。   事实上从某种角度讲,关明东只是个替死鬼,但钟柏发在这方面还是挺注意,他也就只有拿这个替死鬼开刀了!   常委会议上一名常委被带走,大家都面面相觑。等杨铁军重新进入会议室,脸色沉重的坐到了椅子上,一边的警备区司令员林汉斌就扯了扯嘴角,有些讥诮的说道:“怎么个情况?进去了?”   杨铁军叹口气摇摇头,林汉斌也就摇摇头说道:“看来八九不离十了。看来有句话说得不错,莫伸手,伸手必被捉,任何事情都是这样。”   林汉斌这话里话外并不是单单指关明东在经济上伸手,也颇有几分隐射钟柏发的意思——在权力上乱伸手,其结果也是一样。   钟柏发一听这话,面无表情的脸上更是如同被霜打了一般……      第155章 三人行      漏电事件的尘埃落定也终于让管委会的干部们总算苦尽甘来。   有些干部当听说组织部长被双规后吓了一跳。以为陆书记可能要倒了呢。没想到自从关明东倒下了,喧嚣也就戛然而止。   一些在那个时候动摇过的干部也忐忑不安,而曾经活动为自己找后路的干部更是胆战心惊起来。但他们担心是担心,陆书记却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   后来也不禁想,人家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何况陆书记要管的事情那么多,又哪有精力关注这些他们这些小人物的那些小心思?   而陆书记这段十年来高新区比较频繁,管委会干部也大多摸透了他的脾气。   陆书记来去基本上都是轻车从简,最多也就两辆车三五个人,可以搞接送。但最好还是不要兴师动众,不然肯定挨批评。接送陆政东于是就成了“轮班制”。如果陆政东知道。肯定哭笑不的。但事实就是。陆政东再怎么讲,再怎么说。他下基层也不可能不影响基层干部的正常工作。   这样秋日的午后暖暖的阳光总是让人有种睡意蒙蒙的感觉,只是望着窗外绽放着蓬勃生机的树木,陆政东的睡意渐渐消散,马上就是国庆了,关明东走了,事实上也就让钟柏发是完全的被废掉了,新的组织部长从京城空降而来,有刘振强在中组部,所来之人肯定不是来添乱的,安新的局势算是真正稳定了下来,陆政东想给自己放次大假。   刚刚坐回办公桌,手机响了起来,陆政东看看号,是罗致娴姐,又看看墙上挂钟,两点多,办公时间,罗致娴是很少给自己打电话的。   接通电话,陆政东不由问道:“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话筒那边却没有声音,陆政东一阵奇怪,以前罗致娴和自己通话,都是要嗲一半天。今天却是沉默金,于是就琢磨着罗致娴是不是又是遇到大麻烦了,是以才不好开口,正准备问的时候,罗致娴却是幽幽一叹道:“政东,伊莎洛娃……她的身子出了状况……”   陆政东听得,难不成伊莎洛娃怀上了,不由就是一愣,随即笑骂道:“她的身子出了状况?你不会算到我头上吧?我和她之间一清二白……”   陆政东微微顿了一下,想想估计误会了罗致娴的意思了,于是道:“如果是她有了自己的意中人,那你就放她走就是,早就给你说过了,还要给我说这事。”   “哎呀,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是她病了,她最近老是头痛,我带她去检查了一下,医生说伊莎洛娃可能是脑部有肿瘤……”   “肿瘤,良性还是恶性的?”   陆政东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伊莎洛娃不过才刚刚二十出头,人生才刚刚开始,母亲的病才刚刚治好,现在又轮到她了,难道真是天妒红颜,老天爷都看伊莎洛娃太过于美丽,因而不放过她?   “开始在宁城县人民医院的结果出来,我,我还不信。又带她去了省人民医院,医生说有百分之八十的性是恶性的,还说,还说要及早作手术。”   罗致娴的声音有些哽咽,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伊莎洛娃又淳朴乖巧,罗致娴还是很喜欢她的。   陆政东定定神,好久,才问出一句:   “手术。手术有多大的把握,成功后能存活多久?”   罗致娴哽咽着道:   “医生说,说风险很大。要,要咱们有思想准备……政东,你说她的命咋这苦呢?……”   罗致娴说着也再说不下去,听动静,好似在那边抹泪呢。   陆政东呆呆拿着话筒,好半天才回过神,说:“致娴,这事她自己还不知道吧,先不告诉她,等再好好检查检查后再说……”   “嗯,我一直瞒着她的……”   “嗯,这样吧,晚上我过来看看。”   挂了电话,陆政东眼前不禁浮现着那个在网球场上充满了青春和动感的少女,虽然他和她之间真没发生什么关系,但毕竟是一个很熟悉的很年轻的人,她,真的要离自己远去了吗?   陆政东也就调整了他的计划,国庆的时候到了罗致娴那里。   “政东,我都有些不敢面对她了,一想到她会……要去其他地方看病,她也许心里就会明白……”   女人这个时候往往都显得很是感性和伤怀,陆政东点点头问道:“人呢,在哪里?”   “在她房间里,你去吧,其实那丫头心里一直都惦记着你,也不知道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现在啊一颗心都系在你身上了,只是怕我吃醋才不敢表露而已,其实她那点道行那藏得住事情?”   陆政东没说话,走过去轻轻敲门,脚步声响,门被打开,露出一张秀美地脸,伊莎洛娃见到她,原本有些委顿的样子顿时神采飞扬,喜滋滋的叫了声:“东哥!”   陆政东勉力笑笑,仔细打量伊莎洛娃,一身家居服,秀丽依然,除了脸有些消瘦,倒看不出得了什么重病。   “东哥,您怎么今天来啦?罗总说你最近很忙的。”   有伊莎洛娃有些疑惑的样子。   陆政东一笑道:“忙了,听说你身体不舒服,便过来看看。”   伊莎洛娃偷偷的看了看门口。   “别看,你们罗总出门去了。”   伊莎洛娃一听似乎笑得更是愉快。   可陆政东看着她,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他也没把有些话说出口。   晚上,看着伊莎洛娃如往常一样,忙着斟酒布菜,忙得不亦乐乎,陆政东心里也更是不好受。   吃过饭,罗致娴和伊莎洛娃送她出门,陆政东就道:“伊莎你身体不舒服,先回去,让你罗姐送我下楼,我有事和她说。”   伊莎洛娃乖巧的点头答应。   罗致娴跟在陆政东身后到了楼下,这两大就低声说:“看样子压迫脑子里的神经之类的还不严重。”   罗致娴道:   “嗯,但是不管良性还是恶性,再发展下去,那就会压迫神经了,到时候,所以手术是无论如何要做的。”   陆政东点点头,既然医生都这么讲,而且是两处医院,那是错不了地了。   想了想道:   “你把她的病历情况和CT之类的检查都给我,我找京城这方面的权威先看看。”   说着沉吟了一下,道:   “国庆带她一起出去好好散散心,然后再安心的去做手术……”   知道很是有些感触的说道:   “本来,她母亲的病已经差不多好了,她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人这一辈子真地很无常是吧?一个昨天还活生生的人,今天就可能再也见不到,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听陆政东这么说罗致娴同样也很是不好受,同时她也更能感触到陆政东那颗心,有情有义。若是她如伊莎洛娃一般,陆政东更会心里不好受吧……   “要不就去海南吧,前些年海南房地产尸横遍野的时候,前两年我一个客户拿那里的一套别墅抵账给了我,我收拾了一下还不错……”   陆政东点点头:   “嗯,好,我现在的身份出国不大方便了。就去海南吧。”   副部级官员出国,报批、审批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必须有相关的随员,这样的情况显然不合适,即便是有办法也远不如国内方便……   到了海南,伊莎洛娃是满脸的雀跃,看得陆政东不由一笑,伊莎洛娃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东哥,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大海,所以有些激动。”   陆政东点头,拍了拍她肩膀。   不过她显然有些怕罗致娴,看了看正在一边打电话的罗致娴不由问道:“捎上我,罗总会不会不高兴?我是灯泡,她会觉得我有些碍事……”   陆政东笑笑:   “是她主动要求带你来的。”   陆政东本来是安慰她,不过她显然是会错意了,以为陆政东又是让她来陪他,有些扭捏也有些窃喜的样子……   罗致娴的别墅建在海边的小山坡上,山坡下那一小片金色沙滩也归别墅所有。   伊莎洛娃在高兴之余,也不禁有些遗憾,这地方要是东哥的就好了,那样她心里总觉得好受一些。   小女孩心思,自然不希望这片庄园是罗致娴拥有,自己和首长来做客,那总归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别墅里面装饰得极为漂亮,当然女性化的色彩很浓厚。   罗致娴看着陆政东打量着说道:   “这地方当时根本就值不了几个钱,接手过来之后,我倒是一咬牙,反正都亏了,还不如多亏点,干脆把这里打理出来,以后心情不好的时候来散散心,可不能亏待了自己。”   陆政东不由笑道:   “蓝天大海,其实有时候想想,就在这地方住一辈子,也是一种人生。”   罗致娴一听不由咯咯一笑道:   “得得,也就是你想放松的时候这样想吧,真要住久了,那肯定不行,对于政东你来讲,这里只是你小憩的地方,男人总归还是要在事业上拼搏的……”   陆政东笑了,罗致娴这话确实说得不错,人总是这样,在一种生活中总会想象另一种生活状态,但真要另一种生活状态久了,却也经受不住……      第156章 三人行(二)      别墅应该一直有人打理,罗致娴应该是事先通知其这些日子不用人来,但里面的吃穿用度自然是一应俱全,三个人洗漱一番,便奔向了海滩。   夕阳西下,几只海鸥在洒满落日余晖的海面上飞翔着,嬉戏着,金色的沙滩,金色的大海,美轮美奂,而且越过无垠的海平面看着西陲在海平面之上的太阳,总有一种让他感到心胸为之一振的感觉。   沙滩全是细细的沙砾,由于距离旅游景点很远,显得很是赶紧,光脚踩在上面,暖暖的,软软的,舒适异常。   陆政东看看身后的罗致娴和伊莎洛娃,不由得就是一笑,伊莎洛娃有些躲躲闪闪的,她虽然穿的连体泳衣,但黄色泳衣下,伊莎洛娃身段毕露,鼓鼓的胸脯,纤美的腰肢,加之露在外面的玉臂粉腿,诱人至极,显然她不是怕自己的身段被他看到,是怕罗致娴有看法。   而罗致娴就放得开多了,蓝色的三点式泳衣,更衬托出肌肤的雪白,又在阳光下裹上一层金色,越发妖媚,见到陆政东目光望过来,她还示威似的挺了挺高耸的胸,令陆政东一阵无奈。   沙滩上早已铺好了三个沙滩椅,三人躺在上面,遥望金黄海天一色,海鸥翱翔,委实是令人心旷神怡。   罗致娴一定要伊莎洛娃躺中间的沙滩椅上,自己去了边上。陆政东一侧头,就能见到伊莎洛娃玲珑的曲线,伊莎洛娃对上陆政东的目光,有些炙热,可又担心一边的罗致娴,也不敢就看,陆政东不禁哑然失笑,看来她真是误会他了——对她来讲,他有想法比罗致娴让她怎么做应该有意义得多,尽管最后都是一样。   陆政东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明知道他和罗致娴的关系,似乎也不在意,不过随即想起伊莎洛娃的病情,心情又低落起来。   罗致娴却是一笑道:   “我说伊莎,你今儿个怎么倒这样了,这是私人沙滩,除了你东哥,没有人会看到,今个怎么穿得这么保守?”   “罗总,我……”   罗致娴见她娇羞模样,就扑哧一笑,随即又轻叹口气,侧过身子,伸出手轻抚伊莎洛娃秀发。   伊莎洛娃心下奇怪,罗致娴看起来乖乖的,平常虽然对自己也挺不错,但却没有这样的感觉,她能感到一种柔情在里面,转头对罗致娴笑了笑,看得罗致娴更是心疼,轻声道:“伊莎,这些天你都没睡好,趁着这会头不痛,睡一会儿吧。”   伊莎洛娃摇摇头。说:“我还是陪东哥看看海吧。”   说完就有些懊恼,心里想着,不知道罗致娴会不会生气,虽然罗致娴以前有让她也跟着陆政东的意思,可那是为了她的生意,虽然她和罗致娴一直也是保持着“同志”关系,可毕竟这不是其他事情,现在恐怕就难说了……   罗致娴却是点点头,“恩,咱们一起看。”   月如玉盘,海面上飘摇着一道长长的月光,粼粼波荡。   三人躺在海滩上,陆政东就笑着转头问伊莎:“开心么?”   伊莎欢喜的点头。   陆政东双手枕在头下,遥望星空,耳边传来罗致娴和伊莎细微的呼吸声,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和温馨。   如果伊莎和罗致娴换作雪玉和周毓宁那岂不是更好,这两大脑海里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   夜幕渐渐降临,饭菜早已经在边上摆好,伊莎洛娃似乎又成了这里别墅的管家,却是服侍起了陆政东和罗致娴两人,陆政东和罗致娴都有些食欲不振,但伊莎洛娃将菜夹到他俩碗里,两人也只好勉强咽下,看她忙碌,罗致娴就忍不住抱住她,轻声道:“别忙了,你也吃,你不吃的话我可就放筷子不吃。我说到做到。”   伊莎洛娃就偷偷看向陆政东。见陆政东对她点头,伊莎洛娃这才点点头。   用过饭,三人又躺着看了一会儿星星,这才回别墅安寝,伊莎似乎头开始痛了,陆政东很是关切的看了看她。   “滴滴滴”手机响了起来,陆政东看看号,是北京的号码,心就剧烈跳动起来,接通电话,一个响亮的女音,“是政东吧?”   “是我,表姐好,这么晚才下班?”   “没呢,值夜班呢。”   云维娜笑呵呵问好,陆政东在来海南前,却是将伊莎洛娃的病历之类的寄给了云维娜,让云维娜帮忙找这方面的权威看一看。   虽然他现在是急于知道结果,不过他和云维熙的关系一般般,甚至有些微妙,但是和云维熙的这个姐姐以及她的丈夫关系一直都挺不错,平常大家都是各忙各的,联系其实也并不多,这打电话总得问问家长里短的情况。   “哦,那也挺辛苦的,我那小侄子呢,是不是已经开始捣蛋了?”   云维娜两人结婚后许久都没要孩子,小孩现在还不大,陆政东曾经在满一岁的时候见过,长得很是可爱。   “他啊,还不算是太淘,但也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主……”   云维娜说起自己的儿子似乎也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幸福,笑着道:“你们两个忙是忙,小孩也该要了,我都后悔自己要得太晚了,再说大姑心里肯定也是着急得很,你们就别再拖了。”   陆政东一听她说起这个就忙转移了话题,问起了伊莎的病情。   “政东,我让人看了专家认为是恶性的机会不是很大,很可能是良性的,因为她那种症状很容易出现误诊,他们刚刚做过一例这样的手术,不过最终如何,还是得要经过最切片的病理分析才能最终确认……”   听云维娜后面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陆政东也听不大明白,但陆政东明白地是,专家地意思伊莎洛娃的病情还有另一种可能。   “表姐,他们认为她是良性的可能性有多大?”   陆政东听不懂那些医学上的术语也就干脆的直接了当。   “这个就不好说了啊。没做诊断治疗。不能随便下结论啊,也就是我去问,他们才会说,也许是倒过来,原来诊断有七八成是恶性,他们认为有七八成把握是良性。”   陆政东长长出了口气。七八成?那代表基本已经断定伊莎洛娃是良性,这一瞬,陆政东简直有放声大喊的冲动……   陆政东心情高兴就想敲了敲罗致娴和伊莎的房门,只是举起手又有些犹豫。   “啊,东哥。”   伊莎洛娃从门缝看到了陆政东叫了一声,罗致娴见状只好拉开门。   陆政东进了屋,两个人也没睡下,只是换了衣服坐在床上说着话,罗致娴穿着紫色的睡裙,伊莎穿着乳白色的睡裙,一个娇媚迷人。一个青春靓丽,却是看得陆政东有些花眼,尤其是睡袍下那风姿迥异就让人极为心动。   看到陆政东的目光。罗致娴就不满的咳嗽一声。   陆政东老脸一红,忙收回目光,干笑两声,说:“唉。不知道伊莎好点了没,所以过来看看。”   对罗致娴使眼色,示意她京城那边有消息。   罗致娴却是想错了某些事情,以为陆政东要她去隔壁两个人好亲热一番,可是伊莎头真要痛起来很痛苦,让伊莎一个人在这边她还是不放心,于是便故作而不见。   伊莎洛娃一听不由说道:   “那东哥你就坐会吧,和罗总说说话?”   伊莎洛娃的眼神中充满了他能留下来的希冀,陆政东也就微微点点头,一转头就看到罗致娴果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伊莎洛娃说完也觉得不妥,就偷偷看了罗致娴一眼,罗致娴笑眯眯的看着对伊莎洛娃笑道。   “还是干脆让他躺着和你说说话,我看有你东哥在,你的头痛就自然减轻了。”   陆政东还没说话,罗致娴已经拽着他胳膊向床边走,大张旗鼓的将他推上床,但暗地里指甲却是在他身上一阵乱掐。   陆政东苦笑,其实他也明白罗致娴的心思,很矛盾。   之前罗致娴之所以是想方设法把伊莎往他怀里推,是因为她和她的哥哥罗志林完全闹翻,不但为家里所不容,而且罗志林也是想法设法要搞垮她,当时的她孤立无援,一片茫然和惶惶,当时心里想着的是必须要紧紧的抓紧他,依靠他来遮风挡雨。之前罗致娴之所以是想方设法把伊莎往他怀里推,是因为她和她的哥哥罗志林完全闹翻,不但为家里所不容,而且罗志林也是想法设法要搞垮她,当时的她孤立无援,一片茫然和惶惶,当时心里想着的是必须要紧紧的抓紧他,依靠他来遮风挡雨。   但现在她已经度过了那最为艰难的时光不说,也真正恋上了他,对于自己真正的男人那个女人愿意往别的女人怀里推?   但因为她把伊莎往他怀里推,伊莎也是喜欢上他了,而伊莎现在又是这么个情况,搞不好就如同那昙花一般,才刚刚绽放便凋谢了,为了不让伊莎有太大的遗憾,也是为了她以后想起这事不至于心里感到不安,所以才会如此大方。   陆政东也说不清对伊莎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思,要说是怜悯,那只要帮着联系联系京城的医院便足够了,用不着这般费心,可要说是其他,伊莎之前是送到他嘴边他都没有吃,对于女人一向都定力不强的他能够做到这样,连他自己都很佩服自己。   陆政东想不明白,可见伊莎殷殷的样子,又见罗致娴如此这般,也就只能听之由之,心里想着以后找机会和罗致娴解释解释,不然被罗致娴心里肯定也是不好受的。   罗致娴把他推在大床上,而她自己也不客气的躺下,侧身看着自己,一脸微笑,陆政东心里打鼓,轻声道:“我和伊莎之间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胡思乱想。自我……”   罗致娴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看着陆政东,看得陆政东阵阵心寒。   陆政东只好将身子平躺,微微闭上眼,心里却盘算怎么将罗致娴心里地那股劲儿别过来。   “伊莎,你冷吧?”   罗致娴突然道,坐起身,伸手过去摸了摸伊莎洛娃额头,随即道:“哎呀,有些发烧,躺下来不要半靠着。”   三个人就这么躺着说着一些不咸不淡的闲话,伊莎洛娃似乎觉得特别的安心,很快就睡了过去,陆政东看了看罗致娴,罗致娴却是故意轻轻打了个哈欠,看到他盯着她看,就又伸手掐了陆政东一把,气道:“还要说话,睡吧,困死了!”   见她娇嗔妩媚模样,陆政东心中就是一动,一伸手抓住了她柔软地小手,罗致娴马上感觉到陆政东目光的异样,脸就一红,低声道;“别胡闹,伊莎在呢。”   罗致娴娇羞神态更是令陆政东心热,也不说话,手就伸进了罗致娴的被里,尽情享受那份柔滑细腻。   “不要。”   罗致娴微微喘息着,想将陆政东的手推出来,又哪里推得动。   陆政东转头看了看伊莎洛娃,伊莎洛娃睡得正酣,陆政东再忍不住,就撩开罗致娴毛巾被,钻了进去。紧紧抱住罗致娴,伸手解罗致娴睡袍袍带。   “别胡闹,会……会把伊莎吵醒的……啊……”   最后一声惊叫媚意入骨,却是陆政东握住了那高耸的凝脂。   在陆政东动作下,罗致娴地身子渐渐绵软,似乎也豁出去了,脸红红的任由陆政东胡作非为不说,还低低在陆政东耳边问道:“是我的大,还是她的大?”   陆政东也道:   “我那里知道?你自己才知道,她不是你的人么?”   “什么我的人,心都在你身上,还不是替你养着的……还说对她没意思,一说起她反应就这么强烈……”   陆政东不禁一笑,男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不想入非非那是不可能的。   但陆政东知道这个时候和罗致娴说这些那也没有任何用,干脆就先堵住她的“嘴”,于是也不多言压上那妖媚火热地娇躯,双手捧着罗致娴精致的脸蛋,看着千娇百媚地大美人在自己身下承欢,想着边上还有一个伊莎,顿时心里也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其实陆政东也没少体会齐人之福,杨路杨雪两姐妹,张梦甜和沈如双表姐妹,都是让他美梦成真,但罗致娴和伊莎毕竟不一样,两个人毕竟不像她们那样亲近……   臀部一暖,陆政东脑袋就嗡的一声,是罗致娴雪白娇嫩地腿盘了上来,显然罗致娴对于这样的情形也是深感刺激。   “啊!”当陆政东深深进入她身体时,罗致娴红唇微张,发出一声彷如天籁的轻吟,令陆政东销魂不已,于是抱紧罗致娴,大力动作起来。   罗致娴开始还用小手捂着嘴,尽力不发出任何声响,但陆政东的强大是一贯的,随着陆政东的冲刺,她根本就不能忍多久,没一会就星眸似闭非闭,声音也逐渐高亢起来。眉头轻皱,半开的双唇不断地颤抖着,神情诱人之极,在陆政东运动下,柔若无骨地双手还情不自禁地搂住了陆政东,用力地搂住了陆政东地身体,柳腰轻摆,令陆政东舒服的直如升天。   罗致娴在一阵紧绷后全身突然绵软,浑身淌满了汗水,高挺白嫩地胸脯随着娇媚的喘息一起一伏地波动着,陆政东心中满是得意。   可不经意一回头,陆政东然一惊。却见伊莎洛娃正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偷偷看着,见到他发现了他顿时又是羞又是慌乱,脸猛地通红,接着就紧紧闭上眼睛,翻过身,将毛巾被用力拉上,盖住了她的脑袋。   陆政东愣了好一会儿,他以为伊莎就算是发现旁边两人在干坏事也会装作睡着了,没想到她不知道是被吵醒过来犯迷糊了还是怎么的,居然瞪着眼睛看着。   但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又不能现在抱起罗致娴回自己房间,无奈下,只有放慢动作轻动,罗致娴已经累得迷糊,只是双手紧紧掐在陆政东肩膀上,享受那一波又一波冲击和愉悦。   但这样的情形没有能持续多久,陆政东又有些痴狂起来,旁边躺着一名性感的少女,这么大的动静她能睡得着才怪,看着那毛巾被下青春窈窕的曲线,陆政东又莫名感受到一种刺激,令陆政东身子颤抖不已,随即,更加大力的运动起来,似乎有意让罗致娴嘴里的声音更大一些……   当陆政东一泄如注,喘着粗气轻吻罗致娴额头汗水时,罗致娴就如同被过水的面条一般,软成一团。   邪恶的冲动过去,陆政东就有些愧疚,搂着罗致娴温存了一会儿,等罗致娴慢慢睁开星眸,陆政东就作了个手势,罗致娴咬着红唇,撅嘴看着陆政东,令陆政东又一阵心动。   只是罗致娴是既紧张又很累,没一会累坏了的她就沉沉的睡了过去,陆政东正拉上被子也准备睡了的时候,旁边另一具滚烫的娇躯却是也贴了上来,娇喘着紧紧的贴在他的身边……      第157章 三人行(三)      伊莎原本以为有她在旁边罗姐和陆政东不会亲热,当她被一种迷迷糊糊的声音给弄醒了,她还以为两人就是卿卿我我的轻吻爱抚之类的就会结束。   不过即便就是这样也是让她睡意全无,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旁边两人身上,而让她意外的旁边两个人还真不顾她在身边,真做起那种事情来了。   而且和她做的是自己喜欢的男人,一想到身边的男人是东哥,她心里就有些发酸,觉得不耐烦听,不想听,可是越觉得不想听,可心里又觉得越想听,她也想奋力抵抗旁边的声音,但那样的声音穿透力实在是太强,那若有若无的声音如有魔力一般无孔不入,她就是不想听还不行。   而越到后面,罗致娴似乎根本就忍不住了,简直就像歌唱家在引颈高歌一般,那么大动静,那声音就算是把耳朵塞住也无法阻挡。   本来伊莎不敢懵然抬头,她怕被两人发现,还是偷偷观察着,中秋的月亮圆润,似透明,又朦胧,如白玉。有云在游动,月光如银辉一般撒在床上,她能清晰的看到陆政东的脸,棱角分明,鼻子和脸颊的轮廓是那样搭配得恰到好处,尤其是眼睛,他的眼睛实在很明亮。她的心跳得更为厉害,她感觉了在他的眼睛里有些激情正蓄势欲发,心里却是越发的炙热了,不知不觉之间,她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两人,而手也逐渐放到胸前和腿间,恍惚间她自己变成了那身下之人……   但他也没想到陆政东会突然回头,那一刹那,她真的是惊呆了,心扑扑乱跳,但陆政东却是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停止的意思。   她没想到养尊处优的罗致娴会这么能折腾,她们两人之间也干过那种虚龙假凤的事情,最多十几分钟两人便疲惫的睡觉了,伊莎现在才发现罗致娴的真正实力,虽然像一条跳上岸的鱼一般,眼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不曾想没过一会,又突的蹦一下,直到深夜……   而她仿佛也沉溺于其中,仿佛变成了陆政东身下的人,也和着罗致娴的节拍,花谢了又花开,反反复复着,她觉得她的样子一样很狼狈,而且她的大腿中间,湿湿的凉丝丝光弥留在她的内裤里,极不舒服,于是也就悄悄的把它给褪了下去。   当然更厉害的是东哥,她虽然没有和男人干过这种事,但是肯定也没少听说,这么久真是让她咋舌。   当旁边的翻江倒海终于归于平静之后,她的心却始终是处于一种亢奋之中,其实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病很严重,罗致娴带她去医院检查一次,然后又带她专门去省城挂了专家门诊检查了一次,虽然罗致娴说没什么大问题,而是有病就要治,讳疾忌医搞不好就会把小病拖成大病,但她还是感觉到了,何况本来这样的时候最适合二人世界,可却带上了她,这就让她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她也是和他们一样,装作不知道。   既然是那样,那……何不就给了东哥,若是错过了今晚,也许就难有机会了,眼看着罗致娴累得根本就沾床就睡着了,所以她就很大胆的抱住了他……   陆政东感到了伊莎身上的味道很好闻,那是一种令他心旷神怡的味道,月光如水,他看到眼睛的周围象雪一样白的前额和粉红的双颊,在两边桃花一样娇嫩的腮帮中间一个又细又长的鼻子,再下边是一张鲜红的嘴,不太大也不太小,下巴长得很好微微有点翘,那一头长发披散落来,微微晃动着轻轻的象枝头上一朵鲜花的摇晃着,美丽多姿、令人神往。   而往下,伊莎的睡裙很是凌乱,大半个胸部都露了出来。   陆政东不禁静静的体会着,刚刚才退去的潮水有又急剧的涌起,而伊莎再把身体向前贴过来,绵软的腰肢是,起伏的胸脯仿佛散发着热气,这热气像一股电流,顺着两人挨着的部分传递过来,陆政东早就觉察到了伊莎的动机,也许是他的静默无声让她饱受鼓舞,更是把腿也缠了过来,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手触摸到他身上,陆政东小腹那一处感觉到了挤压的快悦然后,他没有挪动身子,反而还绷直身子让,让那青春的躯体一点点地刺激着他的感官……   但陆政东一想到伊莎的病情不由就心情一平,于是恋恋不舍的往后退了退,可伊莎却是如影随形,陆政东正想开口说话的时候,伊莎却是率先打破了沉寂,低声问道:“东哥,我是不是得了绝症?”   伊莎现在更是感到他的威武雄壮的存在,她的双腿不由的变着姿势,身体也扭摆转动了起来,让那份真实变得更为直观,她从心里喜欢这样的感觉……   但她很清楚,也许错过了今晚说不定就会抱憾终身,因为就算是三个人在一起,罗致娴肯定也是会把陆政东紧紧的看着的,而要是分开了,那就更没有机会了。   所以这个时候她也就只有以退为进了。   陆政东一听就是一愣,说道:   “谁说的,不过是头痛而已,那是什么绝症?”   伊莎似乎是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道:   “东哥,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比谁都清楚,我知道你们不告诉我,也是为我好。”   陆政东原本是打算明天好好的和她说这事,见她已经有心里准备了,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了,便说道:“你头部确实是有点问题,头痛是因为里面长了一个瘤子压迫所致,不过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把你的片子寄给京城,经过专家们的会商基本确定是良性的。当然还是要做个小手术。”   陆政东尽可能的不提肿瘤二字,因为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会把肿瘤和癌症挂钩,瘤子相对要更容易让人接受,虽然这有点自欺欺人之嫌,不过也多少会没有那么强烈的心里暗示,造成不必要的心里负担。   陆政东想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真的,我母亲当年在头部也发现过瘤子,当时也把我吓了一跳,但她做了手术都已经有十来年了,不但没事,还比以前更精神了……”   伊莎沉默了一下道:   “不管是良性还是恶性,其实我都不害怕,如果是命中注定了的,就是再害怕,该来总归是要来的。”   陆政东能听出伊莎话里的低沉,也感觉到她的眼泪滴在他的胸前,不由道:“你这想法不对,什么命天注定,既然老天不公平,那就要反抗,要有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信念,要对自己充满信心,此消彼,病魔才会被打败,你还真是豆蔻年华的年纪,怎么能够那么悲观的想法呢?……”   其实陆政东也明白,虽然京城的脑科专家认为伊莎的肿瘤七八成是良性的,但这只是从概率上来讲,没有经过最后的确诊,这实际上确实是没有太多的意义,只不过是从心里上给人一种安慰,其他什么都还可以抗争,但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很多时候什么信念也是抗不过这样的规律的,但是这样的话肯定不能在这个时候说。   “我也不想死,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做。”   “所以那你就更要坚强些,你不卡住命运的脖子,命运就会卡住你的脖子。”   伊莎心里暖暖的,陆政东的每一句话都说到她的心窝上,使她熨帖。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说出这些话来,其他男人不会对他说这样的话,说了也显得矫情。   他的声音像一种抚摸,让伊莎领略着他给予的欢乐和安心,听他说话的声音,看他的眼睛和嘴唇,股股热流微微弹跳着逆向上流,沿着腿部的经脉涌向腹部。强烈的焦渴和爱慕之情一瞬间挣破了女性原本该有的矜持,她忽然把他抱得更紧,紧得不能再紧,脸紧贴在他的胸前上,陶醉地吻着他的睡衣,头钻到他的睡衣里去,脸颊在他的肌肤上摩挲着,眩晕着、甜蜜着。   “那……东哥,你给我力量……”   陆政东已经拒绝了她两次了,再拒绝这丫头恐怕是真会伤心欲绝了,伊莎都说到这个分上了,再拒绝就显得太过虚伪矫情了。于是轻声一笑:“你真是个坏女孩,怎么能对我这样。”   伊莎一听不但没有伤心,反而是有种难于掩饰心中的喜悦,眼睛不觉也晶亮着。因为陆政东用很在意她的那种眼神看着,看得她心颤,那样地被他注视,使她终于觉得在他的眼中其实自己很美,而且他的手轻轻从她的长发上拂过。   “谁叫东哥这么优秀,我真的情不自禁。”   伊莎轻声的呢喃着。她这才感觉到自己全部落在他的怀里。她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在这一刻就了一般。身体一样更加柔韧,充满着弹性,她像一只鸽子,一只灵巧的鸽子,在他的掌心,让他轻轻梳理着羽毛一般……   她紧紧的搂着他,仿佛怕他跑掉一般,然后将自己的嘴唇与他的嘴唇贴在一起,强行舌头伸进他双齿紧咬的口中,她光裸着的双手围到他的脖子,他们的嘴唇热烈急切地碰到一起,她以前想象过的那些风流韵事一下子都成为现实,真实地活生生地就在跟前。   伊莎换过另一条腿,她已等待了很久,就像在地下自燃了许久的煤炭一般,等着一场狂风暴雨的蹂躏,而他迟迟地不动手,她等不及了,于是手颤颤巍巍的往他身下伸去,另一只手拉着他的手放在了她胸前……   此刻,是她划了这根火柴。噌地一下,陆政东的全身一下着了,所有的自制力在一瞬间土崩瓦解。他微附下身揽住她的头开始疯狂地吻,她的眼睛、脸颊、嘴唇、脖颈。上面吻着,手从她的衣领里伸进去,她的全身颤栗地抖了一下。   谁说过,这里是打开女人的开关,何况,这是她心往不已的男人的初次抚摸,她全身的骨头一下就瘫软了,无法支撑自己,往他的身上倚去。   陆政东吻着她富有波浪的栗色头发,双手抚摸着她欣长有脖子,抚摸着她柔若无骨的肩膀。她叹息般地吐出一声,用一种突如其来的激情胡乱的回吻着他,她的心像是从嗓眼失控了似的蹦出来,猛地一下就弹跳到了天花板上。   伊莎都来不及等陆政东脱她的睡裙了就像渴极的人,急于拧去瓶盖一般,想伸嘴便痛饮起来,自己就想脱掉,可是越忙越乱,这个什么她倒是显得手忙脚乱的怎么也脱不了。   怎么这时帮忙给她松了绑,有如好心人给饥渴者端来用碗盛好的茶,她若一口气喝光,便是对好心人的报答。伊莎接过大碗茶,由于感恩而难以痛饮,双手抖动,只用舌头舔了舔碗边,勉强喝了几口,却不知如何下咽。   她的身体被撩拨起来了,她十分渴望大口地喝,但是却不得要领,陆政东于是也就只有示范着,她领会了,卖力地模仿着,并且又努力地试了试,仍是不着边际。   于是也就只有老实的让陆政东那双灼烫的手在她隐秘的身体上不老实地游移,那种颤栗感使她暂时忘记了一切。   不知不觉中俩人身上的衣物都已扒光,一个大而白的月亮高悬在远端的树梢上,极像一只眼睛,在它的注视下,身体在昏暗中发出类似于瓷器的光泽。伊莎软瘫下身子躺下,月光下她顾不上做出一个女人应有的矜持,她的身心已成一道直往上窜的火柱,她的身体早已如一枚熟透的石榴,自己兀自裂开了,一张一合地谛叫着,呼唤着鸟儿前来叮啄……   当苦尽甘来之后,伊莎觉得陆政东就像一个高明的骑手引导着她驰骋着一次次攀上快乐的高峰,又一次次地跌落下来,她终于明白罗致娴为什么会那样……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她终于缓过气来,双臂圈着他的脖颈,她的手抚摸着他滑溜溜的后背,她的脸依偎在他的肩膀上,沉浸在无比愉悦的余韵中,悄悄地凑在他的耳根低声说:“东哥,我终于是你的人了……”。   听到她清爽的说声,他睁开眼,亲吻着她绽放的笑脸,月光轻飘飘地漫洒在床上月亮仿佛怵目惊心一般……   等到伊莎也睡了过去之后,陆政东想了想还是悄然下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早上,陆政东梳洗过后,两人的卧房,罗致娴和伊莎洛娃早已经穿戴整齐,一身白色裙装的伊莎洛娃青春可人,见到陆政东,脸上却又涨红,昨晚那主动的劲头看样子飞到爪哇国去了,不敢和陆政东对视,结结巴巴道:“我,我去洗把脸。”   伊莎慌慌张张就跑去了洗漱间。   罗致娴换了件淡紫色长裙,高跟鞋,昨晚刚刚承受雨露,此时说不出地妩媚诱人,白了陆政东一眼,道:“昨天,伊莎是不是听到啥动静了,今天一大早她就表现的很反常。”   显然昨晚的柔情蜜意已经令她芥蒂尽去,不过想到伊莎就在身边,她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陆政东挠挠头:   “不会吧?我没注意。”   罗致娴盯了陆政东好一会儿,才嘟着嘴嘟囔:“还市委书记呢,就一色狼,伊莎要看到听到,我以后在她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陆政东只是笑着,他也觉得昨晚太过孟浪荒唐,事实上罗致娴是累得太狠,睡得太实,根本就不知道床上后来发生的事情,虽然罗致娴已经从心里接纳着伊莎了,他把伊莎吃了,其实也没什么,但那也不能在她身边,所以这事现在是怎么也不能承认的,得慢慢的以后再说……   陆政东就转变话题道:   “昨晚我从表姐那里得到了消息,京城这方面的权威专家讲,伊莎有七八成的几率不是恶性的。”   罗致娴一听不由也高兴的道:   “那就好,不过不管怎么样,伊莎还是放在我身边吧,从安逸地水塘进入汪洋大海,如果得不到保护,我怕她在这个波涛汹涌的社会中难以生存下去,你也知道像伊莎这样的女孩子,长得这么好看,又没有任何的家世背景,一旦脱离了你我的保护,最后的结果会如何,你比我更清楚,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你这个坏蛋。”   说着又“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才去了卫生间,伊莎见陆政东走了,才又溜了过来,陆政东就笑:“怎么,你还以为你罗姐跟我打你的小报告吗?”   伊莎脸就一红,低下头,扭扭捏捏道:   “东哥,昨晚住罗姐没发现我们……吧?”   陆政东就嘿嘿一笑:   “你这个时候倒是想起来了,昨晚怎么那么不管不顾的?”   陆政东见她一副担心的表情,显然还是有些怕罗致娴的,就笑道:“她昨晚累得像个死狗那时候,就算打雷下雨,天塌下来也不知道啊。”   伊莎一听松了口气,拍拍波涛汹涌的胸脯,陆政东却是觉得自己的话怎么这么别扭?笑声也好像有些不对头,很像个诱拐小姑娘的大灰狼,也就正容说道:“你今天可别乱跑,也不要下海去,得注意点身体。”   伊莎看着陆政东那关切的样子,眼神中更是弥漫着一种叫幸福的东西……      第158章 变化      伊莎去京城治疗,陆政东并没有去,甚至伊莎都不同意他去看她,因为她听说要动手术的话,得把头发剃掉,她不想让他看到那个样子。   陆政东一听不由笑道:   “剃光头发有什么,那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一洋尼姑,有什么不好看的?”   不过陆政东说归说,最终还是没有去京城,到了下半年事情实在太多。   十月中旬,安新市棚户区工程正式拉开序幕,在开工动员会上,陆政东强调,住有所居是广大群众的基本需求,安居乐业是和谐稳定的重要基础。不论对于城市居民,还是农村群众,住房都是他们最重要的财产,住房的好坏也直接关系着广大人民群众的生活质量。   为了改善广大群众的居住条件,切实落实中央、省、市有关精神,以改善民生为己任,要充分发挥政府主导作用,市区结合,统筹推进棚户区改造工作,增强面向困难群众的住房保障能力,力促城市环境难点变靓点、旧貌换新颜。   全面启动棚户区改造任务,确保主城区重点地段棚户区征拆净地,二环内零散棚户房彻底拆除干净,铁路环线三十米范围内、码头沿线的棚户区改造率先实现拆除整治达标。   有计划、分步骤的组织实施现有棚户区拆迁征收工作,首批启动的市东郊棚户区要在年内全面完成征拆任务,实现净地;二环以内的零散棚户房彻底拆除干净,完成绿化、彩化,形成沿线新景观。   在此基础之上,逐步退出危房改造工程、奖励性住房工程等,所以改造棚户区,意义深远。将来会有数以万计的群众在政府政策的帮助下,或是搬进了新房,或是对旧房进行改建,居住环境发生将会翻天覆地的变化。   城市中一些脏、乱、差的死角得到了治理,在提高生活质量的同时,也改善了城市人居环境,提升了城市品位。通过改造棚户区,不仅使棚户区居民的居住条件得到了改善,而且促进了存量土地的有效利用,节约了宝贵的土地资源,有利于政府更好地规划、建设城市,为城市的进一步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陆政东还要求,在具体的实施中,改造需要注意很多问题。比如安置用房。要充分考虑棚户区居民的承受能力,做好与各项住房政策的衔接,妥善安置被拆迁居民。棚户区改造是为民办实事的民心工程,要切实保证新建安置住宅的功能和质量,保证合理的使用寿命。要指导规划设计技术服务机构根据棚户区居民的经济承受能力,以满足基本居住需要为重点,改进住宅设计。在安置居民方面,需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比如地下为采空区的,采空区上不能建造多层楼房,因此建设安置用房需另择新址。   陆政东知道或许很多人还不了解他所讲的棚户区改造深远意义的真实含义,实际上这是今后被普遍推广的保障性住房、经济适应房的雏形。   就这一点而言,安新是在全省乃至全国开了先河……   就在安新市里主要领导出席完棚户区开工建设仪式之后,安金山离开了安新来到了省城,他和省民委的金克红有约。   金克红的儿子虽然是在今年进了省委办公厅,但金克红在省政府那边熟悉,省委办公厅倒是不太熟悉,是想让人照拂一二,所以托请他代为引荐一下省委副秘书长严道山。   安金山和金克红是几十年的交情了,这点事情不能不帮忙。   安金山举起酒杯向金克红示意:   “来,秘书长,我和金主任敬你一杯。”   安金山心情也很好,严道山不但一请就到,相谈甚欢,而且言语间对金克红的事情也很是上心,虽然两人都同为正厅,但严道山现在在省里领导面前比他这个在安新憋着的人说得上话,而他和詹书记因为在安新的事情,詹书记对他有些隔阂和疏远,严道山能如此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其实这一次主动约请安金山并不是他自己的想法,而是詹继东有那么一点意思。河东市委书记的调整问题等不了多久就要纳入省委考虑范围了。   周毅力虽然在安新高新区的事情上本来想给陆政东上上眼药,结果反倒是被陆政东打得落花流水,但周毅力似乎并没有因为此次挫败而有所收敛,最近依然很是活跃,和他走得很近的省城市委常委罗林中对河东市委书记一职兴趣很大。   而省委江书记的态度很是让人玩味,最近和周毅力走得比较近,这肯定让詹书记感到了某种威胁,所以才会让他出面给安金山透透风。   严道山也觉得安金山应该是一个比较合适的河东市委书记人选。安金山担任安新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期间,安新的发展相当快。   不管这是首功要记到谁头上,只要有这个光环,那肯定会受益。   何况安金山在安新也过得并不如意,因为之前詹书记和陆政东之间的那点事情,安金山的常务副市长所能做得事情也不多,有想跳出安新的动力,加上有詹书记的支持,应该是有和罗林中有能力一较高下。   想到这里安金山不由笑道:   “秘书长,你这口才可是越来越好了,照这样下去,我看今天这几瓶酒得我和克红把它承包了,你可不能在空子里过日子,克红,你家公子要到秘书长麾下工作,日后肯定有许多需要秘书长多多帮助提高的时候,还不好好敬秘书长三杯?!”   安金山知道金克红酒量甚豪,不但白酒厉害,红酒更是不在话下,今儿个只有三个人,搁了三瓶红酒在这里,原本是槁承包制,但是严道山不答应,说那样就没气氛了,一定要轮推,说得有理那就得喝一杯,总量控制,看这样子大家都是要把金克红当作磨心来推,就看金克红的表现了。   几杯酒下去,气氛已经热烈了许多,金克红相当懂事,帮助安金山和严道山二人勾起话题,说得热闹处,便是连连碰杯,反倒是他躲在一旁不停替二人斟酒,两瓶红酒下去,两人才现,这酒却是大部分装进了两人肚子里,金克红倒是钻了空子。   酒到了一定程度,话题也很快转移到了其他事情上,都是仕途上走动的角色,免不了从经济谈到政治,自然也就提起了正在进行着的省部级调整。   当然在座的都是到了一定级别的人不像下面那些普通干部,谈起这个丝毫都没有什么忌讳,而是都比较隐晦的点一点,严道山却是比较技巧的点了一点河东市委书记要出缺的事情,这当然也就是点到为止……   安金山看着严道山的奥迪尾灯消失在黑暗中,这才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掂量着先前的一番话语。   “金山市长,走吧,车来了,我可要蹭蹭车了。”   站在厅台下的金克红笑着道,今天事情办得挺顺利的,他也同样挺高兴。   安金山的车开了过来,停在一边等候着,见安金山没有上车的意思,金克红有些惊讶,抬起询问的目光。   “那边去坐一坐。”   安金山没有多说。   当金克红听了安金山的话之后,验色充满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是真的?你说严道山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你是什么意思?我觉得你和他的交情似乎还达不到这种想要主动推你上位的地步吧?何况河东市委书记是何等显赫重要的位置,真要有这个风声出来,那还不早就炒得沸沸扬扬,并且严道山照说资历也够,为什么他不自己争取,而把这个机会给了你?”   安金山摆摆手道:   “严道山才调到省委不久,应该是不会这么快就外放,我是想要求证一下这个消息是否可靠,还有……”   安金山脸色阴晴不定,本来安金山是想说詹书记为什么不直接和他提这事,但想了想,詹书记对他有些疏远也只有真正和詹书记关系密切的人才知道,还是没有说出来。   “如果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金克红倒是没有注意到安金山的欲言又止,他对这样的消息同样也有些振奋,如果安金山能担任河东市委书记,前程看好,未来说不定还更能给他些帮助。   虽然安新市委常委也是正厅级干部,但是对于一个同样是地厅级干部的市委书记来说,他这个安都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得有些单薄苍白了,如果能够调整到某市担任市委书记,就算是再偏远的地市,那也绝不一样,所谓宁为鸡头,不为凤尾,更不用说河东在省里的条件还算不错。   只是市委书记地位非同寻常,他要想搏此位,不但要得到詹继东的支持,还得化一番心思求得江如衡认可才行,江如衡点头这才是起最决定作用的,安金山揣摩着仅仅是詹继东去说项是难以说服的,但还是可以一试!   “当然要去搏一搏。”   安金山语气相当肯定,仔细揣摩再三,他还是觉得你不去争怎么可能有你的份儿?何况这样恐屈在安新市,无声无息的烂掉,还不如拼上一把,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就算走到不了河东,哪怕走到其他地市去当一把手,那也胜过现在在这个位置上不死不活的德行。   “只是……我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些地方有些不清晰。”   金克红也是在体制内浸淫了这么多年的,人事上那点事情他当然也是非常敏感的,想了一下,摇摇头道:“当然我也知道你在安新过得不是很顺心,如果能够有机会跳出来,那就是海空天空搏一搏也还是值得的。”   “是啊,在安新那就是完全笼罩在陆政东的阴影之下,就算是失败了,对于我来说也没有多少影响,最起码也能引起省里边主要领导的关注吧?”   安金山有些自我解嘲,但心里却更是下了下了决心:“至于气压我管不了,总之,我也考虑过了,这事儿对我没有什么坏处。”   “现在消息尚未出来,如果确认,那就得马上行动。”   金克红也是点点头,目前看来的确是瞧不出对安金山有什么坏处。   “嗯。”   安金山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深沉:   “不搏一把实在对不起自己!”   安金山在心里对自己暗暗说道……   而詹继东也一直在关注着事情的进展,他把河东市委书记即将出缺的消息通过严道山抛给了安金山,以安金山的政治智慧和领悟力,自然清楚自己这句话语中的含义。   詹继东其实也知道罗林中也是急于跳出省城那个泥潭,罗林中原来也是省城的常委常务副市长,本来前几年省城经济发展较快,罗林中也是春风得意,可惜好景不长,市委书记刘铭章和市长之间的角力,还有安新的强势崛起让他日子很不好过,刘铭章和市长周建的关系越来越恶化恶化,安新的发展越好,他的压力就越大。   刘铭章对他不满意,市长周建也对他不满意,让一二把手都不满意,其结果可想而知,事实上众人都清楚,省城发展不力还是市里的一二把手尿不到一个壶里,他不过是当了省城经济发展不力的替罪羊。   但不管怎么样,他的常委分工还是从常务副市长的位置转到了统战部长的位置上,在发展才是硬道理的今天,负责经济事务的常务副市长和统战部长相比,在以前,常务副市长想要当上市长还得到副书记的位置上熬一熬,但现在越来越多的常务副市长因为是懂经济的行家里手,又对市府的运转十分熟悉,所以更容易提拔为市长,谁的发展前景更好,那是一目了然。   所以罗林中也是耽搁不起,而罗林中能够当上省城的市委常委自然也有他的人脉渊源,除了周毅力之外,据说他和组织部门的领导关系也很密切,如果运作得当未尝不能有染指河东市委书记的实力。   但詹继东认为罗林中的性格实际上并不适合到河东。   罗林中的优势在于视野开阔思路清晰,亲和力强,往好里说是善于团结,善于听取各方的意见,但往不好的方面讲,那就是性格不够果敢坚毅。   而安金山的性格实际上和他一样也还是性格略显强势,只是在安新完全被陆政东给压制住,连他想强势都强势不了,更遑论安金山了。   而作为河东的市委书记,要担负振兴经济,扭转那种不愠不火的状况,须得要有一个性格坚毅卓绝魄力手腕都相对比较强势的角色,而这恰恰是罗林中的弱势,而是安金山的优势。   而在经济事务上,安新的发展是一日千里,省城的发展陷入困顿之中,这样的对比很是鲜明,从这个角度讲安金山依然占有优势,作为在一个经济发展较好的地方工作的领导干部,会把好的东西带到新的工作岗位上,这肯定是大家在考虑的时候的一种自然反应。   所以把安金山退到前台,这是可以说得出口的理由,而且想必也会得到陆政东等人的支持,陆政东肯定也是想趁此机会把自己最心仪的人放在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上,以便更好的执行陆政东的措施,而陆政东和杨立峰、军区司令员刘成东关系不错,陆政东为了达成他的愿望,未尝不会做做这些人的工作。   虽然江书记处于平衡的关系,不一定会让陆政东如愿,但是有这样的机会陆政东肯定也不会错过不是?   加上他的力量,安金山也未尝没有一拼之力。   当然这是说得出口的理由,说不出口的理由是这样的人事布局涉及到他和周毅力之间实力的此消彼长,涉及到今后一段时间省里的政治生态,更涉及到他今后的上升空间,这样的变化他不能不重视,所以他也不得不争取。   詹继东多少有些了解江如衡现在和周毅力走得有些近的缘由,虽然江如衡在贝湖的任上还没满一届,但也差不了多远了,按照现在的趋势,一般省委书记在一个地方往往最多只担任一届,而不是像以前一呆就很久不挪窝,这也是出于制衡和防止时间呆得太久,以致关系地方力量太大和更加盘根错节,虽然现在没有消息,但在今年到明年的这一轮省部级的调整中江如衡估计也要动一动。   江如衡和周毅力如此肯定是有什么默契,其目的也是为了去一个好一点的地方,而江如衡越是要走就越是不能让周毅力坐大,不能让周毅力的谋划完全得逞。   当然他不能坏了江如衡谋划的事情,也不能让周毅力在这其中得到的好处太多,把安金山推出去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安金山想争取,这件事也是有一定的风险的,一旦不小心搅黄了江书记苦心布置的局,那安金山不但争取不到河东的市委书记,甚至还会在江书记的心里扎下一根刺,那后果也就可想而知,所以这件事他一直都没有亲自出面和安金山通消息,而是通过严道山,就是为了给自己留下充足的回旋余地……      第159章 取经      就在詹继东和安金山等人在谋划着河东市委书记的位置之际,安新又迎来了一场盛事,由国家信息产业部、信息产业学会、信息产业商会、安新市人民政府承办的安新国际光信息工程技术博览会暨第三届国家高新技术产业与资本市场国际论坛在安新科技会展中心举行。   本次展会共有两百余家企业参展,外资企业占六成以上,从事信息技术和互联网行业的占八成。来自海内外的四百多位科技界、实业界和金融界的专家学者分别参加了产业研讨会、包括众多风投、机构投资在内的境内外金融资本与国家高新技术产业发展研讨会和“安新·东方互联”知识产权保护论坛,就国家即将加入世贸组织背景下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进行了深入地探讨。   本次展会在国内首次实行观众登记制。登记资料显示,参观者达五万人次,来自美国、加拿大、英国、日本、新加坡、韩国及港台地区的观摩人士占将近一成,来自全国二十个省市的信息技术互联网行业观摩人士占两成。   这样的规模放在今天来讲简直是不值一提,但放在互联网行业依然还没有能够走出去年泡沫沉重打击的二零零一年,则不能不说是信息技术和互联网的一件大事,这个冬天对于互联网行业来讲,依然还是冷得让人刺骨,而来与会的多半都是怀揣无限的希望来求得那么一点点温暖的。   在众多国内外专家学者发言之后,陆政东却是在会上发表了一个令人十分惊诧的演讲,他在演讲中强调,互联网的严冬即将过去,在二零零二年下半年或者年底,互联网将会复苏。   陆政东的这个讲话顿时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不管是台下观众,还是场外的业内人士,无不认为这样的预言实在太过乐观,甚至说得不客气一点,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我想在座的诸位认为我这样的说法是天方夜谭,是对这个行业的不了解而妄下的荒谬的结论,甚至是因为安新在努力的发展这个行业而爱屋及乌,但这些都不是事实,事实是我对于互联网的关注和了解或者并不会比在座的少,并且我看待互联网的角度也有所不同,我更愿意从经济分析和新技术的运用和推广的角度来看待互联网,我能有如此判断,基于一个基本前提就是,互联网作为一种重大的技术革命,已经、正在并继续会深刻的影响到我们这个世界,不管是国内还是国际,互联网的用户依然呈现出高速增长的态势,并将继续下去,互联网的受众会越来越多,而受众越来越多,那也就意味着会孕育着更多更大的商机。   而作为互联网业要做的就是如何和受众的需求契合,而这股互联网的寒流对于刚刚才起步的互联网业来讲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也不完全是坏事,对于好不容易挺了过来的互联网企业来讲,就如同死过一般的人一般,都死过了一回,肯定会想今后怎么好好活下去,它会促使存活下来的互联网更加理性的思考在这方面如何做得更好,而这也是‘圈地运动’后的第二场战争。如果说第一阶段‘挺’过艰难有着深远意义,那么这一阶段则需要‘创’出天地了,事实上我认为互联网真正的竞争这才刚刚开始,而且恰恰是在管理、服务以及技术领域的真正竞争,虽然在这方面互联网行业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但在我看来已经是开始了。   这从企业盈利方面可以管中窥豹的看到一些端倪,今年下半年也终于止住了那种凄凄惨惨切切的局面,不少互联网企业开始减亏,扭亏,甚至于开始持平,但这样的趋势估计让很多早已经麻木,没有人关心这样不起眼的消息。但其实这就是一种积极的信号,实际上这是一个双向驱动的结果,一方面互联网泡沐被挤压,内部挖掘潜力的结果,另一方面则是认同度不断提高,诸如越来越多的大企业也开始注意到互联网广告的投入……   ……正是因为这些趋势,以我认为曾经紧紧罩在互联网公司头顶的坚冰,因为这些改变而光芒照射开始消融,并在明年复苏,正是基于这样的一个基本面的判断,安新一直是坚定不移的发展包括互联网行业在内的新技术产业,并且在今后的时间里安新对这方面的投入还会进一步加大,我在这里讲句题外话,国人有个习惯,就像炒股一样是追涨不追跌,喜欢一拥而上,我们安新是反其道而行之,更喜欢抄底,更喜欢雪中送炭。”   陆政东的讲话引来会场一阵轻轻的会心一笑,他说的没错,国人确实是有这样的毛病,结果很多炒股的人亏得一塌糊涂,还有很多的地方是重复建设,造成极大的浪费。   “现在安新新技术试验区国家已经正式批复为国家级新技术园区的试点,在政策资金服务等等方面都有不少的优惠,我想对于正在过冬的互联网行业来讲,安新在企业运营的成本上要降低不少,总之对于真正过冬的互联网企业和人士是敞开怀抱欢迎,欢迎大家来抱团取暖……”   陆政东的话又说让大家一笑。   “总之,互联网行业是多有作为的,在我结束讲话的时候,在这个冬天,我想借用普希金的一句诗来和互联网行业和从事互联网行业的共勉更为合适:冬天已经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陆政东的讲话赢得了长时间的掌声,虽然坐在场下的很多人心里还是犯嘀咕,但在互联网如此低落的时候,陆政东这番话对于处在困境中的企业和人士无疑带来了正面的能量。   而前来参会的企业和相关的人员无一例外的参观了安新的新技术试验区,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不管是行业的管理者还是企业,对于安新新技术试验区的管理和规划,以及园区里欣欣向荣的企业都感到十分惊讶,他们没想到安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这个行业的前列。   事实上这一次会议实际上是宣布安新的新技术产业已经基本成型,也是借此机会奠定安新在业内的地位……   ※※※   京城桃源宾馆的网球场上,刘铭章看着球飞旋转,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拉出一条对角线,他虽然反应虽不慢,但是体能显然有些跟不上,喘息着跑了两步,徒劳的放弃了追赶。   “刘书记,看来您的体能已经大有长进啊,前段时间像这种球,你怕是连跑两步都做不到,现在至少可以做出反应了。”   扎着一个马尾巴穿着运动服显得很是青春靓丽的女子快步走上前去将旁边的水递给刘铭章:“不过杨市长的技术和体能都要比您强一筹,你还得努力啊。”   刘铭章看了一眼副市长杨红卫一眼,然后才笑道:“笑笑,我能给他比?他多大,我多大?”   刘铭章也不以为忤,笑眯眯的接过水大大的灌了一口,喘息了一阵才道:“不过我得承认在技术上我也比老杨差一筹,不服不行。”   “也不能这么说,那是杨市长练的时间比你多,你日理万机,平时少有锻炼,那肯定不行,业精于勤荒于嬉,什么事情都是一样,加上也没有找人请教学习,那就更难提高了。”   马尾巴女子也不过二十八头,运动服下一双白晢健美的长腿,短袜配上耐克网球鞋,再加上上身凹凸有致的健美身材,一张脸庞生得也算端正,阳光灿烂,颇为养眼。   “是啊,书记锻炼身体其实也是为跟好的工作打基础,动辄生病也不利于开展工作,经常锻炼可以增强体质,这其实是一项投资。”   杨红卫也握着球拍漫步走了过来。   刘铭章也不禁笑道:   “你这丫头,看样子是还要我拜在你门下?”   “能者为师吧,不说打网球,就说上网吧,刘书记你在这方面可是落伍了。安新这方面可是动作很大。省城却是一丁点动静都没。说起来这就是年轻干部的优势,陆政东人年轻,接受新生事物快。”   杨红卫就是一愣,平常在市里,陆政东可是一个比较忌讳的人物,除非不得已,谁也不会再刘铭章面前提及。这姑娘倒好,不但提了,而且是口无遮拦。看样子是刘铭章非常疼爱的晚辈,不然决不至于如此大胆。   刘铭章一笑:   “陆政东这两年在安新确实是搞得风生水起,安新的发展确实很快,这一点谁也没法否认。”   杨红卫见刘铭章很自然的谈及陆政东,心里也是一愣,但是马上就恢复了平静,刘铭章表现出来的大气和随意说明刘铭章并不像市里某些人想象的那般,正视客观事实,是一个领导必不可少的素质。   “哦,对了,听说陆政东在常委会上讲,他那高新技术试验区几年内要搞到两百个亿?你这个大记者是不是确认了?”   “嗯,是有那么一回事。”   叫笑笑的姑娘看了刘铭章一眼:   “我说刘书记,你是因为这不可能……不,你是认为陆政东在这方面投入这么大,说不定新技术试验区是他的滑铁卢吧?”   刘铭章一笑: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讲,红卫市长可以作证。”   杨红卫也笑着,刘书记心里未尝没有这样的想法,不但刘书记如此,市里其他不少人也并不看好安新的新技术试验区,认为两三年内产值能够达到五十亿那也就是奇迹了,五百亿?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刘书记就是心里有这样的想法肯定也不会像市里其他普通干部那样讲出来的。   “你那表情就说明一切,我看啊,他敢说两百亿,肯定就是冲五百亿去的。”   笑笑顿了一下说道:   “我还听说为了让市里的主要领导和职能部门了解这些行业,安新市委集体学习的时候安排新技术试验区的管理者和园区的那些业内人士给他们上课,这就说明问题,而且,安新除了在经济方面的变化,其他方面也有很多有意思的作法,比如改造棚户区,比如在上访的安排,比如书记市长接待日,比如保留老城风貌,发展重心放在新城,尤其是保护老城,现在各个城市都是把老城当摇钱树,搞得是千城一面,毫无特色,这一决断尤其钦佩,而更重要的是陆政东在发展理念上给安新干部带来的很多改变,这才是最最重要的。”   杨红卫见刘铭章依然不以为忤,而是笑着道:“笑笑,看来你真是胳膊往外拐啊?”   “刘书记,我说的是事实,旧城改造是全国都在推动的城市建设工程,安新是独辟蹊径。结果就是为安新保留了一座具有浓郁特色的古建筑群,现在像这样大面积的老街区,可以说全国独此一家,安新光是接待来拍电影电视的剧组就有好多家了,而通过电视和电影,必定会让安新的这些景点为众多的人熟知,那就是潜在的旅游客源,还有,那是纯正的原汁原味的老风格,再加上还有民国时期留下的西式建筑群落,港台和日韩这方面的学者文人耒考察研究的都不少,我听安新的人讲,就这两年时间里,来安新旅游的外国人和港澳台胞进出量至少增加了几十倍。”   笑笑显得很轻松的说道。   “嗯,安新在这方面的确处理得比较好,国家文物局领导到我省考察时,也提到了安新在文物保护和城市建设上和谐统一做得很完美,而且还能结合旅游事业展,不像有些城市为了打造所谓的现代化城市就推倒一切全部重来,这其实是一种眼光短浅和庸俗政绩观的表现。”   面色平静的刘铭章说话也比较客观,伸手接过笑笑递过来的毛巾擦拭了一下须部的汗渍继续道:“在这一点上,陆政东可比不少当了多年的市委书记想得更深看得更远。”   “嗯,光是旅游业产值比起去年至少要翻两番以上。”   刘铭章也点点头:   “确实安新不搞老城,而是搞新城,这个选择很有智慧,这不但带动了旅游业,而且回避了不少很尖锐的问题,但笑笑你没搞清楚这其中的关键,关键还在于安新搞的那个土地储备制度,关键还在于他们就是不用老城区的地同样也能卖出好价钱来……”   笑笑一听不由道:   “刘书记都知道,那还要我帮着你侦察什么啊?”   刘铭章一笑:   “这是不一样的,你作为一个新闻工作者,是喜欢站在一个很客观的立场上来看待某些问题的,我作为一个市委书记,看待安新就不一定能做到客观。而下面的人顾及到我这个市委书记的感受,不管是有意或者无意,肯定就更不客观了,其实你所讲的很多东西,我还是不了解嘛……”   杨红卫这才明白刘书记是让他的这个晚辈去安新刺探情况了,心里也琢磨着,看来刘铭章让他的这个晚辈来,恐怕也是借这个晚辈的口说给自己听的。   “其实你给我侦查回来了很重要的消息,安新发展得好,主要是两点,一个是观念,和观念的落实,一个是做事的氛围,有一股蓬勃向上的劲头,有这样的劲头就是有些本来做事懈怠的人也不敢偷懒。”   “至于你所讲的互联网什么的,那不过是具体的表现形式,就算你再看好互联网行业,省城也不能去重点发展这个,因为安新已经是走在了前头,我们市里就是想要竞争,那也是拾人牙慧,结果也不会太好,所以要看到别人和学习别人的长处,但得要走自己的路……”   刘铭章说着话,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   冬日的贝湖有些冷,杨红卫也披上了外套,笑笑看样子也是知道刘书记和他有话说,兴致勃勃的到边上的秋千上去了。   “红卫,你到市里多少年了?”   “快五年了吧,当初和郑龙华一起动的,他去了新武市。”   杨红卫比负手前行的刘铭章稍稍慢了小半步,这样既可以保持着两人一定距离以示尊重,也不影响两人谈话。   “哦?龙华在新武干得不错,你也还要努力啊。”   刘铭章目光悠远,淡淡的道。   “是啊,前两个月我去了一趟新武,龙华书记拨冗陪我吃了一顿饭,我感觉他精神状态很好,看来在那边很顺手。”   杨红卫努力的保持着心绪平静。   “是啊,人和才能政通啊!”   杨红卫知道刘书记感慨的是什么,市里发展不上去主要就是刘书记和周市长两人在很多观念上格格不入。   “对了,罗林中看样子是想动一动,我们市里工业和开发区的工作还得要加强,安新不是搞了一个常委副市长主抓工业和开发区吗?我看我们市里也可以学习学习……”   杨红卫一听,心里不禁一阵狂喜……      第160章 网络问题      刘铭章沉吟了一下道:   “不过你也要有思想准备,不要抱过大希望,罗林中能不能走还很难说,毕竟这主要还是要看江书记的倾向性还是先做好自己目前的工作。”   刘铭章微微叹了一口气道:   “我们被安新追上了,再不努力就会被安新甩开了,市里有些人还在那里想看安新犯错,扯淡,还是要以我为主,自己做好了自己的事情,那才是实打实的。”   杨红卫见刘铭章难得的用了扯淡一词,显然是对那样的人很厌烦,想了一下说道:“书记,高新区我是有一些新想法的,我完全赞同书记的看法我们不能去跟安新,高新区必须要根据我们市里的实际来重点打造和培育产业,我们可以再通信设备、计算机外包等上面下功夫,这些产业的前景也是十分好,而我们在这方面也有一些基础……”   刘铭章点点头:   “嗯,你把你的想法向周建汇报一下,他是市长,由他在常委会上提出来,那就能够得到他的理解和支持,我想那样的话你这个做具体工作的阻力就要小许多。”   杨红卫点点头,形势不饶人,这一点周建也同样意识到了,现在刘铭章和周建是尽可能的求大同存小异,他先在周建那里吹吹风,面子给足了,周建也会更支持……   就在刘铭章和杨红卫谈话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陆政东也就另一处球场上和杨立峰角力。   七月份申奥成功,是华夏一件令人欢欣鼓舞的盛事,不但极大的振奋了人心,也让全国上下都掀起了一股体育热,领导干部也不例外,当然这里面也不排除在这个时候参加体育锻炼也是一种政治。   “政东啊,看来不服老是不行了,网球的运动量还是太大了。”   “省长是没有经常锻炼,国家网球协会的名誉主席那多大年纪了,还经常打。”   杨立峰摆摆手:   “我可不敢和他老人家比,不过,你倒别说,他老人家还倒是挺洋派的,换句时下流行的话叫时髦,就跟现在年轻人喜欢上网之类的一样。”   陆政东见杨立峰说来说去就往互联网上扯,对杨立峰找他的目的心里就多少有点谱。   “是不是有人在省长面前说道过什么呀?是不是说我在互联网产业上时髦过头了?”   杨立峰一笑道:   “倒也不是说道什么,改造棚户区就不说了,那是民心工程,多花点钱也值,只是互联网行业现在不景气,而你们安新在这方面的动作很大,引进的不少企业的规模太小,在他们看来难成气候,省人大和省政协的一些代表、委员,对于安新在这方面投入那么大,有些担心。”   陆政东心里琢磨着,不但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们有这样的想法,恐怕就是杨立峰也隐隐有些担心,便点点头道:“有人担心也正常,我完全可以理解,毕竟安新好不容易迎来了这样良好的发展局面,谁也不愿意出现闪失,同时我的心态也很端正,对于这样的声音是本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态度。”   陆政东说着话锋一转道:   “不过,这样的质疑更多的是处于对互联网的不了解,不理解。我先说说园区里互联网企业的大小问题,不错,园区里的互联网企业,规模大的和一些大型生产企业动辄上千上万的员工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其实这里面有很大的误解,他们知道互联网,但并不了解互联网企业和企业的成长轨迹,两者的共同点是都需要从规模和技术两方面入手来壮大自己,但他们的经营模式和传统企业完全不同。也许就是一百来号人就可以创造上千人的传统企业的产值和利润。   而他们的成长也和传统企业不一样,传统企业的成长和发展主要靠银行贷款和自身积累,而互联网企业不一样,他们的成长需要尽快占领市场和为客户提供完善服务,其中资金就成为了成功的必要因素,传统企业想要实现规模的扩大,可以找银行,而互联网行业很难在银行贷款,至少根据现在乃至将来一段时间资本市场的情况来看,想要从银行间接融资是十分困难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互联网就么没有了资金来源。他们的资金来源主要是风险投资,对一些处于快速成长期的互联网企业来讲,在无法上市而又很难从其他渠道获得资金的情况下,风险投资注入的资金无疑于雪中送炭。   风险投资是一座好的桥梁,通过与风险投资的合作而取信于人并最终达到上市的目的。   一旦上市,对这些互联网企业来讲,那就等于是武侠小说中那些打通任督二脉的武林高手,一条阳光大道就在他们面前铺开,而对于风险投资来讲也是如此,一旦上市,他的收益往往会上其投入的几十倍乃至上百倍,当然也有可能一笔投下去企业却没有发展起来,那这笔钱就打水漂了,所谓风险也就在这里,一句话也就是风险越大,收益越大,一笔投下去也许收不到钱,但也有可能一笔就赚个金娃娃。   所以即便是这一次因为互联网的泡沫破灭,不少风投基金也损失颇重,但如果有数十倍的利润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依然会心动,不过是稍微审慎一些而已……”   陆政东知道,不说清楚有些东西,这样的质疑之声会越来越大,看着很认真的听着的杨立峰继续说道:“至于互联网靠什么赚钱,最直观的,互联网就像电视一样,必然会越来越普及,必然会进入千家万户,上网的这个群体会越来越庞大,不说别的,就广告收入,电视的广告收入谁都知道很多,而数量这么庞大的一个网络用户群体,其广告效应肯定也会越来越不错,只是现在很多企业还没认识到这一块而已。   但也已经有不少企业开始在这方面投放广告了,这个趋势是很明显的,那就能养活不少互联网企业,而这只是站互联网企业收入的一个方面。   比如还有电子商务,我们传统的商贸基本上沿袭的就是厂商批发商零售商,这中间的环节不少,而每一个环节都要加价出售,这个电子商务呢,在这方面比之传统的商贸就有极大的优势,可以在网上搭建一个平台,买卖双方在网上完成交易,省去那些中间环节,比如这样的网球拍,出厂的价格五百,省级批发商加百分之十,到市级批发商加百分之十五,再到零售商手里怎么都得加百分之三十,在商场里卖的话那怎么也得七八百,而网站上省去了那些中间环节,而且也不用付门面租金,直接加百分之二十五就完全可以卖了,加上快递费,那也比很多商场便宜……”   陆政东觉得这样讲起来最为直观:   “而且利用网络可以不受地域空间的限制,只要稍微解决一些技术上的难题,全国各地的人都可以在上面卖,在上面卖,那规模就肯定小不了,而这样从事电子商务的互联网企业就是收管理费,中介费,那也不是个小数目,何况这样的企业同样可以在网上设立网上的门面租给在上面的商家,那收入就会更为巨大……”   “复苏是必然的,这不是我想当然,而是一种科技进步的必然结果,其实争论主要是集中在复苏的时间上。是的,互联网确实还没有完全复苏,但是我觉得我们安新没有必要非要等到互联网完全复苏了再去竞争,有些时候该大胆一些就得大胆一些,要敢于尝试突破,所以我觉得安新顶着全国经济增冠军这个名头,完全可以来当这个探险者,在这方面前尝试一下突破。   省长也得理解我的难处,安新虽然这几年发展得较快,但前面欠账太多,真要是互联网大红大紫,局势明朗了,我凭什么和浦江京城之类的一线城市去竞争?   所以也就只有他们羽翼还没丰满的时候,这样落难的时候,先把他们圈进来。因为安新落后于人,想要后来居上那就不能跟着别人后面亦步亦趋人云亦云,坐等观望,看人家的屁股怎么坐,还是要有点敢为天下先的劲头,太求稳往往会失去机会,所以就算是有那么一点风险,我们安新也得闯一闯,就得有敢为天下先的勇气。”   杨立峰想了一会,问了一下他所担心和关心的问题,陆政东都一一作答,杨立峰一听不由一笑:“看来你对这方面是进行了非常深入的研究和了解。”   杨立峰毕竟是搞经济的,接受这方面的东西比其他人更为容易,而得到杨立峰在省里的支持,还是很重要的。   陆政东斟酌着言辞:   “这就跟当年的特区一样,如果没有一块试验田来先行一步,怎么知道能不能推广?怎么知道它的结果如何?”   “就算安新试验区发展得慢一点,对安新的发展基本面也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我没有必要去进行一场豪赌。说实话吧,没有九成九的把握,我根本就不敢力推此事。如果新技术试验区发展起来,不但可以带动相关的行业和产业,更重要的是为安新的下一步发展奠定了更为坚实的基础。这样安新就有条件把通往邻省的两条高速公路打通……”   杨立峰将身体靠在椅子上,轻轻用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沉思半晌,没有做声,陆政东抛出的一连串的设想让杨立峰大为震惊,他没有想到陆政东的胃口如此之大,不但要把靠近安新的本省地市纳入其辐射圈,还把临近的潜东省几个靠近安新的地市也纳入其辐射圈,当然这一点也不是没有苗头,陆政东曾经专门讲过城市群的概念,讲过中心城市的带动作用,但杨立峰也没想到陆政东能够这么快就准备付诸实施。   “政东,你这胃口可是够大的了,就算安新新技术试验区能够赚个满盆钵,但要是把资金投向了这方面,你的城市建设资金从哪里来?   别说你们卖地的那点钱,不说你花在棚户区的资金,就说你在房价和地价上是采取了一种稳步提升的办法也就注定帮你从土地上的收益较之其他城市要少,而你如此雄心勃勃,花在城市建设上的资金少了凭什么去辐射人家?你在城市建设上的投入至少是数倍于这两条高速公路,不然你根本就转不动。”   陆政东也不禁笑道:   “省长是火眼金星,一下就看到了事情的关键。城市的基础设施建设大头还是靠土地出让来支撑,靠土地来滚动发展,没有这个支撑也不行,当然在城市建设的费用上我有些其他想法,高新区那边的财政收入其实做得好的话,修两条路才应该有不少结余,当然也不能预估过高,归根到底,也就四句话:抓住机遇,跨越发展,量体裁衣,量力而行。”   修两条高速公路都还有不少结余,杨立峰心里也是吸了一口气,难怪陆政东是咬住这个不放,不由一笑道:“你说商人们是无利不起早,我看你也一样,这倒也是,安新的发展已经够快的了,你没有足够的把握,肯定是不会做这样的计划的……”   杨立峰认可陆政东的这个说法,安新的发展已经够快的了,所谓的拼政绩,就是现在的安新,也已经足以让陆政东傲视诸雄了,于是笑了笑:“看来你确实是对这个行业进行了深入而充分的了解,看来也是有很大把握的,对于很多干部而言习惯了按部就班,对新生事物就总容易持一种审慎和保守的态度。”   陆政东笑了笑道:   “是啊,这放在平常倒是没什么。但这个世界发展变化实在是太快了,特别是进入信息化时代,很多时候必须要按照时代的节奏走,不然就会出问题,犯错误。”   陆政东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对于当今世界进入信息化时代,我感觉我们广大的干部是准备不足的,就网络的特性而言,其虚拟性和空间的穿透性和快捷性,注定了信息能够快速广泛的传播,下面有些干部出了事情往往就想捂盖子,但网络的发展和网络的特点,正在把过去说易行难的权力监督变成掌握在普通群众手中的工具,互联网时代,领导干部的一言一行都将在‘聚光灯’下,捂盖子恐怕就不那么好捂了,发个帖子上个著名的网站或者论坛,那将会很快就会被点击或者转发,而且一个处理不当,那就会闹得国人皆知,群情激奋,带来极其严重的负面影响,到时候省里市里都还得去给他们揩屁股,收拾残局。”   陆政东说着笑了笑道:   “所以让他们了解了解网络,这不是什么坏事,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这有助于让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提高党性修养,树立更加健康正确的财富观、权力观,提高他们依法行政、依法执政的能力。”   陆政东很清楚,网络监督,在信息化时代是每个干部都不能回避的客观存在,但很多官员在没有了解之前,没把这当回事,而了解后却又会想尽办法,想通过各种手段来摆平,但有时候难免会高估自己。   尽管公权力作为强大的一方,有不少方法进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博弈,但是互联网还是给公民们留下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作为空间,更遑论国家是支持和期待网民在反腐廉政和清明政治中发挥更大作用的。   其实对网络监督畏之如猛虎,用堵的办法是最愚蠢的,真正聪明的办法是创建网络环境下政府与民众信息交互模式,健全和完善政府与民众之间的沟通机制;可以加大政府信息网上公开力度,让民众拥有更多的知情权,通过信息公开来主动接受网络的监督。   可以强化政策法规与敏感事项的网上征求民意程序,让民众拥有更多的参与权,根据各种意见认真完善方案,提高执政者和政府管理者的公众支持度。   可以建立发帖、跟帖、定期上网对话的机制,创造让民众充分表达意见和建议的条件,通过网络与民众直接交流,化解矛盾,促进干群之间的和谐;还可以制定及时分析处理网民意见的法规和程序以及办法,与网民监督建立内外应答、干群呼应,相互配合,促进一种健康机制的形成。   陆政东和杨立峰关系处得不错,虽然现在网络的力量还没真正形成气候,但这样子和杨立峰是先吹吹风,让他在思想让也有个准备,一旦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有心理准备。      第161章 后陆政东时代      杨立峰听着陆政东的话,微微一颔首说道:   “任何一个社会的变革,也就意味着矛盾的冲突,而随着这种变革的深入,各种矛盾也越发的激化,双轨制时候的官倒,农民负担问题,到今天的为了土地进行的拆迁,企业职工下岗都有可能成为矛盾激化的导火索。你推出书记市长接待日,其实也是堵不如疏这样一个思路吧?这样的思路很好。”   杨立峰也是有感而发,事实上不管那个省市,在这方面都压力很大,特别是上京城上访这一块,太多的上京上访者,给京城造成了极大的压力,而这其中很多事情最后还是要转到省市进行办理,所以中央有关部门不断要求各地解决群众上访问题。   对于中央而言,要求各省市是各自的娃各自领回家,让把矛盾消化在省市里,对于省里而言自然也希望下面的市里能解决好这类问题,于是要求下面各地市必须严格执行,甚至和当地主要领导的升迁、乌纱帽直接挂钩,但这样一来,又出现了问题,本来初衷同样是要解决好矛盾,下到市县情况就变形了,许多地方政府并不是从人民群众的诉求角度来解决上访现象,层层转嫁,最后到了根本就不能解决问题的很基层的单位和部门,诸如镇里,街道办等,这些单位和部门根本没有权限和能力解决上访者的诉求,那会怎么办?   在上级的严厉要求下,为了零上访为了上访的排名,那就只有采取截访,行政制裁、法律制裁甚至专门盯着乃至实行人身限制等更不人道的手段等不同方式压制上访,而由于这些措施对上访活动的压制起到相反作用,所以很多上访人只能继续上访、重复上访。反而加剧了重复上访活动,完全是治标不治本,甚至连标也治不住。   这些事情杨立峰也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他很清楚,这类事情是不出事则已,一出事那就是通天的事情——既然人家一直坚持上访,也就难保有一天不成功。   陆政东能够从这方面考虑问题,说明陆政东考虑问题还是很有政治敏感性的,当然从另一个角度讲,安新发展得很好,陆政东也有本钱和精力在这些方面下功夫……   陆政东也是多少清楚杨立峰的想法,他这样做实际上也是给省里分忧,不过在这件事上他也有一些不同想法,所以微微点点头又摇摇头,回答道:“是,也不全是,建立‘市长接待日’制度,群众可与市里主要领导面对面交流,架起政府与群众之间沟通的桥梁。接待者对来访者反映的具体问题现场给予答复,提出处理意见,方式简便,能及时有效地化解问题和矛盾也的确体现了政府日渐提速的行政效率……”   陆政东思考了一下才继续道:   “从这个意义上讲,接待日是好事,是想更实际地为老百姓办实事,解决更多的问题。这样的措施能给市民解决一些实际困难,会进一步促进正如火如荼展开着的安新的发展,有助于提高办事效率、建设服务型政府,但是回过头,我又不禁从书记市长接待日往倒推,如果没有‘书记市长接待日’,群众的问题又该如何解决呢?”   陆政东微微摇摇头道:   “我担心的是,老百姓反映什么问题,就跟进解决什么问题,是否会显得政府的行政作为有些被动,有些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之嫌;再者,政府各职能部门通常是按照一定的目的和效能运转的,接访问题的出现,等于是正常运转之外的‘插曲’,而让‘插曲’回归‘主旋律’的过程,是否会打乱职能部门正常的运转秩序,这也不得不考量。   从这个意义上讲,设立书记市长接待日这是不得已而为之,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它消失,一方面人们期待着市长接待日,因为在这一天,有了领导的批示,的确能解决一些平素解决不了的难题;但另一方面,作为市里的领导又不期望市长接待日如此火爆,与其解决好市长接待日或是局长办公日这一两天发现的群众问题,倒不如实实在在地设立一套有效率的制度,让那些深感衙门台阶高的平头百姓在‘非书记市长接待日’的时间段里,便能找到解决问题的途径,并且能够真正的解决问题。如果绝大多数问题都能在基层办事机构化解,那么市长接待日自然没有必要存在下去。但是当书记市长接待日的时候,我看到来了那么多人,听了他们的诉求,我感觉恐怕还需要存在很长一段时间。”   陆政东搞的书记市长接待日,并不仅仅是就这一天接待,而是一个很系统的工程,包括书记市长接待,还包括书记市长热线、书记市长信箱,为此专门由市委市府的办公厅组织了专门的人员负责这方面的工作。   陆政东的想法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能把矛盾化解在基层的酒尽量化解到基层,而书记市长接待日、热线、信箱,是建立起一种长效机制,事实上是起到一种监督作用。   但当他参加首个“书记市长接待日”的时候,他还是被一种场景所刺激。   首个书记市长接待日前夜,安新市体育馆紧闭的大门前就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有的市民甚至在门口打起了地铺,准备通宵等待市长的“接待”,其场景堪比前几年甲A球市火爆的时候连夜排队购票,出现这样的场景,充分说明安新政府部门和老百姓沟通的言路、方式还是不够畅通的。事实上不管是他或者是罗浮黎,都属于开明的领导一类,在土地拆迁等事关老百姓切身利益方面的政策也是非常注重的。   而且他还进一步完善了信访领导责任制,强化责任落实和责任查究;进一步加强信访干部队伍建设,大力夯实信访工作基础,同时,也运用多种形式和手段,尤其是通过建立相应机制,来保证群众渠道的畅通。   但结果却是这样,这里面虽然也不乏一些纠结于一些事情,属于无理取闹范畴的老上访户,但大多数人的诉求并非没有道理。   陆政东把情况扼要的做了介绍然后才说道:   “我相信在市委市政府的统一部署下,各级各部门不可能没有做大量的工作,协调解决了很大一部分人反映的问题,而在做了这么多的基础工作,但依然是来了这么多人,这说明事情远非想象的那么简单。”   陆政东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   “正如省长所讲的,社会变革也就意味着矛盾,发展经济和搞经济建设,或者是加速改革开放,是一个利益格局不断调整的过程。在其中,每做下去一件事情,都会有利益的纠缠和变动。有的利益变动很明显,有的不明显。每种的利益变动都有很多的效应,有的效应很清楚,有的效应很隐晦。每种利益变动都涉及人群,有的人群范围极小,有的人群范围较大涉及到千钱数万万甚至数十万的人口。   而一些干部因为能力、因为作风、因为私心等等,在涉及这些利益变革的时候把握得不好,那么矛盾也就会出来。   这样接访问题总是层出不穷,新的状况总是源源不绝。以首次‘接待日’为例,据我所知,共发出了一千多个预约接访号。而经历了两个‘接待日’之后,目前还有1050个接访号没有处理。按照每个市长接待日处理一百起上访件的速度,这剩下的接访号估计要到明年才能处理完毕。当然,这还是保守估计,若是算上新的来访群众反映的新问题,抑或是老问题衍生的新情况,那这样的接访可真是无休无止了。若是每个月,我们的书记、市长、副书记、副市长们都要经历这样一轮‘群山万壑赴荆门’之势的来访,我还真是担心能否吃得消。毕竟各自手里负责的事务都不大少。   如果不从源头上从干部队伍的建设上解决这个问题,不管是书记市长接待日还是信访工作的加强,都难以从根本上改变现状。关键的关键还是人,什么事都要落实在人身上,都需要人去执行,不然再好的制度也没有办法。”   杨立峰笑着点点头:   “确实再好的制度如果在执行过程中变形或者打了折扣,甚至成了摆设,那效果自然可以看得见,甚至其破坏性更大,毕竟那么干是披上了合理合法的外衣……”   两个人的谈话显得很是坦率,一些在公众场合中不好讲,不敢讲的在这样很私人的场合倒是不用忌讳那么多。   陆政东听说在中央党校,关于一些比较禁忌的话题讨论得更为深入和大胆。   直接、开放、敢言是中央党校的传统。   十年动乱结束之后,为鼓励大家畅所欲言,时任副校长定了“四不”原则:不扣帽子、不打棍子、不抓辫子、不装袋子,毕业时,不写任何材料。   虽然“课堂有纪律”,但“研究无禁区”,“四不主义”对学员们消除顾虑、解放思想,起了很大的作用,允许思想观点充分表达为历任校长所倡导。但在党校里面讨论的比较敏感的问题,一般都不会出现在媒体上。   陆政东估计自己也快要到党校学习了,省部级进修班和后备班由中央组织部负责。一般情况下,各省部级单位都有省部班培训计划名单。每次中组部给各单位下达省部班学习名额后,各单位按照严格的顺序排名,没轮到想去也去不了,轮到了不管有天大的事情也必须得去。   陆政东知道他一直没有去党校学习应该还是考虑到安新的实际情况,把他放在后边,但现在安新已经基本上走上了轨道,那也就该他了……   两个人在这些问题上很坦率的交流着,不过这样的问题谈到这样的程度也就够了,再谈那也没有意思,反而会让人感到闷,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谈起了其他。   杨立峰旁敲侧击的询问着安金山的事情,陆政东也不客气,就着这个机会,他也可以把自己就安新人事上的一些观点谈一谈,安金山如果运作得好,安新的常务副市长要空缺出来,也就是说,安新市级班子里又要有一些微妙的变动。   陆政东的想法是如果安金山调走,那么由唐中凯顺位接安金山的常务副市长一职,尤金忠接常委副市长一职。   在陆政东看来,这样的变化是最好的,唐中凯作为常务副市长,和罗浮黎一道,把今后几年安新的发展方向的基础打牢实,让安新的发展方向更加的明确清晰,有后劲,即便是万一在新一届副部级的调整中离开了安新,或者是安新的班子调整了,安新的发展趋势方向也不会生多么大改变,这也是陆政东希望见到的。   至于尤金忠分管城市建设这一块的时间也不短了,那是一个很容易出问题的位置,如果一个人长期在那里呆着,面对各种各样绞尽脑汁想要攻下他这一关的那些人,搞不好就有被拖下水的危险。   可这只是他的想法,虽然作为省委常委、安新市委书记,在这样的人事问题上还是有很大的发言权,但没有最后的决定权。作为厅级干部的任免是要通过省委常委会的。   江书记和杨立峰作为最主要的两位省领导的意见就显得尤为重要。   江书记也是处于一个很微妙的时刻,会如何打算,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完全琢磨透,所以他就得探探杨立峰的口风,根据陆政东的观察,江如衡和杨立峰之间现在也多少有些默契了,在政府主要负责经济事务的这个层面上,杨立峰肯定是在人事上有一些发言权的,如果能够得到杨立峰的支持,他的这个打算也就更有把握……   杨立峰之所以关注安新,也是因为安新现在在省里的地位越来越重,而且在他看来,安新已经进入了后陆政东时代,陆政东在安新呆的时间也不会太久,陆政东做如此考虑,肯定也是为了他离开之后,他现在一些大的规划和设想能够继续贯彻执行下去。   陆政东离开安新,不外乎是两个选择,一是调出贝湖省,陆政东提拔的人总是要在省里找个依靠,以他和陆政东的关系,他自然是他们的第一选择,陆政东用的人也就能够为他所用,从这一点来讲,他支持陆政东实际上也就是支持自己。   而陆政东如果继续留在贝湖,那也是他一个可靠的盟友,所以权衡利弊,他觉得在这个事情上支持陆政东一把还是更适当一些。   当然,安新发展得好,现在想去安新的人也不少,和他走得近的不少人也都听到了一些风声,开始明里暗里给他打招呼,也不能寒了这些人的心,既然常委的副市长陆政东已经有了想法,那普通的副市长该考虑还是要考虑的……   这样的事情也不用明说,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就是了……   ※※※   十一月中旬,世界贸易组织WTO第四届部长级会议在卡塔尔首都多哈举行,会议以全体协商一致的方式,审议并通过了我国加入WTO的决定,这标志着长达十五年的如同一场超级马拉松一般的与其他成语国之间斗智斗勇外的艰难谈判终于有了结果,漫漫复关路终于是画上了句号。   随后十一日,出席会议的代表团团长、外经贸部部长向世贸组织总干事递交了由国家元首签署的加入世贸组织批准书,并签署加入WTO议定书。在政府代表签署议定书,递交批准书三十天之后,正式成为WTO成员。   而在加入WTO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在这十五年中都一直没有间断过,陆政东一直是坚持认为入关是利大于弊的,虽然做出了一些让步和牺牲,但也因此确立了国家制造大国的地位,之向真正成为全球性贸易组织迈出一大步,进而在此基础上成为全球的第二大经济体。   而现在争论现在变得不那么重要,现在要做的是如何面对和迎接挑战的事情了。   时间就在这样忙碌中飞逝着,安金山和罗林中的竞争也终于见了分晓,安金山终于如愿以偿的调任河东市委书记,在唐中凯转任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的事情上倒是很顺利,但在尤金忠担任常委副市长上却是遇到了一些波折。   省委组织部的意见是从省里调任一位年轻的干部,理由也相当的充分,安新发展得这么好,就应该让更多的人从中学习到好的经验,进而把安新的一些思路和做法带到其他地方去。   这几乎是安金山调任河东市委书记的理由的翻版,不过最终这样的意见还是因为要“安新保持稳定高速的发展,不能由任何的闪失”而最后被放弃。   当尤金忠的市委常委副市长尘埃落定的时候,日历也翻到了二零零二年……      第162章 最特殊的大学      在京城西北部皇家园林的北邻,有一座占地一千二百亩的神秘大院这座,这座大院曾经在地图上没有标识、查号台没有登记电话,不但闲人勿近,有事要进入进入那就更必须要严格检查,在大门口传达室,来访者必须递上有效证件,报上要找的人名,待工作人员电话与对方确认通过后,领得一张通行证,交与大门警卫查验再次通过后,才能踏入大门。   进入大门,中轴线向北走,首先看到的是庄重、大气的主楼,这是一座七层高的灰色建筑,也是这里最高的建筑,与主楼相连的是两栋对称的侧楼。主楼背后,是一个广场。在广场上看到了一尊刻着“实事求是”四个大字的长方形巨石。石碑的北面,矗立着仿窑洞设计的大礼堂。   紧挨着综合楼的,是一座大型体育馆,里面有网球场、游泳池等设施。   在西侧,有一处中式园林,名为“荟茗园”,亭台楼榭,风光宜人。园中有水,取名“掠燕湖”。素有“掠燕湖边数归燕,荟茗园里品香茗”的传统。   里面的建筑除主楼外,以四层高的居多,很少超过五层,建筑风格沉稳、朴素,和外面繁华的都市形成一种很鲜明的反差。   这里在外人眼中很神秘,在多海内外观察家眼中,这里被看作是“重要理论创新研究基地”,“观察共和国政坛风向的窗口”,这里,就是云集了众多中共高官与智囊的“高地”——这便是闻名海内外的中央党校。   春寒料峭的二月底,陆政东在安排好手里的工作之后也作为新一年春节省部级干部进修班的一员来到这里,办好了报到手续,领取了学员卡、饭卡、图书卡、游泳卡、日程表和注意事项。   陆政东仔细看了日程表和注意事项,收拾好必备的学习工具和生活用品,在开学前一天晚上准时来到学校——即便是他家在京城,也要和其他在此学习的人一样,处于“隔离”状态进行学习。   省部级干部的宿舍是一栋传统式样的老房子,砖墙、琉璃瓦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已经褪色,外表显得有些陈旧。   而里面有点像火车的卧铺车厢,北边靠墙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墙上有一格一格的窗户;南边是学员宿舍。每间宿舍是一个大通间。   门口一侧是卫生间,一侧是衣柜。往里是一个客厅,摆放着沙发、电视机和几件简单的家具。再往里就是卧室,摆着一张单人床、一把椅子和一张写字台,还有一台台式电脑。   陆政东看了看,有点像普通的三星级酒店的房间,被褥、牙刷、毛巾等日用品一应俱全,不需要学员自己带。   陆政东报到之后就被告知,要完成“三个转变”——从领导干部到普通学员的转变,从工作到学习的转变,从家庭生活到集体生活的转变。   完成从官员到学员、从个人生活到集体生活的转变,是入学教育的重要内容,无论担任什么领导职务,到了这里都是学员,都要按学校的规定和要求进行学习。这也是自建校以来不变的要求。   学校有严格的作息时间。从周一到周五,七点到七点半,是早餐时间。晚餐时间是在晚上六点到六点半,大门晚上十一点准时关闭,超过十一点进校必须登记。   至于带秘书乘座驾那更是在不被允许之列,无正当理由不得缺课,请假必须经过批准。请假两天以内,由组织员批准;请假两天以上、一周以内的,需报进修部主任批准;请假一周以上的,则由党校副校长批准,并报教务部备案。   至于在里面也不用想睡懒觉,省部级宿舍楼房间里的闹钟固定七点半叫醒,就算闹钟闹不醒,但服务员每天早上七点半会准时按门铃送水,让人根本就没法再睡。   陆政东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适应,但对陆政东来讲,远离烦琐的日常政务、到这里来学习既是来充电,同时也是一个难得的调整休息的机会……   跟所有的学校一样,上学第一天是开学典礼。   开学典礼是全校性的,省部班、地厅班、县处班这三个干部进修班和中青班、少数民族班等干部培训班的学员以及党校的全体老师都要参加。   陆政东和其他人一样,吃过早饭之后,都赶紧整理自己的容装——虽然开学典礼是同样的,但是出席开学典礼的领导不一样,常委兼党校校长、政治局委员兼中组部部长等都要出席。   身着正装的学员们在宿舍楼前集合,由组织员、副组织员带队前去参加。   每个省部班都会配备两名老师担任组织员和副组织员,组织员一般是正厅级干部,副组织员一般是副厅级干部,相当于学校的班主任和副班主任。   此时,没有“部长”、“省长”之分,只有一个个学生。全部肃静的列好队,前往大礼堂参加开学典礼。   开学典礼过后,陆政东和其他同班学员回到教室。   他们这一期分为两个班,一个是经济建设研究方向,一个是社会发展研究方向。   陆政东所在的班是经济建设研究方向,到教室后的第一节课是举行支部活动,实际上是同学们的第一次见面会,不少人平时都是在不同的工作场合中碰过面,大家基本都有个印象。   当然陆政东也知道,他在省部班,乃至整个学校里恐怕也是属于引人注目的一个——即便是来学习的都是各个层级的年轻者,可他依然还是太年轻。   组织员向大家宣布了支部书记、副书记、学习委员、文体委员和生活委员,第二天才是正式上课。   省部班学习是每天上午上课,下午自学,而且省部班也没有毕业考试,看起来很是轻松,但实际上却是相反,“考试”实际上无所不在,平常的学习态度理解能力等都是考察的范畴,而在学完一个小单元的课程后,学校会安排讨论,讨论以组为单位,每组八九个人;等到学完一个大单元时,以支部为单位进行大讨论,这实际上也是考试。   而省部班虽然没有考试,但是有课题研究,这实际上“大考”和毕业论文。   老师会让每个人根据自己的兴趣和熟悉的领域报课题。课题汇总后,教务部把同一课题的六七个人编为一组,选出一个组长,去某个省或某部委进行调研,不管选的是什么题目,做起来都有难度。   学校里也曾经有过因为也有人表现不佳或者考核不合格,被劝退,这无疑是对其政治前途是毁灭性的打击,虽然这样的事情通常轮不到省部班,但是如果表现不佳,同样是会影响到今后的政治生涯,绝大多数人还是有些压力的。所以谁也对这样的学习掉以轻心。   对陆政东来说,这里的老师水平确实很高,即便是一些社会上公认的理论学习,由于结合了实际也不显得枯燥,陆政东觉得这也是提升自己在这方面的修养和水平的一个机会,真正放下心思来学习其实也还是挺充实的一件事。   日子就在这样的学习讨论中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三月初,这天他们班的组织员找他谈话,寒暄了极具之后,便说明找他谈话的原因:“学员来自不同地区和不同工作岗位,在各自的领域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你在经济方面有专长,而且在中央集体学习的时候给领导们也讲过,所以我们考虑让你也来打这个头炮。”   陆政东没想到会这样,迟疑了一下道:   “这……我的任务就是来学习,来充电、来吸收营养的……”   组织员一笑道:   “我知道,但请省长学员、部长学员走上讲坛,在这里校常有的事。这也被视作‘学校的特权’。上了讲台,你就是老师,就可以讲,而下了讲台,你就是学生,那就该怎么学习就怎么学习。”   既然有同学之间相互讲课的安排,这基本上是代表了组织上的意见,容不得他推辞,陆政东也就只好答应。   只是陆政东没想到原本她以为只是给同班的同学讲讲,但学校却是把课堂安排在了大礼堂,让他讲大课。   学校的课分为小课、中课和大课。小课是以支部为单位上课,中课则是把几个支部的两三百名学员集中在一起上课。大课是全校性的大讲座,地点在大礼堂或综合楼的梯形教室。   主讲大课的,都是省部级领导干部,或者国内某一领域的顶尖专家,陆政东没想到也轮的到他,而且可以容纳一千多人的大礼堂座无虚席,不但学员,学校离退休的老教授也来了,听说在党校工作的硕士、博士生为了听到他的这个讲座还早早就过去占座位,最后比平常上大课来的人还要多……      第163章 特殊讲台      不过陆政东给中央领导讲过课,算是最大的场面也见了,对这样的阵仗倒也不畏惧,何况他讲的是他最近一段时间最为关注的,也是比较熟悉的——入世之后国家的机遇和挑战。   去年年底国家正式加入世贸组织,在现在无疑是最为热门的经济话题之一,估计也是今天来了这么多人的缘由之一,陆政东如是想。   加入世贸组织意味着国家日益成为世界经济的一个组成部分,整个资源就会在国际范围内重新进行配置,不仅使国内企业有更多的机会参与国际市场,更可使国内企业平等地参与国际市场竞争,这利于企业平等地参与国际市场竞争。   世贸组织成员国之间的贸易应平等,加入WTO,可以有效地利用WTO的贸易争端解决机制。   近些年来,国外商品在国内市场的倾销给中国造成几百亿的损失,国外也屡屡对国内企业发起反倾销的调查,由于不是其中一员,显得很是被动,但在国外对国家出口产品的反倾销案件骤升的情况下,国家却极少对进口产品的反倾销和反补贴起诉。对新兴产业也形成了一定的冲击。   加入WTO后,就可以学会有效地运用贸易争端解决机制,以减少损失,增强竞争能力。互惠,避免歧视或差别待遇。   而更为关键的,加入WTO可以参与世界贸易多边规则的制定。   在之前,国家乃至整个发展中国家在全球经济事务的话语权是很小的,而加入其中也可以参与全球“游戏规则”的制定,乃至发挥更大的作用,可使国家乃至发展中国家的合法权益得以保证。相反,如果不能参与规则的制定,而只能被动地接受WTO的条款,则不能掌握贸易的主动权。   这是政府应该要有所作为和必须要有所作为的事情,必须要学会有规则意识和利用世贸组织规则的本领,有经济安全防范意识,有应对别国反倾销和反别国倾销的策略。   这是机遇,但是挑战也接踵而至,加入世贸组织实际上就是更为的融入到了经济全球一体化之中,经济全球化是一把双刃剑,即是机遇,又是挑战,任何国家都无法置身事外,入世已经尘埃落定,现在要做的就是应当抓住机遇,积极参与,趋利弊害,防范风险,勇敢迎接挑战。   陆政东很形象的把国家的经济体比着大陆,把全球经济一体化比作大海。   大海上一个小小的气团就有可能形成台风,对沿海地区带来破坏性的影响,也可能更加深入的影响内陆地区的气候。   也就是也许全球经济某个地方打个喷嚏,特别是比较发达对世界经济有一定影响的经济体一打喷嚏,最后导致所有的国家都感冒,是典型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在这方面一定要有清楚的认识,并要采取一些有效的规避风险的措施。   但不管是台风也好,感冒也好,还是不能动根本,而且海面上风平浪静的日子肯定还是不少的,因为有海洋的季风会带来丰沛的雨水,从而让万物才能顺利的生长,而入世对国内经济的影响同样存在十分有利的影响,最大的影响就是对原有经济体制的触动。   这就引发了一种广泛的担心,特别是对比较落后的民族工商业、农业等,这样的担忧就更为突出。   虽然在一些行业上有一个过渡的保护期,现在令国内不少人担心的是,关税等保护手段大幅度降低之后会引起外国产品蜂拥而至,冲击民族产业。   出现这种比较普遍的担心,说明不管是政府还是企业已经认识到自己和国外先进水平的差距,其实是好事。   但是,会不会冲击民族产业需要具体分析。改革开放以来,国家的进口关税税率一直呈下降趋势,其它非关税壁垒也在逐渐减少,自从申请加入关贸总协定以来更是如此。   比如,一九九二年国家进口关税税率加权平均为百分之四十左右,其中制造业产品的进口关税税率加权平均为四十六到四十七左右,到一九九六年则分别降为百分之二十二和二十三左右降幅不可谓不大。但是,这段时间国家经济并没有受到进口产品的强烈冲击,相反,还处于高涨状态。因此,既然这次承诺的关税减让幅度要小得多,就有理由相信它不会给国家民族产业带来大的灾难。实际上,在国家全部进口产品中,加工贸易产品占进口总值的一半、三资企业进口自用投入品占进口总值的一成、保税仓库进口商品都早已享受免税待遇,另外还有占进口总值近一成的商品享受减免税待遇。由于减免税、走私等原因,国家实际征收的有效关税税率很低,有的研究结论认为甚至低于百分之五。   当然这个数据由于时间关系我没有考证过,但总的来说,我认为有冲击,但不会太大。   就拿农业来讲,老百姓讲手里有粮,心中不慌,而对于一个国家来讲,粮食安全是国家战略安全的基石之一,保护农业,保护种粮的积极性事关国家安全,所以这也是在谈判过程中比较尖锐的一个问题,也是很多人最为担心的问题。   讲到这里陆政东一笑道:   “我们国家大部分农村主要自给自足的经济,传统农业受到进口的初级农产品的冲击并不太大,因为进口的初级农产品再怎么便宜,广大农民也不会买粮食吃,他们生产的农产品主要是自家食用,其余才是用来交换的,这与完全以交换为目的而生产的农户有很大不同。我们有七八亿的农民,这就是保障了农业的基础。主导农业入关谈判的主要是美国,其实美国人也是没完全摸清我们国家的国情……”   下面的人也是微微一笑,美国不但是世界上最发达的工业国家,也是作为发达的农业国家,在农产品的问题上双方是较量了多个回合,最后双方是各有所得,各有所失。   “入世以后,真正的挑战来自于外国农副产品的深加工及现代流通业,它们对整个农业产业体系的影响是巨大的。目前,发达国家的农产品加工产值大多为农业的三倍多,而我国还不到百分之八十,发达国家加工食品占食物消费总量的八成,我国却不到三成。   改革开放以来,发达国家进入我国市场的大多是附加值高的制成品,如植物油、食品等,它们解决了农产品易腐烂,不易储藏和运输的问题,将种植业、加工业与流通业融为一体,将科技、文化、管理融为一体,在占领我们国家市场的同时,稳定地赚取高额利润。更值得注意的是,外国资本的农产品加工业与流通业利用WTO进入我国并站稳脚跟后,会逐步垄断我国的农产品加工、流通及相关领域,使我国农业的相当部分成为单纯的原料生产基地。   这才是最令人担心的。要应对这个,那就改革现行农业管理体制国外许多国家农业的生产、加工、流通、外贸实行一体化的行政管理体制,很适应市场经济要求。我国可借鉴其他国家经验,建立一个对农业生产资料供应、农业生产、农产品流通和农产品国际贸易统管的强有力的政府机构。这个机构可以是由多部门联合成立的协调机构,它应有宏观决策的权威性和协调职能,拥有必要的调控手段,真正能够对农产品的生产、流通、进出口贸易实施有效的宏观调控,并研究决定有关加入WTO后农业的重大决策。   其次是要调整农业产业结构,促进农业产业化经营,迎接‘入世’挑战应当是农民自己进行农业产业化经营。农业产业化经营,就是以国内外市场为导向,以提高经济效益为中心,以农业资源开发为基础,对农业和农村经济的主导产业、产品,按照产供销、种养加、贸工农一体化经营原则,实行多层次、多形式、多元化的优化组合,发展各具特色的产业体系,形成区域化经营、社会化服务、企业化管理,从而实现农业产业的整体规模效益。这是在保持千家万户农民家庭经营的基础上,由能人、大户起步,或者直接以农产品加工、销售企业或公司牵头,来形成企业、合作组织等龙头组织带动农户的局面。一般地讲,这些龙头组织市场开拓能力强,资金力量雄厚,有较强的科研开发能力,防范与抵御市场风险的能力比农户单干强得多。   这些龙头组织把农民组织起来,收购农民生产的农副产品,再进行加工、销售,使生产、加工、流通结合在一起;并且由于企业的加工生产活动需要工人,可以就近吸收当地的闲置农村劳动力,因此有利于提高农民收入,缩小城乡差距。   ‘入世’以后,我国农业只有走产业化经营的道路,才能在与外国资本的激烈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从政府角度讲,要制定优惠政策,例如鼓励农民结成互助组,搞好出口退税工作,给予有一定规模的龙头企业外贸经营权,向企业提供国内外市场农产品供给、需求、价格变动趋势的信息等,鼓励农业产业化的发展。   除了这两点,还需要改革农产品流通体制,完善农业市场体系。   ‘入世’后,我国现有农产品流通体制将受到冲击,国有商业企业对某些农产品垄断经营的局面将被打破。要加大国有商业企业改革的力度,在政策上鼓励和支持非国有商业企业的发展,通过多种经济成分的公平竞争,使农产品的市场定价原则能得以普遍施行。对粮食市场,政策应从全面管理转向以储备调控为主,逐步拓展粮食流通渠道,要不断提高完善农产品市场体系,促进各级各类市场的配套发育,特别要重视发展农产品批发市场、期货市场和特色农产品专营市场。要加强农业信息网络建设,建立农产品生产、供求、价格变动的预测预报系统,及时提供国内国际农产品市场信息,分析和预测市场变动趋势,为生产者和消费者服务,为各级政府科学指导农业发展服务。要加强对农民和农业企业WTO知识尤其是有关《农业协议》基本内容与规则的学习与教育,提高参与国际市场的意识和竞争能力,在新形势下赢得新的突破。   要改革完善农业科技开发体制,加快农业科技创新的步伐。   提高农业的科技含量、增强科技开发能力是提高我国农产品国际竞争能力的重要内涵。一要着眼于农业国际竞争力和国家竞争力的要求,彻底改革我国现行的农业科技体制和运行机制,立足于产业经济效益、自主创新能力和国际竞争力的提高,围绕产业发展建设国家农业科技创新体系。二要依靠科技进步使农业和农村经济不断跃上新台阶,把科技进步摆在农业和农村经济发展的优先地位,把农业科技特别是发展高新技术,摆在科技工作的突出位置,推动传统农业向高产、优质、高效的现代农业转变。农业科技开发应从四个方面入手:第一,增加农业科技投入,支持农业科技进步,组织实施国家和行业科技攻关计划,力争在农业和农村经济发展中带有全局性、关键性的重大课题上取得更大的突破。第二,加强农业科技的基础性研究,不断增强农业发展的后劲。第三,大力发展农业高新技术产业,加快实现科技产业化的步伐,实行教育、推广、加工、生产一体化,提高科技成果的转化率。第四,加强对农民的教育和培训,不断提高农民科技文化素质,增强农民自我发展能力……   而乌拉圭回合达成的农业协议尽管要求取消非关税措施,降低农产品关税水平,但这种开放的过程是逐步的、循序渐进的。如发展中国家的过渡期是十年,要求发展中国家在零四年前,农业保护标准达到发达国家九五年的保护量。而且,还规定了一系列如‘特殊保障条款’等保障措施。根据中美协议的内容,我国对外承诺取消农产品非关税措施,对农产品进口采取约束关税方式,对重要农产品,如小麦、玉米、棉花等大批商品实行关税配额管理,即对进口确定一定的配额量,对配额内产品进口征收低关税,配额外产品进口征收高关税。关税配额管理制度,实际上是WTO允许存在的进口保护过渡性措施,其实质仍然是一种非关税措施。   关税配额谈判中所承诺的准入量实际上指的是市场准入机会,而不是最低购买义务。关于关税配额准入量的执行,WTO也无任何强制性要求,其他成员亦无权要求该成员必须完成所承诺的配额准入量。从关税配额管理制度实际执行的情况看,许多成员并未完成其承诺的配额准入量。同时,可以采取农产品协议规定的‘绿箱政策’,即采取农业科研、植保、基建等投资,粮食安全储备,作物保险,自然灾害救济,以及区域开发等措施,合法地保护和支持农业的发展。我国应采取这一政策来保护和发展我国农业……”   “今天我主要不是谈农业,只是在务虚的层面上谈,所以农业的问题也就不展开,总的来说在应对上,不管是那类微企业产业,都要用科技,管理,自主创新,优化调整结构,增加研发投入,提高产品质量,规模效应,全面提高对外开放水平,坚持走出去和引进来相结合的手段,这是应该企业挑战的最主要的手段。   而真正要接受挑战的,在我看来不单单是业,更是各级政府。   国家的各级政府多数仍在延续计划经济的管理模式,在经济领域中采取的是指挥型的管理,而不是服务型的管理,而这种管理在WTO中很容易被外国人抓到把柄,一旦被抓住就会非常不利。WTO有许多规则很至关重要,如市场准入规则、关税减让规则、最惠国待遇规则、国民待遇规则、关税壁垒规则、贸易壁垒规则等等。如果政府是指挥性的,就很可能违反WTO的规则。比如说,政府来决定进口什么,不进口什么,比如政府决定只采购本国产品强制性的把他国产品排除在外,就很有可能被认定是贸易壁垒,遭到报复。因此政府对WTO的规则要加以认真的研究。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入世对于政府的改变也是一种倒逼手段,形势逼着你不能不该,不得不该。”   陆政东补充说道,实现政府职能的转变不仅仅是为了加入WTO,对于政府的高效廉政建设、科学决策、法制建设及适应市场经济的高效运转也具有重要的意义。   围绕加入WTO和市场经济的要求以及政府的自身建设,实现政府职能的转变,转变政府职能的途径是改革。   而在政府的改革上,要该管的要管,该服务的要服务,现在的政府很大程度上从来就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管理者,现在群众对政府意见最大的一点就是部门林立,部门之间争权夺利,给老百姓造成极大的不便,最终耽误的是生产力的发展。   这就需要改革在经济领域的审批制,在经济领域,审批得越多,效率就越低,不正之风滋长的土壤就越广阔,而且还会做出不正确的决定。   因此需要减少一些不必要的环节审批,把标准公之于众,让自然人依法自我审批,政府部门实行监督。   建立公开制度。包括在政府决策的过程中,要让群众听政,政策制定后也要听取和吸纳群众的意见后才能实施。   “只要我们做得够好,狼来了也并不可怕,相反,我们国家制造的价廉物美的产品便会走向全世界,风靡全球我相信我们国家一定会做得很好,也许两三年我们见面的时候,就可以看到,那时候是别人大叫狼来了,让我们头痛……”   在台下的一片轻轻的笑声之中,陆政东结束了他在这特殊的讲台上的讲座。   他往讲台上一站,根本不用看稿,娓娓道来一个半小时过去了,由于经过给中央领导讲课的锻炼,一分钟不多,一分钟不少。   陆政东出门之后,同班的文化部副部长杨伟山就笑着对他道:“这一堂课,让我们这些‘外行’了解了不少WTO的知识,受益匪浅。”   一边的江东省宣传部部长林启南也招呼着:   “要不晚上一起坐坐,我们也好多多请益,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林启南是孙伟阳提拔起来的人,也算是和他一条线上的人。   杨伟山含笑摇摇头,“老喽,脑筋不好使。晚上继续作我的寒窗书生,研究点东西,不然到时候怎么做课题啊。你们去,你们去。”   陆政东和林启南都笑:   “杨部长太谦虚吧。”   前几天林启南就约陆政东出去吃饭。   在党校出去吃饭还是允许的,事实上党校周围也和很多学校一样,有不少吃饭的地方,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回校即可。   但刚刚开学,陆政东觉得还是在党校招待所用餐为好,所以没答应。   今天是周末,倒也用不着推辞,因为他们就跟住校生一样,周一至周五必须在学校,周末家在京城的可以回家。   周末家在京城的可以回家。而其他家不在京城的,也可以回工作所在地处理一些事务,只要上课前必须赶回就行。   三个人正说着话,看到同班的党支部书记杨立明正和匆匆而来的秘书低声谈论着什么。   杨立明是云雾市市长,新晋的直辖市,实际上作为新晋的直辖市,眼下的地位很不高,不但无法和传统的三大直辖市的市长相提并论,就是和很多普通省份的省长相比,也排在后面,但在这一期省部班,他是唯一的正部级,独一份,这个支部书记也就责无旁贷了。   而其他不少都是候补委员,所以陆政东在这里还是属于小字辈。   杨立明看到他俩过来,也就笑着点点头,陆政东和林启南都同他握手聊了两句,走地远了,林启南回头看了杨立明的秘书几眼,微笑道:“看来当正职也真是不好当啊。”   陆政东笑笑,没有说话,没有万不得已的急事,一般秘书不会进到里面来的,而这样的急事多半都是急迫的坏事,所以林启南才会有这么一说。   大家都各自找各自的车,进修班的外地干部,大多暂时调用驻京办用车,陆政东虽然自己有车,但为了不显得独行特立,也就没有用自己的车,也是用的驻京办的。   一辆黑色奥迪就是安新驻京办配备的车辆,估计也就是驻京办主任地专用车,司机实际上和驻京办主任的私人司机一般无异。   驻京办的司机小李在他学习期间,就负责周末接送,成了他的专职司机,虽然陆政东交代过,用车会给他打电话,但奥迪却是每天都等着,到了晚上确定他没有需要,小李才会将车开走,也是因为驻京办距党校有些远,他临时用车的话,可不知道要等多少时间。   奥迪车里的人跑下来帮陆政东和林启南拉开车门,陆政东才发现今天开车的不是小高,而是驻京办主任杨刚,杨刚四十出头,戴眼镜斯斯文文的,这个位子交际能力是一方面,个人形象也很重要,首先第一印象就要给人好感,杨刚无疑就是这样地人,微笑着拉开车门,“陆书记,于部长,请上车。”   陆政东给小李打电话,说过今天晚上用车,提了提林启南,想来杨刚是得到了小李地汇报。   陆政东和林启南上了车,杨刚小跑坐上驾驶位,一边打火一边回头笑道:“周末了,听说陆书记不回安新,本来是想请陆书记再劳累劳累,去驻京办指导一下我们的工作,顺便对付一顿工作餐,没想到书记和林部长有事情谈,看我,就知道瞎忙活。”   陆政东笑笑:   “是应该看看同志们,明天吧。”   杨刚忙不迭点头。   陆政东和林启南来到全聚德,杨刚了解这些高官地习惯,喜欢吃一些舒服的家常菜,陆政东说来全聚德地时候他没有半点吃惊。陆政东和林启南叫他上去一起吃的时候,杨刚忙说有点急事,要先去办,晚点再开车来接他们。等陆政东和林启南上了楼。他却是将车停在了旁边饭店门前,进去凑合着对付了一口,就跑出来坐回奥迪车上继续等两位领导。   全聚德烤鸭。虽然香甜,但吃多了就会发腻,陆政东和林启南只要了半只烤鸭,另外要了酸辣瓜条等几盘小菜,政东也不大喜欢,觉得太过油腻。   林启南话不多,但对于江南的政经形势,他却常常有点睛之语。陆政东只是默默听着,并不怎么讲话,林启南也是江南一颗袅袅升起地政治新星,江南唐系力量中,力推他进入省委常委的也不在少数。他也算是江东省委常委、组织部长严立志竞争副书记的一个潜在竞争对手,是江东省委孙伟阳书记重点考察对象之一。   而孙伟阳和他的关系,想来林启南是知道了一些,如果能获得自己地支持。在和严立志的竞争中,林启南就会添加一枚重量级砝码。   陆政东很明白这一点,他也在默默观察着林启南这个人,不但观察他的能力,也希望观察下他对自己的看法,想通过他知道,在没同自己接触过的新生力量眼里,到底是怎么看自己地。   但很明显,两人还算投机的谈话中。林启南和陆政东都在刻意隐瞒自己真正的想法。但好在来日方长。   将林启南送回了党校招待所。陆政东却是提议去安新驻京办看一看,杨刚忙打电话通知驻京办人员。   陆政东笑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就是随便看一看。”   安新驻京办也还有点规模,一楼有餐厅,对外营业,有安新特色菜,尤其是鱼,很多是安新特产,别处很难吃到,但价格昂贵,顾客不多,餐厅地主要用途还是招待京官以及接待安新来京的官员。   陆政东和杨刚赶到驻京办的时候,餐厅还没有歇业,在杨刚以及餐厅经理陪同下,陆政东在里面转了转,又去楼上参观了一下驻京办的办公条件,其实陆政东是不赞成保留驻京办的,不但每年需要大量的财政拨款,驻京办地工作特色也使得它的财务状况不能得到很好的监督。不过很多事,却是急不得的。   参观过驻京办,陆政东谢绝了杨刚开车相送的建议,打车去姨妈家。   雪玉依然不在京城,陆政东回到家也是一个人,本来打算周末去品宣那里,但他的那个表弟梁光亮处理了个女朋友,这周要带回家,听说是个普通家庭的子女,家里不太赞同,梁光亮让他也去到时候也好帮着说说话。   陆政东对梁光亮的父母也比较了解,本来他们两人的工作单位也不够好,在外公一家就说不上什么话,虽然他母亲也说不上话,可是现在他已经是贵为副部级的干部,母凭子贵,所以他们也就把希望寄托在梁光亮身上,希望他多少能有一些出息,可梁光亮却是根本就不按他们的想法走,让他们也拿梁光亮没办法,好在还有梁光亮的哥哥,他们也就由着他了,可即便是没有出息,至少也得有个拿得出手的儿媳妇。   陆政东能够理解梁光亮父母的心情,但并不赞同他们的作法,男女的事情关键是要相互间合得来,如果硬是要找一个梁光亮不喜欢的,梁光亮一辈子不幸福,要那面子又有何用?   所以他对于梁光亮找普通家庭的女朋友倒是没有任何意见,也就像帮着说说话,毕竟现在他在梁光亮父母面前说得上话。   陆政东到的时候,梁光亮带着女朋友在他家楼下等着他了,挺漂亮,但打扮……陆政东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总之是不太正式。   陆政东就皱起了眉头,第一次见家长,怎么能打扮的这般随便?   梁光亮看到了陆政东的神色,暗暗埋怨女朋友杨娟,叫她换身庄重点的衣服,她就是不肯。梁光亮和杨娟谈恋爱有一段时间了,但却总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怪怪的。   杨娟在一家互联网企业上班,和他一样也是喜欢无拘无束的那种,衣服怎么惬意就怎么穿,要是在单位上感觉不舒服了,马上就会辞职走人。   但梁光亮觉得这一点挺对他的胃口,他就是在家里拘束怕了,很是向往这样的生活,所以倒是特别的上心,就更不敢把家里的情况全部透底了。   而更让梁光亮有些郁闷的是,杨娟看似洒脱,不过在恋爱的态度上还是很严肃的,似乎有种怕正式确定关系,乃至结婚的感觉,两个人也就是牵牵手,看看话剧,也就是牵了牵手,连亲吻都没有过,恋爱是讲究缘分的,都按部就班一步步来,那也太没情调了,这样不愠不火的,那猴年马月是个头?   但他偏偏又喜欢这样子的,是以一直追问杨娟,什么时候能带她一起见见他的家长,杨娟一直要他等,说要找个合适的机会,不然他们俩的事儿肯定吹。   这好不容易才答应了,可真要这样子就上去,估计他父母那里是肯定过不了关的,于是说道:“这是我表哥,在政府部门上班,呵呵,干得还不错,已经到副部了。”   陆政东看到梁光亮那患得患失的样子,心里也不禁想,这世界还是一物降一物,他的姨夫姨妈就想把梁光亮也打造出来,但梁光亮却总是不上套,可在这个杨娟面前,梁光亮却是被吃得死死的……   杨娟一听不禁笑道:   “户部?那就是中组部工作了?嗯,那挺不错的,我是挺佩服在政府工作的人,但是这西装笔挺的,就知道那里是规矩森严,让我去那样的部门上班,我估计一天也呆不了。”   陆政东也没想到梁光亮的女朋友还是挺有幽默感的,笑了笑:“这和人的性格有关吧,不过不光是在政府部门才穿得西装笔挺的,就是在企业里,有正是会议或者重要的社交活动,男女都会着正装吧。”   陆政东说着又是一笑:   “你看看APEC会议,那穿着就很随意,所以那叫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呵呵,杨小姐你今天可是要参加正式会见啊……”   这是面见长辈,不管是喜欢无拘无束还是什么,在这样的时候,基本的理解还是要有的。   陆政东也是把话头提起,让梁光亮也好趁机和杨娟好好说说,不然这样进去,肯定是过了他父母的关的。      第164章      陆政东看了两人一眼,继续道:   “虽然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喜欢过二人世界,不过如果能够把双方家里的长辈关系处理好,那二人世界才会过得有滋有味是不是?”   梁光亮听到杨娟把他所说的“副部”理解为“户部”,似乎又想解释,又有些不想解释,听得陆政东如此委婉的提醒,也便说道:“要不我们去逛逛商场,买一套比较正式的衣服,毕竟是去见长辈嘛。”   梁光亮有些小心翼翼的劝说着杨娟,看了看陆政东,有些尴尬。   陆政东看梁光亮那患得患失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听说梁光亮也被逼着去相了不少次亲,看来那样的类型和梁光亮喜欢的是完全不对路。   而这个杨娟这个样子,恐怕梁光亮父母也会既不中意,这可难办了,看梁光亮那样子,也知道这姑娘背景普普通通。   杨娟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估计自己也觉得似乎太过休闲了一些,想了一下便点点头。   又笑着说:“看来在政府机关上班就是不一样,就是劝人也让人很舒服。”   梁光亮赶紧在边上道:   “走吧,走吧,去商场。”   虽然陆政东觉得杨娟的性格有些不喜欢受约束。但也知道不能用自己的喜好帮梁光亮挑美女朋友。而且看人从来就不应该以偏概全。   三个人去逛了一圈商场,梁光亮是既感动又有些不好意思。   他这个大表哥是何等人物?那是市委书记啊,居然能够给他这么大的面子……   等到两人买好衣服后,陆政东看看时间还早,又有些口渴,便提议去下面的休息区喝点茶再回去。   坐下后,陆政东就问起了杨娟的工作,毕业学校等等情况。杨娟不由就笑道:“你在中组部工作,看来是养成习惯了,不知不觉就会了解别人的情况。”   陆政东笑了笑道:   “我可没说我在中组部工作,是你说的,我在安新工作,不过人事上的事情呢,多少管一点,估计是有点职业习惯吧。”   陆政东说得风轻云淡,但渐渐的,杨娟却感到有些不自在起来。虽然梁光亮这个表哥年纪轻轻。但气度沉稳。不知不觉就给人带来一种压力。   三个人正说着话,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陆局长?”   声音显得有些迟疑。   陆政东回头一看,没想到却是遇到熟人了,是他原来在体改委经济运行局工作时的下属宋明思。   “这是我爱人,这是我常给你提起的让给我们房子结婚的陆局长,不……是陆书记了。”   陆政东一边招呼着两人坐下,一边说道:   “怎么样?看样子你们两个是修成正果了,只是当时走得匆忙,你们的喜酒我是没能喝上……现在在发展委上班?”   “没有,我去了信息产业部,陆书记这是到京城开会?”   陆政东笑笑:   “来学习的,也就是周末有空出来透透气。怎么样?看样子在信息产业部干得不错吧。”   陆政东看宋明思的表情就看得出来,估计宋明思在信息产业部还是挺受重用的。   宋明思笑笑:   “也就那样吧,还是跟着陆书记干带劲,现在的安新信息产业是发展得最快的城市,特别是在互联网在谷底的时候,安新还有那么大的动作,更是远见卓识。”   陆政东一笑,没有说什么,如果换在去年这个时候他也许会动员宋明思去安新,但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他也不知道在安新能呆多久,何况宋明思小孩应该还很小,也不一定愿意去。   杨娟心就渐渐沉了下去。眼前的这位官员他倒是认识,是信息产业部的一位官员,曾经到他们公司来过,公司的老总都是毕恭毕敬。   但现在这位大处长面对这个“表哥”却也是毕恭毕敬。其小心翼翼的奉承谁都看得出来。就算对梁光亮。也有那么几分讨好的意思,两口子忙着给大家倒好像是个小二一般。   想到这里不由又看了眼梁光亮,见梁光亮丝毫没有任何压力的样子,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陆政东喝着茶水,其实也看到了梁光亮和杨娟的表情。   梁光亮这样藏藏掖掖的,可终究是要面对的,梁光亮不但要面对杨娟,还是面对家里,就眼前的情况看,姨夫姨妈是断然不会同意的。除非杨娟很优秀,可偏偏杨娟的性格……自己看着都够呛,何谈梁光亮的父母?   所以这火候根本都没到啊,梁光亮就性急着往家里领,这会适得其反……   坐了一会,宋明思两口子就客气的离开了。   梁光亮趁着杨娟去洗手间的时候问道:   “表哥,你是不是对他印象不是太好?”   陆政东笑道:“我印象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欢他。不过我觉得你现在就让杨娟上你家里,时机不成熟。”   梁光亮也挠挠头道:   “是啊,可老实这样拖着也不是个事情。”   陆政东想了想道:   “这样,我给你父母打电话,今天就先不上你家了,你得一边一边的做做工作,如果你真是喜欢杨娟喜欢得不得了,那就逐步把家里的情况告诉她,这样比到时候她什么都不知道,突然面对要好得多。”   陆政东还有一个理由没有说出口,如果杨娟真不想进入这样的家庭,那恐怕两人也是属于有缘无分了。   “做通了杨娟的工作,再做你父母的工作,这样你也有了一个支持者和后盾,像这样莽莽撞撞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糕,就算你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不这样做,到时候收拾起来也要麻烦得多。”   梁光亮叹口气。“我爸我妈不会喜欢她的。”   陆政东道:“那你呢。你为什么喜欢她?”   “喜欢一个人哪有什么理由?”   梁光亮摇了摇头:   “反正看到她我心里就觉得很舒服,要是一天没见着她,就会想她,就有些魂不守舍。”   陆政东不禁微微一笑,看来梁光亮是到了荷尔蒙尽情飞扬的时候,完全是陷进去了,别人说女人对爱情往往是盲目的,恋爱中的女人智商几乎为零。而现在梁光亮也差不多是这个状态了。   陆政东想了想道:   “既然你明明知道家里会反对,那就更应该慎重。”   梁光亮有些迷茫:   “慎重有用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父母那固执劲,我这样做,也就算是给他们招呼一声了,不管他们同不同意,我反正是不会放弃的。在结婚这个问题上我一定要自己做主,那可是我一辈子的事情。”   陆政东心里微微一喟,其实他觉得她这个小表弟还真是有些可怜。   陆政东轻轻拍拍她的肩头道:   “不用怕。如果你真喜欢杨娟。我会帮你。不过你再和杨娟处处。多接触接触。看看到底是不是真喜欢她,同时也要看看她是不是真喜欢你,毕竟就算你不顾父母的反对,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也要先处理好……”   梁光亮一听就笑了起来,嘿嘿道:   “我就知道表哥最好了,说起来我的表哥表姐也不少,可真正善解人意的也就只有你了……”   陆政东说服了梁光亮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然后才又给他父母打电话。   其实陆政东觉得梁光亮这样或许在别人眼里是没出息,但陆政东却是有不同的看法,花有千样红,人也有百样的活法,只要自己的内心觉得这样的活法舒服,那就成……   ※※※   来党校学习。陆政东觉的正是时候。现在省部级的调整正如火如荼自己可暂时作壁上观。从局外。更容易看出一些东西。   但他结束了一天地课程学习。洗了澡。陆政东刚刚爬上床准备休息。电话就响了起来。却没想到会接到小舅的电话。   “想没想挪挪?”   小舅第一句话就是:   “这次的党校学习是个契机。结束后可以在部委挂挂。稳一稳。明年争取去出去。”   和陆政东讲话。云江民不大拐弯抹角。但有些话还是不能明说。陆政东却听得出来。想来这是其他地方和小舅沟通了。小舅的意见倾向于他动一动。   陆政东也觉得自己应该动一动了,安新已经是完全走上了正轨,再继续下去也就是执行,现在离开黄海是最好地选择。   毕竟明年的副部级大调整是集体性的,那样更不显眼。   等明年去西部,回西河的机会估计不大。西部大开发之后中央重视西部的发展。西部身份的政治地位逐渐提升。而且西部身份相对政治环境比较稳定。而且他从发达地区到比较落后的地区,这也说得过去,在西部发展确实是很稳妥的选择。   至于云系力量。想来自己在安新的表现已经交上了一个不错的答卷。自己也算圆满完成任务了。      第165章      陆政东对于离开安新也很是有些不舍,安新倾注了他太多的心血会汗水,就像是他艺术家最为满意的作品一般。   但在不舍,他也不能再安新呆一辈子,现在的趋势是主官不可能在一地呆的时间太长了,因为呆得太久的副作用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安新市委书记不过是小小的驿站,谁在那位置上也不可能呆太久。   现在安新如此景象,离开安新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他党校学习还要几个月才结束,但既然作出了决定,这件事就提上了议事日程……   这天陆政东下了课,尤金忠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见到陆政东,安俊义和尤金忠出来忙迎了上去。陆政东和身边的林启南笑着说了两句。随即和安俊义和尤金忠上了奥迪。   三个人到了外面,陆政东问起了两人要办的事情,两人一一作了汇报。陆政东又问起了安新的情况。?   “别的倒没什么。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刮来的一阵风,关于书记党校学习结束后的去留问题,市里现在是……”   安新现在流传着两个传闻,一个是与市长罗浮黎有关的传闻,一个是与陆书记有关的传闻。传闻不知是从何时何地开始的,总之传闻传播的范围越来越广,影响力越来越大。   传闻的内容之一是说陆政东即将要调离安新了,可能要荣升为某省常务副省长,其二是罗浮黎最终获得了中央和省委领导的信任与支持,将要取代陆政东成为安新市委书记。   可以说这两个传闻都与陆政东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说有直接关系是因为传说安新的工作将会有较大的变动。   很多时候在党校学习结束后就调任他地,这不是没有先例,何况陆政东在安新干得确实很不错,出色的完成了当初中央让他到安新来的任务,因此这样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对于普通机关工作人员来说,机关工作是单调,枯燥乏味的。   朝九晚五,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点卯上班,应卯下班,做着一些程式化的工作,虽然也忙,但真是无聊透顶。他们渴望着能有一些小道消息,绯闻秩事来调节和丰富自已的工作和生活,因此大家就对这两条传闻很感兴趣,兴致盎然。   领导干部们虽然每天有忙不完的工作,今天这里开会作报告,明天那里视察调研,白天辛苦工作,晚上还要应酬交际,整天忙得连轴转,可是他们也和普通工作人员一样十分关心陆政东的去留升降问题。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陆政东的职务变动对于他们来说或者是一个重大的机会,又或者是一个重大的损失。   这样的传闻一出来就传得越来越广了,办公室里,走廊里,甚至是卫生间里都有人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大家苦心孤诣,一门心思的想要验证传闻的真实可靠性,迫不及待的打听事情的最新进展情况。当然这些讨论都刻意避开了相关领导。   但传闻已在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和市直机关单位里传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了。   一般干部虽然对传闻很感兴趣,却并不敢贸然来向陆政东探听消息,求证传闻的真实性,只有像他能旁敲侧击,婉转的试探着,看看这事有几成是真的。   而陆书记远在京城学习,市里主要的领导们其实都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尤金忠也就把他拉来了,当然主要原因是他也不知道这股风因何而来,是不是有人别有用心,或者是为了试探各方的反应而放出的探空气球,这样的事情又不好在电话里讲,也想当面把这些情况给陆书记汇报汇报,该如何做,还需要陆书记进一步示下。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应该不会完全是空穴来风,毕竟陆书记在安新也已经几年了,既然是重点培养对象,肯定就需要在不同的部门更多的历练,一步一个脚印往上走。   安俊义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帮不上任何忙,只能是静静的等待事情的结果,在心里暗暗为陆书记鼓劲加油,默默祈祷。更重要的是,在事情没有明朗化之前,自已要保持缄默,不向任何人透露出自已的情感倾向,至少在表面上不让任何人看出是什么,这可是一个关键性的问题,许多人就是没有把握好这一原则,最后弄得自食其果,后悔莫及。   在国际政治格局中,小国永远只是大国手里的棋子;在政治生活中,小人物永远是大人物手里的棋子。小人物的政治命运永远操控在大人物的手中。这其中的道理是相通的。   陆书记肯定不想在这个时候卷入其中,基于以上的处世原则,陆书记在这样的事情上不轻易表态就完全可以理解了。事实上,安俊义觉得这方面还多亏了陆政东有意无意间的点拨和教导。   但作为一个大型城市的市委书记要动,肯定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陆政东的职务变动将会引起连锁反应,其中直接受影响的就是像他们这样和陆政东走得近的人,从理论上来说,如果陆政东真的调动了,罗浮黎真的上去了,算是有得有失,有失,就是陆政东这颗大树走了,他们可没地方乘凉了,今后得要靠自己了。   有得么他们也很有可能进一步,俩人尽管竭力按捺住自已激动的心情,但心里还是充满了若有若无的期待和渴盼,兴奋莫名。这倒并不是说他们俩人心理阴暗,有政治野心,但从政的人想追求进步也是人之常情。这就好像炒股的人希望自已的股票大涨,经商的人希望自已财富雪球越滚越大,读书的学生都希望自已能早日拿到学士硕士乃至博士学位证书,早日修成正果一样,每一类人群都会有自已的追求和目标。得陇望蜀,永不满足。   陆政东慢悠悠的抽了几口烟,见安、唐二人仍然恭敬的望着自已,等着自已说话,就笑着说:“那些编小道消息的人也真是神,可这没影的事情也说得跟真的似的,而且居然还传开了,还真是的,他们说我马上就要调走,可是这样的消息连我这个当事人自已也是第一次听说,真是奇怪了,我只能告诉你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一个领导跟我谈过话。”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你们两个估计要不了多久也会轮流到地厅班学习的,大家都是属于佼佼者,到时候你就知道压力有多大,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去考虑这些问题,而且组织上进行人事调整是从全局出发,经过综合考虑,统筹协调的,这也是工作需要。这样的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一切听从组织的安排吧。”   陆政东说完微微一笑,安、唐二人也马上跟着笑了起来,只是笑得有些夸张。   陆政东的话半真半假,有关自已工作调动的传闻到现在为止完全属于空穴来风,捕风捉影。   不过陆政东倒确实是从其他渠道听到西部西源省的班子的一下信息,说是中央领导认为该省书记工作作风趋于保守,而且书记省长二人在工作思路上有着很大的分歧,两个人的矛盾日益公开化,已经对正常工作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正在考虑把两人调开。   据说上面有两种方案,一种方案是把书记刘澄宇上调中央,由省长暂时兼任书记省长党政一肩挑,稍晚一些时候再配备一位新任省长。   西源省省长詹成玉才五十四岁,距离部级干部六十五岁退休还有将近十年,对于一个中高级领导干部来说,这正是奋发有为,拼搏进取的黄金年华,自然是雄心勃勃,踌躇满志,不想错过任何一次机会。有人说詹成玉在中央领导面前立下了军令状,近几年担任省长熟悉了解了经济工作,逐步进入了角色,如果再给自已几年时间,自已一定能和广大干部群众团结一心,努力奋斗,使西源省的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各项工作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第二种方案是书记暂时不动,调任一位常务副省长,过渡一下担任省长,将省长调走。   西源省的书记年纪已经不小了,政治生命已是屈指可数了。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省委书记绝对是一方诸侯,地方大员,位高权重,肯定也不想就这样被人逼走,将来还有可能在政治道路上再上一个台阶,进入人大或者政协干一段时间再退休。   虽然陆政东的第一选择不是去西源,但是陆政东要说对去西源一点想法都没有那也是假的,毕竟如果能够从常务副省长到省长这也同样是诱惑,虽然副省级干部与正省级干部仅半级之差,可是却有着本质的区别。   从某种意义上说,也只有到了正部级,那才真正算得上搞政治,而从副部到正部这一步可不是那么好走的,何况眼下他还是很年轻,肯定还需要过渡一下。   这两种说法其实也就是一个结论:两人都不想离开该省。   两个人都是具有政治抱负和雄心壮志的人,而这里是一个很好的政治平台,两个人都想在这个政治舞台上施展自已的才能,实现自已的理想。二人明里暗里都加紧在活动,争取对自身有利的结果。   陆政东本来平常就经常和刘振强保持联系,现在更是在京城,如果自已的工作将要变动的话,最起码刘振强会提前给自已透露一些口风的,可是刘振强却从没和自已提到过这些事情。   两会前后总是有一些干部要微调,最近刘振强很忙,老不在京城,陆政东在京城还没有和刘振强见上面,但旁敲侧击的探听过这些事情,可是刘振强却丝毫不露口风。陆政东理解刘振强的心情,刘振强平常给人的印象是一个沉稳持重,颇有城府,做事谨慎的人,还没有最后定调的事情他是绝不会四处张扬的。这说明西源省的两人正处于博弈角逐的关键时刻,甚至这也是更高层的人事安排还在协商之中,最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或者刘振强认为这时候插足进去的时机并不合适。   陆政东平时烟瘾不大,但在开动脑筋思考问题时烟就抽得多一些。他下意识的把手伸向桌子的芙蓉王烟盒,准备再续一根香烟,不过里面却是没有了,不知不觉间一盒芙蓉王就抽完了。   安俊义和尤金忠赶紧掏出了自已口袋里的香烟盒,各抽出一支香烟递向陆政东。   “到部里办事,买了这个,要不,我下去买……”   陆政东看着他们手里的香烟,安俊义拿的是一包中华,尤金忠是极品黄鹤楼,大多数时候,香烟不仅是一种消费品,更多的是一种身份地位以及个人经济实力的象征。安新现在发展起来了,近年来个人消费却有高档,奢侈化的趋势,抽名烟,喝名酒,穿名牌,开好车……   当然,引领这股新兴消费潮流的消费主体是政府公务员,国企领导,还有一些财大气粗的私企老板。   做为市委书记,陆政东完全有能力抽好烟。只要他却就喜欢两种烟,一种就是芙蓉王,一种是军队特供的烟。   这纯粹是一个个人爱好,芙蓉王口味醇和,多年来他已习惯了抽这种烟。   但下面的人却不会这么理解,认为他做为市委书记是要给干部们做好表率,以免奢侈之风更加泛滥。   陆政东也乐得他们如此认为,由俭及奢易,由奢及俭难,开了奢侈享乐的口子,再想整顿约束就难了,也算是一种上行下效吧。   安俊义平常兜里总揣着一盒芙蓉王香烟,只要单独和陆政东谈工作时就掏出烟盒来放到桌上。烟酒不分家,两个人也不分彼此,你一根我一根的接着抽。安俊义觉得这种气氛很温馨,自已和陆书记的心理距离也拉得更近了,心里暖暖的。   抽着尤金忠的极品黄鹤楼香烟,陆政东轻松自如的和尤金忠开起了玩笑说:“今天沾金忠的光,我也开一回洋荤,抽一抽高档烟。嗯,不错,到底是名烟,味道就是不一样。”   尤金忠见陆政东说到烟的事情,于是笑着说:“陆书记我也不知道你这是在夸奖我还是批评我。我这人脸皮厚,就权当作你是在夸奖我吧。这样也叫开洋浑?!书记大人你真是落伍了。上次我去省里开会,其他地市对的书记市长平常都抽这样的烟,我敬他们烟人家都不稀得接,嫌掉价!具体是什么牌子的我就不说了。”   尤金忠稍停了一下又觉得有必要再补充两句:“不过陆书记你放心,我吃吃喝喝的都是为了工作和应酬,你太不和群了人家反而会说你古板,不近人情。不过我这个人有个底线,就是吃点喝点可以,但绝对不会往自已腰包里装。”   陆政东一边抽着烟一边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尤金忠,在心里感叹着,尤金忠以前分管城市建设工作,手握大权,后来当了常委副市长更是分管经济,经常和一些企业老板,国企领导打交道,平日里到他办公室或家里来的人不是来找他批项目就是来找他要贷款拨经费。那些来求他办事的人一个个出手阔绰,豪爽大方。你过于谨慎小心了,连烟酒都不抽点,喝点,人家反而说你小家子气,没有魄力。   吃了喝了人家反而很高兴,逢人就说某领导为人谦和,平易近人,不做作,送礼的人反倒像是自已捡了一个宝贝似的。反过来说你要是一本正经的拒收人家的礼品,送礼的人反而一脸晦气,背地里说这领导人太虚伪,假正经,装模作样,不好打交道。与其说是尤金忠主动追求高档消费,倒不如说是某些投机钻营的人给惯出来的毛病。   能在他面前拿出这样的烟,说明他心里没鬼,没敢收更重的礼,或者说是道行太深,连他都看不出来。   其实陆政东平日里虽然抽烟喝酒,可是对烟酒却并没有多少研究,在他看来,所谓的名烟和自已抽的并没有多大区别,他平日里看人家煞有介事的品评烟酒质量,交流抽烟喝酒的心得体会,心里并不以为然。领导干部,平日里不是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一味只在吃喝玩乐上下功夫,费心思,这样的人不是酒囊饭袋,行尸走肉又是什么?!这样的人说得好听点是滥竽充数,说得难听点就是寄生虫!   陆政东并没有对这方面的事情做过专门研究,他不知道政府部门的现状,打破部委办事,就算是好烟人家也不会定会理睬你,但你要是拿太次的烟,人家或许会以为你不尊重他。   到省里市里同样也是如此……   三个人说了一会工作上的事情,陆政东看看时间不早了,也就起身道:“不要听风就是雨,没影的事情,你们回去了,这样的消息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安俊义和尤金忠也在揣摩着陆政东话里的意思,两人很快就从陆政东话里还是品味出一些东西来,陆书记并、这话说得其实还是挺模糊的,动肯定是早晚的事情,但可能最近不会动,这他们心里就有底了……尤金忠先一步出门去安排了,安俊义心里却是有些郁结,陆政东就是最近不动,估计明年就要动,自己失去了一个良师益友,这对自己来说绝对是个重大的损失。安俊义感觉自己就像被人抛在了半路上,不知该何去何从。   不由微微一叹:   “和书记一起工作是一件既愉快又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陆政东见到安俊义有些低沉,依依难舍的样子,这种情感绝对是发自内心深处的,不觉有些感动,于是宽慰说:“我们共事很愉快,千里搭长棚,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人生聚散离合,无非是个缘字,缘来则聚,缘尽则散,半点不能强求。如果有机会,再一起共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安俊义一听也点点头:   “我随时听从召唤。”   安俊义和尤金忠走之后,其他安新的人又纷至沓来,有的是来探风声的,有的是来点卯的,无非是留一步余地。俗话说,山不转水转,什么话都不能说死,他如此年轻,万一就是调走了,也是高升,而且说不定某一天又会转回贝湖,就算不转回贝湖,那也是一条粗壮的大腿。   这些人是官场上的那些迎来送往,应酬交际,其中又有多少真情实意呢,这样的宴请和饯行就好像是公事公办一样,走个过场而已,乏味透了。还不如约三五个知交在一起谈谈心,大家坦诚相待,反而更加畅快。   可陆政东越是烦什么就越是来什么,这不,这天周末,原来他在长滩工作时候的老领导周天放到了京城约请他一起聚一聚,周天放在安新对他是照顾有加,关系很不错,现在终于也坐上了长滩市委书记的位置,陆政东自然是要见一见。但陆政东到了地方之后一看,除了周天放外还有另外一个中年男人,两人正在对坐抽烟。屋子里烟雾缭绕,两个人的脸都笼罩在烟雾里。   周天放为俩人做介绍说:“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陆书记,很有魄力。这位是西源省政府副秘书长姚永年。”   姚永年笑着道:   “陆书记我认识,只是陆书记不认识我而已,我也在党校学习,听过陆书记的讲课,可以说是受益匪浅,茅塞顿开。”   陆政东一听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微微一笑道:“姚秘书长太客气了,那只能算是大家交流交流心得。”周天放笑眯眯的请陆政东坐下,虽然他曾经是陆政东的老领导,但是现在倒了过来,陆政东的级别比他高,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等陆政东坐下之后,周天放才坐下,姚永年等两人坐下之后才,恭恭敬敬的面对着陆政东,笑着说:“我们西源的同志早就耳闻陆书记的大名,仰慕已久了。我们都知道现在安新可以说是在副省级城市中一枝独秀,陆书记抓经济工作很有一套办法,思路开阔,注重实干,而且很有魄力。”   陆政东微笑着纠正说: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安新能够有今天,前面的领导也是打下了很好的基础,就算是巧妇也要有米才能做饭,安新能够有这么一点成绩,主要还是靠大家团结一致,如果说我真是有什么功劳,那也就是起了一个穿针引线的作用吧。”   周天放微微笑这,不由有些感叹,陆政东现在是越来越修炼到家了,老成持重,任何时候都是喜怒不形于色,讲话办事一丝不苟,滴水不漏。这样的人即时一时之间遇到些许挫折,也不过是暂时的,迟早有一天会重新奋起的。自己无论在为人还是为官方面,要向陆政东学习的地方太多了。   陆政东也不禁有些感慨,俗话说人走茶凉,西源的詹成玉人还没走,底下的人都各自找门路了,这就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如果自己不是高升,恐怕也会是一般的待遇了。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不人走茶凉,后面来的领导该怎么办?   而且陆政东也不能说姚永年什么,不管怎么讲,他有云家的关系,这肯定是占了很大的便宜,现在这种干部人事制度,要想在仕途上一路顺畅,自已工作做得好是一方面,上面也要有欣赏你的领导,能够在关键时刻为你说话。用老百姓的话讲就是朝里有人好做官。这句话虽然过于直白了一些,也有庸俗化的意味,但是也不乏道理。会干的不如会说的,会说的不如会跑的。这些通俗浅显的处世哲学都是人们的经验之谈,是经过实践检验而且行之有效的方法。   不过大家都是到了这个层次的明白人,穿针引线的周天放如此,姚永年也是如此,所以都闭口不谈西源的事情,只是借这个机会认识一下而已,算是搭上了线……   ※※※   陆政东也终于找了个机会和刘振强见了一面,两个人隐晦的谈了一下现在高层的人事布局走向,然后陆政东慢慢就把话题往西源那边引,刘振强慨叹道。   “西源的局面是比较微妙,想必你也听说了吧?”   陆政东笑了笑:   “总不至于像潜东省的两位主要领导闹得不可开交吧?”   刘振强一笑:   “那倒不至于。不过也是让人头疼,西源的刘书记资格老,而詹呢,又自恃在经济上有一套,不怎么把刘书记放在眼里,而刘书记呢的反击是,你詹成玉不是能搞经济吗,可搞得有安新出色?于是向上面建议把你调到西源搞经济去……”   陆政东一听不由揶揄道:   “敢情我这是躺着中枪了,难怪我躲进象牙塔里也清净不下来,安新的,西源的纷纷找上门来,我说怎么回事呢,原来是有这么一出。”   刘振强也是摇摇头:   “同时让两个搞经济的能手放在一快,那不但不会起到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反而会适得其反,刘书记这个建议上面也是心知肚明。”   刘振强笑了笑道:   “本来有一个老将坐镇把握大方向,配备一个年富力强的省长,这也是一种很好的安排,但问题是提出这个的不是中央,这就成问题了。”   刘振强说着摇摇头:   “是啊,西源的人事安排上的事情复杂的很,不到最后结果出炉谁都说不准会发生什么变化。你也知道最欣刘书记的是谁,可是这位领导马上就到站了,所以这个时候是不好动,至于詹,也是为一些领导看重的人,可是詹却没有把他欣赏的领导善于审时度势,通达权变,灵活性和原则性兼而有之的优点学到,至刚者易折,至柔者至刚,这话是很有些道理的,詹估计也是先熬着吧……”   陆政东明白刘振强话里的意思,刘振强的原则性很强,从他嘴里陆政东听出了倾向性,他对刘书记的一些做法应该是持非常保留的态度的,刘振强能够如此,说明刘澄宇也不是个好相处的。   这陆政东倒是不太畏惧,毕竟刘澄宇一方是走下坡路,但如果他真参与到这场纷争之中,原本和詹成玉一系关系并没有什么直接冲突弄得事成水火不相容,那就难说了,毕竟詹成玉一方正逐渐在壮大,是得还是失就很难讲了。   刘振强见陆政东沉吟着,就笑着说:   “政东,这些事情我们哪里说哪里了,你知我知就行了。”   陆政东点点头,他的来意刘振强肯定也是心知肚明,他应该是有过想去西源的想法的,陆政东知道刘振强这是明白无误的告诉他某些信息,最好是不要去西源,对他来讲,机会很多,犯不着去火中取栗,即便是要去,那也是要经过多方的沟通协调。   刘振强对自已很坦诚相待,这其实也多少抵消了他的一些失落感,陆政东粲然一笑说:“这些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我们也犯不着去操这个心。认真做好自已份内的工作就行了。时间太晚了,部长你早点休息吧。我就不打搅了。”   俩人握手道别……   和刘振强谈完话,这触动了陆政东的心事,陆政东不可避免就想起雪玉、杨璐、品宣等人心里沉沉的,雪玉的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陆政东曾经是半开玩笑的说见她一面,比求见总理都还难。   而自己呢?   陆政东默默摇头,说是有事业心,其实自己越来越热衷于权力,近来渐渐忽略了她们的感受。尤其是品宣,自从来到京城。自己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   陆政东想了想,决定下个周末去品宣那里……   宽大的双人床上,品宣正用力咬陆政东的脖子。她穿着性感的黑色蕾丝吊带袜。紫色轻纱裹胸。雪白娇嫩的娇躯显的异常妖艳。脖子上系着的那条围巾又显的那么诱惑。令尚在喘息的陆政东又激动起来。   品宣很快察觉到丝袜美腿下陆政东的异常。轻咬陆政东脖子的贝齿松开。一翻身。从陆政东身上滚下。娇嗔道:“你越来越变态了!”   经过他的开发,品宣现在显得性感娇艳,诱人犯罪,弯腰的时候整片雪白娇嫩的胸口就这样毫无掩盖的从开低胸的领口中展露在陆政东的眼前,眼眸此刻秋波荡漾,妩媚的眼神象随时要勾引人似的,那口小嘴微微翘着,看得让陆政东奋不已。   陆政东就一阵好笑,品宣见他似乎有些眉头不展,所以是曲意承欢?被陆政东拉到窗前夜没有说什么,可她是想叫也不敢大声呻吟,只能用鼻音代替哼哼的声音,时而娇喘连连地低呼:“混蛋……不要了……”   可惜她的娇声抗议,听在陆政东耳里都变成了诱惑的邀请。   附在她的后背上,陆政东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身下女人每一下颤抖,每一声娇啼,甚至她身体内每一下敏感的抽搐都感觉到了。   陆政东肆无忌惮,不停的亲吻着品宣的脖子、耳垂,她也扭过头来和他亲吻着,不断地刺激着他,鼓动着他的尖兵猛烈的冲刺着。   陆政东拉着她的身体朝后退了几步,让她的双手没有着力的地方,品宣顿时双腿无力,不住颤抖,眼见随时便会倒下,无奈她只好双手反过来抓搂着她的腰,好象把他背起来一般。   这种特别的游戏,是陆政东无意中想到的。每次看到他不断哀求的模样,陆政东便格外兴高采烈,而品宣则羞得无地自容,觉得这个样子实在太过难堪,只是自己却也控制不住。他的攻势连绵,很快又让品宣兴奋得说不出话来。   这一场黑夜里的风雨,当然以陆政东的彻底胜利而告终……   品宣微闭着双眸,长长的睫毛不住的抖动着,小嘴微微的喘息着。   陆政东把嘴凑了过去,轻轻的吮吸着她的香唇:“谢谢你让我这么胡闹……”   “流氓……”   品宣不住的用嘴唇舔着我胸膛上的汗水,然后玉手不住地抓挠者:“虽然知道你这个人是一个流氓,但是我还是喜欢这样……”   陆政东看看时间都到下午了,不由问道:   “你不是说你还有事吗?”   这个周末陆政东终于没有约,自然就当然打电话去了品宣那里。从晚上折腾到天亮。   “被折腾了一晚。我哪里起的了身?不去了……”   而中午醒来后谁想经过昨晚的几次欢爱。陆政东却是坚挺的很,她已经是无力承欢里了,为了能尽快完成任务,在陆政东要求下用起了丝袜诱惑、等等羞人招数。也就难怪品宣扑在陆政东身上。狠狠咬他泄愤了。   但他浑身实在是没有力气,双臂实在抬不起来,所以连起床也只有无奈的任由陆政东搂在怀里。边帮她穿衣服边尽情轻薄……   好不容易两人才起了床,品宣穿了件雪白性感的宽肩带衫春衫,紧裹的浅棕黄裙子,白色细高跟皮鞋,显得双腿极为修长诱惑,盘起的发髻女人味十足,举手投足尽展万千风情。      第166章 最高规格的毕业典礼      陆政东知道西源看来是不能去了,他去其他地方的事情也没有了下文,原因陆政东也明白,现在主要调整的是正省部级,原本是打算顺便解决他的事情,但看来京城里风云变幻,老爷子觉得这个时候不是好时机,在他的事情上选择了静观其变。   既然如此,陆政东也就安安心心在党校学习,当然既然有在京城的机会,自然要和长辈们以及京城云系亲近自己的人马接触接触,党校学习的时间,难得清闲,陆政东当然要借这个机会在京里多走动走动,渐渐发出自己的声音……   一个月的学习之后,就要开始课题调研了,每个人根据自己的兴趣和熟悉的领域报课题。课题汇总后,教务部把同一课题的六七个人编为一组,选出一个组长,去某个省或某部委进行调研。   到省里的时间是一周,每个人都得抓紧时间了解情况,收集资料。   这样的考察调研地方上都会很重视,会向大家反映一些现实的情况和问题。对他们的采访、开会、座谈、调研都很支持,一般都能看到各地的第一手材料。   回来以后,小组成员每人写一个分报告,然后汇总,由组长或统稿人形成课题报告。   只是和大学生的毕业论文不一样的是。   而就在陆政东和课题组的其他成员到沿海考察的时候,去年的新科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斯彭斯在沿海的舞阳市举行的“知识经济论坛”上发表了关于互联网的主题演讲,他认为近几年全球生产率的增长,与网络的应用密切相关。   而且数字化程度较高的产品和服务将更多地通过网络来提供,如音像制品、金融服务、新闻、娱乐、商务服务、书籍和文学以及博物馆的进入等等。   教授还从学术的角度,阐述了技术进步带给人类社会的变化。他说,世界可以被视为由两个层次组成,即原子层(物理世界)和二进制数字层(信息世界)。这两个层次曾经是相连的,但电报的出现将它们分离开来了,随后,电话、无线电、传真、卫星等陆续出现,信息转换瞬间完成,时间与空间在信息层次里被极度浓缩。   技术的发展历程证实,大部分信息是可以数字化的,而且可以即时为任何地方的任何人所用。按此趋势发展,在获取信息和接受教育方面,不同地域间所存在的巨大差异将会消失。   而真正使这一切发生革命性影响的,是互联网的出现,以前,所拥有的电脑还只有对本地存储的数据库存进行操作的能力,而互联网的诞生,使独立的各个数据库存连接了起来,使共享实时的数据资源成为可能,从经济学的角度分析,这样的连接带来了惊人的效果:交易的成本大大降低,甚至逐渐趋于零;交易过程实现自动化,从而杜绝了错误和信息处理滞后的现象;市场过去是按地域划分的,信息流的快速传递打破了市场的地域疆界,可以在更大的地理界限内有效地协调经济活动。   对于眼下的互联网萧条,他认为是暂时的,互联网的发展都或多或少出现了一些问题,但它们创造的价值并未被抹去,而且总体上是上升的,所以仍然堪称赢家。   所以这样的挫折是暂时的,需要一定的环境和气候等待经济的复苏,他大胆预计:互联网经济已经到达了最低谷,由于全球投资环境的改善,互联网经济将可能今年年底前出现重大转机。   看完报道,带队的组织员就建议课题组的学员们也讨论讨论。   “政东,看来你真是有先见之明啊,你们安新新技术试验区是抢先了一步,真要是互联网翻身了,你们安新可是养了个金娃娃。”   学员中来自潜东省的副省长梁广顺有些感叹的说道。   陆政东笑了笑道:   “这还说不准呢,教授不是也强调如果顺利的话是这样,因为谁也操控不了市场的发展。不过网络在今天如同公路、桥梁、铁路一样成为了基础设施的一部分。   快速的变化正在使经济发达地区与经济欠发达地区之间产生分裂,特别是对于我们这些地理位置不在沿海,信息相对闭塞的地区,在网络时代,信息的不对称不是缩小了而是扩大了,而且这对于处于信息劣势地位的一方显然是不利,欠发达地区如果认为自己可以慢一些搞信息化,将在竞争中处于更加被动的地位。”   陆政东举例说道:   “比如说同样一家外向型企业,在沿海地区,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企业接受外面的信息本来就比我们中西部地区多,如果再在网络信息这一块落后,那差距就更大,这对处于信息劣势地位的一方来说显然是不利的,想让本地企业在未来的信息竞争中不会处于劣势,必须搞好信息基础设施建设。只有加强信息基础建设,才能减少信息不对称的情况,做到了这一点,事实上对于不少企业也就更有吸引力,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安新所以才是在这方面投入较大,新技术试验区只是安新构建信息化工程的一环,当然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陆政东嘴上说着,心里也不免有些揶揄,事实上同样的观点他在去年安新的信息博览会上已经早就讲过了,但很多人心里是不以为然的,其传播的广度和深度也有限,甚至连邻省负责经济事务的副省长都不知道,在国人的心目中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加上人家有诺贝尔奖获得者的耀眼光环,所以言论一出来,不但广泛被报道,而且也引起了政府部门的重视。   自然,陆政东也不会在这些人面前卖弄他去年就讲过了同样的话,这些人只要重视这事了,很快也就会知晓……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毕业论文也准备完毕,在毕业论文通过之后,省部班就迎来了毕业典礼。   几个月的学习让陆政东也觉得受益匪浅,在这里不但提供综合和全面的适宜于领导干部掌握的治国知识,治国治党治军的智能。还能提供战略思维方面的知识,并培养学员战略思维的能力。   能更深层次地讲解党和国家的战略、方针、策略和政策。通过党校教育,使干部理解和准确把握党在每一个时期的思想路线、工作重点、大政方针,使其自觉在思想和行动上与党中央保持一致。   能对学员带来的社会经济生活中热点难点问题进行解疑释惑。   很多很多,收获,特别是关于领导艺术知识,培养领导方面的才能,让他更懂得怎样科学民主决策、怎样调动人的积极性、怎样处理危机事件、怎样处理好民主与集中的关系等等。这一点她感受最深,他之前那些完全是乱拳打死老师傅,不成套路。   每年的毕业典礼,都是由党校校长亲自出席并向学员颁发毕业证书。   能够见到党和国家的高级领导人,这是中央党校学员和一般大学生不一样的地方。省部班的学员一般能见到校长两次:一次是开学典礼,一次是毕业典礼。   而今年由于是新一届党代会召开之年,就更显得异乎寻常,十年前也就是在陆政东他们上课的教室里,一号领导就市场经济姓“社”还是姓“资”等重大问题进行了论述,统一了全党的思想,为接下来的新一届党代会的召开作了理论准备。   从此形成惯例,在每一届党代会召开前或某项重大政策实施前,中央高层领导人要在此发表讲话。平时,政治局常委和委员、国务院领导等党和国家领导人,会不定期地到这里发表重要讲话,向学员通报国内外形势、经济发展和改革中存在的一些问题,以及中央的战略、方针、策略和政策等。   这其实也不难理解,这是党校的特殊地位所决定的,党校作为执政党的最高学府是高素质治党治国治军领导干部的教育中心和理论研究的中心。   党校校长都由中央政治局分管党建和组织工作的常委兼任。所以其特殊的地位,成了党和国家重大战略、方针和政策出台前重要的研讨和吹风场所。   而且今年更不一样,尤其是在五年一次的党的全国代表大会召开前夕,党的最高领导人在此的讲话,一直备受关注,被认为是大会的前奏曲,为大会确定了基调。   不但中央国家部委和各省市一把手全部参加毕业典礼,而且常委们悉数出席毕业典礼,常委、党校校长主持毕业典礼,这样的毕业典礼规格,就算是陆政东同样也还是有些莫名的激动。   毕业那天,陆政东和其他学员一样,都起得很早,庄重地换上正装,走进大礼堂。   先是一个支部一个支部地和校长等领导同志合影。陆政东觉得这样的合影颇有点天子门生的味道,一种很是特别的感觉……   照完相的学员,先进会场坐好,等学员们都照完相并进入会场后,领导同志也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鱼贯而入在主席台就座。   台下,省部班的学员坐在前排,后面依次是中青班、地厅班、县处班和其他培训班的学员,等待着这一历史性的时刻到来……      第167章 一盘大棋      陆政东认真的听着讲话,事实上在这里讲的和见报的内容是不尽相同的,在这里讲话的内容讲得更透彻,讲得更大胆,而见报的内容是经过了删减的。   见完话之后,就是上台从校长手里领取毕业证书,由于上台领证书的人较多,校方安排的是每个班都派一些代表上去,每个代表见到校长时只说两句话:见面说:“校长好!”   领完证书后说:   “谢谢!”   陆政东没想到上台领取证书的时候却“走不动了”,校长微微一笑,对他说道:“政东同志,又见面了,不过,你这回是做学员的,学习得如何?……”   陆政东知道校长说的又见面了和这回做学员其实就是说他上回在集体学习的时候给领导们讲座过,校长很关心问起学习的情况,问他学得怎么样,同学们的思想、身体状况怎么样。   陆政东赶紧简洁明了的把学习的心得讲了讲。   “嗯,看来你是真沉下心在学习的,是带着思考来学习的,很有收获嘛。”   陆政东讲的是自己的真实感受,这次学习他确实觉得收获很大,这一点想来校长也能够体会得到。   陆政东却是不知道他和校长说着话,后面的代表一直站在那里等着,台下他的同班同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着急。   散会后,大家笑着问他:   “你领了证书怎么不走了?”   陆政东笑了笑回答道:   “校长问我们的学习情况,思想情况,我怎么能不回答啊?……”   不过,陆政东下来之后,细细的一想,校长和他亲切的交谈一来是有一面之缘,他那充满磁性的独特嗓音很令人放松,玩笑本身就是一种欣赏了,陆政东和校长说话时自然打起十二分精神。同样的,校长同他的每一句话又何尝不是经过深思熟虑?而他口吻轻松的说起集体学习的事情,本身就是一种亲近的姿态,对他印象不错,但也不排除还含有其他的考量——新一届领导集体即将产生,而在换届之前的党校校长通常都是要接班的,这个时候是要向前看,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实现顺利过渡……   从比较凉爽的京城到了安新,让陆政东一时也不禁有些不适应,就连下车到进住所的这段距离让他都觉得是在蒸笼里一般,坐进凉爽的房间里,陆政东长长吐出口气。   安俊义笑道:   “恭喜书记,听说书记在党校的表现……”   指了指天花板:   “上面很满意?”   陆政东笑了笑道:   “输到用时方很少,能够有这样的学习机会肯定要好好学习。”   安俊义就笑着拿起茶杯,道:   “跟我,书记还谦虚啥?”   在安俊义、唐中凯、尤金忠、从京城空降而来的新任组织部长侯大明这四驾马车中,安俊义无疑是陆政东最信任的人,在常委会上,有这四驾马车坐镇,陆政东通常都不需要讲什么,贯彻他的意图的一项项决议就会顺利的通过。   在这三个人中,尤金忠老成持重,稍欠魄力,守成有余,开拓不足;唐中凯则显得有些温顺,在陆派最接近陆政东的几名干部中,唐中凯是唯一对他惟命是从,从未表过不同意见的干部,这一点使得陆政东感觉他不堪大用。   每个人做任何事情都要把握好一个度,过之则犹不及。下级对上级采取何种态度都要因时因地因人因事而异,有所区别变化。这里面门道学问很深。   有时候下级人员对上级领导态度殷切诚恳,人家会看作你是对领导的尊重,知礼守常。而有时候你过于奉承讨好,则会让人家觉得你是奴颜婢膝,阿谀奉承之辈,骨头没有四两重,反而会觉得不堪大用。   在这一点上,安俊义就不一样,有时候会提出一些不同的看法,而这些看法无疑会对某件事产生更为积极的影响,并不是一味的盲从。   而侯大明在到组织部,以最短的时间肃清了前任的影响,其强硬的手腕也令陆政东叹为观止,但侯大明太过于注重结果,不太注意策略,这也是其短处。   而安俊义则最被陆政东看好的。   老练而又不失进取精神,常委会议上,他是说话做少的,但往往他一开声,就一语中的,使得对方哑火。   如果自己要离开,安俊义放到市委副书记的位置上会更适合他。   还有安俊义做秘书长的时间也太长了,在他到安新之前已经干了不少时间,而他到了安新之后,他也只是从市政府秘书长变为了市委秘书长。   虽然安新市的副书记和市委常委、秘书长在级别上没什么区别,都是正厅级级别,但是这两个职务的含金量却大不一样。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说好听点也算是市委领导,但实质上却是市委领导们的大秘书,主要为领导们提供工作服务。   而市委副书记却是分管一个方面工作的县委领导,实权在握,是接受别人服务的领导了。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一旦坐在了市委副书记这把交椅上,就意味着从此站在了一个全新的起点上,有了一个向狮子航甚至是十位数职位过渡的跳板了。   官场学问博大精深,细致微妙,层级繁复,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别人看不出这里面的端倪变化,d但陆政东却深知这中间的本质区别。   两个人坐下说了一会话之后,安俊义才说道:“我刚得到消息,罗志林前几天又来安新了。”   陆政东微微点头,他在党校学习期间,罗志林不止一次来过安新,罗志林参加安新汽车的竞标失利之后。   罗志林似乎在很长一段时间是没有当回事,但罗志林这些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发展迅猛,亲自出马却在安新一无所获想来是心里憋着一肚子火。   听罗致娴讲罗志林实际上是很记仇,很小肚鸡肠,加之心高气傲。自己视他如无物,想来他也恨死自己了。   但如果在平常他就是再恨也不敢怎么样,这个时候又到安新来,看来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省部级正职的调整,特别是一把手的调整基本已经到位了,接下来就是大会开幕,就是副部级的调整,罗志林这个时候道安新,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只是他只以为自己是悄然而来悄然而去,可是他那里知道,其实他到安新的行踪,早已经在他的人的掌控之中……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呀!   钟柏发等人看来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或者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党代会的选举,在候补委员的候选者之中,他和曾怀德无疑是直接的竞争对手,但不管是从现在的市委书记这样的党内地位,还有呼声,都要比曾怀德搞高,让曾怀德等人心里也发紧了,毕竟距离党代会没有多少时间了,再不动作就来不及了。   安俊义见陆政东没有回答,想了一下问道:   “办公厅的杨再兴是不是可以下去锻炼锻炼?沈河区我看就很适合,下去干干副职,锻炼一下?”   陆政东依然没说话,副省级城市的架构,市管区为副厅级,市管区的主要领导为副厅级,杨中兴现在为正处级,去沈河区,干个一年半载或许就能再进一步。   而更重要的是,沈河区是钟柏发等人的势力范围,虽然之前在他之前的前任市长也采取了掺沙子的办法,把区委书记换掉了,换成了他欣赏的刘日发,但不管在张泽高时代还是在詹继东时代,沈河区还是一直局长比书记强势。   他成了市委书记之后,刘日发的日子才好过了起来,沈河区正是刘日发重新树立威望收拾残局的时候,任命一位新区长,不利于沈河区的团结稳定,而且刘日发作为“过气市长”的人,这工作确实不好干,杨再兴下去任副职,可以为刘日发鼓鼓劲,在外人眼中,杨再兴可是打着陆政东的金字标签呢,是雷打不动的“陆政东的人”。   陆政东略一琢磨,就笑道:“这事还是让组织部再考察考察,慎重一些。”   这话理解为陆政东同意也可以,理解为陆政东不赞同也可以,陆政东是准备再观察观察刘兵,倒不是陆政东不喜欢他,虽说杨再兴心思太过诡秘,但那也只是跟他同级别的人需要考虑的问题,在陆政东的角度来看,杨再兴无疑善解人意,能力极强。   但到底是不是适合副区长或者副书记的工作,陆政东并不了解,既然是要深入虎穴,那肯定要是能够在各方面都能独当一面的角色。   安俊义见陆政东这话不置可否,正有些作难,陆政东已经笑着做手势:“先吃饭,来,吃饭。”   饭桌上,冷拼热炒,香味四溢,陆政东最喜欢的就是市委食堂姜师傅的香辣系列,尤其是香辣蟹肉,外酥里嫩,一块块吃下来,不知不觉中已经辣的人舌头麻。   陆政东从餐厅角落的酒柜翻出瓶五粮液对安俊义比划了一下:“白酒还是啤酒喝这个?”   安俊义见他拿出白酒,笑道:   “还是喝白的吧,啤酒喝了晚上要起床,麻烦。”   安俊义也是“酒精考验”,高度白酒一瓶下去还跟没事人似的。   虽然安俊义现在分管的主要是办公厅,但陆政东还是就新技术试验区的问题和他交换了一下意见,安俊义以前在区里当过区长,对经济这一块并不陌生,而且这几年跟着陆政东耳熏目染之下,也真是学到了不少东西,笑着道:“安新的发展方向已经明确了,接下来该如何做,归根结底,就在两点上,一就是调动群众的积极性,再就是用人问题。这两点工作落实了,执行起来就能有保障起来。”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其实不仅仅是试验区,就算政府想高效运行,也是同样的道理,一看基层干部职工的积极性,二看领导班子的能力。政府和企业,实在有异曲同工之妙,也难怪会有地方大员曾经提出“企业式管理政府”的观点。   甚至在相邻的韩国,选出的一任总统做过企业的CEO,干脆直接采用企业的模式来管理国家,虽然毁誉参半,但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和安俊义谈的渐渐透彻起来,尤其是在试验区的事情上,陆政东讲了很多,自己的蓝图,一步步的计划,安俊义微笑聆听,他知道,陆书记和他谈这些,是在为下一盘棋,一盘在他看来很大的棋……      第168章 阴招      陆政东确实是在开始着手布局,对他离开安新之后的事情进行安排。   不过,安俊义所讲的罗志林的事情,陆政东也是马上就警惕起来。   安俊义离开之后,陆政东马上就和罗致娴进行了联系,原本轻松的神情渐渐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和曾怀德两个人都是以会搞经济为看家本领,两个人走的都是经济路线,太多的叠合也就意味着在他们这一层级中竞争候补委员的人中,两人无疑是直接的竞争对手。   每一次的人事安排只要是有那么一丁点希望的,就会努力一把,肯定也有牛鬼蛇神会跳出来,肯定也不乏阴谋阳谋。   曾怀德是个什么样的人,陆政东很清楚,那是阴谋阳谋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   其实不光是曾怀德,只要是搞政治的人多半都会如此,只是手段高明与否罢了。   罗志林来安新,名义上是讲想要在安新发展发展,但这是扯淡的,罗志林到安新一定是身负特殊使命的。   而这个特殊使命陆政东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就是能够找到对他不利的一些东西,借此抹黑他,从而让他退出这次竞争,甚至于通过这一次打击让他一蹶不振。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官场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陆政东也是不能不重视,曾怀德想搞他,那他也绝不会手软,他手里不是没有曾怀德的一些事情,比如说曾怀德的女人张子宜。   但用女人的事情作为突破口,采取先下手为强的策略,对其他一般意义上的人来讲或许有用,而对曾怀德来讲,这样的事情影响不会太大。   罗志林倒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只是罗致娴的内线并不掌握核心的情况,想要一击中的,难度很大……   政治博弈,其实跟弈棋挺相似的,此刻的他和曾怀德,就像是两大高手对阵,他们相互揣摩对方心思,相互布局下套,相互拆招儿!高手对垒,往往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陆政东不能不慎重对待,思考着应对和反击之策……   但现在也不能只忙着这事,去党校学习这么久工作上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   陆政东正想着,电话响了起来,秘书小邓说道:“书记,通达的曾总裁给您的电话,要不要接进来?”   “接进来吧。”   “陆书记,我打算这两天到安新来一趟呀。”   曾先生是老交情了,他就是再忙,于公于私都该见见,于是说道:“欢迎啊,那我就在安新恭候曾先生了。”   陆政东打完电话通知小邓:   “你通知相关部门的人员一起见见吧。”   曾先生由于在大陆的事业发展迅猛,也算是在香港有一定知名度的企业家了,叙旧之外,该报道的还是要报道。   只是例行的接见完毕之后,曾先生却是低声说道:“有点事情,想和陆书记单独说说。”   陆政东微微一愣,曾先生是个讲究人,也是个明白人,一向是很懂得分寸的,这样做,似乎不是曾先生的风格。   但陆政东知道曾先生既然如此,想必是有什么私密的话,于是示意其他人先走。   “实际上我这次到安新没有什么公务,是专程来见陆书记的。”   见其他人离开了,曾先生说道:   “我在香港的媒体中还是有一些朋友,知道我们是有些渊源的,他们得到了一些东西,交给了我。”   曾先生说着把一个文件袋递给了他。   陆政东接过一看,是几张照片,还有一份材料,照片是他和杨必忠的女儿杨思瑾一起打网球的事情,而照片的角度很有意思,看着杨思瑾充满了崇拜的眼神,很有些暧昧的味道,而且一起打网球的杨必忠却是不见踪影。   而那份材料则更离谱,陆政东粗略的看了看,意思就是杨必忠这样的民营企业家成为市政协的副主席,其女儿起了关键的作用,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杨必忠能够成为市政协的副主席,在冠冕堂皇之下,却是权色交易的结果。   虽然没有提及名字。但L某和Y某,安新的人一见就知道写的是谁的事情。   “只是他们根本不知道陆书记和香港的渊源,这样的东西哪家港媒会发表?不过,想来这样的东西那些人手上还有,我就是给陆书记提个醒。”   香港的绝大多数富豪都过了亚洲金融危机,这个情他们都记着的,哪家媒体真要把这样桃色的新闻曝光出去,那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陆政东淡淡一笑:   “曾先生有心了,但凡想要真正做点事情就不可能不触及一些利益,产生一些矛盾,就像做企业的企业家,很多人都是信奉与人为善,和气生财该,但是树大招风,也同样有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对其下手,遭受无妄之灾……”   陆政东所讲的是老李家和老郭家被绑架的事情,陆政东摇着头道:“一个是强行勒索,一个是,目的就是一个,想得到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陆政东并没有再曾先生面前多解释什么当天杨必忠也在一起打球,没那个必要,也用不着。   虽然陆政东说得轻描淡写的,但是也不能不说策划这事之人的狠毒,这个事情虽然采取的是最简单的办法,很能吸引眼球的不仅仅是桃色,仅仅是桃色其实这样的照片影响有限,而最大的卖点是杨必忠的政协副主席。   而这是最被上面的人深恶痛绝的,还有一点,这样的消息恐怕也会离间他和雪玉乃至雪玉一家的关系。   但曾怀德毒则毒矣,可惜他低估了他在香港的影响力。   曾怀德不会不知道他在亚洲金融风暴的事情到过香港,不会不知道他和香港各界的渊源,但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选择让港媒来发表,应该是不得已吧。   在境内这样的报道没有那一家媒体会发表,在境外的媒体,也只有香港的媒体因为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和地位,其媒体的消息能很快传回国内,并形成影响,所以曾怀德是没得选择……   还有曾怀德选错了人来做此事,他选择了罗志林来做这事。   曾怀德不知道罗志林的一举一动都有罗致娴的内线通风报信,罗志林同样不知道这一点,虽然很多机密的事情,罗致娴的内线不一定清楚,但是可以通过种种踪迹和蛛丝马迹也能分析出一二。   而且罗志林自以为很聪明,事实上很多事他都不懂,说得好听一点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愚蠢。自以为这样子和曾怀德拉近关系,却不知道他只是被人当成可资利用的棋子。      第169章 反击      陆政东和杨必忠和杨思瑾之间是清白得不能太清白了,曾怀德等人完全是搞错了方向和对象,对方既然犯下这样的错误,如果不好好利用一番,岂不是太可惜了?   陆政东思索良久,把这事告知了小舅,小舅又商议了一番,决定要狠狠的反击一下。   京城的天空。突然阴霾起来,纪委的一位副书记突然在会议上批了近些年在经济发展中出现的一些问题,在外人看来似乎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说法,但是在上层中的人物都知道指向是谁。   两个原本就关系不睦的政治集团陡然间剑拔弩张,好像随时都可能引发剧烈的碰撞。   而在安新,陆政东把此事给省委江书记进行了汇报,杨必忠在安新影响力很大,何况当时他还不是书记,杨必忠出任政协副主席是詹继东点的将,实际上算是江书记钦点的。   提高民营企业家的地位,进而促进民营经济的发展,这是江书记的一个手笔,也算是一个得意之作。   江书记现在是欲动还没动,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江如衡恐怕也拿不准这事究竟是针对他陆政东。还是针对他江如衡,亦或者是一石二鸟,兼而有之。   京城的碰撞江书记不会参与,但是在贝湖,江书记肯定不会坐视。   陆政东这是双管齐下,已经久未和陆政东联系的罗志林突然一次次给陆政东打来电话。   陆政东知道他慌了。他可能做梦也没想到云家直接就把目标对准到他的头上,本来他只想通过这事进一步密切和曾怀德的关系,进而在生意上斩获更大的收益。   陆政东没有接他的电话,和罗志林也没什么可以再谈的。   现在陆政东更多的是考虑京城的局势。   云维熙这一次并没有竞争候补委员的机会,但是云维熙想必心里也是酸溜溜的,而大舅的心态想必也很微妙,家里的强硬之所以强硬,大舅云江华也还算不错,但这样的不错也许在很大程度上是想利用对方这次的失算为己方获取更大的益处,最终如果他收益,云维熙也肯定会受益。   还有就是从根本上讲这种强硬不过是一种姿态,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最后终究还是要妥协的。毕竟不管从己方还是对方都无法承受全面碰撞的后果。   只是妥协虽然是最终的结果,但是己方要收获最大,对方想降低损失,却是要看这场博弈中谁的手腕更高明些的。   但不管怎么样,陆政东都不会放过罗志林,因为罗志林触碰了他的逆鳞。   而罗志林在这中间夹带了些私货,自然是不会和曾怀德说明的,当然曾怀德既然能让罗志林来做这样的事情,即便罗志林有什么事情,他也能置身事外。   ※※※   在一间看似普通,实际却很是考究的客厅内。曾怀德慢慢放下了手中收集到的网上资料,轻轻摇了摇头:“小杜,确定了,对罗志林得手了?”   曾怀德问身边的秘书。   秘书点了点头。   曾怀德叹口气:   “自作聪明。很多事。都是这些自作聪明的人坏的。”   确实。如果不是罗志林防了他一手,隐瞒了一些事情,仅仅就是凭着陆政东的老婆长期不在安新,陆政东在安新肯定有女人,如果不是他所说所讲不实,或许事情不会偏离轨道。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   随着网上关于罗志林和罗志林公司的文章的持续发酵。各种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尤其是罗志林的公司很多内幕都被曝光出来。经报纸杂志披露后。其公信力降至历史的最低点。   罗志林的公司死活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他们之间纯粹就是为了各自需求而走到一起的。   但对他更为不利的是,网上那些消息,若隐若现的指向他,明里暗里的示意他和罗志林之间有勾连。   可是想要反击,人家又没有完全点明,甚至也不敢反击,因为很多东西并非是瞎编乱造,如果反击,说不定会爆出更多的东西出来。   而更让他忧心的同样也是京城的局面,这件事虽然发生在外面,但是他也好,陆政东也好,不过就像是两军对垒的先锋,其决定性作用的是坐镇中军帐的统帅。   “云家的老爷子估计是觉得亏欠他的大女儿过多,把这种亏欠补偿到他身上了,才会如此震怒……”   曾怀德低语着,事情有些伤脑筋。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很多事都常常有意外因素诱发,没有人能够完全意料得到,算无遗策了,不是想算计就可以算计的面面俱到的。   小杜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也知道自己不该听清楚,所以选择了暂时性失聪……   屋里暂时陷入了静默之中,好一会,曾怀德的手机音乐响起曾怀德接通电话,脸色渐渐严峻起来。   又是京城来的消息,老王家听说罗志林居然敢“欺负”他们家姑爷,更是火冒三丈,王家有人讲要端了要罗志林的老窝,看看窝里。   老王家的老爷子虽然解放后所授军衔不高,其子弟在军中军阶也不太高,但是王家老爷子不发脾气则已,发起脾气来,那也挺吓人的。   当然,这些都是从京城传过来的小道消息,以讹传讹,谁也说不清到底是真是假。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对方这一次是不会轻易罢手,云家和王家这一次抓住这件事大做文章,是一定要他加倍奉还,他在这里都能感觉到这份压力,京城的长辈就更不用说了。   家里的长辈对于这事也是颇有微词——太过轻率,这是他的一个叔伯所讲。   曾怀德对于他的那些所谓的叔伯们的站着说话不腰疼都没有往心里去,本来他就处于劣势,不做,他恐怕是一点机会都没,虽然现在是功亏一篑,但好歹也是搏了一次不是?   现在这些都成为过去,都已经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善后的问题……      第170章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罗志林一向觉得自己有靠山有背景,所以做事一向都比较大胆,一查之下公司问题不少,自然是在劫难逃,但让陆政东很是意外的,他以为这一次不会牵连出曾怀德一系的人马,因为就算罗志林有事,罗志林也不敢把曾怀德牵连进来,那样她的结果会更惨。   但让陆政东没想到的是,事情还却是意外的牵连出了一个曾怀德一系在国有银行的罗姓高官。   罗志林交往的一个女明星供出了起闺蜜和这位罗姓银行高官在一起的事情,这位高官与某著名影星相识后,随即展开爱情攻势,在其生日的这一天,送给了她一辆价值三百万的轿车。   三百万,这一下就引起了中纪委的特别重视,于是随即就对其采取调查。   该明星在罗姓高官的金钱和情感攻势下终于投入到王雪冰的怀抱,该明星提出要与其结婚,而该高官真是陷进去而不能自拔,经过一番考虑,向妻子提出了离婚。   但该高官在妻子的要挟下,没离成婚,为了安抚明星,该高官又斥资数百万元购买了一套别墅作为两人的爱巢。   但随着该官员问题逐步暴露了出来,有关部门对他展开了调查,此时,曾答应过要等他一辈子的明星借口出国度假,几个月没有消息,割断了两人之间的感情关系。   其实罗姓银行高官平常都很高调,从不穿聚酯衣服、白色短袜,喜欢法国餐馆、还有波尔多葡萄酒,反映他格调的还有他爱抽烟斗,打高尔夫球。他被形容成“优雅的银行家”。   而在后来的调查中,他的原部下们说起他的日常喜好,前面都用“嗜”字修饰:嗜酒、嗜品味等等。   而这些都是需要大量金钱来支撑的。   双规随即也就是自然的事情。   十一月一日,中纪委正式对外公布其违纪问题的审查结果,纪委常委会议建议,撤销其候补委员职务,给予其开除党籍处分。此前,国务院已决定给予行政开除处分。鉴于其涉嫌犯罪,此案已移送司法机关依法查处。   而在这同时,另一名副部级高官的宣判也出了结果。   在每一届党代会之前都会处理几个打老虎,以显示中央的决心,这几乎已经形成了一种惯例。   八日,新一届党代会在京城隆重开幕,会期七天。   大会闭幕后,召开一中全会,选举产生了新一届中央领导机构。   陆政东没有太大的悬念成为候补委员,而曾怀德这一次也没有出意料的落选了,不过陆政东也清楚,曾怀德只是老虎打盹,并没有被打倒,依然还有机会东山再起,他决不可以对其掉以轻心。   安新常委楼的另一处别墅里,钟柏发正在接听电话,电话里,是一个熟悉的男音:“柏发啊。你暂时也要动动。”   钟柏发脸抽搐了几下,但他什么都不能说,只是恩了一声。   “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要急。”   男音仍然是那么自信从容,虽然这一次和曾家的联手最后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   钟柏发又恩了一声。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另一侧。那边就是陆政东的住处,同样是离开,这一刻,陆政东的心境想必和他大不一样。   确实,陆政东心情也有些复杂,他很清楚,铁打的官场流水的官,官员的流动性越来越强,离开安新是早晚的事情。   但心里也总是有些不舍,安新就像一个孩子一般,在他的调教下终于成了气候,但他却不得不离开他……   安新市城东,山巅可以俯瞰安新市区全貌。   山脚下,原来成片的棚户区被一栋栋崭新的楼宇所取代。   远处是市区拔地而起的高楼和四通八达的公路,来往如梭的车流,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安新是这样的漂亮迷人。   这片他为之付出了极大心血,为之奋力拼搏过,让他深深眷恋的、深深爱着的土地,他就要离开了。   陆政东默默点上一颗烟,在他身后,市委常委几乎悉数到齐。   陆政东回头看看,看到市长罗浮黎,说道:   “市长,我说了就想和你两个人爬爬山。”   罗浮黎接任市委书记已成定局,这是他的提议,虽然在省里是遇到一些争议,但中央和省里从安新发展的连续性发展还是同意聊他这个建议,在他离开之前,有些该交代的还是要在交代一下。   罗浮黎摇摇头道:   “大家都想和你一起来看看咱们的安新。”   陆政东心理也不禁一笑,其实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再和罗浮黎说什么,包括罗浮黎在内的安新上上下下的干部对他的思路已经很明了,他这是关心则乱。   陆政东看着那一张张熟悉地面孔,默默点头,轻喟一声:是啊,咱们的安新!   当天下午的市委全体会议上,当主持会议的陆政东作完他在安新的最后一次工作报告,会场里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掌声经久不息。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掌声还是没有停歇的迹象,就连一向和陆政东不对路的几个常委也被气氛感染,回思陆政东在安新走过的一幕幕,看看安新今天这样的局面,也是感慨万千,也如同所有干部一样,用力的鼓掌。   面对主席台下黑压压的干部,听着那热烈而又好像永远不会止歇的掌声,陆政东眼眶有些发涩。   他举手示意,但掌声却越发的热烈起来,好像,要将礼堂的屋顶掀开。   陆政东轻轻敲了敲麦克风,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不必鼓掌,马上,热烈的掌声如潮水般退去,会场变得寂静无比,干部们都抬头看着他。   陆政东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纵有千言万语,此时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会场里沉默着,就好像一根针掉地上也能听到。   陆政东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慢慢起身离开会场时,全场再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所有干部都站了起来,用力的鼓着掌。   这一幕的震撼,深深印刻在在场每一个干部心中、灵魂中,永难忘怀!   陆政东也有些激动,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第171章 西部办      两会之后,原安新市市委书记陆政东调任国务院西部办任副主任。   西部办是由国务院西部地区开发领导小组衍生而来,为了更好的开展工作下设办公室,在国家发展改革委员会单设机构,具体承担领导小组的日常工作。   领导小组组长由国务院总理担任组长,常务副总理担任副组长。领导小组成员包括国务院有关部门的主要负责人。部开发办已于两千年三月正式成立并开始工作。国务委员、发改委杨主任兼任办公室主任,办公室副主任若干。   西部办的主要职责一是研究提出西部地区开发战略、发展规划、重大问题和有关政策、法律法规的建议,推进西部地区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   二是研究提出西部地区农村经济发展、重点基础设施建设、生态环境保护和建设、结构调整、资源开发以及重大项目布局的建议,组织和协调退耕还林(草)规划的实施和落实。   三是研究提出西部地区深化改革、扩大开放和引进国内外资金、技术、人才的政策建议,协调经济开发和科教文化事业的全面发展;承办领导小组交办的其他事项。   西部地区开发领导小组成员单位及国务院有关部门设立了西部开发工作联络员。西部十二个省区市成立了西部开发领导小组及其办公室或西部开发办公室。中部和东部各省市,也加强了对参与和支持西部开发工作的组织领导,一些地方指定了专门机构负责此项工作。   陆政东在西部办任专职在西部办的副主任里排名第四。   虽说是排名第四,但从领导小组的构成,以及办公室的正职主任的配置也可以多少窥见其规格,副主任中不乏正部级的官员,陆政东虽然是副部,也开始享受正部级待遇,例如医疗配车。警卫等等。   主要是协助负责西部办的日常工作的常务副主任刘志负责西部地区深化改革,扩大开放和引进国内外资金、技术、人才的政策建议,协调经济开发和科教文化事业的全面发展方面的工作。   陆政东和刘主任有过较深入的接触,在视察安新高新区高新技术试点时,杨主任对他印象还不坏。而且分管和协助刘主任负责这方面的工作正合陆政东的心意——这无疑给了他一个大的舞台和发挥的空间。   西部大开发的目的是什么?无疑就是发展,可以说。负责这方面工作的人员是中央、国务院制定西部经济发展政策的重要参与者。   杨主任和刘主任安排他协助负责这方面的工作可以看出对他能力还是很认可的。   发改委座落在后海附近。是一座气势恢宏的深褐色条式大楼。楼体庄严肃穆,也彰显着发改委门庭之深权力之重。   当陆政东视察自己的“领地”时。亲眼见到西部一计划单列市的市长在一名副厅级巡视员面前满脸赔笑的谦恭。不由的不令陆政东感慨良多……   刚刚进入西部办,陆政东自然是先熟悉下手头的工作。   给他配备的秘书年新民年纪不大,来自西部农村,毕业于津门财经学院。没有任何根基可说是平民的典代表。大学毕业后进入发改委工作,两千年西部办成立的时候担任西部办副处级专职秘书。而调来任陆政东的专职秘书后。按惯例会很快的提为正处级。   陆政东选中了他一来是因为看他的资料觉的这个人很有些能力。二来也是因为其来自西部农村,有一种亲切感,还有一点就是年新民的年龄优势,陆政东自己年纪不大。自然不大喜欢用年龄比自己大的秘书。   几天的接触下来,陆政东感觉年新民还是可以的。只是可能因为出身寒苦在部部委这样的深水池里。就越发谨小慎微。对他就更是显得有些畏手畏脚。   部委关系复杂,有背景的人不少,而且也是群英荟萃之地,能人不少,想要往上走竞争也很激烈,平心而论,在通常的情况下,像年新民这样没有任何根基的人,陆政东觉得年新民也许在地方上反而比在部委更有发展前途,特别是在西部,很是缺乏有专业素养的经济型干部,上升空间也许更大一些。   当然若是在部委得到某些领导的青睐那就另当别论,二现在年新民迎来了人生的一次重大机遇,人一旦有了想法,就会患得患失,不过这都是小问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的到调整。   陆政东的重心还是放在其他人身上,在部委工作很大程度上是事即人,人即事,关系错综复杂,不理清这方面的东西可是不行。   在这几天里唐逸也在仔细观察己分管的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和在体改委经济运行局时不同。   到西部办工作,他人还未到任西部办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他的身份已经不再是什秘密。而在贝湖省担任过省委常委安新市委书记的他。也早不是当初小小的西河一个普通的正厅级市长进京时的份量可以比拟的。这从他分管的这一块的下属汇报工作时的谨慎就可以看出。他们对这位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更多的还是采取了一种配合的姿态。   坐在黑色奥迪里,陆政东知道这实际上市一种表象,很多人表面都是恭谦着,实际心里也骄傲着,想要这些人信服,他还必须要拿出能够让他们信服的东西。   安新市基本没什么大的变动。罗浮黎终于修成正果,出任省委常委兼任安新市市委书记。唐中凯出任市委副书记、副市长、代市长。陆政东一系在贝湖也渐渐有了争艳的舞台,而安新更是他的人马雷打不动的天空。   当然。最令陆政东牵挂肚的还是安新的高新技术实验区试点,不过陆政东分管这方面。试点正是他的管辖范畴。而且身在局外,可以更清楚的观察试点的利弊……      第172章 故旧来访      奥迪车从笔直的大道拐上北海时,沿途秀丽的春景令人心胸为之一畅,莺飞草长的时节,阳光明媚,湖面上波光粼粼,翠绿的叶丛倒映在湖面上,构成一幅绝美的风景画。   成排深红色车的人力三轮车,老京城的冰糖葫芦长的一串,身着白色对襟褂子黑色裤子。足蹬“千层底”的车夫们或坐车上或站路边。向过往的游客招揽着生意。   陆政东正想着单位上的人和事,却是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是原来在宜蓝县的公安局长陈国庆。   陈国庆在宜蓝的时候是他的下属,不过他现在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了,在陈国庆小心翼翼的介绍之间,陆政东之知道他已经是宜东县的县长了。   陆政东就笑道:“恭喜啊。”   陆政东队陈国庆还是比较了解的,在公安工作上很是有一套,为人也比较严苛。陆政东调走之后倒是听原来宜蓝县委办主任骆长松谈起过陈国庆,从长滩市里调到宜蓝协助他整顿宜蓝的煤矿市场之后不久,陈国庆就调回了市区工作,不过由于市里主要领导的人事更迭,从公安系统调到了别的部门,不过却是阴差阳错,倒是在仕途上走出了另外一条路。   公安系统专业性极强,实际上上升的通道主要集中在政法系统,能够半路出家做到县长的位置,实际上也是一个异数了。   陆政东自不知道陈国庆的步步高升。其实沾了他不少的光。   陈国庆和他原来都是孙伟阳所看重的人,两个人又渊源,加上在宜蓝,陈国庆实际上就是专门来给他保驾护航的,还有陈国庆和周天放的关系也不错,有这样几层关系,这个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陈国庆开车来接陆政东,在西部办外等了三个多小时。当然。陆政东上车时,他说自己刚刚才到。   车子在车流中缓缓前行到了一处几层楼的地方,陈国庆介绍着,这里是宜东县驻京办租下的。驻京办的同志们也大多住在那儿。同时请了大师傅做西河风味菜。主要用来接待县里京城办事的干部和部委的干部。没有接待任务的时候也对外营业,算创收。节省县里的财政开支。   陈国庆介绍完,便笑道:   “陆主任。您是我们驻京办接待过的最高级别的领导。足以载入宜东县志了!”   陆政东微微一怔,经年不见,陈国庆的变化还真大,处事比之从前显得圆润通达多了。或许正是因为他的这样的变化,也才让他走到今天的位置。   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陆政东难以评说,于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这一地方虽然地段不怎么样。但一年的租金就是五六十万。宜东不像宜蓝有煤矿,在长滩算是最穷的县之一,驻京办的财政支出可不是个小数目,这让人普遍诟病,但这是普遍现象,因为你不跑项目资金,那就根本没什么机会,而要跑,总是需要一个像样的接待的地方。   宜东驻京办租住的地方几名男女正翘首张望。等陈国庆停了车。就有一名中年男子跑过来开车门。   而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年轻漂亮的少妇,脸蛋白皙。凤眼笑起来媚媚的,穿着浅蓝色春装套裙,修长的腿上穿着羊毛袜子,艳丽而性感。   当陈国庆介绍他就是这次的贵客,西部办的主任时,少妇开始怔了一下。显然陆政东的年轻大大出乎她的意料。随即就忙拘谨的叫了声陆主任。   陈国庆介绍道:“陆主任。这是我们驻京办主任杨晋蓉。”   陆政东含笑对她点点头。   不管何地的驻京办,正副主任中,大多数会有这样一个漂亮的花瓶。很多场合,尤其是酒桌上,男人和漂亮的女人说出来效果就不一样,这些花瓶可以起到调节气氛,甚至话说的过一些,直白一些,客人多半也不会太计较,尤其不会和美女斤斤计较,这是人之常情。   宜东驻京办地方不大,不过依照自身的条件,布置得倒也不错,杨晋蓉在前面引路,套裙紧紧兜的翘臀曲线柔美。一扭一扭的如同风中杨柳,煞是好看。   一行人进了装饰豪华的餐厅,除了陈国庆,宜东驻京办的人就留下了杨晋蓉,杨晋蓉倒是和很多交际花不同虽然笑起来很甜媚。但却很矜持,只是微笑请陆主任、陈县长坐。   陈国庆说道:   “宜东,唉。一穷二白。发展很难啊。又不像宜蓝,当年有陆主任打下的底子,现在是一年一个新台阶。”   陆政东摆摆手:   “事实求是的讲,宜蓝的条件还是要比宜东要好,不管是从资源上,还是地理位置上,就像西部和东部地区存在的差异一样,这样的客观环境。很多时候是没办法克服的,所以中央才会提出西部大开发,这是客观因素,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陈国庆知道唐逸的脾气,并没有一个劲儿哭穷。说了几句。就开始简单介绍了宜东的情况,经济发展。优势和劣势。   说着话,穿着黄蓝相间制服的服务员端热气腾腾的一个托盘走了进来,陈国庆就笑道:“陆主任,咱们先祭祭五脏庙。您离开西河日子也不短了,这样的东西估计很久都没吃过了。”   陆政东看着托盘中的东西就笑了:   “是好久没吃了。”   盘中的菜是长滩的特色菜杨婆鸡,已有三百年的历史,曾名噪西河一时。时世沧桑,风骚数代的名肴一度失传,湮灭人尘。后来杨家后人于祖上旧物发现‘杨婆鸡’菜谱,于是西河才有这道名菜佳肴。此菜以二十多种名贵中药材为配料,通过独特的工艺精心烹制而成,色泽沉厚,香辣麻爽,香味浓郁,余味悠长,为美食者引为口福之事。   陆政东用筷子加了一块鸡肉,香气四溢,陆政东就暗暗点头。宜东驻京办的人还是很有办法的。在这种地方能吃到眼下正红遍大江南北的西河菜,花费不多又富有特色。算是一举两的,吃过了一块才笑着对陈国庆道:“说说吧,咱们也不是外人,你见我总不会就是请我吃杨婆鸡吧?”   陈国庆虽然和陆政东在宜蓝县一起工作过,不过,世事变化,陆政东已经是贵为大员,有些话可就不像当初那般随意了,正犯愁怎么开口,不想陆政东先提起来,心里就是一松,看来陆政东虽然位置变了,但还是很念旧,重感情,不在熟人面前摆谱,忙笑道:“是有个西部大开发的项目,想插个队。陆主任。您看看?”   陆政东微微点头,陈国庆就忙从公文袋里拿出一叠件,递给了陆政东……      第173章 自己人      陆政东看了看,笑道:   “现在国家实施西部大开发,这方面的政策和资金肯定要对西部地区倾斜和扶持,西部的优势就是资源、能源,这两个领域投资大,见效慢,同时在西部地区竞争也非常激烈,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就算国家三令五申,一哄而上,重复建设,恶性竞争也不可避免会出现。   上面的支持和政策是东风,是一地发展的助推器,但是一地的发展,首先还是要练内功,在群雄并起,你追我赶的角逐中,必须找准自己的定位,定位好了才能有适合本地发展的一个中远期的发展规划,有了一个合理的规划,才能做到差异化,才能有特色,对于经济不发达的县域经济,这一点至关重要,不然上马一些项目,存活率也是相当低。   你当县长还没几年,如果再进一步当上县委书记,那到时候你该焦头烂额了……”   杨晋蓉在驻京办,没少看到年轻干部,但是这样直言不讳的说起仕途上的事情她遇到的还是第一个,而且话里的意思是陈国庆有捞政绩的意思,可陈国庆又是她的领导,而且和她的公公关系也不怎么样,被人这样说道一通,这样的话不该她听,可她却不能不听,这样的感觉让杨晋蓉有些怪异,可也只有眼观鼻,鼻观心,左耳进,右耳出,听着陆政东说话。   不过陆政东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这一点,继续说道:“你们宜东想要在有色金属上有所作为,这个方向是没错的,今后一段时间国际国内在有色金属的旺盛需求会持续一段时间,这确实是个好项目,但是有色金属的开发有几道难关,不说其他,就是第一关,你们县里要搞,最起码要做到标准化生产。做不到标准化,那就意味着很难做到规模化,对于宜东来讲,家底有限,想自个独自来做这件事,管理人才有没有,技术人才达不达得到要求,资金是否宽裕,就算是退一万步讲,你们砸锅卖铁搞起来,也是提供最初级的原材料,而且成本也势必远远高于同行其他企业。那竞争力可想而知。”   陈国庆认真的听着,他倒没有杨晋蓉那些想法,不要说陆政东现在位高权重,就是在宜蓝,那也是他的领导,搞经济陆政东才是真正的行家里手,能够给他说得这么清楚明白,忠言逆耳,那真是念着在宜蓝共事的情分才会说出这番话。   “我也想引进大企业联合开发,甚至他们独自开发都没问题,可陆主任是不知道,宜东在前面的发展就欠账太多,落后兄弟区县太多,穷乡僻壤很难引来金凤凰啊。”   陈国庆没天真到他来一趟京城就能搞到一个大项目,他是投石问路,他的级别太低,如果有那么一线机会,那得请市里省里出面协调才有一丝胜算。   陆政东点点头:   “宜东的基础是差了一些,不过我看你们的有色金属钴和锂储量比较丰富,这是有色金属中的稀有金属又是制备锂电池的主要正极材料,这是最核心的东西,有了这个其他倒显得次要,这样吧,有时间我找找从事有色金属的那些企业,你们坐下谈谈,看看大家有没有合作的意愿。”   锂电池不但手机、笔记本电脑需要,而且更是制造新能源汽车的正极所必须的,现在前景虽然还不算显山露水,不久的将来随着新能源汽车概念火速席卷全球,其配置电池亦迅速走热,也将带动金属钴和锂的进一步发展。   陈国庆一听不禁笑逐颜开:   “好好好,到时候我请周书记带队和他们进行交流。”   陆政东笑了笑。   其实挺理解陈国庆的,毕竟他也是从哪个阶段走过来的,宜东在长滩市里算是最不发达的县了,起点低基础差,但经营得当,靠一些政绩工程赢得口碑获得提升并不是很困难,但是想要再上一个台阶,那就必须要有所作为,陈国庆这个人还是挺不错的,有孙伟阳、周天放这层关系,才曾经是自己的旧部,那就是自己人,他能帮一把还是愿意帮一下,当然他这只是东风,陈国庆能不能借上,还得看自己的造化……   韦宝生到了现在的层次,有些事情不能不考虑,那就是班底,部委里面的关系太过于复杂,能结交的只能算是一个简单的利益圈子。现在他的目光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在这个层次之上了。   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班底,而不是简单的云家的关系网。   这个班底可以来自五湖四海,可以是他的旧部,也可以是毛遂自荐而来,完全可以不拘一格,但必须要有真才实学,并且在大是大非上没什么问题,也就是要网罗一批志同道合的人,能够在关键时候在关键位置上顶得住,撑得起,用人既要讲唯才是举,但有时候必须得任人唯亲,特别是关键岗位上,必须是放心的人才心里踏实,这一点不论古今,概莫如此……   杨晋蓉随着陈国庆送走陆政东之后,陈国庆似乎意犹未尽,依然一副笑意盎然的样子说道:“这一趟来京城看来是来对了!看来宜东县有希望引进个大企业。”   杨晋蓉一听心里不由一笑,陈国庆是太不了解京城这些部委里的人了,不说副部级的,就是那些科级的,处级的,一个个都是眼高于顶不说,还比泥鳅还滑,这个陆政东和陈国庆虽然以前一起共过事,但那时候也是陈国庆的上级,那会这么轻松就会答应帮忙,什么帮着联系企业,分明就是不想提跑的项目的事情,这完全是打太极,不过打得比其他人更高明,就算是拒绝也让人心里舒坦,不过她得给陈国庆提醒一下,不然到时候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那就会怪罪到驻京办和她头上。所以迟疑了一下婉转的说道:“陈县长,京城这些大型的央企那都是巨无霸,咱们宜东的情况,恐怕……有这样的关系,要点对口支援或者专项资金也许……”   陈国庆笑着摆摆手:   “小杨啊,你是不了解陆主任,陆主任呢,没把握的事情是不会表态的,今天他这么说,至少是有八成的把握能说动那些巨无霸的。陆主任这个人,年轻,讲原则,但还是念旧,有人情味的,不信你打电话问问你公公就知道了。”      第174章 思虑      陈国庆把陆政东想得很是潇洒从容,事实上陆政东要做的事情挺多的,接下来不久,西部开发办公会议就要召开,将要制定今年接下来的工作重点,他也需要拿出分管方面的工作要点来。   陆政东对于他在西部办分管的工作他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要在做好改善投资环境和扩大对内对外开放上下功夫,西部大开发要向纵深发展,一方面要加强基础设施建设,搞好西部的生态环境建设,但同时也要提高西部地区的自我发展能力,这就必须打造特色优势产业,这是一个长期的、事关西部大开发成败的重要任务,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是在发展和环境保护两者之间需要寻找更好的切合点,这对于西部地区的持续发展尤为重要,西部不能走经济发展起来了再来治理的老路。除此之外,还必须要强调一点,西部要加强培养和引进人才的工作。   二十一世纪最主要的竞争是什么?   资金和人才,而归根结底是人才,这也是西部大开发的一个重点,也是一个难点。   人才方面西部最稀缺的有三类,第一方面,就是我们各级领导干部,深入推进西部大开发需要一大批有世界眼光、能与世界接轨的,能把国家政策与当地实际结合起来,创造性开拓工作局面的省市级领导干部而县市以及以下县市级的领导干部,也需要有能力有才干,这是第一个层次最需要的人才。   第二个方面的人才是各种实用技术以及推广人才。西部大开发,无论是矿产开发,还是资源开发,或者是农业、农副产品的深加工;还是重大装备制造,实用科技应用推广以及实现产销对路都至关重要。   第三个方面,就是加大人力资源开发力度,提高整体的素质,这是西部地区开发的基础,也是根本。西部人才开发光靠开发领导干部、光靠开发科技人员不行。   西部的普通百姓,要能够按照市场经济的客观规律、科学发展的客观规律,去适应创造市场市场的需求,这需要引导,需要有这方面工作经验的人才。   还有一点就是西部大开发作为国家重大展战略提出之后,大家都在喊全国一盘棋,但实际上心里是不是如此想,大家心里都很清楚,特别是东部发达地区,心里其实是酸酸的,该协调的利益必须要协调平衡,如何让西部感觉振奋,让东部也不再背后骂娘,这一点得考虑……   陆政东对此很重视,对于他来讲,这等于是他在西部办的正式亮相,他不是当初从市长位置上进京的厅管,而是有中委候补委员这样党内身份的副部。   想到这里陆政东不禁就是一笑,有次和杨雪在一起的时候,杨雪对他这个候补委员很是瞧不上,觉得中委候委是只是一种荣誉称号,省长仅仅只是候委的例子并不鲜见,难道他们的地位比中委的低?   觉得他这个候补委员的身份没啥用处。   事实上杨雪太过年轻,不懂得体制中的事情,委员候补委员什么的,有时候权力和行政职务比起来还是不如的,更多是一种荣誉和政治地位象征,这只是一种表象,只能说明他们因为种种原因已经离开了权力的中心,省长是候委的情况一般发生在他还不是省长时,等他当上省长后,选举的时间已经过了。但是下一次选举一般会上正式中委。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换届的时候,预定候选人出了问题,临时把他们推上去。以后级别要调整的。非中委非中委候补当选省长和直辖市长的事情也曾发生过。   但这只是意外,这样的意外实在太少,而且绝不能说明这个身份就没啥用了。   从某种程度讲,候补委员的身份比他在安新市委书记的身份更重要。中委、也好,候补委员也罢,这是党内地位的体现。   你要得到组织提拔,必须具有党内有相对地位,就算当时没有,事后也要补上,没有这个,你就不算在权力核心阶层。   这一点,稍微上点层次的人都清楚,因为这个候补委员的身份,加上他不再是以前在发改委经济局位置不算太高的局长,现在这个位置要瞩目得多。   不但西部办上上下下都看着他的表现,京城里大大小小得官员都看着他,和他有直接间接竞争关系的人肯定都盯着他。   特别号是曾怀德一家,还有就是他的舅舅云江华和表哥云维熙想必也是紧紧盯着他。   他在安新干得相当不错,成为年轻的中委候补委员,实现了对曾怀德和云维熙的超越。   可是领先一步并不意味着就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在他之前有人都冲到比他还高的位置,都极有希望冲击金字塔的顶部,但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就是因为在更高的位置上没有做出让上上下下满意的事情,不仅仅是包括工作本身,还包括人际关系和人事关系。   得不到高层的肯定,得不到更多人得支持,最后也就只有不尴不尬的在原来那个层次里打着转。   他的超越只会让其他人更有危机感,不仅仅是云、曾,还包括其他位置差不多的京城年纪比云、曾二人稍大一点的同层次的子弟恐怕都是如此。   人事上的事情没有组织上那几十个到几百个字,那什么都还是未知数,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轻言胜利。   虽然陆政东并不惧怕曾、云二人,但从战略上要藐视敌人,同时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对于这一点,陆政东一直都是有着清醒的头脑。   在西部办这个副主任这个位置上,不抛头露面那是不可能,作为公众人物,有时候不做做秀是不可能的,但陆政东部希望自己变成成天在媒体面前作秀的政治明星;不在一些政策措施上发出自己的声音,那也不可能,这方面太过低调,那别人不是认为你谦虚,是认为能力不够,工作上必须要有所建树。   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这中间的分寸他必须要好好拿捏。      第175章 思虑(二)      京城这些天一直是阴雨绵绵,这两天终于放晴,习习凉风,秋高气爽,香山的一座别墅,一个老者显得很有兴致的喝着茶,显得兴致勃勃,红润的脸膛和花白的须发,显示出老者年龄虽然不小,但是身体依然健朗,步履相当稳定。   曾怀德和父亲曾文定陪着散了好一阵步,老爷子有些倦了,父子俩把老爷子送进房中出来,站在一边说着话:“怀德,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要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我看你原来挺看得开的,怎么随着年龄增长,反而变得患得患失起来了呢?”   曾文定瞥了一眼一直跟在自己身后默默不语的曾怀德,语气平淡无奇,但曾怀德听得出来,这是在批评他。   曾怀德也是在没有多少人知晓的情况下进京的,从陆政东到京城西部办要说一点没有扰动他的心,那是假话。   云家和陆政东耍了个大大的滑头,让陆政东去安新当市长,而在后来的市委书记的竞争上,陆政东在安新是做出了点政绩,但要不是云家和贝湖的实权人物,以及京城一些人达成了默契,市委书记的位置肯定落不到陆政东头上,至少不会这么快就落在陆政东头上。   陆政东这一步走得实在是太妙了,觉得被陆政东一个毛头小子给超了,可这又能怪得谁来?你自己的人不争气,被人抓住了把柄,三下五除二就把你弄得壮士断臂,这失血的滋味不好受啊。   虽然陆政东在安新是扭转了安新一直发展不力的经济,但这不能否认云家在陆政东升迁之路上的投机取巧,本来他也是准备调回京城的,他是很想和陆政东比一比高低的,经济能力只是一个方面,越往上走,越是需要综合的能力,他自信在综合能力上把陆政东甩得老远,但是由于陆政东回来了,爷爷和父亲就改变了看法,这让他很是不甘心,可也不能不服从家里的安排。   见到曾怀德虽然答应着他,但神情中有几分倔强不甘心,老者不禁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个孙子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还是太顺了,人一太顺,心态就会发生变化。   “怀德啊,主席讲过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坚持有生力量,不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将来什么都还会有;而假如只晓得占城掠地,却把人都拼光了,最后什么都剩不下。   云老爷子这个人虽然看着是保守,实际上很多东西是看得透透的,早就看到了发展经济将是党在相当长一个时间段的主要任务,可惜云维熙却是没能转过弯来,也就让云老爷子不得弃云维熙而取陆政东,这一手确实很多人没想到,可是这样一来云家是两虎相争,隐患依然在,何况云老爷子这样急急忙忙的让陆政东上位,实际上也是担心身体顶不了那么久。”   曾文定说着抬起头看了曾怀德一眼:   “什么是政治,对于老一辈来讲,健康就是政治,活着就是最大的政治,谁能活到最后,才会笑道最后。”   曾文定很清楚,父亲心脏一刻不停止跳动,那谁也不敢小觑曾家,对于同等级的相斗,与其说是实力的碰撞,倒不如看谁活得更久,在这方面自家的老爷子比云老爷子年轻,身体也比云老爷子更好,这就是最大的优势,只要自家的老爷子活得比云老爷子更久,对在位或者潜在上位的高层影响力就更大,为了争取支持,就不会亏待曾家,那最后的赢家肯定就是曾家。   但曾文定还是有隐忧,那就是差额选举,这个实在是很厉害,就算是老爷子有影响力,也有人未必卖帐,这个是非常厉害的,也是他最为担心的,曾文定说着抬起头:“你也在那里呆了不少时间了,不到京城也还是要动一动,多在地方上呆一呆其实有时候也比上上下下要好,现在又不少人都带着有色眼镜看到我们这样家庭的从政者,这一点,陆政东身上的色彩怎么都要比你淡一些,中委是差额选举,这可千万不可大意,在这之前大意失荆州的可不少,不要说中委,候补委员的选举,就是市委委员都曾经被选掉过,那样的大笑话可不能发生在我们家里。所以你也要在这方面多用用心才是。”   曾怀德明白父亲的意思,他是不会回来。但他觉得就是这样显得太过于窝囊,好像怕了陆政东一般。   而且不管是爷爷还是国内的形势,存在着诸多的变数,不确定性太大了,让陆政东老占先他心里不踏实,其他事情不太好办,但想想办法拖拖陆政东的后腿,不能让陆政东在京城的日子过得太过清闲了,这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陆政东并不知道曾怀德悄然回到了京城,此时他正和雪玉周毓宁在一起,雪玉难得的没穿军装,一件带有波西尼亚风格的长裙,把身材顿时显得格外夺目,雪玉向来在打扮上不是格外讲究,不过随便什么衣服穿在她身上都能衬托出一番韵味来。   周毓宁完全是一副知性熟女的打扮,成熟而诱人,一个恬淡清雅,一个成熟睿智,所谓春兰秋菊各有所长,不外如是。   “十一五规划提出国土空间内的四类主体功能开发区划分,其中限制开发的地区大多在西部,也是从保护的角度出发,怎么协调发展和保护的关系,我觉得保护提得更严厉一些,因为如果稍不注意,那又要走之前,发展污染再治理的老路,所以你们西部办在土地使用、资源开发方面一定要严格把关。”   周毓宁说道,显然对于西部大开发会对环境形成的破坏有着深切的担忧。   周毓宁肯定是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他见面的,毕竟雪玉是他的妻子,她还算是雪玉的长辈,和他又是那样的关系,但是在雪玉看来,周毓宁是西部大开发最早提出的学者之一,对于西部大开发的工作自然是有发言权的。所以她一到京城就被雪玉逮住,强迫的拽了过来。   至于他的其他女人或多或少,都知道明里有个雪玉,至于雪玉和佟家,他们两人长期天各一方,虽然他至今没传出什么绯闻来,可是陆政东也不觉得她对他的风流多情就那么一无所知。   但知道是一回事,捅破那层窗户纸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很多时候隐瞒是最好的方式,于人于己都是如此。   “我也知道环境保护的重要性,也知道治理环境污染将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但是这样的想法太过于理想化,缺乏实际操作的可能,这就是学者和官员最大的区别。”   陆政东努力的不让自己去想三个人乱了套的关系问题,越想肯定越是不自在,想必周毓宁也是如此。   “太过严苛的环境保护政策,注定得不到地方上想趁着西部大开发的东风的地方干部的支持和理解,事实上如果真把这样的要求写入到文件之中,肯定是无法贯彻执行的,得不到贯彻执行的文件,那等于就是废纸一张,至少在西部大开发的初期这样做不行,还不如退而求其次,可以提出发展和环境保护两者相辅相成的关系,处理好了,就相互促进,处理不好就两败俱伤。可以在这方面做出一些强制性的限制,把污染破坏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搞了,只是说不要搞那些高污染的企业,引导他们多上一些一些环保型的项目和产业,比如说旅游业,规划发展旅游,作为一个产业,在风光秀美的西部应该是能大有作为的。”   周毓宁说道:   “就算是这样,西部受限开发,那就意味着很多百姓为此要蒙受损失,比如西部为保护水源、大气,可能牺牲了不少发展机会,如何来补偿?”   陆政东点点头:   “生态补偿的问题,恐怕在国际上都是个难题,总体上说都要有个大局观念,否则对整个国家会造成损失。现在上面的领导和刘主任的意思是主要还是靠中央的转移支付,东部发展好了,交纳的税收更多,国家就能加大转移支付的力度。东西部地区发展差距继续扩大是客观事实,原因是多方面的。从地区生产总值看,这种状况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将一直存在。这种现象目前在发达国家中的发达与欠发达地区也存在。   所以我的想法是缩小区域发展差距,重点将放在缩小西部地区基本公共服务方面与东部地区的差距上,以改善民生为重点,加快西部地区社会建设,以实现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为目标,让西部地区各族群众和全国人民一道共享发展成果。不过这个任务很艰巨,任重道远。”   周毓宁沉思了一下才说道:   “也只有这个办法是最有效的,不过我对西部地方上对资金政策的使用不敢抱乐观的态度,有不少地方上的领导为了出政绩,往往是急功近利,有些项目完全就不是那么回事就匆忙上马,更有甚者,把这样的资金挪用,不少地方上的领导为了政绩,大搞政绩工程,修广场建高楼,搞园林绿化,越穷的地方越是愿意干这些,砸锅卖铁就想干这事,一方面那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是所谓政绩,另一方面难免有些人就可以借着这些工程谋取私利,这种事儿我在西部调研的时候见得多了,有贫困县竟然用扶贫款修豪华的办公楼,真要让他们在实实在在的在发展上做点事情,有没有眼光,那是能力问题,可是不愿意往那方面努力,就是态度问题了。如果不在制度设计上把好关,很容易就会出问题,搞不好就会弄得沸沸扬扬,陷入被动……”   周毓宁一针见血,并且极有预见性,陆政东是从基层上来的,太清楚这个了,这种现象的确在很多地方都存在,大槁政绩工程面子工程,看似公共基础设施大建设,但是不是用在了刀刃上,不少人是不管的。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三五年一届下来,有聊成绩才有希望再进一步,至于后面摆下的烂摊子谁按着谁继续糊弄着走,真要糊弄不动了,在谁手上爆发算谁倒霉……   陆政东点点头,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如果出台的文件政策措施出现了偏差,虽然责任追不到制定者头上,但是在体制内部,在高层和理论界,那肯定是要受到诟病的,说明主持制定政策的人理论修养不够,宏观把握不强……      第176章 柔情      陆政东沉思了一会说道:   “你说的这个问题的确是一个比较突出的问题,事实上出现这样的问题主要是和我们各级党委政府对下级的考核方式,只要以GDP为主要考核指标的方式没变,这样的政绩工程就不会消失。   西部大开发一个很重要的目的是民生,只唯上不唯实,只盯着经济指标,忽略了民生需求,作风虚浮,沉不下去,这与制定这项政策的初衷是背道而驰的,这是各级政府中存在的老问题,中央也是三令五申,但是实事求是的说,现在这种风气依然存在,在一些地方还有愈演愈烈之势,真正要解决这个问题,还是要转变考核方式,不过这一点在制度设计上一定要多考虑考虑……”   周毓宁微微一笑:   “坐在你这个位置上,既要务虚,也要务实,在政府管理方面,那是你所长,我的意见只是作为参考,从经济发展角度讲西部大开发是在全面确立市场经济体制、加速与全球经济对接的大背景下进行的,因而,其起点与当年的东部开发不可同日而语。   目前,西部开发正面临着世界和国家都在进行经济结构调整的新形势。加入世贸组织为国家和西部地区带来的重要机遇是:在世界范围内参与产业调整。东部地区的工资成本和土地成本高,而西部则相对较低。西部要承接一些劳动密集型企业的准备……”   陆政东点点头:   “西部的发展,会进一步巩固国家世界制造工厂的更有利条件,但在西部发展到一定阶段之后,整个国家在制造成本上将会提高不少,产业升级必须要考虑的,要将中国制造转变为中国创造,只有这样才能继续在全球继续保持竞争力,在西部发展的起始阶段,也要在这方面下些功夫,对有潜力有核心竞争力的产业和企业在政策上要有所倾斜……”   周毓宁赞同的点点头:   “嗯,西部开发是在我们已经积累了将近二十年的东部及沿海地区率先发展的基础上进行的,可以减少盲目性,增加主动性。东部开发为我们留下了很多经验和教训,西部在进行开发时,已经有比当时更丰富的经验,可以避免东部开发中曾经有过的一些失误……”   陆政东也点点头:   “我同意你说讲的西部大开发的成败观点,西部大中城市的发展是支点,而关键的成败在于西部农村有没有根本性的变化,西部农民能不能真正富裕起来。加入世贸之后,西部农业和农民受到的冲击会更大,如何提高竞争力进行应对也是必须要考虑的。发展农业、增加农民收入要和减少农村人口相结合。在西部地区大力发展中小城镇,为农民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使部分农民成为‘城里人’,是有效和可行的。城镇化和农村经济结构调整‘双管齐下’,西部农村发展就大有希望。”   西部的城市化进程肯定是西部发展的重要助推剂,而资金和技术对于西部来讲也是极度稀缺的资源,如何巧借外力促进发展,这无疑也是一个重大的课题。   周毓宁曾经系统的对西部全域的社会情况和经济发展水平等进行着研究,无疑对丰富陆政东的一些思想提供了帮助,而且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合适,年轻,既是优点,同样在一些人眼里就会觉得你锋芒太露,做事缺乏周全考虑,甚至会有点有悖无恐的感觉,所以需要有人能帮着摇旗呐喊和支招说话,而关注西部大开发的经济学家和学者不少,周毓宁能够在其中起到一个桥梁的作用,把他的想法借助这些人之嘴传播得更为广泛,也更为有效,因为很多人都喜欢听所谓的专家学者的意见……   谈论起这些周毓宁就十分的投入,那种不适也就暂时被搁在了一边,而雪玉则是坐在一边也不插话打扰两人,两个人虽然常联系,但是这样不受打扰的谈话机会也实在不多,倒是谈论得很深入,周毓宁见谈得差不多了才找了一个雪玉难以挽留吃饭的理由离去……   回到家里,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陆政东,身上只简单地披了一件睡袍,坚实的胸膛若隐若现的呈现在雪玉的眼前。把周毓宁强拽来的雪玉却是兴致不高,陆政东知道雪玉的心思,本来雪玉也是学经济的,如果继续干下去自然能够帮上他一些忙,可从军之后,现在在这方面根本就插不上嘴,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雪玉,和你商量个事儿。”   陆政东一边在床边坐下一边说道。   “什么事儿?”   等到陆政东上床后,雪玉自然而然地把身子依偎在了他的怀里问道。   陆政东的双手自下而上环住了雪玉的纤腰,一面闻着妻子似兰似麝的体香,一面开口说道:“我在京城上班,咱们在一起的时候总要多些,今年咱们努努力,争取明年添个宝宝……”   雪玉看陆政东一本正经的样子以为要说什么正事,没想到却是说这个,不可自拔般地脸颊两侧都浮现出了羞红,不由轻轻捶打着他,陆政东轻轻转了转床头的旋钮,卧室的灯由明变暗,色泽也变得非常的柔和。   陆政东从雪玉的眉角、耳垂、粉颊,渐渐延伸到了她的红唇。   慢慢地雪玉性感逼人的衣裙也脱离了她的娇躯。   陆政东曾经听人说过,女人的品味往往体现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真正有品味的女人不事张扬,同时又把品位穿在身上。陆政东用眼和手,品鉴着雪玉的一身装扮。   身上只剩下薄薄内衫的雪玉显出了女性另一种妩媚与性感,纯丝透气的三点,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和魅力。那白湛的肌肤,圆润的肩膀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诱人的光晕,照得陆政东心慌神迷。陆政东揭开了她那丝绦胸罩,闪着羊脂般的玉色,高傲的对着他,那粉嫩的蓓蕾挑逗着他的贪婪的欲望。   似乎是被他的灼灼目光看得不好意思,一下抱住了他,嘴唇紧紧的咬合在一起。那沁人心脾的香岚气息让陆政东激动的不能自制,陆政东重重的喘息着,疯狂的心跳震颤着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雪玉似乎被他传染了一般,撕扯着帮解开他睡袍的带子,把他的睡袍丢在一边,跟着就扑到了他的身上,陆政东没想到一向娴静的她也会如此的颠狂,秋水般的眸子中渐渐泛起了迷离的色泽,红润的樱唇间再次响起了轻微的娇喘,宽平的下腹剧烈的起伏着,似乎召唤着他向她冲锋。   陆政东再也忍受不住,宽厚坚实的身体覆盖上了她的娇躯。   持续不断的冲刺,让雪玉一次次迷离在云霄最顶端,雪玉也无比的痴狂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齿痕……   从雪玉身上下来,望着她满足舒畅的笑靥,似小猫般慵懒地腻在陆政东的怀里,在迷离昏暗的灯光映衬下,雪玉的身姿美得就像一尊女神像。   柔软的毫无半点瑕疵的脚裸呈现着一种美妙的无以伦比的流线感,比昔日更为丰满的俏臀更具手感,也怪不得她,聚少离多,对于夫妇来说,是最大的折磨,他还好点,雪玉就更……   雪玉有些迷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蔓延在心底,回过神,发现陆政东仍旧在那深情凝望,无声的安抚着她,陆政东什么都没说,但是眼睛里流露出的意思她懂的——他理解和支持她选择自己的事业,这样的理解让她不由紧紧的抱着他,眼角却是悄然湿润,但孩子的事情确实是要提上议事日程了,婆婆是等得心急,她父母爷爷同样如此,当然她自己现在也挺想要个小孩,一想到小孩,雪玉心里不禁涌现着无比的柔情……   当陆政东从睡梦中醒来时,才发现身畔只剩下余温尚存的被褥了。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印象中其他女人根本就经受不住他的狂风骤雨,就算最贤惠的杨雪也会赖床,所以自己总是比自己身畔的女人起得早,看来雪玉还是经常锻炼,恢复力要强得多。   陆政东抬起头,卧宫里没见雪玉的身影,厨房却是有响动,看来雪玉早起床了。   当雪玉走进卧室和斜靠在床头的陆政东目光相碰时,那灿烂若彩霞般的脸颊红晕溢光流彩,妩媚如画的眉日间平添了几分与往常不一样的风韵。   “怎么样?还好么?”   陆政东似笑非笑的歪着头问道。   “都是你,还说……”   雪玉俏脸有些不争气的滚烫起来,贝齿咬唇,俏颜如血。   “嗯,那说明不错,我的感觉,味道好极了。”   陆政东朗声大笑。   雪玉被陆政东调侃式的言语逗得嗔怒不已,昨晚在心神激动之下她什么羞人的事情都干了,完全用积极主动来形容也不过分,没想到还遭到他的调笑,忍不住抓起床头的枕头砸过来,却被陆政东一闪反应过来,搂住她又是一阵轻怜蜜爱。   良久,两人才从浓情蜜意的热吻中挣扎出来……      第177章 有所作为      周末,陆政东没有出门,在家陪着雪玉,不过心思还是不自觉的又放在了工作上,雪玉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不禁问道:“你以前在经济发展局工作过,现在的工作不会有太大压力吧?”   陆政东笑了一笑,他一直在思考周毓宁昨天所提出的西部开发中会出现的一些问题,并且把这些问题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进行思考,听得雪玉如此讲,不禁苦笑道:“压力肯定是有的,这担子加得比较重,担子越重就意味着责任、风险和义务都在增加,而你也应该了解我,不做则已,要做就要做好,现在这个位置可不比之前在经济运行局。”   雪玉不禁看了陆政东一眼,似乎是上面给他加了很大的担子,甚至超出了他之前的预料,这让素来自信的他都有些担心,这倒是雪玉第一次看到陆政东有这样不太自信的表情。   “我相信你一定会干得很好,比领导们预期的还要好。”   只是简短的一句话,雪玉语气里却是充满了绝对的信任。   对陆政东的信任源于从第一次遇到陆政东开始,陆政东在长滩开发区,至今依然是西部最好的地市级开发区,没有之一,而宜蓝县也是烂摊子,陆政东当县委书记没多久就扭转乾坤,让宜蓝政通人和,经济走上高速发展之路,绵西也是如此,而到了安新,有了一个更大的舞台,更是给了他施展的舞台,让安新这个原本已经没落的大城市脱胎换骨绽放出夺目的光彩,就凭这些,也足以说明很多……   陆政东看着神情坚定的雪玉,不由得温和的笑了一笑:“别搞个人崇拜啊。”   陆政东想了想说道:   “我有自知之明,这一次到西部办怕是对我这十多年来仕途工作的最大一次考验,地方上的工作经验拿到宏观层次上来未必就正确合理了,先前深怕领导不信任给自己分派工作少了,真正给你压担子了,自己心里反倒是有些不踏实了,最让我头痛的是要如何将虚的工作变得实际起来,这是真正的考验。”   西部开发办下设综合规划组、农林生态组、经济社会组、人才开发与法规组等局级单位。   几个组的工作的看似纷繁复杂,但是各组都有负责人,日常工作自有负责人们负责安排布置,作为分管领导更多的是引导和督促,按照办理边确定的原则,在重大方向上指导定向,具体事务还有主任和办公会议拍板,在重要问题上拍板决策肯定得由领导小组来做出决策,要说责任压力也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大。   但这仅仅是起个上传下达的作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作法,作为这个层次的领导显然很平庸,真正要达到一个能够让服众且有所作为的分管领导,那你就必须要在分管的工作中,结合政策精神,拥有自己的观点,拿出自己的看法,而且要是能够折服大家认可的观点想法,并且实施推动其产生效用,只有这样,才算基本合格。   在这个层次上,高明者会结合国际发展形势和国内局势,利用有利的时机,创造性的提出具有前瞻姓的观点意见,赢得领导认可下属支持,从而推动工作的前进。   这是陆政东给自己定下的目标,他给自己确定的原则是最起码要达到合格,争取能做个高明者,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在这个位置上达到磨练自己的目的。   陆政东见雪玉有些不明就里,解释道:   “从西部开发办的行政级别上也可看出国家对于西部开发的重视程度。但是在地方上就不一定是那么回事了,很多地方现在虽然也都设立了西部办,但却根本没有有效的运转起来,为什么?从目前的情况看,西部开发工作太空泛,地方上很难与中央实际对接,或者说并没有多少具体工作可以执行,更多时候也就是转发一下国务院西部开发办公室的政策、文件和通知。”   陆政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我也在地方上工作多年,地方政府作为地方政府来说,必须比较务实,没有实际需要,或者说不能做成具体工作的部门肯定要弱化甚至撤销,这样既节省人员也节省开支,直观点讲,地方成立相应部门主要有两大作用,一是接受上级政策,二是接受上级资金。   但西部开发办除了政策通知,却没有相应的资金,就是有也是通过农业、林业、扶贫等传统部门下来的,方式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都同时加上了西部开发的新名义,把各种各样的工作都戴上了西部开发的帽子,或者说把所有的工作都往西部开发的‘篮子’里装。   但不管是戴帽子还是装篮子,都无法掩饰一个事实,那就是西部办没有资金调配的权力,没有项目审批权,也没有监督权,这在西部开发办成立的初期还没什么,毕竟热度在哪里摆着,但一旦过了新鲜期,西部办就会空心化,就是一摆设。”   陆政东这样的担忧不是没有理由,办公室之类的属于国内特色,建国以来,各种各样的办公室始终很多,其实也就是临时机构,设立的初衷是好的,但是实际执行的是参与其中的各部门,稍微不注意,就沦为一个牵头议事或者给决策提供参考的研究机构,甚至哪天说撤销也就撤销了。国家级的西部办如此,下面地方上的西部办就更不用说了。   雪玉一听不由说道:   “你肯定想到办法了。”   陆政东笑了笑:   “不能说想到办法了,只能说有些不成熟的想法了。”   当然,如果相关的工作很重要,有具体的事项作为支撑,那么办公室就会自然演变成一个常设机构了。   而西部办在项目的审批,资金的调配上难以争取到权限,因为这涉及到部门利益,牵一发而动全身,上面肯定不同意。   但是除此之外,也还是有些办法可以想的,比如监督权,比如牵头组织面向整个西部的招商引资、人才交流等活动,这些都可以做。   在监督权上,陆政东想建立巡视制度,对政策、资金、项目等进行事后监督。   巡视制度并不是他的发明创造,自古有之,在现阶段,纪委监察系统也有巡视制度,九六年中纪委制定了巡视制度试行办法,但巡视组的领导都是已经离开领导岗位的老同志,由于他们不在任上,往往缺乏权威性;巡视时间太短,一般开几个座谈会就走,难以了解真实情况;巡视对象过于宽泛,重点不够突出,效果并不是很明显。   不过这并不说明巡视制度就是鸡肋,只要选对组成人员、明确职责、保证时间、选定重点对象,责任落实到位、形成合力,威力是非常巨大的,十余年后,纪检监察部门经过完善的巡视制度其威力就足以说明问题。   而牵头组织面向整个西部的招商引资、人才交流等能够给西部明显带来好处的东西,西部地方上肯定是举双手欢迎。   大棒加胡萝卜,地方上才会更重视,总之西部办既要从宏观上规划西部的发展,也要在落实这些规划上有发言权,只有这样,才能让周毓宁提出的那些担心降到最小,才能让西部开发少走弯路,才能更为有效的进一步推进西部开发的工作。   不过这事也得谨慎的提出来,国内复杂多变的政治气候也一样随时可能影响到政策的出台和实施以及落实,到了这种位置新官上任三把火显然不适合,这是事关西部发展战略的事情,面向的是整个西部,涉及到的是全国,而且他是副职,是协助角色,并非主宰者,孰主孰次,位置没摆正,那就是逾越,那是要栽筋斗的。   所以有了这样的想法,首先要求得杨主任和主持日常工作的刘副主任的理解和支持,没有他们的支持理解,那根本就不用想实施这些事情。   虽然西部办是个新设立的机构,但并不意味着这塘水就浅就清,几个副主任中,刘主任是计委副主任兼任西部办专职副主任,老资格很有威信,但是年龄在那里摆着了,可能也就是两三年的事情就要退下去了,但在现阶段,有这样一个老资格的领导坐镇,从西部办的工作开展和跟其他各部门的协调都大有好处。   排名在他之前张镇元应该和杨主任关系密切,但排在张镇元之前的还有明远董,两个人对业务都很熟悉,都是刘副主任退下来之后计委副主任兼任主持工作的专职副主任有力的竞争者,至于他之后的杨喜忠,和他一样是地方上上来的,看不出苗头。   陆政东不想去过分掺和到那些那些人事或者是暗中角力中去,他知道西部办只是他仕途中的一站,能到西部办这个高起点、高规格的地方锻炼几年,做一些于国于民有益,特别是为曾经生他养他的西部做出一些更有用的事情,能够在这个位置上让他更有宏观的思维,大局的意识等等经历和能力上的提升,就是自己最大的愿望……      第178章 有所作为(二)      上班之后,陆政东认真的阅读着来自下面几个组的工作计划和安排,秘书年新民不时的瞅了一眼虚掩着门的里间,一上午陆主任就一直认真的阅读着。   虽然陆主任只是分管的副主任,但是下面的人都相当重视,这几天就接到包括几个组的正副职负责人以及各处的处长,通过自己了解陆主任对哪些工作了解得多问得多。   能够到西部办这个当下最热门的部门,多少都有点斤两,但谁也不敢对这个只有三十多岁的副主任有丝毫的轻视。   别的不说,作为安新市的市长再到市委书记,短短时间让安新一个烂摊子成为副省级城市中发展最快,发展质量最高的城市,想不让人侧目都不行,虽然一贯低调,但这绝对需要深厚的经济方面的功底和能力,而且需要极高的政治智慧,一个人能力再强如果不能理顺关系让大家跟着干,那也是白搭,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而在办里,陆政东的排名虽然较低,但是分管的工作却是最重要的,从这些都可以看出高层对这位年轻的副主任的看重……   年新明能够成为陆主任的秘书,这对他来说等于是一个历史性的机遇,必须要好好把握住,所以他一直在揣摩陆主任的真实意图。   陆主任其实已经隐隐透露出了他的一些想法,那就是不希望西部办就是一个单纯的宏观政策的提出者,而是要更有深度,但是陆主任看样子似乎也只是想看看下面的想法,不想大张旗鼓,于是这样的消息他也就若有若无的给透露了出去……   西部开发办主任办公会议由主任杨立忠主持,会议主要讨论前一段西部办工作的回顾总结,实施西部大开发下一阶段政策措施建议、关于如何实施调研工作以及西部地区开发领导小组会议议程建议等事宜。   杨立忠本身是发展计划委员会的主任,计委本身就有小国务院之称,在九八年体改委撤销的时候,研究层面的职能转移到了成立的体改办,其他大部分职能都转移到了发展计划委员会,进一步加强了其权重,而作为主任的杨立忠事情之多也可以想象,由杨立忠亲自主持的主任办公会议,一年最多也就两三次,所以对于这次会议,事前都经过了精心的准备。   陆政东主要是对下一阶段政策措施建议上发言,西部办在前一阶段做了大量切实有效的工作,同时西部办成立的时间很短,新机构、新任务,很多实际工作还可以做得更多更好,可以多做些对西部发展有利的实际工作,比如西部发展论坛、西部招商引资洽谈会博览会,西部不少地方在这方面都是各自为政,而由于条件所限,多数地方效果也不是太好,而面向全区域的这种会议很少等等方面都可以做得更多一些,可以作为有效的补充。   还有一点就是对于出台的政策执行如何方面跟进不够,在宏观层面对西部发展进行规划之外,还应当对各项政策落实,资金使用情况,项目执行情况进行跟踪调查,监督回馈,以促使这些事宜能够得到更好的贯彻落实,这样首尾呼应,工作会更有效率。   陆政东的建议西部办事实上也是对主持日常工作的副主任刘忻和总结回顾前一段西部办工作的呼应。   当然这样的建议,陆政东也事先和杨主任和刘副主任通了气的。   杨立忠之所以支持陆政东的提议,一来是他和陆政东在之前的工作上有过接触,对其能力有一定的了解,其二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陆政东到西部办的时候,关于陆政东的工作分工,他需要给西部办领导小组的主要领导汇报,而为这事,领导和他谈了将近一个小时,谈话的中心意思很明确,不能因为陆政东年轻就有顾虑,从陆政东之前的工作经历,他完全有能力在工作中发挥更大的作用,调他到西部办来,就是要充分发挥陆政东的作用,让西部开发办的工作更有成效。   他也清楚,他的工作还是得到肯定的,但想要再上一个台阶,无疑就要看最近的工作,特别是刚刚集体决策的西部开发的,领导集体期望值都比较高,在这方面做出更大的成绩,也才有足够的资本再往上走一走。   不过陆政东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的。   陆政东并没有在他最擅长的经济领域提出新的意见和建议让其他副主任感到强烈的压力,而是提出了这方面的建议,从大方面讲,这样的措施是为了增加西部办的权威性,只有增强了权威性,西部办制定的政策措施、讲的话才更有人听,才能更有效的推进西部办的工作,从小的方面讲,其他几位副主任肯定是不会反对这项提议的,因为大家都是明白人,西部办的最大软肋就是管得太宽,实际是既不管人,也不管资金,没有实际的东西,等于是什么都管不了,谁也不愿意沦为摆设,特别是有望主持日常工作的接班者更是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   陆政东提出这样的方案,在这方面创造性、前瞻姓的开展工作,做一些突破姓和尝试姓的工作,方方面面都能接受,初到西部办既发出了自己的声音,为下一步展开工作创造了更好的条件,而又不显得锋芒毕露,确实非常有头脑……   会议难得的没有杯葛,而都是对工作上的事情进行着讨论,这让杨立忠很是满意,会议议定:西部开发办今年调研工作方案要突出重点,做好改善投资环境和扩大对外开放、退耕还林等生态工程建设、水资源管理开发、发展优势产业、重点建设项目、加强基础教育等。   原则通过关于实施西部大开发若干政策措施的细则,进一步征求意见后,会签有关部门上报西部大开发领导小组,关于加强西部大开发政策执行情况、项目实施情况、资金使用情况的监督作为西部办工作总体规划的附件一并报领导小组并报送其他领导……      第179章 偶尔露峥嵘      一个星期之后,西部发展办召开新闻发布会,介绍西部开发的情况,在发布会上,发言人谈到,目前西部大开发的势头非常好,不过长期以来,我国西部地区一方面由于发展滞后,自我积累能力差,另一方面由于投资环境差,投资回报率低而难以吸引外来资金,资本形成能力严重不足,资本市场发展相当缓慢,与东部地区相比相差很远。在西部大开发中资本市场突出问题主要表现在,日益增长的开发热情与资金匮乏的矛盾;高于全国平均水平的GDP增长速度和低于全国平均水平的资本化率之间的矛盾,这些矛盾在短时间内还无法得到缓解。   因此西部地区应该用好国家对西部的扶持政策,用好中央以及地方来之不易的资金,把握住难得的机遇,打好基础,对西部地区长期形成的“农业生产条件差、工业技术水平低,第三产业发展滞后”进行的调整,要力求市场导向为方向、特色创新为目标,效益优先、资源节约、环境友好、劳动密集型、人民受益,核心就是以“富民为本”,使贫困人口、少数民族、社会弱势人群优先受益,使西部大开发从一开始就进入良性循环的发展轨道。   为了更好的落实,经中央、国务院、西部发展领导小组批准,西部办将牵头有关部委对西部大开发前一阶段政策落实、资金使用等方面进行巡视督查。   新闻发布会不久,陆政东就陆续接到不少电话,特别是小舅云江明也打来电话。   “政东啊,你这是人家想睡觉你就送枕头啊。”   陆政东听得一愣,不过他心里也清楚小舅话里的意思,事实上有人早就想在这方面做文章,不过是在寻找一个契机而已。   “林武高速出了些问题啊。”   云江明和陆政东使用的是保密电话,所以并没有说得太隐晦。   林武高速陆政东自然知道,这是在酝酿西部大开发的时候就提前修建的一条贯穿西部两省一市通向出海口的大动脉中重要的一段,这条公路的修通,对于没有出海口的西部重要性不言而喻,这样一条带有标志性意义的工程出现问题,那就不仅仅是工程质量问题了,而是要上升到政治的高度。   “很严重?”   “恩,通车仅半年就发生路面开裂,需要进行大修,对外的说法是由于西部地区地质结构复杂造成的,实际上是什么原因恐怕……,而这事恐怕是曾家把消息传出来的。”   云江明说得虽然不确定,但是这样的事情在电话里和他如此讲,说明消息来源是相当可靠的。   陆政东一下就明白了,负责林武高速的是东河省的副省长杨子林,期身后人和云家有些矛盾,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在里面,难怪这项政策出台如此之快,原来是有曾家人在后面帮忙!   真是很阴的一招,应该是曾怀德的手笔吧,陆政东清楚曾怀德现在想的是什么,他对曾怀德的了解甚至远远的超过曾怀德自己,去安新已经是抢先了一步,来西部办要是几项举措能够出彩就会进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这是曾怀德绝不愿意看到的,而这样做本来他完全没有任何私心的提议在高层看来就是大有意味,落在高层的眼里就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等负面印象,多少会让他在高层的心目中打折扣。   只是曾怀德还是没有长进啊,都到这个层次了,阳谋才是王道,阴谋总是拿不上台面的。   对于曾怀德只要有机会,陆政东绝对会给他重重一击,但陆政东并没有被仇恨蒙蔽眼睛,在没有绝对实力之前,削弱是最好的选择,就像曾怀德处心积虑对付他一样。   陆政东想了一下道:   “适逢其会,既然赶上了就赶上了。”   云江明沉吟了一下道:   “嗯,也好。得罪一点人,这样也有机会让河东上来的人走得更近一些也不算太坏。不过你还是要小心行事,打击面不要太宽。”   说完,云江明也不禁一叹,陆政东现在的位置已经比他高,对这些事情的处理也远比他老辣,不然也不会在安新有那样的成就,可是作为长辈,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多唠叨了几句。   陆政东倒不会在意这个,他在想着河东系的事情,河东在京城有不少领导,几乎自成一系,之前和云家没什么交集,云江明的意思是借这个机会和河东的人建立起一种关系。   想想京城错综复杂的关系,唐逸就叹口气,各种关系纠葛,远不是“朋友,敌人”那么简单,政见、私人关系、政治派系、利益圈子等等等等。   任何一次改革或者重大政策的决策,都会触动一些利益群体,特别是全国性的,就会碰触到更加强大的利益群体。   政治和经济从来都是一对如影随形的连体婴儿,政治和利益圈子是个很复杂的问题,或许,一些政治派系和人物本身就是一个利益圈子,或者一些大的利益圈子会攀附在某个强大的政治派系或者人物之中,也可能有很多不同政治派别的重要干部支持,这可能是经济纠葛也可能是政见问题,局面错综复杂,一些利益圈子看起来可能在上层力量很是弱但牵一动全身,甚至民间学的声音同样是一种力量,涉及国计民生,任何时候都要谨慎,而最高层的政治,涉及了方方面面的因素,和地方上博弈截然不同不是简简单单厮杀。很多时候高层做出决策的时候同样要和一些利益圈子相互妥协,这样的事情高层喜欢循序渐进,或者各个击破,当然有人愿意冲锋陷阵,自然也乐意顺水推舟……   事情来了就躲避不是陆政东的风格,也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危机危机,危险局面同样孕育着机会,就看自己如何应对,在京城很多人都只知道他会搞经济,其他的没啥,到了京城低调是主旋律,但偶尔露一下峥嵘,亮一亮剑,并不是什么坏事。最起码可以为自己今后的某些改革措施减少一些阻力,也可以进一步增强在云家内部的影响力。   陆政东静静的思考着,心里渐渐有了一些应对的办法,秘书年新民轻轻敲门进来,告知他杨主任请他去杨主任办公室一趟……   敞亮的办公室里,杨主任看他进来只是抬头对他示意了一下然后继续审阅着手里的材料,陆政东看到杨立忠如此,倒是心里一松,对于这个层级的领导,太过客气的笑容可掬才是问题,杨立忠这样子说明并没有对他有说明看法。   陆政东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没等一会,杨主任就放下文件,抬起头道:“你应该知道找你什么事情了吧?”   陆政东点点头,坦坦荡荡的说道:   “应该是林武高速公路的事情吧。”   杨立忠是清楚陆政东提出巡视制度的初衷的,不过稍微操之过急了一点,这样的事情先造造舆论,借助舆论的力量,别人也就难以抓到空子。   不过每一个领导干部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做到面面俱到,一个领导干部的成长都需要时间和经历,经历得越多,成长成熟得越快,于是点点头:“看来你是有思想准备了,林武高速出现了一些问题,中央很重视,发展办巡视组还没成立,就由计委抽调人手,会同交通部、财政部的专家组成一个联合调查组,由你负责牵头协调,没问题吧。”   陆政东点点头:   “巡视建议是我提出来的,我责无旁贷。”   杨立忠叹了口气,道:   “这么重要的一项工程出了纰漏,影响实在是太坏了,你下去一定要摸到真实的问题!……嗯,你谈谈你的想法吧……”   陆政东默然,想想心里也不是滋味,这样关系到西部发展的标志性工程也能出现重大问题,可想而知一些人为了私利丧心病狂到什么程度。   但这个调查组没有纪委监察部的人员参与,也就说明这件事是外松内紧,高层也不愿意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进而影响到才刚刚拉开序幕的西部大开发战略的节奏,但是又要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杨立忠见陆政东完全领会了他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说,这件事他还给陆政东安排了哥踩刹车的副组长,所以也不怕出意外……   陆政东回到办公室里,想着回到京城他还没和品宣见过面,这一趟去河东没有个把月估计是回不来,有点对不住人,陆政东站在窗边沉思了一会儿,心里也不由想着,他现在位置更高了,很多东西就得收敛着一点。   想一想年新民手里捧着的那个对公的手机,每天几块电池都不够打。他在西部工作过,西河的同僚,云家的渊源,今曰的工作对象,实在太多了,几乎每天年新民公式化的语言都不得不变化几种口吻,以免他自己真的只会用一种语调说话了。   西部办成立的时间不长,在区域发展规划,产业规划等等方面还有比较大的权限,谁能够被划入其中好处自然不言而喻,西部办正是炙手可热,这样的时光估计还要持续半年左右才会降温。   部委里面往往是看着波澜不惊,实际上任何人的一举一动也许都能牵扯出许许多多是是非非,任何一个小有名气的角色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看着,像自己这种本来就让人侧目的年轻高官,稍不留意就会留下无限后患。   只是陆政东想着,却把电话无意识的拨了出去,不过拨出去之后陆政东也就什么都不想了,就凭母亲和品宣的关系,不联系反而不正常。   ※※※   陆政东到聊丽都电影院,他也不得不佩服品宣的心思,这样的地方党政官员肯定不会来的,而且灯光昏暗,也不易看清面目。   陆政东都不知道自己多少年没进过电影院了,电影院的变化简直让他有些惊叹,不但有大厅,还有包厢式影院。   桃木立柜饰以优质的漆面。光滑的让陆政东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影子,沙发上品宣乌黑的长柔顺地垂在肩头,一抹淡黄色的月桂花纹条饰沿着衣领直到胸前,勾勒出一条若隐若现的完美曲线。   听到脚步她转过头来。露出柔滑的颈部曲线,颈间祖母绿的玉石光芒却似乎是她美丽肌肤的幻影。   “政东,这地方不错吧。在这里,不需担心看电影时,或者被其他观影者窃窃私语所打扰,也无需在看电影的过程中,自己一不留神而打扰其他人,包厢的隔音效果也达到专业水平,不会有其他包间的声音干扰。”   陆政东笑着道:   “你可真会找地方,这样的地方肯定不会有人来打扰。”   陆政东一边回答着一边继续打量着这个所谓的包厢式影院。   “别看了,没摄像头什么的,我可是摄像出身,逃不过我的眼睛。”   陆政东不由一笑:   “有摄像头也没啥啊,不就陪长辈看电影吗?……”   品宣美目一瞪:   “谁胡思乱想了,你这个做晚辈的可真是啊,到京城了,都躲着不见长辈……”   陆政东怡然自得的靠在沙发上道:   “不是解释过了么?刚上任忙得一塌糊涂,对了,你怎么想起来看电影?”   “累了,想放松放松,一想居然许久没进过电影院了,于是就来了。”   品宣揉了揉眉角,那惹人怜惜的动作里透出一丝柔弱,也只有在陆政东面前,她才会有作为女人的柔弱感寻求有力的依靠。   “躺下。我帮你揉揉。”   “我可不敢劳动你这个大主任的大驾……”   品宣嘴上虽然说在着,却是不敢看他有些扭捏的躺下去,心里想着如果只是帮忙揉揉头部。怎么需要自己躺下去?他难道有别的什么意思?   但如果能够感觉到他更炙热的爱恋,她绝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但不是在这里。   高跟鞋女人味道十足,她踢掉鞋子。脚跟落入了他的手掌中,波西米亚长裙下那动人的女人将她因为姿势而显曲线格外夸张的身体展现在他的眼中。尤是那似乎是因为紧张而绷起来,圆浑翘挺的臀线。有着让人无需想象就为之悸动的弹性。   感受到背人的目光,品宣不由侧头问道:   “好看吗?”   陆政东微微一笑,附身贴着她的身体。感受着那惊人的诱惑身躯。闻着她发丝里透出的香味。在她耳畔轻声道:“象刚成熟的桃子,嫩的能掐出水,恨不能一口吃掉……”   品宣原本只是想占据心理优势,但品宣没想到陆政东却是这么大胆,不由屏住呼吸。   陆政东不由一笑,他这一招反击对方有些招架不住,这让他也颇为自得,男人和女人,似乎就是在各种不断的角力博弈中证明自己。   感受着他喷在脸颊和耳垂旁的热气,脖子缩了缩,陆政东如此,也让她有些自傲,说明自己还是有非常足够的吸引力的,想到这里不由把脸颊埋在胸间想着,他会做什么?品宣正在猜测中。两根温热的手指却按在她的耳侧,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按摩着,却没有她所期待的一些其他动作。   虽然有些失望。但陆政东的手法却让她的陷入了一种自然放松的状态。   屏幕上播放着刚刚引进的大片《古墓丽影》丝毫提不起他的兴趣,她没想到陆政东居然还有这一手,按得她她昏昏欲睡。   “舒服吗?”   品宣出满足哼哼声。完全没有留意到陆政东的手指已经离开她的头部,落在她那如骄傲天鹅般修长的脖颈上。   在一阵阵带微微疼痛的酥麻感中。积聚的劳累散去,品宣渐渐感受到一丝异样的热量随着他的手指流淌进身体里。   陆政东的手指下滑白皙柔滑的背部肌肤流露出越来越多让人倾倒的部位,随着他手指在她背部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大。丝绸的裙子如水淌而下。   他的手掌顺着她圆润的肩头而下,这时候,品宣已经那种昏昏欲睡的舒畅感觉中清醒过来。却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仿佛不曾出现陆政东这些动作。只是悄悄的扭动着腰肢。配合着陆政东的动作。   柔软细化的丝绸面料。触手温腻舒适。那两条镶嵌着水钻的链子在她的肌肤上随着他的手指而滑动。隐约的点缀着她凝脂肌肤滑润的触感。这种蓄而诱惑的风情。淡雅却不失妩媚的韵味。仿佛是为品宣量身定做的。尤其是在那种丝滑面料下。勾勒出自然的形状,有的不是惊心动魄的刺激。却是让人无法抑制住想要解开一角,贪婪的目睹背后真正动人尤物的诱惑力。   品宣不安的扭动着身体。更是胸前挤压出各种各样的形状。仿佛要从她的腰肋间流淌而出。   因为那种舒爽感觉,她的鼻腔里出难耐的哼哼声吟勾魂荡魄,以至于让听到自己声音的品宣能够感觉到这种声音中蕴含着浓厚的那种味道,让她的身体越发的滚烫起来,那种让人晕眩热力烫着她的肌肤,吸引着他和她的距离渐渐的靠近,她已经能够感觉到双腿间那份潮湿到了一种羞人的地步,赶紧到陆政东的手继续往下延伸,品宣忙按住了他的手。   “不,不行!”   品宣却还保持着一丝冷静清明,陆政东身份现在不比寻常,绝不能在这样的地方乱来。   陆政东轻笑着摇摇头,示意她放心,他现在也不至于荒唐到在这样的地方乱来,不过卿卿我我一番倒也没啥……      第180章 调查组      崇山峻岭环绕河东林源市,这里是林武高速的起点,由于经济不发达,还保留着很多原生态的东西,空气清新,景色宜人,不过市里的林源宾馆的人们丝毫没有观赏风景的兴致。   现在的林源宾馆戒备森严,宾馆外面有武警荷枪实弹肃立,宾馆前的道路,在特定的时段也开始戒严。住在里面的是河东省委主要领导和联合调查组。   在宾馆会议室,陆政东正主持调查组的碰头会,发展计划委重大项目重大建设项目稽察特派员刘东海、交通部公路司司长赵前飞、财政部经济建设司司长楼积善,财政部驻河东财政监察专员办事处监察专员沈来峰以及调查组相关公路建设、财务方面的专家出席了会议。   白发苍苍的高速公路建设专家刘高工拿着手里的一份文件道:“格根据河东交通厅的初步分析,林武高速出现了坑槽、裂缝、沉降等重大病害,部分路段不得不铲除重铺,我认同这个事实,至于具体原因还要进一步分析,可能是工程质量,也可能是地质灾害,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   样的事实摆在面前谁也无法抵赖,不过刘高工是技术方面的专家,自然不会多讲其他,河东方面自然是想认定的是地质灾害。   陆政东他们一行专门乘车在这条高速公路上走了一个来回,感受只能用一个词形容:惨不忍睹,通车这么短时间就得封路大修,无论是在速度上还是程度上都堪称创造了一个新的“豆腐渣记录”,不得不说是一种巨大的讽刺。   陆政东又拿起了稽察初步调查的文件,林武高速是由国家主要投资,河东出配套资金,河东省副省长杨子林,任工程指挥长,项目建设单位为河东省国有独资高等级公路建设开发有限公司,下设林武高速公路建设项目办公室,具体负责项目管理。路面施工单位为国有独资河东高等级公路工程有限公司,具有公路工程施工总承包一级资质和公路路面工程专业承包一级资质;路面监理为国有独资河东省交通科学研究院有限公司,具有监理甲级资质。整个招标过程中,河东省国信公证处和省交通运输厅监察室均派员进行了公证和全程监督。   河东方面特意强调全部是清一色的国有独资企业,其实也就是在推脱责任。   接下来刘东海、楼积善,沈来峰等人也相继发言,指出调查中初步发现的一些问题。   陆政东点点头,没有做更进一步的表态,但要求进一步细致的进行调查,然后便宣布散会。   陆政东就住在会议室这一层楼里,走廊里有三三两两的便衣武警。看到会议室门打开,干部们依次而出,穿着制服的服务员离得远远的就靠墙站住,目光里全是敬畏,她们隐隐也听到传闻,好像这些调查组的高官是来处理因为高速路出了大问题的省里领导的。   陆政东出了会议室,马上就有人说河东省委书记姚思淼要见他。   姚思淼难得的身材比较匀称,不像其他这样级别的人那么壮实,声音很响亮,眼睛炯炯有神,看着也就五十来岁,陆政东知道姚书记实际年纪已经六十了,看到陆政东进来就笑着和他握手,手掌很厚实但却去很有力。   “出现这样的事情,有负重托,惭愧啊!”   坐在沙发上,姚书记深深叹口气,虽是感慨,声音却是抑扬顿挫,有种说不出的威严。   “姚书记,您言重了,再说,也不是您的责任。”   姚思淼作为坐镇一方的封疆大吏,陆政东可不敢丝毫轻视。   姚书记有力的摆摆手:   “可我是班长,出了问题,我这个班长的责任总是跑不掉的!”   陆政东暗道姚书记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对国务院派出调查组进河东,姚书记是有意见的,陆政东得到消息,姚书记曾经给中央理的领导打电话,希望由省里自行调查。   当然既然高层决定派出调查组,那姚书记也得接受,但是想必会对他这个调查组的负责人有抵触情绪,陆政东相信曾怀德肯定找人在姚书记面前说了他不少话。   姚书记这是来向他施压,但是换作部委任何官员负责调查,谁也不会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之前就萌生退意,就算是里面的水再深,是否继续调查不是姚思淼说了算,也不是他陆政东说了算,得看高层的决定,不过总会对调查组的人员心理上产生一些影响,而且堂堂正正来,高层也不能说什么。   陆政东微笑道:   “事情还没查清楚,专家们现在的意见主要是工程管理和工程质量问题,请姚书记放心,调查一定会经得起时间和历史的检验。”   仅仅是这样的问题,要处理最多也是在施工单位和监理单位,甚至省交通厅都不会涉及,当然这仅仅是明的,暗的里对相关负责人的仕途影响肯定也是有的,就看他们的能量是否够翻身……   在河东省风景优美的清江边上郁郁葱葱的树木掩映着数栋别墅,这里是河东省委常委居住的地方。   在一套别墅里,一个中年人眉头紧锁,不停的抽着烟,他就是河东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杨子林。   “姚书记虽然去了林源,但是真实的态度却是让人捉摸不定啊,要不要再给老领导去个电话。”   坐在杨子林身边的,是省政府副秘书长罗新江,杨子林现在很艰难,圈子的干部在调查组来到河东后就开始若即若离,罗新江则一直旗帜鲜明的站在他一边,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像朋友,私底下的谈话也很随便。   杨子林摇了摇头,说:   “这样的事情找他又有什么用?”   杨新江叹口气,觉得还是有些不甘心,沉思了一下道:“要不就剑走偏锋,直接和陆政东谈一谈。”   杨子林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罗新江心里也是一黯,调查组要是别人还好,可是却偏偏是云家的人,确实是非常棘手的事情……   工调查组也开始紧锣密鼓的进行着,主要方向是在工程建设上是否存在违法违规的分包转包问题,工程监理是否到位的问题等等,但随着调查的进展,有很多证据证明这方面有问题,河东高建先是讲签订的合同并非包工包料的分包合同,而是“劳务分包合同”。   这两者的区别很大,如果只是包劳务,施工队就没必要偷工减料来获取利益,在事实面前,河东高建不得不承认,他们没有偷工减料。   按照合同法和建筑法的相关规定,承包人不得将工程转包给第三人或将工程“肢解”后以分包名义分别转包给第三人;禁止承包人将工程分包给不具备相应资质条件的单位;建设工程主体结构的施工必须由承包人自行完成。然而河东高建的转包行为恰恰违反了这三条规定。   这起码完全可以认定为重大质量事件,调查组内部有人认为这完全可以移交纪检部门进行调查,陆政东也明白意思,河东省肯定也在积极的做工作,肯定也有不少人给调查组的人员打招呼,而且这样做少得罪人。   这些人可以如此讲,如此建议,但陆政东作为负责人却是不能。   河东方面特意强调参与企业的国企身份,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陆政东想起了著名的高铁案,参与建设的哪家不是大型国企?   但问题就小了?相反,国有企业有时候就是一个最好的挡箭牌,由于有这一层保护色,显得更隐蔽,更巧妙,国企是不能直接给回扣的,拿到总包后要分包,有些就分包给私营公司,通过私营公司给中间人回扣,有的是个人对个人走账。也有私营分包商自己有关系,能分段或在子项目下拿到订单,再找国企合作,从而完成利益输送。   面对这个创造豆腐渣速度的“新纪录”,恐怕所有的人心里都打了一个问号,如此低级的质量事故居然在国家级高速公路上出现,究竟是质量问题管理问题,还是腐败问题?这样轻描淡写的就移交,如果后续纪检部门没能挖出什么,对群众,对上层都没法交代。   所以陆政东表态要继续进行深入的调查。   陆政东的这一表态自然被河东方面的人解读为是想深挖,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让河东的不少人都嘀咕着真是那个鸡毛当令箭,但他们也清楚这事捅上天了,所以高层也是频频商议该如何应对。   陆政东是静观其变,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迷惑曾怀德,让曾怀德认为他是有机会就上纲上线,曾怀德想给他下个套,在河东自然也有得力的人及时传递消息……   装饰内敛,实际却非常奢华的房间里,曾怀德正惬意的靠在床上和河东的人讲着电话,曾怀德心情相当不错,还开了一瓶顶级的白兰地慢慢品着。   “家生,你们姚老狐狸估计脸黑到地了,这次砍断他一支胳膊,估计心痛死了。”   话筒那边就沉默下来一会儿后,低沉的男音道:“怀德,是不是逼得太狠了一些?要是弄得太厉害,估计上面要出面,到时候怕不好收拾啊。”   曾怀德微笑道:“不逼一逼是达不到效果的,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到了一定的度自然会有人出来收拾局面。”   对方又沉默下来,过了一会似乎下定了决心,道:“好吧,我尽力而为。”      第181章 水落石出      河东方面不少人也在揣摩高层为什么不派一个老沉持重的人负责此事的调查,而是派了一个如此年轻的人,年轻就意味着锐气,高层是不是对河东主要领导很有看法了?   林林总总的想法在陆政东的继续深入调查中持续发酵。   事情虽然尚未查清,但调查组继续深入调查让河东方面渐渐有不同的声音发出,调查组接到了举报信,均是举报杨子林的,杨子林现在尚不到五十岁,可他的贵人已经退居二线,影响力下降,七八年了还在原地踏步,自然也是郁郁不得志,寻求姚思淼的支持也不意外,就算杨子林没什么问题,而他曾经的政治对手将这个黑锅推给他也很正常,而且种种迹象来看,他可能真的有些问题。   调查组的深入调查继续搅动着河东官场紧绷的神经,这从,河东高层频繁的和他碰头就可以看出来,在很多人看来,这无疑是一个机会。   陆政东对于河东高层的政治格局情况有所耳闻,从外面调来的书记姚思淼和本省土生土长的省长张志清之间相处得不算太好。   其实党委和政府在班子搭配上一般都是要讲既要团结,还要讲互相平衡互相制约的,但这样的初衷有时候因为各种原因而被破坏。   而杨子林的情况,陆政东肯定是了解得比较多的。   杨子林和省长张志清都是河东土生土长起来的干部,作为其中的佼佼者,两人从县委书记到市委书记一直都在竞争,作为河东省最重要的两个地市的市委书记,在竞争副省长一职务的时候,当时杨子林表现更为抢眼,身后的贵人也很得力,捷足先登坐上了副省长的宝座。而提拔为常务副省长时刚刚四十出头,可说前途无量。   不过风云变幻,世事变化无常,张志清也很快追上了杨子林,杨子林出任常务副省长的时候,张志清出任省委组织部部长,一起进入常委。   而后张志清很快在常委中的排名就超越了杨子林,两人工作虽然没有交叉,但在人事问题等等方面矛盾很多,而在省长卸任之后,杨子林作为常务副省长,作为仅次于懂经济的人,自然是想争一争的,但最后居然被张志清捷足先登。   这样一些恩恩怨怨,就算张志清作为胜利者不把两人过去的事情带到工作中来,下面的人却不会那么想,自然而然的就会将两人对立起来,甚至某些有机会上升到杨子林位置的人也会有意无意的放大这样的矛盾,为自己的上位创造机会。   而林武高速出现问题更是杨子林的政治对手们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甚至可以说是张志清等人进一步削弱姚思淼影响力的机会。   而他这个调查组的负责人也是他们可以利用的一环,陆政东不禁想到为什么有时候查处一个重要的厅级干部非要中纪委出面,其实厅级干部不是个事,而是围绕厅级干部角力的人都是大块头,就像眼下的林武高速一样,里面盘根错节,而年轻总是会让人本能的往某些方面想,陆政东不禁自嘲的笑了笑,他也接到了家里的电话,陆政东知道,可能中央一些领导也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疑虑,调查得差不多了,大概是时候鸣金收兵了……   而作为事件风暴眼中的当事人杨子林此时也是有些消沉。   “子林,绝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你可以到京城找中央领导说明实情!我就不信有谁能一手遮天?”   杨新江气愤的说道。   “你呀,都秘书长了,注意自己的言词。调查组还没结论,省里书记和省长都没表态。你让我去说什么?”   杨新江一听也不由有些颓然:   “那就任由姓陆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就算其他什么都没,谁叫自己负责这事出了这样大的篓子?”   杨子林微微叹息了一声说道:   “新江,我的事情你不要管了,还是为自己打算打算吧,想想办法,离开河东这个是非之地!”   杨新江盯了杨子林一会儿,叹口气道:“金老先生有一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天下那里又不是是非之地,我那里也不去,爱咋咋的!”   杨子林微笑看着杨新江,人啊,只有在身处逆境的时候才会看清谁才是真正值得结交的人,省里面关系比杨新江更亲近的还有,有的甚至是他带到省城的,这是已经带有明显的个人色彩了,从某种角度来说都有些犯忌讳了,但是对方还是大胆的把他带来了,可是现在这人不知道溜那里去了,连个安慰的话也没一句,倒霉的时候身边还有杨新江,做人总算没完全失败……   在调查组最终的调查结果出来后,河东省紧急召开了常委会听取调查组的情况汇报,河东省委办公大楼,会议室凝重肃穆墙壁上悬挂着鲜红的党旗。   常委们都在翻看着手里的材料,会议室一片寂静,仿佛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杨子林也参加了常委会,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反倒是坦然了不少,他也不想让其他同僚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   陆政东平静的扫过河东省常委们的脸,然后才开始介绍调查的情况。   常委们都生怕漏掉一个字,认真的听着。   “在林武高速的工程发包,监理存在着很大的问题,工程总承包商通过发包层层拔毛的套路,视巨额投资工程为分肥良机,满足部门利益,结果导致工程严重偷工减料。原本应全部由混凝土浇筑的基座,都被填放了大量碎石、砂石等混合物,留下极大的安全和质量隐患,而项目经理部工程监理单位却照样签字验收。   这些通过偷工减料获得利益的施工者造成严重质量问题是否涉嫌重大工程质量事故罪,而总承包商和监理单位是不是涉嫌玩忽职守罪,是否应该追究该公司法定代表人及相关人员的党纪政纪以及刑事责任,是否涉及利益输送,是否存在经济问题,调查组将把有关线索提交纪检司法机关进行侦查认定。”   陆政东这话让会议室的气氛顿时一滞,因为这类问题在之前查不出经济上有问题,他们最多是被党纪政纪处分,而陆政东一开口就上升到刑责高度,那其他问题恐怕也会上升到更高的高度。   这些人的神情自然落在陆政东眼里,不过他没有任何表示,继续介绍其他调查事项,常委中负责纪检和政法的两位常委心里都是暗惊,调查确实做得很深入,特别是容易出现经济问题的环节,容易出现权力寻租的地方都进行了仔细的核查,河东省纪检和公安经侦方面的精英都不会有如此内行。   当然他们更关注的是调查结果。   “在这些方面没发现重大问题,当然河东省相关职能部门作为这方面的权威没能更好的对整个工程进行监督检测,工程管理的体系不顺畅,对上级机关和领导的正确指示养分阳奉阴违,或抵制或执行得不到位,工作上不顾全大局是有严重失误的,希望能引以为戒,并追究相关责任人的责任。”   杨子林心里如同压着的千钧之石一下就落了地,习惯性的就去摸烟,但马上又停了下来,仍然低着头。   这样的结果恐怕出乎很多人的意料,特别是一句不顾全大局让很多人如坐针毡,这个时候不是露出高兴的时候。   他作为这个项目的指挥长,而不是分管交通的副省长,其实也是省里妥协的结果,而分管交通的副省长才真正对交通厅的有影响力,两人唯张马首是瞻,这不顾全大局虽然没点名,但谁都清楚指的是谁。   陆政东讲完,姚书记把手习惯性的抬了一抬然后才淡然说道:“中央已经认同了调查组的结论,由于这件事影响巨大,社会上各种说法沸沸扬扬,为了消除负面影响,中央已经原则同意将调查组的调查报告略有删减公之于众。并且同意后续调查由河东负责。”   将调查报告公开,这也出乎很多人得意料,通常调查报告是不对外公布的,只是公布调查结果和处理意见,而能够公开调查报告,说明调查报告是经得起检验的。   在坐的人看起来都为之一振,纷纷发言表示这么大的工程没有出现经济问题,说明河东的大多数干部素质是过硬的,要吸取此时的教训等等,但心里都怎么想,大概只有当事人清楚。   姚思淼却是皱眉打断了大家的话,沉声道:   “这件事教训深刻!虽然出现问题的路段由承建单位和监理单位负责修复,但这也是国家的企业,给国家造成了多大的损失?经济上的,政治上的,我们河东班子是有责任的,我这个班长也是有责任的!”   姚思淼目光犀利的看向其他人,会议室里顿时噤若寒蝉……      第182章 余波      离开河东之前的前一天,姚思淼再一次见了陆政东,不过姚思淼丝毫没有谈及林武高速的事情,而是谈天说地,然后似乎不经意间问道:“政东,你是西部办的领导,从你的角度看,河东的发展要有一个质的飞跃,那些方面还需要改善?”   姚思淼的来意,陆政东大体也能猜到,沉吟了一下才说道:“我对河东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不过既然姚书记问起,我也就汇报汇报我在西部办对西部一些整体上的看法。”   姚思淼摆摆手道:   “你可别折杀我,你要汇报要面对的可是中央领导,我们这个是私下交流。”   陆政东微微一笑道:   “那我就班门弄斧一回,从目前来看,西部地区普遍存在着重实体经济轻虚拟经济,重项目,轻管理,重硬环境,轻软环境,重资金轻人才的思想,而这些是制约西部经济进一步发展重要的主观因素。”   陆政东虽然是西部办的副主任,但是到省里通常接待的是副省长,即便是破格,书记、省长一般也就是礼节性的见一见,能够有这个的机会和省里的一把手阐述他关于西部的一些思想,他也乐意。   西部大开发需要大规模的资金投入,而财政预算内的基本建设资金不能够完全满足,大量的资金需要依赖向资本市场发债解决。   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其中重要的一条就是要在培育和壮大西部资本市场方面找到着力点和切入点。   目前西部资本市场发展势头强劲,市场潜力巨大,但由于地域条件、政策环境、思想观念和经济状况等多方面因素的制约,西部资本市场的发育程度还相当低,还存在许多缺陷和功能性障碍。   如市场体系不完善,西部地区没有形成一个区域性的金融中心和多层次的市场体系,特别是缺乏一个为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问题的制度安排;融资工具单一,金融创新滞后;西部上市公司数量少、产业布局不合理,西部地区的中小企业与东部发达地区的中小企业相比,不同程度地存在着产业化水平低、缺乏核心竞争力和经营管理经验、市场信息不畅通和营销方式落后等问题。   还有一个存在的问题是在政府机构改革和创新上既没有动力,也没有压力,进展不大。   从理论上讲,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能不能适应已经发展变化的经济基础直接影响生产力的进一步发展和两者的和谐关系。   目前西部经济发展已有了较大改观,已积累了一定的基础,起步也比改革开放时候的东部要高,但世界在发展,政府在治理观念和措施上显得非常滞后。   一是行政干预过多。近几年,地方政府奉行GDP政绩观,对于招商引资和发展经济不惜余力,这本没有错,但在具体招商引资过程中过多的出现政府的身影,过多的行政指令和行政特权,甚至政府为企业包办一切,这样必然导致企业增加对行政的依赖程度,丧失一定的独立性和自主权。狭隘的政绩观也导致地方保护主义的盛行和各自为阵,恶性竞争,无法有效的进行区域合作,寻求共同发展的思路,资源优势不能整合,效益无法最大化。此外,政府滥用行政权力直接干预市场经济运行,尤其是对资源和价格的直接干预,背离了市场经济的发展规律。   二是热衷国企,造成垄断。地方政府在发展经济中热衷于大型国有企业的入驻,尤其对央企青睐有加,因为这样的企业带来的GDP效应远非民营企业可比。比如众多煤炭矿产垄断行业的大型企业开发投产,这虽然短期内能够促使GDP大幅提升,带来不小的财税收入,但却造成产业结构失衡,导致更多的资源和资金向垄断行业积聚。   甚至有媒体报道称在财大气粗、能力通天的央企面前,地方政府忍气吞声,唯央企马首是瞻。即便一些能耗高、污染严重、对生态环境破坏性较大、直接威胁居民人生安全的项目在审批中也能一路绿灯。   而在这同时,对于民营企业的培养严重不足,一旦这些资源型行业市场出现变化,对于当地的影响就显得十分巨大,严重时甚至出现倒退,不利于地区的可持续发展……   而所有这些问题,归根结底,最后还是要落脚在人上,人才上,就是加大人力资源开发力度,提高整体的素质,这是西部地区开发的基础,也是根本。西部人才开发光靠开发领导干部、光靠开发科技人员不行。   西部的普通百姓,要能够按照市场经济的客观规律、科学发展的客观规律,去适应创造市场市场的需求,这需要引导,需要有这方面工作经验的人才。   陆政东看着沉思的姚思淼顿了一下才说道:   “我所讲的这些,往往都是需要持之以恒,需要数年甚至十来年才能见到成效的,嗯,我也是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我能理解地方上想短平快出成绩的想法,毕竟一届任期只有几年,要是几年不出成绩,基本上也就废了,想要他们把主要精力集中在这方面,这不现实,不过若是能够兼顾一二,并坚持下去,也就算是不错了……”   姚思淼河东很多人对陆政东如此年轻便身居如此高位,有不屑的,有妒忌的,就算在经济上有几手,更多还是家族荫蔽而已,在和陆政东没接触之前,他也未尝没有这样的想法,但一番接触下来,他完全改变了这样的想法。   就林武高速这件事的处理,陆政东做得是相当老辣,就在人们以为他会把河东省搞得鸡犬不宁的时候,他却根本就不是那么想那么做的,就在人们以为他会趁机对杨子林落井下石的时候,他却秉公办理,反倒是将了张志清一军,而且极有分寸,仅仅是点了张志清一下,对事不对人,而又没有把事情弄得很闹腾,这样的处理方式让高层满意,让河东上上下下不得不心存感激,哪怕就是张志清就算是心里暗恨,面上还不得不承陆政东没有赶尽杀绝的情。   分寸的拿捏简直比浸淫多年的很多高级领导干部还要准。   人才啊!   姚思淼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自己培养起来的人哪有这样的本事,这样的手段?   姚思淼摇摇头,不再多想,笑着起身把陆政东送出办公室……   回到住的房间,陆政东正在琢磨着这趟河东之行的利弊得失,身在体制之内,就少不得有倾轧,有争斗,但斗而不破才是正理,河东这帮人做得太过了,所以事情并没有如同小舅想像的那般发展,不但没结交上河东系的人,反而是得罪了河东系的人了,估计河东系的人现在正鸡飞狗跳,气得不行,当然云家里面恐怕也有人会有不同看法。   陆政东很淡然,要做事就不能不得罪人,只是看得罪的人值得不值得,看得罪人是不是能够赢得更多人,这才是关键……   陆政东正琢磨着,门铃响起,年新民去开了门,杨子林站在门外,忙对立面通报着,陆政东站起来招呼将杨子林坐下,年新民给两人斟了茶,就和杨子林的秘书去了里面的房间。   “陆主任。这次谢谢你了!”   杨子林有些喟然的看着陆政东。要不要来见陆政东,杨子林也有些拿不准,有时候就算是很正常的见面也会被人做出什么别样的解读,杨子林不想因此又引出什么歧义,可是如果不见,他心里也有些不安,想了许久,最后他还是觉定见一面。   看着陆政东,杨子林心里满是感触,陆政东的事他听过很多,特别是得知他作为调查组负责人来河东更是特别了解过,这人虽然年轻,但是在贝湖省那个水深的地方,把既有根基,又有省委主要领导支持的树大根深的省委常委、市委书记给送出了安新,并且顺顺当当的坐上了市委书记的位置,这样的事情说起来也许就是轻描淡写,可是身处其中,那里面是多么的惊心动魄,他也是经历过那样事情的人,深刻的知道那种感受,他没真正见识过陆政东的手段,但就凭这个可想而知陆政东也许是怎样地厉害人物。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对这事不抱希望。   但事情的结果大出他意料,让他不由自主的看着陆政东,想看清楚陆政东到底是个什么人,在杨子林打量陆政东的同时陆政东也在观察杨子林,然后淡淡的道:“这有什么可谢的,我只是实事求是而已,打铁还得自身硬,自身没有问题这才是关键。”   杨子林倒也没藏藏掖掖,说道: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样的话从杨子林这样的副省级领导干部说出来,倒也是难得一闻,陆政东一听不由笑道:“一件本来很简单的事情有时候绕来绕去就变成一很复杂的事情,真相往往藏在迷雾之中,其实只要看到本质的东西,事情就简单了。”   杨子林微微点头,知道陆政东说的是本质是什么,本质就是高层不希望林武高速事情被人为的拔高和扩大化,当然或许还包括他本身没经济问题。   这件事也没算完,不管怎么说,领导责任他是逃不掉的,这事的余波犹在。   但不管怎么样他这一次可以用死里逃生来形容,……      第183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回到京城,主任杨立忠就把他请去了办公室,杨立忠微微笑着道:“你们这一趟下去时间不短,都挺辛苦,为我们西部办干成了一件大事,本应让你们休息休息,不过中央的领导们也从中发现西部大开发当中存在的一些问题,关于巡视督导的事情要抓紧,你们还得要继续奋战。”   陆政东知道林武高速的才处理得到了上上下下的认可,而这是西部办第一次主导办这样的事情,算是首战告捷,说着又问道:“关于巡视督导具体的工作,你有什么想法?”   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   “抓重点,查要害,管大事,抓典型,和纪检部门联动,毕竟西部办最重要的工作还是对西部发展进行整体的谋篇布局。”   什么都想查,什么单位都想抓,看似面面俱到,可西部办人力有限,精力有限,实际效果肯定会很差,而查小事就像审计署的审查一样,违规转移套取资金、违规收费、违规招投标、私设“小金库”、“三公”超标等等,均系“老问题”,每一年度的报告中都会出现,审计署年年都会将这些单位曝光,但是依然是屡查屡犯,西部办要这样查,那完全会沦为形式,还不如不干。   抓重点就是要抓重点项目,查要害就是要直指核心,管大事就是要抛开枝节问题,抓典型就是要杀一儆百,和纪检部门联动,那就是要查出问题及时处理,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有威慑力。   杨立忠点点头:   “嗯,看来政东主任是认真进行过思考的。”   陆政东所讲的,正和他的心思,这样的事情不能涉及面太宽,那样阻力会很大,效果也最差,西部办不是专业的审计部门和审查机关,而是西部开发的整体协调机构,不能在工作重心上出现偏差。   陆政东所讲的办法就是采取以点带面的方式,就是集中拳头的方式,只要办出一两件大事,肯定就能有效的遏制一些不良倾向,增加西部办的影响力,这是最好的……   当西部办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巡视组的时候,京城里面各种风声都传了出来,有人讲现在国家这么多审查监督机构和人员,西部办设立这个完全没有必要,有的讲西部办这是在争权,种种反应都出来了。   陆政东一点都不意外,西部大开发这么大一个盘子,涉足其中的利益者肯定也是不计其数,他们心里有些发慌。   这还是开始,正要巡视一开始,恐怕有些人反应更激烈,触动了某些人利盖,会得罪一些人,有人会反扑攻击,陆政东很清楚他现在不像在地方上做事情没多少人瞩目,但走到了西部办副主任的位置上,任何一点举动都会引起波澜。   但陆政东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啥事都不做了,有些人就是太过聪明了,谁跳得越凶,说明谁的猫腻就越多。那就从这些人涉及的项目中挑几个下手!   陆政东正在确定上报杨主任和西部开发领导小组第一轮巡视对象,下面送上来的倒是不少,陆政东的重点集中在福临省和国家投资的重点项目两个点上,陆政东之所以选择这两个点作为重点,主要是福临省市这几年国家资金投入最大的西部省份,而国家投资的重点项目是资金最为密集的地方……   陆政东正忙着,陈国庆又找上门来了。   很随意的招呼陈国庆坐下,然后问道。   “怎么,六矿集团瞧不上你们哪里?”   “那倒不是,而是东山铝业一直不同意,按照划分,我们西河属于东山铝业的地盘,六矿集团想要进来,得他们同意。”   陆政东不禁一笑:   “那你们干嘛舍近求远啊。是不是东山铝业开的条件太离谱?”   陈国庆苦笑了一下道:   “东山铝业要是开出条件,那总还有得谈,问题是他们根本就不和我们谈啊,周省长临调走前给他们省公司的人打招呼都没用,连我们市里的领导都不见。既不开采,还要站着茅坑。”   陆政东点点头,周天放调到中部去了,虽然是平级调动,不过有希望在该省新一届调整中进入常委,也算是有希望进一半步。   东山铝业如此做,分明就是在卡脖子,连周天放的面子都不给,那应该是冲他来了,难怪陈国庆上次吞吞吐吐,目的就是想绕过东山铝业,没想到还是绕不过去。   东山铝业陆政东倒是知道,因为东山铝业也在这一次候选的巡视的名单上,要巡视的是去年国家批准动工的东山铝业在耀希省的电解铝二期工程,概算总投资为二十亿元,建设工期为两年。   由于不是陆政东关注的领域,所以陆政东并不是太关注,准备把东山铝业拿掉,不过陈国庆这么一说,陆政东倒是留心上了。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说道:   “这件事我知道了。”   陈国庆挠挠头:   “我这次是来打前站的,过几天我们市委书记也来了,想和你见个面,吃个饭,陆主任能不能抽点时间……”   陆政东一愣,陈国庆不禁心里就一沉:   “是不是不太方便?”   陆政东摆摆手:   “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不凑巧,你看我这办公室乱的样子,就是在准备东西,过几天我肯定不在京城,估计得出差,没十天半月回不来。”   陆政东看陈国庆脸色有点沮丧,想必也是借这个机会想和市委书记拉上关系,知道陈国庆估计走得也挺艰难,陈国庆虽然是孙伟阳的旧部,不过长滩出了成绩,这些人很多都调到其他地方,异地任职的规定出台之后,长滩市里的主要领导一茬茬的换,现在恐怕市里的领导他认识的都没几个了,留在长滩的他得到的照应相应的少了。而且他又是从公安系统出来的,想要趟出另外一条路,难度就更大。   说着顿了一下道:   “长滩算是我故乡,家乡的父母官来了,总是要接待一下,我让下面的刘司长接待一下吧。”   陈国庆忙点点头,普通地市的书记市长在这里根本就是在寻常不过了,就是你来一个副省长,一样在这里得不到多大的尊重,这一点陈国庆早就深有体会,这里的人都是眼皮子向上鼻孔朝天的角色,只唯上的作风在这里可以说是登峰造极,他们市委书记也是尝够了无人问津的滋味,虽然陆政东有事不在,让司长出面接待市委书记已经是够给面子了……   送走陈国庆,陆政东就琢磨上了东山铝业。   铝业只是有色金属中的一个行业,而有色金属的管理是几经改变,八十年代初,把有色金属工业的管理从冶金工业部分划出来,成立有色金属工业总公司,九八年机构改革,撤消了包括冶金工业部和有色金属工业总公司在内的九部委,成立几大集团公司和国家有色金属工业局。   两年之后几大集团公司又被撤销,今年二月再次撤消国家有色金属工业局等九个国家局,成立有色金属工业协会。昔日庞大的有色金属工业总公司被肢解并最终消失在国家改革的潮流之中,正因为是才又改变,所以陆政东也对东山铝业不太了解。   但陆政东对于铝业是有比较深刻的认识的,铝业现在正是火爆的时候,其实一个行业也好,一个企业也好,最火爆的时候就是问题最多的时候,而这样的火爆不是几大铝业公司有多么能耐,而是因为垄断。   而铝业垄断的局面已经被打破,只是很多其他类型的企业还处于成长期,一旦成长,几家垄断企业将面临极大的考验,特别是电解铝对于电力的需求特别巨大,电价的新一轮价格改革已然启动,一旦电价上调,成本增加,几家国有企业因为垄断形成的火爆而积累的问题就会总爆发。   东山铝业在耀希的这个项目极有可能一投入生产就陷入巨额亏损之中……   陆政东想了一想,给赵一芒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一芒,东山铝业你有熟人吗?”   “有,有什么事情?”   陆政东想了一下道:   “西河有人想上有色金属项目,得要东山铝业点头,让我帮着问问。”   赵一芒一听,忙说道:   “我那熟人这事帮不了忙……东山铝业的林志安和那边走得比较近……”   赵一芒似乎一下就醒过神来,急吼吼的说道:“林志安这是故意卡你脖子啊!我给你说,林志安这家伙爪子很深,要不要搞他?!”   陆政东才一问,赵一芒就急吼吼的说道。因为在安新汽修厂的事情,赵一芒对曾家更是恨之入骨,一门心思的想着找曾家的晦气。   陆政东不禁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脑子成天想这些都快走火入魔了。”   赵一芒一听,呵呵笑着……   陆政东放下电话,心里淡淡的想着,曾怀德想阴他,来得好不如来得巧,那就查一查,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第184章 巡视      陆政东依然按照原来的机会带队去了福临省,但对于东山铝业的关注不在福临省之下,动东山铝业之所以这么拽,也是有其原因的。   虽然国内最大的是国家铝业,国家铝业是国内最大的氧化铝和电解铝生产商,但其效益并不怎么样,国家铝业由于包袱重,正在大规模的减员增效和剥离不良资产,集中力量完善产业链建设。   而东山铝业是后起之秀,包袱比国家铝业小,效益要比国家铝业好,这一轮改革又划入了不少资产和地盘,所以在资本市场受到热捧的则是东山铝业,在两千年国家撤销有色金属体系的时候,很多人认为东山铝业认为东山铝业是这一轮改革中最大的赢家。   由于受到资本的热捧,很多人都认为其竞争优势进一步扩大、产业链更加完整,同时,为在全国范围内产业和资本的运作,开辟了广阔空间。   “王者来临”,有不少媒体如此高度评价东山铝业。   国家铝业提出“紧逼世界前两位,打造世界第一流。”而林志安也毫不示弱的提出要把东山铝业打造成“真正的世界级企业”。   通过赵一芒,陆政东也摸清楚了东山铝业的一些底细。   东山铝业可以说是问题多多,一是管理不行,二是机制不行,在罗安的工厂,东山铝业和该地的另一家铝业工厂相比,干部比另外一家的员工还多,对此,东山铝业的基层员工深有体会,有时感觉,车间里干部比干活的还多。而在另一家企业一百多个工人由一个车间主任管理。   而且上班太享福了一天下来,他们工厂五个工人干的活,未必有另外一家一个工人做得多。而另外一家企业不养闲人,任务紧急时,一个工人能顶三个人用。   东山铝业的管理也有些懈怠,有些岗位居然可以默许睡觉,此外,东山铝业财务成本巨大。不断增长的财务费用,与东山铝业在海外的投资,以及在国内的扩张密切相关。   虽然摊子是铺大了,但是也背上了沉重的财务成本,而且东山铝业的很多资金,来自廉价的银行贷款和国家拨款,对风险的把控并不如民营企业慎重。   而更重要的一点是,东山铝业在忙于扩张的时候,还忽视了一个重要的生产成本——电力。   公开资料显示,电力成本占电解铝生产成本的百分之四十,超过原材料。根据测算,国内电解铝的耗电强度为一万四千度/吨,即电价每上调一分钱,将增加成本一百四十元/吨。   现在国家电网对电解铝项目是实行用电优惠,但即便是这样,也比自备电厂供电成本要高出四分钱,现在东山铝业的自备用电占到的比例还不到四成,而其他很多民营铝业公司电力几乎都是自备电厂提供,就这一项,东山铝业就要多几百元一吨的成本。   当然,如果真是像赵一芒所讲,林志安爪子比较深的话,大规模的建自备发电厂恐怕成本也不会低。   而且为争夺市场,东山铝业系还打起了价格战,根据公开报道,东山铝业一度把铝价格定在较低水平,以将新进入该行业的生产商挤出市场。   看到这里陆政东不禁哑然失笑,就这样的成本控制把那些小规模的民营铝业挤出市场完全是天方夜谭,东山铝业这么做事抢国家铝业的市场份额还差不多,这样做,东山铝业的所谓利润水分可就是相当的大,如果真像东山铝业对外公布的利润,那国家铝业也不会亏损了……   大型国企的改制才刚刚进行不久,企业创造利润有限,就像注水政绩一样,不少央企也同样在利润上注水,只是东山铝业的水分注得特别大,就像当年的张二江一样。   陆政东无意去评价林志安的能力,而是在分析他的性格,从这些可以看出,林志安比较张扬,傲气,好大喜功,看样子也是把东山铝业作为一个进军更高层级的跳板,发展计划委或者国资委应该是其目标……   而就在陆政东这样揣度林志安的时候,林志安却没把陆政东怎么放在眼里,作为国家层面倚重的铝业风云人物,林志安觉得自己确实有着自傲的资本。   得知西部办巡视组也将东山铝业在耀希省的项目列入巡查范围,得到这个消息不禁皱起眉头,伸手慢慢摩挲着一丝不苟的大背头,暗道这个陆政东是真不知道深浅啊!   林志安对于西部办牵头成立的巡视组,特别是在陆政东主导下成立的,心里完全是嗤之以鼻的,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场政治秀,不过陆政东的政治秀本不关他的事情,选择东山铝业那就是陆政东的错了,可是就算想出风头,也应该选对目标才是,东山铝业也是他能碰的?   东山铝业在耀希省的项目是建在革命老区的,很多在此战斗过得老领导,老同志对他都很支持不说,就是很多高层也多次莅临视察,巡视组最多也就是走走过场而已……   林志安就算得到曾怀德的提醒也没把巡视组当回事,忙着其他事情去了,但是没多久,耀希省分公司的负责人邱澄宇就打来电话讲,巡视组查的很是认真。   林志安不禁皱了皱眉头,问道:   “不是让你暗示他们了吗?你工作没做到位?”   邱澄宇一听林志安语气有些不善,忙道:   “已经做得很到位了,可巡视组的人根本就是油盐不进啊,而且他们跟以前的巡视组完全不一样,都不问什么,直接就查账目,我们也没办法阻止,巡视组似乎是有备而来,似乎是想找经济问题,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林志安一听不由一松,这个项目是老区项目,他除了默认了几个参与建设的关系户,不但自己没在这上面伸手,下面的人都打了招呼,想必邱澄宇也没胆量乱来,这里面其他问题有,但独独就是经济问题没有,想抓他的把柄,没那么容易。   但想了一想还是说道:   “该怎么配合巡视组工作,你心里应该有数。”   邱澄宇自然是心领神会,所谓的配合实际上就是制造假象,不真正配合……   陆政东很快也得到了前往东山铝业耀希项目巡视组的汇报:对方很不配合。   这完全在陆政东的意料之中,东山铝业要配合那才奇怪了,不过陆政东查经济问题也就是虚晃一枪。   在东山铝业中,耀希分公司的利润是最为抢眼的,因为这个缘故,国家从带到耀希经济发展的角度出发,才会对这个项目进行投资,但陆政东发现耀希分公司地理位置没优势,用电也没优势,而国家铝业在平度省平度铝业近港口,可以省去一笔原材料的汽运费用;同时,其产业链覆盖上游和下游深加工,综合利用程度高,又是自备电厂发电,其利润还比东山铝业耀希分公司低,这个窟窿很大,有这样的机会东山铝业一定会想办法挪用一部分资金去填补耀希分公司的利润窟窿。   这样的虚晃一枪和突然袭击,应该是掌握了不少第一手资料,东山铝业的不配合也不敢表现在明面,只要掌握了这方面的第一手材料,不贪多求全,只要抓住重要疑点,顺藤摸瓜抓住一点迅速突破,不给对方足够的反应时间,只要有违规违法的行为存在,东山铝业想不配合都不行。   巡视组的成员不是退居二线的人员,而是在任干部,而且陆政东还特别挑选了精兵强将,他们很清楚作为巡视组成立起来的第一炮对于他们来讲意味着什么,首战用我,用我必胜,东山铝业的块头比起其他巨无霸的块头小了很多,牵扯进来的利益纠葛者就少得多,对巡视组的压力也就相对小得多,要是连这个都巡查不动,那也没必要呆在巡视组了。   而京城乃至西部方方面面的人主要也没盯着东山铝业,而是盯着他亲自带队前往的福临省,陆政东到福临省没几天,就查出福临下面的近山市挪用西部开发资金和教育部下拨的学校危房改造经费装修办公楼。   在巡视会议上,陆政东讲了话:   “我看了一下最近几年,近山市最好的时候当年财政结余也才几百万,还不及一个中型企业的利润。但看看办公楼,全国各地我也走了不少地方,但是近山市的办公楼比东部经济发达的不少地方还要豪华还要气派,还要大。建筑面积四万多平方相当于八个白宫,按照正部级级别的官员办公室使用面积不能超过五十四平方米,这座大楼可以容纳八百多个正部级领导。   近山市公务员队伍、干部队伍超编极其严重,即便是这样也没把办公楼填满,书记和市长竟然每人独占六间办公室:卫生间、会议室、会见室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卧室。   我去过省委周书记和张省长的办公室,跟近山市的书记市长办公室比起来简直是寒碜到家了,而更令人揪心的是,近山市的公仆们在豪华的办公楼享受生活,而该市几个县还有三千多名师生还提心吊胆地在D类危房里上课。   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对于西部落后地区而言,这话时最具现实意义的,只有广大的群众素质提高,西部的发展才会更快,更有成效,但把近山市一看,这句话应该改成再穷不能穷政府,再苦不能苦领导。把大量的资金用在建设办公大楼上,而不是用在创造更大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那就是最大的不负责任!……”      第185章 鲶鱼效应      陆政东不知道何时起各地都热衷于修豪华办公楼,富裕地区如此,贫困地区也是如此。   原因陆政东自然也清楚,有的地方政府迷恋土地财政,企图用政府办公楼来提高所在区域的土地价格。   这多少还和发展沾点边,而更多的地方官员是为了招摇炫富,比如利用地标性建筑体现当地发展水平等;有的是公私兼顾,趁机满足自己的腰包;有的是为了提升政府形象,“增强政府权威”,比如许多政府大楼宏大、雄伟、肃穆、神秘、威严的建筑元素,让百姓望而生畏;有的则出于执政一方、留下长久纪念标志的心理;有的是享乐主义念头在作怪;有的是以此作为政绩工程,向上级领导显示能办事的能力。   而近山市修建豪华办公楼应该就是后面几种想法,事实上在陆政东看来这样的政绩工程是最愚蠢的,近山市四个县就有三个国家级贫困县,市区也并不繁华,在一片萧条之中,这样的豪华大楼傲然耸立,实在太碍眼了,就算没有这么一出,一放到网上就是众矢之的。   有这样的资金难道就不能做出一件像样的正事,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出现这样的事情只能说明其思想根源上想得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而且近山市的领导居然挪用这样的资金,就显得更是胆大妄为,不抓出来作为反面典型被严肃处理才怪。   当然陆政东也非常清楚在现实中,干部办公室面积超标与否,与其是否廉洁,也并无直接关系。一些官员的办公室简陋,也并不意味着他必然廉洁。   在破旧办公室出问题的干部也不少,陆政东就知道,某县历届县委都在土坯房办公,书记县长等常委们的办公室也都在土坯房里,但最后却出了一个震动全国的贪腐大案。   虽然腐不腐,败不败不看办公条件,但办公条件还是一个不能忽视的问题,这些问题的出现,从根本上讲是形势发展了政策却没跟上,或者有些政策法规规定太模糊或者滞后,在办公楼和办公室的使用上,省里或者部里倒是基本能遵守,而地市以及以下,却是没那么规矩,规定不是很明确,其实明文规定,该你享受的,尽可享用;不该你享受的,超一点也不行,形成制度化。制度化才是最大的节约,无制度才是最大最可怕的浪费……   近山市的领导在头痛,而在东山铝业,林志安比近山市还焦头烂额,他没想到巡视组直接查向了国家投资填补企业利润这一块,照理说这件事东山铝业做得很小心的,利用虚构土地资源费用、环保投入等进行了平帐,但是这些都被巡视组一笔笔查出来,而更让林志安感到坐立不安的是,巡视组这样一查,原来利用生产和销售之间的环节进行的资金相互调配起到平帐作用也被曝光。   下面各分公司负责人都急红了眼,纷纷求他拿主意。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你们那边的事情给我处理掉!”   林志安讲完狠狠将手机摔在地上,一拳用力的捶打在桌子上,手火辣辣的疼,可是即便是这样锥心的疼痛依然不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而此时的陆政东也接到小舅云江明的电话:   “政东,你在福临和东山铝业的动静不小啊,这一炮是打响了,但过犹不及,见好就收吧,有些事有其他人管。”   陆政东笑着应了一声。   东山铝业的乱象被揭开之后,不但林志安因为虚构利润和混乱的管理要承担责任,从而也促使国家对该行业的改制加快了步伐,这一点更是陆政东乐意看到的。   东山铝业的这一变故,事实上宣告东山铝业控制原料端的垄断格局出现了松动,对于这样的垄断,地方政府不满,其他进入该行业的企业受制于东山铝业在原材料端的企业不满,东山铝业的竞争对手国家铝业也是相当不满。   特别是对地方政府而言,东山铝业为了维护自己的垄断地位,把地盘圈起来实行占而不开的策略,这很刺激他们。   特别是那些拥有丰富矿藏的地方,一心想把拥有的资源转换成发展的优势,对于这样占而不开的局面也是心急如焚,这等于是坐拥金山却无福消受,对他们而言,不管是东山铝业也好,国家铝业也罢,甚至是其他有实力进入该行业的企业,只要有足够的实力能把矿藏变为现实的财富,把矿藏变成发展的助推器是最为重要的,其他都是虚的,在发展经济上这一块有所作为那是实打实的。   所以东山铝业这一次是墙倒众人推,东山铝业靠一纸协议锁住地方政府所有矿藏资源的做法受到了威胁,“占而不开”控制上游原料的做法可能维持不下去了。   这样控制下形成的不平等地位也可以改变,因人为控制而被限制的生产能力将随企业的扩大而迅速扩大。   这更是陆政东乐于看到的。   在某些方面国有企业垄断已经影响到了效率和竞争,更重要的是影响到了普通民众利益和社情民意,这一点现在虽然还没显露出来,但苗头已经初现。   没有竞争,任何现代企业制度实际上都很难去触动国企的顽疾,只有竞争,才会促使整个行业提高技术和管理水平,才能真正和世界一流的行业领头羊靠拢。   这个时候就引入竞争机制,不管是对于国家铝业还是东山铝业应该比之后要好,这个时候让地方上的资本,民营资本等等进入该领域,实际上就是起到鲶鱼效应,国外人爱吃沙丁鱼,尤其是活鱼,在海上捕得沙丁鱼后,如果能让他活着抵港,卖价就会比死鱼高好几倍。但是,由于沙丁鱼生性懒惰,不爱运动,返航的路途又很长,因此捕捞到的沙丁鱼往往一回到码头就死了,即使有些活的,也是奄奄一息。只有一位渔民的沙丁鱼总是活的,而且很生猛,所以他赚的钱也比别人的多。该渔民严守成功秘密,直到他死后,人们才打开他的鱼槽,发现只不过是多了一条鲶鱼。   原来鲶鱼以鱼为主要食物,装入鱼槽后,由于环境陌生,就会四处游动,而沙丁鱼发现这一异已分子后,也会紧张起来,加速游动,如此一来,沙丁鱼便活着回到港口。这就是所谓的“鲶鱼效应”。运用这一效应,通过个体的中途介入,对群体起到竞争作用。   这样的效应无疑最适合眼下的铝业行业了,有利于他们少走弯路,一旦改制之后的他们又形成了国企固有的顽疾之后,再把他们推入市场之中竞争行列,付出的代价将更加的惨重。   因为形成习惯之后,他们更没有能力和在成本控制等方面做得更好的民营企业相提并论,往往就会陷入巨亏状态,这方面的例子不胜枚举……   林志安深深的陷在沙发中,奢华的住处怎么都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暗淡色彩,林志安双目无神,眼眶深陷。   电话响起,他也只是完全下意识的拿起电话,呆呆的放在耳边,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不过听得话筒里的声音,他神情还是一振,随即又苦笑道:“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接到你的电话,出了这样的事情……”   对方沉默了一会,然后才轻叹道:   “我早给你说了,他非常危险,千万要小心他,你就是没听进去。他在福临不过是虚晃一枪,阵仗很大,实际也就处理了两个厅级干部,而这边,轻轻松松就把你给拉下来了,两个一隅之地的厅级干部,和一个重要行业领头羊的掌门,孰轻孰重?”   林志安也是追悔莫及,他确实是有些小看陆政东,轻敌了,结果被陆政东发现一点缝隙就钻了进来,其他竞争对手和政治对手也是乘机而起,结果好好的局面就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可是到了他这个位置更是深切的理解没有后悔药可吃这句话,木已成舟……   另一头,曾怀德慢慢挂了电话,揉揉太阳穴,头很疼,和陆政东已经有过好几次交手了,他一次都没占到便宜,特别是这一次林志安的事情,曾怀德也很清楚,陆政东这是对于他在林武高速事情上的回击,为此,他也挨了家里的训,这一次他是心服口服的听凭家里长辈训斥,因为这一次是他实实在在弄巧不成反成拙。   林志安这个位置没有部委和地方显要,但有这样一个人在这个位置上能够提供项目,对政绩的提升是不言而喻的,现在林志安下去了,等于是在这方面被砍断了一只胳膊,折损了一员大将,今后在这方面的话语权将大大的削弱,这损失真是不小。   曾怀德打这个电话与其说是安慰林志安,倒不如说是安慰他自己,接连几次失手,也终于他对陆政东有聊一个全面而清醒的认识,陆政东是狡如狐,滑如鳅,很难抓住他的弱点,就算抓住也飞快的溜掉,不但如此,陆政东还凶如狼,一旦逮住机会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狠狠的咬一口。   无论是谁存在这么一个潜在的对手,都是一件很头痛的事情,对于陆政东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第186章 猫和老鼠      此时的陆政东正和中纪委副书记唐山岳谈着话,谈话的内容就是巡视上的问题,显然西部办这样的巡视办法引起了他们极大的兴趣。   “我觉得一个很重要的原则是不固定,人员不固定,任务不固定,时间不固定。巡视组的机构、成员、编制都不应固定,都应是临时的和变化的。这就跟猫捉老鼠一样,固定化的弊端是短期可能有效,但在长期内,老鼠就有可能掌握猫的活动规律,导致效率降低。因为固定化后,人员就会熟悉化,工作手段、方式就容易被老鼠掌握。而不固定,则可有效增老鼠的预防成本,降低老鼠的应对能力。   人员不固定,可使老鼠失去提前进行预防工作的对象;任务不固定,可使老鼠须对每一个工作方面都得有所准备;时间不固定,可使老鼠处处留心预防,同时也增加突然性和隐蔽性。   要解决突出问题原则。在社会发展的每一个阶段,都有一些矛盾的焦点,都存在一些突出的问题。由于社会经济结构总是变动的,所以,每一个历史阶段的重点问题也有所不同,要抓主要矛盾,抓重点问题纲举目张,通过解决重点问题,也可带动其它问题的有效解决,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这样以常规的固定模式加上灵活的灵活的方式,隐蔽突然独立,效果肯定才会最好,这样和其他措施相互配合补充,形成合力,威慑力才会更大。”   国家的发展也会伴随着新的问题出现,虽然今年查结了一系列大案要案,但形势依然不容乐观,高层也采取了一些新的应对措施,来遏制当前严峻的形势……   唐山岳也很清楚,任何事情都涉及到利害关系,特别是陆政东做的这个,不像纪检监察部门就是吃这碗饭的,肯定会引起很多反弹,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这两三个月来陆政东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但陆政东却是顶了过来,并且卓有成效,在这一块上确立了这样一种事情还在进行中的监督机制,这种监督机制以前不是没有,但很多时候流于形式,或者是在被曝光之后才进行,而现在有这样一种行之有效的方式,无疑有很大的启发意义……   陆政东也知道唐书记找他谈话的更深层次原因,在唐书记找他谈话之前,高层让他主持起草了一份关于这方面的建议性资料。   经济发展迅速,经济活动增多,越来越多的干部行走在其中,湿脚的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越来越多。   事前事中的预防就显得尤为重要,不然出现经济问题的干部就像农民割韭菜,割了一茬,又长一茬,而且比前茬更鲜更狠。   这样不仅贯彻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宗旨,挽救了“有伤”“带病”的同志,而且防范和化解了可能造成的危害,从真正意义上减小和消除因为经济问题造成的损失。   当然从目前的形势看严惩有经济问题的干部是一种必要手段,而预防与教育也应该并举,从源头上解决出现经济问题的苗头。   所以高层是有一个想法,准备成立一个专门的经济事项的巡视机构,对重大经济项目,容易出经济问题的热点重点经济领域进行事前事中的巡视,作为纪检组织部门巡视制度一个有力补充和完善……   和唐岳山谈完话出来,汽车行驶在宽广的街道上,刚刚和唐书记谈话,陆政东肯定得把私人电话关掉,陆政东刚打开手机,手机就响了起来。   陆政东看了看号码,居然是喻明和,陆政东有点惊讶,虽然在他调走之后,喻明和也还是和他保持着联系,不过也不是很频繁,调到西部办,也就是打电话表示了一下祝贺,这么久来也没有怎么联系,怎么今儿个却突然想起打电话来了?   “明和啊,怎么这个时候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在哪里?”   陆政东笑着问道。   喻明和是他离开绵西之后的继任者,在自己到经济运行局那段时间里还经常和自己联系,也许是觉得自己刚刚离开绵西,许多工作也还想要征求一下自己的意见和看法,当然陆政东也懂得谨守本分,一个道士一手法,喻明和当了市长,肯定有自己的执政理念,他这个前任者不能说得他多,顶多介绍一下自己当初的一些想法意图,至于说喻明和要怎么做,那是作为市长的喻明和的权力,他无权也不愿意多插嘴。   喻明和的运气应该是相当不错的,他走的时候当上了市长,一年之后市委书记吴金泉由于身体原因不能担负工作,赶上省里新来的主要领导和他有点交集,他又当上了市委书记。   当得知喻明和正在正京城,陆政东也颇为惊诧,他感觉到喻明和情绪似乎不太高,声音也很低沉,似乎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略一思索,陆政东也没有多说,径直告诉喻明和一起吃顿饭,顺便问了问喻明和一行是几个人,没想到喻明和居然是一个人孤身进京。   市委书记进京,不说前呼后拥,至少也应该带上几个人吧,市委的秘书长,秘书,外加来跑什么事儿有关方面部门领导,没听说一个人孤身进京的,连秘书都没有带上一个,这让陆政东颇感意外。   不过电话里陆政东也不便多问,喻明和到京城就给他打电话,只是他一直关机没联系上。   而喻明和要是跑项目之类的肯定会在到京城前就会提前打电话预约时间,毕竟他现在也是忙人,位置也不一样,不是说见面就能见上的,喻明和不会这样临到头才打电话碰运气。   估计是喻明和遇上了什么事情,听对方话语里情绪显然有些低落,对于姓格比较温和的喻明和来说似乎就有些少见了,只是现在陆政东也猜不透对方遇上了什么难事儿,不过随即想到西河省里马上要换届了,或者是竞争绵副省长受挫?   如果是这个问题,那喻明和应该有一些思想准备才对。   从正厅到副部这是一道大坎,位置只有一个,就算从地市领导中提拔,除去长滩这个西河现在第二经济发达市,绵西这几年发展挺快,但毕竟基数太低,重要性排在绵西前面的地市也不少,这些地市的书记同样有竞争力,而且从资历上来讲,喻明和从市长到书记走得太快,和其他地市的书记相比这是一块短板,当然这些东西都是很次要的,最为重要的还是看省里主要领导的态度和想法,从这个角度讲谁上谁下都正常,甚至喻明和在这方面还稍稍处于劣势,毕竟他之前走得太顺了,估计不少人也觉得他提拔得太快了。   这一点,喻明和无法和他相比,甚至当初他离开绵西也有很大程度也是因为太过年轻很难把他放在市委书记的位置上,这也说明西河省里面有一些观念上比较保守的领导还是有较大的影响力的。   “新民,安排个吃饭的地方。”   陆政东挂了电话淡淡的道。   喻明和在挂掉手机之后也禁不住深深吐出一口闷气,将身体靠在车后座上。   奥迪车很平稳,随着绵西经济实力突飞猛进,驻京办的条件也是水涨船高,驻京办这辆新奥迪也是才换的,拿副市长张蒙的话来说,这也代表着绵西市的面子,太次的车更会让京城里那些眼角朝天的家伙看扁。   虽然喻明和不太认同张蒙这个观点,但是现在感觉坐在这辆车里的确要比老款的奥迪100要舒适得多。喻明和没有理睬坐在前面副驾上的驻京办主任,换了其他时间,他肯定会和对方聊一聊打发时间,但是今天他不想说话。   打通了陆政东的电话,喻明和的心情舒畅了不少,陆政东关机这么长时间说明陆政东肯定是忙什么事情,却没有婉拒他,这已经是很够意思了。   喻明和为绵西的事情很是气闷,可是连他自己都有些说不清楚自己怎么会突然决定来京里一趟,就为了和陆政东聊一聊,是发泄还是排解?喻明和有些拿不准,不过他就是想见一见陆政东。   事实上,从陆政东离开绵西之后,真正坐到那个位置上,他才明白陆政东当初能够打下这个局面有多难,在蒋柄明调离绵西之后,虽然他基本是活早陆政东这个前任的阴影之下,但他干得还是比较顺手,虽然活在陆政东的影响下,但不管怎么样他算是摘桃子的,不然市委书记肯定是轮不上他的,所以心态倒也放得比较平和,可是……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心里相当不能理解,有一种说不出的憋闷和委屈想要找人倾诉一番,以前他可以找省里主要领导汇报,但是现在呢?喻明和心中说不出的落寞,到这一刻喻明和才真正意识到,真正支撑着他前行的就是他曾经的领导、前任。   想到这儿喻明和也觉得有点不太自然,似乎陆政东的存在始终笼罩着他,让他找到自己的位置,但是转念一想,实事求是如此,在绵西陆政东仅仅是小试牛刀而已,在安新那个更高的平台尽情的展示了他的才华,喻明和扪心自问他做不到,既然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否认也没有任何意义……      第187章 世事无常      舒缓的音乐不知从哪里飘出来的,慢慢在空间中弥漫,灯光很柔和,这样的情调颇有点十里洋场的味道,这地方不是陆政东发现的,而是周毓宁很是喜欢在这里,周毓宁是北人南就,看样子到浦江之后真是喜欢上了浦江,带他来过一次之后,陆政东也喜欢上这里,在这里吃吃饭,喝喝茶,确实挺放松的。   喻明和不善饮酒,陆政东善饮,可是现在一般情况下也不怎么喝酒了。   不过看喻明和的样子,陆政东还是让上了酒。   “嗯,来一杯吧……”   喻明和很自然的接过陆政东递过来的酒杯,点了点头,却不多言。   喻明和心情不太好,陆政东猜测着对方是遇上了什么不太顺心的事情,但是对方不说,他也不问,如果对方觉得需要向自己说出来。那么自然会说出来。   “省里两个副省长出缺,省委已经正式推荐了三个副省长候选人,已经报到了中组部,部里边可能也马上要到西河进行考察了。”   喻明和抿了一口,注视着酒杯里透亮的酒液,似乎要从这清澈透明的酒液中看出什么名堂一般。   陆政东不作声,喻明和话里的意思他是清楚的,显然这三人不包括喻明和。   “原西这几年表现不错,经济发展在全省排前列,固东的经济增速也是在省里数一数二,林凤耀和姚喜柏被提名为候选人,倒也说得过去。”   陆政东只是听着,虽然他离开西河也有些时间了,但西河的大致情况陆政东是了解的,长滩现在是西河最出干部的地方,不过很多也不是本地干部了,很多都是去锻炼镀金的,这一茬的市委书记才下去,怎么也得干满一届之后才会提升,因为这一出,才给了其他地方机会。   这两个地方和绵西的发展势头也有一拼,而且姚喜柏在上面还多少有点关系,在各方面条件差不多,很难分伯仲的时候,某些关系就会发挥出作用了,这两人能够获得候选提名,应该来说很正常,毕竟原来欣赏喻明和的领导离开了西河,人走茶凉,这就是最现实的,人家没把他调到更差的地市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不值得喻明和如此失落才对。   “只是还有一个候选人,并且是最先确定下来的人选,恐怕政东你都想不到会是谁……”   喻明和语气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味道。   “哦?”   原本陆政东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心思去揣测林凤耀和姚喜柏谁能笑到最后,没想到这两个也仅仅是陪太子读书,这真是出乎陆政东的意料了。   当然陆政东想要打探点消息也是手到擒来,刘振强在中组部呢,可是既然不关他的事情,他也就没必要去打搅刘振强了。   而且他也清楚喻明和没走他的路子的缘由,毕竟这一回周天放调到外省,从普通副省长到聊常委副省长升了半格,那继任者方面肯定就不好说话,走他这条裤只能适得其反。   不过陆政东倒也有点好奇,这个人会是谁呢?   听喻明和这话的意思,这人他应该熟悉,可是陆政东在熟悉的人中梳理了一遍,却是想不出会有谁还比林凤耀、姚喜柏以及眼前的喻明和更合适。   见陆政东抬起的目光里有一丝疑惑,喻明和微微摇头,叹息了一声道:“蒋柄明,政东你大概怎么都不会想到吧?……”   “蒋柄明?……”   陆政东不由得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说实话,无论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会是蒋柄明。   陆政东在绵西当市长的时候,蒋柄明是分管党群的副书记,市里的三把手,给他制造了不少障碍,不过最后还是被他给压得死死的,最后双双离开了绵西,说实话,陆政东离开绵西之后,基本上也就没有吧蒋柄明放在心上。   当然陆政东不否认蒋柄明在党务意识形态方面上还是能符合一些人的胃口,有什么机缘巧合上到副部级也还是有可能,但要么去人大政协,或者党务工作这一块的带括弧的副部级,但是绝不是搞经济方面的副省长。   “嗯,这大概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喻明和有些不屑的道:   “要是其他人,我也就罢了,可是蒋柄明,我真是……”   陆政东点点头,想必喻明和也是为这个副省长的候选人很下了一番功夫的,也肯定有一定的希望的,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可没想到蒋柄明这个在绵西几乎已经失去了政治前途的人咸鱼翻身,也难怪喻明和如此不甘心。   “明和,你没有去找找现在的林省长……”   陆政东本不想问这个问题,但是喻明和既然不远千里来京里找自己,也说明他是把自己当作了最为信任的人,所以他决定还是要挑开这层关系,而且他现在也是一直在吸纳自己的班底,喻明和虽然外围了一点,但也是一个可以考虑的对象。   林省长也就是原来西河的陈省长一脉,陈省长调出西河后升任书记,林副省长现在扶正,既然中央把权下放到西河,林省长应该还是在副省长人事上有一定的发言权的。   “去过,林省长当初也说我条件比较成熟,这次副省长有两个,林凤耀、姚喜柏、我三取二,我还是很有机会的,我也是自信满满,没想到……”   喻明和有些难堪而又苦涩的摇摇头:   “昨天把我叫去。谈了谈。大概在这个人选上他也尽了力,不过书记大概另有考虑,说林凤耀这是组织上一直重点培养的后备干部,至于蒋柄明,按照书记的意思,在农业产业化搞得很是出色,估计是分管农业、扶贫这一块,现在西河现在扶贫开发这一块比较滞后,这一块大概就是需要一个在农业上有所建树,更有大局观掌控力的同志比较合适,嘿嘿,真要是那样,政东你早该当副省长了,想当年你在西河的时候扶贫工作做得有多好,蒋柄明就是拾你的牙慧……”   陆政东也无声的摇摇头,这年头要找个由头实在太容易了,真要从能力上讲,喻明和和林凤耀、姚喜柏在伯仲之间,但是和蒋柄明相比那肯定是胜出一筹,但西河的书记如此考虑,想必是在一开始就没考虑过喻明和。   陆政东有时候觉得仕途和足球一样,都是圆的,除非实力冠绝,其他的结果很难预测,有能力并不能代表什么,很多事情得看机缘、时机、运气,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上位者从哪个角度看问题进而做出抉择……   蒋柄明能够咸鱼翻身,里面肯定还有更多的东西,但不管怎么说,喻明和连候选名单都没进,就算再不甘心,也只有等下一次机会了,世事无常,放在仕途上就更是如此。   “明和,有时候不妨跳出去,别人不是都戏称一句广告吗:上上下下的选择。”   陆政东沉吟了一阵才缓缓问道,到部委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甚至交流到其他省份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现在西部大开发,干部交流的幅度很大,跳出西河,说不定天地更为广阔。   喻明和似乎也在思索这个问题,他很清楚陆政东既然说这个话,肯定是有不错的去处的,而到京城部委,虽然是开阔眼界扩展视野的好机会,但有得就有失,方方面面的制约太多,婆婆太多,弄不好得罪那尊大神都不知道,而且务虚和宏观上的事情又不是他所长,如果是副职甚至是市长,到部委那肯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他是实打实的市委书记,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说话算数,相比起来,他还是选择前者;至于去其他省份,从心里讲,想要找一个比绵西更好的地市也不容易,绵西毕竟在经济发展上还有很大潜力可以挖,还可以出成绩。   喻明和权衡再三,好一阵之后才道:   “我知道政东真是为我设身处地的考虑的。”   喻明和顿了一下道:   “政东你给绵西打的基础是非常好,要说绵西目前发展也是保持着相当好的态势,现在绵西工作也是上了轨道,班子配合也还算默契,这一次副省长人选,我也去努力了一把,该找的人都找了,结果您也看到了,没戏,死了心了,还是在绵西踏踏实实干吧,我只是心里不大顺气罢了……”   陆政东点点头,喻明和的性子就是求稳了一些,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顾虑,确实做惯来哦地方一把手,到部委里边当个司局长,的确不太好适应,而且若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和较深厚的背景,说不定还是很难熬出头,担任副职就要好得多,基本上和地方上没太大区别,陆政东也点点头:“明和,绵西也是大有可为,你这一届还有两三年才到点,有些事情还是要讲机缘,讲水到渠成……”   陆政东也就点到为止,他是从西河出来的,但是和他走得近的几个基本都离开了西河,喻明和留在西河对于保持他在西河的影响力也没什么坏处,而喻明和原来的主要关系也离开了西河,林省长按照惯例即使能进一步,也是到外省或者京城,想必喻明和通过这次也明白了这一点,想要再进一步,还得要另辟蹊径,当然喻明和是不是值得他关注,陆政东还需要考察考察……   话谈到这里,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转移了话题,谈到了互联网和电子上的事情,陆政东在绵西的时候给绵西打下了这方面的基础,而安新更是在这方面大放异彩,喻明和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探讨的机会。   这几年互联网上演了一幕幕跌宕起伏、令人惊叹的悲喜剧。在经历了泡沫、跳水、蛰伏、苦撑,直至再度起飞。   互联网行业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网站开始尝试推出一项新的服务:短信。让很多人大跌眼镜的是,相比其他业务,和运营商捆绑在一起的短信服务使网站拥有了新的收入来源。   短信之后,电子商务也成为门户网站和网络媒体寻找利益的一个选择。门户网站和网络媒体的收入结构开始多元化,开始尝试在线游戏这一新的赢利模式。   门户网站对网络游戏的尝试逐步深入。同时,彩信、收费邮箱等模式也在门户网站的探索之中。   虽然网站开始盈利,但网站目前的赢利大多是在压缩运营成本等上取得的,离真正意义的赢利尚有差距,在很多人看来互联网寒冬虽已过去,但赢利的春天在不少人看来到来的时日尚早,不少人对于互联网依然持一种怀疑观望的态度,但陆政东毫不怀疑,中国互联网的发展正在迎来一个全新、真实的春天,千淘万漉,吹尽狂沙,激情与理性,光荣与梦想,将会是今后数年互联网的主旋律,喻明和能在很多人还依然对此持一种半信半疑的态度就如此明确的看好其发展趋势,也还是有些眼光的……      第188章 真金白银      “看你这样子,似乎有些压力,工作很难做?”   和喻明和的一番谈话之后,杨璐也到了京城。   杨璐虽然现在不常在西河,主要时间和精力集中在东部沿海信息产业发达的地区,但是对于西部,特别是关于陆政东的信息一向都很关注的,陆政东在西部办的一些动作在下面的反应她自然听到不少的反应,有拍手称快的,也有不以为然的,冷嘲热讽的,当然肯定也不乏讨伐之人。   “想做事哪能没有压力?”   在京郊一处别墅里,陆政东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双手搁在长沙发的靠背上悠然说道。   这些反应都在陆政东的意料之中,甚至从某种程度讲,还好于他的预期。   “这是给权力安装上笼头,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有的人心里肯定是牙痒痒的,心里不痛快,但是一旦经过领导集体研究推出,我的压力也就小多了……”   高层肯定是清楚这方面的顽疾的,陆政东现在也是很清楚当初高层把他放在这个位置上的用意了,有些事情必须要一个敢冲敢打的人来才能打破旧有局面。   当初把他从安新调来,与其说是看到他在经济方面的能力,倒不如说是看准了他想做点事情的性格。   而且也该稳一稳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各方去消化一下,他也才有这样相对悠闲的时光,当然这些话没必要说,于是转而问道:“你那边情况怎么样?看你这样子,难道也遇到什么问题,有压力?”   杨璐也只是把这些信息反馈给陆政东做参考,至于该怎么做,她很清楚,就她那点对体制内的了解,是无法帮上陆政东的,于是也就说起了此行的主要目的:“互联网这一块,公司的投入巨大,可是对于互联网的发展有人看好,有人唱衰,完全是雾里看花,不过就我的感觉而言,种种迹象表明互联网是确实复苏了。所以我觉得目前公司还是应当坚定不移的继续对那些互联网企业追加投资,不应轻易停下脚步,但现在投资互联网企业的价格和成本越来越高,我也不是很有把握,得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陆政东打量着微笑着的杨璐,和周毓宁差不多的年纪,少了一份雍容,却多了一份和煦的亲近感,脸颊的曲线十分圆润,眼睛稍稍眯起来,颤抖的睫毛带着随意的笑容,乌黑的长柔顺地垂在肩头,一手收在身后,一手搭在腰间,斜靠在对面的沙发扶手上侧身而立,美丽的曲线惊心动魄,长发无风自飞带着飘逸感,美眸中那股和煦的微笑完美地通过柔顺的眉角体现出来,腿细而修长,却在身后的背景下衬托出圆润,脚尖踮起,另一只小巧的足后跟隐藏在后。   精致细腻的素色和鲜艳搭配在一起反差极大,似乎一下子就让眼前这个女人年轻了好几岁,杨璐每一次见他肯定都是经过精心打扮过的。   “你怎么了,怎么老是看着我却不说话?”   杨璐娇嗔道。当然陆政东专注的神情实际上让她心里很是喜欢。   “好看就看嘛。”   陆政东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你说的问题其实都已经摆在明面上了,想要知道真实的发展轨迹,跟着趋势走就是了。”   杨璐摇摇头:   “我不是问的趋势,而是投资互联网和投资其他行业相比,回报率谁会更高一些。”   “……唔,这一身还真的有点味道,其实也就是国家层面对于互联网行业是不是打算真正进行扶持。”   杨璐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边思索一边道:   “互联网开始火了,可是太火对于我们这样风险投资者来讲就未必是好事,涨得太快,利润太高,高得连我这样先期进入的都有些紧张,可是资本却是如着了魔开始涌入。”   陆政东笑着,投资者和商人很多时候要比政府的嗅觉灵敏得多,资本逐利是天性,往哪个方向涌就说明哪个行业的热度。   “哦?你是打算一边释放前期投资,一边再投入?”   陆政东笑问道。   “我倒是没那打算,毕竟投资的目的就是等着IPO,但我感觉互联网平并未提升到这种境地,而价格却一路攀那就难免会让人担心难以为继,会不会再次出现崩盘的局面?一个比较健康而又持续发展的互联网市场才是最好的,不希望几年火爆几年萧条的大起大落。”   杨璐沉静而自信的面庞上早已找不到半丝昔日那份局促了,这么些年来见多识广的她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长期和方方面面的精英们打交道,也同样在各种挫折和不顺中煎熬过,这样的点点滴滴才使得她真正破壳而出,走到了今天。   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   “从国家层面讲,肯定是坚定不移的支持互联网的发展的,互联网行业是一个创新的高科技行业,其发展不但会对GDP有极大的提升,更为重要的是现在国家正在成为世界最大的制造工厂,但随着居民收入提高,职工社保和医疗保险的逐渐普及、工资上调,物价上涨,特别是工作重心转移到提升民众生活水平和幸福指数这些民生问题上来,解决缩小各阶层收入差距上来,工作着眼点和重心进行调整等等因素的影响,廉价劳动力会逐渐被弱化,那就要求从战略层面考虑由世界制造到世界创造的转变,而互联网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国家整体产业升级转型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并不会因为一时出现的调整而对一个新兴行业就失去信心和耐心……”   陆政东目光有些飘忽,似乎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回忆什么:“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讲,互联网的热度还没真正开始,特别是电子商务、搜索引擎这一块……”   陆政东顿了一下说道:   “当然,做风险投资肯定是有风险的,但相对来讲,在资本运作这一块,现在做互联网风投应该算是风险最小,回报最高的。”   陆政东不由就想到了明年的春夏天,对于所有国人来说都是一个难忘的季节。一个叫“SARS”幽灵的出现,造成的恐慌在人们心中迅速蔓延,也打乱了正常的生活与商业活动。   陆政东肯定是会尽力想办法把这件事的危害化解到最低,但是很多时候,在某些习惯性思维面前,个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陆政东也不清楚,他能够对此事形成多大的影响,但不管如何影响,隔离、控制总是会让很多人少出门,所以一个行业在这场灾难的特殊时期得到了长足发展,这就是电子商务。   由于隔离、由于人们足不出户,很多正常的交易和商务活动被打断,网络交易成为最受青睐的手段,而搜索引擎这一块更不用说,一个大鳄即将诞生。   “也就最近三五年时间,估计投资的这些企业基本都会上市,你的身价将会大幅度飙升,起码也是国内前十的女富婆了,只是可惜不会出现在富豪榜上……”   陆政东这话相当保守了,互联网从九九年的高涨到零一年的回落然后到三年后的再次升温,大量热钱涌入互联网,使原本写在纸上的财富真正变成了真金白银,也创生出一大批身家过亿的网络财富新贵。   不说其他,就杨璐投资的搜索引擎这一块,投资八百万美元,将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一旦上市,就是六七亿美金,折合人民币就是三十多亿,而在互联网,杨璐的投资达到了将近一亿美金,赚到的钱轻松过一百亿。   就连罗致娴小打小闹估计也得十位数。   当然杨璐、罗致娴都是不可能出现在什么富润富豪榜上的,这些投资都是通过离岸注册的公司进行操作的,当地政府对这类公司没有任何税收,只收取少量的年度管理费,同时,所有的国际大银行都承认这类公司,为其设立银行帐号及财务运作提供方便,无外汇管制,通常情况下,这类地区和国家与世界发达国家有很好的贸易关系。   当然对于陆政东来讲,最为看重的还是这样的海外离岸公司,具有的高度保密性,这样免得弄上什么胡润榜之类的。   陆政东说着一笑:   “到时候,咱得求你这个女富婆包养了。”   杨璐已经明白陆政东的意思了,还是继续在这方面加大投入。   被陆政东调笑的语言弄得红云扑面,杨璐使劲儿的在陆政东腰间掐了一把,陆政东却一把从杨璐膝弯处揽过,顺势把杨璐的娇躯横放在自己的腿上。   立刻,软玉温香,隔着薄薄的衣衫能够非常清晰地触摸到她滑腻而弹力惊人的肌肤,嗅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陆政东心头就跳了几下,尤其是那黑色丝袜的质感和大腿的细腻光滑交错,那种触手感觉,美妙难言。   杨璐一样是情火如焚,和陆政东一分别就是几个月,虽说工作很繁忙,平常还有杨雪在身边,但是有时候睡觉之时还是免不了孤枕难眠,有时候姐妹俩说起陆政东更是长夜难眠,更让人回味和陆政东在一起时的甜美。   这一次杨雪没嚷着来,也是实在脱不开身……   杨璐感觉陆政东的手指蕴含着让人躁动的魔力,她不安的扭动着身体。更是让丰满被挤压出各种各样的形状,仿佛要从她的腰间流淌而出。   因为那种舒爽感觉。她的鼻腔里出难耐的哼哼声的呻吟勾魂荡魄的动人,以至于至让听到自己声音的杨璐也能够感觉到这种声音中蕴含着浓厚的靡靡味道让她的身体滚起来。   她搁在他腰间的小腿。甚至能够感受到那份充满着雄性气息的鼓胀。她的小腿有些僵硬的抬了抬。却又落下去。然后试探着。轻轻的摩挲着。   在她感受到那份鼓胀越来越明显。那种让人晕眩热力烫着她的肌肤她的身体散一种带着诱人之极的香味。吸引着他和她的距离渐渐的靠近。   杨璐此时心里还是有几分清明,包养他?   杨璐很明白,实际上赚再多的钱主要还是陆政东的功劳,那岂不是他自己的钱包养他自己。   杨璐知道陆政东是开玩笑,不过陆政东这样的调笑让他很是开心,就这样时不时的见一面,她已经很满足了,伸出粉嫩的舌尖,舔舐着陆政东放在她胸口的手指尖,吸允着,轻咬着,嘴中呢喃着。   精致干练叱咤商界的女强人,此时哪里还有半点平日表现出来的矜持优雅,湿润的眼神中满是妩媚,微微颤动吞噬的红唇散着妖治的光泽,火热的躯体已经燃烧起来,紧紧夹住双腿的她,将平整的小腹不停地磨蹭着,她不是一个娇嫩的青春少女,但绝对是成熟诱惑的尤物……      第189章 不趟浑水      “杨雪这次怎么没来?”   陆政东有些好奇的问道。   “忙,现在基本上我不在的时候就是她主持日常事务,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上手,说真的,和杨雪一比,我太笨了。”   陆政东听得不禁一笑:   “但公司的大事还是需要你决定,拍板的事情她肯定是不及你的,这就是各有所重,各有所长,优势互补,不过想来杨雪的追求者也是如过江之鲫吧?”   不管是杨璐还是杨雪肯定是不乏追求者的,杨璐好好一点,之前有香港人作为挡箭牌,杨雪不一样,杨雪正是该谈婚论嫁的时候,又花容月貌,身价不菲,正是优秀女性谈婚论嫁最合适的时机,现在不找个好归宿,再过几年,就步入危险的“剩女”阶段,不管从哪个方面讲,肯定有不少人忙着张罗。   “你觉得那些人配得上吗?不说我这一关过不了,杨雪都懒得理他们。杨雪的事,你不要愁,我知道怎么做。”   杨璐怎么做,陆政东大体也明白,其实想想也是,到了杨璐杨雪现在这样的身家,真是高处不胜寒,就像某饮料大王的女儿,总觉得别人是冲她家的财富而来,都成剩女了,这个理由虽然有点牵强,但也勉强说得过去。   陆政东正和杨璐开着玩笑,电话就响了起来,陆政东看了看来电显示,给杨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才接通电话。   电话是刘振强打来的,看似普通的问候,实际却是讲金大集团的董事长姚志伟被免职了。   金大集团是国有重要骨干金融企业,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已经发展成以经营银行、证券、保险、投资管理等业务为主的特大型企业集团。   而金大集团的总部并不在国内,而是设在亚洲金融中心香港。   姚志伟被免职,他肯定也是备选的后任董事长之一,因为不管从熟悉经济的程度,对金融的了解,以及和香港方方面面的交情非常不错,他就会进入高层的视线中,所以刘振强才会打这个电话。   虽然讲免职的理由是姚志伟曾为一笔数亿的贷款提供担保,而这项贷款出现了问题,为国家带来巨额损失;二是曾动用数亿港元在香港股票市场上炒股,出现了亏空,作风上也有点问题,可能被安排到负责研究方面的工作,他的新职务属于平调(仍是副部级)。   这样的人事变动外人看着只是贬迁,但实际上也许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所提到的免职理由前两项不过是经营商上的问题,通常不会处理得这样严重,而至于作风问题,实际上谁都清楚怎么回事,从陆政东的判断,姚志伟的问题恐怕比东山铝业林志安的问题更严重。   刘振强虽然在电话里没讲,但肯定也是多少知道一些内幕,金大集团的水太深,如果不想去,早点做准备。   不管是不是浑水,陆政东都没这样的打算,他已经在经济领域证明了自己,没有必要再在专门的经济事务中打转。   “我知道这个人,挺能干的。”   陆政东也挺为姚志伟感到惋惜,姚志伟也算是国内经济、金融方面的精英人才,贫苦家庭出身,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在这方面颇有建树,不到四十就晋升副部,是经济金融界呼风唤雨的重量级人物。   杨璐最近几年在互联网投资比较大,也算是玩资本这一块的,自然也知道姚志伟。   “那么风光的人就因为作风问题被免职了……”   杨璐幽幽的说道。脸庞默默的埋在陆政东胸前,陆政东知道杨璐在担心什么,而且杨璐并没有听全,要是听全了,就会知道他也有可能去做这个董事长,既然她没听完全,那就干脆不说这个,省得她担心,于是淡淡一笑道:“是不是在为我担心?”   “嗯,你现在的位置太敏感,而且你又一心想要做点事情出来,难免会得罪很多人,我担心太多人盯着你,万一你我之间关系被人发现,另外还有杨雪,那我们姐妹岂不是……”   杨璐有些黯然的说道。   “这些说法实际上只是表象,对于他那样的位置,被免职不外乎两方面的原因,一是经济问题,二是政治问题,或者兼而有之,不过这样大把钞票握在手里的企业,最大的可能还是经济问题,不过因为金大总部在香港,媒体非常发达,在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明确之前,很多真实的东西都不会显露出来。”   陆政东何尝不清楚有些东西,万事怕认真,真要较真,作风问题肯定也是问题,但他不想让杨璐担心,才会如此讲。   “真要说起来,还是我荒唐,和你们姐妹俩这样,从根子上来讲,还是我的问题。”   陆政东从内心讲,从长滩一路走来,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杨璐杨雪已经成为他心灵中的一份子,永远难以割舍。   陆政东温柔的扳过杨璐粉颊对视着,杨璐眼神中充满着担心,不过似乎是经受不住陆政东的灼灼目光,半闭美眸,心里却是很不平静,事实上她也好,杨雪也好,都是主动投入陆政东怀抱,陆政东这么讲,真是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情愫在心里涌动,自然化为阵阵情潮……   又是一番欢愉,杨璐只觉得自己犹如过水的面条一般,软软的躺在床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这么多年过去了,骑在自己身上这个男人依然是那样龙精虎猛,变换着花样折腾着自己,但是杨璐很享受这样的折腾,女人真的不能没有男人,那怕这个男人并不长期在身边,只要只要想到有这么一个人,不管是生活还是事业心里都非常的踏实,每一次自己和陆政东相聚,甚至每一次通话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心情要比平时愉快许多,有时候杨璐都觉得不可思议,毕竟现在的她也不是当初在长滩那个没啥见识的女子,而是打拼这么多年阅历丰富的商界风云人物,但是很多事情拿大主意的时候还是要靠他,就算她心里是那么想的,她还是希望得到他的确认……      第190章 曾经战斗生活得地方      陆政东在关于西部大开发的监督上刮起了一阵旋风在媒体追逐了一阵之后,也渐渐平静下来,但是这只是外界的感觉,从九二年到现在又是一个十年过去了,这十年的迅猛发展让一些后遗症也开始显现,特别是干部经济问题方面显得尤为突出,位置稍高的人却是知道这样的监督机制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只有真正了解这个的才知道这样一上升之后产生的巨大影响,至少不少了解此事的人开始收敛。   而作为此事一个引子的铝业,垄断的打破也让更多的民营资本参与进来,当然能够进入这样行业的肯定也是民营企业中的佼佼者。比起国有企业的大张旗鼓来,民营企业们要低调务实许多,他们更看重的是国家这一次打开的这道政策缝隙带来的机遇和机会。   其中耀明集团投入最大,作为国内很有影响力的知名民营企业,陆政东对于掌舵人还真是佩服。   耀明集团的掌舵人在外界看来是胆大谨慎而又保守。   这样的评价显得非常矛盾,但是陆政东却是觉得这样的评价并不矛盾,事实上在陆政东看来这正是其精明之处。   外界所讲的胆大是讲他从来没有涉足过这样的重化工行业就敢于进军国内的垄断行业,而且是高度垄断行业,而陆政东却并不认为这是大胆冒进,而是经过了充分的调研。   事实上对于这样欲破除垄断还未完全破除垄断的时候进入这样的行业是最佳的时候,因为一旦完全放开,民营企业在成本上的优势是国企无法比拟的。   不过就是一个敢于进入这样行业的人,在对待资金的问题上却又非常谨慎,甚至可以讲非常保守,当年耀明集团决定进入重化工领域时,有不少银行主动找到他,表示愿意提供贷款,授信额度高达几十亿,但其掌舵人没有接受,只象征性地贷了四五亿。   在这样资金密集型的行业,融资才意味着可以尽快做大做强,大企业以及大佬级的企业家们大多惯于且善于创造花样翻新的融资手段。   特别是现在铝业的行情趋势不错,规模越大自然也就越赚钱,可他居然送上门的贷款都不要,基本是靠自有资金投入,落在外人眼里真是难以理解。   而陆政东却是很欣赏这一点,依赖规模扩张没错,但是过多的依赖规模扩张在国内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过度的依赖银行或者拆借虽然能大大提高发展速度,但其中隐藏的风险也不容小觑,因为别人不会像他一样知道国家会在什么时候祭出对他们来讲事关生死存亡的大杀器——宏观调控。   一旦市场波动,国家紧缩银根,银行收紧银根或者是催还贷款,这样的企业资金链极易断裂,事实上,“突然死亡”的大型民企并不罕见,从德隆到铁本,从比较早的著名老牟老史无不是倒在这之上,唯一翻身的也就是老史了。   对于民营企业来讲,最大的是首先要生存,其后才谈得上规模,事实上每一次宏观调控存活下来的民营企业,都能得到迅猛的发展,而不能生存下来的,自然也就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而且作为实业民营企业还必须要面对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产能过剩,在国内这样特殊的氛围下,任何一个行业只要利润可观,都是一哄而上,打价格战,今后国内不管哪个行业都会出现产能过剩,而且是绝对过剩、永久性过剩。   在某种意义上,这些企业的对手可能既不是大型的央企,也不是其他,而是这个产能过剩的时代。如何控制好成本,如何有特色,即便是在产能过剩的时候依然保持竞争力,才是能够生存下去的不二法宝。   或许,谨慎的作风、“宁愿慢一点”的选择,的确会让一些企业在市场火爆时失去了一些快速挣钱的机会,但在随后的年代里却如鱼得水。   陆政东之所以让杨璐在互联网上的投资取得回报之后,不去做那些投机性更强的金融类业务,也是基于一个风险考虑,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些事情并非杨璐所长,老玩这个她心里不踏实,没有必要让她成天提心吊胆的……   西部办在国家颁发公布的《关于实施西部大开发若干政策措施的通知》上也提出了一些具体的措施和意见为加快西部地区特色优势产业发展,优化产业结构和布局,增强西部地区自我发展能力,实现西部地区又快又好发展,由西部办牵头,发展计划委、财政部、人民银行、银监督会、国家开发银行,探讨关于促进西部地区特色优势产业发展。   对发展西部地区特色优势产业的总体思路、发展特点、指导原则、发展目标,政策措施、资金安排提出了意见和建议……   也就是在同一时间,新版《外商投资产业指导目录》发布,在新版中很引人注意的一点就是鼓励外商投资西部地区,放宽外商投资西部地区的股比和行业限制,并提出了一些建议和意见。   专门提出西部大开发,其实也是对于西部吸引和利用外资远低于预期整个西部地区外商投资总额占全国的比例仅有百分之四左右,在国家实行西部大开发政策以来,这一比例不仅没有明显上升,而且还有下降趋势。   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西部地区对外商的吸引力并没有因为西部大开发战略的实施而有所改善,因此应该引起高度重视。   外资资本不愿扎根西部,有客观原因,但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在吸引外商投资方面,政府官员常从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制定的政策仅是一厢情愿,外商对此毫无感觉。而且对吸引外资赋予了太多的诉求,除吸引资金外,还要增加就业机会,出口创汇,引进先进技术等。   从外商投资者的角度看,资本仅是一种生产要素而已,他们要通过投资,实现资本转移,以寻求与其他生产要素的最佳结合,从而获取更理想的回报。   而西部大开发战略能否有效实施,关键在于能否有效动员各方力量加入到中国西部地区的建设中去,其中吸引外商直接投资占有重要地位。外商进入西部地区,不仅是简单的资金流入,最重要的是可带来先进的管理技术和理念,对当地的经济运行机制起到示范和引导作用,并对投资环境的改善起到促进作用。   这两个文件无疑是西部大开发经济发展细化了的指导性文件,表明中央层面在资金投入、政策倾斜方面会朝这个方向倾斜,这是一个信号。   “东元,正好你要进京,这事儿就一客不烦二主了,就由你来把这事儿给落实下来吧。”   坐在对面沙发里的林省长,一边看着手中的文件,一边很自然的道:“我们省里已经制定了一个发展规划,要成为西部经济强省和长江上游生态屏障,经济社会协调发展,努力实现新的跨越。但是我发现这个政策的出台似乎对我们的几个开发区很不利啊,你看看,长滩的开发区基本也是传统产业,至于省城的开发区,基本就是按着长滩的模式再走,和周边其他省市有特色的开发区或者工业园区,有一定的差距啊,这让我担心啊,毕竟几个开发区在整个发展中占据的地位还是比较重的,特别是省城开发区,更是重中之重。要是得不到有力支持,那对我们影响很大……”   “林省长,这似乎应该是至阳省长或者金林省长的工作吧?我进京里是去统战部里边汇报有关省里边的工作的,让我去干这个,怕不太好吧?”   姜东元有些为难的皱起眉头。   林省长一笑:   “你和西部办的陆主任比较熟,比较熟悉了解对方的脾性,这件事情你就接下吧,具体事情还是政府这边来做,但是和西部办那边沟通你就多操操心了,这也是中原书记的意思,西部大开发事关大局,我们西河要是不能有所作为,那肯定是要挨板子的……”   林省长顿了一下继续道:   “东元,西河这些年变化不小,但是周边地区发展更快,我和中原书记在这个位置上也很有点诚惶诚恐的感觉,特别是西部大开发,西河作为西部能起支撑作用的省份,西河发展得如何,从很大程度上可以带动西部的发展,中央对于西河是寄予厚望的,要求我们是又快又好的发展,但实事求是的讲我们在发展上始终不尽人意,我和中原书记也探讨研究过多次,怎样来实现西河又好又快的发展,是摆在我们西河省委省政府面前最为迫切的问题。”   林省长是一个一步一个脚印从西河大地上成长起来的本土干部,整个工作期间都是在西河这块土地上度过的,对西河有着难以言啥的深厚感情,他和姜东元也是熟人,姜东元担任省扶贫办主任时,他就是分管副省长,两人关系一直保持得很好,所以他对姜东元才会这样随便。   而姜东元也知道他在任省扶贫办主任的时候,陆政东任长滩扶贫办主任,不管从公事还是私人感情都是很不错的。   面对林省长的交代,姜东元没有推脱的更好理由,何况他也希动能够从统战部跳出来多做一些事情,实实在在的给西河办点事情,而这一次和西部办的协调沟通无疑就是一个最佳时机。   建国以来,西河一直在西部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地位,建国五十多年,特别是改革开放二十多年来,西河的改革和发展取得了巨大成绩,提前实现国内生产总值翻两番的目标。   但由于地处内陆,人口多,底子薄,经济结构不合理的矛盾十分突出等诸多原因,西河与全国平均水平特别是东部沿海省市的差距逐渐拉大。   西河济总量在全国的位次,由改革开放的初期下降到两千年第十一位,而且还有继续往下跌的趋势;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只相当于全国平均水平的一半,位置很靠后。   而西河作为西部资源和人口大省,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地位,但在政治和经济地位上大不如从前。   西河沦落到这样不尴不尬的位置,虽然有地理条件等客观因素,但是很重要一点,还是思想观念上的问题,重规模轻效益的思想在各级政府中都不同程度的存在,而国有帽子舍不得丢,民营经济发展土壤始终赶不上东部沿海,在这一点上姜东元认为在九十年代中后期的历任班子都是有一些责任的,没有谁能够把杨书记和陈省长搭档的时候开创的开拓锐意锐意进取的局面延续下来。   就比如在陆政东的任用问题上,当初也是遭遇到了极大的阻力,特别是在提议陆政东任绵西市委书记的时候,因为陆政东的年纪遭遇到了方方面面的阻扰,杨书记和陈省长做出了一些妥协,希望调陆政东到省城,任常务副市长,实际上负责省城开发区等经济工作,但也没能如愿,最后陆政东才去了部委,进而去了安新。   看看现在的安新,再回头看看西河省城,原来根本就不把安新放在眼里的省城,现在远远的被安新甩开。   有些事情就怕没比较,一比较,什么事情都明了,要是当初能把陆政东调到省城,省城开发区现在也不至于还是个四不像……   而现在高层对西河很微妙,孙中原和林省长都是才上任不久,还处在磨合期,但看得出来,两人都希望借助西部大开发的契机,让西河的发展能够更上一个台阶。   而要让西河社会经济又一个长足的发展,总是要把一些有能力,能干事的人放到更重要的岗位上,而现在书记、省长两人对于全省的干部也都还处于接触了解之中,这何尝又不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第191章 曾经战斗生活得地方(二)      姜东元到京城的时候,是跟着常务副省长江至阳一起去的,毕竟就算他和陆政东关系不错,可毕竟是统战部的常务副部长,位置低了一点不说,和经济关联性也不大。   江至阳虽然也是西河人,但陆政东和江至阳不熟悉,如果作为常务副省长的江至阳分管经济发展工作来在情理之中,那么姜东元作为统战部副部长出现在这里就是一个桥梁的作用了。   当然这样的组合应该是来让他想办法要项目的。   不管怎么样,对于姜东元的到来,陆政东还是很高兴的,在西河的时候,他被当时的市委书记发配到扶贫办闲起来的时候,是姜东元对他工作上给予了极大的支持,让他在扶贫办主任这个位置上干得更为出色。   寒暄一阵之后,陆政东也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来意,是有关西原经济开发区争取国家西部重点投资项目千万吨/年炼油项目。   在国家投资的重点大型项目中绝大多数是公路、机场等基础设施,或者像西气东输、西电东送等区域性的项目,像炼油这样的个体项目很少,而且年产千万吨,也就意味着投资上百亿,作为国家实施西部大开发战略中以点带面的重要项目之一,这对西部而言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单个企业项目投资,产值,利税、就业各方面带来的好处都是不言而喻,所以西部各省市都是尽最大努力在争取。   事实上西原经济开发区应该发展的方向并不是这样的项目,西原在高校、科研机构、科研力量的规模质量数量上在西部都是首屈一指,在这方面比安新雄厚太多,更有机会打造成为高科技的产业中中心,从这个意义上,西原应该成为西部的高科技高地。   西河方面准备由西原开发区来争取这个项目,陆政东也明白这其中的缘由,显然西河方面又着急了。   而西河的着急,还要从之前的行政区域调整说起,九十年代末,云雾以及其他几个地市从西河省划出去之后发展得相当好。   西原和云雾两座城市,原来也是谁都不服谁,不过原来都在一个省里,也只是憋在心里,但在云雾不再归西河管之后,云雾发展迅速,对于两座谁都不服谁的城市而言,这无疑就是巨大的刺激,这就是一场西部德比,谁也不想落在谁后头。   长滩就是发展得再好,也还是一个地级城市,还不足以对西原构成真正意义上的威胁,西原就成了西河独一无二的龙头老大,作为整个西河经济文化政治中心,西原在整个西河的经济布局中所占据的举重轻重的地位不言而喻,西原到绵西的城市带,西原到长滩的城市带,都需要西原承担起更大的责任,可以说西河的很多经济布局都是围绕着西原展开的。   而在西原,西原经济开发区在第二产业上又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   眼下的西原经济开发区看着规模还是不小,但是实际上却是东一下,西一下,还没有一个明晰的发展发现,陆政东从在长滩开始关注西原经济开发区,到了安新因为两地的开发区不管是从规模和等级都相差不多,实际上关注得更多一些。特别是对西原经济开发区的电子元器件产业、以及新兴的游戏产业特别关注。   当时的西原市里领导是想把西原经济开发区朝着高科技方向努力的,也初步搭起了一些基础平台,但搭起骨架并不意味着就成为了高新产业聚居地,要让高科技企业,特别是有影响力的高科技企业大量入驻,并持续发展,这才是算是开始,至于真正要形成效应,需要持之以恒的坚持。   但是恐怕让高科技企业们有些望而却步的是西原市的产业规划一日三变,几乎换一茬领导就要修攻一些规划以显示其与众不同,这让很多本来就需要一个聚集效应从而共同壮大的高科技企业无所适从。   西原经济开发区的发展上一直都存在就短视行为,就像他当初在长滩捣鼓开发区让西原既眼热又着急,一着急就改变了原来的规划和安排,搞个四不像。   而现在这位领导一离开,经济开发区又把重点转到了其他方向,而现在又想要把炼油项目引入开发区,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完全的机会主义,看着是捡到了西瓜,实际上是捡到了芝麻丢掉了西瓜。   当然陆政东也清楚当年他在长滩的时候和西原经济开发区之间的故事,而在安新的时候,不但安新那个基础比西原落后许多的经济开发区超越了西原,在整个城市的发展上也拉开了西原一个档次。   陆政东很清楚眼前的两人都清楚这一点,所以有些话就得斟酌斟酌才说道:“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更何况我也是西河人,在西河工作生活了这么多年,对于西河非常有感情,当然也希望这个大项目能够落户西河,不过这个项目还涉及到一个问题,那就是环保。   安原和安原经济开发区现在发展得很不错,海鸿电子、金光软件、河大制药,这些巨头都落户开发区,如果万一西原经济开发区争取到这个项目,这类企业该怎么办?估计会对园区今后的发展将会产生一些消极的影响……”   江至阳听着陆政东的话脸上表情不变虽然没有变,但心里却是有些叹然,这些事情为啥不让西原市里的主要领导来找陆政东,而是让他来,陆政东离开西河之后在体改委过渡一下之后就直接空降安新,虽然在老百姓中没太大的反应,但在体制内知道点消息的人来讲,也算得算是石破惊天了,不是别的,是安新需要一个救火队员,可是中央没派一老成持重的,却派了一个无比年轻的!   而陆政东成为安新的市长、市委书记这期间,却是证明高层看人的眼光确实独到老辣。   不管陆政东有没有和西原在经济排位上竞争的想法,但是排在安新前面一位的西原肯定是把陆政东所在的安新当成了强大的竞争对手。   结果是安新完胜,短短几年时间,安新一下把西原甩到老远,凭借这一番政绩进入西部办。   想到这儿江至阳就觉得世事是如此变幻无常,陆政东就算是离开西河,可有些事情依然还是不可避免的涉及到西河。   这让江至阳不禁想,如果陆政东回到西河,西河会是一个什么情况?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江至阳可以肯定得是陆政东在西部办呆的时间不会太长,用不了多久,陆政东就会外放成为正部级的省长或者市长,西河无疑也是上面一个重要的选项……   江至阳胡思乱想了一会才回过神来,陆政东话里多少还给他留了些颜面,但是西原的发展情况怎么样他是心知肚明,这些年安原是在发展,但是步子显然迈得比较慢,曾经的风光已经随着岁月被雨打风吹去,曾经的西部第一强市,在全国副省级城市中也是排得上号的,可是现在已经沦落成在尾巴上晃来晃去的位置。   至于西原开发区,江至阳前后也去了不下十次,给他的感觉是从第一次到最近的一次已经是近十年的时间了,可是西原经济开发区似乎还是在探索到底该发展什么道路。   至于陆政东提到的这几家企业,确实算是西原经济开发区比较好的企业,可是除了这几家企业,开发区还有什么高科技企业拿得出手?   这样零散的企业,难以形成规模化集群化效应,更无法带动起上下游产业链联动发展,形成集聚效应,西原的高新技术产业实际一直停留在前几年的水准,虽然这两年西原经济增速有所提升,但是它的经济增速更多是来自于传统产业的贡献,比如汽车产业、机械产业和化工产业以及房地产业等等,真正的新兴产业和高新技术产业并没有多少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不说陆政东,就是他都如此认为。   西原经济开发区不过是西原的缩影,即便是他不算局外人,都觉得西原的整个城市都处于茫然中,就算是提出西部大开发之后,发展思路都还是不清晰,现在西原的主要财政真正指望的也就是房地产,但是房地产在很大程度上也得依赖二三产业和第一产业人口的转移,所以西原的房价一直还是上不去,不是西原方方面面的人不想把房价抬上去,而是抬上去就没那个购买能力。   五行不定,注定是要输个干干净净的,西原落伍了,西原开发区落伍了,从某种意义上讲,西部大开发的提出就是西原最好的救赎机会,像这样的事情其实应该是市里来人,不说其他,就是交流下发展方面的心得对西原来讲也是很不错的,可是西原市里的领导们还是放不下架子……   而姜东元的想法则和江至阳有所不同,陆政东当年为人上看似很低调,实际上还是有些傲气的,和以前相比,现在的陆政东显得成熟了许多,内敛了不少。   和江至阳相比,姜东元更了解陆政东,陆政东话里的一个中心意思就是:布局要合理。不能什么东西都往开发区里装,那样也许适得其反。      第192章 曾经战斗生活的地方(三)      “至阳省长、东元部长,这个项目到底花落谁家,主要还是一个横向比较,优中选优,西部办只是有建议的权力,决定权还是在发改委。”   原国家计划委员会于九八年更名为国家发展计划委员会,又于两千零三年将原体改办和国家经贸委部分职能并入,改组为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简称国家发改委,而曾经的体改委,在九八年去掉里子,而走过了二十个年头,连最后一个称谓也随着改革的深入而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当年设立的体改委的成功即得益于其超脱和独立性,它是存在于旧体制之外的一个协调改革的主导机构,也正是因为其超脱性和独立性,使之成为了当年改革的中枢,发挥了独特的作用。   但不管是坚持继续保留或者是力主撤销的人都没想到,再过十几年,当各种利益纠葛在一起之后又构织了一个个难以撼动的利益或者利益集团,如何打破这样的壁垒,推进改革向更深的层次迈进又是一道天大的难题。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眼下的发改委的功能日益强化,话语权更大。   “现在几乎只要有点条件的西部省市区都在积极的争取,最后肯定要优中选优,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稳操胜券。”   江至阳也明白,这个项目是谁都想得之而后快。   省里两位领导让他和姜东元来和陆政东来沟通衔接,大概也是觉得姜东元和陆政东比较熟悉,希望陆政东能够为西河多说点话,虽然陆政东没有决定权,但由于在经济上的建树,陆政东的建议肯定是会受到重视的,但是江至阳并不认为姜东元来凭借私人感情就能解决存在的分歧和差异,顶多也就是说能提供一个较好的沟通氛围而己。   显然陆政东对于西河提出的方案不抱乐观的态度,不过他也还是必须要尽力的游说:“政东主任,西部大开发的历史性机遇西河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省委省政府对此高度重视,至阳省长也为此呕心沥血,这几个月来头发都白了不少,按照中央的意见我们省政府也在积极进行这方面的工作,先期已经动了起来,但是我也知道其他兄弟省市也盯得很紧,所以在这一点上我们希望西部办、政东主任能够给予我西河一些建议和意见。”   姜东元也只好说道。   “至阳省长、东元部长,对于中央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有利于西部更好的发展就应该怎样布局,放在哪个省市最合适,应该是有一个通盘的综合考虑,西河在西部不管怎么讲都是发展得比较好的省市。”   江至阳和姜东元都同时沉默了,在这一点上看来西河的方案中对这一点把握不太好,有些想法太过于突出西河的优势,引发的其他兄弟省市的叫苦和叫穷,似乎对中央有很大影响。   江至阳也很清楚一个上百亿的项目,对于一地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特别是那些极不发达的省区,更是恨不能使出浑身解数把这个项目拿下,也还是产生了一些不小的影响,那么谁才能在这场竞争中获得最佳位置,获得认可,进而争取到这个项目,似乎还远未到揭开谜底的时候。   虽然想让陆政东帮着在兼任西部办主任的杨主任那里帮着说说项的目的没达到,但由于陆政东的话还是给江至阳和姜东元透露了很多对西河准备争取这个项目有用的信息,这已经是一个很不错的结果了。   所以吃饭时候的气氛十分融洽,先前只有三人时交换意见时那种比较凝重沉闷的情况不见了。   陆政东也不得不感叹饭桌酒桌的奇妙,一上了这个桌子,似乎紧张的氛围就一下消失了,很多事情也就谈得更透彻些。   陆政东很喜欢这种氛围,尤其是姜东元在营造气氛上相当有一套,陆政东也是感叹姜东元的情商确实发达,只是时运有点不济,副部这一步卡了这么久依然没能迈过去,其实姜东元要是做个负责招商引资、或者负责和国内外企业家打交道的副省长,应该是一个很合适的选择,但有时候最合适的在别人眼里未必是最适合的。   江至阳显然也发现了陆政东很放松的一种情绪上的变化,不由心道陆政东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倒是没他这样的烦恼啊!   但事实上陆政东也并不像江至阳想象的那样轻松,他一样也有些棘手的事情要解决,目前最让他感到棘手的就是西部的招商引资工作。   西部大开发战略提出之后,西部在引进的国内外的资金上相当的乏力,这肯定是出乎很多人得意料,既然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光是在外资投资目录里特别增加一些西部的,这也是不够的,里面肯定有一些深层次的机构性的问题需要解决,而西部领导小组责成西部办拿出一些措施和建议来改善这样的窘境,而西部办就落到他头上。   陆政东把该说的都说了,所以也就不再谈论炼油项目的事情,而是谈起了西部招商引资的事情。   “客观上说外资大量进入甚至是涌入我国,对刚刚打开国门的我国来说的确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但是改革开放二十多年了,我们国内情况也有了很大变化,随着我国加入世贸组织协定,外资进入的力度也更大,大家都觉得机会都来了,所以现在西部条件稍微好点的地方都把眼睛盯在外资这一块上,投入了巨大的精力,其实外资这一块,中央把能给西部的政策都放了出来,而在西部地方上就更不用说了,肯定是更放得开,提供了相当多的优惠扶持政策。   不过我可以很坦率的讲,除了像西原这样的中心城市,西部先天不足的地理劣势等客观因素制约,加上西部一些城市因为在招商引资上缺乏有效手段,绝大多数地方想要在短时间内引进大量的外资是不现实的,而且一个问题也要关注,对外资的这些优惠,加上外资在产业资本和管理经营枝术上本身就有一定优势,使得外资企业在很多领域都占据了优势,那么对于现在西部的一些原本还发展得比较好的企业来讲,这恐怕也是一个莫大的压力。”   陆政东声音并不大,语气也很温和,但是自有一股说服力,尤其是抽丝剥茧,娓娓道来,让人觉得很值得信服。   “国有企业因为历史和体制原因,背负包袱过重,激励机制缺失,在面对外资和合资企业的鲸吞每食中不断丢城失地,这已经是一个公认的事实;而民营企业虽然有灵活的机制和对市场欢迎熟悉的优势,但是却难以享受到外资企业所享受到的各种优惠政策,而政府职能部门的各种法规制度同样对民营企业有着先天歧视,尤其是在融资渠道上民资企业更是难以和国资和外资企业相提并论,所以民营企业可以在一些领域占据优势。”   “但是我要说的是,如果不能在制度上和体制上予以解决,这些地方就会巨大威胁和桃战,尤其是在WTO对国内产业的保护过渡的时间越往后,这种趋势还会越来越明显。   当然这样的挑战也是一个机遇,一个让这些企业脱胎换骨的机会。   有些条条框框该打破就得打破,比如地方国有企业归属于谁的问题,现在在西部,很多地方对这一点看得很紧,总觉得这个企业不是省里管,不是市里管心里那道坎就过不去。   就比如说我在安新的时候,新南省的一家地方国有化工企业想要控股安新的一家国有化工企业,这几乎遭到了市里政府层面和企业工人的一致反对。   为什么?因为这家企业只是一家地级市的企业,而安新这家企业是堂堂副省级城市的企业,一个内地地级市竟敢打副省级的主意,对很多人来讲是不可接受的。   他们看不到或者是看得到也不愿接受自身比起人家无论从规模、从管理水平等等方面差人家老远,人家不管是规模或者是利润都已经做到全国行业龙头老大的地位,市场并不会分地市级和副省级,而是看在市场上的表现和生存能力……其实只要是为了把企业做大做强,企业归属于那一级政府事实上真有那么重要?如果是怕别人讲什么国资流失,有些在市场中竞争的国企完全可以和管理有水平的外地国企进行合作合资等等方式来改善。   这实际上也就是一个思想观念的问题,存在于人脑子中的一些固有的观念,这个工作才是最难做的……”   陆政东谈起了分内的工作,所以他讲得也坦率得多,这些东西他并不需要秘书年新民给他准备任何稿子,完全可以做到信手拈来:“还有就是在东部沿海去打工的很多打工仔,经过这么多年的积累,有些人也有了一些身家,而且这些人都有绝活在手,叶落归根,要是在家乡有条件,肯定是愿意回到家乡发展的,这样一批人也觉得不能小看……”   “抓好外资引进充分有效的用好内资,想尽办法挖掘民间资本,促进民营企业的发展,归根结底一句话:西部发展要从实际出发,环保先行、内外并举,西部特色,多样发展……”   江至阳很清楚陆政东虽然没有明指西河,但实际上所讲的就是西河,他不得不承认陆政东对于西河的分析是入木三分,即便是他这个原来分管经济,现在是常务副省长的他也没有对西河的发展方向分析得如此透彻。   而且给他的一个感觉是,不要老想着搞什么炼油项目,实际上这也就是糊弄外行,这样做反而是弄巧成拙,这个项目应该放在西部来考量建在西河什么地方最有竞争力才是关键,西原本身是一个旅游和轻工业发达的城市适合人居,还是要走高新技术这样污染小前景好,潜力巨大的产业,这条路子才有出路。   当然这只是他一些零碎的解读,事实上还有一些东西应该是负责经济事务的高层对西河的一些看法或者是期望……   酒喝到这里才算是渐入佳境,话讲到这个份上,这才真正是有了一些味道,陆政东这些话里透露出了太多的信息,他还真需要好好消化才能把握住其中的关键……      第193章 改变      陆政东见两人一副凝神沉思的样子,笑了笑道:“西部其他贫穷落后的省区市基数小,底子薄,有这样的机会发展速度会很快,还有中部一些省市也搭西部大开发的顺风车也是卯足了劲,其实西河作为西部最重要的省份,压力其实很大……”   陆政东其实很清楚,要是比西河发展得快,发展得好,西河肯定是坐不住的,这就倒逼西河等西部省市不得不下大力气来改善这方面的工作。   当然说易做难,西河要转变观念不容易,而西河面临的种种困难要得到解决也同样是一件相当具体而又复杂的工作,这需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   这顿饭实际上真正吃的什么估计宾主双方都没多少在意,不过这顿饭对于双方来说,都有不小的收获。   吃晚饭,江至阳也邀请陆政东到西河去走一走看一看,对于江至阳的邀请,陆政东很爽快的答应了——不管他对西河多么熟悉,西河作为西部重要的省份,他不能过门不入。   不过就算下去考察,有些话恐怕还不如今天说得这么透彻,江至阳和姜东元是受命而来,陆政东也希望这些话能够为西河主要领导所重视。   ※※※   “永航,我看了看你们报上来关于支持西部筹建一批国家级特色产业项目,你觉得有多少条件比较成熟?”   陆政东一边翻阅着手中文件,一边头也不抬的问道。   “陆主任,这一批都是各省西部办报上来的,前期我们已经逐个进行了审查核准,砍掉了一些徒有虚名的项目,剩下这一批都是比集成熟的,而且组里边的同志也对这些项目逐一进行了论证和实地审查,基本上都符合标准。”   西部办下属的经济发展组的组长蒋永航小心翼翼的说道。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抬起头来:   “我看了这些报上来的资料,还是有不少涂有虚名,如果只是单纯为了特色而特色,我觉得意义不大,建起来,发挥作用没有,地方政府配套资金跟上没有,使用效率有多高,对当地产业经济起到了多大促进作用,这些我们不能审核过了,资金补助了,那我们就了事大吉不闻不问了。”   陆政东摇摇头,想了一下说道:   “这一批项目补助暂时搁一搁,对报上来的项目再进行一遍梳理,我和巡视组的联系一下,请他们也派人和你们组里一道对去年试点的地方和这些申报项目的地方进行一次暗访调研,拿出真实结果来。”   蒋永航头皮一阵发麻,看来陆主任是要动真格的了,和巡视组一起联合暗访调研就是一个信号,看样子他对各省所报项目很太满意,只是这一查没准儿又要捅出不少问题来。   蒋永航也是在发改委里边浸淫多年的老人了,西部办实际上很大程度也就是发改委的一个比较有针对性的机构而已,其实也就是下边有些项目资金的使用上表面相当正规,但是那也只是应付上边检查,真正要落实逗硬,免不了就要出问题,每年审计署审查各部门各省市的项额资金使用,都要审杏出一大堆问题来,自只手里捏着的这些特色产业项目肯定也免不了有猫腻,虽然主要责任不在自己身上而在地方政府,但是这真的被查出问题来,自己脸上也是无光。   “陆主任,巡视办那边恐怕这段时间也比较忙,另外这些项目不属于重大项目……”   蒋永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陆政东点点头:   “公共基础设施的投资,那是资金使用的重点,也是改善西部发展条件的重要举措,这些项目的投资金额确实和那些重点项目无法相提并论,不过在我看来特色产业发展却是比有些产业性的项目更为重要,真正有特色的才是有持久生命力的,有持久生命力才能持续发展,对于经济条件比较脆弱的西部来讲,更需要这样的产业作为一个基础支撑……”   陆政东平静的说道:   “这件事情要抓紧时间落实,你马上去安排人手,分成几个组,争取这周就下去,一个星期之后我要看到他们的调研报告,不是各省自己的报告,而是各小组的调研报告。”   蒋永航听出陆政东话语中对于这件事的态度似乎很不满意,心里一紧,赶紧应承道:“好,我马上去安排,尽快把人员落实下来。”   蒋永航离开之后,陆政东不由从椅子上站起来,站在窗边沉思。   他当初在绵西的时候有一批交流出去的干部,现在在西部的潜东武鑫市,这一次到京里找他,目的也很简单,主要是为其所在市争取特色产业项目,也就在刚才蒋永航报上来的那一批项目中,这个项目已经经过审核批准,照理说也没啥问题了。   可是在交谈中陆政东听说他们也是考察了西部其他省市特色产业试点的情况发现存在问题很多,很多地方巧立名目为获取国家将其列入特色产业财政资金补贴,便肆意编造项目内容,甚至连地方配套资金也是虚拟,结果特色产业项目建成之后要么无法发挥实际作用,要么就是挪作他用,根本没有达到目的。   这个消息一开始让陆政东有些拿不准,毕竟任何项目都是粥多僧少,地方上各地之间也是有着很大的竞争关系,是不是借着这个机会把竞争对手撵一批下去。   不过陆政东很快通过自己的渠道对去年试点的地方进行了了解,里面确实问题很多。   陆政东也不禁有些感叹,国家专项资金用于促进西部真正打造有特色的产业,提升产业经济自主创新能力,没想到竟然被这样浪费挪用,这是陆政东无法容忍的,西部地方啥都缺,而在目前最缺的无疑就是资金,这样的资金使用可以说都要求是用在刀刃上的。   陆政东此时更是觉得巡视组的成立真是及时,怎么在监督使用这些资金,这些项目建成后究竟发挥出了多大井用,产生了多大效益,并不能只听下边省市给你一纸报告你就在办公室里浏览一遍就行了,这一点上陆政东觉得需要认真查实一下。   当然,名义上说暗访调研,陆政东也知道这些事情是保不了密的,很快下边省市就会获得消息,甚至可能今天就要开始想办法做补救措施,这都不是大问题,这么短时间内,如果说资料你可以作假,那么有些需要用真凭实据来说明问题的东西,你就无法糊弄得过去了,陆政东并不指望利用这一件事情要为难哪个地方什么人,但是至少要达到一个目的,那就是在这项工作上来不得半点虚假,在申报上更要实事求是因地制宜,这也是在立规矩。   当然陆政东也很清楚,这审批更为严格,实际上也很容易滋生权力寻租。   位置很高,机关很大,自然也就生出很多积弊,谁也不能指望一下子就能改变一切,但是陆政东还是希望能够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出一些改变。他也不能不考虑如何在这方面也做出一些改变,以把可能出现的问题的环节降到更低。   从下边来,陆政东当然清楚有些地方对于财政资金的渴求,特别是西部地区,而要把这笔资金争取来,不知道要费多少心思,要过多少道坎,但是争取来了,却没能用好,那实在是太可悲也太可恨了……      第194章 润物细无声      陆政东也很清楚,虽然他想了不少办法来减少工作上的一些阻力,而且西部大开发是才提出来的,是新鲜事物。   既然是新鲜事物,那么就有一个探索和摸索的阶段,那采取一些新办法做出一些改变也是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即便是这样做了不少其他工作和借助这样的一个时机,他在西部办的一些新的做法和举措让包括西部办在内的一部分人心里也有些不满。   就比如说巡视制度,虽然查出问题后处理的是地方上或者是央企,但作为批准这些项目的部门和人员肯定也是脸上无光,甚至在里面存在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灰色东西的人就更抵触。   原来在经济运行局里边倒是不觉得这些,但是上了一格,位置不一样,看问题的角度和视野更高了,顿时就觉得其间味道非比寻常了。   西部办这个位置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比较尴尬,大事由西部领导小组定,具体由相关部委执行,一旦有些做法对其部门有影响甚至触及其各种利益,有些工作就始终难以那样顺畅,也说不上什么有意针对什么,但是总能有这样那样的理由拖上一拖,搁上一搁。   对于这些在机关浸淫了大半辈子的干部来讲,有的人对于如何玩弄好手里的那点权力让自己成为香饽饽是颇有心得,权力运用存乎一心,奥妙自在其中。   这是一个体系的问题,一个人想要推到他那是痴人说梦,说实话陆政东不太喜欢这种工作,虽然经手的每一项工作你必须要斟酌再三,毕竟这些政策面向的是一个很大的面,出现问题就很被动。   而项目更不用说,放在省里肯定都是有影响的,而到地市一级也就更为重要,不过这些项目从手里经过,总感觉有些虚,西部办的更主要的工作还是规划、布局,主要还是做一些具有前瞻性的工作,或者是对发现的问题进行纠偏。   事实上要是在这样的部门按部就班的过日子实在是太容易了,也就按照领导小组的指示精神上传下达,找点相关部门和地方上的领导或者是专家学者开开会,座谈座谈,考察考察调研调研,拿出点政策建议,发发文件也能行。   但是你想要做出一番事情来,那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这一点是条条块块工作和综合工作最大的区别,也是部委和地方上的最大区别。   在地方上,想要按部就班显然要难得多,一是上边随时敲打着,要是每个季度的各种数据不太好看,主要领导拿着就像是个炸弹一般。   还有很多事情可以横向比较纵向比较,比较就出差距,一出差距,那日子就更难过。   当然真要是能干事,抓住时机做点事情,出来的成绩也很直观的展现在上上下下的眼里。   但在部委里边却是比较模糊,哪一项工作都是事关全局,哪一项工作都是牵一动全身,哪一项工作都需要谋定而后动,对于这一点,陆政东两次在部委的经历感受都很深刻。   有些事务性质的工作还好说,毕竟有现成的规章制度和政策法规摆在那儿,但你若是想要改变一些,突破一些,那就会感觉到束缚在你身上的条各款款是多么的很重。   改变而不是改革,也就是对一些小的事情做一些改进,这都很难,而想要对某些重大事情进行改革,那难度不亚于三大战役。   陆政东不想在西部办里庸庸碌碌的混上两三年,有这样的机会他确确实实希望能够在改变西部贫穷落后的现状尽一份力,无论是特色产业的发展,还是其他产业的布局,或者是如何推进整合经济结构,他都很想推动其按照一种更为正确和科学的路子发展,尽可能的少走弯路,但是他深刻感受到了自己想要做的每一件事情,想要走的每一步都是这样艰难扑面而来的重重阻力,如果不能很好的推动,最后有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西部办这样的机构说起来就像古代的中书省,密枢院,但实际上想要总揽全局,挥洒自如,却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别说一个西部办的副主任,就算是决策层,想要改变一些现有的格局,推动政府自身的改革,那等于是革自己人的命,在很多问题上一样受到来自各方的掣肘,其难度可想而知。   虽然现在的各种利益群体还没有经过发展十余年之后的利益群体那么强大,但其威力依然无时不刻从多角度的展示出来,外人只能是管中窥豹见其一二,真正能体会到个中滋味的只有身在其中的人了。   陆政东其实也多少揣摩到西部办领导的一些心思,大家都是各自分管自己的一摊,通常情况下不越界,当然肯定也不愿意别人越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而相互之间的关系,由于这样的分工性质和相互之间各自的关系也很难有进一步的私交,而杨主任的心思就更微妙一些,虽然到了这样的层次,功劳不是归于正职身上,而是主要归在分管领导上,但出了成绩,他脸上也有光,所以他想做事,只要不是太过杨主任也就是默认,当然,既然出了成绩归在分管领导身上,那么出了问题,责任肯定也是副职来担。   有时候陆政东也不禁想,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但是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官场注定就不是我行我素者呆的地方,这要是这样不管不顾,那肯定有许多人断你的路,那就不是走自己的路了,而是没路可走了。   在部委就像生活在红楼梦里的贾府,婆婆太多,规矩太多,方方面面的牵扯太多,相互之间都有一种本能的防范心理,所以你想要做事就必须地要在改变和利益相关者之间拿捏好分寸,得想办法把对于自己工作不利的阻力变小,把对自己有利的合力变大,得协调,得会把事情理顺理清,润物细无声的进行着改变,这是一种境界,陆政东也努力的想向这方面去努力。   这就需要极高的政治智慧和政治素养,这也正是为什么讲,到了这个层面的人才真正算得上是搞政治的人。      第195章 投奔      京城湖耘省驻京办的宾馆里,几个人正在交谈着,言谈间不知不觉就把话题转到了经济工作巡视制度问题上来,云江明微微一笑,这些人大概都不知道经济工作巡视制度的始作俑者就会出现在这里。   “江明啊,这是等名扬部长么?……”   问话的是一位中年男子,普通话的口音很重,一听应该是中部地区的人。   “不,名扬部长下去调研去了,回来不了,还有一位客人,马上就到……”   云江明笑笑。   “哦……”   男子怔了一怔,征求意见般的问道:   “需不需要我去门口接一接……”   “不用那么客气,来的是我的外侄,刚调回京里工作几个月,我这么久也没有回京,还没有见到他呢……”   云江明摇摇头:   “也该到了,他这个人一向都很守时……”   “现在京城时不时的就堵车,尤其是下班时间,就更不好说……”   站在一边的驻京办主任姚志春说道:   “江书记,您这位外侄在那儿高就啊?……”   “原来在安新,现在在……”   云江明话音刚落,门已经被推了开来。   推门进来的是陆政东,他也不知道小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家里说,而是到这样的地方。   “小舅,不好意思,来晚了。”   让长辈坐等他让他怎么都有点过意不去。   云江明笑着起身,上下打量了一下陆政东才道:“气色不错嘛,我还以为你忙得昏天黑地的呢……”   说着又对屋里的其他两人一笑道:   “来,政东,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湖耘省副省长焦锡林,这一位是省人大的秘书长周若刚,这是陆政东,西部办副主任,有人不是讲纪委的工作不利于经济发展吗,我今天就做做这方面的工作……”   云江明这句话就让刚刚站起身来的两位都被震得不轻,西部办副主任?这就是那个从安新市委书记调任西部办的陆政东,就是眼前这个看样子也就而立之年的样子,有没有搞错?   惊诧之余两人立即就反应过来,热情的迎上前来:“幸会,幸会,陆主任,早就听说你的大名,没想到是如此年轻,刚才说起你,我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焦锡林显得比较外露一些,周若刚却是含笑站在一旁,不多言不多语,当然这样的表现也和两人的位置有关系,焦锡林应该在湖耘省不算太得志,而周若刚就更不用说了,省人大的秘书长影响力可想而知。   陆政东很清楚,云江明因为年纪关系,因为云江华的关系,仕途的上升空间已经基本上是没有了,但这不表示他不能有所作为,从他这些轻松写意的神情,陆政东知道小舅在湖耘还是挺不错的。   当然这和湖耘从外地调入的主要领导有很大关系,湖耘和贝湖两省历来本土力量都盘根错节而又排外,这也是高层最为不愿意见到的。   所以对湖耘也盯得很紧,一方面既要发展经济,另一方面又不得不对湖耘本土整肃,云江明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调入湖耘的。   现在高层对湖耘干部多是采取交叉任职的方式来化解消融,省级干部尤其是常委中外地交流来任职占据了相当大的比例,这也是高层发现贝湖有些苗头不对头之后采取的一系列措施。   从今天的表现看来,小舅应该是在湖耘已经站稳了脚跟,眼前这位焦锡林副省长和省委办公厅主任周若刚想来应该还是有很强的能力,不然云江明能够让这两人和自己见面,而且并不避讳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他这个小舅性格一直都是谨慎沉稳,他能在这两人面前很坦然的介绍自己,也就意味着这两人是绝对值得信任的,而且也有能力成为他的助力。   正因为两手都要抓要想将湖耘社会经济展重新带入正常轨道并实现增长,也是摆在湖耘主要领导面前的一大难题,能够在这方面提出一些好建议,好点子,甚至有所建树,必然会对他们的发展更有裨益。   陆政东看到云江明为了他如此殚心竭虑,想想之前他还因为在部委里面面临一些阻力而有点愁绪,不由有点赫然。   很多事情不是大家想不到看不到,而是不愿意去冒这份风险,不愿意去触动部分利益群体的利益,总希望能够拖到无法再拖下去时候再来,但是有些事情却是越早动手越有利,真正拖到后边,就会失去很多本该可以获得的机会,或者付出更大的改进改正成本。   做事就要得罪人,关键在于你得罪的是绝大部分人还是一少部分人,而且做事的人有没有这个勇气和决心,有没有这个能力和魄力做下去,如果你做得到,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不做,你反而会感到遗憾,也会让人看轻。   陆政东想了一想,其实他做的一切都有人看得到,如果真的做得不妥,自然有人会来纠正,既然现在没有人来,那就没有必要太过于瞻前顾后。   其实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是领导的一种考量,他毕竟人年轻,如果没冲劲,如果太过瞻前顾后其实结果肯定不好,其实想要做事并没有年纪之分,有没有政治智慧也不在年纪大小,想通这一点,陆政东也就释然了,和几人就谈笑风生起来。   “陆主任将信息产业作为安新的一号工程应该来说是很有前瞻性的。这能想到的人不是没有,但是想到抓产业落到实处不易,毕竟信息工程要靠一批骨干IT企业来支撑。现在安新已经有大批国内IT行业的企业进驻,而且最近全球著名的英特也宣布投资三点七亿美元在安新高新园区建立一座芯片封装测试厂,这样大笔的外资投资在我们中部是开创了先河,而这样的世界巨头的进驻会让供应链各环节发生连锁反应。直接或间接带动更多的相关企业布局安新,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陆主任开拓的安新信息工程计划,为如今的安新开拓出一个支柱产业,可以说是为安新发展增加了一条腿……”   陆政东原本对于焦锡林的能力多少还是打了点问号的,这番话让他刮目相看,小舅既然没告诉他焦锡林、周若刚关于他的事情,焦锡林肯定是没有专门的准备过,而且在很多人眼里互联网行业的重新崛起还不明确,焦锡林不像他能未卜先知,知道今后一个发展大势,能够看到这么远,确实让陆政东一下就有了兴趣。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安新原来的节奏慢,得过且过,陆主任到安新之后之后提出一些新思路,而这些思路把家的积极性都调动了起来……”   一边的周若刚也说道。   从谈话中陆政东看得出来,焦锡林和周若刚两人的性格迥异,风格完全不一样,焦锡林更侧重于在经济方面的能力,不过看得出来,有点锋芒毕露,估计也是因为这样的性格,才在湖耘被边缘化,而周若刚则更长于统筹和协调,不过想来这样一个人却被“协调”到人大当秘书长,肯定也是有些故事……   陆政东摆摆手说道:   “安新的信息产业严格的说也就是一个机遇,主要是当时信息产业特别是互联网行业处于严冬,不然那些产业新贵也是瞧不上安新的。”   陆政东顿了一下说道:   “湖耘省的情况不大一样,湖耘是农业大省,在现代化农业还大有潜力可挖,对有些地方而言,包产到户对于所有的农村来讲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但随着形势的发展,有些地方继续单干也还是存在一些问题,比如在条件合适的地方完全可以把土地集中起来实行以土地流转为核心、公司+基地+农户的模式,或者农户出地、公司出种苗管理,按照效益分成等等方式实行农业产业化,以粮食产出吸引粮食加工企业实现农业工业化等等,这些都是可以做的,对于农业大省而言,作为最基础的产业同样是大有作为的……”   陆政东对于动不动就拿农业大省作为落后的理由是很不以为然的,农业大省在某种程度上是对发展有影响,但农业资源就不是资源,农业产业就不是产业?   还有湖耘省得旅游资源其实也挺丰富,不过湖耘和同样旅游资源丰富的邻省相比,硬软件落后人家不是一点点,景区管理混乱,宰客问题严重,以至于在两会上记者很尖锐的提出这个这个问题,让湖耘省主要领导都下不来台。   其后经过一段时间的整治,但只是治标不治本,宰客、乱收费等等乱像没多久就死灰复燃。   只要是资源只要是产业就有发展和提高的可能和空间,关键一点还是要如何充分利用好,而且这两项要是能够有所作为,对于GDP的贡献也还是不小的,更重要的是这两项产业能够有所作为,能够惠及更多的百姓,只有先运用好这些资源,才谈得上其他。而之前湖耘却是本末倒置,脱离了农业大省的实际,一味的强调发展二三产业,如果农业大省不能成为农业强省,人均GDP和人均收入这一块怎么上一个大台阶?   由于是这样一种关系,陆政东也好,焦锡林和周若刚也好,也就没有太多的客套之词,谈得很是透切,三个人在很多观点和看法也有很多共同点,还有云江明的穿针引线,所以谈得很投机……      第196章 渐入佳境      “宁和,这段时间很忙么?怎么这么久也没见你说休假的事儿,不是约好大家一块放松放松么?”   曾怀安斜靠在沙发上,品了一口杯中笑着道。   “这段时间怕是不行,太忙了,这陆政东来了还真是折腾人,大家就没有安生过,先前巡查了一些省市和央企陆政东似乎是意犹未尽,现在很多地方不满,但是也只能忍着,这家伙现在是拿起鸡毛当令箭,谁现在都不敢招惹他……”   孙宁和狠狠的将酒杯顿在吧台上,道:   “我给我们头说能不能请几天公休假,出去休息两天,他让我去找组长。我去找组长那不是找骂么?组长这两天心情也糟糕着呢……”   “怎么?他和你们的陆主任也不对路?……”   曾怀安心里一动,喻宁和这样的小角色他本来是不怎么放在眼里的,不过这一次曾家方面没有人进入西部办,按照老爷子的说法是,西部办看着热闹,实际也就是虚的,就不要凑那个热闹往那里面挤,不过现在看来,老爷子是有点失策了,被陆政东等人一捣鼓,现在西部办可不是那么虚了。   曾怀安找上孙宁和也就是为探听点陆政东的内幕消息,孙宁和这样低层次的人才不会知道陆政东和曾家的恩恩怨怨。   “嗯,好像是西部特色产业的事情,陆政东对组里面预报的项目很不满意,蒋组长恐怕是挨了骂……”   喻宁和脸色沉郁的点点头,显然心里也有些憋气:“陆政东没给蒋组长半点面子,直接要求蒋组长重新审核,而且还让巡视组的参与,这本来是我们组的事情,凭啥又让巡视组搀一腿进来?有些东西真是让人不懂,巡视是纪委的事情嘛,干嘛非得在西部办设立一个这样的机构?这明显是对我们工作不信任嘛!蒋组长下来也是一肚子气,把下面审核项目的那边一帮人骂得狗血淋头,你说我现在去请假,不是自找没趣么?弄个不好印象在那里,竞聘还能有我的戏……”   曾怀安却是听出了孙宁和话里的其他意思,这等于是在这些管着审批大权的人脖子上架起了一把刀,让他们不敢有太多的想法。   曾怀安心里不禁一笑,孙宁和这是想差了,陆政东设立巡视组倒不是针对内部的,而是针对下面的。   西部办设立巡视组而且这样的方式将会升级成立一个专门的经济事务巡视机构,这一段时间也是炒得沸沸扬扬,也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   连西部办下面的人都如此,那其他受到影响的部门中人就更不用说了。   曾怀安虽然没有在体制内混,但是对于体制内的状况还是很了解的,里面的名堂很多,陆政东这家伙也确实厉害,用懂经济的人去巡视管经济的人,那是内行查内行,这一手确实是很管用的。   这一手对其他人没啥,但是如果又瞄上自己家的那些关系,那可就有些麻烦了,毕竟他们老曾家是经济方面起家,在这方面的布局比较多,真要是较真,那损失就会太大了。   “陆政东如此不得人心,难道就没有人给他点厉害让他知道部委不是他为所欲为的地方?……”   曾怀安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问道。   “不得人心那也是下边,上边有人支持啊,曾哥,我知道你人面广,开年我们单位有一个晋升名额,我打算要去搏一搏,还请曾哥帮帮忙……”   孙宁和叹了一口气。   人家陆政东三十多岁已经是副部级了,而他还是一个小小的科级,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丢。   曾怀安的背景他知道,曾怀德在经商他更清楚,孙宁和很清楚在曾怀安这样的人面前,他就是一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小人物,曾怀安折节结交他,恐怕也是想在西部办找一个跑腿的角色,传递一些消息,或者做一些曾怀安不方便出面的事情,既然如此,他也就干脆光棍一些,倒让曾怀安更容易接受。   “放心吧,宁和,不就是一个副处么?这事我找找发改委人事司的人……”   曾怀安一拍胸脯,孙宁和职务很低,倒也不需要费太大的事情,有这么一个关系在陆政东身边,还是很有必要的。   “那就全靠曾哥你了。”   孙宁和一听也是心里一喜。   “对了,西部特色产业的事情你们西部办想要达到一个什么目的?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吧……”   曾怀安很随意的问道。   “西部办希望特色产业能够成为西部稳定发展的一个重要方面……”   孙宁和介绍道。   孙宁和在经济组里也是参与了这方面政策方案,西部特色产业申报出现问题也不是只有特色产业这一例,在很多部门普遍存在。   “那你们准备巡视那些地方?……”   曾怀安突然问道。   西部办主导的巡视组也就那么几个人,而西部有十二个省区市,巡视组不可能面面俱到,巡视肯定是有选择,有针对性的,曾怀安今天找孙宁和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   孙宁和被曾怀安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得愣怔了一下,下意识的道:“好像已经基本确定下来了,具体情况我还不太清楚,应该是以西河以及周边省市为主吧,这样交通方便,在路上耽搁的时间也比较少。”   曾怀安点点头,这就好,西河不是曾家的势力范围,看来陆政东暂时没有针对曾家的意图……   陆政东没那么无聊,他在西部办现在还没有完全坐稳的情况下,肯定是对事不对人,不会刻意的针对某人或者某系,之前东山铝业的事情不过是对曾怀德捣乱的警告。   和云江明的一席谈话让陆政东重新恢复了从容,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他清楚他的这些做法已经关系到不少人的利益了,这不是纯粹个人私利,而是介乎于个人利益和政治抱负之间的一种综合体。   在陆政东看来,进入仕途首先是要讲求政治抱负的自我实现和体验,实现自己心目中的想法和意图,只有具备这样一点最起码的基本素质,陆政东才认为这个人可以称之为基本合格的领导干部,单纯只是为了当官而当官,为了更好的生存条件或者出于惯性而当官,为了个人私欲私利而去谋官,前两者就算出头那也是地地道道的政客,后者就纯粹是毒药了。   一个领导干部在工作中可以为了实现自己更远大的抱负或者目标而做一些妥协和退让,也允许在底线之内做一些无关大雅的私事,但是在自己树立的原则和底线上是绝不会妥协或者超越的,这是政客和政治家或者说向着政治家努力靠近的人和普通的从政者最大的区别。   而要朝着那个方向努力,有几大要素必须要满足,欣赏理解自己并在关键时刻给予自己支持的领导,相知相助相处融洽的同盟军,能力出众意气相投且能如臂指使的下属,也就是所谓的班底,只有具备三者,才具备了成大事者的基本条件。   陆政东心目中能够和自己有共同语言,能够一起为了事业而奋斗的角色并不多,孙伟阳肯定算是的,作为他进入仕途的导师,更为关键的是孙伟阳很多思想和他相近或者相似,虽然他在孙伟阳手下工作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孙伟阳对他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   当然随着他这样跨越式的提升,孙伟阳、刘振强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会从他的领导变成同盟,西河长滩的周天放、绵西的杨一白,安新安俊义等人算是他的班底。   至于像姜东元、喻明和等人只能算是外围,还有待进一步观察。   当然还有一个很特殊的就是梁梅,陆政东对他在自己的这个体系中处于什么位置有点不好定位。   不管怎么样,在这方面广泛撒网,重点培养,这也是一种手段,而且小舅介绍的焦锡林和周若刚在能力上还是不错的,至于其他的同样有待观察。   在西部办这样的环境中既可以让自己在更复杂陌生的环境里得到磨砺,同时也可以让自己在更广阔的天地中建立起更宽泛的人脉,为自己日后能够走上更重要的岗位作铺垫。   至于工作上的事情,如果自己的工作真的存在偏差,那肯定早就会有人来纠偏了。   但是到现在并没有人真正指出自己工作中存在什么问题,说明大方向是正确的,当然部委不比下边地市,而且他是手副手在开展工作时还得要多考虑周全一些,尤其是需要考虑西部办里面其他领导的感受。   不和光同尘并不意味着一定要咄咄逼人,也并不表示就要独立特行,怎样做到既要推进工作,又要避免过犹不及反而增加阻力,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有需要值得总结的地方。   人要善于学习才会进步,要善于反思才更能提高,陆政东把重点放在了西部特色产业发展和招商引资这一块上了,这方面这也算是陆政东到西部办打出的第一炮,必须得要打响,巡视制度虽然是创新,但毕竟不属于狭义的经济范畴,并不算是他的真正第一炮,不过西部工作巡视制度已经批准正式形成文件下发到西部各省和在西部的央企分支机构,现在虽然诸多人心里腹诽着,但是几乎所有地方和央企西部分支机构都不得不三思而后行,这一举措不但使得西部和西部相关的部门重视,甚至也让其他经济部门也开始认真对待,权力必须要关在笼子里,有所畏惧,才不会让事情糜烂到难以收拾的地步,这应该是他打响第一炮的很大的一个保障,这也算是得罪一部分人之外的很大一个收获。   陆政东把今后一段时间的工作重点向杨主任做了汇报,重点介绍了如何促进西部招商引资的一些措施,杨主任对于这些事情是非常敏感的。   这意味着陆政东也意识到一些东西,在推行巡视制度和在特色产业上的要求感受到了某种阻力,马上就推出了招商引资的措施,对于地方上而言,招商引资对于他们的吸引力更大,国家在特色产业上的扶持政策很有力度,但是分到地方上也就没太多,而招商引资的构成来源要丰富得多,机会也更多,这是刚柔并济,而且对于其他部委,陆政东现在采取了一种低姿态,这是很有必要的,看来陆政东的适应能力很强,很快就明白在部委工作是怎么回事,及时的进行了调整,能三十多岁走到这个位置,能被高层看好,绝非偶然。   先前他也一直有意不提醒对方,就是想要看一看对方怎么来现和应对,现在看来对方表现是合格的。   对于陆政东的性格他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就是个闲不住的人,就是想做点事情,想干事情的心思他也能理解,不过对于国家战略发展的一个重要部门,既是机遇也是挑战,自然就想要做一番事业出来,但是怎样来实现自己胸中抱负,怎样来完美的达到目的,却不是在地方上那么简单。   西部办是制定政策的宏观部门,不是具体落实部门,每一个政策出台都会关系到众多利益群体的切身利益,必须要考虑相关利益者的感受,尤其是相关部门和地方政府执行机构。   “政东,你的意见很中肯,现在西部一拥而上跑项目有点跟风的趋势,这个现象值得警惕,一这样确实可以避免重复建设,避免很多风险,而招商引资是西部比较薄弱的环节,必须要想办法予以改善,当然这需要我们西部办和其他部委以及地方上密切配合……”   密切配合这很关键,杨主任看问题总能抓住核心的东西对于西部办而言,只有密切配合才能真正发挥其独特的作用,协调和协作是其主要功能……   年新民的工作几乎就是围绕着陆政东转,当陆政东主要精力放在解决巡视机制时,他的工作重心一样就要转移到巡视机制上来,而当陆政东注意力放在特色产业和招商引资上时他也就随之变成了这方面资料的收集整理者。   秘书工作不好干,特别是陆政东这样很有能力的领导,有些东西的标准就非常高,他根本就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外人是看着领导的跟班秘书风光,可只有在其位才会深刻体会到其中酸甜苦麻辣,最让年新民头疼的是陆政东的一些前瞻性的思维,他根本就跟不上,当然收获也是非常大的,他的潜能几乎都被调动了起来。   “主任,今晚没啥事儿吧?今天我女朋友生日,我想请个假,早点下班。”   年新民迟疑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对陆政东说道,陆政东在工作上要求很严格,不过在生活上也还是挺为他们这些服务的人着想的,所以年新民才有勇气在陆政东还没下班的时候想先走。   前程很重要,不过他也是而立之年的人了,终身大事的事情同样也很重要,女朋友他倒是有,是他在京城上学的学妹,京城人,家里条件还比较不错,而他是农村来的,当然在学校他也还是足够优秀,不然他也不可能有机会赢得女友的芳心,也更不可能成为陆政东的秘书。   虽然如此,可是这年头有些东西还是要讲个门当户对,女友可找了自己这个男朋发是外地人不说,家里也是农村的,京城是皇城根,从来都在外地人面前有一种优越感,虽然女友不介意这一点,可是女友的家人朋友那想法可就不一样了,他很清楚,不少人是对他们两人之间交往持反对意见的。   “嗯,工作生活得两不误,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等这段时间忙过了,我放你几天假,你也好好多陪陪你女朋友,争取早点把终生大事给解决了。”   陆政东也知道跟着自己当秘书就不是一个轻松活,年新年他用着感觉还不错,从农村出来的,很容易走极端,有些人似乎是穷怕了一旦有机会那就会在经济问题上变得疯狂,这样的事情不少见,所以陆政东也是考察了年新民很长一段时间的,不过年新民依然保持了从农村出来的一种实诚,当然这种实诚绝不是那种老实,而是一种家庭教育的烙印,而且思维很敏捷,悟性也挺不错。   陆政东看看时间不早了,想了一下说道:   “时间不早了,平常你忙你女朋友也是挺支持你的工作的,今天这样的日子别迟到了,让老刘送送你。”   陆政东知道年新民的情况,这么做不是怕他迟到,而是想给他长点面子。   年新民也一下就明白了陆政东的用意,心中一热,不过陆主任越是如此,年新民越是不敢受领,忙道:“主任下班也要用车,这可不行,我打车过去就是。”   陆政东摆摆手道:   “你就不用再推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第197章 女人之间      年新民坐上车直接去了女友的单位,女友过生日一向都不会和家里人一起过的,原因自然也是因为他。   年新民的女友席玉菲接到年新民的电话也挺纳闷的,年新民上班的地方和她这儿不算近,怎么这么快就到她单位了?   席玉菲朝着窗外看了看,原来下面的黑色奥迪,那是年新民领导的用车,今天怎么专门送他过来了?   年新民下了车朝上面女友工作的地方挥了挥手,满脸惊喜,连忙下了楼,问道:“新民,怎么回事?”   “主任麻烦刘师傅送我们一程,你不是还有同事要参加么?要不就一块儿吧。”   年新民鞍前马后的成天陪她的时间很少,她对此倒也看得开,男人穷一点,起步点一点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上进心和事业心,如果连这一点都没有,这样的男人才真正不可靠,如果年新民没有这样的东西,那才是真正找错了人。   年新民的领导能够让车专门送年新民过来,这说明少了些花前月下的时光是值得的,因为这至少说明年新民的表现赢得了他领导的信任和认可。   一行人吃完饭已经是八点过了,人不算多,也就席玉菲单位关系比较好的同事,还有几个大学同学,不过钱花得却不算少,吃掉了他两个月工资。   年新民虽然有些肉痛,但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心痛的时候,这钱是该花的,不过她的几个同学却是一副还不罢休的架势。   “玉菲,老同学这么久也没有见面了,不会就这样散了吧?我可是好久都没和你和年新民一块儿去聚一聚。”席玉菲的同学林嘉颜笑嘻嘻的道。   席玉菲一听林嘉颜的话心里就有点烦,心里也有点警惕,上大学的时候他俩有一男同学,虽然不是一系的,但篮球打得相当不错,也比较活跃肯定就多一分吸引人的地方,一来二去除她就有些喜欢上这位男生,可是后来她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有人告诉她这位男生也在和林嘉颜有往来,她还不太相信。   一直到某一天她看到两人很亲密的样子,她才反应过来,于是很果断的和男生分了手,而她和男生分手,林嘉颜也就和那男生断了往来。   席玉菲才明白,林嘉颜并不是很欣赏那个男生,而是出于一种嫉妒之类的心理才和她抢男朋友。   席玉菲有时候觉得,女生和女生之间真的是很奇怪的存在,女生的友谊有时候很单纯,可以一起做很多事情,一起吃饭,一起上网,一起逛街,一起恶作剧,一起快乐,一起哭泣,好象彼此很好。   的可以分享一切,但是那种好却又是那么的不真实,因为或许在此刻你们分享着最私隐的秘密,在下一刻却又是另外一种心思。   女生的友谊有时候也很复杂,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嫉妒,算计,虚伪,斤斤计较。   林嘉颜现在有一个交往对象,但是却还没确定下来,不会又打上年新民的主意吧?   想到这里,席玉菲淡淡的道:   “聚一聚就算了,明天都还要上班,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就散了吧……”   “玉菲,这才什么时候?八点过九点钟还不到,夜生洁才开始呢,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啊,年新民,这可是你表现的大好时机哟。年新民,怎么样?”   林嘉颜却是不看她,而是似笑非笑的瞅着年新民,年新民看了一眼旁边的席玉菲,也搞不明白女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知道席玉菲和林嘉颜一直都是在暗中较劲,席玉菲也有些看不惯林嘉颜的某些做派,既然是这样,道不同就不相与谋,慢慢疏远然后少来往就是,可是实际两人不怎么对付,可是还经常搅在一起。   被林嘉颜这么一将,他要是再太推脱,那就太那个了,只是这一晚上这么多人玩下来,又不知道得花多少钱,虽然有所准备,自己皮夹里也还有点钱,席玉菲身上估计也还有点,只是京城里面的消费,那就没一个定数,几千上万稀松平常得很,可是现在林嘉颜拿话套着他不去也是不行的,好在钱包里还有一张信用卡,那是存着将来结婚用的,年新民也只好祈求林嘉颜找的地方不要太过了。   “新民,这是阎涛,在发展银行上班,他们单位上的经常来这,算是熟地方。”   但是当到了地方之后,林嘉颜把一男子介绍给大家,席玉菲顿时明白林嘉颜今晚的真正意图了。   阎涛显然是她处的男友,今晚林嘉颜是要用年新民来衬托阎涛了,当然最主要的林嘉颜是拿她来衬托。   来迎接的侍应生都很绅士,就是身上的衣服一看也比不少白领要高档,其他人都在阎涛一副挥洒自如的神态面前有点局促了,毕竟这样的地方他们是不曾来过的。   年新民倒是来过这样的地方,他是陪着陆政东参加过一些场合的酒会和活动,但是这样的活动从来都是人家请客,而且陆政东参加这样的活动,他得随时准备着陆政东的召唤,心思主要都放在领导那里了,他吃什么喝什么都是浅尝轨止,更没有过多去了解这种场合消费如何。   所以越是来过,他心里越是没有底。   “来,新民,玉菲,你们是嘉颜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来,找个地方坐,这里环境不错,酒更不错,特别是这里的拉菲,在京城都很有名,如果不想喝酒,也可以喝点饮料。”   面对着彬彬有礼等待着他点单的服务生,年新民心里简直有种滴血的感觉,他肯定是知道拉菲,很多人请客喜欢喝这种酒,而不是什么路易十三之类的,据说是路易十三之类的是暴发户喝的,喝拉菲才是身份的象征。   而陆政东对此却是很不以为然,还为此专门进行了一番评论,讲拉菲什么的也就是国人给炒起来的。就一句身份的象征,一味的跟风,结果才把这玩意炒得这么贵,不在乎曾经几百块的东西现在翻个几倍,以后甚至要翻十几倍的东西口感如何,是否值得,并笑言从市场营销的角度讲,拉菲是成功的,话题延伸出去,谈到了市场经济的一些事情,所以他印象特别深。   林嘉颜和这个阎涛是一唱一和,很显然是要想出自己的洋相,或者是要害他和席玉菲和她的同学同事面前丢脸,虽然他不清楚对方为什么这样做,但是有一点可以青定,对方不怀好意。   没错,席玉菲和林嘉颜之间是有暗战,但是作为一个男人在这种事情上应该是灭火而不是火上浇油,怎么也不至于这么干,年新民顿时就把这个阎涛直接丢进了心里的黑名单,但是他现在已经是被架在了火上,想退都不能退了。   作为小资白领的席玉菲自然也知道拉菲是何物,心里也顿时很后悔,其实是不是请林嘉颜她也犹豫过,其实她心里也不想请,可是一想到林嘉颜那张嘴,不知道会在同学面前怎么说道她,最后还是勉为其难的邀请了她……   林嘉颜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快意,她和席玉菲是从小学开始就在一起,从竞争当班长等等开始两个人一直都竞争着,林嘉颜总觉得自己不管从哪方面讲都不比席玉菲差,可是几乎却总是被席玉菲压一头,听说年新民现在调到西部办了,据说是从事秘书工作,开始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的秘书,只是席玉菲说就是普通秘书,可就是这样,那也总是在部委上班,总是让人有种要仰视的感觉,这更是让她有些不甘心,不过机会终于来了,阎涛是发展银行的中层,待遇既好不说,还有很大发展空间,她终于是钓到了一个金龟婿,而年新民那样子应该也混得不是太好,不然不会这般缩手缩脚的,所以她就很想借此机会好好扬眉吐气一回,顺便也让两人大出血一次。   年新民被推上了火炉,这里边酒水根本就不标价,自己若是去问价,又显得像个土包子一样掉份儿,他自然也不知道价格,自己和老板出入那些场合从来也不需要问价,但他知道八二年的拉菲是最好,那是千万不能点的,也就只有硬着头皮来了两瓶普通年份的。   实际上这也就是放在新世纪初,要是放在几年十年之后,就两瓶普通的恐怕也会让年新民卡里准备结婚的钱少掉三分之一。   “玉菲,听说你们家新民现在在西部办里边干得挺很不错啊。”   林嘉颜很是熟稔的端起红酒杯子轻轻晃着说道。   席玉菲却是没敢直接接话,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席玉菲对林嘉颜也是了解得不能再了解了,林嘉颜如此,肯定是挖什么坑让她往里面跳。她已经很后悔今天邀请林嘉颜了,这纯粹是给自己找罪受现,在被拖到这里来,不但要弄得自己和年新民一整天不自在,还得要大出血一次,她和阎涛把他们弄到这里来纯粹就是来恶趣他们俩的,这一点席玉菲已经是确定无疑……      第198章 风头      席玉菲知道林嘉颜想的是什么,于是就是说道:“有什么不错的,就是当一跑腿的,那比得上阎涛,听说现在都是发展行的中干了?”   不就是想要炫耀一下找的男友比年新民好么,青菜罗卜各有所爱,年新民要是真像这样阎涛这样装,他还不乐意呢,至于阎涛是什么中干估计也是有水分吧,充其量也就是中层干部的后备培养对象而已。   既然林嘉颜想要显摆,那就干脆一点直接点穿,省得她想办法用她和年新民两人来做铺垫。   “看你说的,他也就是在发展行的总经办办公室挂个职务,他们行里的领导看他年轻老使唤他,整天外边应酬,忙得人都看不见,要想见他一面前不容易,不是到这家俱乐部,就是到那个饭局,我真是担心他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林嘉颜脸上显得很淡然的模样,但是在坐的就算再笨也听得出来这话里的自鸣得意,席玉菲和林嘉颜之间的暗战不少同学也都隐隐知晓。   不过林嘉颜也有显摆的资本,现在银行系统是大热的时候,有多少人就是为一个普通的岗位就挤破脑袋往里钻,更何况是在领导身边的办公室工作,那更是吃香。   “嘉颜,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忙那是领导重视,像我们这样的成天不知道干什么好,这日子逍遥倒是逍遥,可是前景在哪里却是一点都看不到……”   在座的都是在职场上打拼了几年的,也都知道现在找一个好的单位难,想要进步晋升更难,单位好一点的要么是关系户扎堆,要么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一抓一大把,想要从中挣扎出头,难;而小单位倒是容易出头一些,但是同样也是竞争激烈不说,浪大船小,随时有翻船的可能,身在船上的人搞不好就会掉进水里。   看着阎涛相当熟悉的介绍着酒的年份、如何鉴别等等,年新民很清楚在这方面他一农村出来的很难有阎涛知道得多,而且即便是陪同陆政东参加酒会之类的活动,他也没想过要用这样的卖弄方式来表现自己,其实在某种程度上,阎涛这么做只是表现出他的浅薄。   年新民心里不大好受,也只能用这样的理由安慰自己。   而席玉菲的心里更不是滋味,女人显然要比男人更小心眼,绝对不希望在自己生日的时候男友让别的人给比下去,但是年新民显然在这方面不太擅长,她也无法阻止阎涛就在一大堆她的同学同事面前炫耀……   ※※※   陆政东和薛定忠、曾选林缓步下了车一边走着一边交谈着。   “政东,这件事你可得给老哥说道说道啊!你是老救火队员有经验。”   刘安平虽然语气幽默,但是面色却是有些凝重,薛定忠是发展行的行长,也是经济界的一位风云人物,陆政东和他相识在那一次在国内具有深远影响的中青年经济研讨会上,虽然以后两人工作重点不一样,陆政东在地方上发展得顺风顺水,薛定忠在金融系统也是有所作为,他在发展行行长任上主导了一系列的改革。   两人虽然联系不多,但都关注着对方,都有种心心相惜的味道。   薛定忠在发展行的改革不但备受国际金融市场关注。而且改革得到了高层的充分肯定,马上要履新出任新东省副省长,专门管金融,而如此调动,是因为新东省的新东发展投资公司出现了大问题。   新发投成立于八十年底初,是新东省政府所属的全资金融企业,其规模在全国两百多家信托投资公司之中也名列前茅。被人行批准为非银行性金融企业,并同时拥有外汇业务经营权。   从八十年底起,新发投先后与日、美、英、法等国数十家银行签订了贷款协议,信贷额度超过两亿美元。在国际债券市场上,新发投也是频频出击,八十年底中后期,每年都向香港及欧洲等地发行大额债券。而在整个八十年代,由财政部发行的主权债才只有一笔,所以也被称称为“窗口公司”。   享有政策之先机的广信,先后获得了美国穆迪公司和标准普尔公司的债信评级,而且是相当于当时主权债的评级。新发投继续站立在海外融资的潮头,一时间风头很劲,经营规模不断扩大,逐步从单一经营信托业务,发展成为以金融和实业投资为主的企业集团。   到两千年的时候已经发展成拥有数百亿元资产的大型企业集团,参与了三千多个项目,涉及金融、证券、贸易、酒店旅游、投资顾问,以及交通、能源、通讯、原材料、化工、纺织、电子、医疗、高科技等数十个领域。   但是,由于新发投盲目投资,乱铺摊子,在多个项目上投资失败,其不良资产也在逐渐累积,而在内部管理上由于发展迅速一俊遮百丑,没有及时跟上,管理很混乱,同时信托业面临的政策环境也在变化。国家的对外引资战略有所调整,开始更多地发行主权债;同时在政策上放松对国有商业银行和政策性银行对外融资的限制。   到后面国家更明确规定,地方政府不可自行举借外债,政府也不能再为窗口公司提供担保,并决定对外债实行全口径管理。这样,新发投这类窗口公司不再拥有原来的特殊地位。   可是长期的过度举债,却缺乏有效的管理和监督,再加上大量的高息揽存,账外经营、乱拆借、乱投资等违规经营活动,给新发投埋下了巨大的支付风险,公司财务的天平逐渐失衡。   当新发投逐渐进入还债的高峰期,新发投不得不采用“借新还旧”、“借短还长”、“借高还低”的办法加以应付。然而,其下属一分公司总经理因涉嫌经济犯罪被捕,公司的巨额债务曝光,面临的巨额支付危机。   薛定忠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出任新东省副省长,实际就是专门处理金融问题,这和他当初出任安新时候面临的挑战差不多,都属于救火队员的角色,而且薛定忠之前也没有在地方上从政的经验,所以才相邀坐一坐。   “大原则高层是肯定定了下来,新发投的负债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新东省有些负担也是有心无力,要还钱,只有向中央伸手要钱。”   薛定忠有些苦恼的道:   “要是中央愿意给钱,那也不用我去了,中央给我的原则是,中央绝不会为这样违规经营的行为付一分钱,而且还要处理好,可是那些债主都是国内外很有名的金融企业,一个处理不好,那就是外交事件乃至引发国际纠纷,这事真的有些棘手。”   陆政东笑了笑道:   “定忠省长,这些恐怕不是你担心的重点,你在真人面前被说假话,定忠省长你参与治理三角债的,知道欠债的才是大爷,其实怎么对付那些人你心里已经有些谱了,不过就是软硬兼施,最后拿出一个都能接受的方案罢了……”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才说道:   “定忠省长是想直接让新发投走破产程序吧?这么做的目的是政企分开,‘谁的孩子谁抱走’,改变过去政府替国有金融机构偿还债务的做法,终结政府信用和企业信用不分的道德风险时代。只是又担心走这样的程序不禁让债主们掀起轩然大波,而且更担心内部有非常大的反对意见吧?”   薛定忠一听不由道:   “知我者,政东也,别人都以为我最担心的是那些国际金融大鳄,我也认为,尽管破产是合法、合情、合理的,你也不能随便破产,不要破出甜头来,大家都搞破产也不行。各个债权银行不要逼债,你逼急了,那我也就急,干脆就直接破产,如果大家坐下来按照国际惯例谈一谈,采取一些办法,这个问题是可以得到解决的,这方面我是有一些想法的,只有政东你一语就道出了我最担忧的地方。”   陆政东点点头道:   “新发投所欠外债金额巨大,债权人涉及范围广,而且在处理过程中又牵涉到不少有所争议之处,新发投问题注定会在国际金融界掀起轩然大波。   新发投这个在境内外具有众多债务的金融机构破产后,对国家主权债务的评级和国内企业的国际信誉都会产生一定程度的影响,使得较长一段时间内,政府和国内企业在海外融资产生融资难度加大、成本提高等负面影响肯定是有的。”   陆政东很清楚,对于新东省而言,负面影响肯定更是巨大,所以新东省方面肯定是很反对新发投破产的,对于薛定忠这个相当于钦差大臣的角色估计会排斥。   “在过去的时间里地方政府在行为方式上确实有干预金融业的情况发生,但中央政府已经坚定不移地实行政企分开,对资不抵债的企业实行重组,对重组无效的实行破产显然是项重大改革。破产要是破出甜头来,那以后这类事情肯定是层出不穷,国外投资者仍然持着国家将会对金融机构和国有企业债务负担全责的想法。与此同时,中国部分企业也利用这形势误导外国投资者。但要是新发投破产,则预示着一种过去被混淆了的、实际已成了一种泡沫信用的窗口公司信用的破灭,这将促使借贷双方真正按照市场规则和国际惯例办事。这是国家走向市场经济的一个里程碑。它向全世界发出一个信息,政府不会为一个金融企业还债,如果这个债务不是由各级政府所担保的话。这就是说,外国的银行和金融机构对这些金融企业进行贷款时,必须进行风险分析,审慎从事,这种做法坚持了金融改革的原则,符合国际惯例。今后外国投资者需重新评价对华投资或贷款的风险,而如果继续维持,国家那要付出多少代价?那绝对是后患无穷,中央决心严厉处置有问题的金融机构,致力于金融改革,长远来看这将有助于防范源于国内的金融风险。所以按照通行的规则办,这是大局,这是原则……”   薛定忠点点头:   “政东提真是看得太透彻,要是其他人也向政东这样明白,事情就好办多了。”   薛定忠也明白陆政东的意思,既然他手里握有尚方宝剑,运用好尚方宝剑,事情就好办多了,只要首先能打开局面,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   曾选林也趁着这机会说道:   “两位领导,还是进去再谈吧。”   陆政东和薛定忠都是一愣,然后不禁一笑,两个人谈得太投入,居然停下脚步在停车区谈了好一会,听到曾选林这么一招呼才缓步走进了欣和俱乐部。   欣和俱乐部是银行系统一位推下去的老干部子女开的,和这位老领导一样,其子女也秉承着老干部低调的风格,闷声发财,不事张扬,连这名字也取得很不响亮。   这位老干部在银行系统的多家银行工作过,虽然从来都没干过很让人瞩目的职务,可是为人低调务实,待人宽容有度,所以人缘很好,也结下了不少香火缘,子女经营的这家规模不小的私人俱乐部,主要客源也就是银行系统内的客人,看着昔日老领导的面子上,相关银行受过恩泽的人都会考虑将一些会议和接待安排到这里,所以也被外人戏称银行家俱乐部。   曾选林原来在财政部农业司扶贫处工作,九八年财政部重现设立金融司的时候调任金融司任副司长,要说金融司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位置。   金融司主要负责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的协调配合,作为两大政策的交汇点,其在财政部的地位可见一斑。不过曾选林和其司长在很多问题上有分歧,相处得并不是很融洽,而且司长很受财政部领导看重,想要往前一步机会也比较渺茫,所以借着这个机会也就出了金融司,也终于迈进了正厅级的行列。   三人穿过走廊,曾选林目光一扫,微微怔子一怔,“政东主任,那边好像是你大秘。”   “哦?年新民?”   陆政东有些意外,目光投过去,果然,年新民似乎脸色不太好,和他坐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他也远远见过一面,应该就是他的女朋友,其他几个人大概都是来替她女友过生日的朋友。   “嗯,本来是准备叫上他,结果说他女朋友过生日,没来,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陆政东脸色没变,但是心里却是一滞,这样的地方可不是年新民所能消费得起的,而且年新民很想快点结婚,怎么上这里来了,不过看到年新民的脸色,还有边上一正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前世今生在这样地方打混了多年的陆政东大体也能猜出应该是被人牵进了这里。   前面带路的值班经理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转过头来征询三人的意见,陆政东笑了笑,既然碰上了不见见年新民恐怕年新民心里会一直不安,于是就点点头请对方把年新民给叫过来。   阎涛的表情如石化般的呆滞住了,连林嘉颜推搡了一下他都么有注意到,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刚才那过去的三人吸引住了。   三人目光竟然都望了过来,但是也只是停留了一下,笑着在说些什么,然后和前面带路的侍应生说了一声,就进去了。   三人中他认识两个,除了那今年轻而又居中的男子他不认识外,左边那个赫然就是国家发展行的行长,那是他们单位最大的领导,一个在发展行里边说一不二的角色。   右边那个他也见过一面,财政部金融司的副司长,同是属于金融系统有影响力的人物,而且据说这位也将调入发展行。   一直到林嘉颜用腿碰了碰阎涛一下,阎涛才从愣神中走出来,他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了两位大佬,他其实自己单独也没来过,来都是有接待任务,多少知道这里来的客人不少都和银行系统有些关系,却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单独来就能碰上。   他认识他们,而他不过是下面一个机构的中层他们当然不认识自己,不过他们似乎又看了这边一眼,似乎还说了点什么,这让阎涛心中很是好奇,难道说他们对自己有点印象?明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阎涛还是忍不住往那方面想,一颗心也是禁不住噗噗猛跳起来……   年新民并没有注意到陆政东一行进来,不是因为位置关系,而是因为他心里不大好受。   这个阎涛实在是让他腻歪,言谈举止中不但随时炫耀着他工作的风光,而且还调侃着他和席玉菲,问自己在西部办里边整天究竟干些啥事情,看似关心,但年新民却听得出对方语气中的轻视。   当然年新民想要解除这样的窘境也不是没有办法,直接给阎涛两人揭开他是西部办副主任的跟班秘书,他相信阎涛肯定不会这样嚣张了,但是才上任的时候就有人给他千叮嘱万嘱咐,陆政东这人一向不喜欢身边的人打着他的名义招摇,这一点他一点也不敢忘却,也一再叮嘱席玉菲。   席玉菲也在生着闷气,阎涛和林嘉颜的风头完全盖过了她这个今天的主角,而年新民平时的机灵劲儿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坐在那里发闷……      第199章 风头(二)      席玉菲也在生着闷气,阎涛和林嘉颜的风头完全盖过了她这个今天的主角,而年新民平时的机灵劲儿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坐在那里发闷。   其他几个同学似乎也觉得林嘉颜两人有些过了,都在帮着圆场,岔开话题,但越是这样,就越让林嘉颜到憋屈……   年新民自然也知道林嘉颜不开心,本来过生日是高高兴兴的,却是被弄成这般,可偏偏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他所擅长的,也只有这样熬着。   直到一个看似俱乐部管理的人员悄然走到他身边,才让他抬起头来,让他的心又是一阵猛抽——这家伙不是也要介绍什么这里的特色消费吧?   不过,当管理悄声说完,倒是让他一愣,原来是陆政东也在这里面。   席玉菲见管理在年新民耳边低语,心里也有点不安,忙低声问道:“什么事,新民?”   “领导在里边,让我去一下……”   年新民压低声音道。   年新民真是有些懊恼,看来今天是什么都不顺,显然这样高档的地方不是他所能承受的,而要是别人请客,那更是犯了陆政东的忌讳,要是陆政东对他有了看法,他之前的一切努力也就前功尽弃。   “啊?你领导也在这里?……”   席玉菲不清楚个中缘由,反而是有些惊喜:“他知道你在这里?”   事情已经都这样了,年新民也不想再把这事说透,不然恐怕席玉菲该暴走了,那局面更不可收拾,于是狠狠的深呼吸了一下,让语调显得比较平静之后才说道:“碰巧吧,大概是路过的时候看到我了,他只是让人通知我过去……”   女人的八卦之心一向都是比较强烈的,席玉菲也不例外,不由问道:“你领导上这样地方一般都会跟什么人一起来?……”   “这我怎么知道?只有过去才知道……”   年新民不敢耽搁,起身和一干人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怎么,新民有事儿?”   “不知道,好像他们领导也在这里,可能看见了他,要他过去,介绍几个朋友认识……”   席玉菲也顾不得许多了,这个时候能挣回一份面子算一分,反正这样的事情谁也不会去找年新民的领导对质的。   “新民的领导?”   几个同学都有些好奇,年新民在西部办工作他们都知道,也就是一个小办事员,没听说其他的,这领导让过去这里面是有说法的,也是比较亲近的才会让过去,不然领导就算对年新民有点印象,恐怕也是会视而不见。   “他现在给西部办的一个副主任当秘书,整天也在外边跑,累得够呛,更别说照顾我了……”   席玉菲看似埋怨实际却也是炫耀的说道。   “给副主任当秘书?”   就算是个副主任那也是副部级啊,在坐的人无不惊诧不已,尤其是阎涛更是心念急转:“玉菲,新民是给哪位副主任当秘书?”   “好像是给一个姓陆的副主任当秘书吧……”   席玉菲犹豫了一下才道,本来年新民是给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显摆,可是今晚实在是被林嘉颜和阎涛给刺激得受不了,年新民在这里的时候她还能勉强忍住,现在见年新民没在这里,席玉菲实在是忍不住了。   “陆政东?!”   阎涛是大吃一惊,他虽然不认识此人,但是阎涛经常迎来送往,倒是在一些上层次的人嘴里听说过此人。   从副乡长到副部级仅仅用了十余年的时间,在西河工作过不少时间,然后调到体改委经济运行局,之后空降安新,成贝湖常委、市委书记,然后当选中委候补委员,共和国史上最年轻的副厅正厅副部,那是绝对的前途不可限量!   而这个土鳖土鳖的年新民居然是给这个政治前途无限看好的超级人物做秘书,阎涛也不得不叹息,有些人就是有那狗屎运。   阎涛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刚刚看到薛定忠和曾选林居然陪着一位年轻人,年龄也就是三十来岁,心里还奇怪,以为是京城中那家的公子哥,现在他顿时醒悟过来,应该就是陆政东?   一阵唏嘘惊叹声从众人嘴里冒出来,投射过来的目光让几乎一下子有一种彻底扬眉吐气的感觉,尤其是看到阎涛那阴晴不定的表情和林嘉颜故作镇定却难以掩饰的嫉妒表情,席玉菲心里边那股子舒服劲儿,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她也没有忘记,那就是以后真是不能和林嘉颜往来了,不能给她有任何的机会接近年新民!   当年新民从贵宾包房里出来过来时,才发现席间的气氛和自己离开时已井截然不同。   林嘉颜脸上的骄傲和其他人的艳羡,再加上阎涛脸上一种说不出的讨好味道,都让年新民意识到林嘉颜肯定是给这些人露了口风。   “新民你不厚道啊,这么一件大喜事儿还让玉菲瞒着我们大家,不把我们当朋友是不是?”   满脸笑容的林嘉颜言语里充满了让年新民感觉到别扭的亲热。   阎涛也笑着道:   “给陆主任当秘书都不吭声一声,不够意思啊。”   年新民瞥了一眼林嘉颜,林嘉颜脸上掠过一丝不安,年新民也只有暗叹一口气,本来这种事情也瞒不了人,他只是不想让这种事情被人吹得神乎其神,本来给领导当秘书就是一个敏感事儿加上自己领导又是一个特别敏感的角色,很容易让领导给外界留下不好的印象。   “我就是调换了一下岗位而已,又不是什么升官有啥值得庆贺的?”   年新民很随意的答道,阎涛这种变色龙功夫他是永远做不到的,所以说这种人能获得无比滋润,在什么单位里都能很快适应,这样的人就是所谓的高情商,不像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就是这一回撞上了狗屎运才会被领导看上。   不管怎么样这世界是车有车路,马有马路,这样的人有其生存和存在的空间,不过这样的人想要走得太远也是有难度的,毕竟光靠这个还是靠不住的。   阎涛似乎丝毫感觉不到年新民的冷淡,一脸热切的问道:“新民。你们陆主任是不是跟薛行长和曾司长在一块儿?”   年新民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可能是刚才阎涛看到陆政东他们一块儿进去,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嗯,是在一块儿。”   “……新民,你领导是不是和薛行长、曾司长很熟?”   “应该和曽司长比较熟悉吧。”   “呃新民,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刚才薛行长和曽司长他们也看见了我们在一块儿,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想请你帮我引荐一下,我去和你领导和薛行长,曾司长打个招呼你看好不好?”   阎涛面色诚恳,殷勤的道:   “今晚他们几位的单我想替他们买了,看看是否可以给我这个机会。”   一桌人都怔住了,都对阎涛一下子变成这般模样感到惊讶。   年新民却是一点都不惊讶,阎涛在发展行的地位是很难有机会在总行行长面前露脸的,更不要说这样私下接触的机会,要是能进入领导的法眼,那他也就时来运转了,有这样的机会,阎涛肯定是豁出去也要博一把。   不过若是他肯定没有阎涛这样放得下身段,是因为自尊还是自卑,连年新民自己都说不清楚,总之,让他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他难受,他无法做到阎涛这样根本就没有一点不适应的样子,不过他不想接这个活,于是委婉的道:“他们已经买单了。”   不但他们那边陆政东买单了,连他这里也是陆政东买的单,说是他前段时间一直忙着工作上的事情,有时候甚至在办公室通宵达旦,陪女友的时间太少,既然今天遇上了他怎么也得再表示表示,这也是他对支持工作的家人的感谢,陆政东这么一说,薛定忠和曾选林也就不再和陆政东争了。   其实年新民一时之间还没明白陆政东更深层次的意思,年新民用他的表现一步一步证明自己,也一步一步赢得了陆政东的信任。   口严,腿勤,手快,脑灵,年新民在秘书位置上干得很让陆政东满意。   陆政东前前后后也有六七任秘书了,他比较满意的也就在长滩、在新蓝工作的两个,至于绵西,不是很对秘书不是很对他的路。   安新的秘书还是不错,不过他到西部办也不好带过来,只能忍痛割爱,不过在安新有不少人照应,也能很好的发展。   年新民是名牌大学毕业,这一点其实陆政东看得倒是很淡,他更欣赏的是其文采和知识面前很宽广,尤其是在在下面几层打磨几年,加上在京城接触的方方面面,眼界比较广,看问题的角度比较高,这是他前几任秘书无法比拟的,最难得是在社会上打拼了几年,还能保持着一颗相对质朴实诚的心,这从他平时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这是陆政东最满意的,质朴实诚并不代表木讷,年新民悟性也很高,闻弦歌而知雅意,一件工作自己稍稍提点一下,他就能按照你的思路琢磨出个大概来,安排的事情,基本上不需要陆政东多操心,无论是写发言还是调研文章,都能很准确的把握住核心想法思路,这要求的就不仅仅是敏锐的判断力和分析力这么简单,而是要对自己的想法思路也有一个很清晰的把握捕捉,能够把自己的许多问题上的观点意图归纳总结起来用于各项工作中,只有这样才能最快捷最准确的拿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来。   有了悟性,再加上腿勤手快口稳,这就是一个相当优秀的秘书了。   当然年新民也不是没有缺点,多少还有那么一点书生气,在体制内,有书卷气息并不是什么坏事,充其量会被人化为学院派,但是有书生气,那就不是很好了。   就像今晚这样的事情,居然被别人架着来这里,年新民完全可以用多种方式婉拒,就算婉拒不了,也不能被人弄得这么被动。   而且还有一点,家里的后院必须要处理好,不能让现在的女友,将来的爱人牵着鼻子走,很多干部,都是栽在这上面。   眼下的年新民还是一块璞玉,而在他身边工作,那该他雕琢的还是要由他雕琢,当然是不是块好玉,最终还是要看他自己……   阎涛看见年新民一脸为难,阎涛忙给林嘉颜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帮忙求一求席玉菲,林嘉颜虽然是百般不情愿,但是她知道阎涛的性格,也深知这对阎涛来讲极为重要,也只有含笑请席玉菲和年新民帮帮忙。   席玉菲也没有想到会演变成这样,林嘉颜第一次低声下气求自己,这份感觉她从未品尝过,明知道自己不该掺和,但是还是看了年新民一眼。   年新民最后勉为其难的去跑了一趟,当然说辞肯定也是有讲究的,他只是给陆政东是说和他一起的有发展行的人,不知道薛行长认识不认识,最后带给阎涛的结果并不意外,薛定忠和曾选林都没有想见一见的意思。   阎涛却丝毫没有失望或者沮丧的感觉,因为他知道他这样的想法很难有机会实现,但有这样的机会,他肯定要试一试,而且就算这样他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新来的领导曾选林是记住了他的名字,对他有了印象,曾选林新到发展行,总是想要尽快的进入角色,想要尽快的进入角色,那就必须要了解行里上上下下的情况,如果今后机缘巧合,那也还是有机会的……   晚上送席玉菲回去的时候,一路之上,年新民也想了很多,在社会上拼搏挣扎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但是无论你采取哪一种方式,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必须要锲而不舍的去追求,要有一种执着的精神,只有这样的人才更有可能成功。   就像他勤恳工作,努力完成领导交待的任务,像阎涛这种会来事的人把握住时机投领导所好,条条大路通罗马,最后的结果是殊途同归。   领导的风格不一样,你采取什么方式取得的结果也不一样,甚至同一个领导,你采取不同方式,也许一样可以取得同样的效果,不同的领导你采取一种方式,一样可以取得成功,关键在于你要沉下心锲而不舍的去追求。   当然像阎涛那样他学也学不来,但是对方这种见偻插针锲而不舍的劲头还是让他很受启发,你想要在仕途上有所寸进,那你就得要有所付出,无论是时间精力还是颜面,甚至是人格尊严,年新民觉得自己可以付出其他什么应该都可以做到,但是人格尊严,他觉得自己恐怕难以接受……      第200章 重视      时光荏苒,二零零三年的脚步悄然而来,对于全世界而言,这是一个多事的春夏,三月二十日,美国以伊拉克藏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并暗中支持恐怖分子为由,绕开联合国安理会,以英美军队为主的联合部队在2对伊拉克发动的军事行动,单方面对伊拉克实施军事打击。   不过这样一个绝对的头条消息很快就被一个词语给压了下去,成为媒体的第一焦点,这个词叫“SARS”。这个词就如同一个幽灵一般悬在国人的头上,并漂洋过海引得全世界都谈虎色变。   而国内则是重灾区,叫“SARS”的肆虐已经演化成一场危机,一般来讲,危机的扩散有两种,一种是地理的扩散,如从沿海扩散到京城;另一种是类型扩散,如从社会层面扩散到经济层面,扩散到国际关系层面,类型的扩散比地理的扩散带来的问题要更多,产生的影响要更大。   因为非典而显得格外漫长的春夏终于过去,但其对国内和亚洲经济的负面影响已经显现出来。许多机构认为,与伊拉克战争相比,非典对亚洲经济增长所造成的损害可能要更大,当然对于重灾区的国内影响就更大。   事实在,在“SARS”阴影还未消失之时,国家已经在研究可能对经济造成的影响,当然这样的会议并未对外公布,而在全球对国内的旅行禁令取消之后,国家层面更是召集了一次会议商讨对策。   在会议上,两种观点争论激烈。   一种观点认为,这场危机对经济的影响巨大,最直接受到冲击的是旅游及旅游相关行业已受到严重打击。据经济景气监测中心的调查,四月份以来,宾馆的入住率较去年同期下降了一半,其中,以商务客人为主的五星级宾馆的入住率较去去年同期下降了六成。由此,我们可以想象航空业、餐饮业、旅游景点蒙受的损失。   同时,对跨国公司的电话访问发现,这些公司已明令禁止其员工到华旅行,这些公司在华的业务运营已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而对国内企业的调查表明,这些公司中已多数采取措施减少国内商务旅行,对居民的访问表明,这些居民中,已有七成多通过取消旅行计划、减少购物或聚会活动。   旅游业以及相关受到的冲击只是一个先兆,在此之后,将是贸易,再接下来是投资,国内外部世界的交流,将按人流、物流、资金流相继减少的链条传递,同时国内的消费也会降低。   这将带来一系列的负面影响,一些企业收入减少、利润下降,如果局势不能在近期得到控制,减薪、裁员甚至破产可能成为这些企业不得已的选择。如果考虑到非典对服务业影响最直接,而服务业在中心城市又是吸纳劳动力的主要力量,就业形势压力就更为巨大。   并且这些人以九八年亚洲金融危机为例,当时为了确保保八的增长目标,政府出台了一系列刺激经济增长的宏观经济政策,社会各方面也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尽管如此,九八年的国内经济只是勉强维持了七点八的增长,并没能完成年初确定的保八的增长目标。   以这些理由提出要运用货币杠杆采取更加宽松的货币政策以及增加固定资产投资来拉动经济的增长。   陆政东对此却是不敢苟同,看到很多人基本上倾向于采取这样的政策之后,也终于发言了:“非典对国内经济的影响这是客观存在的,非典影响的产业主要也是旅游业等第三产业,像和旅游业相关的产业确实在今年会存在一些低迷,但这些产业在国内经济所占比例不高,不足以对国内经济的正常发展产生巨大的威胁,事实上非典对国内经济的冲击主要是在第二季度人口流动受到抑制,导致第二季度经济增长放缓,按照我了解得情况,二季度的增长预计会在六点五左右五个百分点浮动。   但这个压力不足以改变我们国家经济发展基本面向好的这个一个态势,因为就算第二季度保守一点按照六点五估计,算上第一季度将近百分之十的增长,上半年实际增长也超过百分之八,对于全年目标来讲,并没有欠账,只是这样跳水式的降幅让人心脏有些受不了。   不过这样的跳水也只是吓人一下而已,这样的突发事件,会对我们的生活会较大的影响,而对经济方面的影响,我认为冲击就没有九八年亚洲金融危机的负面影响大,毕竟这是一个时效性很短的突发事件,随着非典成为过去式,社会生活已经恢复正常,从惯性的角度讲,第一季度高达百分之十的增长速度,即便是受到非典影响,也就是打了一下岔,接下来还是要按照惯性向上增长;被市场的角度讲,由于二季度受到影响相关的企业都会想办法在下半年挽回损失,地方政府更不用说,更是会千方百计要堤内损失堤外补,肯定会采取各种措施保保增长,从经济发展的基本面来讲,非典并没有对其构成重大威胁和影响,如果中央再从宏观层面对经济进行大幅度的刺激,特别是大规模的固定资产投资刺激拉动,就算第二季度增长受到影响,恐怕今年全年的经济增长依然会突破两位数,甚至达到百分之十一。   一旦如此,那就有极大的经济过速的风险,那明年马上就要踩刹车,一踩刹车的结果大家都知道。   八八年我们过热一次,九二年九三年过热一次,两次经济过热对国民经济造成了很大程度的冲击,尤其是后一次过热,导致了严重通货膨胀和大量的烂尾楼,让人想起都心有余悸。   而现在我们国家的经济盘子更大,要是踩急刹车,那损失肯定比前两次更大,其短期和长期的损失肯定比这次突发事件的大许多。   而更重要的是会打乱我们整个发展改革的计划,在关于固定资产投资这一点上更要慎重,中央已经有共识,现在的经济增长对投资的依赖越来越严重,这不是一个健康发展的方式,有消费带动的增长可持续性相对好一些,也有利于国家从战略上开始经济增长转型升级,如果打乱了这个节奏,那损失就更大。   所以我的看法是不能因为这样的影响就完全推翻年初中央经济工作的总体部署,可以适度修正,在货币政策和固定资产投资等刺激经济增长的政策上应该有所保留,只能讲是适度的刺激,给市场信心,让人民安心,凝聚起来;就算是要大规模刺激,也不能一下子退出来,可以采取分步骤的方式陆续推出,可以看看第三季度的七八月份的经济发展是不是真的延续二季度的下行压力再决定是否推出有些政策和措施,这样时间上也来得及,也比较稳妥。”   这样的固定资产投资拉动增长谁都清楚不好,但是这又是见效最快最直接的,所以明知道不好,最后还是要用这样的手段,到最后就养成习惯了,零八年更是推出了四万亿刺激计划,这样的刺激遗祸无穷。   陆政东话音刚落,就马上有人反驳:   “那依你所见,你觉得第三季度的增幅能到多少?”   推出一揽子刺激计划这样的观点得到很多人得赞同,有些人则是不置可否,其实有些人心里也是有一定想法的,毕竟新一届领导集体去年年底才正式登台亮相,新一届政府在三月份的人大会上才刚产生,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是保不住增长百分之八的目标,对于新一届领导集体,新一届中央政府来讲,怎么都不好看,要是持相反的意见,如果到时候真保不了八,那肯定是没好果子吃,所以有些人是处于这样的心理,要么不讲,要么就持支持这样政策的态度,所以陆政东成了第一个要警惕经济过速的人。   陆政东很清楚,在一片担心增长放缓之中发出这样的声音,显然有些孤单,不过陆政东是胸有成竹,他是很清楚零三年下半年的经济增速的,第三季度超过百分之九,第四季度高达近百分之十,结果全年下来达到历史最高的九点一,所以很平静的说道:“七月应该能恢复到百分之八以上,整个季度最保守也能达到百分之八点五吧,乐观一点,百分之九。”   七月份的经济增长实际上具有很重要的意义,即便是采取刺激措施,七月也还不会显现出来,其增长数字相对准确客观,是经济上行还是继续下行的晴雨表。   当然陆政东也不是说说数字而已,就算他知道这样的结果,依然需要有强有力的东西来证明他的观点,而这差不多三个月由于其他很多事情无法开展,他也没少了解这方面的资料,一条条娓娓道来,极具说服力。   陆政东的这一番话也受到了几位经济学界的泰斗的一些肯定,从某种程度上改变了会议一边倒的局面,不过争论依然很激烈,坚持迅速推出一揽子刺激计划的人还是占多数,不过高层也还是采纳了他的部分意见,陆政东也知道想要完全不出台刺激措施也是不现实的,高层能接受他一部分意见分步骤的推出刺激措施,这已经是达到了目的。   七月初,国家推出一系列经济刺激计划,刺激计划远低于外界预期,不过市场的反应却很强烈,这是因为新闻发言人的一番话,因为发言人在新闻发布会上讲,中央政府认为这样的刺激计划是适度的,这对外界发出一个强烈的信息,那就是新一届领导集体对于经济发展充满信心。   而陆政东也忙碌着,原本应该在五月在西河召开的西部国际博览会因故推迟,而今年的情况特别特殊,西博会是第一个大型的国际性会议,其成功与否影响很大。   原本西部博览会是贸促会、侨办、西河省主办,而这一次会议由西部办、贸促会、侨办、对外友协、全国工商联、质检总局、国供销合作总社、西河十三省市区共同主办,即部委七+十三省市的主办模式,开幕式将有包括副总理、政协副主席等多位国家领导人、二十多位部级官员以及港澳的特首、贸发局的官员以及东盟轮值主席和秘书长等国外政要出席。   陆政东作为组委会的主要领导成员也要积极的协作协调不说,还得要帮着说服更多的外资以及港澳台地区的政府组织、工商组织、企业家积极参会,也是忙得够呛。   不过总算也不辱使命,大会共邀请国内外客商四万余人,国内三十七个省(市、自治区)和副省级城市政府代表团,五十个经贸代表团参展参会。实际参展参会人员和观众达三十五万人次。   大会设置了国家与地区、区域合作两个综合馆和七个专业馆,集中涵盖了工业制造、高新技术、旅游文化、特色农业、能源化工等领域。   大会共举行各种形式的洽谈会、推介会、对接会、经贸周、国家日和文化、体育交流等等活动。   以及“西部开发工作座谈会”、“中国名牌战略发展国际论坛”、“中国——东南亚企业家大会”、“中国知识产权论坛,为中外企业加强合作交流搭建了良好的平台,并签订了一大批协议……”   西博会结束之后,陆政东并没有随即返回京城,而是继续在西河进行考察……   洗完澡之后的梁梅换了一音真丝睡袍靠在沙发上,随意的按动着遥控板,调整着电视频道。   贝湖那边是怕滂沱大雨,以至于西河飞往贝湖的航班全部取消,而西河这边则是烈日炎炎,热得让她有些难受,要是不开空调,即便是刚洗了澡,要不了几分钟,身上又会有一种枯糊糊的感觉,让人很不得劲儿梁梅只能让空调通宵的开着,只有这样一晚上才能睡个安稳觉,只不过到了早上起床时候,脑袋就会有一种说不出晕乎乎感觉。   梁梅也是来参加西博会的,这是政治任务,全国几乎所有的省市都派出了高规格的代表团参会。   西河新闻联播那个播音员给梁梅的感觉总有点口音,照说这是不可能的,毕竟是省级电视台。   “今天下午省委书记辛开山、省委副书记、省长林董谌在西河宾馆会见了前来西河参加西博会并对西河进行考察调研的国家发改委党组成员、西部办副主任陆政东一行。宾主在相当友好的气氛中进行了交谈,林省长对政东副主任在西博会的筹备组织上给予西河的支持表示感谢,并对西部办近年来一直对西河省工作给予的大力支持表示感谢,希望陆副主任这一次来西河考察调研取得圆满成功,并对西河的发展提出建议和意见,省长林董谌还介绍了一年多来我省经济发展情况,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江至阳,副省长管群山以及相关部门领导参加了会见。”   梁梅呆呆的看着电视,陆政东她也见了一面,可是仅仅是交谈了几句就被别人给“抢”走了,梁梅也知道,陆政东在西河工作多年,故旧朋友,同僚同事少不得都要来拜访,而且其他西部省市的领导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接触机会,陆政东可以说是最忙碌的人之一。   不过想来该见的人都该见了吧?   想了想,梁梅拿出电话,给陆政东打了个电话,电话是通了,但是没有人接听,梁梅微微放了一会电话,又继续拨打,依然没有人接听,只好放下了电话。   陆政东是越发的有能耐了,本来西部办的副主任下来,省长见一见也算是破格接待了,而他则是西河的党政一把手一起会见他,这可不是一般的重视。   梁梅一直关注着陆政东,知道他在西部办掀起了不小的波澜,特别是在巡视问题上引起了不少腹诽,甚至她在贝湖省也听到有人私下里抱怨这样巡视完全就是绑住了大家的手脚,梁梅也很是为陆政东担心了一阵,毕竟西部办不像安新,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可能被放大,从而引起连锁反应,陆政东还是冲劲太足了些,如果大家都难以接受,最终导致推动的工作落不到实处,那就会对威信造成很大打击。   梁梅也打了电话询问过来真的,但是这样的事情电话里不好明说,同时也不是几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不过陆政东的经济巡视制度还是有成效的,至少现在很多人在项目上都不敢像原来那么明目张胆。   虽然巡视制度让不少心里有些不正的人很不舒服,但不管怎么样,陆政东在西部办总体来说依然是干得不错,而她呢?   她在贝湖协助省长分管经济,也采取了一些措施,取得了一些成效,但从某种程度上讲,贝湖的发展在全国还是偏慢,省里也发出一些不同的声音。   现在的省长还是太软了一些,好在这位省长对自己工作还算比较支持,不然她的日子还要更难过。   梁梅正琢磨着,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第201章 破碎的矜持      梁梅一看电话是陆政东回过来的,大概是刚才没听到电话,这会儿看到未接来电,才打了回来。   “喂,政东主任啊,怎么这会儿才打过来,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   粱梅一听到对方那带有磁性的声音一种无言的躁动似乎也在自己胸腔中涌动,政东两个字后边下意识的就加上了主任两个字,本能的就想要拉开双方的距离,保持着最后的矜持。   陆政东却是会错意了,以为粱梅那边还有其他人,也就显得很是公式化的回答着,得知粱梅身边并没有其他人,不由笑道:“梁姐,怎么现在这么生分了?”   陆政东离开贝湖,粱梅是既怅然若失,同时又有一种解脱的感觉,粱梅其实也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有毒的花一般,看着美丽,实际则是充满了危险,陆政东离开贝湖,空间的距离,时间的流逝,会让某些东西逐渐淡化,两人之间的关系逐渐变成一种正常的关系,剩下的最后留在心里成为一生的回忆,这也是一种幸福。   可听得陆政东在电话里也是很公式化的客套,心里不由一酸,而当得知陆政东是误会他身边有人才如此时,那种酸酸的感觉顿时一扫而光,女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混合体,陆政东浑厚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格外富有感染力,让她心里一热,全身似乎就像浸泡在温水中,暖暖的。   粱梅心中一阵发热,虽然她一直刻意的压抑着这份情感,但此时两人之间的一幕幕就像是一直潜藏在记忆深处角落里等待着时机一般,一有刺激,便猛地钻了出来。   很多东西并非过了就过了,即便是你以为它消失无踪,但是一旦在合适的环境下它又会在不知不觉间冒出来,这既是一份难以说清道明的怪异回忆,又是某种情感渊源的微妙延伸,粱梅也不知道这种因素夹杂其中会带来一些什么,想到这儿粱梅就又羞又怒又夹杂一份莫名的躁动……   电话里似乎没有了声音,陆政东很奇怪,喂了两声,才从电话另一头传来粱梅的声音:“你现在是书记省长亲自接待,想必……”   粱梅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你这是什么话啊,至于么?”   陆政东的声音显得很是不以为然:   “嗯,你住在哪儿?”   陆政东不再多说,一种莫名的情绪萦绕在心中,理智的闸门迅疾被情感重拍,她有一种急切想要见一见对方的冲动。   “西河宾馆,我还得在西河呆几天,才能回京城,到西河不考察考察调研调研,那肯定是不行的。”   陆政东也有些自我解嘲的笑着道。   粱梅看了看表,才八点多钟时间不算太晚,明天贝湖那边估计天气就要变好,她得回去了,想了一下道:“那好,我一会过来,这么久没见面了,你现在是手握重权,日后我们还得要求你时候多了去,我马上过来,算是拜会你这个大佛吧。”   陆政东放下电话便给年新民招呼了一声,说一会贝湖省的副省长要来。   陆政东也是忙碌了一天,吃过晚饭之后婉拒了西河方面的其他安排,西河方面的人也知道前段时间他忙碌西博会的事情,也知道他想好好休息,也就没有过分的坚持。   不过陆政东依然是没有空闲,吃过饭盛东明和沈如双到访,因为在粱梅到之前盛东明和沈如双也来过,陆政东也是好长时间没见到沈如双了,自然是欢迎之极。   沈如双从省政府督查室调到省纪委是陆政东通过盛东明帮忙的,盛东明虽然不知道他和沈如双的那层关系,但是猜测沈如双肯定和陆政东家里有些关系,所以也带上了沈如双。   盛东明现在已经是省纪委的副书记了,工作上遇到了一点棘手的事情,想请云江民在上面帮着推动一下。   年新民听得陆政东如此讲也就点点头,西河是陆主任工作多年的地方,免不了有很多应酬,他这个当秘书就得要灵性一点,年新民谨守着做秘书的准则,不该知道的不知道,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   那晚女友席玉菲生日的事情让年新民想了许多,自己需要提高的地方确实还有很多,而且有些事情必须要处理好,特别是后院不能起火,这一点显然是在陆政东那里留下了一个负面印象,如果被家属牵着鼻子走,那迟早会出大问题,所以他也是和席玉菲进行了一番深入的沟通,在这些问题上他必须要作为主导,不能因为出身问题就总觉得低席玉菲一等……   年新民正想着,看到两位女士走了过来知道是贝湖的副省长粱梅到了,于是忙迎了上去,粱梅淡妆轻扮,乌黑的发髻挽起,露出白皙的颈子,合体的套装让粱梅更多了几分优雅和高贵,年新民没想到这位副省长也这么年轻,当然肯定和陆政东没法比,显然是因为其很会保养。   年新民心里不禁道,今天看来是美女扎堆来访了,之前是西河省纪委的一个干部,长得真是没话说,现在又来了一个美女副省长,真有点美女成灾的意思。   “这是我秘书,年新民。还不错吧?”   陆政东一边招呼着粱梅和她的秘书舒悦坐下,一边给粱梅介绍着。   年新民也相当客气,看样子这位副省长应该是陆主任很看重的人,关系肯定不一般,陆政东能够用这种口吻把他介绍给对方,那也说明陆政东也是真正把他当成心腹之人了,想到这里心里也不禁有些激动。   陆政东这样郑重其事的介绍年新民让粱梅也意识到这个秘书应该就算是陆政东的贴心人了,粱梅是比较了解陆政东的,不轻许人,若不是很信任,绝不会用这样的口吻来介绍。   年新民也注意到了粱梅和他的秘书舒悦投过来的目光,有些腼腆的点点头,然后悄悄掩上门离开了。   陆政东和他住的是商务套房,年新民和舒悦也就坐在外面的房间说着话。   房中,陆政东微笑着看着粱梅,眉宇之间的妩媚成熟的风情,满身丰韵诱人,端庄秀气,高雅娴熟,曼妙迷人的身段曲线亮丽诱人。即使此时她想要摆出一副矜持的摸样,却依然掩饰不了有些东西!这一身少妇的丰韵让人情不自禁!   看到陆政东直勾勾的看着她,粱梅的心里也是犹如鹿撞,呼吸不禁一下就变得急促起来,胸前的波涛起伏,脸颊也有些滚烫。   “看什么看,不认识啊。”   粱梅被陆政东看得有些受不了,本来是想掩饰自己的窘状,话一出口就觉得有点不对,有点像个怨妇一般,也显得有些不够稳重,可正想着陆政东却是一下把她给拥进怀里,粱梅不由大惊,两人的秘书还在外面,他……他怎么就敢这样……   可粱梅才担心这个,陆政东更是得寸进尺吻上了她,粱梅的心中顿时升起了惊涛骇浪!要是外面的两个秘书进来看到,她今后哪有脸见人?   粱梅其实也就是想看看陆政东,说说话,不过她错了,错得很离谱!陆政东竟然不管秘书在外面就这样……   其实粱梅是关心则乱,两个秘书怎么都不会突然闯进来的,但粱梅现在却是不会这么想。   她发现陆政东的胸前透出一股热力,让全身都燃起了一团火,身体忽然有了一种渴望,希望他强有力的拥抱。   得呼吸都紧张得有点紊乱,小心肝砰砰直跳,希望他紧紧地搂住自己,紧得喘不过气来那般,再激烈地亲吻自己的唇舌,霸道地征服自己……   陆政东也发现粱梅此时颊生红晕,美眸醇意浓浓,如酒泛波,呼吸间也带有一种灼热,喷得自己耳根痒痒的,她那微开的朱唇,在无声地召唤着自己。   轻轻地,托起她的小下巴,缓缓地吻下去。   两人的唇,已经触碰在一起了,那种触电的感觉,在彼此之间的唇间传递。   现在怎么办?粱梅的心,再次变得慌乱了起来!!   挣扎!她想要挣扎!不能再这种情况下乱来,但是嘴唇传来的痕痒感却让她迷乱了,自己的嘴唇被陆政东含住,粱梅呼吸都紧张得有点紊乱,小心肝砰砰直跳。一种被征服感越来越强烈,仅剩下的一丝清明让她死守着,可是陆政东却是不依不饶!那双手竟然在她的腰肢上下游移着,感受她那娇嫩的冰肌玉肤!火热的手掌又似乎并不满足于现状,竟然向着她胸前的那双玉兔攀登而去!   那高耸的峰峦左右摇晃着,却忽然被一双手掌给握个结实!饱满的山体顿时停止了晃动!五只手指深深地陷入了她的肌肤之中……   陆政东双手情不自禁地用力一捏,把玩着,揉搓着,让那丰满在手中变换着各种自己喜欢的形状!   “啊!”   正在挣扎的粱梅更是吓了一跳,连忙想要推开陆政东,可是却变得无能为力了!她那一张无瑕的玉颊此时却满是红晕,就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诱人。   粱梅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成熟风韵,以及阵阵禁忌的刺激,让陆政东也有些不能自已。   粱梅浑身一抖,那那一丝丝的燥热直涌心头!   她情动不堪了!身体永远不会说谎。   最后,她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便顺着陆政东的侵袭,轻启朱唇,应入了外侵一翻搞动,她的嘴里吐着梦呓般的娇吟,越来越酥软无力,似曾相识的奇妙感觉让粱梅一下子变得慌乱起来!成熟动人的身体更是开始了抖动着,双手紧紧地抓住陆政东的衣襟,一边还得紧张的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只是越是这样,似乎越让她难以自禁。   无限的相思在这一个热吻之中得到了释放!两人就好像是贪吃着无比珍贵无比甜蜜的仙露般拥吻着对方!   粱梅自己根本就不能自制!在这样的刺激之下,她无比热情地将嘴唇贴上陆政东的唇,她主动伸进他的嘴里翻搅着!   陆政东只觉身体亢奋无比。禁不住将粱梅柔若无骨的娇躯紧紧地搂在怀中,挤压着,耳边听见她鼻子禁受不住自己侵犯的呻吟,陆政东更是激动无比,一只手悄悄伸过去。探在她丰盈挺翘地香臀之上。在她身体一颤的同时,轻轻地抓紧,饱满又圆润的触感让陆明的呼吸迅速急促起来,他吞咽了一口渴求的唾液,嘴唇尽量张开。用力地吻在她地唇上……   “嗯。嗯。”粱梅被陆政东霸道地侵犯弄得情火燃烧。一种被征服地快感油然而生。让她快乐地哼哼起来。   她感到自己身体有一种胀痛地感觉。很想在衣服中释放出来。让他地大口温柔地上面亲吻。解缓那种说不出来地难过。   小腹下。似有一种如同电击地抽搐快感,有股暖暖地花露。自体内涌出来。淹得小花园一塌糊涂。   粱梅感到陆政东的大手开始用力地揉捏自己的丰臀,顿时身体颤抖起来。   他,他太坏了……   可她觉到一阵阵的无力,好像站不住了似的,口中想求饶,可是被他霸道地吮吸着,根本无法开口,整个人都要被他侵犯了,现在怎么办?难道要在这里让他继续下去吗?不行,两个秘书还在外面……   不行,粱梅本想推开陆政东,可是软绵绵的手,一点气力都没有……   陆政东倒也想继续,沈如双到来就已经勾起了她,现在粱梅来了,更是天雷勾地火,不过陆政东再孟浪倒也没有两个秘书就在门外还有继续的勇气,倒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两个秘书根本就没想到两位领导在里面卿卿我我,虽然两人之前素不相识,但由于两人的领导关系不错,所以也很快就找到了一些话题,年新民从舒悦的话里更了解了一些陆政东在安新工作的事情,当然也从侧面了解到一些粱梅前来的意图,似乎粱梅在贝湖省里受到某种压力,希望能够从陆政东这里得到支援。舒悦也从年新民这里了解了更多陆政东在部委的情况,两个人谈得很不错……   梁梅其实也没求援的意思,而是想征求一下陆政东的意见,她在贝湖虽然受到一些压力,但是成绩也有目共睹,在她分管的这一块其实增速比其他很多省份都要快,可以说贝湖整个格局和几年前比起来有很大变化,像原来比较薄弱的一些行业在她的努力下都有了很大的起色,更为重要的是这样的努力是奠定一些基础性的工作,为今后的发展创造着更好的条件,可是有些人不懂经济工作,却在那里狂犬吠日。   陆政东也很赞同梁梅对贝湖经济结构的调整,尤其是确定了主导产业之后就坚定不移的推动企业改制和引进外资,这才是引起争议的关键,国有企业改制这一块是烫手山芋,谁管这一块,谁都日子不好过,可以说贝湖也经历了一年多的阵痛才算是走出了困境,但是现在看来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当时贝湖省也是一口气处理掉了不少政府资产筹集资金来解决,梁梅在这方面也是替贝湖的书记、省长分了不少忧。   也正是在企业改制这一块上两人得到了梁梅相当大的帮助和支持,也才使得有些人虽然唧唧歪歪,却始终对梁梅不能怎么样。   陆政东也询问了目前贝湖经济发展存在的主要问题和困难。   对于贝湖来说,虽然有两座副省级城市作为发展的龙头,但是制约贝湖济发展的依然是基础设施薄弱和缺乏支柱性大项目,这本是经济薄弱地区的通病,但是对于贝湖来说尤其突出,原有的国有企业已经基本解体,民营企业和混合制企业发展虽快,但是在规模和投入上却还不足,想要让贝湖速发展成为经济强省,还欠些火候,同时贝湖也面临看来自西部的西河和东部省市的竞争,夹在中间说得好听是桥梁作用,但若是不想办法,就成夹心三明治了,可以说省里边真正有见识的人也是处心积虑的在思考这样来摆脱同质化竞争的怪圈。   梁梅现在比较为难的是去向问题,现在又一个离开贝湖的机会,去向是团系统,团系统当然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可是她也有些舍不得在贝湖已经打开的一番局面,何况团系统是政工类,不是她所擅长的,这样舍长取短,一旦真是没做出什么事情来,还不如继续做经济工作好。   “我觉得你这想法有些偏颇,真要是要懂经济的就能搞好政府管理,那不用我们直接让经济学家来干就是,你在副省长的位置上也好,在团系统也好,组织上不仅仅考虑你经济专长,而是你的综合能力,管理能力,驾驭能力,或者是锻炼你这方面的能力。我觉得你要从这个角度多想一下利弊得失,或许会对你做出选择有所帮助。”   这样的事情陆政东肯定不会替梁梅做决定,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他不能越厨代庖……      第202章 环境问题      陆政东并没有想着现在就把粱梅纳入他的体系,在他看来现在并非是最好的时机,到了她和粱梅这样的副部层次,大家是一个什么背景基本上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而粱梅在这方面却不一样,别人都只清楚她原来的关系,并不清楚她和云系的关系,这就是一个很大的优势。   对于已经到了副部层面的领导干部而言,越往上走,位置就越是稀缺,有实权的位置那就是特别的稀缺,竞争之激烈也就可想而知。   陆政东想要在经济方面的人事上布局,要在经济层面有更大的发言权,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他都不得不面对已经在这方面占据着很多重要位置,并期望能够进一步加强的曾家,就不得不虎口夺食。   而这样的角力首先还是得要看自身的实力、以及盟友的支持力度、以及林林总总的利益交换,以便使己方的利益最大化,即便是这样,有时候还是会出现双方乃至多方僵持不下的局面,一旦出现这样的局面,最后很有可能是推出一个能够为大家所接受的比较中立的人选,而那时候粱梅就可以作为一个奇兵出现。   粱梅现在的背景实际上实力相对来说还是偏弱,何况其内部也存在竞争关系,粱梅想要从中突围,绝非易事,这一次让粱梅去团系统其实就是一个明证。   这应该是在这一轮调整中让粱梅不要和其他人去争夺而做出的平衡,这样对于粱梅来讲也是最好的,粱梅也应该清楚这其中的关窍……   只是陆政东根本就不了解此时女人的心思,粱梅此时主要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事上面,她还在想着她和陆政东之间的事情,心里不由叹息了一声,堕落了,她是彻底的堕落了,在陆政东面前她完全就没有一丝副省长应该有的成熟和稳重,而是如同一个坠入情网不可自拔的少女一般,她是没办法挥剑斩情丝了……   好一会,粱梅才从儿女情长中走了出来,说道:“我接手贝湖分管的这一摊子是种种问题都集中在一起,想把这些问题都解决,除非有通天的本事。不过我相信一句话,事在人为,我这人其实也是挺倔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越是这种不可能的事我就越要赶着去做,反正我是孤身一人去的贝湖,与当地没有任何利益的交集,有句话叫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政东,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就算是要离开贝湖那也是我主动走,而不是被迫离开。”   陆政东点点头,他很理解粱梅心里想的是什么,粱梅就算要走也会是挺起胸膛……   ※※※   夏天很早天就放亮了,比起京城,西河的空气要湿润许多,尤其是这丫昂酷热的夏天,也只有早上这份清新最是让人舒服。   陆政东从西河宾馆出来,信步走向了江边,迎着晨曦就着习习凉风很是惬意。   其实西河的省城西原地理位置是得天独厚,青衣江和云江在这里汇合,再加上东郊的西风渠注入,三江交汇,冲刷出这片肥沃的平原,让其自古就成为重要的粮仓,而且孕育了这座历史名城。   高等教育很发达、文化氛围浓厚、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文化底蕴、周边旅游胜地众多,游乐有佳景,往来皆美女,和风习习,在江畔树荫下喝喝茶,看着白鹭在江面盘旋,就能消磨一个下午,这样的节奏是很多都市人最向往的,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能够列举出这么多优点的著名的大都市,宜居城市,房价却始终上不去,这应该是很多人向往接受良好教育的机会、工作创业的机会都很多。   这不是陆政东凭空讲,而是国人的共识,也是西原的宣传口号,照理说这样的城市被评选为宜居城市应该是一点问题都没,但是结果却是就这样一个得天独厚的城市,却是和宜居城市评选无缘,而且房价也基本上和东部好点的地级市差不多。   陆政东并不是高房价的拥泵者,而是对于增长过快的房价持反对意见者,但在国内,一个地方的房价应该讲从一定程度上反映当地的经济发展状况,这多少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西原这样尴尬的处境,主要还是在发展思路上出了偏差,原本极有基础的城市绿化,这些年也欠账不少,和其他同类城市比起来显得落伍了,轨道交通落后,建设缓慢,城市道路破败不堪,交通秩序混乱,更是缺少各种体育场馆和文化场所。   这一点,陆政东在西部博览会上已经见识过了,除了最中心地带,其他稍微偏远点的地方交通实在是成问题。   更重要的是原来的蓝天碧云,青山绿水已经是很难见到。   西河宾馆是西原里最老牌的酒店之一,现在是一馆两制体制,除确保省委、省政府指令性接待任务之外,空闲时间对外开放或半开放,按商业模式经营获取利润,用于宾馆建设,既减轻国家负担,又拓展了事业发展。西河宾馆虽然牌子没有五星级的云江宾馆那么响亮,但是在体制内,西河宾馆绝对比云江宾馆牛,西河宾馆创建于五十年代,由省委疗养院演变而来,之后干脆就没有名字儿只有信箱地址,而在那个年代,信箱地址也就意味着实相当级别的保密单位,这里是一到三代核心都曾下榻这里,第一代领导核心曾在这里住了将近一个月,第二代领导核心曾九次在此下榻,还有多名外国元首政要都曾下榻此地,而西河宾馆更牛的是宾馆的名字是由改革的总设计师题写,这不但在西河是独一份,就算放眼全国也是难得一见,从某种意义上讲,这里就是西河的国宾馆。   这样的地方自然是风景优美,环境舒适,管理人员肯定也是尽心维护,可是大环境的影响依然让他们无能为能够为。   陆政东站在江岸上看了看江堤下浑浊的江水,还算好,现在是夏天,云江上游的冰川雪峰融化,加上降雨,正是丰水期即便是有一些生活污水和工业污水排入,也能够迅速得到稀释,总体上看来江水的污染还不算严重,而再往下边里就是两江的汇合处了,那面青衣江水的颜色显然和这边泾渭分明,黑黄黑黄的,青衣江府河进入市区后绕城北城东而流,如果没有云江水流的注入,云江的水体情况还要糟糕许多。   事实上云江在九十年代就进行过一次大规模的治理,因为在这之前华新社发了一篇内参文章,文章直接称青衣江为世界上最大的城市臭水沟,这才引起了西河西原两级党委政府的高度重视,不过即便是这样,对于如何整治,一时之间也拿不出良策,直到杨书记和陈省长就位之后,对于治理不力的市长进行了调整,要求西原必须要拿出一个整治的时间表来,这项工程才真正开始。   西原的新任市长宣布青衣江工程为本届政府的“一号工程”,青衣江综合整治工程全面启动。西原市政府针对两河现状、及过去局部河段单项治理效果不大的问题,决心启动以治水为核心、全面带动城市居住环境改善与城市基础设施建设综合整治工程。   综合整治工程是以治理河流为龙头,带动整个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城市小区建设、城市环境建设、城市生态建设的综合性城市建设项目,通过河道整治、污水治理、道路建设、管网建设、安居工程、濒河绿化等多项内容的综合整治,不仅解决了城市防洪、城市水污染、城市基础设施落后以及两岸几万户居民的安居问题,对扼制整个流域上游的污染也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对避免城市环境恶化、促进城市人类住区的可持续发展也有着深远的影响。   投入巨大,不过成效也还是很明显,随后几年青衣江的江水变得很清澈,绝迹了的鱼虾又重新在江水中快乐的游动,陆政东在省政府工作的时候也曾经去游玩过。   不过再好的东西,也必须持之以恒的坚持,这才几年,青衣江又成了这样的摸样,难怪有人讲,现在的青衣江不但是世界上最大的臭水沟,现在变成世界上最奢华的最大臭水沟了。   陆政东也不禁有些奇怪,照理说就算治理青衣江工程的西原领导换了,接任的西原市里的主要领导是前任栽树,后任乘凉,肯定也得好好维护这样的成果,想到这里不由就问了问一些在边上晨练的大爷:“这青衣江不是治理好了吗,怎么这江水又变得油黄油黄,看着就不对劲啊。怎么回事,这事就没人管一管?”   “你是少见多怪,这两年青衣江边建了好多企业,现在情况还算好的了,水量大,有时候一冲就过去了,到了冬天,你看看那个味道,有时候一个月都消不了……”   “这些坏了良心的企业就是趁着现在发洪水疯狂排废水,混着洪水就下去了,他们每年都是这样,我听我儿子说,这些化工厂不好处理的废水都专门用池子装着,你去检查时,他就装模作样的用专门设备进行处理,只要你一走他就把设备停下来,蓄着,只等到夏天涨大水,只要水量一大,他们就可以趁着夜里把水给排出去,那青衣江里水大了,你真要排上几池水出去,谁也查不到个啥……”   一个打太极拳的老者说道。   “那他们有污水处理设备为什么不用……”   旁边一个老太婆不明所以。   “听说处理那些废水成本很高,这些人都是惟利是图,只要你抓不住他,他还不是想多赚这些黑心钱……”   太极老者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而且这些家伙都是和当地环保部门那些人勾结起来的,装模作样挺像,你平时根本发现不了,至于上面又没有那么多精力去专门管。”   宜居不是摆张桌子打麻将,也不是躺在椅子喝盖碗茶,环境保护上不去,基础设施跟不上,宜居就无从谈起。问题是如果西原这一届市委政府还是这样鸵鸟,西原就难以走得更远了。   老头老太太们一边摇着头一边叹息着从陆政东身旁走了过去。   陆政东微微摇头,这还是GDP惹得祸,经过治理后的青衣江两侧无疑增加了很多商机,政府层面不是不知道在两岸开设企业会对江水造成污染,可是为了GDP,为了那悬在头上的考核指标,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在发展经济和环境保护这一对矛盾综合体中,总会爆发无数次冲突,而这些冲突就构成了环保进进退退的历史。   就这样一个状况,西河还准备申报炼油项目落户西原经济开发区,西原经济开发区虽然是地处城市的下风口和下游,对主要城区影响不大,那到时候这条臭名昭著的臭水沟就会向下至少延长几十公里,包括西原下游地区以及西原临近的县市恐怕都会……   现在虽然西河方面放弃了这个项目入驻西原经济开发区,但是包括西原长滩兰景在内的几个经济重镇都在积极争取这个项目。   虽然陆政东已经和西原的书记和省长会了面,但那只是一个例行的程序,他相信两人肯定还会在他考察结束之后就炼油项目和他私下进行接触,这事他还得真的好好想想。   特别是长滩和兰景方面是派出了多路人马到他这里进行游说,希望他能给有关方面特别是省里施加影响,从而把其列入申报的城市,但陆政东觉得这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每一届市委市府的领导心里都想超越西原,这个项目要是能够落户长滩,无疑使增大了他们的筹码,而且长滩确实有一定的基础,不管在经济规模还是在发展速度上都不错,环境意识不错,市里的污染相对于其他城市较小,而且长滩在西河境内属于比较流域下游,江水的流量比西原大很多,巨大的流量对于污染物的自我净化能力也强大很多,对于这样的大型炼油项目,从环境的角度讲比西原要合适,但是长滩的工业基数在那里摆着,基数越大,就算再注意,对于环境的影响肯定也大,这是客观存在的。   至于兰陵,陆政东觉得就更不合适,倒不是因为兰景的前任市委书记是蒋炳明,而是他在绵西当市长的时候就知道兰景的大发展是怎么一回事,兰景是西河省里典型的以牺牲环境换取发展的城市,大力引进了一大批粗放型的化工、建材以及矿产企业,由此也让兰景取得了迅猛的发展,特别是在蒋炳明当市委书记的时候,对于经济发展不是很在行的蒋炳明最不希望别人认为他不懂经济,更是把这方面的动作给发挥到了极致,在这样的疯狂下,兰景发展速度更快,这才是蒋炳明能够升任副省长的最为重要的原因吧。   但是在陆政东看来,兰景是牺牲了几代人生存环境来换取可怜的GDP,这是对子孙后代的犯罪,要不了多久,兰景以严重牺牲环境为代价换取GDP的后果就会开始显现,到时候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不过已经造成的损失却是无法挽回,如果再把这个项目放在兰景,那他也是同谋,这是绝不可能的。其实绵西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绵西经济基数和其他几个城市比起来相对较低,而且通风条件好,下风口是荒原,对于环境的影响较小。   当然不足之处就是位置比较偏,对于心高气傲的石油大鳄来讲,他们未必会愿意把一个大型项目建设到一个相对较偏远的地方。   不过要不了几年,随着广大的群众环保意识的增强,一些比较敏感的大型项目比如炼油的PX项目,到时候就会成过街老鼠,想选一个地址那是要费尽心思。   而且很多地方政府满腔热忱的引进项目,也宣称通过了环评审核,却会招致老百姓的强烈地抵制。   同样的PX,为什么国外行,咱就不行?   国际上,新加坡裕廊化工岛距市区相距十公里而已;德国路德维西港巴斯夫石化基地与曼海姆市仅隔着一条莱茵河,它们运行、发展了多年,也没出现过大的环境风险事故。   正如国外可以堂而皇之地把垃圾焚烧厂建在居民聚集区,而我国的垃圾焚烧项目却常常无处落脚。   这样的反差,不是一句国情不同就能解释清楚的。   但只要有污染风险的项目都不能上,而这样产生的经济后果我们能不能承受?   就像PX。PX是一种重要的化工原料,国内产能还远远不能满足生产需求,导致大部分的产品需要进口,从国民经济和产业经济安全高度来看,发展PX产业,是战略考虑。就像引进大飞机项目将带动一系列下游产业,标志着一个区域的制造业水平上了一个台阶一样,乙烯和PX的产量也代表着一个地区石油化工行业的整体水平。   可是人家建立在市区边上也没有人反对,而国内距离市区老远还会遭致强烈的反对,这真正是值得政府思考的地方……      第203章 振聋发聩      人对自然的绝对依赖,主要表现在三方面:水、土地、气候。   水是生命之母,土地是财富之父,而气候则决定了一个地区是否适合人类生存。   发展与环保,开发与保护,这是西部大开发中一对矛盾综合体,而对于西部而言,由于自然条件的原因,加上西部近百年来人们盲目砍伐、开垦山林,致使森林面积急剧减少,造成水土大量流失,严重破坏了生态平衡很多生态系统具有脆弱性,所以从一开始,中央对于西部大开发的环境保护和生态保护都提高到一个非常高的高度,规定了许多项目,非环保测评不予上马,而且还推出了一项浩大的工程:退耕还林、还草。   毁林开荒虽然增加了些耕地面积和粮食产量,但在生态环境方面却付出了巨大代价。由于长江、黄河上中游地区毁林开荒,陡坡耕种,已使之成为世界上水土流失最严重的地区之一,每年流入长江、黄河的泥沙量达20多亿吨,其中三分之二来自坡耕地。不断加剧的水土流失,导致江河湖泊不数断淤积,使两大流域中下游地区水患加剧,水资源短缺的矛盾日益突出,给国民经济和人民生产生活造成巨大危害,国家也不得不年年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来投入防汛、抗旱和救灾济民。   特别是九八年那场百年不遇的大洪水,更是让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也迅速统一了思想。   退耕还林作为改善生态环境的迫切需要被提上了一个相当的高度。决定从保护和改善西部生态环境出发,将易造成水土流失的坡耕地和易造成土地沙化的耕地,有计划、分步骤地停止耕种;本着宜乔则乔、宜灌则灌、宜草则草,乔灌草结合的原则,因地制宜地造林种草,恢复林草植被,是实施西部开发战略的重要政策之一,其基本政策措施是“退耕还林,封山绿化,以粮代赈,个体承包”。实施退耕还林,既可以从根本上解决水土流失问题,提高水源涵养能力,改善长江和黄河流域地区的生态环境,有效地增强这一地区的防涝、抗旱能力,提高现有土地的生产力;又能为平川地区和中下游地区提供生态保障,促进平川地区和中下游地区工农业取得更快的发展。因此,实施退耕还林不仅能够促进长江和黄河流域等地区林业生产力及社会生产力的快速发展,也有利于全国生产力的健康发展,为社会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奠定坚实的基础。退耕还林是改变农民传统耕种习惯,调整农村产业结构,促进地方经济发展和群众脱贫致富的有效途径。长期以来,人们在经济落后、农业生产力低下的情况下,盲目开荒种田,一直成为难以遏制的现象,造成水土流失严重,沙进人退,致使生态环境恶化,形成生态环境恶化与贫困的恶性循环。实施退耕还林,改变农民传统的广种薄收的耕种习惯,使地得其用,宜林则林,宜农则农,扩大森林面积,不仅从根本上保持水土、改善生态环境,提高现有土地的生产力,而且可以集中财力、物力加强基本农田建设,实行集约化经营,提高粮食单产,实现增产增收。   而从刺激经济的层面讲退耕还林是现阶段拉动内需、保持国民经济快速增长的重大举措。   虽然退耕还林提出的最初原因是九八年那场大水,但也切合了西部大开发的初衷,而这个项目也是西部办成立之后第一个真正主导并实施的项目,对于西部办而言,这个项目自然具有特殊的意义。   由于西部办的位置比较超脱,所以在发展与保护的问题上一直都还是保持着一种相对客观的要求,也极力引导地方上能够注意把握发展与保护之间的平衡关系。   陆政东自然更是希望西部各地能处理好发展与生态之间的关系,但愿望是好的,现实是严峻的,以GDP为纲的考核体系一天不破除,这样的严峻局面都会延续,地方领导有点见识的很多都心境浮躁,更有的是一向都急功近利。   陆政东希望在这件事上西河的主要领导应该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处理好两者之间的关系。   在现行的体制下,一地主要领导的思想和意志往往就是方向,就是风向标……   陆政东一边思考着,一边步行回到宾馆,这些事情该如何表达,他还需要向一想,他也想再实地的看一看再做出结论才更有说服力。   回到西河,西原肯定是绕不过去的,虽然陆政东其实觉得西原也没啥值得考察的,不过作为西部做重要的都市之一,过门不入,搁谁身上都不是滋味。   而长滩更是绕不过去,所以陆政东的第一站就是长滩。   江至阳这一次陪同陆政东考察,肯定也是带了任务的,最首先的任务就是想办法让陆政东在炼油项目上再明确的支持一下。   现在省里主要领导也改变了原来的思路,这个项目只要是落户西河就行,按照江至阳的猜想,陆政东恐怕是倾向于长滩,毕竟他是生于斯,长于斯,在这地方生活工作多年,有感情。   在去长滩的路上陆政东的兴致就很高,和省西部办主任以及陪同他下来的几个组长副组长天南海北的谈着。   省西部办主任主任盛和仁也是老发改委了,陆政东当初挂着计委副主任兼中小企业办主任时也和陆政东也共过事,虽然和陆政东分管的不搭边,两个人接触不多,但也还是有不少了解得,这一次陪着陆政东调研才真的让盛和仁感觉到陆政东是真的由内到外都有很大变化,尤其是流露出来的沉着自信,盛和仁只有在原来的省委杨书记身上感觉到过。?   “说实话,因为工作关系离开长滩之后,我也许久未回到过长滩了,现在各地发展都这么快,说不定我这个长滩人都认不得路了。”   盛和仁听得陆政东有些感慨也接过话头道:   “江省长,陆主任,长滩这些年里变化也是不小,我上个月去长滩考察退耕还林项目建设情况时也顺便看了看长滩集装箱码头建设情况,现在码头主体工程建设已经接近尾声,估计十月份就要竣工,十二月就要正式投入使用,长滩原来作为西河的门户,全国著名的交通枢纽,一直排在西原,云雾后的第三位,在建国之后,由于种种变化,变成了省里排名很靠后的城市,改革开放二十年,终于重新找回了她的位置。”   江至阳也笑着点头:   “长滩集装箱码头不但对于长滩有很重要的意义,对周边影响也很大,尤其是像云溪,林淄都在其辐射范围内,这几个地区的大宗货物都可以借道长滩码头,这也可以增加竞争力,长滩作为西河很重要的出省通道,现在是充分发挥其作用,水路的运费很便宜,十万吨级的集装箱码头修建,进出西河的大宗货物有了更加便捷和廉价的运输渠道。对于全省来讲也是很有意义的,陆主任你可是长滩人,对于长滩有着深厚的感情,以后一定要多回来走走看看。”   “实际上现在的集装箱码头就是在陆主任当年建设长滩经济开发区的时候修建的码头上建设的,由于当初建设很科学。扩建起来也方便了许多。”   专程从长滩岛省城来迎接的长滩常务副市长周伟力也在一边说道。   江至阳也清楚这事,其实也挺佩服陆政东的先见之明,当年长滩经济开发区资金那么紧张,他还硬是挤出一大笔资金用于码头建设,这样的眼光。   原来在长滩的军用机场由军民两用改为完全的民用,新建的长石铁路和原有的安西铁路在这里形成十字交叉,加上现在进一步提升的港口码头,基本上就确定了这座城市在一定范围中心枢纽的位置。?   “政东主任,现在西原市压力很大,过了今年,长滩在经济总量上是对西原的老大地位真正构成威胁了。”   江至阳说道。?   对于省里而言,自然是希望能够营造一种你追我赶的氛围,相互之间更有压力才能更有动力。   “至阳省长,这话太过了,确实长滩这些年发展确实是挺快的,不过从总体上来讲,长滩和西原市没有可比性的,当然从目前来看似乎长滩已经具备了挑战西原的实力,但是也仅仅是具备了挑战实力而不是说就真的可以压倒西原。   西原的位置谁也无法替代,即使万一追上,GDP说明不了什么。西原特殊性准确的说不在其GDP,而在于它对于整个西河的辐射力和发展促进力,长滩顶多算是一个以工业为主的产业型城市,而西原的定位不一样,从国家层面来讲,西原市作为西部一个战略支点来考虑的,定位应该是综合性的大城市,以第三产业为主的服务型城市,为全省其他地市经济发展服务,提供包括金融支持、咨询培训、软件外包、信息处理、工业设计、文化增值、会展演艺以及商业贸易等高端服务。?   西原在一段时间的发展一直有种找不到方向的感觉,显得有些迷惘,但底子毕竟在那里,一遇春风便化龙。”   长滩能压倒西原,一来事孙伟阳在长滩开创性的工作打开了局面,而继任者虽然都想着出政绩,但基本上是沿着孙伟阳当初制定的大方向走得,二来这样的情况也是因为西原这些年的确没有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发展道路,换一届领导一个思路,折腾着。   “对于一个城市而言,定位非常重要,定得太低,会局限住一个城市的发展,而定得太高,摊子铺得过大,最后达不到那样的高度,那也会大伤元气。   我知道现在长滩从政府到民间都是财大气粗,一来是长滩的各种产业取得长足的发展,二来也是因为长滩拥有丰富的资源,而这些年资源的溢价,资源价格上升也为长滩带来了源源不断的现金流,这股无法落入低利润的实体经济的现金流寻找到了宣泄口,那就是房地产,而高利贷等虚拟经济就源源不断的流向矿业与房地产。   说得更直白一点,长滩现在真正的发展重心已经转向了这一块,并且我听说还在学习鄂尔多模式。”   鄂尔多曾是西部贫困地区之一,依靠着能源和土地的溢价快速的发展起来,从能源上掘得的“黄金”投入资金市场与房地产市场,由于房地产市场价格上升,收益可以顺利回流到矿业与资金链。在这个链条中,重要的是两点,煤炭价格保持上升,房地产保持升值预期,资金链的紧平衡就可以维系,因为,总是可以从各个渠道借到更多的钱。通过这样的循环,迅速发展起来。   “鄂尔多模式确实有些值得学习的地方,同时我也觉得鄂尔多模式风险实在太大,鄂尔多模式就是建立在两个基础之上,一个就是资源不但的溢价,一个就是土地的不断溢价。   特别是在现阶段经济正在处于上行区间,房价也还处于成长期,谁看着这两个东西都会一直坚挺的往上走,但是一个最根本的一条经济规律就是任何溢价到一定阶段就会回落调整,这是最基本的规律,一旦把重心完全放在这上面,国际国内的经济发生变化,那后果就很严重。   这个影响不光是经济层面,而且还涉及到社会方方面面,由于房地产和资源的利润吸引,很多从事这两个行业的企业为了更大的规模不惜在民间借贷高利贷,一旦经济调整,那么煤炭等能源的价格就会回落,一旦回落,利润就很难保障,资金源头就会紧缩,而更要命的是经济一旦调整,不但能源的价格盛宴结束,房地产的盛筵也会戛然而止,一旦房地产市场转冷,致命的一击终于就会到来,依靠高利贷等资金建成的房地产,无法吸引到足够的买家,造成高利贷链条的断裂,高速运转的资金链迅速冻结,民间信用体系崩溃。   高利贷如强韧的绳索,一头系着矿业,一头系着房地产,如果崩盘,反过来沉重打击了矿业与房地产,局势更加恶化,一系列的问题就会产生。   高利贷如强韧的绳索,一头系着矿业,一头系着房地产,如果崩盘,反过来沉重打击了矿业与房地产,局势更加恶化,一系列的问题就会产生。   要是没有其他产业支撑,这些地方修那么多房子也就会变成无人踏足的鬼城,这方面的前车之鉴不少,比如珠海,比如海南,这两个地方十年没缓过劲来,再比如日本,房地产泡沫破碎,多少年都翻不来身,或许要不了几年时间,它的全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地位就会被我们取代。   还有最直观的就是当年的股市,那势头让人们相信股市就只会涨绝不会跌,结果股市还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顿时让很多人的发财梦灰飞烟灭。现在的房价就像当年的股市,总有一天会进入调整期,并最终在一个合理的区间震荡。   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愕然回首间,大家就会发现,经济下行期如退潮期,可以检验出当地经济的含金量,对人才的吸引程度,实体经济究竟如何水落石出,裸泳城市如何淹在水中。   才会发现,当初超高的物价与房租赶走了当初的热心掘金者,他们在此地无法生存,也无法寻找到足够的发展机会。   当更让人头疼的是习惯了高额征地补偿、民间借贷高息、炒房暴利这样不费力来钱快的文化,很难适应实体经济的经营,这样又更难让经济得以恢复,要不了几年,你们就会看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陆政东这一番话简直如石破惊天,震得所有的人一时都沉默了。陆政东也就笑笑:“我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很常见的经济现象,这不过是泡沫经济模式的翻版,只不过更加夸张,更加惨烈,速度更快。这不是某一城之罪,资源价格的上涨源于实体经济过热,而资源与房地产脱离地心引力,则受惠于不受控制、四处流窜的天量货币天量投资、过度的货币都脱不了干系,它只会推波助澜,一旦发觉不对更会落井下石迅速撤走,资本逐利这是天性……   我这也就是给你们提个醒,有句古话叫做极盛必衰,这方面的教训其实在国外发展过程中也是比比皆是,你们不妨找这方面的资料看看……长滩这些年确实发展得很快,这一点谁也无法否认,同时发展得很快,也就意味着有些基础性的东西不一定能跟上,长滩应该在发展的同时,加强内功修炼,多几条腿走路,不要把宝压在某一条腿上……”      第204章 振聋发聩(二)      陆政东一席振聋发聩的话让车上几个人都陷入了思索之中,连孙至阳也都在细细咀嚼陆政东这话的意思,作为经济官员,他自然和老百姓不一样,他也很清楚有涨有跌是最基本的市场规律,也知道追涨不追跌一向都是国人的习惯,有喜欢一哄而上,而这样的习惯又会进一步推高本就热点产业,导致过剩。   但是对于这两个行业来讲,目前似乎还没有这样的迹象,特别是房地产行业,很多人都人认为,国内的房地产行业才刚刚起步,房价出现转拐是几十年后的事情。   孙至阳虽然没有那么乐观,但在他看来,房价确实上涨得非常厉害,而这样快速的上涨肯定是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的,不过在他看来,几十年持续上涨有点夸张,不过房价上涨持续十年,二十年应该是没问题的。   可在陆政东看来,房价几年后就会出现波动,陆政东这么讲又绝不是信口开河,也有一些道理,像北上广这样的全国一线城市,房价很高,那是有雄厚的本钱作为依托,作为一座城市,没有足够雄厚的可以支撑的其他产业作为后盾,凭着一些噱头大肆造楼,很容易出现问题,这一点,其实很多人能看到,但是很多时候,都会被眼前的繁荣景象所蒙蔽,所谓的一俊遮百丑,也只有到崩盘的时候才会猛然醒悟,那时候确实已经太迟了。   而且长滩是陆政东发迹的地方,陆政东给长滩的发展泼冷水,这肯定讲的是他最真实的想法,陆政东肯定不希望长滩的发展走弯路,或者出现不必要的挫折。   陆政东确实是有这样的考虑,现在的长滩有些苗头有些不大对头,在西部大开发战略提出来之后,长滩的主要领导对于资源和房地产的热情太高,而对于工农业和第三产业的投入和兴趣明显下降,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作为一座地级市,当其房价、地价和西原或者其他周边一些中心城市并驾齐驱,也就意味着人力成本、消费指数等等也靠向这样的城市,特别是工业用地的价格和中心城市靠拢,必然会让很多投资者望而却步,这其中的道理很简单,如果这些都和中心城市差不多,他们何必舍近求远来长滩?毕竟中心城市在很多条件上还是比长滩有优势。   当然长滩也一直在谋求计划单列,长滩的经济是上去了,这些年从这里升职的干部也不在少数,但是总的说来,和他们的期望值有差距,在他们看来,长滩把在身后的其他地市甩得老远,甚至都能对西原发起挑战,但是作为一个普通地级市,长滩的政治地位依然没有得到应有提高,对于长滩的很多人来讲,他们希望能将长滩列入计划单列市或者副省级城市,最不济市委书记也得挂省委常委。   计划单列市出现在八十年代初期,是让一些大城市在国家计划中实行单列,这些大城市享有省一级的经济管理权限,而不是省一级行政级别,设立计划单列市的目的是要解决条块分割、城乡分割,逐步探索出一条以大城市为依托的经济区,政治与经济适当分开来发展经济的路子。   计划单列城市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同省的行政隶属关系,仍受省的统筹、服务、协调、监督等方面的领导,计划单列内容主要是工农业生产、交通运输、邮电、固定资产投资、主要商品购销和分配调拨,能源及主要物资分配调拨、外贸进出口、地方定额外汇、劳动工资、财政信贷、科学技术以及各项社会发展计划指标等。计划单列市的收支直接与中央挂钩,由中央财政与地方财政两分,而无须上缴省级财政。   设立计划单列市之初,并未对行政级别做明确解释。但逐渐形成四大班子主官是副省级的惯例。   从九三年之后的十年间,计划单列市和副省级城市基本就不再增加了,不过这些年一直有一种呼声,就是希望能够将冻结的计划单列市和副省级城市增加。   长滩市也是想接西部大开发的东风让自己的城市升格一下,这样借东风的先例不是没有,比如借助三峡工程都有城市成为直辖市了。   其实长滩是想得太多了,不说长滩和东部一些发达的地级市相比还是有差距,就是并驾齐驱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样的体制本来就是计划经济时期的产物,在特定的时期发挥了特定的作用,但毕竟是计划经济的产物,从总体上考虑,国家不但不打算增加,相反是想通过合理划分中央和地方经济社会事务的管理责权的短期目标是:逐步取消计划单列市,之所以对现在的五个计划单列市没有取消,只是高层考虑尚不成熟而已。   陆政东知道到长滩,长滩市里的方方面面的人都要给他谈炼油项目的事情,谈计划单列的事情,所以先给他们泼泼冷水,降低期望值。   当然对长滩的发展能够这样说的人不多,西河省委省政府可以这么讲,不过西河方面在现在是不会讲的,而他算是长滩高速发展时期的人之一,作为长滩人讲这些话更合适一些,所谓爱之深才责之切,这么讲实际上是自己人才会这么讲。   长滩市也是刚换届不久,新一届市委也是踌躇满志,头脑有些发热,陆政东也知道他这番话很快就会被西河省里以及长滩知道,他要得就是这个效果,陆政东也是以这样的方式让他们头脑冷静冷静。   不管陆政东如何想,陆政东重回长滩,作为当时最年轻的县长,几年之后已经高升副部级,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特别是和他以及他母亲在猪鬃厂一起工作生活过得熟人们更是互相议论着。   陆政东生于斯长于斯,对回到长滩也感到格外亲切,这几年时间里他没有回过长滩,其实也不是没时间,而是不愿意带来一些不必要的负面影响,毕竟太多人都知道自己的情况,若是高调回长滩,难免不引起省里边一些小鸡肚肠的人心里生出别样心思。   下得车来,长滩方面的人都已经候着了,虽然调离长滩也有七八年了,但陆政东依然在迎接的人群中发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孙至阳看着很多和陆政东熟识的干部很激动的样子,让他也有些羡慕,他也是从地市起来的人,但是要说能够和以前的同僚,现在已经完全拉开了关系,估计那些人见到他也就只有敬畏,像这么透着亲切,他自认做不到。当然各人工作风格不一样,不能说你和班子里干部一团和气就说明你能力强,你与同僚有矛盾就是性格有缺陷,膏药各家会炼,只要能医病就行。?   长滩这边安排的考察调研点也很细致,上午考察环保和新能源产业发展情况,重点调研长滩污水处理三期工程和新建垃圾焚烧厂以及长滩去年新引进的一家外资企业,一上午时间安排得很紧凑。   下午时间也安排得很满,中牛在长滩略事休息之后,下午考察长滩经济开发区和集装箱码头。?   长滩经济开发区现在重点引进了国内最大的多晶硅企业林泉集团,明天专门考察退耕还林并听取专题汇报。   陆政东兴致相当高,从循环利用到垃圾分类,再到开发区的发展,新投入的集装箱码头的运营系统使用情况,他都相当认真的倾听着介绍。?   这些年长滩由于起步比较早在招商引资上依然有相当不错的进账。?   像林泉入主长滩就是一个相当令人艳羡的项目,作为国内最大、亚洲第二大的多晶硅企业能够在此投入国内最大的生产企业进行布局,这进一步稳固了长滩在新能源行业上不可动摇的优势地位。?   而且由于他的关系,在他引进的第一批和第二批港台的企业呼朋引伴之下,这几年里来自港台的外资进入长滩势头迅猛,这是陆政东颇感欣慰的,长滩并没有把他打下的良好基础给废掉,这一点陆政东也是赞不绝口。?   再加之长滩已经隐隐有国内环保设备和清洁能源生产的龙头气象,相对完备良好的投资环境和日益健全的信用体系也使得这里的融资渠道比内陆任何一座城市都更为方便,也使得众多国外企业愿意在这里来落户……   虽然陆政东是兴致很高,但长滩市委的两位主要领导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陆政东在来的车上的一番话,常务副市长早已经给两人做了汇报,两人也赶紧找孙至阳问了问,可是却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所以趁着陆政东和孙至阳休息的时候,两人就找上了随同陆政东来考察的西部办经济组的组长蒋永航。   这一次跟着陆政东出来的有经济组的蒋永航、农林组的季文昌,还有研究室的张发为。一个副主任本来是没这么大阵仗的,三个司长级别的人物也是参加西博会,自然也就陪同考察。   陆政东对蒋永航印象不太好,主要还是蒋永航有点恃才傲物,所以利用在特色产业项目的报批上敲打了一下蒋永航,现在这个家伙要老实了许多。?   长滩的市委书记周继勇和司长温勤山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过节,在这三人中也就蒋永航打过交道,算是熟人,自然就找上他了。      第205章 振聋发聩(三)      蒋永航自然也清楚两人找他是何事,可是既然对方兜圈子,他也就故作不知,直到对方终于忍不住首先提问,他才悠悠的说道:“我相信陆主任说这话肯定是经过了充分的思考的,继勇,青山市长不是外人,我给你们透点内幕消息吧。你们恐怕不知道政东主任在七月初的时候参加了上层的一个经济对策研讨会,会上人家都觉得非典对经济造成了巨大影响,可能出现经济衰退,要加大经济刺激的强度,你们猜政东主任怎么讲?”   蒋永航说道这里卖了一个关子,周、温二人自然是不知道陆政东是怎么讲的,微笑着摇着头,等着蒋永航的下文。   “别人都担心因为非典的影响,经济增速会放缓,而政东主任却是担心经济过热。”   周和温青山一听不由都大吃一惊,非典对经济的影响是显而易见,陆政东居然担心经济过热,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蒋永航看到两人惊诧的表情,悠然的说道:   “而他的这个观点还是得到了中央的重视,所以七月初出台的经济刺激力度和外界预期的相差很大。而事实也证明政东主任的看法是对的,他就预测七月份全国的GDP增速高于百分之八,结果你们都清楚。”   蒋永航说着看了两人一眼道:“在一片唱衰中能看到有经济过热的可能,这说明什么是不言而喻的。”   蒋永航也有一种深深的危机感,其他几个组的组长副组长,都在积极的朝陆政东靠拢,也琢磨着要是有朝一日能够外放省市,这个人去分管农林业肯定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而陆政东前期对他是有些不满意的,自己似乎有些看不清形势,踩不准步点所以才会被陆政东敲打敲打。   蒋永航也清楚,要说这些项目里没有一点猫腻当然不可能,在部委这么多年,谁没有个三朋四友?谁没有个关系密切来往频繁的?   私人感情转化到工作中自然也就会在一些项目审批和资金扶持上体现出来,在蒋永航看来这都很正常,但是感觉正常归正常,实际却是不符合规定,真要查那肯定是一查一个准,分管领导和组长不合拍,这些气味几乎不用人说就有人能嗅出机会来,立马就能查出一些问题来,虽然不能说经济组就有多大责任,但是挨顿臭骂,问一下你的监督责任,甚至让纪检部门给个通报,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你还无话可说。?   好在陆政东也不是不通时务的老古板老学究,敲打了他又留下了足够的余地,并没有在一些枝枝节节的问题上深挖细查。   蒋永航现在也明白了,他虽然一向自视甚高,但和陆政东还是没法比,既然人家才情高绝,做事又留有余地,那要是再没眼力劲,那真是白在部委呆这么多年了。   陆政东在到长滩的路上针对长滩讲的那番话,蒋永航对其意图还是琢磨得很透彻的,陆政东不希望长滩把重新都压在能源和房地产上,希望长滩几条腿走路,这是长滩发展的长远之道,并不是批评长滩的意思。   既然长滩的人并没有完全领会到陆政东的意图,他也就不妨给他们解读一下……   周继勇和温勤山摸清楚了意图,心情就放松了许多,三个人又说了一会话,周继勇和温勤山才如释重负而去。   而在另一个房间,农林组的组长杨永清也在和陆政东说着话。   杨永清还是有些佩服蒋永航的,蒋永航的性子就像驴一样,不打不往前走,不过这人一旦服气谁,立马就能抹下脸来想办法沟通协调关系。   在杨永清看来陆政东似乎也没有打算真的要把蒋永航怎么样,否则也不会让经济组和巡视组一起来核实清理,这只是给蒋永航一个警告,如果你在再不识时务,搞不清立正稍息,那就对不起了,要收拾你那也是分分秒秒。?   当然蒋永航能不打不成交自认好,陆政东也不至于和蒋永航斤斤计较之前的那点事,杨永清对于这里边的门道也是看得清楚,陆政东这一招既是警告蒋永航,同时也是杀鸡给猴看,树立他在西部办分管这一块的威信,这一手其实很多领导都爱用,也说明其简洁有效,先前都还对陆政东这个副主任有点阳奉阴违敬而远之的一些厅局处级干部立即规矩了许多,不说早请示晚汇报,但至少没有人敢在陆政东面前装模作样了。   不管从能力还有背景,陆政东都绝非池中之物的角色,在他看来蒋永航这些行径纯粹就是不识时务,自找苦吃,其他不说,陆政东能一路创造最年轻领导干部的记录,特别是出任安新市的市长市委书记,那意义更是非同寻常,通常情况下,哪怕再有潜力的作为第二梯队培养的领导干部,也不会在如此年轻的情况下独当一面,而高层不禁这样做了,没有点手腕、没有能力、魄力、没有背景、没有本事,中央真是异想天开就把他搁这位置上了?而且陆政东在安新交出的答卷可以用精彩绝伦来形容。   看不清大势者,只有被淘汰,杨永清不想被淘汰,而且还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搏一把,那自然就要乘风借势了。?   要靠拢就要趁早,任何人都一样,在还没站住脚的时候最需要支持,杨永清是认准了这一点,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留下的印象好得多,陆政东初来乍到,立足维稳,很多情况也不还不熟悉,正是最好的时机,等他完全掌握情况了,事情理顺了,再靠过去其价值就要大打折扣了。?   杨永清也不是没一点关系,要说陆政东现在也就一副部级,对他这样的正厅级的升迁影响不大,但是杨永清清楚,部委里边水太深了,司局级的干部有多少?除了组织部门,恐怕没人能搞得清楚,别人都戏称,到京城才知道官小,这么多的厅官,而部级干部有多少?可以数得过来,这里边的人才也太多了,想要出头也太难了,想要从部委升上是难上加难,外放显然要比直接走部委机会多一点。   杨永清认定陆政东在西部办里边呆不了太长,顶多就是两三年时间就要下去,到时候也许也就可以一起外放,虽然说这中间也存在很多变数,但是这总是多了一条路不是?   陆政东能够感觉到杨永清积极的朝着自己靠拢,他也很乐意能有这样的角色和自己走近。?   作为农林组的组长,杨永清的业务能力没的说,公认的业务尖子,但是仅仅是业务尖子还不够,杨永清的思路很开阔,眼界也相当宽广,涉猎的知识面相当渊博,更难得的是和自己在很多问题看法上都比较一致,这是最难得的。?   当然也不排除杨永清是为了达到靠拢自己的目的而事先寻摸了自己的一些观点看法,但是不管怎么样,只要对方有这份心,而且能力不俗,这就足够了,更何况,在有些问题上陆政东也感觉到杨永清也并非刻意讨好自己,而是拿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观点,这让陆政东对他也更看好……   晚上吃过晚饭之后,陆政东谢绝了长滩方面的其他安排,回到了房间里,周继勇和温勤山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陆政东的话语中含义很丰富,两人一时间也无法完全消化理解到,但是两人也知道陆政东对长滩的发展一直很关注,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已经和长滩没有多少关系,但是陆政东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多年,并且这里是他仕途的起步之地,其饱含的感情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两人都很理解这一点。   “陆主任对于长滩的一些看法和意见,我和勤山还有其他市里的领导也交流了一下,我们的头脑确实是有些发热,在这方面我们一定会重视,协调的可持续的发展才是关键。不过,这样的调整自然需要一些大型的项目来支撑……”   陆政东一听周继勇的话不仅呵呵一笑:   “原来你们俩是来将我的军的啊,是炼油项目的事情吧?不过这个你们是找错人了,这件事决定权在发改委和石油部门,并且你们也清楚,这个项目竞争是相当的激烈,甚至可以用惨烈来形容。西河和其他省市的竞争,省内的竞争,这都是不可避免,你们说,要是这个项目落户长滩,那西原该怎么想?当然估计落户西原,你们心里也不是滋味。   对于这么一个投资巨大的项目,不争取总是心不甘的,不过我也希望你们不要把宝都压在这上面,不要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心胸放宽一些,机会还很多,长滩到眼下这局面不易,真要想超越,也绝不是一个炼油项目就能顶用的,关键还是你们要依托长滩的优势,下好长滩这盘棋,下好了一切皆有可能……”   周继勇和温勤山自然也清楚想要争取到炼油项目的困难有多大,不过只要还没尘埃落定,总还是抱有一线希望的,听得陆政东这么说,心里自然是有些失望,不过听得陆政东讲超越西原一切皆有可能,不由又升起一线希望。   “一个地方的发展,不外乎几个方面的因素,资金、资源、人才,这是三大要素,政府要做的是如何将这些要素排列组合好,比例分配好,长滩具有什么优势,两位父母官肯定都很清楚,我们国家发展到现在这样的阶段,每一次经济的调整,事实上都在一定程度上挤掉泡沫,也是一地发展好坏的试金石。是好是坏,到时候就可以见分晓,两位有没有这个底气?”   周继勇和温勤山不由相互看了一眼,陆政东这话要是他们再听不懂,那他们也不该呆在这个位置上了。   陆政东的意思很明显,长滩现在想要超越西原那是超之过急,而是要努力的夯实基础,尽可能的让长滩的经济增长含金量高一些……   在长滩的调研考察以及专题会都进行得很顺利,陆政东在座谈会上也谈了自己的一些看法,但是更多的是几位组长都对长滩在西部大开发提出来之后的一些措施给予了相当肯定。?   这倒不完全是阿谀逢迎,几位组长、副组长都是看过很多地方的人,眼睛都是贼精也容不得沙子的。   退耕还林专题会结束之后,陆政东也就和长滩市四大班子成员一一道别,回到西原继续在西原进行考察。   丰田面包飞速行进,前面那辆奥迪开道警车虽然没有闪动警灯,但是偶尔鸣响的汽笛和闪烁的应急灯,还是表明着这后边一行人身份特殊,这让陆政东也颇有些不适应,他在安新一向都是轻车从简从不搞这一套,而在京城更是没这些讲究,到了地方上这种形式上的东西反而特别多,当然他也是从下面上去的,知道下面的这些惯例,倒也不便多说什么,毕竟他要太坚持,就会把其他人给晾出来了。   西原市委书记罗善政看了看表,陆政东一行八点从长滩出发,现在长滩岛西原的高速经过改进之后,一个多小时就能打破西原。   在安排陆政东一行考察的地方可是让罗善政很是费了一番脑筋,市长马立成才来,对于市里边情况并不熟悉,陆政东又恰恰是西河出去的干部,对于西原情况市比较了解的,要是不出一点值得一看的东西来,虽然表面上不会说啥,但是没准儿心里边就把西原看低了几分,尤其陆政东还是从长滩出去的干部,刚刚从长滩考察调研,要是比长滩差太远,那……   陆政东还好说一些,毕竟怎么都是西河出去的,至少不会讲什么,可是跟着陆政东来的几个组长都不是省油的灯。?   在外经贸部干过的马立成更是深知西部办的几个组长的厉害,好几个都是很傲气所以在原部门不怎么受领导待见的,而且西部办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一不管办,正是因为这样的超脱,这些人就敢说敢讲。   既然要让人家看亮点,总得要像样,这些人傲气自然也是有傲气的资本,肯定是有些真材实料的,不然他也傲气不起来,拿出的东西入他眼,那肯定也是能折服他们,若是不入眼,没准儿就落下个不好印象,下一次国家真有什么大项目好政策时,随便丢出两句话来,就可能成泡影也不一定。?   经济开发区,海鸿电子是免不了的,这个全球第一大集成电子企业加工企业在西原的投资是最大,虽然在其他地方也建立了一些工程,但西原生产规模仍然保持着内陆第一。   还有就是陆政东点名要看的游戏开发产业,这些企业目前规模都还不大,在研发上都和西河电子科大结成了战略伙伴,目前也有一些科研成果正在转化,力求最短时间内实现产业化,形成效益。?   马立成看了看表,轻轻吁了一口气,“善政书记,他们也该到了吧?要不问问至阳省长来到哪儿了?”   罗善政摇摇头:   “不用问了,刚才出发前至阳省长秘书给我打了一电话说出发了,也不急这几分钟。”   罗善政迟疑了一下问道:   “立成,你在京城工作的时候,陆政东好像也在京城,有过接触没?”   马立成笑了笑:   “远远的见过一两次面,但是没交流过。”   马立成有些五味参杂,当初他在外经贸部的时候已经是部长助理,而当时陆政东还是体改办的经济运行局局长,两个人都经历了部门被撤销的命运,可是之后的发展却是截然不同,几年时间过去,外经贸部撤销后,他任商务部助理,今年才从商务部调任西原市长,而陆政东从经济运行局局长到安新市长市委书记,候补委员,后来居山,一些超越了他,这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丰田面包稳稳的在西原经济开发区管委会,首生下来的是省政府副秘书长,他是下来准备替主客双方介绍的,紧接着孙至阳和陆政东相互谦让了一下,最后在陆政东的坚持下还是孙至阳先下车了。   “陆主任,欢迎欢迎!”   罗善政一脸热情的笑容迎上前去:   “总算是盼到了,咱们安西原委市府可是翘首企盼西部办的领导来西原考察。”   “罗书记这么讲,我们可受不住啊。”   罗善政也是省委常委,排名还在孙至阳之上,陆政东当然也不能托大,微笑着继续道:“罗书记,千万别这么说,我受综安主任委托来西河调研,是因为西原市西部开发的桥头堡,是战略支点,西部大开发战略实施以来工作取得了很大成绩,西部办也希望通过调研来了解和总结西原发展经验,以便于以后可以推广到其他地方发展。”   陆政东说得客气,罗善政却是如芒在背。   作为西原市委书记,西原的情况他还是很清醒的,西原这两年借着西部大开发的机遇确实是有了一些发展,但是由于前面欠账过多,作为副省级城市中曾经的经济强市经历了被安新赶超,逐渐落在十五个副省级城市和计划单列市的尾巴上,距离副班长的位置已经不远,甚至还不如苏宁省的苏扬市。   即便是现在罗善政觉得西原还没完全找准城市的真正定位,至于说什么调研发展经验更是谈都不用谈,罗善政甚至觉得这有点讽刺的味道在其中,如果不是省里边考虑到西部办调研组来一趟西河,却过西原大门而不入实在太伤面子,只怕西原都不会列入这次考察调研的范围。   马立成和陆政东做了简单而又热情的寒暄之后就站在了后边,今天表演的主角是罗善政和陆政东,即便是孙至阳也只能算是一个配角,自己就更需要保持低调了。?   对于陆政东考察的这样的待遇其实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省里对于全省经济发展的一种紧迫感,而作为西河经济龙头的西原,省里的这种紧迫感更是感受尤深……   西原落伍了,这一点母庸置疑,虽然这两年在西部大开发后有了一些的增长,但那也是和前几年的连续低迷相比有所好转而已。   陆政东很清楚西原市经济开发区实际一直停留在前几年的水准,准确的说是他还在做安新市长时候的水准,虽然这两年西原市经济增速有所提升,但是它的经济增速更多是来自于房地产的贡献,真正的新兴产业和高新技术产业并没有多少值得一看的东西,难怪几个组长和处长兴趣乏乏,连自己都觉得寡淡无味,何况他们这些内行。?   一上午的考察调研基本上属于礼貌性的东西,来了西河一趟,连西原都不看,实在说不过去,反倒是下午本来让西原方面觉得拿不出手的游戏开发,陆政东似乎是兴趣十足。   “你们知道去年一年全国网络有些收入是多少吗?”   众人都面面相觑,还是一个胆大的游戏软件开发者,胆子比较大,说道:“我看报道是三十五亿左右。”   陆政东点点头:   “很对,按照不完全统计,直接的收入是这个数字,不过所带动的媒体年产值:网络游戏玩家由于网络游戏而购买的专业杂志及攻略本,全年销售额约有两个亿元;所带动电脑硬件年产值,去年游戏玩家将近两千万,按照目前网络玩家电脑升级更新情况,计算出网络游戏带动电脑硬件年产值九十一亿;所带动的电信年产值:根据实际情况,计算出网络游戏带动电信年产值约为五十四亿;所带动的网吧业年产值:目前国内合法注册网吧十二万家,估计国内网吧总数在二十万家左右,网吧年产值为一百五十亿!所带动餐饮服务业年产值:根据网吧周边餐饮服务业的抽样调查,网络游戏带动餐饮服务业年产值为十八亿元。按照这样的计算,去年网络游戏带动周边产业产值总计三百四十亿,约为网络游戏市场总规模的十倍倍,就是说网络游戏直接和间接带来市场价值为将近四百亿。”   “”  听着陆政东如数家珍一般的娓娓道来,所有陪同考察的人员都惊讶无比,而更惊讶的是这些游戏开发商和游戏从业者。   虽然游戏行业现在逐渐成为一个产业,不过也就是在信息行业有点名头,对政府层面来讲,这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的事,甚至很多人还对游戏这玩意持一种很负面的看法,甚至比对网吧的态度还不如,总觉得这是学生逃学,学校头痛,家长痛恨的罪魁祸首的最根本的根源所在。   而这些数据估计信息产业部分管这个产业的副司长估计知道,可一个西部办的副部级官员却对此这么了解,佩服之余,也有种深深的感动。   而罗善政和马立成互相看了一眼,想想看,连一个全国年产值才三十多亿的产业都能这么了解,难怪安新的互联网产业怎么就发展得那么迅猛,两个人眼神交汇了一下,陆政东话里的意思是这个产业还是有很大的潜力可以挖的,看来游戏产业还得要真正好好的抓一抓。   经济开发区负责这一块的看到市里两位主要领导的神情,也是有些兴奋,事实上在开发区,游戏产业就是后娘养的,什么资源只有等到其他重点照顾过了,才轮得到这里,现在好了,老大难,老大难,老大出面就不难……   陆政东笑着对软件企业经营者和员工笑道:   “你们现在这方面的从业者不算多,但创造的产值却不算少,今后一段时间,网络游戏肯定还会进一步发展,其创造的产值会更大,当然也会大浪淘沙,优胜劣汰,希望你们能够成为优中之优,发展壮大。”   其实西原在这方面虽然比不上京城的中关,但和其他地方比较起来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西原的西河电子科大是国内首屈一指,特别是软件设计方面,更是其优势学科,游戏开发,这方面的人才最重要。   好在西原方面虽然对于游戏产业没有真正足够重视,但总算有一个大模样,也有一些新的摸索和尝试,陆政东也是提醒提醒他们,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西原就很难再有机会了。?   “政东主任,这就是西原经济开发区的水准,说实话。盛名之下,难符其实。”   蒋永航皱着眉头跟随着陆政东身后,趁着没西河省的陪同人员终于忍不住了:“感觉上好像西原对园区和培育产业发展上没有一个明确的规划?”?   没有长滩的经济开发区搞得好,这是蒋永航的第一反应,好在他知道陆政东跟长滩和西原的微妙关系,忍住没拿长滩和西原两个开发区进行比较,但心里却是觉得长滩经济开发区不管从规划还是产业发展都很清晰,蒋永航对于陆政东是越发的佩服,长滩经济开发区的地址据说是陆政东提出建议并负责规划建设的,蒋永航不得不叹服陆政东的前瞻性,长滩经济开发没有没有走一点弯路。   当然他更佩服当时的长滩市委书记孙伟阳,想想陆政东那时候也就二十出头,他居然敢委以如此重任,这需要多大的魄力和胆识。   敢于如此用人的,简直是神人,也只有神人才会有这样的神来之笔,也才会有长滩这样的局面……   “怎么,不太满意?”   陆政东没有回头,只是放慢了脚步。?   “不是不满意,是觉得很失望的,西原作为西部最重要的两三个中心城市应该说是很有一些优势的,它的高等院校和科研院所不少,在副省级城市中是名列前茅的,给我的感觉是他们不是没这个实力,而是坐拥金山,却没有把这些金山使用好,没有挖掘出金山的潜力,没有制定出像样的规划来,或者规划不明确,没有重心,典型的机会主义,逮住什么是什么……”   蒋永航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这是很多地方的通病,通常就只求快,讲求吹糠见,西原经济开发区就尤为突出。”   蒋永航的话很刺耳,但是却说到了点子上,陆政东也不禁叹道:“特色很重要,比如苏扬的经济开发区就坚持学新加坡的模式,并把新马泰作为重点引资对象。而当新马泰的投资渐成气候,欧美的其他的也都纷至沓来。   而你没有特色,那就费劲得多,招商引资,树立主导产业,培养龙头企业这些方方面面都要和人家去激烈的竞争,逆水行丹,不进则退,你稍稍一松劲儿,那也就意味着可能要被对手超过,你原地踏步,也就只能被别人越甩越远。   想当初西原经济开发区也是西部第一家国家级的经济开发区,也曾经有过辉煌。不与时俱进,要落后,可是五心不定,输得干干净净。很多开发区缺乏属于自己的东西,遍地开花,结果就是缺乏特色,形成不了真正具有竞争力的产业,最终也就难以再上台阶……”   在下午关于西原应该在西部大开发中扮演更重要的角色和承担更为重要的作用的座谈会议上陆政东也谈了一些看法,陆政东谈到以浦江新区开发建设为标志,国内经济发展已经从特区突破、园区带动发展到新区引领的崭新阶段。其实引领的不仅是产业聚集的态势,还有更美好的生活方式。作为宜居城市西原可以朝着产城融合、职住平衡,科技领先的方向发展。   通过完善创新载体、提升创新环境和聚集创新企业,着力加大创新驱动,加快建设创新;通过下大力招商引资、建设和发展产业,着力推进招大引强,加快建设产业布局通过高水平规划,高质量建设和高强度管理,着力优化城市功能,通过建设亲近型河湖、组团式林园和洁净化环境,着力提升环境品质,加快建设生态。   科技、宜居、旅游力争早日形成现代产业、现代生活、现代都市“三位一体”的新格局。   产业、资本、人才的流动,总是朝着适合创业、投资,同时也认同发展理念和生活态度的地方流动。通过这些功能积聚起来对整个地区经济的拉动、促进和放大并实现对周边的辐射效用。   当然他的话要比谈论长滩要委婉得多,让人觉得他是不是在和大家一起挥讨西原的发展问题,而是站在西部办的高度对西原发展的一种展望,这种方式要让人容易接受许多。在这一点上赵国栋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和想法,引起了与会者的深思。?   陆政东的这个观点在西原市干部中激起了相当大的反响,尤其是陆政东提出要充分发挥西原在整个西河西部大开发的核心枢纽作用,让西原市通过这方面的努力在西部发展领先一步,带动整个西河经济的发展。?   三位一体,这样的构想很是具有前瞻性和震撼力,这三样西原不是没有抓,但是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步调,没有形成互相协调的,因而也就没有形成合力,没有形成一种真正的效应。   经过陆政东这么一讲,就像把始终笼罩在西原真正发展的那一层窗户纸捅开了一般,一下让人觉得亮堂起来……   送走了客人们,罗善政并没有急于离去,而是要了一只烟抽着。   “善政书记,你不是戒烟了吗,怎么又抽上了。”   “是啊,可是今天特别想抽烟。”   马立成也理解罗善政的心境,也要了一只烟抽着,他知道罗善政想抽烟的缘由,也很清楚罗善政有些想法想和他交流交流,而他同样如此,两个人似乎终于有一种默契的感觉。   “陆政东毕竟是在部委工作,站的角度不一样,了解问题的深度广度也不一样,而在安新干过,有实际的操作经验,他是国人,我们是探索者,提出这样的想法很正常……立成,你是怎么看的?”   马立成一听罗善政的话就知道罗善政是担心他出于某种情绪抵触陆政东的这些观点,于是说道:“善政书记,我呢虽然说不上虚怀若谷,但是对于正确的意见和建议还是能听进去的,说实话,这样的一种想法让我很是有些振奋,我们不是没有努力,而是没有一个很清晰的定位,就成了一盘散沙。”   马立成说着顿了一下,道:   “说实话,我倒了西原也一直在想着如何扭转西原的局面,我一直在调研,也一直在思考,西原究竟应该怎么发展,不过选择了一个和陆政东所讲的完全相反的方向,是希望找一个突破口,希望能够以某点,某面突破带动全局发展,这样额想法和措施,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是对于扭转形势是不够的,或者说需要太长的时间。”   罗善政不禁哈哈一笑道:   “咱们都一样,去哦也和你一样,也是一门心思想找突破口,反而忽视了从全局和根本上来解决问题,只要我们找到症结所在,找准了方向,事情就好办多了。”      第206章 倾谈      有时候,相互之间的关系总需要一个契机来拉近,周善政和马立成两个人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谈得都透彻,马立成的很多看法,说到了罗善政的心坎上,可以说是不谋而合。   两个人谈得意犹未尽,索性又到了陆政东的住处,希望就这方面的问题继续和陆政东探讨探讨,这虽然有些掉面子,但是两人都很清楚,这个时候放低点身段其实也没什么,要是西原依然发展不起来,那就不仅仅是掉面子的问题,而是西原市委书记市长也许就是他们仕途顶点的问题。   对于两人来访陆政东有些意外,在他猜想两人是不是也是为炼油项目的事情而来的,两人却是谈起了下午研讨会上的事情,两人提及的事情陆政东也乐意交流,再怎么说西河是自己家乡,能有为家乡发展建言献策的机会,他当然乐意效劳。何况包括西原在内的西部地区能更好的发展也是他分内的事情。   关于西原整体发展的话题三人就谈了一个多小时,后来话题又延伸到了西原经济开发区,陆政东感觉到马立成也在这上很花了些心思,陆政东也谈了谈自己的一些观点,未必能赢得对方的认同,但是至少也算是抛砖引玉,对他们有所启迪就足矣,毕竟各地的情况不一样,因地制宜才行。   罗善政和马立成这对搭档给陆政东的印象还是不错,至少这对搭档都表现出来想要做一番事情的意图来,长滩忌激进,绵西忌保守,西原要猛进,这是西河之行给陆政东留下的印象。   在陆政东看来罗善政和马立成这对搭档无论如何也要比前几任搭挡要好,至少两人都是有想法有冲劲儿的人,就算是在有些观点上不尽一致,最起码看在为了把西原发展起来这个大前提下,两人还是愿意合作,或者说愿意做一些妥协,否则真要各唱各的调,各吹各的号,最终就是两败俱伤,相信两人都是明白人,和则兴,斗则衰。   长滩得发展得很快的城市忌冒进,绵西等新兴城市忌保守,西原必须要从沉睡中猛然醒来,这是陆政东此次西河之行的一个最深的感受,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西原是完完全全的落伍了,西原沦落到眼下这般境地已经非常清楚的说明了这一点,在这一点上实际中央、西河省委都有失误,之前连续两届市委市政府一直是明争暗斗,给西河带来的伤害和影响太大了,这直接导致了西原市目前的困局。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西原的沉沦让省内其他地市赢得了更多的机会,在这些城市的快速发展的比较下,西原就如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太一般艰难的行走着。   西原有些干部一说这个就讲西原的经济基数比较大,所以增速上不去也是正常的,甚至还有人讲经济发展都有其规律和周期,有快就有慢,有盛就有衰,这样的解释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笑话。事实上,在八十年底西原经济已经呈现出一个蓬勃向上的势头,但是接任者主政西原时期,由于和市长关系恶劣,对市长提出的很多经济发展的思路予以否定,这并不完全是理念不同,而是因为关系交恶的为了否定而否定,市委市府工作思路脱节,直接导致了西原发展陷入迷茫时期。而接任者由于受到那场风波的影响,观念更倾保守迈不开步子,直接导致了其下台的离开,到罗善政当市长的时候才略略有所好转,但是局面并没有能够从根本上得到改变。   虽然现在罗善政和马立成的搭档宣布了西原市新一届班子的成型,但是在市级班子和局行、区县主要领导中前面几任留下的印痕依然很深,要想消除这些的影响,让西原市干部思想作风得到彻底的转变,这还有待于下一步工作的开展。   如何调动广大干部群众的积极性好主动性,这是西原是否能够走出泥潭的关键,而这其中最主要的而这其中还有一个关键,那就是如何在整肃西原市干部职工思想观念和工作作风时赢得省委的支持,如果没有省委的支持,那么西原市这一场所要面对的痛苦蜕变也许又将成为一个不了之局。   如果没有之前两三任市委书记和市长,也许西原不至于今天,但是历史从来就没有假设,所以安都就面临着如此沉重的局面。   好在周、马两人年纪都不算大,还有上升空间,要是因为两人不和导致本就没落的西原依然继续沉沦下去而就在这里谢幕,那他们俩都不愿意见到情形出现。虽然沉沦的西原能否在这两个人手中重获新生还有待于观察,有想法是一回事,要落实到实处又是一回事,西原欠账太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除的,但不管怎么样毕竟还是有了希望……   离开西河之前,西河省里的两位主要领导也找他谈了一次,陆政东也谈了一些对于西河如何利用好西部大开发的机遇等等问题,当然肯定也绕不过炼油项目的事情。   陆政东认为绵西其实是比较合适的备选城市,当然陆政东也不至于把话说得那么明了,但对方肯定是能够感受得到他的倾向性。   绵西?   这倒是让西河的两位主要领导非常意外,在他俩看来,陆政东否定西原,估计是希望长滩能够胜出,没想到陆政东却是建议选择绵西。   难道喻明和一直都是紧跟陆政东?   两人随即就否定了这样的想法,在两人看来,陆政东在绵西工作的时间不算长,感情不算深,而且真要是这样,如果是这样那喻明和上一次竞争副省长云家或者陆政东肯定明里暗里会打打打招呼,而事实上却是没有。   对于喻明和的使用,两人有过沟通,喻明和是守成有余,开拓不足,在西部大开发这样的机遇期还是要使用一些敢于大胆开拓的人,所以喻明和最后被排除在外。   既然不是这个,那么陆政东提出这样的建议主要还是处于西河全省发展的整体布局,自从上次孙至阳到京城和陆政东谈过之后,他们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绵西虽然在经济上不如西原长滩,仅仅排在全省的中游,但是绵西也有西河其他城市所不具备的有些。   绵西是当年三线建设的重要城市,当年修建有战备石油储备的大型油库,现在已经移交给地方,交通网也很完备,如果选择这里可以省下一大笔投资,这可以作为一个筹码。   而从西河来讲,绵西在河西也属于一个重要的节点城市,绵西发展起来,也能带动西河西部一大片地域,从全省的经济发展规划和布局来讲,这显得更为合理……   陆政东能如此想,让两人有些意外的同时也不禁对陆政东有点另眼相看,在这样的项目上能够胸怀坦荡,说明陆政东还真是有点格局……   三个人的谈话很快就转移到如何做石油部门的工作上来,毕竟在最终落户那里石油部门的意见才是最主要的,虽然这方面西河也已经做了很多工作,但想要能有胜出的筹码,有些事情还必须要细化……   一场大雨让酷热难耐的西原终于凉爽了下来,天还黑黝黝的,看样子正是黎明的前一刻,陆政东醒了过来,再了无睡意,不由就想着昨天和西河两位领导谈到的炼油项目,想到绵西的喻明和。   虽然陆政东这么建议完全是出于一种负责的态度,但是西河省里的人会不会如此想,陆政东拿不准,这件事会不会给喻明和帮倒忙?   陆政东也有些头疼,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本来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放在这个环境中一下就变得复杂起来……   西河的两位主要领导对喻明和有何看法,陆政东也很清楚,其实这中间还是有些误会存在,喻明和是个干实事的人,不善于做表面文章,更不善于包装自己,这在眼下做出一点事情恨不能在领导面前表现出十分的环境下,显然很吃亏。   喻明和这样的人与公与私他都想帮一帮,现在这样子,即便炼油项目落户绵西,这功劳也记不到喻明和头上,那就想想其他办法。   陆政东想了想,那就在统筹发展上多下下功夫。   陆政东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在十六届三中全会上要提出坚持以人为本,树立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观和统筹发展的基调。   因为十一届三中全会,所以之后的每一届三中全会总会被赋予一种特别的意义,一些纲领性的文件和精神都会在这个会上提出来。   科学发展观便是如此,其本内涵是:一是全面发展;二是协调和可持续发展。所谓全面发展,就是要着眼于经济、社会、政治、文化、生态等各个方面的发展;所谓协调,就是各方面发展要相互衔接、相互促进、良性互动;所谓可持续,就是既要考虑当前发展的需要,满足当代人的基本需求,又要考虑未来发展的需要,为子孙后代着想。统筹城乡发展、统筹区域发展、统筹经济社会发展、统筹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统筹国内发展和对外开放的要求,这五个统筹是实现科学发展观的根本要求。其实质,是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和实现现代化的进程中,选择什么样的发展道路和发展模式,如何发展得更好的问题。   而根据这样一种指导思想,提出了“五个统筹”:农村发展与城市发展、区域发展与全国发展、经济发展与社会发展、国内发展与对外开放以及人与自然关系不断整合、不断优化和不断协调的过程。   具体到地市级的层面,能够凸显出来的也就是城乡统筹发展。   城乡统筹发展是指改变“城市工业、农村农业”的二元思维方式,将城市和农村的发展紧密结合起来,统一协调,全面考虑,树立工农一体化的经济社会发展思路,以全面实现小康社会为总目标,以发展的眼光,统筹的思路,解决城市和农村存在的问题。   西部大开发是缩小东西部差距的重要举措,而城乡统筹则是缩小城乡差距的重要举措,当然也不排除在执行和实施过程中走过场搞形式的,特别是城乡统筹,陆政东是很清楚在执行过程中有不少地方都变形了,有的地方是劳民伤财,有的则是流于形式,但只要真正能够以民为本,从实际出发,把这件事实实在在的办好了,城市的人受益,农村的老百姓也受惠,而这也前瞻性的把握住了大势,对于喻明和来讲肯定也会受益……   雨小了下来,但风却大了起来,乱飞的雨点溅到他脸上和胸前润润的潮潮的,感觉到室内温度似乎都凉了一些,陆政东似乎听到房中一丝动静,转过头来看了看床上。   床上的女人将锦被压在了身下,身子翻向了另一面,整个流畅滑腻的背面就这样呈现在自己面前。   右腿蜷缩起来,斜跨在了身下薄薄的被上,左腿慵慵懒懒的侧着,乌黑如缎的秀发微微有些凌乱,毫无章法的缠绕在颈间和背上。   女人挪动了身子睡裙紧紧贴住腿部,露出修长浑圆的腿部曲线,这个看上去瘦弱的女子,居然有着翘挺圆滚的臀和丰满的腿。   梳着优雅的贵妇髻。随着润色的珍珠饰一起一坠。光滑的耳垂下璀璨的彩金耳环晃荡出的光芒柔和着她白皙脸庞惊人的丽。她的脖子上悬挂着一串黑色珍珠项链。衬托着精致动人的锁骨。桃红色的短裙礼服上身是半透明的轻纱。隐约可以看到蕾丝勾花的束胸衣上沿。若隐若现的如同雪山一般,长长的睫毛上有些许雾气凝聚的圆露,即便是在睡梦中依然有着一种润泽的光芒。   陆政东不由笑了笑,以前完事之后,杨雪是不管不顾的就光着身子睡了,而现在即便是再累,完事之后都得穿上睡裙,这应该是杨璐灌输的。   男人和自己的女人在一起最终总是要剥光衣服,不过那种欲露不露的样子对于男人来讲比脱光了更具有诱惑力,而且男人更享受剥光女人衣服的过程。   这个杨雪即便是在睡梦中都不让人安生,陆政东想着回过头看了看窗外,这个时候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窗外黑尴魅的山势轮廓和树林模糊的颜色。   陆政东关好窗户,走到床边。   昨晚疯了半夜,久早逢甘霜,对于谁都是这样,杨雪也不知道哪来的疯劲儿,比她姐还要厉害,连陆政东自己都觉得自己恨不能把对方折腾得欲仙欲死,可杨雪似乎有使不完的精力,只要稍微歇息一下又能卷土重来。   杨雪似乎是在睡梦中感觉不到她的存在,用手寻找着他,看着杨雪那娇媚欲滴的海棠春睡图。   陆政东下意识的探手就伸向她胸前。入手之后的细腻光滑委实令人难以释手。   杨雪梦呓般的呢喃着探手来拉着陆政东的胳膊,被陆政东一刺激,杨雪忍不住“呀”了一声,睡意顿时完全退去:“天都还没亮,你怎么……”   “没事儿,睡不着,起来在窗前站了站。”   陆政东手游荡在对方胸前,一对蓓蕾就在陆政东手掌间不断变幻着形状。   “站在窗前想什么?”乔珊疑惑的道。   “想些事情。”陆政东随口道。   “工作上的事情?”   杨雪很知趣的将自己身体把陆政东贴得更紧,双腿更是盘在了陆政东一条大腿上。   “唔,工作上的事情。”陆政东觉得自己又有些心猿意马的感觉。   “那你不知道就躺在床上想,站着多累啊?”   杨雪心疼的埋怨道。   杨雪的变化还真是够大的,以前大大咧咧的,根本就不知道关心人,而现在则是很体贴入微。   “就你这样,我躺在床上能想问题吗?”   杨雪觉得这是对自己最高的赞赏,不由就脱口说道:“那就做完了事情再来想事情。”   陆政东一听不禁一笑,这个杨雪,还是这般,眸子里蒙上一层轻纱月光,在红晕的脸颊上散出迷离的光泽,犹如两颗撩动人心的珍珠在魅惑着人心,等待着他的品尝……   如此诱人的玉体横陈,水盈盈的像一旺冬日的温泉,让人忍不住想要投身进去畅游一番,陆政东再也忍不住,紧紧地抱住她,感觉着那高耸顶在胸前,杨雪痴狂的咬着他的肩头,平坦光洁的小腹绷紧着。   女人是水做的,陆政东却像一团火,杨雪忙活了一晚上不但没有浇灭这团火,却让这团火燃烧得更旺,感受那份滑腻,握在掌心,又想念人的弹性,还会忍不住将它揉搓成一团粉脂,在指缝间溢出,仿佛永远也难以舍弃那份美妙的感觉,让人忍不住要把它压进那团粉脂中,又让人想要用手指轻轻地夹住抚弄,感受着那种充血的变化。   精美的绸缎窗帘垂下,遮住了窗外觊觎着的曙光,室内粉红色的灯光,散出暧昧的光线。吊挂着的紫色纱帐在两人的动作中摇摇摆摆,那张舒服宽大的圆形大床上杨雪白皙的身体一起一伏,如同在浪中翻滚着的大白鲨,高低长短的呻吟,奏响了世界上最迷人的乐曲,她只是本能地抒着自己的感受,她在歌唱,她歌唱的是身体上的男人,她在奏乐,她奏的是她心里的美妙感觉。      第207章 倾谈(二)      喻明和和市长苏中路联袂而来,先前西博会的时候陆政东很忙,并没有时间深谈,陆政东难得回西河一次,两人肯定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两人的心情都不太好,绵西的发展虽然还是挺快,但是随着基数的增大,增速也还是有所放缓,有些后继乏力的感觉,这让两人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一场大雨之后的西河宾馆显得那样静谧怡人,即便是在西原高档宾馆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但是都没有这里那种高贵肃穆的感觉,稀少的建筑物掩映在葱郁的树木中,略有起伏的地形让汽车穿行其中也能最大限度的感受到不同高度不同角度带来的舒爽感觉。   “中路,这里环境真不错,照我看,还是这样的地方好,比那些五星级宾馆强多了。”   喻明和一边观赏着其间的景致,一边随口说道。   “是啊,只是这里房子实在太少,市场经济追求的都是利润最大化,现在没有人会这么修宾馆了吧。”   苏中路也有些感叹的道:   “这里空气环境好,在这住人都能多活几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直到车开进陆政东所住的别墅里。   一壶清香扑鼻的碧螺春泡上来,古朴的紫砂陶壶暗幽幽的色泽摆在茶几上看上去很是有点古韵气息,陆政东还没有下来,秘书年新民说陆政东还在换衣服,马上就下来。   苏中路还是第一次见到年新民,对于陆政东的这个大秘了解不多。   “来了?”陆政东很快就出现在楼下的客厅里。   年新民知道屋里三人肯定有重要的话题要谈,很细心把门掩上出去了。   “看看吧,这是我的一些想法,我随便写了一些心得感想,你们回去之后可以考虑在接下来的工作中琢磨一下,怎样结合中央政策思路的转变调整拿出自己的施政纲领来。”   陆政东把自己手中的两页纸搁在茶几上,若有所思的顿了一顿。   “绵西的总体经济架构已经成型,我觉得就目前来说,即便是按照惯性,两三年内绵西经济都会保持在一个相对较高的速度上增长,绵西市委市府现在在经济发展上要考虑的是两个问题,一是后劲,也就是可持续发展的方略,二是质量,也就是说结构上的问题,市委市府要进行有意识的调整,尽可能按照市委市府当初确定的目标来引导优化,实现最符合绵西发展道路的产业结构调整。”   喻明和和苏中路都是一愣怔,这似乎和先前他们以为陆政东要谈的话题有些偏差,喻明和和苏中路交换了一下眼色,都发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但是他们还是很理智的保持了平静。   陆政东注意到了两人表情变化,微笑着摇摇头:“明和,中路,是不是觉得我好像偏题了?”   喻明和有些苦涩的一笑:   “政东主任,我想你谈及绵西发展的问题肯定有您的道理,只是我和中路有些担心啊,我们绵西底子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薄,省里有什么政策资金也难落到我们头上。”   陆政东没有回答喻明和这个明显带有点情绪的问题,却把话题转开:“明和,中路,新一届领导集体产生之后,必然要提出一些全新的、纲领性的理论,对于这个问题你们是怎么看的?”   喻明和和苏中路都是一愣,新一届领导集体才产生不久,中间会有一个过渡,起码还得一年左右才会有重大理论出台,对于他们这样地级市的领导这对他们而言是一个很难的问题。   “这方面你们还是要多关注一下,作为一级领导,更应该要随时把握中央政策风向的变化,随时结合自己手中工作,所以我针对绵西拟了几点想法,你们先看看吧。”   苏中路已经在先看起来,喻明和觉得自己这样的情绪也是有些不对头,喻明和默默看完之后交给了喻明和,喻明和也认真阅读起来。   喻明和看完之后,和苏中路交流了几句,抬起目光来:“政东主任,我看你这上边写了几条都是围绕一个主题宗旨,那就是构建统筹发展,重心要围绕这个目标来进行,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   “这只是一个方面,其目标是要科学发展进而构建和谐社会,实现社会和谐发展,经济发展是龙头不错,只是光发展经济是不够的,现在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很多在发展中产生的问题和矛盾也累积得越多,贫富差距的拉大,也影响到整个社会的稳定,随意在强调经济发展的同时,也要强调社会发展这个含义更为丰富的领域中,换句话说经济发展随基础,可这只是一种方式,发展的目的是为了人民群众安居乐业,生活水平提高,社会稳定,幸福感增强,那么如果一味追求经济发展,忽略了其他,那就是舍本逐末。事实上真要是在这方面做好了,对于经济发展也是一个非常大的促进作用。”   “政东主任您的意思是我们绵西可以抢先一步,结合我们绵西实际,抢先一步把有些工作抓起来?”   喻明和也还是很有嗅觉的,一下就嗅到了其中的味道。   “嗯,明和,你是书记,抓路线方向,抓干部思想作风的提升,而中路你作为市长就要考虑如何尽快的拿出一些具体措施来,怎样实现城乡统筹,实现城乡同步发展,实际上有很多工作可以做,尤其是我觉得目前绵西经济发展势头很好,但这样的增长方式也还是有其局限性的,你们就不能老让大家形成固定思维模式,从另一方面实现突破,其效果比原来的方式要好。”   陆政东棒起茶杯,说道:   “城乡统筹其实真的又很多事情可以做,比如城市周边的农家乐,比如一些在当地有特色可以吸引本地的游客,比如农业合作社等等这些都可以做,绵西市虽然只是中小城市,但是由于工业经济发展很快,绵西市能不能依托现有财力,在市里边权限范围之内先行推动这些方面,即便一时间难以立即做到,但是提出一个规划,分为几个阶段来实现,可不可以?”   喻明和和苏中路眼睛同时一亮,陆政东这个提议相当新颖,而且应该也是陆政东从这一届领导集体风格上嗅到什么味。   有些时候本来就是一个大家都想得到也做得到的工作,就看谁能先抓起来干起来,一步先,步步先……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至于那个炼油项目你们也可以争取一下,你们也还是有些优势的。”   喻明和和苏中路一听都又是一愣,这个项目他俩当然眼热之极,只是考虑到自身的实力和条件和西原、长滩等地相去甚远,能够落户绵西的希望相当渺茫,所以投入的精力也不大。   陆政东这是说那肯定是有所指的,两人心里不由就是大喜。   陆政东看到两人欣喜的表情,不禁一笑:   “眼窝子不要这么浅嘛,这个项目说破天也就是一个项目,也就是锦上添花的增加点GDP,增加点就业,一地的发展,关键还是思路,你们不要自己把自己给束缚住了,要开拓思维来寻找我们工作的思路,丰富我们的工作办法,只有这样才能不落后于人。”   陆政东提醒着二人。   喻明和会意的点点头,可持续发展这个题目很大可以做文章的地方也不少,陆政东举例所说的事情,可以在下一步工作中来稳步推进,原本陆政东打下的基础已经显现出效果的摆在面前的成绩,正好可以借助这股东风来飘扬一番。   “刚刚政东主任所讲的,有你前期打下的基础,我们在全省走到了前列,而且把其他地方都远远甩在了后边,甚至连市里边也有不少人觉得我们太过于超前,但是明和书记和我都觉得,这件事情迟早都要做我们既然走到了前面,为什么不能保持一直领先?”   苏中路微微一笑:“现在看来好人有好报啊,这个时候正好就可以轮到我们来展示一下我们宁陵构建和谐社会上所做的工作,取得的成绩。”   “对,政东主任,在这方面我们还是有底气的。”   喻明和在这个问题上还是说得起硬话的。   当初陆政东提出这些计划的时候他其实还有些不以为然,但是陆政东强行推动之后,他虽然心里边有点想要压缩缩减的意思,考虑到这是陆政东一力推动的,他一走自己就改弦易辙这有点不合时宜,所以虽然有领导强烈要求大幅压缩这方面的事情,可他还是没有开这个口子,只是提出逐渐小幅递增,但即便是这样,宁陵保障房建设也是远远的走在了全省最前列,农业厅也早就把绵西作为了典范,希望各地市都向绵西学习,只是这种事情很多地市都是冷眼旁观,对绵西的行径很不以为然。   现在看来,妙棋啊,绵西经济已经上升到了一个高度,基总的基础已经上来了,每年即便是百分之二三十的增速,一味强求要继续保持前几年增速不现实。   更重要的是绵西财税收入构成和近两年包括西原在内的其他地市不一样,当其他地市的财政收入主要向预算外收入尤其是土地出让金倾斜外,绵西由于地理位置的缘故,在这方面的变化却不明显。   虽然绵西土地收益的总量在不断扩大,但是由于绵西采取的是全力发展工商业,工商税收在整个财政收入占据绝对主体地位,而进行城乡统筹,则可以让一些有条件的人进城市,这样实际上也可以在一直没什么起色的土地出让金给提起来,要是能够拿下炼油大项目,那绵西将会进入一个新局面,想想都值得期待。   喻明和也不禁佩服陆政东看得长远,陆政东的引导极大的勾起了喻明和和苏中路的兴趣,他们俩也逐渐揣摩到了陆政东真正的意图。   那就是打造出成绩来,让绵西不但要在经济上稳步高增,另外也要在科学发展,可持续发展上拿出属于绵西的亮点来,只有让绵西不断的有新的东西涌出来,让绵西一段时间内一直保持着让人耳目一新的格局,这样两人下一次才有进步的机会。   如果成绩显著却让他们原地踏步,何以服众?二人揣摩到陆政东心中想法,思味再三,越发觉得这法子妙。   绵西在很多事情可以根据本地实际情况来加以推进,在财政资金充裕的情况下,很多看似相当艰难的工作其实都会变得容易许多,在短期内抓一两项工作拿出鲜艳夺目的成绩来,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印把子掌握在别人手中,所以陆政东的对策就是大张旗鼓造势,让绵西成为构建可持续发展这个命题平的一道风景线,而且这是最高理论,陆政东相信以西河省委的领导政治智慧不会不智至此。   当然这只是一个治标的策略,短时间内能够奏效,但主动权始终掌握在省里领导手中。只是就目前来说,陆政东也只能想得出这样的策略来,两三年时间充满变数,利用这个变数来赢得转机。   “好了,你们俩也不用在这里旁敲侧击了,我已经把路给你们指出来了,有些事情各自所处角度环境不同,各有各的想法思路,你们这样做符合了中央意图,我相信西河省里看到这一点也应该清楚吧。”   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关键,二人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话语也随便了许多,并且两人也赖着不走非得要一起吃饭,能够多一些时间在一起也可以多了解一下中央政策走向变化,也算是为绵西发展提前探路。   陆政东身份不比以往,他现在提出来的观点都更具宏观指导意义,两人也知道陆政东在西部办没有清闲过,做了很多工作。   尤其是现在陆政东负责的这一片工作可以说都是事关西部发展这个战略,这本身就是对陆政东的信任和肯定,这也更加深了两人对陆政东的信任感,两人也把近期绵西的工作情况作了一个简要的汇报除了经济发展和招商引资方面的一些突破外,两人也谈了谈很多想法。   喻明和有些想法在他看来他并不是很赞成,但喻明和既然作为市委书记,他自然有他的想法,如果一个市委书记连一些事情都不能决断,那陆政东倒是要重新考虑了。   见陆政东态度平和,喻明和心里也踏实不少,他也知道自己还没有达到昔日陆政东担任市长就可以随心所欲驾驭全局的地步,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他先期更是和不少常委进行了沟通,以求获得大家的理解支持。      第208章 突如其来的喜讯      关于炼油项目,陆政东都没有怎么谈,发改委和西部办这边他可以做工作,西河省里肯定也是责无旁贷,不过问题的关键还是在石油部门,想要搞定那些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两桶油在国内的影响力已经不仅仅局限于能源行业这么简单了,准确的说它们甚至可以影响着共和国血脉的跳动奔流,它们的影响力甚至可以让它的主管部门国资委,或者政策管理部门如商务部或者发改委一样不敢轻举妄动,能够参与其中的其他企业很少,而且也只是下游企业,比如润滑油,只能用苟延残喘来形容。   无他,国内的石油勘探采矿权、销售渠道都是由两桶油的,而进口权也完全由两桶油把控,要做润滑油,材料掌握在竞争对手手里,等于是被竞争对手卡住脖子,一旦对其有点威胁,马上就会被断了后路,而被断后路,最后只有卖给那些国际石油大鳄。   陆政东有些事也很难理解,外资企业都有进口配额,而本土企业却没有,这些跨国巨头们早就垂涎国内市场,只不过被政策挡在了门外,伴随着wto制度的兑现,跨国巨头们绝对不会甘于浅尝辄止,现在他们要光明正大加入进来,和国企巨头们一起平起平坐的争夺市场,目前他们一时十刻还难以真正融入,但如果有了本土企业的加盟合作,尤其是它们一旦收购国内具有一定影响力的民营润滑油经营企业,那么他们的在国内发展速度的速度一下子跨越好几大步。   宁可让外国人成为对手,也绝不能让国内的企业成为竞争对手,这就是一些人的思维模式,在外人看来很难理解,但陆政东作为体制中人,却是深知其中的一些微妙。   所以这方面的工还得西河和绵西去做,有些事情他出面反而不好……   西河之行,陆政东觉得自己收获也不少,西河的成绩和问题其实都有代表性,这让陆政东似乎连思考问题的角度和纵深都一下子变得更丰富起来,先前考虑很多问题的时候总是首先考虑自己可能会遭遇来自哪些方面的阻力,上级领导会怎样看待,以至于给自己也很大压力,但是现在他有一点豁然开朗的感觉。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主动去推动,不推是很难动的。   陆政东正思考着,手机一直响着,他都没注意到,等回过神来看死刘振强的才赶紧接听了。   “部长,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有注意到。”   “我知道这几天找你的人多,还以为你这两天怕接电话,谁的电话都不接呢。”   刘振强永远是那么稳成,即便是埋怨的语气也是那样亲和。   “这两天的确电话多,但是也不敢不接电话啊。”   “衣锦还乡有时候也是一件难受的事情。”   刘振强也难得的打趣了陆政东一句。   自从西河考察之后,陆政东发现自己的电话频率至少增加了三倍,尤其是年新民拿着的那个电话,更是几乎没有多少时间是空闲的,即便是他这个私人电话也一样没有消停过,来自西河方方面面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会通过各种渠道和自己联系,这让陆政东觉得自己真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他都如此,那些比他更高级别的恐怕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很多在任的高级领导,通常在任的时候一般都是不会回老家的。刘振强恐怕也是深有同感。   “没办法,西河是西部最重要的省份之一,我要是不回去,那别人又该如何想?所以是明知山有虎,也得回西河。”   “是啊,不过有人可不会这么想……”   陆政东也隐约感觉到刘振强话语里所指什么,恐怕是他对长滩的那番讲话有人觉得不痛快。   “部长,我有思想准备,在这个问题上我不想说些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话,等到时候局面收拾不了,成了死城,鬼城了再来马后炮,那就失去了意义,我只是本着我自己做人的原则谈一些我自己的看法,我对我自己说的话负责,我也相信时间会检验一切是与非对与错的。”   陆政东语气相当坚定而沉重,听得刘振强也不禁微微一笑:“政东,没到那样的份上,何况我不觉得你的观点有什么不对,我也相信赞同你观点的人不在少数。”   陆政东也琢磨出味道来了,刘振强话语中并没有什么责怪或者批评的味道,先前不过是一些调侃味道,这个时候陆政东才算是略略放下心来,毕竟在这个层面上说错话,也许就是政治问题了,即便是自己认定自己观点没错,何况他也是半公开的场合讲的,又没有见诸报端。   “好了,政东,不用再为已经过去的事情担心,你在哪儿,如果可以的话,你到我这里来一趟吧,我有些话要和你谈一谈。”   刘振强很稳成的说道。   “现在?”   陆政东吃了一惊:   “很急的事情么?”   “倒也不急,不过我想早一点和你谈一谈,我心里也好有一个底,这一年很快就要过去了,新的一年一晃就要到来。”   刘振强没有绕圈子,“是关于你的去向问题。”   “我的去向问题?”   陆政东大吃一惊,自己这才到发改委不到一年,难道说又要调整自己,这未免太儿戏了吧?当然也不是没有,那就是当救火队员,这也不是没先例,京城非典的时候就有刚到任才几个月飞调京城的。   “嗯,现在这个问题还不确定,你先过来再说。”   刘振强不再多说。   搁下电话刘振强陷入了沉思,说实话她同样也没有想过刘振强的去向问题,也没有和云家老爷子沟通过这个问题,但是在和领导谈到的一些情况让他若有所悟。   在谈话中,领导讲到了干部年轻化的问题,谈到了培养年轻优秀干部要用到刀刃上的问题,也谈到了勇于开拓创新的问题,和副主席接触这么久,如此密集的谈到年轻干部使用问题,刘振强到中组部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   领导并不健谈,很低调谦和的一个人,但是每一句话都很有份量,刘振强对其也相当尊重,这位老人长期在书记处工作,对于政治思想工作和干部队伍建设把握很准很深,这个时候和自己交待年轻干部使用问题,不能不让刘振强有些疑惑。   还是领导主动打破了他的疑惑,谈了他的一些想法和观点。   作为换届之后真正的第一轮调整,这应该是在明年,一些预先性的布局调整也要进行,各省一些主要领导也因为年龄或者轮换的原因要在这期间进行调整,而中央有意在这一轮调整中有一些幅度比较大的新动作,其中提拔任用一些思想开放思路开阔善于创新的年轻干部到重要岗位上就是其中一着。   如果说领导只是谈及要大胆使用年轻干部到重要岗位上这话题,刘振强倒也不至于如此敏感,毕竟陆政东才从安新到西部办,担任副部级干部也还不到四年时间,刘振强压根儿就没有考虑过陆政东的问题,而且他相信云老爷子也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对于老而弥坚的云老爷子来讲,绝不会干超之过急的事情。   如果戈静连领导的言外之意都还听不出来的话,那也枉自在中组部呆了。   事实上陆政东到西部办任副主任这个位置上就发挥了作用,这一点刘振强也隐隐知晓,高层对陆政东这样快的调整是持反对态度的,但是最终还是同意了陆政东的调整,想象得到,这种情况下能说服诸贤的还能有谁。   这一轮的调整实际上在高层和自己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框架,高层会议上已经隐隐有了一些意向性的东西,虽然还没有形成明确的东西出来,但是作为主管组织这一摊工作的领导对于中央的意图理解得更为透彻,那就是提前为一些调整工作走前期的准备工作,以便在中央一旦要进行调整时,能够最快时间内拿出合适的方案和人选来。   在政治强人早已经结束的时代,为了减少阻力,争取到最大的支持,合纵连横寻求妥协这是必然的,而领导也是希望他从中传话,这样进退都有余地。   而对于陆政东不管从哪一方面讲,都是个极好的机遇。   三十才出头,就有可能要走上正部级干部岗位上,而且极有可能出任一省之长,可以说除了在烽火连天十年浩劫的年代有此可能,在改革开放以来更是尚未有过……   陆政东来到刘振强办公室时已经是下午下班时间了,大楼里很安静。   “这段时间很忙吧。其实想干事的人就不会有闲的时候。”   刘振强很随意的情陆政东入座:   “西部大开发才刚开始,千头万绪,很多事情还是需要理一理的,西部大开发是国家战略,要是弄成个四不像,那恐怕我就是被那挥泪斩掉的马谡了。我想偷懒都不敢啊。”   陆政东实话实说。   “嗯,看来你在西部办是真进入了状态了。”   刘振强微微点头,问道:   “很喜欢部委这样的工作?”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对于我来讲,这里是学习和锻炼的好地方,能开阔视野,增长见识,能提升能力,磨砺锻炼,也能做一些自己原来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陆政东神情也有些凝重的说道:   “毕竟是面向一个很大的区域,而且牵涉了太多的部门,都要沟通协调,稍有不顺,表面上已经做成了,但是实际制定出来的政策方针就会大打折扣,所以不得不想办法,至少还是做了一两件踏踏实实的工作。这样也算对得起包括我们家乡在内的西部的父老兄弟,将来不至于被他们戳脊梁骨。”   刘振强能够理解陆政东的心情,陆政东是个能干事会干事的人,不人云亦云,而是经过自己的思考,拿出自己的办法,去做些他认为值得一做的事情,这是刘振强最为欣赏陆政东的一点,作为从政者如果没有政治信念,那么这个人就真的只是一个政客一个官僚了。   刘振强能够理解陆政东的心情,陆政东是个能干事会干事的人,不人云亦云,而是经过自己的思考,拿出自己的办法,去做些他认为值得一做的事情,这是刘振强最为欣赏陆政东的一点,作为从政者如果没有政治信念,那么这个人就真的只是一个政客一个官僚了。   陆政东不是那种官场万金油,万金油是跟着风走,缺乏对理想的追求,总之他不太喜欢这种干部,哪怕他们经验再丰富,履历再详实,如果干工作没有信念,那一切都是枉然。   “政东,你在西部办里边的工作从宏观层面上来推动西部的大发展,这份成功感恐怕是很多人无法感受到而又梦寐以求的,但是我感觉你似乎还是更喜欢地方那种工作。不知道我这份直觉有没有错?”   刘振强的话触碰到了陆政东心里那点很隐秘的东西。   刘振强不愧是专门琢磨人的,观察力和直觉感确实惊人,就能从和自己的接触中觉察到自己对地方上工作的渴望,也许自己有地方情结,换了一个人也许对能到西部办这样的地方,而对于他来讲,总觉得太虚,他更渴望能够到地方上一手一足的去打造和改变一个地方,婆婆少得多,束缚少得多,干其实情来,爽快得多。   陆政东不清楚其他人事不是有他这样的想法,就像安新一个没落的城市在他的治理下重新焕发出了夺目的光彩,看着老百姓笑逐颜开安居乐业的景象,看着一条条公路铁路建设起来,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看着商场市场内丰足的货物,这种最为直观的改变,对于他的冲击和震撼更为强烈,有时候陆政东也不免会想,自己是不是有一种农民的封建意识总想做封疆大吏……   在刘振强面前陆政东自然不会讲什么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般这样的套话,而是实打实的说道:“部长,我不想隐瞒什么,虽然我觉得在西部办干得还算不错,西部办的工作也个重要,对于我个人而言,让我能够真正提升的,同时就像部长说的,我还是有一种地方情节,总有这样一种感觉,在西部办工作好像就是为回到地方上工作进行着能量储备和准备,好到时候一到地方就能更好的开展工作,我也知道这样的想法并不是太好,可是内心却总是不受控制的这么想,我有时候也不禁想,是不是自己修炼不够,境界不到?”   陆政东完全说的是实话,让刘振强也不由有些感喟,境界也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这个需要时间的沉淀,需要经历的磨砺等等,还需要悟性,其实他年轻的时候也一样,他宁愿做副市长也不愿意做组织部长,虽然他也很清楚做组织部长选好人用好人,实际上是最重要的,可他就是总觉得副市长是干事的,做的事情摸得见看得着,而组织部长是琢磨人的,这世间什么最复杂?   人最复杂,而这样天天琢磨人的事情本能的让他有些抗拒,不过真干上组织部长了,他也乐在其中,有些事情到了一定阶段,自然而然的就会融会贯通。   “政东,我也不打算瞒你,但现在这个消息也还只能说是一个很初步的考虑,还远谈不上落实,我想让你提前有一个心理准备,当然你也得征询一下家里的意见。”   刘振强几乎是字斟句酌的说道,陆政东自然也明白这样慎重的缘由。   “你也别多想,这样的考虑主要还是你的能力得到大部分高层的认同,不然肯定不会有这么一个想法。而且只是有这个意向,尚未正式确定下来,究竟如何还不清楚,我给你讲这个只是希望你有一定思想准备。”   陆政东点点头,即便只是一种可能,也足以让陆政东全身热血激荡起来了,刘振强的一番话在自己面前展现出一各前所未有的大道。或许这各大道充满荆棘,或许这各达到陷阱遍地,但是至少这是一条大道,一各可以看得到前方希望和目标的大道,足以让自己为之披荆斩棘奋斗终生的大道,为官者所为何,不就是求一个宏愿得偿,实现自我抱负么?   不过,从刘振强那里出来,陆政东就冷静了下来,这件事没那么容易,也不是一句能力就能解决的,外部如何合纵连横,如何协调,都存在着极大的变数,就是在云家内部,也有很多工作要做,这里面很重要的一点,若是他提前上位,无疑就断绝了云维熙最后的那一点念头,因为这里面有一个没有规则的规则,那就是不可能同一代的子弟同时两人进入高层,被断绝了最后念头的云维熙会如何想,当然更主要的是大舅云江华会如何想,虽然有外公在,可即便是这样,陆政东不敢抱过于乐观的态度。   陆政东想找个地方好好思考一下……      第209章 沉稳      陆政东努力的让自己更平静一些,思考着这其中的关键。?   他在西部办前期动作不多,但是现在已经走上正轨道,杨主任对于自己的一些看法也逐渐接受,他在杨主任心目中的地位也日渐提升,这从其他几个副主任微妙的心态变化都可以略见一斑。他分管的这几项工作,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也拿出了几件值得夸赞的事情来,至少可以让上边领导、下面地方还有老百姓都能看得见摸得着。?   对于项目的规范,有骂娘的,有拍手赞叹的,有唏嘘感慨的,但是谁也无法否认,这一步必须要走。项目初见成效,虽然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还漫长,但至少已经不像是以往那样走过场。?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有些问题的解决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完成的,那么不如退而求其次,现实一点,先阻断新问题出现的可能,在重点严格把关,陆政东觉得能够做到这点已经很难得。?   在这一点上也赢得了杨主任和各省的一致赞同,杨主任和各省似乎都有些担心他太过于苛求,非要在一些枝节上也缠杂不清,那样不但会恶化和地方上的关系,而且效果也不会好,这样先说断,后不乱,哪个省如果真的出了问题,巡视组祭起尚方宝剑,他们挨了斩也是与人无怨。?   或许是自己在西部办的表现很符合领导的意图,或许是他赶上了好时代,当然不可否认,云家这样一个背景也是无法回避的存在。   就算他能力再强,有人也肯定会带着有色眼镜看他,陆政东很坦然,人的出生无法选择,并且他也确实因为云家受惠不少,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就更需要比别人干得更出色。   这些因素的叠加才有了这样一个结果,算是进入了候选的名单,当然陆政东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事情只要组织上的那张两指宽的人事变动令,那一切都是不作数的。   而更让陆政东棘手的是内部的问题,自古有句话:无情最是帝王家。这就是说,生活在豪门大族中,并不是像外面想象的那样风光无限。   很多时候,他们的无奈与痛苦,胜过百姓数倍,却又不得为外人道。   比如爱情。   爱情存在于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人群之中。而爱情中最大的悲哀并不是爱情的渐渐飘远,而是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这种痛,是撕心裂肺的痛,是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痛。   然而,作为这些家庭的子女。当个人的儿女私情和家族的利益发生直接或间接的冲突时,结果却只能有一个:就是牺牲自己的爱情生活,换来家族的后顾无忧。   而比爱情更为残酷的是对于大位的争夺,就像清朝的九龙夺嫡,目的就是君临天下,那是一个充满阴谋,血腥、黑暗等等的过程,特别是当大家都是有相当实力的,就更为残酷。   虽然时代进步了,现在不能和那时候相提并论,但是却有很多共同点。   陆政东不希望最后以那样的方式收场……   “去潭拓寺。”   陆政东坐在车上沉思良久,这才突兀的道。?   司机老刘和年新民都吃了一惊,没有吱声,老刘瞅了一眼年新民,见对方也是一头雾水,也就启动车,缓缓驶出。?   陆政东自然不是去礼佛之类的,他其实也想到了很多办法,但心里面总觉得有些不对味,他曾经听说过潭拓寺风景非常的不错,京城人有句脍炙人口的民谚:“先有潭拓寺,后有燕京城”,一直想什么时候能有空去倚栏听风感受一下潭拓寺的魅力,却是没有机会。   陆政东很有一种马上找个人好好说说这里面的事情的冲动,可是有些事情不能对人言也实在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陆政东很想找个人倾诉一下,但是涉及到家里的事情,很难对外人言。   小舅云江明本来是最合适的,但是云江明在外地,何况这样的事情也不方便在电话里讲。   周毓宁也是一个合适的对象,对于周毓宁,陆政东不需要有任何忌讳,而且周毓宁也可以从她的视角给他一些启发和启迪,但是周毓宁现在去国外考察,远隔重洋,至于杨璐,这样的事情和她讲也只是徒让她担心……   想到这里,陆政东不由自嘲的想着,男人就得对自己狠一点,有些事情该自己独自承担就得独自承担,想到这里,陆政东不由想到,随着西部大开发逐渐深入推进,他手头的事情也越发的多起来,千头万绪,都得梳理着,好在下边几个组长、副组长都是老手,所以也让他省心不少。?   西部地方这段时间来西部办走动的事情免不了,会议、总结、酒局、饭局多如牛毛,很多时候不去还不行,毕竟很多东西也需要地方上去干,如果他不去,人家就会有看法有意见,什么架子大,目中无人之类的说辞就会扣上来,这种事情陆政东司空见惯,拟了个原则交给欧阳锦华来安排,凡是研讨会性质的邀请,会议可以到讲话简短,但不吃饭;凡是各省里来的,如果有副省长以上的领导参加,原则上要去参加,尽可能不碰车,如果实在安排不过来,可以考虑定在一个酒店或者挨得比较近的区域里,这样方便串台。?   酒文化饭桌文化这是国情,而随着经济的发展,时代的前行,奢靡之风也越来越严重,各种排场越来越大。   在十年后终于出台严禁党政部门高消费,八项规定和厉行节约反对浪费的要求一出台,一些高端餐饮企业的经营和高端白酒的销售确实大幅度的下降。降幅近四成。   而市场上高档白酒的价格也是应声回落,降幅超过三成。   由此也可以想见公款消费是多大一个市场,也难怪老百姓对此极为看不惯……   奥迪车并没有进入潭拓寺,就这样在京城到谭拓寺几十公里的路上跑了一个来回,陆政东又回到了办公室……   陆政东想来想去,这事其实也简单,沉稳面对,让事情一步步的发展,让高层的意思逐渐显露,这样让云维熙逐渐的接受这样的现实。   而现在他还是该干嘛干嘛……   杨永清看了看走廊另一头陆政东的办公室似乎还有灯光,他略一沉吟,还是走了过去。   “新民,陆主任,还没有下班?”   看见年新民还在埋头整理文件,杨永清知道陆政东肯定没有走。?   “杨司长,主任好像还在看东西,您找他?”   年新民忙站起身来,对着杨永清道。   西部办下面没设立司,而是组,但组长这个称呼大家都感到很别扭,所以不管是在西部办内部还是到地方上一般都是称呼司长。   “不,我就是看陆主任还没下班,看看他有没有安排,如果没有安排,那正好大家一起去有个饭局。”   杨永清笑着道。?   “他晚上有一个安排,好像是安新来的客人,我帮您问问。”   年新民把握分寸很到位,杨永清和陆主任关系很密切,很多时候主任出席的宴会都会带上杨永清,只是今天情况有些特殊,好像是主任原来在安新的几个老部下过来了,所以主任今晚是专门把其他安排都推掉了,足见对这几人的重视,所以会不会带杨司长他也拿不准。   “永清,进来吧。”   陆政东头也没有抬,自顾自的看着手中的东西:“你那边饭局如果不重要的话,那就和我一块儿吃饭吧,安新那边过来几个老同事到京城办事,很久没有见面了,主要是一起聊聊天,吃饭就是对付,我也告诫他们了,不要弄什么山珍海味,就弄点家常的小菜,那比什么都美味。”   再好的东西吃得多了都让人觉得无味,有几样菜是吃再多也不会有那样的感觉,家常菜算是一种,吃着不由的就想起家的味道,还有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杨永清也点着头,他和陆政东之间的关系很快就进入了一种相当融洽的境地,面陆政东也并不怎么把他视为下级,更多的是一种平等相交的要好同事来看待,这让他感觉也非常的舒适,当然他也必须要把握住这其中分寸底线,领导可以礼贤下士,而他却不能得意忘形。?   “那好,我就把那边推掉。”   杨永清也很是干脆的说道,那边的饭局虽然也挺重要,但可以改日,而陆政东这边则是难以碰到这样的机会,陆政东恐怕是逐渐把他往他的圈子里带……   同时杨永清上次的西河之行也感觉到陆政东这个人还是很重情谊的,陆政东离开西河很有些年头了,不管是长滩的工作还是面向的干部都还能记着他,来京里都要到他这里来拜访,一来固然是陆政东现在身份不一样,但是如果感情疏淡,人家也不会找上门来,二来县官不如现管,人走茶凉是体制中的常态,就算没有那么过分,很多人也还是渐渐的疏淡,这一点杨永清其实也能理解,真要是人人走了茶一直不凉,新来的领导该如何是好?   而陆政东能够让这些人如此,说明还是有他的特别的魅力,而这一点他也在和陆政东的接触中感受得到……      第210章 聚      陆政东和杨永清、年新民到达的时候,罗浮黎等人都已经早早候着了。   这些人中还包括唐中凯、尤金忠、安俊义、欧荣明、张忠平、张新河、熊继山、易宝天、盛兴波等人都在。   杨永清听着介绍,心里也是被震撼得不轻,市委书记、市长,还有两个常委,其他的也都是区委书记县委书记的,等于是安新的半壁河山。   实际上与陆政东关系密切的人不仅仅就只有这几个人,当然能够这么整齐的出现在京城,是因为安新在京城有一个大型的推介会,不然就算是两会恐怕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阵仗。   而更让杨永清吃惊的是陆政东和罗浮黎的关系,罗浮黎比陆政东年长很多,而且两人之前一个是市委书记、一个是市长,一把手和二把手的关系素来是很微妙的,对于一个比陆政东年长很多的人居于陆政东之下,恐怕罗浮黎心里也不是滋味,这样的关系就更难相处,而杨永清看得出来,这位年纪不小的接替陆政东任市委书记的罗浮黎也并不是一个性格很软的角色,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对陆政东显然是发自内心的尊重,这让杨永清更是震撼,这说明陆政东是真正的折服了比他年长不少的罗浮黎,这说明很多问题。   而且安新的中层干部中有老有小,比如熊继山,换作其他领导,恐怕也就不会提拔了,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陆政东的用人观,既不讲论资排辈,也不是很讲究年龄之类的东西,应该是唯才是用。   菜很快就上了来,按照安新方面也知道陆政东的习惯,在一起吃饭就是吃个味道环境,没有必要讲什么排场格调,选个合适的场合,味道要地道,环境要清静,仅此两个要求,作为安新驻京办自然安排得妥妥帖贴。   罗浮黎和唐中凯都注意到了陆政东来赴宴带着的杨永清和年新民二人,年新民就不说了,陆政东的跟班秘书,那算得上是陆政东的贴心人,但是这位杨司长,在这样的聚会上陆政东还带着她来,从两人之间的态度罗浮黎也能揣摩出一二,这位杨司长看来很得陆政东信任。   而杨永清一直在仔细的观察着陆政东和安新这些干部之间的关系,杨永清也曾在地方干过,也曾从这地调往那地,按照他所知,从一个地方离开的主要领导对原来所在地的影响力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但是持续时间通常不会超过一年就会开始大幅度衰减,三到五年之后就会基本衰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除非这个领导成长成为该地区所属行政区域的主要领导,或者对于这个地方的发展起到了其他人难以匹敌的重要作用,但总的来说,后者存在的影响力远不及前者,这是国人县官不如现管的国情和心态决定。   在他看来陆政东当然只能属于后者,但是陆政东对于安新这批干部的影响力远远超出了一般性理解,即便是陆政东对于安新的发展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但是像这样一个副省级城市包括市委书记、市长以及两位市委常委在内的班子主要领导,就有点超出了一般性理解了。   从他感觉到包括几位区县书记在内的所有人在内对于陆政东的感情是混合着尊敬、认同和信赖的,获得尊敬可以理解,毕竟陆政东背景很深,而且现在是西部办副主任,位高权重,在这个位置上要获得尊敬不是难事,何况他还在安新担任了几年市长市委书记,这些人大多是在他任下成长起来或者提拔起来的,于情于理都可以理解。   作为上位者,获得尊重易,获得认同和信赖却是挺难得一件事。   认同基于他们在工作观点和理念上的一致性,而信任却基于他们被赵国栋个人魅力的吸引折服,毕竟现在陆政东已经不再是贝湖省委常委,也不是安新市委书记,虽然西部办副主任这个位置很显赫,但是中部的贝湖不在其管辖范围之内,其对贝湖的政治格局的影响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了,尤其是据说贝湖的那位书记和陆政东并不是很对付,他们还能表现出这样的姿态,在张宏伟看来,要么就是政治不成熟,要么就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感情。   在座几人中最起码都是处级干部中的区县委书记,一样是在政坛沉浮了数十年的老手,政治上不成熟是不可能的。   陆政东能够做到这一点绝非偶然,杨永清也觉得他现在似乎也是在一种潜移默化中被逐渐吸引的。   如果说当初自己之所以主动向陆政东靠拢,是源于对陆政东上升的看好,但是之后和陆政东日渐靠紧则是源于对陆政东工作作风和态度所吸引,这是一个想做事又敢于做事的角色,而且还是一个很富政治技巧的角色,陆政东很清楚把自己放在一个什么位置上,选择自己想做,通过一番努力又能够做到事情作为目标,这才是智者所为。   杨永清也很清楚,对于他来讲,有些事情很现实,他在西部办农林组这个位置上想要在西部办再往上走希望非常渺茫时,他就在开始寻找着属于自己人生轨迹变化的机会。   初来的陆政东看起来是一个很值得关注的看点,所以他没有多少犹豫就选择了向陆政东靠紧。   他并不在乎西部办乃至发改委一些同僚们怎样看待自己,不说在京城部委,就是发改委这个系统,像他这样的厅局级几十个,而他无论是从背景还是资历,抑或是所谓的能力和农林组这样一个听着都边缘的部门,在发改委中完全排不上号,而他要迈过副部这道坎,得过高层那一关,就现在这样子很难进入高层视野。   所以他渴望着能够从西部办乃至发改委中挣出去。   恐怕他这样的心态在外人看来很怪异,现在很多人都盼望着走进西部办这扇门。   现在西部大开发正热,以为这里和之前的体改委一般执掌着莫大的权力,想象无限好,只是现实并不是如此,西部办在很大程度上只是一个协调机构,并没有体改委拥有的审批权限,如果不是陆政东的努力,甚至在很大程度上,西部办的主要工作除了召集制定西部发展的一些政策外,就主要管退耕还林。   西部办设在发改委,其实也就注定了西部办不可能拥有体改委曾经拥有的那么大的权力,甚至很有可能和很多临时设置的办公室一样,西部办最后还是沦为发改委的一个下属部门。   对于西部办的前景不看好不说,而对于张宏伟来说他更希望看到自己所经手的东西通过自己努力变成现实,但是在西部办是很难体会不到这种感觉的。   杨永清一直认为西部办只是陆政东的一个过渡,从性格和作风上他都更适合在地方担任一地主官,而并不适合这样的副职,杨永清坚信这一点,少则两年多则三年,陆政东就会下到地方去,到某个经济偏弱的省份去担任一省主官,这是杨永清的判断,他希望自己可以能够借助和陆政东建立起紧密的联系,加入到陆政东这个体系中去。   在他看来,安新的两位市委常委的表现似乎也是在为和他相似的目标在努力……   陆政东其实也在考虑着这件事,尤金忠和安俊义再留在安新或者贝湖很难有出头的机会。   虽然罗浮黎干满这一届书记,因为年纪的关系,估计就得离开市委书记这个位置。   但现在安新现在上了轨道,炙手可热,那么也就意味着下一届市委书记和市长更是虎视眈眈。   虽然在贝湖省里有杨立峰这个奥援,但毕竟杨立峰只是省长,在人事上的问题影响力还是受到极大限制,现在是詹继东一系在贝湖掌握着人事的话语权。   恐怕在贝湖所有人中,他离开安新到京城,最为如释重负的便是詹继东了,作为他陆政东的前任,在安新和他产生矛盾的日子,詹继东是绝不会忘记的,而尤金忠和安俊义两个完全打上他陆政东标签的人,其去向也就可想而知了。   陆政东的想法是让两人跳出贝湖这个圈子,至于具体的去向,陆政东也有一个初步想法。   安俊义善于协调,陆政东考虑让他到京城部委,这样更能发挥他沟通上下,串联各方的能力。   而尤金忠,陆政东打算让他到孙伟阳手下去干干。   孙伟阳现在所在的省份经济上也不属于发达地区,也面临着很多挑战,所以对于来自经济发达地方的干部肯定欢迎。   这件事陆政东和孙伟阳有过交流,现在的干部交流是大势所趋,这样的流动也很正常,当然尤金忠过去先也只能干干地市的市委书记,想要再上个台阶,那得看他在市委书记位置上的表现了。   酒桌上的气氛很轻松,喝酒也显得很随性,大家都是体制中人,自然也少不得会提及体制中事……      第211章 安排      虽然大家谈论的都是体制中事,其实也是交流一下各自的体会感想和感受,由于没有那些虚假的东西,所以每人应该都会从别人身上感悟到一些东西,有所收获,这也是陆政东最主要的目的。   饭局终于散了,但是陆政东真正想谈的东西才刚刚开始。   “俊义,有没有跳出安新的想法?”   对于安俊义的去向问题,陆政东已经思考得很成熟了,所以他只是轻轻的抿了一口清香宜人的茶水,直接问道。   “我一直等待着领导的召唤。跟着领导实实在在的做点让老百姓看得见摸得着的事情,这辈子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安俊义也没有任何考虑,直接回答道。   虽然现在在安新和罗浮黎关系也处得不错,和市里其他领导关系也还可以,在安新他工作这么多年,关系也还是建立起来了,在安新过得还算如意。   不过安俊义也很清楚,就贝湖的政治生态而言,他想要进一步发展,机会实在是太过于渺茫,想要发展,还是得跳出贝湖,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曾经多次思考过,所以对于陆政东单刀直入的提出来还是有思想准备的。   钱财美色这样常人所喜欢的他却是兴趣不大,不过俗话说人死留名,雁过留声,人这一辈子总要做点什么,留下点什么。   陆政东点点头,设身处地的、实实在在为老百姓做点实事其实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现在的干部说的是一回事,做的又是另外一回事,几乎都是眼睛朝上,盯着领导的一举一动,好一点的在这其中还兼顾着老百姓的利益,不肖的为了自己的所谓政绩完全是不顾老百姓的切身利益。   对于干部盯着上面的领导,陆政东还是能够理解,毕竟干部的帽子在很大程度上还是取决于领导,即使在考核上也逐渐完善,推出了单位满意度和公示制度,只是单位满意度也就是体制内部的一种考核机制,这种考核有其积极的一面,只是这样的考核机制其实弊端也是很明显的,真正敢于做事的人,敢于加强本单位管理的人道提拔的时候很可能就会过不了这一关,所以很多干部在单位都是想办法安抚住大多数人,这里面也就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只要安抚住本单位的人,甚至用一些办法摆平单位内部,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在前不久,华新社内参选编、国内动态清样相继披露了这样的事情,某欠发达省一个经济并不算发达的、仅仅四十万人的县级市一个小小的工商局核定编制一百八十人,而实际在册人数高达近一千人,被称为全国“最大”的县级工商局,这些超编的人多数是系统干部职工的亲属子女。   在内参披露之后,引起了高层的重视和震动。   其实这还不算最夸张的,某县一收费站被戏称为“史上最臃肿收费站”。因为这个小小的二级公路收费站,竟然有职工一百一十三人,其中事业编制七十人,还向其他企业借用了四十多人。按照行业标准,这个收费站顶多六十个人就能完成现有工作任务量。   为何出现如此多的人员?   据当地官员解释,原来这个路段一共有三个收费站,后来撤掉了两个,但是这两个收费站的人员却都没减,都流动到仅存的一个收费站中,而向企业借用的个人后来由于有些企业改制,这些员工也就都留了下来。   这个原因与大部分政府机构臃肿的原因差不多:竞争上岗机制无法落实,即使岗位裁撤,人也无法裁撤;人浮于事,不少人占着编制不干事,政府机关只好到处借人干活,借过来的人又通过种种途径留下来。   有一个县十二三万人口,吃财政饭的多达进六千人,公务员队伍面临的最主要问题而是机构臃肿,平均每二十八个老百姓就要养活一个公务员,即供养比例的全国平均值为二十八:一。   也不是没有人强力推动这项改革,不断提出精简机构的措施,然而,机构臃肿是一个周期性顽症,反复治、不断改,始终未能走出精简——膨胀——再精简——再膨胀的怪圈,而且每一次精简之后是更大的膨胀,因为精简掉的多是没关系,真正干事的,这些人走了,运转就不畅了,所以还是得进人,不管是所谓的“借调”还是“临时工”,总得有人干事。   所以机构精简就像戒烟一样,很多人是戒一次烟,烟瘾反而增加一份,一个讽刺官僚膨胀的最新桥段是说九十年代饭店服务员见到所有客人都一律称呼为老板,而现在逐渐将此称呼改为“领导”。   社会词根的变化反映社会强势力量的变化,“老板”代表的是市场主体,而“领导”代表的是官僚集团,称谓折射出社会现实发生的微妙变化。   与其说机构臃肿是政府的顽症,倒不如说是政府的本性,因为政府代表的是权力,而权力具有扩张的本性。   一定数量的公务员有利于维系国家政治生活,但公务员膨胀到一定程度就会形成具有利益共同体性质的官僚集团。官僚的扩张是政治改革最大的阻碍力量。这是因为,官僚集团的扩张与政治改革的方向相悖。   政治改革的方向是“小政府、大社会”,而官僚集团越庞大就越保守,改革就越难。   官僚集团的人数扩张必然带来权力的扩张,权力的扩张反过来又带来人数的扩张。当更多的人涌入官僚集团,这个逐渐庞大的集团就会逐渐表现出天生的保守倾向,不仅不会推进改革,而且会千方百计阻挠改革。   财政收入增幅与国民收入增幅的差距过于悬殊已经引发社会整体不安,而财政收入的很大一部分都用来养活庞大的机构冗员。   虽然现在这样的矛盾还不算十分的突出,但在不久之后肯定会凸显出来,而那时候也许就是他需要面对的重大课题。   在陆政东看来,几次机构改革只是被迫而为之,有种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味道,这种精简很难真正起到实质性的效果,这一点从公务员越来越热就能看出来。   为什么大家拼命都想往这里面钻?   道理很简单,公务员也好,干部也好,社会地位高,有面子,至于收入,稳定,表面上收入并不怎么样,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就算是最普通的公务员,绝大多数都高于社平工资,至于干部就更不用说了。   有地位、有面子、有里子,自然也就趋之如骛了。   真正要消除机构臃肿,冗员过多的状况,其实也根本就不用提什么机构精简这样让很多体制中人敏感无比的话题,而是要规范权力运行,规范公务人员的行为和收入的逐渐透明。   当权力逐渐进了笼子,行为受到约束,干得不好可以辞退、真实收入受到影响,外面的人恐怕就不一定会这样趋之若鹜了,而里面不少人恐怕也会萌生去意。   这样温水煮青蛙的方式遭受到的阻力显然要小很多,所以陆政东的想法是安俊义去中编委办公室。   中编委由总理兼任主任,办公室设在人事部,与机构改革办公室一个机构、两块牌子。   办公室的日常工作由人事部中央机构编制司和地方机构编制司承担,实际上安俊义要去的就是地方机构编制司。   刘振强还兼着人事部的职务,这样调动安俊义也不用很费事。   陆政东希望安俊义一来是在部委锻炼,二来也是做些这方面的调查研究工作,以便为将来做准备……      第212章 波澜      安俊义的事情相对来说要好办一些,很快就可以调整到位,而尤金忠则要麻烦一些,还需要等待孙伟阳那边全省开始调整的时候才好动……   时间如白驹过隙,时间转眼便到了岁末,回首这一年,留在国人中的记忆很多,特别是年初的非典,相信数十年都会留存于人们的记忆中。   而对陆政东而言,国家的经济正如他在七月所讲的那般,即便是经历了非典的肆虐,全年经济增幅依然高涨,虽然全年还未结束,但全年增长保八的目标已经完全悬念,现在唯一的悬念是能否突破百分之九。   对于国内经济是否过热的问题,在年末的世界华商峰会国家宏观经济论坛上,多位经济学界的专家学者和政府研究机构的官员对于零三年的经济发展进行了回顾,并对零四年的经济发展趋势发表了意见,并受到国内外的普遍关注。   这样一个论坛性质的东西之所以受到这么大的关注,是因为在这不久之后就要召开中央经济工作会议。   其关注热情甚至不次于年初召开的两会,中央的会议有很多,但很少有像经济工作会议这样,成为舆论焦点,让国内外如此期待的,主要有两点原因:一是经济工作会议出台的经济政策,关涉整个国家来年的发展大略,二是经济工作会议出台的公共政策,虽然都是宏观主旨,但却关涉民生福祉,与每个人的生活息息相关。所以都想从会议中解读一下,看看这次会议将如何影响自己。   有不少人表示从态势上看,国内经济有过热的趋势和苗头,同样也有人则持相反的观点,认为如果处理不当,经济不但不会过热,甚至可能会趋于过冷。   陆政东也是很仔细的聆听,在陆政东看来持这样两种观点的人都有一定的道理,也有一些事实和发展趋势作为佐证,只是受到所占的角度的局限,和先入为主的影响,都有点以偏概全,所以这两种观点都不能说完全正确。   陆政东也在会上作了发言,陆政东的观点是经济不能说是过热,一个理由是九点几的发展速度在我们历史上是有的,还有更为重要的是也有不少因素制约着经济的进一步发展,比如人民币的升值压力,出口退税率下调等因素的影响,这将增加出口的成本,必然会抑制我国商品的出口。在商品出口结构没有实质性改变的情况下,出口总额增长会放缓,转移农村剩余劳动力和增加城镇就业没有太明显和有成效的办法,劳动密集型产业和中小企业不足,因而就业、收入增长有限,消费增长也就不会相应出现适应gdp增长的速度,并未正常循环,就业不能显著增加,消费增长幅度就有限。   虽然从这方面讲经济基本面没有过热的迹象,但是投资领域确实存在过热,开发区、房地产、钢铁、汽车等局部过热;投资结构是基础设施和资本密集型大企业居多。   投资拉动有一个周期,投资当然不可能全部转化,因为从投资到生效有一段时间,但是第二年有多少能转化,也能说明一点问题,历史最高是零点五,但是前两年只有零点二左右,也就是说每投入一元钱,第二年只有两角钱转化成GDP。   而其他的则要在后面陆续体现,继续加大投资,就会在后面的周期显露出来。   还有一个就是投资占GDP的比重也是一个说明投资是否过热的标准,前些年投资约占GDP三分之一左右,但是近两年超过了四成,今年更是会创记录的达到将近四点五成。   造成这样一种态势的主要原因是国内经济处于上升阶段,经济的上升和增长导致投资增长。其次,国家处在工业化的中期,重化工业加速发展,重工业、化工业,这些工业都是投资密集的工业,也会造成投资的增长。   这样的比例显然打破了一种健康的平衡,科技、文化、教育、管理等要素对GDP增长的贡献,在发达国家一般占一半,而国内之前一般维持在两到三成之间,今年由于投资增长过快,甚至有一种抵触效应产生。前两年综合要素的作用降低到百分之十几,这样的比例显然是影响了投资和消费的平衡。   这些都说明了我国经济的现状是投资增长过快,或者讲是其他方面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发展过缓。   投资过热短期看起来是很好的,因为它会增加社会需要,会拉动经济增长,但投资增长太快很可能造成生产力过剩,保持经济高速发展是重要的,但是不能完全靠大量增加投资,这样的发展是不可持续的,也是和可持续发展相背离的。   发改委主任杨忠安有些复杂的瞥了一眼正在讲话的陆政东,陆政东似乎对于经济有种天生的嗅觉一般,总是能够透过现象直接抓住本质,而且对高层的心思极具敏锐性,太过激烈的政策变动并不符合中央主张的看得高、想得深、入界宜缓、前行稳健的策略,治大国如亨小鲜,任何重大决策的出台都不能不考虑更周全更细致一些,哪怕因此而牺牲一些效率,那也是必须的,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政策措施在全面推行之前都先行进行试点的原因。   在很多事关国计民生的决策政策上,尝试性的探索可以多一些快一些,但是真正要大大规模的全面付诸实施,就需要充分评估可能带来的巨大影响。   说实话,他还真希望陆政东在西部办能呆得更久一些,有这样一个人想不出成绩都难。   不过让他吃惊的是,陆政东似乎是有希望动一动,他自然不缺乏这样敏感人事消息的来源渠道,他已经获知中央在明年两会前后期间会有一轮人事变化,特别是一些经济始终上不去或者经济发展问题比较突出的省市领导会进行一轮较大范围的调整。   只是在陆政东的问题上连他都感到吃惊,无他,还是一个年龄问题,陆政东也许的确算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但是他毕竟太年轻了,在资历和经验上真的能够胜任到一地担任党政主官?或许让陆政东再在西部办副主任位置上干上两年,那个时候再下去担任某省省长还勉强能行,但是现在就要推上去去,未免有些超之过急的感觉,连他都如此,就不要说别人了。   当然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一些事情,最后的结果还要看高层能否达成一致意见,而最重要的还是看云家那位老而弥坚的老人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孙伟阳得到消息也是颇有感慨,当初他从西河调出,任副省长、省长,五年时间进入中央委员序列,已经是引起国内外媒体一阵热议,而在他这一批中担任中央委员中至少有好几个都和自己当时的年龄相仿了,甚至还有比自己更年轻的,只是他上升的速度比较快而已,两年副省长,两年常务副省长,一年副书记,然后就上到省长的位置,五年时间从副部到正部,这已经是够快的了,可陆政东在副部级上时间比他还要短,至于年纪比他小了一轮。   孙伟阳也不禁有些恍然若梦的感觉,当初刚刚做长滩当市委书记的时候,在他想象中这辈子就算是再怎么拼搏,估计一个副部级就是自己仕途的顶点,那会想到自己会成为执掌一方的封疆大吏?   对于陆政东,他同样是没想到,当初他觉得陆政东确实是个好苗子,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陆政东会走得这么快……      第213章 波澜(二)      陆政东也非常清楚随着他有希望调到地方工作这件事逐渐在一定范围内传开,争议也会接踵而至,对于这一点,陆政东倒是显得很平静,因为他这一路走来,年龄问题始终是争议最大的问题。   二十多岁的正儿八经的县委书记,二十多岁的正儿八经的地市级市长,三十来岁的副部级市长、市委书记,候补委员,随便哪一个拿出来都是惊世骇俗的,在内行人看来这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不过从体制中人还是普通的老百姓,有种根深蒂固的观念,用一句俗话可以概括:走的路比过的桥多,吃的盐比饭多,总觉得年长者见多识广,阅历丰富,才能真正压得住阵脚,而对于领导干部这方面的要求和期望就更高。而在决定一个国家命运的政治精英群体中,年轻更会被视为还不成熟,特别是他的年纪,甚至在某些人眼里不是不成熟,而是稚嫩。   陆政东却不这样认为,他认为自己虽然在年纪上和工作时间要短一些,但是他觉得自己在工作经历和履历上丝毫不亚于其他人,甚至还有过之,长时间的基层工作经验和在省直机关以及两个国家部委工作的经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如此丰富的经历,而且他也觉得抛开在地方上工作期间的耀眼成绩,自己不管是在省直机关还是国家部委里边都应该是做出了一些拿的出手来的东西,而更重要的一点,他做过安新市委书记,这和其他很多人相比,更具有优势。?   作为副部级城市的一把手,显然比地市级一把手要考验人得多,特别是安新又是一个各种关系混杂的地方,能够在这样的地方把关系理顺并取得令人瞩目的成绩,这需要极高的政治素养、综合能力。   至于在西部办,他的这些措施也是立足长远,这些都是能够让大家看得见的。   正因为如此,陆政东觉得自己就算没有云家这么一层关系,也完全有资格参与竞争,当然也就是参与竞争,能否成功,还要取决于多方面的因素。   政治局会议召开在即,陆政东知道这个会议就将决定自己是否能够名列那张令人瞩目的名单其中,恐怕他也是那个名单上争议最为大的一个。   在副部级和正部级干部人事任免的权力在政治局和政治局常委会,而不是书记处和中组部。中组部只有建议权。当然中组部也可以以部委委员会的名义划去建议名单上认为不合适的人选,但是如果是常委提出来,还是会讨论,当然不是提出来就要马上讨论,那属于临时动议干部了。但是只要提了出来,这个人选就会放在那里,等到有新的位置空出来,就会讨论。   按照党内惯例,中管干部中,副省级官员任免由政治局常委会审议、通过;正部省级官员则常委会讨论后,由政治局会议通过。   一般情况下,政治局会议每月一次,常委会一周召开一次会议,与国务院常务会议频次相同。若遇到特殊情况,常委会议日期可变动。   副部级的干部提拔任用需要经过常委研究通过,而正部级的干部则是需要政治局讨论通过,这也是集体领导的一种具体体现。   刘振强是预料到陆政东的事情是会有争议的,但是刘振强也没想到引起的波澜会这么大。   在政治局讨论人事任命之前,事先的沟通肯定是必要的,通常情况下,这样的人事任命都会在会议之前达成一些初步的结果最后拿到会上。   只是陆政东的事情在征求意见的时候就遇到了不小的阻力,反对者也很旗帜鲜明,认为陆政东还是需要再锻炼锻炼,让其在政治上更加成熟起来。   这一点是很厉害的一招,政治成熟这一条对于一个高级干部来说是必须具备的条件,但是从陆政东的年龄来说,恐怕很难说服人。   好在关于陆政东的争论并非一边倒,有强烈反对的,自然也就有旗帜鲜明支持的,这一点上陆政东在安新就、和西部办的工作为他赢得了不少分,而其中还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因素,那就是云家的影响,也使得陆政东颇多裨益,云家有决策层中的人物,谁也无法忽略这一点。   只是分歧是显而易见的,常委中除了分管经济工作的领导和纪委工作的领导态度较为明朗。   两位分管经济工作的领导还是很欣赏陆政东的,只是欣赏并不一定就完全支持这样的人事变动,所以在肯定陆政东的同时,也并没有完全明了的表明态度。   至于其他几位常委,态度就更是让他都难以捉摸透,除此之外,其他委员的想法也更难以肯定,这还不算,最让他头痛的是云家那位老人一直也不给出态度。   “刘部长,魏部长请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秘书走进来,注意到刘振强陷入一种深深的思考之中,迟疑了一下才低声说道。   “嗯。”   刘振强点点头,魏金来找他估计也是为了陆政东的事情。?   刘振强猜得一点没错,刘振强为陆政东的事情头疼,部长魏金来同样对这个问题颇感棘手。   魏金来很清楚领导让他做出这样一个提议的意图是什么,这肯定是处于一种通盘考虑下的平衡结果。   只是连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领导会选择陆政东,不知道什么原因对陆政东的观感怎么会这么好,这让他很费解。毕竟就算是为了拉近云家,也不是没其他选择。   在他看来,这样做似乎显得有些操之过急了,作为领导所信任的人,他也委婉的提出了建议,只是领导似乎有其他考虑。   而至于领导是考虑到其他什么因素,他琢磨许久却是没有结果,领导的意图他无法揣摩透也必须得执行,那么去做好其他常委和委员的沟通协调工作,这本来也是他应该做的工作,应该是轻车熟路才对,只是这一次对于他来讲,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第214章 转机      年龄是个问题,那么想要说服其他党内同志,就得在陆政东的工作情况上琢磨了,关于陆政东的工作情况部里边早就进行过认真摸底调查,材料很翔实,也很立体,就这些材料,只要见过的人一下就能勾勒出陆政东的工作能力。   说实话,魏金来对于陆政东在经济工作上的能力也是蛮佩服的,凡是陆政东工作过的地方,经济都有极大起色,不管是从曾经工作过的乡里,还是县里,以及市里都是如此,并一直能够得到保持和发展。   一时的起色算不得什么,而一直得到保持和发展,这就难能可贵。   就凭这一点,陆政东也是足以让人侧目,只是这些都改变不了。   陆政东的事情最终还是要拿到政治局会议上来定案,这是魏金来最不希望看到的,能够在会前通过部里边的充分协商沟通,就人选达成基本一致的意见,这样才是最佳选择,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意图要落空了。   但他也还是需要作最后的努力,争取一下,他找刘振强来也是商议此事的,他希望刘振强能够通过一些渠道做做常委中负责经济工作领导的工作,要是能有一个很鲜明的态度,两大巨头能够支持,那么陆政东的事情上会讨论效果也会好得多……   新年伊始,孙伟阳陪同总理在全省进行考察,这一次前来考察的阵容非常大,随同总理前来考察的有国家发改委主,工业和信息化部部长,财政部部长,国土资源部部长,住建部部长,商务部长,国务院副秘书长、总理办公室主任,国务院副秘书长兼国办秘书一局局长,国研室副主任。   阵容之所以如此强大,这是因为这不仅仅是新年之后总理首次到地方进行考察调研经济运行情况,也是两会之前一次比较全面和系统的考察,是为即将召开的两会政府出台相关政策和措施的最重要的考察之一,到时候还将召开五省市经济形势座谈会。   不仅如此,更为重要的是,今年年底要召开三中全会,作为三中全会前的两会会有一些新理念新观点会在这其间提出,以便为三中全会推出的重大的理论和政策进行预热和吹风。   总理在考察完之后,对于省里的发展新规划纲要显得比较满意。   “伟阳,经过实地考察和听取你们的汇报,我也和国研室的几位同志聊了聊,在民生这一块上下了很大的功夫,你们的规划寂个人感觉是可行的,关键在于落实,我看到了你们省委省政府的基础工作做得很扎实,现在就是该昂扬奋斗,振兴的时候了,希望你们能够借助这样的战略机遇期,乘着这股东风扶摇直上,我希望几年之后,你们省的发展能够在上一个台阶。”   “感谢总理的关杯,我们绝不辜负总理的期望,一定牢记您的嘱托,让中央放心,让人民群众满意。”   孙伟阳紧走一步跟着总理略快的步伐,说道。   和前任风格截然不同的是总理性格要柔和得多,对于民生的关注度也高得多。   “全省局面不错,不过,作为和安新、深川相比,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我看安新提出的又好又快的发展思路是很不错的,多年来,我国经济发展中一直以‘快’为主,‘快’在‘好’之前。依据‘又快又好发展’要求,经济从九零年至去年年平均增速高达九点五以上,经济总量从九零年的全球第十一位上升到去年的第六位,而且按照这样的发展态势,今年超越前面两位应该是不存在问题的,这样的经济发展速度确实值得自豪,但多年来的‘粗放型’快速增长方式我们也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能源的高消耗以及由此造成的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成为制约经济社会发展的突出问题。   落实科学发展观,在‘好’字上做文章已成为当务之急。   实现国民经济又好又快发展,关键要在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方面取得重大新进展,粗放型增长方式向集约型增长方式转变,资源消耗型发展向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发展转变,技术引进型发展向技术创新型发展转变,外需拉动型发展向内需主导型发展转变,投资拉动型增长向居民消费拉动型增长转变,倾斜型发展战略向均衡型发展战略转变,效率优先的分配模式向兼顾效率与公平的分配模式转变。   又好又快的发展要求在经济发展中把质量和效益放在突出位置,在注重质量和效益的基础上求得发展的速度。‘快’是对经济发展速度的强调,‘好’是对经济发展质量和效益的要求。   国务院也在就这方面的一些调研和规划,我希望你们能够先行一步,在这方面做出一些有益的尝试和探索。”   孙伟阳心中一震,没想到总理会谈及到这样核心的话题,这无疑是一个相当利好的消息。   科学发展在孙伟阳看来确实也是时候了,改革开放二十多年了,粗放式的发展带来的问题将会越来越多,发展成本也会越来越高,各种资源比如水、空气以及交通、环境资源都会日惭稀缺,这是关系到千秋万代的事情,中央确实需要认真考虑的问题,怎样来缓解和消除发展带来的各种越来越明显的弊端,早作打算,科学规划,统筹布局,否则越到后边要想来解决这些问题会越因难,付出的代价也会越大。   孙伟阳的意见让总理很满意,作为省委书记能够考虑到长远和全局,这才是一个合格的省委书记,也只有具备了这样深远的眼光和宽阔的胸襟,才足以胜任这副重担。   也正是因为孙伟阳有这样的全局观,他才会在五省市座谈会之前和孙伟阳谈这些,也是希望孙伟阳能够起到一个示范作用,毕竟这些年一直强调经济发展,经济指标一向也是考察干部的重要指标,一时之间转不过来这个弯,这个惯性还需要往前冲一冲,所以需要有的省带头动起来。   “对了,伟阳,你在西河工作的时候陆政东在你下面干过,对陆政东这个同志也相当熟悉,你对这位同志怎么看?”   总理很是随意的问道。   但孙伟阳知道这种随意只是表象,总理是以安新作为铺垫提到陆政东,想来也是经过一番思考和权衡的,孙伟阳也稳稳神,可客观的说道:“陆政东这是一个相当优秀的年轻干部,不瞒领导,我调到外地的时候,也曾曾经考虑过把他调过来,他这样思路开阔大局观强精于协调发展的优秀干部,而且现在政治上日趋成熟,但是没想到被西部办捷足先登了。”   孙伟阳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誉,这种时候绝对要举贤不避亲。   “伟阳。陆政东就这么优秀?你在用词上很难得用如此优秀来形容一个干部啊,嗯,精于协调发展,政治日趋成熟,这是……”   和前任铁面严厉完全是两个极端,温和,绵里藏针,善于沟通和协调方方面面。听得总理这样打趣,孙伟阳也微微一笑:“总理,怎么说呢?我虽然离开西河比较早,但陆政东毕竟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干部,所以一直都是非常关注,也说得上比较了解,这个同志总是能够勇挑重担,在开展工作时候能够创造性的开展工作,绝不仅仅是仅仅擅长经济工作那么简单,而且他能团结大多数的同志,科学调度,服从大局,至于说政治日趋成熟这句话也非溢美之词,总理您应该也看到了他在安新工作的时候的表现,经济上上去了这只是一个方面,更为关键的是原来一团乱麻的安新,现在是政通人和,这是真正考验一个领导干部的,对我来讲,我更看重他这一方面。”   “嗯,我知道了。”   总理点点头。   如果单单只是会搞经济工作,那像陆政东这样的干部也不会引起轩然大波,恐怕也根本推不上这个台阶,正因为陆政东表现太过优异突出,当然缺陷也很明显1年龄和经验问题,这样鲜明的对比,使得大家在对这个干部的使用上才会才这么大的分歧。   都说年轻是个宝,但是在正部级干部的使用上却不能不考虑这个问题。   人的成长和成熟都需要时间和经历来沉淀,这是客观现实决定的,太过于年轻使得他的心理成熟度还需要一个时间过程来完成阅历上的蜕变,进而形成一种风格,而这种风格也就是成熟稳重,当然这只是普遍性的问题,在经历阅历相当丰富的情况和这个干部的悟性比别人更高的情况下,一个干部的成长成熟也会超出一般正常人的成长速度。   在任用一名高级干部上主流的观点都还是趋稳,但是不是就一定要按照一个定制一个模式搞一刀切,他不认同这个观点,毕竟客观事物都是千变万化,既有普遍性,也有特殊性,不能因为普遍性就否定特殊性,这不符合辩证法,当然也不能把特殊性放之四海而皆准。   就像他的前任,四十多岁还是副科级,五十岁才正处,五十五岁却步入副部级,这在当时同样不可理解和思议。   当时已经极力提倡干部四化,五十五岁,而以他的年龄,是不可能纳入后备干部的,当时考察一千余人,年龄标准是四十到四十五岁,五十五肯定不能说是年轻干部。但却得到了力荐,可是却遇到了不小的麻烦。中组部一开始直接给否掉了,也是有人坚持不懈,才终于进入副部级,没有这一步,那么无论他有天大的本领也只能长叹一声“时运不济”,而正是如此他才进入更高领导人的视野,然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进入最高层。   能够突破常规崭露头角首先是因为他个人的能力,其次才是博弈的结果。改革开放后,改革与保守,总是在一种此消彼长,保守者几十年来极力推行计划经济理论,有相当强大的人事网络,对改革形成强有力的牵制作用。   而在那场风波后,国内的改革、外交前景愁云惨淡,急需新面孔推陈出新。工作能力和对经济工作内行,也敢冒风险,而保守者也欣赏其才干,认为比起其他人,其应该算得上是理论素养较完备的一个,同时,其在改革大刀阔斧,又能头脑清醒地看到改革“大干快上”将会导致的危机,再加上这样的机遇,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而陆政东也有些类似。   由于这些年经济一直保持着较快增长,国内外都持非常乐观的态度,但是作为最高层,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还是很清醒的看到背后的隐忧,摆在面前还有许多困难和问题。   农业发展滞后,农民收入增长缓慢,这已经成为制约扩大内需的一个重要因素;一部分企业经营困难,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将是一个长期的任务;下岗和失业人口不断增加,社会保障的压力非常之大;城乡发展不平衡,东西发展不平衡,还有相当一部分地区、相当一部分人口处于贫困状态;财政负担沉重,金融不良资产比例较大……   这那一条都不轻松,特别是前任是在极高的声誉之下离任的,作为继任者,难免会被人拿出来进行比较,这肯定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必须要继续进行开创性的工作,才能打开局面。   而要打开局面,最重要的当人还是用人,之所以有其他同志提出这样的建议,恐怕也正是很清醒的看到这一点……   孙伟阳注意到总理虽然脸上挂着一贯的淡淡的微笑,只是却是在深深的凝思之中,似乎是在思考什么,看来陆政东的任用问题确实是让高层也感到有些挠头,只是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陆政东想要真正进入权力核心,就得看高层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打算和云家那位老人是何考虑了……      第215章 沸沸扬扬      乍暖还寒的京城三月,一年一度的两会又一次即将拉开帷幕,由于国内经济的迅猛发展,国际地位的提高,两会越来越成为境外媒体了解共和国的一个重要的节点和外界了解这个国家走势的一个重要的窗口,而人事变化无疑使走向的一个重要标志,与人事新局相关,中共高层的政经新部署,特别是在这次大会上通过的纲领性文件会就国家大政方针、政治体制改革、经济社会发展等提出何种新举措、新观点,以及大会本身对中国未来若干年发展方向的影响,是境外媒体普遍想了解的内容。希望从中解读出这个迅猛发展的国家的未来,所以会议还没召开,境内外的媒体已经积极开始为两会进行预热,并引发了一场小小的媒体战。   虽然每次的两会媒体关注的热点问题有所不同,但却有一个话题始终是媒体关注的焦点,那就是人事调整布局。   虽然去年才是换届和新一代领导集体起航之年,按照惯例中央各部门及地方党政高层人事安排,早在十六大已经做出通盘考虑。全国“两会”结束后,新班子正式起航,今年只是微调而已,照理说关注度虽然有,但是不会太高,可实际情况却相反,由于决策机构成员早已经到位,不少媒体更将兴趣点扩展至各部委的高官身上。   这一次两会有可能的人事变动却是激起了境内外媒体的广泛关注,特别是港媒,关注度更高,原因无他,一是因为一个位置,二是因为一个人,这两者都和香港息息相关。这个位置就是中联办主任,而这个人就是陆政东。   中联办是中央政府在港的三个代表机构之一,中央人民政府驻香港的三个机构之一,另外分别是外交部驻港特派员公署和驻港部队,而中联办负责联系后两者,并且而从名称上也可以看出中联办在三大机构中所处的位置最为重要,被视为代表中央的声音。   其中联办其前身是华新社驻港分社,香港中联办的前身是新华通讯社驻港分社,成立于一九四七年,是中央派驻港的机构,同时担负国家通讯社驻港分支机构的新闻职能,在主权未移交之前前,该社以政府驻港最高代表机构的身份,与殖民地港英政府进行联系。   六十年代后期,随着香港形势的变化,以及与大陆关系的发展,港府遂委派政治顾问负责与分社保持联系。改革开放初年,分社举行国庆招待会,第25任港督首次参加。自此成为惯例,其后历任总督每年都出席分社举行的国庆招待会,一直延续到主权移交之前。   所以驻港的华新社分社的功能并不单是一家媒体所扮演的角色,而是一直担负着特别使命。   主权移交予之后,分社对原有职能作了适当调整,继续作为中央政府授权的工作机构履行职责。直到九九年国务院常务会议作出决定,分社自两千年起正式更名为驻港特别行政区联络办公室,简称中联办,并通知特区政府。至于原分社内的新闻业务,则进行了剥离。原正副社长亦改称为中联办正、副主任。   而现任中联办主任则是从回归之时的分社社长一直干到现在,本来以为其因为年纪关系会在换届之时调整,可是中央出于稳定出发并没有对其职务进行调整,由于其对港事务非常熟悉,港人对于这个能有对港产生深刻影响的继任者如何也是充满了各种心思。   而陆政东则是因为和港的渊源,九七九八年那场让所有香港人记忆犹新的金融大战有陆政东参与的事情在媒体高度发达的香港并没有保密多久就发掘出来,让不少人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不由充满了亲切,当然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就是陆政东的年轻,如此年轻的高官肯定更是一个强烈的新闻点。   特别是虽然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但很多人对于大陆党内的人事选拔机制依然是雾里看花,充满了神秘感,而且在外界看来在人事上素来就习惯于按部就班,相对保守的大陆,能够有这样一个年轻的高官,而且根据那些神通广大的港媒和记者打探到的消息,陆政东很有希望在两会前后会再进一步,这无疑更是让人震惊。   所以在两会开幕前,陆政东顿时成了港媒热捧的人物,各家媒体的政经类节目都是连篇累牍的进行报道。对于陆政东的去向都进行了预测,有的预测陆政东将调任西部的甘远省任省长,理由是陆政东本身是西部办的高官,又在西部工作过多年,出任西部落后地区的省长,进而促进当地的发展应该是第一选择,而有些媒体则大胆预测陆政东也许可以出任中联办主任,理由是虽然陆政东没有外交经历,可是陆政东和港有渊源,而且年轻就意味着思维更为开放,能够更能接纳新鲜事物,能够为很多港人所接受……   只是事实上事情根本没像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京城红墙之内,一间书房简单朴素,几个单座沙发,领导更喜欢在这里办公。   “坐吧,景升。”   老者喝了桌上的净水,微微颔首。   “我是来汇报一下香港访京团来访情况,他们又一个建议,希望在中联办主任的人选上能够多一些选择。”   吴景升字斟句酌的说道,作为港澳办的副主任,知道中央对于港澳的重视,这样规格的访京团照例是高规格的会见,除了最高领导之外,还会有其他常委和重要的领导人参与会见。   其他事情倒是没有什么,可是有访京团提出的一个请求让他转达却是让他很做难,中央在人事问题上是会考虑到他们的一些建议和意见,不过这个也是有限度的,所以他也说得很是委婉:“他们希望也考虑一下陆政东,理由是陆政东对于经济相当熟悉,也为港人所熟知,正处在非典之后恢复期的香港需要这样一个人,有他在港坐镇,港人会更放心。”   老者点点头,一九九七年亚洲金融风暴发生于泰国,之后波及了邻近国家的货币、股票市场和其它的资产价值。   虽然中央政府和特区政府联手,打破了国际炒家的美梦,只是香港在这次危机中也受到强烈影响,而去年的非典更是让正处于恢复期的香港又一次遭受打击,再这样下去,那就会出问题。   香港不能乱,这是大原则,而摆脱经济低迷无疑是不乱的最好的良方,中央也正在筹划一些大动作,准备和香港签署CEPA,以期短时期内就摆脱困境走向复苏。   港人一朝被蛇咬的心态他也清楚,只是……   老者微微蹙眉,他意识到了吴景升这样谨慎的缘由,现在组织上正在酝酿陆政东的去向问题,争议不小,一直未有定论,而港媒对陆政东也是报道得沸沸扬扬,现在又提出这样一个事情来,这会好心办坏事,或者说是有人故意诱导,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捧杀陆政东?   这些港人的希望是良好的,不过有些时候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却会引很多不必要的猜想,进而影响到中央的决策,甚至还有可能起到相反的作用,这一点上不能不说吴景升的政治敏感性还是比较高的。   “我知道了,有些事情中央会通盘考虑的,这方面你和他们好好沟通一下。”   吴景升走后,老者沉吟半晌,人事调整前夕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引来很多遐想,如果换了是其他人,也许影响不到,可恰恰涉及到陆政东,这个问题倒是不能不慎重考虑,陆政东的工作变动是小事,若是因此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解进而影响到原本还算比较和谐的氛围那就得不偿失了……      第216章 因势利导      陆政东得到通知参加会见香港工商界知名人士访京团的时候正在云溪省进行考察调研,这段时间他是出于风口浪尖之上,陆政东也深知外面越是沸沸扬扬,实际上对于他而言,越是热炒,对于他而言,越发的不利。   越是有争议,他就得越是要镇定低调,上串下跳,除了暴露自己的心虚和不成熟,只有百害而无一利,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沉着应对即便是这一次上不去,依然有的是机会,而如果应对失措,那别人就会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那今后会更为艰难,所以他是刻意的离开了京城。   对于这一次安排他参加这么高规格的会见活动,陆政东也知道表面的意思,西部大开发战略提出来之后,高层也是西部大开发的推销者,对于来访的境外的跨国公司、财团、企业家,都会动员他们去西部投资,作为西部办的主任,又和香港工商界有些渊源,让他参加这样的会见活动,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正常之中又有些不同寻常,在这样沸沸扬扬之中,按照常理应该是淡化或者雪藏,而现在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因势利导,向外界释放出一种强烈的信号?   由于没有其他能佐证的东西,这还需要好好的琢磨……   在参加会见活动之前,港澳办和中联办举办了一个小型的座谈会,陆政东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不在是当年参与应对金融风暴那般位置一般,可以洒脱而为。   在这方面有专门负责的部门,作为西部办的副主任,介绍西部大开发的情况,引导这些工商界人士引导其参与西部大开发是他的本分和责任。   主角是港澳办和中联办的领导,自己不过是一个配角,而配角就要有配角的觉悟,不需要出头露面的时候就最好变成一个隐身人。   “政东,恭喜啊。”   从会议厅出来,陆政东和赵一芒并肩而行,赵一芒所在的经济研讨会也受邀出席了这次座谈会,就国内的经济发展谈了看法。   “一芒,何喜之有?我现在完全是被架在火上烤,捧得越高,就怕摔得越重啊!”   赵一芒显然是解读他能参与这样的座谈会和会见,是上面释放的一种信号,这种可能性很大,只是只要真正式的说法没出来,那变数都是极大的。   陆政东在赵一芒面前也不用遮遮掩掩的说些外交辞令,把自己的担忧表达了出来。   “政东,领导心里还是有杆秤的,不管怎么说,事情总是需要人去做的,特别是一些有挑战性的工作,总是需要你这样的人去做,早晚而已,这一点我是深信不疑的。”   陆政东笑了笑,他当然知道赵一芒所说的有道理,能够让他更为高调的露面,这说明对于他的任用问题,高层间已经有过沟通,已经是有了一个较为明晰的看法,用他这基本上是可以确定的,离开西部办也是肯定的,现在的问题是他的去向问题,是热炒的云溪还是中联办,还是其他?   在陆政东看来,去中联办的可能性相当的小,虽然港人对此有所期待,只是对于这个位置的负责人而言,懂经济只能一个很次要的条件,更重要的是条件是要知港懂港,具备熟悉和各方沟通协调的专门事务的人担当此任,从这个意义上讲,中联办主任应该是多年从事对港澳工作的资深人士担任,高层考虑人选肯定首先从这方面考虑,而不会是他这样没有从事过对外工作的人。   至于云溪,这倒存在可能,云溪属于西部欠发达省份,省委班子因为有人年纪到点要进行微调,不过这个位置也是备选人不少,存在很大不确定性。   恐怕现在他的准确去向,就连刘振强也同样没办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之前的沟通也只是关于自己的进入这一轮调整,并未涉及到具体位置,现在和其他人一样,入围问题虽然解决了,真正具体去向,却是茫然无知,应该是这一轮调整的所有位置和部门皆有可能,其最终结果到现在恐怕都还是存在于高层的脑海中,最终揭晓答案恐怕还是得等到上会讨论决定。   见陆政东若有所思,赵一芒也是无限感慨。   当初和陆政东在云维娜结婚的时候,陆政东还是长滩一个县委书记,虽然也是年轻得让人惊艳,但一想到云家还有云维熙,当时的云维熙已经是准厅了,在所有的人看来,陆政东在仕途上的成就肯定是要给云维熙让路,恐怕心里也有些不服气,只是再不服气,也只能暗叹自己的生不逢时。   可是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陆政东的仕途发展却是一帆风顺,而被奉为云家正宗继位者的云维熙却是被其超越,这让人大跌眼镜,更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这不能只用一个运气二字或者单纯能力等词语来一言蔽之,能够让一向都看重孙子的云家那位老爷子做出这样的选择,这就是一个奇迹。   而陆政东能够得到云家老爷子如此待遇,绝不仅仅像了解云家一点内勤的人所讲的是因为云家老爷子对于因为他而备受磨难的女儿的一种补偿,而是陆政东各方面全方位综合能力的体现,同时也是包涵了机遇、人脉和背景等等诸多因素混合在一起挥出来的真正力量,只有这样你才能解释得清楚他能够从短短十多年间从一个基层干部逐渐变成高干。   虽然在很多人眼里,副部已经是高干了,可在赵一芒的眼界里只有正部才算是高干,而且还得看这个正部的含金量。   而他志不在此,因此此时没有其他负面心理,有的只是祝贺。   虽然按照当前的局面,陆政东出任一省之长有些难度了,不过既然这件事已经摆上了桌面,陆政东上正部那就是必然的事情,只是可能会先过渡一下,比如中央财经工作领导小组的副秘书长(正部长级),先把级别给提上去,然后再外放。   当然这只是他以及很多有点内幕消息的人的一种猜测,真正的结果很快就要见分晓……      第217章 因势利导(二)      高层的会议并非像外界所知的那样是风平浪静,只是在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对于存在的争议言辞的措辞更为婉转而已,而且在最后做出决定之前,与会者可以充分的表达自己观点和意见。   作为此次讨论的人事问题,陆政东无疑是焦点,从是否进入这一轮新晋的正部级干部序列开始,伴随着陆政东这个名字就有不同的声音,但是不同意见归不同意见,作为这个层面的高级领导人,还是要从全局来权衡此事的得与失。   “我个人倾向于陆政东同志到财经领导小组工作,纵观陆政东同志的成长经历我们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同志在基层工作时间长,基层经验丰富,在西部办工作期间也能充分展示了他在开展工作的创造性,但是对于一今年轻干部来说,我觉得他还是需要更多的经历和磨砺,特别是需要增加一些在条条上工作的经验,这样有助于今后的成长展,同时他到财经工作领导小组工作也能增加新鲜血液。”   发言的人态度依然是相当温和而坚决,表面上看起来对陆政东情况的介绍分析相当有条理,与会的委员们也都凝神静气的认真倾听着,这位对于干部任用有着相当发言权的介绍和分析判断,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会认同对方的观点。   能够拿到这个层面上讨论的问题,当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每一个问题都会引起大家的深思,尤其是在人事任命上,更是牵动着太多人的神经。   一个人选的变动都会牵动着一连串人事变动,大家都力图在人事调整上能够按照部里的意图来进行,或者取得取得有利的局面。   只是他的观点并没有赢得大多数人的认同,这实际还是在炒冷饭,还是在拿陆政东的年纪说事,而这已经在之前陆政东一系列的晋升中出现过,现在拿到这上面来那就说明年纪并不是重点。   既然高层的打算是把他放在担任一方主官的位置上,要从这方面找出陆政东存在着极大的缺陷才是真正切中要害。   当然也有可能是陆政东在安新的表现实在让对方难以找到这方面的理由,只能退而求其次。   “对于陆政东同志的任用问题上,我谈谈我的看法。我觉得争论是好事,至少说明这个同志做了不少工作才会引起这样大的争论,那么我们看看对这个同志的争论的关键在哪里,对于其能够为大家所认同的又是什么?   我也听了大家的发言,归结起来争议主要集在两方面一方面是关于陆政东同志的年龄和工作时间问题,其实这就是一个问题,年轻也就意味着工作年限短,但是可能大家也都注意到了,这个同志工作年限虽然不算很长,但是履历却相当丰富,乡里县里市里省里再到部委都曾工作过,我们的行政体制几乎没拉下一级,几乎每个职位上都留下了痕迹,我觉得工作履历的丰富足以弥补在工作年限上的不足。”   “而且我们还应当看到陆政东在其所工作过的地方的表现是一个什么样,对于陆政东在工作岗位上的表现,我想很多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陆政东所工作的地方不仅仅是短时间取得了很好的成效,很好的完成了上级赋予他的任务,更为重要的是看问题看得比较长远,能够为一地在一个相当时间的发展打下基础,这一点尤为可贵,从当年的长滩经济开发区,到后来的安新,都是如此,而事实上他总是能超额完成上级赋予他的任务,这就说明了这个同志一个特点,那就是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而具备这样的素质,其实就是具备独挡一面的特质,我认为这样综合起来评价一个同志,我觉得这才更为客观。人无完人,金无赤金,在干部任用上要扬长避短……”   魏金来在不少委员发言之后,也发表了他的看法。   作为组织部长,有些人必须要来他来讲。   魏金来的话让不少人微微颔首,显然魏金来更为熟悉干部任用的事情,说出的理由非常的充分,说服力显然要比刚才那位发言的要大的多。   而他态度鲜明的立场也引起了委员们的认真思考,尤其是最后几句话更是隐含深意。   年轻?   把陆政东放在安新市委书记和西部办副主任的位置上,这就充分说明就是对其在这个岗位上的一种信任,那么他做的工作就要给予支持和理解,不要听到风就是雨,不分青红皂白的加以批评指责。   而魏金来的态度表明他并不赞同陆政东出任财经领导小组副秘书长,而是倾向于让对方到更重要更能挥主观能动性的岗位上去。   这个态度在这种时候就显得很微妙了,这一批即将调整的干部岗位,有一些已经有了比较明确的意向,而有一些则还没有成熟的意见,尤其是在陆政东这个不确定因素加入进来之后就让这个局面更为混沌,不过魏金来的话似乎让这种混沌变得逐渐清晰,毕竟有些话并不完全代表魏金来自己。   总理温润的目光落在分管经济的副总理脸上,后者会意的点点头,抿了一口摆在自己面前的茶,搁下手的笔。   “我来说两句吧,关于陆政东同志的岗位调整,有些同志有不同意见,这是好事,这说明我们党内对于一个干部的认识看待也趋于多角度多层次来分析了解,这也证明了我们党在任用干部上的严肃性和谨慎性,一个干部的成长是需要经历多个岗位和一定时间的锻炼积累的,只有这样才能使其各方面的能力得到锻炼提高,观察一个干部是否成熟,是否能够胜任组织交付的担子,我认为还是要按照我党一条最基本的原则来衡量,那就是实事求是……”   说着一顿又继续道:   “这个实事求是,就是要看其工作能力、工作表现和整体的素质……”      第218章 出人意料      副总理分析众人的心态相当准确细致,对于陆政东适合在哪一个岗位上工作抱有异议和疑议的人,归根到底还是觉得陆政东同志因为年龄原因带来的工作经验问题,会不会导致在处理心工作和重大事件上缺乏策略和经验从而出现重大失误;开展工作时心态上会不会急于求成等等,而且出现这样的争议也是对于党的事业负责,对于陆政东这样优秀的年轻领导干部负责,这样一个年轻有为的干部,如果因为安排失当而导致出了问题,对于陆政东本人来说很惨痛,对党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损失,毕竟组织上要培养一个年轻有为的优秀领导干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副总理这一番话合情合理,立时赢得了不少委员们的点头,显然他们也是在这个问题上有些犹疑不决,而副总理则说了他们的担心。   分管经济工作的副总理同样很清楚在座的同志心里想的是什么,的表态让与会者顿时清楚,陆政东的事情已经很明晰了,这意味着三大巨头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默契。   这让魏金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也知道总理原来的态度也是倾向于赞同陆政东下地方的,当然,总理是一个善于协调的人,通常出现分歧的时候直接表明态度,更愿意用协商沟通的方式来达成共识,即便是达不成共识,也倾向于采取用更温和的方式来做出决定。   这已经是某些人在人事问题上第二次发难了,上一次是另外一个重要的经济部门的人选,对方也是提出了异议,在政府层面也有些不畅通,推行的政策遇到一些阻力,这恐怕也是促使温和之人也终于表明态度,提醒一下这样的人……   “我看在陆政东的使用上,可以考虑先放在一个位置上观察一下,这样就更为稳妥了,比如常务副省长……”   魏金来再次发言道。   这是一个折中的方案,这也是领导人的意见,毕竟要执掌一方的话就要面对太多的难以预料的问题,这需要一个经验丰富性格沉稳的领导干部才能让中央放心,所以在对年轻干部使用上还是有所保留和顾虑,担心出现问题。   做出这样折中的选择,领导也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作为这个国家的掌舵者,他既要考虑综合平衡党内的意见,维护党内的相对团结,同样也需要考虑国家和社会发展对执政党和政府日益提高的要求,也要考虑经济发展和社会其他发展和谐发展;也要考虑各种领导干部的搭配问题,年长稳健的自然是要用的,年富力强,忽悠创造性和冲劲闯劲的干部也得用。   坐在这个位置上,在面对改草开放进入深水区时,执政党在面对社会需求日益多元化的时候,不仅仅是单纯的求稳,求稳的同时也要考虑创新求变这一要求,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党的执政地位要加强也不能单单只求稳,如何迎合社会变化发展,满足社会民众各方面的需求需要,也要求执政党在社会经济的发展和管理上要因地制宜因时而变,那种抱着食古不化的心态来面对社会发展潮流的思维观是难以适应时代的。要将这几者有机结合统一起来,最大限度的发挥出制度的优越性,使这艘大船能够在惊涛骇浪中无所畏惧的乘风破浪前进……   京城一处四合院内,一位老者面沉如水,而在他面前的曾怀德则是大气都不敢出,作为一位从种种大放大浪走过来的老人,到了这个年纪了,很多事情已经看得很是透彻了,难得出现这样的神情。   好一会,老人的神情才终于微微一缓,开口说道:“怀德,我早就给你说过,多栽花,少种刺,多支持现任领导的工作,不要树敌太多,不要拖人家后腿,看来你们是没有听进去我的话,你们啊,就是只盯着手里那点权力……”   老者说着摇摇头,这一次陆政东的事情,他是想阻挡一下,只是原本他笃定的认为有人对陆政东的事情会置身事外,至少也是保持一种不偏不倚的姿态,可他没想到有人却是借着这个事情对经济事务的干部进行了调整,原本是一件自在必得的事情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老人微微摇摇头,这肯定有曾怀德的影响,曾怀德能力倒是有,可是心胸还是太窄了,这直接影响到他的眼界,这在有时候可是真会造成很不好的后果……   而在贝湖,贝湖常委楼的一间别墅里,茶盏微微一荡,茶水溢了出来,流倘在桌案上,房中的人才察到。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茶盏搁下,竭力想要让自己的情绪变得半静一些,他知道自己有些着相了。   詹继东对自己的这番心情激荡他自己都很不满意,至于么?不就是有些出人意外而已。   陆政东回贝湖了!   詹继东出任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上面的意思非常明显,那就是作为省长杨凌峰的后备人选。   杨凌峰在贝湖的时间呆得太长了,也是该动一动了,这原本是一件好事,毕竟双方一直明争暗斗,对人对己都是一件累人的事情。   只是这前面狼刚走,后面就进虎,这是对于他这个系统的人而言,对于他个人而言,这更是一个极为不好的消息,这意味着陆政东后来居上,要走在他前面了,这让詹继东的心里极为不是滋味。   这种事情换了谁,恐怕心里都不好受,而更为现实的是,他现在只是副书记,他想再进一步作为便捷的路子就是坐上省长的位置,而现在陆政东一到,一切都改变了,这一耽搁,那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一步落后那说不定就步步落后,陆政东是太年轻,而他不得不考虑年纪问题,一旦年纪再大一点,那也是个大问题……   其实当陆政东的工作变动提出来之后,他就知道陆政东肯定是要回地方上工作的,即便是有人态度再坚决,但是在正部级官员上,其他人顶多也就是在人事问题上他比其他委员稍稍多一些影响力而已,但是作为正部级官员的任用,一般说来的是要政治局里形成一致意见才会获准。   这一次人事变动有些不同寻常,先是陆政东的工作变动争议颇大,在詹继东看来,即便是陆政东真的获得了最高层的信任和欣赏,真要下地方,他也认为陆政东最大可能性走到西部的云溪,如果说高层再高看一步,到西部相对发达一点的桂东任代省长亦有可能,但是像西河这样的大省,詹继东认为可能性很小,而到贝湖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恰恰是他认为最不可能的,反而是成真了——陆政东回贝湖了。   怎么会这样?陆政东为什么会回贝湖?高层这样做的目的是基于什么样的考虑?   虽然京城方面在电话里作了一个通报,理由看上去似乎也很合情合理,杨凌峰有可能会在离开之后,西河人事变动过大,需要一个对贝湖情况熟悉的同志来担起重任;陆政东人年轻,从政经验上还有些不足之处,可以好好锻炼锻炼陆政东?   詹继东有些不太相信。   据他所知,陆政东如果不去京城部委局,应该走到云溪的。   虽然有人力主陆政东到部委局,但是詹继东知道很多人不太赞同这样的意见,包括他也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陆政东到部委本来就是过渡。   不少人都认为陆政东的风格更适合到地方工作,到地方更能发挥陆政东的强项,包括负责经济方面的领导等人的想法似乎都认为陆政东到经济基础比较差不是太合适,而是这几年已经打下了一些基础的,人口大省担任省长应该是一个上佳选择,才能更大的发挥陆政东的作用。   詹继东扪心自问,自己从安新调回省里之后,工作还是比较顺手的,省委给予了自己足够信任,基本上都采纳自己的意见,去年一年贝湖发展速度也不算慢,基本上稳住了现有位置,总体来说情况也还算良好,似乎不太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是什么原因?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特意要将陆政东放到重要的岗位上来,一方面是加担子,一方面也是考察磨练。   陆政东运气好啊,但单单只是用运气来解释也太违心了,詹继东还不至于如此,但是不能不说这家伙在很多时候都踩到了节拍上,而且也的确有足以自傲的资本。   詹继东和陆政东共事过,这一点詹继东是最清楚不过的,对于陆政东,他必须要足够的重视,他也必须要重新思考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在很多问题上还需要再认真斟酌和考虑,前一次在安新自己输得很惨,一个人要是同时在一处摔倒两次,那就更为惨痛。   詹继东逐渐从那种负面情绪中走出来……      第219章 出人意料(二)      陆政东是他所熟悉而又陌生的四合院中得到关于他去向的消息。   老爷子并没有和他讲任何关于他工作的事情,只是在那里写着字终于,老爷子放下了手中的毛笔,陆政东凑过去,书桌洁白的宣纸上,只有两个字:戒骄。   陆政东默默看着这两个字,那论字的功底,显然是比不上那些书法者,甚至和一些对书法造诣比较深厚的老领导,不过这里面的意思陆政东却是明白,老爷子并不是非常赞同他现在就坐上这么一个位置,可是又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要是老爷子不同意或者默许,这件事恐怕才一提出来就打住了。   陆政东也清楚老爷子的真实想法,老爷子的年纪在那摆在,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是谁都无法抗拒的,老爷子的想法是去见马克思之前,能够把他扶上马送上一程,所以也是勉为其难的同意了这事。   老爷子的神情看不出喜悦,反而还有些凝重,而且在凝重之外,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上去了,也就意味着云维熙想要走得更远的机会就很渺茫了,而他和云维熙手心手背都是肉,所以心绪才会如此的复杂……   从四合院出来,陆政东也是默默的思考着,他同样也对回到贝湖很是意外,在他的估计中,西部是他的首要去处,没想到中央却是决定他到贝湖。   调他回到贝湖,这绝不是仅仅因为杨凌峰在贝湖省长的位置上时间太长的关系,也不是完全就是妥协的结果,或者说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这样的妥协看起来是退了一步,实际上却是为了进一步,是基于更深层次的考虑——那就是中部崛起的事情。   改革开放以来,由于实施非均衡发展战略,先是让一部分地区先富起来,这成就了东部以及沿海的广大省市;而西部大开发,也没贝湖什么事,所以国家每一次战略大开发都与贝湖擦肩而过。   中部、贝湖始终没有与其他地区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公平竞争。中部地区、贝湖的经济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夹击下渐渐力不从心,左支右绌,首尾难顾,即使逆势而上,也只能勉强维持差距不急剧扩大。要不是安新,贝湖会更显得步履艰难。   对于这样的情况,中部地区虽然要服从大局,但同时中部地区的干部群众也是心里有些想法和看法,为了平衡这样的发展,中部崛起的战略也就成为必然。   所以这是即将召开的两会上要提出来并加以讨论的一个重要的议题。   实施中部崛起战略,其实也就是给政策,获得一个公平发展的机遇。其他地区有的政策,中部也会有,其他地区没有的政策和创新,包括贝湖在内的中部地区要尽力创造条件争取,至于成效如何,那就得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作为中部最为重要的省份之一,中央希望贝湖能有所作为,而他的任务是必须抢占先机,知难而进,将来之不易的公平发展机遇变成竞争优势和增长优势,争取一飞冲天。从而将贝湖打造成为中部能够起到支撑作用,从而带动中部经济社会全面迅速发展。   陆政东首先想到的就是贝湖如何在中部崛起战略中的定位,只有定位准确才有可能抓住机遇,突飞猛进。   纵观中部诸省,平心而论,只有湖北才有成为中部增长极点、增长中心的可能,也只有贝湖才有可能成为梯度发展的次级中心。   贝湖地处中部地区的中心,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是东西南北的交汇点,经济沟通、辐射、互动能力强,便于东引西进,南拓北击。   贝湖地处沿海高经济梯度向西部低经济梯度之间的过渡地带,在承接国内外产业转移方面处于有利位置,在利用西部资源,进入西部市场方面也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   更为重要的是,贝湖是全国的重工业基地,产业基础条件在中部地区无人出其右。   贝湖还是全国高校和科研人员聚集较多的省份,人才资源丰富和科技力量雄厚。国家直管机构的区域中心大都设在贝湖,便于与中部各省的协调和合作。   如果国家要选择和培育中部发展极点,非贝湖莫属。但是话又说回来,虽然贝湖有发展成为中部增长极的多种优势和各种可能,但寸有所长,尺有所短。   中部各省间差距不大,优势不明显,大家各具特色,如其他毗邻珠三角,毗邻长三角的也有其优势等等。中部诸省都有机会成为中部中心,成为国家经济的次级中心。   对此,陆政东也有一种迫感、危机感,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激流勇进,争取在中部崛起战略中脱颖而出,成为当之无愧的中部核心和中部增长极点,否则将会坐失良机。   而要有所作为,思想观念就很关键,贝湖省人杰地灵,物产丰富,基础扎实,有丰富的人才资源,有雄厚的产业基础,有得天独厚的区位优势,大交通、大能源、大钢铁、大汽车、大商业、大高校无处不在,无所不有,中部其他省份,甚至东部地区的省份也望尘莫及。   可是为什么贝湖并没有完全发展起来呢?   按理讲,就这样的条件,贝湖的发展至少应该好于中部其他省份,科事实并非如此。   在不少方面,贝湖都落后于中部其他地区。外地人非常纳闷,原因究竟在哪里呢?   其他人不明白,可陆政东在贝湖工作几年,有一个最深的感受,贝湖什么都不缺,天时、地利俱全,唯独缺少人活,缺少的是改革开放的创新精神,缺少的是“舍我其谁”的风险精神。   贝湖经济发展滞后是被自己打败的,是被思想打败的,陆政东是从外地调入贝湖的,进入贝湖后一个最直接的感受是湖北人思想比较保守,观念比较陈旧,缺少敢闯敢干的风险精神。主要有五个表现:一是自大清高,固步自封;二是因循守旧,生搬硬套;三是随遇而安,小富即欢;四是目光短视,机会主义色彩浓;五是官本位意识浓厚,唯书唯上难唯实。   小农心态、内陆意识一览无余,叹为观止。   贝湖解放思想、转变观念任重而道远。思想和观念是贝湖最大的问题,也是迎接中部崛起战略面临的最大挑战。   世界变化本不奇妙,只要换一番脑筋,换一种思想,就会换一个天地。   “思想解放,换金换粮;解放思想,黄金万两”。观念是行动的先导,观念是生产力,此话一点不假。中部崛起战略,机遇青睐湖北,但是如果思想不解放,观念不转变,绝难抓住机遇抛来的“红绣球”。   而即便是在思想上有改观,那还得迎接市场的挑战。   中部崛起战略是在科学发展观主导下的新战略,追求公平、公正的竞争,追求区域经济的一体化,打击地方保护和本位主义是科学发展观的重要内容。   贝湖不少企业在地方保护大旗下,心安理得,悠哉乐哉,不思进取,生产成本居高不下,产品更新换代如龟爬蜗行。依靠保护偷生的企业如何能够独立应对市场竞争?如何能够在逆境中生存?   这是贝湖面对中部崛起战略、面对外部竞争的真正挑战。   在襁褓呵护下的企业,在政策优惠下的产业,在壁垒保护下的产品,一旦摘掉保护伞,一旦被迫打开市场,将会无所适从,节节败退。自由贸易,公平竞争,浩浩荡荡,不可逆转,依靠层层保护维持企业生存,得不偿失,依靠贸易保护发展的想法,最终将化为泡影。痼疾需用猛药。正视地方保护,清除壁垒、强干弱枝、直面竞争是贝湖的当务之急。   而贝湖面临的另一个挑战,是经济结构不合理,经济结构的优化程度低于全国水平,低于发展同阶段的世界平均水平。首先所有制结构不合理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的增加值的比重为七成,高于全国平均水平许多,比沿海甚至高出五成,甚至和中部地区的省份相比都高近三成。   国有企业的比重高,一是说明了贝湖企业积弊丛生,所有制结构转换的任务异常艰巨。   而国企比例过高,也反映出民营和私营经济不发达。   这就导致经济结构不合理,第一产业太高,第三产业太低。就工业而言,重工业比重太高,轻工业发育程度不足。   贝湖重工业比重高,拜建国初期国家工业布局所赐,但是贝湖却没有经过轻工业高速发展的阶段,轻工业发育不完善,这种结构无助于贝湖最大的难题——农村劳动力转移和失业工人的再就业。   最后就业结构不协调,结构问题是经济问题的核心,是贝湖在中部崛起战略必须面对的重大挑战,也是他陆政东的挑战……   而能否处理好这些挑战,是他能否成功上位的关键,虽然他是作为省长候选放在常务副省长的位置上的,但只要没有正式任命,依然存在极大的变数,这一点陆政东自然也是非常清楚的,压力自然还是有一点的……      第220章 重回贝湖      陆政东即将重回贝湖的消息在会议结束短短时间里就传遍了贝湖省内,一时间如惊雷乍响,阵阵回荡,在整个贝湖大地上都激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当然也在西部办掀起了一阵波澜,在陆政东得到准确的消息没多久,杨永清道喜电话就已经过来了,电话里没有多余话语,但是这么久的接触,陆政东也粗略知晓杨永清的一些想法。   杨永清是希望随他去地方上,只是现在自己也是去向初定,杨凌峰是要接替到点的三峡办主任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到时候他才有可能就任代理省长,现在还远谈不上其他。   不过杨永清也算是自己在西部办里边一个知根知底也能够谈得来的人,陆政东对于其能力也还是很认可,杨永清想跟着自己下去,这个意愿对方早就流露出来了,部委里能人实在太多,而位置实在太少,特别是发改委更是众星云集,有些有能力的司局级干部搁在其他那个部委担任个副部级干部也是完全能够胜任,但在这里机会却是很小。   杨永清也曾经和他半正式的提及过,在发改委里边工作这么多年,无论是在眼界还是思路上都表现不俗,而且更为难得的杨永清和自己在很多问题上观点也比较相近,对方看待问题的角度上也相对客观,不像有的干部那样浮在水面上沉不下去。特别是对于农村发展和农业经济这一块很有些水平,如果有合适的机会,陆政东也觉得杨永清是负责这方面挺合适的人选。   所以陆政东也不和他客套,只说让对方不要有其他过多想法,自己已经放在心上,一旦条件成熟,就会立即考虑。   杨永清在发改委这么多年,肯定也有其他渠道,在发改委这么多年,能走到司局级干部这一级,当然也不可能没有半点渊源,他需要的是一个机会,需要是他这边开口要人,其他的杨永清估计自己是能够想到一些办法的。   陆政东也觉得自己在西部办的时间实在太短了一点,即便是陆政东很希望能够早一点到地方,但是还是觉得如果能够在西部办继续工作两年,对自己的成长帮助还会更大,在西部办里当个副主任未必就不如其他部委担任一把手,从某种角度来说,还能学习到更多的东西。   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大局已定的情况下,陆政东也知道现在自己更需要的是把自己手中的工作移交好,他应该很快就会启程前往贝湖了……   而到贝湖,对于他来讲是一个难得的机遇,也面临着极大的挑战,特别是安新的发展也让人们提高了对他的期望值,这无疑也是一种压力。   陆政东带着这样的挑战和压力再一次踏上了贝湖的土地。   中组部的负责同志在会上宣布陆政东担任省委常委、省政府党组副书记。宣布完中央的人事调整决定后,中组部的有关同志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陆政东的情况,历任西河省长滩市宜蓝县委书记、西河绵西市市长、体改办经济运行局局长,安新市市长、市委书记,发改委副主任兼西部开办副主任等职,系中央候补委员。   陆政东同志政治立场坚定,党性观念和大局意识强,有较高的理论水平;经过多岗位锻炼,领导经验比较丰富,工作中注意谋全局、抓重点,熟悉经济工作和党务工作。熟悉贝湖经济社会发展。组织领导和协调能力强,思路开阔,思想解放,改革创新意识强。工作有朝气,推动工作力度大。认真贯彻民主集中制原则,注意调动班子成员的积极性,勤奋务实,作风严谨,为人正派,严格要求自己,对人民群众有深厚感情。   中央认为,陆政东同志任贝湖省委常委、省政府党组副书记,提名陆政东为贝湖省常务副省长候选人是合适的。相信他一定会在贝湖省委省政府的正确领导下,紧紧依靠全省广大干部群众,为推动贝湖在中部崛起的大战略中发挥自己的才智,为贝湖的经济建设和各项事业的健康展做出自己的贡献。   对于高级领导干部的评价,这是一件非常严谨的事情,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字斟句酌,而且也是惜墨如金,而字数越多也就意味着优点更多;同时,陆政东“领导驾驭能力和处理复杂问题的能力比较强”,“有奉献精神、在基层工作无怨无悔”,这些用词的指向性也更为清晰、具体。   这样一些用词以及这么长的评价,而且在到位之时就明确指出其中心工作,这是比较罕见的,这也是一个鲜明的态度。   贝湖省的书记周书明则在随后的发言中指出,省委常委和省四套班子坚决拥护中央的决定,又讲了几句感谢中央,以及陆政东同志的到来会加强贝湖领导班子的力量等等之类套话。   紧接着在举行的贝湖省人大常委会议上,陆政东被选举为贝湖省副省长。   当主持会议的省人大主任鞠一安把话筒亲手交给陆政东的一瞬间,时间仿佛都凝固了一下。这是历史性的一刻,一路走来。风风雨雨。当重新登上贝湖政治舞台时,陆政东也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面对台下黑压压的干部,看着他们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停顿了一下,随即开始了他的“到职演说”,陆政东表示。坚决从中央的决定,决心在以总书记为核心的党中央领导下。在以周书明为班长、杨凌峰为副班长的省委省政府领导下和同志们一道把贝湖的工作搞好,不辜负中央的重托,不辜负贝湖广大干部群众的期望。   中央正在研究部署中部发展的战略,这体现了党中央、国务院对于包括贝湖在内的中部地区崛起的决心,提现了党中央国务院对贝湖的亲切关怀,这意味着贝湖的经济社会发展进行了新的战略定位。这是贝湖发展的又一重大机遇。带来新的腾飞。将“老工业基的”变成“新工业基的”。   “当好省长助手,当好人民公仆,倾听群众呼声,关心群众疾苦,尽心竭力为群众办实事、做好事、解难事,在新的历史机遇中和贝湖广大干部一道在贝湖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下,在人大政协的支持下,为贝湖的进一步发展,为贝湖在中部崛起中贡献自己的最大力量。”   在简短发言中,陆政东郑重承诺,将视新岗位为新起点,恪尽职守、扎实工作。   陆政东的讲话虽然简短,但重点也很突出,很明显重点是“中部发展”到“中部崛起”中贝湖的转变。   由于有安新这个鲜活的例子在那里摆着,很多对于贝湖发展并不是很满意的干部对陆政东的到来是抱了很大希望的。而陆政东在讲话中表示贝湖要在中部崛起中走在前列。这一点无疑令很多人都很振奋。   会场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很多人都翘以盼。希望看到陆政东能够再一次化腐朽为神奇让贝湖真正进一步腾飞,这位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富有传奇色彩的最年轻的常务副省长,未来最年轻的省长。经安新干部之口,无疑在贝湖的政坛上挂起了一阵旋风……   晚上和省委常委陪着中组部的领导用了工作餐,也算是和贝湖几位重量级人物见了面。里面有不少熟悉的面孔,也有新面孔,比如省委书记周书明。   周书明实在前年十六大之后到贝湖来来的,在常委见面会上,周书明也表现出了一种风范,适度的热情和不愠不火的接触,一切都符合一个省委书记该有的矜持而又不显得生硬,既表现出了对陆政东重新回到贝湖工作的欢迎,也显示出了他对贝湖局面的自信,中规中矩,驾轻就熟,看来是个老道之人。   杨凌峰和周书明关系一直不睦,缘由也是前任的影响,周书明和前任也是一脉相承,而杨凌峰熬这么久依然是原地不动,不会不觉得是这些人打他的小报告,说他的坏话,心里也是对此有看法的。   两人关系不睦这恐怕也是杨凌峰离开贝湖的一个因素,毕竟和两任书记搞不好关系,在别人眼里也是会有看法的,好在去处还算不错,三峡办现在要做的事情还是不少,也不算是冷门的部门。   周书明一方和他一样关系有些微妙,不说前几年的恩恩怨怨,就是在安新和詹继东之间的事情也会让双方心里有些疙瘩,不过周书明怎么说也是一省的班长,应该会站在一个较高的角度来看待这些,现在对于他而言,还不用考虑太多这方面的事情,真正要有冲突,那也是在他做省长之后。   所以陆政东也同样显得很平静,有什么事不是表现在表面上,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就有什么苗头出来。   在这些既定程序履行完之后,陆政东也住进了贝湖省的常委院。   位于省城北面的临湖路掩映在松涛之中的常委院透着说不出的神秘,“临湖”也是贝湖干部对辽东最高权力枢的戏称。   虽然通常被人们称常委院,实际上并不是只有省委常委才有资格入住,四套班子的重要干部大多会安排进常委楼居住。   陆政东婉拒了住进五号楼的安排,对于省部级高级干部待遇。国家是有明文规定的。省委书记省长人大主任政协主席的宿舍除了原规定的一百二十平米宿舍面积外,另有办公室和会客室各一间,原来住的很多房子都被退下来的老干部住着,贝湖省委常委院实际是经过扩建的,新修的一到五号别墅楼也就比其余十几栋积要大一些。配备工人房和警卫员房,在二层别墅的前院有单独的宿舍,供服务人员和警卫员居住。   按相关规定。四套班子一把手配备炊事员或服务员一名,警卫员一名,前些年曾经有呼取消正部级宿舍警卫员的配备,但几年之后。又恢复了原来的警卫待遇,而且文件规定虽然省级正配备一名警卫员,但通常是几名警卫员轮班为一名长服务。   陆政东现在连副书记都不是,自然不会住进还不属于自己的地方,而是住进了相对小一点的常委们住的别墅。   陆政东也知道想见他的熟人,生人不在少数,特别是安新的那些人,陆政东都给挡了,这些人他是不用着急见的,他们也知道他刚到安新,肯定是非常忙,倒也没有人着急上门。   陆政东也很想好好的思考如何打开工作局面。   贝湖作为中部地区核心省份,要想成为新的增长极点,就要主动整合中部经济调整,促进中部地区一体化。   而贝湖要想在这方面有所作为,就必须放弃领导意识和老大作风,贝湖现在已经没有那个能力和底蕴,可是有不少人依然还是沉湎在过往之中,总觉得在中部比起其他省市要高出一筹,这样的心思自然会让其他省市心生反感,只有放下身段,平等相待,更多的承担起服务的责任和义务,这才是正道。   积极向中央争取政策,为中部地区的腾飞服务,中部崛起战略对中部发展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各个省都有责任和义务向中央争取开发政策和支持政策。贝湖作为中部的核心省份,作为中部开发的受益者,更应积极主动而为。   而且包括贝湖在内的中部省份想要崛起,农业就是绕不过去的一个问题,中部地区几个省都是农业大省,都是粮食主产区,省情相同,面临最大的问题是粮食增产与粮农增收问题。   如果不能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那其他方面将会受到极大的制约。   还有一个就是物流中心的问题,贝湖地处共和国中腹,辐射面很广,争取完善商品集散环境,为中部地区商品交易提供便捷的服务网络。在历史上,贝湖就是商品集散中心和商业口岸,要充分利用历史资源和便利的交通条件、优越的地理位置,改革商业政策和物流政策,提供宽松的交易条件和流通环境,尽最大能力为中部地区的发展服务。这实际上是在给中部其他省份创造便捷条件的同时,也提升自己,这才是双赢之举……   还有一点就是勇于创新,主动承担制度创新的风险,尽可能的为中部地区提供区域性政策和制度示范,这样人家才会心服口服,在各自为各自省里盘算外,参与到中部区域协作上来,这样贝湖这篇文章才能做得更大。      第七卷 登高望远   第1章 搅动一池深水      当然,这只是陆政东从宏观上的一些思考,至于贝湖到底该怎么做,他也不会下车伊始动作,他还得要进行一番考察调研之后才会确定,虽然他也曾担任贝湖省委常委,在常委会上也会讨论全省的一些重大问题,但毕竟是安新市委书记,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安新,对于贝湖全省的情况了解得不够深入。琢磨事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还得琢磨人,在某种意义上,后者比前者更为重要,要是这方面不理清,什么事都难以展开,陆政东一直都在思考着该怎么去处理这些关系,比如杨凌峰。   虽然中央的意思很明确,但杨凌峰毕竟还是省长,还要在两会之后才会进行调整,他不在其位,也不能发表和位置不相符的声音,虽然他和杨凌峰关系不错,但一码归一码,现在他被外界和贝湖的人捧得越高,那岂不是就越是衬托出杨凌峰的不足?   他要再高调,恐怕杨凌峰以及和杨凌峰走得近的人对他更会有看法,这是极为不智的,对于他而言,在杨凌峰离开贝湖之前实际就是他的一个考察期,这段时间对于他来讲尤为关键,而争取杨凌峰的支持和配合对于他特别重要。   还有詹继东,原来位居他之上,他这一个回马枪杀回来,很快两人相互间的地位就要发生变化,原本就非常微妙的关系如果不注意那就会变得更为微妙。而且省里原来很多人都位居他之上,像原来的副书记,排在他前面的常委,这些人从某种意义上算是他的领导,原本在安新的时候,这样的一种关系很清晰,这些人在自己面前都可以有优越感,自然可以和睦相处,但是只要成为省里二号人物,一切却需要重新定位,稍有不慎,也许就会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   这些人年纪都比他大出一轮,在他们看来是“屈居”他之下,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而他们要接受这个现实,真正支持配合他的工作,那这些人就需要心理的调整,而能够到这样位置上的人谁会没几分心气,想要他们一下子接受这恐怕也是一件难事。所以他回到贝湖是利弊皆有,从这个角度看,更是弊大于利,但是这种利弊因素也并非无法转化,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心理上的不适应也会逐渐淡化和恢复平静,进而变成惯性,只不过这既需要时间来让他们接受,而且更需要他折服他们,这一段时间里自己确需要好好把握才行。   他现在要做的也就是熟悉情况,同时让因为这次工作变化而弄得沸沸扬扬的热度降下去,回归于平静。   对于安新和陆政东走得近的人来讲,陆政东回贝湖从长远来说当然是令人鼓舞的,不过在高兴兴奋的同时也难免不会有一点担心。   大家都是在其中浸淫了这么多年的人物,对于陆政东面临的局面也还是有一个很清楚的认识的,但是在短期内,尤其是最近这一年半载里,却是危险的,周书明和詹继东是一个体系的,这两人联手,威力自然不容小觑,陆政东和其之间的实力显而易见还有相当大的差距,周书明已经完成了他的整合布局,而且手法老练,杨凌峰是处处受制,比前任还在的时候日子还要不好过,而陆政东离开贝湖虽然时间不长,在安新有着深厚的根基,但是对于整个贝湖省来说,陆政东的影响力还相当单薄,这一点谁都看得到。   即便是这样,陆政东在安新的根基很深厚恐怕依然让人觉得不安,所以他们也就没有到陆政东那里去添乱……   陆政东也第一时间去拜会了杨凌峰。   “政东啊,说实话,贝湖这副担子我是一直想让你来接手,没想到真是心想事成,你来了,我就放心了。”   杨凌峰招呼陆政东坐下之后就说道。   “贝湖可是一副重担,我也根本就没想到这副担子会落到我身上。得到这样的消息也是惊诧不已,后来仔细一想,想来中央也是考虑到这里有省长在,各方面的工作都有条不紊的展开,有这样的底子,加上有省长能够扶上马再送我一程,才会让我再回贝湖。说实话,我是很希望在省长领导下工作,能够在省长领导下工作是件很愉快的事情……”   陆政东将话题逐渐拉到以前一起工作的事情上。杨凌峰也是微微一笑,中央此举确实是太出乎人的预料了,甚至连陆政东自己也没想到会如此,陆政东没想到会回到贝湖肯定说的是实话,陆政东要是知道自己会调回贝湖,肯定不会放手下的两员大将尤金忠和安俊义离开安新。   至于说中央是因为他而安排陆政东到贝湖,这可能性不大,即使有也是很次要的因素,而且陆政东所讲的在他领导下工作也就是希望他能坐上省委书记的位子,换届的时候没上去,担任贝湖省委书记已经是不可能的。   不过时过境迁,杨凌峰也没有当初那么失落,何况现在他的去向也还算不错,心境也就显得平和,而且陆政东如此讲,杨凌峰心里还是心情很不错,特别是陆政东提起之前在一起工作的事情,让杨凌峰也不禁想起当时一起联手对抗对手的紧逼,陆政东在安新的时候,他的日子其实好过很多……   在这样的心境下,两个人谈话的气氛就显得更为融洽,杨凌峰也谈到了贝湖的一些人和事,在陆政东到贝湖之前,贝湖省也对厅局级干部进行了一定的调整。   杨凌峰这话的言外之意是希望其在当政时推动的一些事情他陆政东能够延续下去,而在人事方面,这样的调整肯定是他们不放心的,也是提醒陆政东注意,同时杨凌峰的意思也是希望他能够对和他走得近的干部能够照顾一二。   对于杨凌峰话里的潜台词,陆政东明了,他也不是那种一上台就全盘否定前任的人,至于和杨凌峰亲近的人,这个不用杨凌峰说,能够照顾的陆政东自然是会照顾一二的。   只是杨凌峰不把话说透,他自然也不会一口答应,拿起茶杯喝水。   杨凌峰也知道陆政东在这个时候也不会做出真正明确的表态,就笑着说起了其它的事……   在陆政东和杨凌峰在杨凌峰的办公室谈话的时候,省委那边的詹继东也迎来了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组织部长金道申。对于金道申的来意,周书明也是知道一些的,所以微笑道:“道申。又遇到难题了吧?”   金道申确实是遇到了点难题,杨凌峰要走了,杨凌峰要走的消息一传开,很多人的心思也就多了,陆政东才刚到,还未立足未稳,这个时候不趁机削弱削弱杨凌峰,加强自己,更待何时?   只是金道申也没想到,就这样的时候,还有人敢于顶撞他,他原本准备让清河市的常务副市长张一鸣去省委党校学习,然后等其学习完之后调任省供销社做副主任,现在的常务副市长不像以前还需要到副书记的位置上过渡一下,能够直接提升市长的几率很大,他这样做,也是为接下来的人事调整做准备。   但是没想到张一鸣却是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公开讲,他这是想浑水摸鱼,火中取栗,想趁着省里领导更迭搞一朝天子一朝臣。   金道申知道张一鸣顶撞己的消息怕是已经传遍了省委大院,于是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工作上磕磕碰碰在所难免,本来我是想让张一鸣当党校进修进修,他那性格也是需要磨练磨练,只是他不知道从哪听的小道消息,误解了我的意思,没什么大事。”   詹继东皱了一下眉头道:   “组织上的安排肯定是有组织上的考虑,就算有不同意见,那也要从组织渠道反映,这样张口就开黄腔,说明这个同志在有些方面还是很欠缺的。”   这个张一鸣搞经济还是有一套,可惜跟杨凌峰跟得太紧,脾气也不太好,是个刺头,金道申早就想拿他开刀,以便杀鸡儆猴,这一回张一鸣终于是按耐不住,给金道申抓到了把柄,多半是不会有好果子的。   詹继东也知道金道申是想拿下张一鸣,不过陆政东刚刚上任,高层恐怕也是紧盯着贝湖,对于周书记打算做到那一步不是琢磨得很透,外人看起来自己好像和周书记亲密无间无话不谈,金道申自然要来探探口风,想在他这里确认一下,才好决定在这件事情上做到什么程度。   詹继东当然知道金道申担心什么,周书记这人最痛恨的就是有人打着他的旗号搞自己的小动作,最痛恨的就是没有全局观念。   詹继东就笑了笑,对于陆政东的到来,周书记其实内心是相当重视,一来是陆政东的来头,二来也是有不少京城和贝湖的人给周书记都提醒过,当然周书记也从他这里了解过,他还是很客观的对陆政东的情况进行了介绍。   显然,这让周书记一下就重视起来:陆政东绝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加上其背景,如果不引起足够的重视,搞不好那就是陆政东主导着贝湖的步调。   有基于此,周书记不可能不有所准备,而人事布局肯定是其最为关键的一环,只要在人事布局上做好,就算陆政东比杨凌峰还能折腾,那也是逃不出周书记的手掌心,所以詹继东道:“道申啊。一个干部的综合素质,不仅仅是看他有没能力,还得要看他的思想觉悟,张一鸣同志在这方面还是有欠缺啊。这样的同志要是放到更重要的位置,要是加加担子,恐怕很难胜任……”   詹继东说着话锋一转:   “作为组织部门就是要因才用人,扬长避短,充分发挥其优势,当然该讲的道理也必须要讲清楚……”   詹继东的意思也很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过,贝湖省供销系统改制比较彻底,基本上都没啥东西了,烟叶代为收购也让烟草公司收回去了,唯一有的也就是农资专营,不过现在都已经半放开了,实在是太过冷清了,把他放到省发改委之类的热门地方而副主任却是一大溜的,他还不是一样闲起来?   这些事必须要有一个尺度,一个原则,那就是该调整的人还是要调整,可是又不能造成干部队伍人心惶惶,引起要被调整的人大的反弹,造成干部队伍的混乱,进而闹得沸沸扬扬,影响贝湖的干部队伍的稳定,这就是周书记的底线……   想到这里,詹继东也不禁酸涩的一笑,陆政东现在还只是一常务副省长,可是已经搅动了贝湖的这一池水了……      第2章 搅动一池深水(二)      贝湖省委办公楼的小会议室,陆政东参加了他重新回到贝湖后第一次常委会,所有常委难得的悉数到会。   虽然离开贝湖的时间不长,得到要调回贝湖的,陆政东初来乍到,不大了解情况。很多话都不好说。   但会议讨论到贝湖国有企业的发展问题,特别讨论如何让陷入困境的贝湖第一大企业贝化集团解困的时候,统战部长张新东把这事往他头上扯。   贝化集团有过低谷有过辉煌,这家始建于七十年代的企业,上世纪90年代,和全国所有的氮肥企业一样,陷入破产的边沿,那是一段痛苦的记忆:政府对其失去了信心,银行对其亮起了“红灯”,数千职工已经靠每月三百元的生活费艰难度日。当时银行账面资金仅有一万余元,亏损额高达四千万元,年销售收入仅5六亿元。这对于一个以规模取胜的行业来讲,显然是不够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省发改委农资处的处长姜毅民临危受命,出任厂长,他用全新的概念来指挥企业与市场对接,在对接的阵痛中创造了能吃饭的“贝化文化”和“比较管理”的管理模式。   为提高工作绩效和激发员工斗志,推行与绩效挂钩的高于当时数倍的年薪工资制;为获得企业信誉,用打歼灭战的战术,打造宜化信誉,用典型效应来重获银行的支持;为获得高效益、低投入的领先市场的发展先机,创造出“比较管理”的企管模式。   仅用一年时间,解决了贝化发展最为核心、最为根本的问题,即调动、激发了全员自觉、自动、自发工作的积极性,全员进一步忠于贝化,热爱企业,形成强烈的竞争意识,贝化人竞争意识只要放松一点,马上就有危机!轻则月收入大大降低,重则被淘汰,每个人的价值与荣辱同团体的业绩血肉相连。   正因为在管理上下足了功夫,很快贝化就重获新生,并取得了骄人的成绩。仅仅两三年前,贝化所在的厂区周围最流行的服装还是贝化工作服。那时候正处贝化辉煌期,穿着贝化制服走在大街上是一种优越的象征。   只是好景不长,因为种种原因,姜毅民黯然离开贝化,新接手的企业领导者又开始了大规模的扩张,贝化控制着全省九成以上的纯碱等生产供应,还是省里仅有的具有进口资质的企业。在其新任企业领导者主导下,经过多次提价,贝化处在几倍利润率的暴利阶段开始涉足更多的产业,进行多元化经营。   而这样的多元化经营必须靠主业来输血,可是市场一发生变化,不但输血的没有了,连主业都自身难保,往日红火热闹的贝化十分冷清,正对大门的一座的雕塑也沾满回城。而在生产区,损坏的路灯和破败的玻璃窗随处可见,其车间的大门铁锁已经生了锈,面除了尘封的设备,已空无一人。   贝化员工开始进入放假待岗状态。目前,贝化退休和生产在职的总部一万多名员工,最后仅有三百余人(包括相关领导)留守,这些人被分成资产清算组、日常管理组、武装保卫组等七个小组(由省国资委牵头),继续“上班”。   面前按照企业提供给省委省政府的数据,贝化目前账面上亏损七个亿,这个数字还不包括银行贷款五个亿,以及融资等,基本上已经到了破产边缘,对于贝化今天的局面,官方大多将原因归咎于市场因素。   可是这个观点并不为人所认同,贝化拥有丰富的这方面的资源,在这方面贝化即使在全国也有优势,而且,这几年内,大量其他同行业的企业继续扩张并能实现盈利,这就很说明问题。   主要问题还是出在管理上和投资失误上面。   在亏损之初,贝化更强化了多种经营的决心,开始大规模涉足邻省矿产资源开发,可是在贝化宣布进入邻省之时,一家央企已经在该省布局多年,邻省拉贝化过去,不过是以此抱团和央企抗衡,并获得更多的利益,所以投入巨资一直未见成效。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贝化又才又重新转回主业上,并提出进军下游的食用碱战略,而支撑此行为的一个重要依据是其食用碱的利润比烧碱和化肥利润高得多,可是在这方面投入巨资,却没换来所期待的利润。   对于进军食用碱市场,在国家越来越关注食品安全的情况下,原来用工业烧碱的这些势必要采用食用碱,这算是一个方向,但是这个市场的培育有一个过程,而且这方面也已经有先行者,比如北方的津化、西南的自化,早在贝化之前已经着手这方面的开发,并有一定的市场,贝化想靠价格去争夺这样已经有影响力的市场,难度可想而知,而更错误的是其是赌博式的一锤子买卖,这一锤砸下去,要么生,要么死,在邻省矿产资源上投入过大,没有更多的资金导致其难以为继,结果市场还没开发出来,自己就先倒下了。   陆政东觉得贝化一味的强调单一主业风险根本站不住脚。一方面大量市场力量仍可盈利,凸显亏损是贝化公司自身经营、管理问题;另一方面,风险来源于贝化多元化经营,忽视了自身在主业上极具战略意义的关键节点的主动布局,一味执着于垄断暴利和下游收购,才导致这样的被动局面,而急速扩张带来的另一个后果,是贝化的财务成本急速攀升,贝化早在几年前资产负债率已在高位运行,分别为基本上达到八成,这也意味着极大的利息之类的压力,和扩张背后的管理风险和财务风险的集聚、衍化。   作为贝湖唯一一家拥有两家上市企业的超大型企业集团,一旦彻底的倒下,总部和分支企业几万职工对于政府的压力可想而知,而两家上市公司要是摘牌,对于贝湖的负面影响也是可想而知。   政府出面救这是肯定的,对于这一点陆政东没有异议,但是以常委会的名义划定一个框框,而这个框框根本就不现实,却要他来具体实施,这就有点不太对头了。   罗浮黎听着张新东的话也觉得有些刺耳,罗浮黎很清楚自己年纪在那里,再上一步的机会已经没有,无欲则刚,作为一个贝湖人,他现在也希望贝湖能够抓住中央提出的中部崛起的这个历史性机遇,让贝湖有一个更美好的未来,所以他也是希望能够给陆政东一些支持,让陆政东能够有一个好的施政环境。      第3章 搅动一池深水(三)      罗浮黎正准备发言,没想到副省长周若山却是先了他一步,周若山是接替原来分管经济的女副省长梁梅分管的这一摊子。   周若山在到任之初对于前任梁梅在贝湖的工作说实话评价并不是很高,在心里认为要是他,肯定会干得更好,只是真正熟悉情况之后,他的这样的想法就烟消云散了。   省委插手政府的工作插手过多,管得太细,根本就不给人真正发挥的一个大空间,省委如此,政府和市场的界限不清,政府插手具体经济事务过多,这些一直是贝湖经济存在的“老大难”问题。   就像贝化的事情,拿上常委会先给你定几个框框,不能破产,不能让在证交所已经ST的两家下属上市公司被摘牌,重组必须保证在省里的企业中进行,根据贝化员工的强烈要求,建议重新请回曾经在贝化创造辉煌的姜毅民等等。   省委如此,政府该怎么办?   至少也得拿上省长办公会议研究讨论,若是不如此,出现问题一顶不重视的帽子扣过来,那省政府、省政府分管领导就得承担责任。   从而导致对微观经济活动参与过多,实际上是党委政府直接或间接参与市场经营活动,干预企业自主经营、干涉企业内部事务。   就像在贝化最为辉煌的时候,省里也是半强制性的要求其兼并重组了不少困难企业,这也是贝化迅速衰败的原因之一,现在贝化出现了问题,又走老路,所谓的重组在省内进行,实际上就是由国资委牵头,将贝化的主业业务和多种经营分离,贝化只保留主营业务,其他的不良资产由几家省里发展得比较好的企业各自接手一摊。   周若山不否认姜毅民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企业管理者,但是在这样这样手脚都被捆住的情况下,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就算是神仙也难拯救贝化,而且眼下的贝化也不是当年的贝化,当年的贝化船小好调头,现在的贝化企业比当年庞大了数十倍,姜毅民又这么多年没在企业干,是否能驾驭得了这艘已经快要沉没的巨轮,也很难下定论。   而更严重的后果是,贝化是个庞然大物,其分离的其他业务,就算其他几家企业接手,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搞不好也会把这几家发展得不错的企业给拖垮。   而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他这个分管经济的副省长也同样是感到难以施展拳脚,甚至他对前任副省长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做了那么多事情都有些钦佩。   因为这样工作上、观念上的分歧,他这个原本属于闲云野鹤的人也被划入杨凌峰的阵营,不为对方所喜,遭到对方所排斥,现在又把这样的事情拿上常委会,交给陆政东来处理,既是给新来的陆政东出难题,同时也是觉得他这个分管副省长无能,既然如此,不管从工作上负责任的态度还是其他,他都必须要把这样做可能出现的问题提出来……   会议之后,陆政东和周若山就常委会上关于贝化的决定肯定得交流交流。   周若山谈了一些他的想法,看得出来带着一些情绪,他能理解周若山的感受,工作纵然是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和主要领导在工作观点上有分歧,这肯定是让人苦闷的,而且更要紧的是其观点不被接受不说,辛辛苦苦的工作却全盘遭到否定,搁谁头上恐怕也不好受。   “若山省长,贝化的问题确实挺棘手,但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在困难面前,办法总是比困难多,作为领导干部,注定就是要面对困难,迎接挑战。”   陆政东摇摇头:   “我这不是凭空而说,有些东西看似路被堵死,可实际上也不是没办法找到出路……”   陆政东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话说到这份上,也算是推心置腹了,自己事无不可对人言,周若山有什么可以和盘托出,真正有什么具体难处,也完全可以商量着来办,他需要周若山在工作上给予他支持,同样他也得支周若山。   周若山虽然在常委会上表达了不同意见,但肯定不是迂腐书生,他陆政东一样不是没有办法的人,怎样腾挪,怎样艺术处理,怎样曲线运动,谁都不乏这方面的经历和手腕,只要为了一个正确的目标,如何来操作应对,陆政东相信自己和周若山携手合作,那么在省政府这边那就算是把后院安顿好了。   而杨凌峰也暗示他关照周若山一二,陆政东当然也乐意,这有助于他迅速在省政府真正站住脚。   看见陆政东炯炯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周若山脸色也是阴晴不定,良久才面带苦笑摇摇头:“人大选举,这可是你的一道坎啊……”   陆政东心中一宽,周若山话说得委婉,不过却是表明了和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上的态度,这就足够了,至于他说的选举,陆政东也没有打算在此之前就要大动干戈,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和机会,不急在一时。   “若山省长,你觉得我过这一关很难么?”   陆政东微微笑道:   “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拿他自己的政治前途开玩笑,就是他真的想要放任自流让我难堪,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陆政东这番话里充满了自信,在周若山面前,他没必要藏藏掖掖的,他就是将来的省长,这一点不可置疑。   陆政东的话听得周若山也是目光闪动,似乎丝毫没有把选举这道关放在眼里。   周若山也知道周书明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做什么手脚让陆政东落选省长选举,如果那样,那真的就是自取灭亡了,但是在暗中发挥一下影响力,让陆政东得票上惨淡难堪还是有可能的,当然这要求周书明有绝对控制权的情况下才敢如此。   但陆政东敢这样说当然也有他的底气,这说明对方早就把这一点看到了,真的成竹在胸了,周若山不认为赵国栋这是在虚张声势,这种事情虚张声势毫无意义,一个月后那就是要见真章的……      第4章 搅动一池深水(四)      陆政东如此,与其说是给周若山打气,或者说给他自己打气,省委那边对省政府的事务插手过多,管得过细,这是个大问题。   每个领导干部都有自己的观点和思路,省委和省政府是有分工的,省委管大方向,政府管执行实施,而事实上这样的分工往往在实际操作中不好界定;而贝湖更大的问题是现在的局面几乎是一边倒,本来在工作上原则上是存小异求大同,只是因为现在这样的现实省政府对很多事情就难以发出自己的声音,所谓的存小异求大同那就很难实现。   团结,这是必须的,陆政东也很清楚一个班子如果斗得太过厉害,于人于己都没有什么好处,这样的例子并不鲜见。   可是一味的只讲团结也是不行的,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者存。以妥协求团结,则团结者亡,在某些人看来,退让是示弱,是畏惧,反而会令其更加的得寸进尺,相反,斗争便是在示强,令其不敢妄动,只有以一定的姿态,强大的实力作为后盾与保证,和平与团结才有可能。   而现在周若山常委会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放眼整个省委常委里边,真正算得上能够和自己齐心协力的,他这边就罗浮黎一个坚定的支持者,可是罗浮黎毕竟是安新市委书记,偏居一隅,能够真正带给他工作上支持的力度有限,现在想要在常委会上取得优势很不现实,想要发出声音,那就只有在省政府这边想办法,先能够掌控住这边才有机会。   从党委和政府这样的制度设计本身实际上也是为了寻求一种动态的平衡,从而形成一种相互制约,相互协调的关系,以一种平衡来形成一种机制以制约,陆政东话里的意思很明白,省政府必须要发出自己的声音,作为副书记的省长作为整个领导班子的二把手如果连一点话语权都没有,那开展工作的效果也就可想而知。当然,不是现在,这个时机还是要掌握好……   周若山离开之后,陆政东坐在那里没动,依然继续坐在那里沉思着,周书明不是贝湖出来的干部,他之所以能迅在贝湖树立起权威并不是因为他在贝湖做出了多么大贡献,而在于央赋予了他作为班长的权力,同时他的前任将其早贝湖积累起来的丰厚人脉也交给了他。   当然周书明自身在如何运用权力上也是一个好手,詹继东也好,张峰峰也好,安金山也好,他能将这些人调整到他希望调整的位置上,然后随便寻个理由把很受杨凌峰器重的蒋林宏从炎歌市委书记位置上调走,丝毫不在意蒋林宏在炎歌的表现,这恩威并济,胡萝卜加大棒,足以让绝大多数人慑服在他的威权之下了,包括和杨凌峰走得近的人。   但这是权力带来的效果,而非真正的权威,权威让人主动服从,权力则让人屈服,陆政东不认为这是正常的,这就是所谓的一言堂。   一言堂与“群言堂”相对,指在党委领导班子中“一把手”一个人说了算,特别是在党委会内部,书记或第一书记作风不民主,不许别人讲话,听不得相反意见,个人决定党内重大问题的独断专行的家长式领导作风,领导者搞“一言堂”,个人独断专行,违背党的民主集中制和集体领导原则,不利于发挥集体的智慧和力量,容易造成决策上的失误,妨碍党内民主生活的发展。   这方面的教训是十分深刻的,所以党内历来反对“一言堂”的领导作风,在经历了十年浩劫之后,党内对此更是警惕,专门出台了《关于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规定,在党委会内,决定问题要严格遵守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书记和委员不是上下级关系,书记是党的委员会中平等的一员。书记或第一书记要善于集中大家的意见,不允许“一言堂”、家长制,更加强调集体领导和领导集体的力量,书记可以强势,但不能强势得过头。   不过,现实中这种情况依然存在,特别是在地方上,陆政东认为周书明能如此之快的建立起这样的格局基础,杨凌峰要负很大责任。   杨凌峰在贝湖工作多年,却是在周书明的紧逼下节节后退,这实在是不应该,真不知道杨凌峰是怎么回事,居然到了这个份上。   只是这个时候来探究杨凌峰为何如此毫无意义了,陆政东更关注的是常委中的其他一些常委,这里面还有没有人对周书明这样的作法有意见?   应该是有的,周书明太过于独断,这肯定侵蚀了本该属于他们的话语权,这是谁都不乐意的事情。   之前杨凌峰的表现让他们失望,杨凌峰退缩让他无法单独和凌正跃抗衡,只能隐忍不,那么现在自己来了呢?在很多问题上,他和自己是不是都同样需要对方呢?   陆政东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需要尽早和这些老同事兼“老朋友”会会面好好聊一聊了……   周书明靠在沙上很随意的翻阅着文件,看了一阵之后,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摇摇头,取下眼镜,将件随手搁在茶几上,闭上眼睛,默默地思索着,想着陆政东在常委会上的表现。   陆政东的能力毋庸置疑,周书明还不至于连这一点都不敢承认,但是有能力并不代表他就适合某些位置。   在周书明看来,陆政东任省长在他看来真是不太合适。   直到现在周书明还是有些猜不透中央为何要把陆政东放回贝湖,如果真是觉得陆政东在搞经济方面是一个人才,那么将他放到西部那些经济相对落后的地区是不是更合适一些呢?贝湖虽然比上不足,但西部还是要发达不少。   正思考间,秘书悄悄蹩了进来。   “周书记,继东书记来了。”   “请他进来。”   周书明从沉思被惊醒过来。   “书记,你找我?”   “唔,坐吧,继东,我正好想要找你和你好好聊一聊。”   周书明摆摆手,很随意的道。   詹继东在任何人面前都是那种略有些严肃的表情,自从升任副书记之后,脸上的表情更严肃了一些。即便是被推到省委副书记位置上,詹继东内心的喜悦也是一掠而过,并没有想象的那种回味无穷的快感,也许是安新的失利让他太过于耿耿于怀。   实事求是的说,自己在几个副书记资历最浅,学历最低,也许就是多了一些在基层工作的经验,在副书记任上也算是踏实肯干而已,不知道是不是看重了这一点,周书明对他是特别看重,但既然自己到了这个位置,不敢说士为知己者死,但是詹继东也希望自己能做好手每一件事情。   即便是面对自己单独而坐,脸上也并无多少表情,周书明很看重詹继东这份稳重和临阵不乱的风度。   也不知道詹继东当初和陆政东为什么会在怀庆搭档上相处不好,这似乎充分印证了陆政东的年轻气盛,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年轻气盛的年轻人却又在安新干得风生水起,下边的干部都还信服他,究竟是陆政东以他擅长经济而一俊遮百丑,从而降服了下面那些人,还是陆政东就是适合做一把手?矛盾掩盖在辉煌的经济成就之下了,还是这个家伙真的更擅长当一把手?   正襟危坐的詹继东也感到了周书明似乎进入了一种他所未见到过的状态,这种情况可不多见。   好在这种状态很快就消失了,只是短短几秒钟,周书明又恢复了常态,说道:“继东,中央研究了健全和完善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制度。会议强调,要进一步健全村务公开制度、规范民主决策机制、完善民主管理制度、强化村务管理的监督机制、保障农民群众的知情权、决策权、参与权和监督权,努力推进农村基层民主的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这方面的工作你和老杨一定要落实好。”   “嗯,书记,这一点你放心,志恒省长分管过多年的农业,经验丰富老到,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农村工作和基层党组织建设也是詹继东分管的一块,詹继东点点头:“我们前段时间已经研究过两次,文件也已经下到各市委和省直机关党委党组,我和老杨也分别跑了跑几个地方,都已经动了起来。”   周书明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那就好,农村工作是很重要的一块,中央也高度重视,我们在这方面不能落后……真正要干好工作,干部很关键,如何调动广大干部的积极性很重要,要让他们有一种紧迫感,对一些不太适合现有位置,尤其是那些碌碌无为的干部,不能让他们占着位置不干事。”   说实话周书明对于现任党群副书记马新忠并不是太感冒,马新忠虽然不会抵制他的一些人事安排,可也不会很积极的推动,如果詹继东担任党群副书记管党务和人事,他可以更放心一些,而不是现在分管党校和基层党建,但是党群书记等于是第三把手,詹继东升任副书记时间不长,想要再上一步有难度,而且马新忠的去向也不是他完全可以决定的,所以也就只有如此了,好在以后机会还多。   詹继东对于周书明这样跳跃性的思维早就习惯了,不过对于周书明突然一下跳到人事上的事情还是有点吃惊,詹继东很清楚,周书明对于人事权是看得最紧,既然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肯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作为省里的一把手,提这方面的事情,那就不是动动普通干部,起码也是各地的市委书记市长重要的正厅级干部这个级别的。   在詹继东看来,周书明最想调整的是安新的书记市长,特别是罗浮黎,年纪大资格老,不大听招呼,可是省城和安新的四大班子是都是副部级,不是省委权限范围内的事情;云峰可能也暂不考虑,安金山才去,再怎么也轮不到他;杨陵的钟继深受周书明青睐,要调整那也该走到更好的地方;建朝市委书记何刚是周书明带过来的,更不用考虑。   詹继东快速的在脑海里把全省的地市主要领导都过了一遍,可能调整的不是太多,估摸着周书明重点调整的还是安新。   詹继东快速的在脑海里把全省的地市主要领导都过了一遍,可能调整的不是太多,估摸着周书明重点调整的还是安新。   安新四大班子的正职虽然省委无权调整,但是副职还是在其职权范围内,安新作为全省第一大经济体,是不可能绕过去的一道坎。   安新现在虽然发展依然不错,但是经济增速放缓的迹象很明显,虽然詹继东也很清楚,随着经济基数的增大,增速放缓这也是一种必然。   不过恐怕周书明不会这么看,他恐怕希望全省的这个领头雁能够起到更大的作用,当然周书明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陆政东。   现在对安新市的班子主要成员进行一些调整,安新方面也不能翻出什么大浪起来,因为一旦闹起来,势必就会影响到陆政东,只要有这样的苗头,陆政东肯定会阻止,这一招让陆政东有苦说不去。   可即便是这样,詹继东不认为周书明现在要动安新是一步很高明的棋,周书明真想动安新的班子那就应该抢在陆政东到贝湖之前就动。   而且在詹继东看来,陆政东在安新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还有罗浮黎和唐中凯两人坐在位置上,即便是动动常委班子,这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   而且一旦陆政东忍下这口气,那么反过来,上面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毕竟安新也不缺可以通天的角色。   这绝不是一个符合政治利益的考虑,周书明不至于这么不明智,应该是有其他的办法……      第5章 搅动一池深水(五)      詹继东想来想去,周书明不会在这个时候动安新,安新毕竟是从落后的副省级城市变成今天的领先者之一,这一点谁也无法质疑,若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出现问题,周书明不但要承受来自安新、省委内部的质疑,也会引起高层的极大不安,这会严重影响到凌正跃好不容易刚刚建立起来的威信,也会影响他在高层中的印象,周书明决不至于这样昏头!   周书明是要试试陆政东的应手吧?   就像贝化的事情一样,陆政东要是能够花腐朽为神奇,那是应该的,大家觉得他就应该能够做到,而要是做不成,他的经济能手的光环也就一下子会褪掉。   而放出要调整安新市领导班子不过是虚晃一枪,是否调整主动权掌握在周书明手里,要是安新方面以及陆政东反弹得厉害,那正好坐实安新是水泼不进,针插不进,这也是一件对陆政东极不利的事情。   周书明这是要看看陆政东到底有几斤几两,再决定如何对待陆政东。   詹继东想明白这些事情之后才缓缓表态,周书明对詹继东的话很满意,詹继东确实是个聪明人,闻弦歌而知雅意,对他的意图是心领袖会,不需要自己多说什么,这样的人配合起来才真是得心应手。   而詹继东则是心情复杂。   他将在这场博弈中充当一个重要的推手,不光是他,还会有更多的其他人会陆续入局,只不过是这些入局者是加入周书明一方,还是陆政东一方,而不管那一方,一旦踏入局中,就像象棋中的兵卒过了界河一样,便再无回头可能。   胜,固然欣喜,败,则极其惨痛。   说实话,詹继东是打心底里都不想再和陆政东产生任何瓜葛,能够离多远,便离多远。   这不是他詹继东没胆气,不是他不想报在安新的一箭之仇,而是他很清楚一点,陆政东即便是在贝湖栽下跟斗,对于年轻的陆政东而言并不是世界末日,陆政东还有很多机会,而对他来讲,他要是再败在陆政东手下,也就意味着再也没有往上走的机会,何况陆政东人虽然年轻,但是在如何政治方面却是很有些章法,真是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可是命运有时候真是会开玩笑,越是不想碰见的人却是越会碰见,人生就是这样,很多时候由不得人,只能被动的接受这一切,所谓冤家路窄,不外如是……   四月的贝湖遭遇着一年中的倒春寒,不过依然挡不住匆匆的车流和人流,一队车队双闪着车灯快速的驶过,最后来到贝化的总部。   陆政东率副省长周若山,省政府副秘书长杜海泉,省发改委主任柳万东、省国资委主任谭本余等相关部门负责人前往贝化考察调研。   坐在奥迪里,奥迪车里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这些天他并没有闲着,从多个渠道对贝化的现状和职工的想法进行了了解。   贝化到现在这般天地最主要的还是在管理,这种隐患事实上在姜毅民离开贝化不久就已经如此了,外面人一看,好像贝化非常不错,但实际上驴粪蛋子外面光,实质东西不行。   而且贝化远没有民营企业厉行节约的能力。   一个具有代表性的例子是,贝化买回的扫帚明明价格很低廉,但上报的时候是一把三十块钱。一张比A4纸略大的月份签到表去找领导签字,领导告诉我,表上的内容不能填错,一张纸要八块钱。   所谓“大企业病”最重要的是机构设置不合理、不科学,并不意味着企业就一定很庞大,一个办公室虽然只有几个人,也有可能患上“大企业病”。机构臃肿是“大企业病”的基本特征。本来一个人能够处理的事务却安排一个小组,一个小组能处理的事务安排大队人马。结果就是效率的低下,人浮于事,难于管理,以致于市场反映迟缓和迟钝,成为名副其实的“官僚机构”,最后必然的结果是腐败和衰落。   贝化这是典型的大企业病,“大企业病”患者一般都会有许许多多的中层领导、高层领导、负责人,可能一个报告需要签字的人数为几个、十几个,甚至几十个,遇到利益有一堆人竞争,到了关键时刻互相推诿责任,使下属不知所以,严重影响企业发展。   人才流失本来不是“大企业病”的特征,但是却是“大企业病”的最终结果。主要原因在于企业缺乏凝聚力,真正有才华的人才得不到重视,企业发展缓步不前,使真正有激情、热爱事业的人才流失掉。   计划经济时代,“大企业病”一直是国营企业的普遍现象,长期的累积和组织人事关系的千丝万缕也决不是短期能够改变的,特别是国内感情化比较严重,使“大企业病”难以根治。   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首先要找到大企业病的源头,才可以谈到解决问题。国内企业在发展过程中就发现了类似“大企业病”的问题,有远见的企业因此提出了OEC管理体系,即“日事日毕日清日高”——其实核心就是每个人都有自己负责的事项,并且尽量的避免重复劳动。后来的SBU(战略事业单位)的提出,更倡导“每个人都是一个赢利单位”,如果你不能给企业带来利润,你就要面临危机——实际上,也是这样进行内部竞争的,每个月中层干部都有“下课”,调换岗位,使企业象一头豹子一样,紧凑迅猛而有战斗力。   针对“大企业病”,还有一个关键是用数字说话。把各项工作量化,通过评估定岗定人,保证岗位的科学合理化。建立考核机制,要求有独立的考核部门,确保企业的精练。   企业的反应机制必须适应市场的变化,尤其是在市场竞争处于白热化的时候,必须提高企业的反应机制。   这方面最典型的就是格兰仕打败惠而浦的市场案例:想当初,格兰仕微波炉,面对巨大的竞争对手惠而当时国内最大的白色家电合资生产商,以一周一次大型促销的方式,极端的价格战略,使对手毫无招架之力——因为当时对手的促销从报批到落实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而格兰仕可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大将军,针对对手如此迟缓的反应,大举进攻,此战后,格兰仕便踏上了世界微波炉大王的大道。   贝化和惠而浦相比其实在这一点上更为突出,贝化所在的行业受石油价格、工业用盐的影响非常大,特别是石油的价格是瞬息万变。也就导致以此作为原料的化工企业的产品在市场上的价格是千变万化。   如果价格跟不上市场的变化,那么结果无外乎两种,要么是因为石油价格下调,最终导致企业亏本或者利润大幅降低,要么是挤压在仓库里根本就卖不出去。   如果不从根本上解决这方面的问题,不管是贝化通过自身改造或者是其他企业来重组,想要贝化凤凰涅槃那就是一个笑话。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企业不愿意接手的重要原因之一,之前贝湖省委省政府不是没进行这方面进行尝试,但最终不是还是打了退堂鼓,无他,经过多年的消耗,贝化的资产负债率太高,这让有并购意愿的企业望而却步,而更重要是贝化的很多人有一个不好的挂念,那就是想法带有明显的“国企印记”,这要解决协调好这些国有企业的官僚大爷,实在是一件费神的事情。   贝湖省委省政府已开过多次会议,省国资委也在牵头探讨其他一些企业重组的可能性。但现实让很多对此抱有乐观态度的人也承认,现在的困难很大,谁来重组,投资多少钱,能用多少职工,到现在还没什么进展。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贝化内部就传出要由实力雄厚的集团收编的消息,但双方谈了很久,仍无实际进展。原因也很简单,一个是政府不想出血,也没有那么多资源可以调配。   而且如果政府不出血,外来企业过来重组需要拿出数十亿资金,才能解决掉贝化的资金问题,当然这里面还包括补窟窿。   如果政府不出血,外来企业过来重组需要拿出几十亿,才能解决掉贝化的资金问题,而这显然是让人望而却步,特别是省里的企业,更是如此,毕竟贝湖省里的国企规模有限,资金有限,更为重要的是想收编贝化的人从贝化的资产和人员看不到未来有较好的盈利希望,所以多是接触一下就没有了下文。   病根找到倒是不算太费事的事情,关键是用什么措施和办法能够拯救陷入困境中的贝化,在这方面陆政东已经进行了一些深入的思考,并有了初步的想法,当然想要做出最后的决定方案,他也需要了解最真实的贝化……   解决贝化的问题对于他而言是一件必须要重视的事情,要是能够解决好这方面的事情,他的威望无形会提高很多……      第6章 值得期待      解决贝化对于陆政东而言,有挑战,但是也不是太大的挑战,可陆政东并不想多插手这类微观经济活动,对于企业的经营尽量的少插手,只是现在却是被人硬往这方面推,现在贝化已经不是贝化,已经化作一个符号,成为他能否在贝湖打响第一炮的一个标志。   包括几十名省委委员们在内的人大代表们都会紧盯着贝化的事情,贝化在他手里能够出现转机,直接关系到他们手中的票如何投。陆政东不担心当选的问题,但票数高低将会影响到他在贝湖是否能够尽快打开局面。   周书明先来一步不说,在对杨凌峰取得决定性优势之后,不动声色布了很多局,吸聚了一批人,这些或是原来前任时期的干部,或是主动向凌正跃靠拢的,不乏政治投机者,但是要承认,这批人也有一定的代表性。   这是周书明作为这个班长职位的优势,掌握着人事权,也就是握住了很多干部的乌纱帽,从理论上来说,他理所当然的应该要成为贝湖的核心,要成为围绕旋转的中心,但是这不是绝对的,不过,这个影响层面也就到地厅局级,至于再往下,这要看他是否能表现出足够让人信服的人格魅力和领袖能力,单靠组织赋予的地位和威权是不足以赢得这一切的,或者说赢得也很勉强。   陆政东当然清楚这其中的奥妙,浸淫官场这么些年,对于这一点他很清楚,理论上一个省委书记和一个市委书记的当法相差不大,当然在层次上略有不同,但是在基本奥义和哲理上都遵循同样的原则,如何让自己成为绝对中心和核心,如何让其他人主动以自己为核心开展工作,这就是一个领导艺术的问题了。   毫无疑问,周书明是有相当能力和水平的,但是他也有他的弱点,经济工作不是他所擅长的领域,这就极大的影响了他的领导才华的展现,而这恰恰是自己的优势。   本来他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来弥补,比如不拘一格用人才,但是周书明却过于执着于树立自己的权威,太过于执着和太急于求成,这无疑也会引起其他领导心里的失望。   如果他徐而图之,有张有弛,对权威适度,那才是真正的上乘之作,甚至连自己也一样可以为他所用,一样在他领导下主动开展工作,毕竟他才是班长,但是很遗憾的是他似乎做不到这一点,他先前的人事布局和跟杨凌峰之间的关系就暴露了这一点,而这恰恰就是自己的机会了。   在杨凌峰离开贝湖到人大选举,他还有一段时间,这对他来说,是挑战也更是机会。   人大选举无疑是一个试金石,对他而言是考验他是否能够赢得相当的支持,同样也是考验周书明的苦心布局的成效。   孰强孰弱是相对的,此消彼长,此涨彼消,就这么简单,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用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大合适,但是在本质上确实如此,当然东风也好西风也好,最终也是要鼓起贝湖这艘大船之帆,让贝湖能够乘风破浪,只不过是其中那一股风能够在其中发挥更大的作用罢了,或者双风劲力在相互作用下碰撞、融合,形成一股和风,那也是一种可能。   每一步都需要一个开始,陆政东默默思索着,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贝湖之行,那就要起于贝化了……   后排座椅的另一边,坐着一名同样年纪不大的干部,他就是省政府办公厅主任何远东,开国元勋何老的孙子,何老在那场浩劫中过世,令人扼叹息之余,由于其惠泽过不少人,保护过不少人,他的后人自然也受到了多方面地照顾,这也是何远东的父亲一再婉拒之下,何远东还是在三十出头的年纪被提为了副厅级干部,由原部委某处处长空降贝湖省政府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的原因。   何远东一边翻看着手头的文件,一边也不时悄悄看上陆政东几眼,陆政东这个名字,他很早就听说了,甚至可以讲这个名字几乎是伴着他一起成长。   何远东不但时常从长辈嘴中听到,在和朋友聚会时也经常听到陆政东的名字,而这些谈论对于年轻的陆政东有褒有贬,有赞有斥。   何远东对于陆政东这个人也是充满好奇,不过何远东却从没想到真有一天会和陆政东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而且是频繁的接触。   如果说领导地专职秘书很大意义上起一个私人亲信地作用。办公厅主任则是为领导公事服务地大管家。   何远东不禁又看了眼陆政东一眼,他知道自己应该小心这个人。在陆政东即将来贝湖的消息传开后,他就接到老领导电话。问他要不要调换一下工作。何远东婉拒了。   虽然他知道自己地提升有很大原因是因为自己的背景。但他相信每一个新岗位他都是能胜任的。从部委来到省委机关,他可不想为了镀金而镀金,而是真正的得到锻炼,而现在工作刚刚上手,在地方上和部委还是有很大的区别,可以学习和值得学习的东西很多,他不想就这样半途而废。   对方见他如此坚决,也没太坚持,不过还是叮嘱了一句:“很多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啊,远东,你遇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坐在旁边正微微闭目思考的陆政东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咄咄逼人的人,可是这么多人提起陆政东就这样如临大敌的样子。   何远东也知道,周书明和他家虽然没太大的渊源,可是毕竟有些接触,周书明到贝湖之后对他也挺照顾,自然也就打上了周书明的烙印,恐怕在很多人眼里,他就是周书明在政府这边的零零七。   只是杨凌峰也隐隐知道他和周书明那层关系,真正涉及一些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也不会带上他,更不会在他面前透露真实的想法。   当然杨凌峰也不至于为难他,平白树一个敌人,总之对他的态度是敬而远之。   而陆政东却似乎并不在乎这一点,几乎有什么活动都会带上他,很多材料也让他准备,这让何远东心里也不禁有些好奇,陆政东不会不知道他和周书明有些关联,可依然如此,原因何在?   是因为陆政东刚来,需要通过他熟悉情况,还是根本就觉得他根本就不会对陆政东造成什么困扰?   不过,他和陆政东接触得多,周书明也隐隐有别样的想法,在见面的时候也会旁敲侧击的询问一些关于杨凌峰和省政府的动向,而对于陆政东,周书明似乎更感兴趣,提起陆政东的时候也是语带深意。   昨天还问起陆政东关于贝化有没有讲什么其他话,何远东也知道周书明在这方面也是一好手,之前有人希望他调离,怕的就是他稀里糊涂的就卷入无谓的政治纷争中去,进而影响到其他人。   虽然周书明和他相熟的领导关系不错,领导对周书明的工作也很支持,只是这些人都不希望现在就和云家以及青睐陆政东的领导发生什么直接的冲突,至于周书明,恐怕是非常乐意。   何远东也不禁在心里摇摇头,周书明也算是久历宦海的一方诸侯,连杨凌峰这样的老手都不是他对手,何至于对陆政东重视到这样的程度?   陆政东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这些人如此,还真是值得期待……   车队驶进贝化的时候,陆政东看着正对大门的一座三阳开泰的雕塑,虽然贝化的人极力想营造出一种热烈的气氛,但是反而是衬托着一种衰败。   在贝化,国资委的主任杨兴波详细介绍了对贝化重组的构想和规划,陆政东感觉得到国资委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在这方面还是有些动作,至少在贝化的管理结构和主要发展方向已经有了一个框架结构,也提出了一些较为可行的设想,但是感觉落在实处的东西还是不多,当然这可能与时间太短有一些关系。   不过在赵国栋看来,贝化已经处于一种时不我待火烧眉毛的境地。   上有几大央企,西有几大天然气和盐业主产区,北有老牌的化工企业,谁都不甘于人后,这对处于困境中的贝化更是雪上加霜。   如果还要按照正常步伐来行进的话,只怕就真的有可能完蛋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只能在沉默中死亡,这就是贝化真实的现状。   杨兴波介绍完之后,化工厅副厅长兼贝化集团董事长余立文又进行了一番补充,主要是提出了贝化如何重新定位。   “若山,还有其他几位相关的负责同志,你们几位都在这里,我也是初来乍到,很多情况也还不够了解,本不该多说什么,免得有下车伊始就是指手画脚,但是我有一些感觉,嗯,怎么说昵,不吐不快吧。”   陆政东沉吟了良久,觉得还是要说一说。   这样无声无息看了就走,无论是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要说观感,他的确不是太满意,虽然贝化在规划构想上有了一些新的东西,但是这样的节奏和效率太慢了,尤其是在面临众多竞争者,而自己又处于最低谷的时候,贝化如果继续按照如此节奏不紧不慢的蹒跚前行,只怕就真的难以赶上趟了。   余立文一听心里便是一紧,这位陆省长是搞经济出身的,安新的范例在那儿摆着,人家有说硬话的资格,真要批评一番,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受着。   这种情况反倒是总经理杨申博比他这个董事长好过,杨申博也就是个看守总经理,主要是维持贝化日常工作,做做职工的思想工作,不给政府添乱,一旦解决贝化的方案决定下来,他也就解脱了。   “怎么说呢?贝湖拥有全国最为优质的资源,而贝化更是立足全省的高度,优中选优,放眼全省,其生产规模和生产工艺在全省依然是无可替代,但即便是这样,可贝化却落到这步田地,看着这个状况,我都感到非常的痛心,贝化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有人讲是管理,有人讲是决策失误,有人讲是政企不分,政府干涉过多等等,这些原因应该讲都客观存在,也只是这些因素交织在一起,才导致贝化奄奄一息。   在我看来,政府对企业经营事务是干涉得越少越好,可是现在贝化已经是奄奄一息,今天政府也不得不进行更深入的干预,说实话,这非我所想。   贝化已经是病入膏肓,这个时候还要用常规的治疗办法,那也只是苟延残喘,多活几天罢了,重症就得用猛药,当然也得用对药才行……”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他这也是说的贝化的现状,不过从他的嘴中说出来,那意义又更不一样了,当然响鼓要用重锤敲一敲,可是这个时候更要给他们打打气,不然大家心都凉了贝化就更难起死回生。   陆政东一边思索一边缓缓的道:   “这个药该怎么用?最先该治什么?我觉得首先还是要恢复贝化的造血功能,贝化现在就像一个并发症的病人,必须要先让其保持基本的生命特征,这样才谈得上继续医治下去的可能,而要保持其生命的基本特征,只有恢复期其造血功能,才能给其注入活力,在这方面,贝化存在着一些困难,比如高昂的银行利息就压得贝化喘不过气来,就这一条,贝化生产出来的产品把利息一摊,成本就居高不下,产品在市场上就失去了竞争力。   可即便这样,贝化是不是就一无是处呢?肯定不是,贝湖拥有全国最为优质的资源,而贝化更是立足全省的高度,优中选优,即便是贝化处于现在的困难阶段,放眼全省,其生产规模和生产工艺在全省依然是无可替代。   其二,由于贝化处在困难阶段,有门路的熬不住的都走了,这也让企业不至于为了减少臃肿的管理人员劳心费神,不用为了改变人浮于事的状况而大动干戈。   当然,处于困难情况下,一些真正有能力而得不到重视的人或者对贝化感到失望的人才也流失了。   这对贝化来说应该是一个非常大的损失,贝化想要起死回生,什么最重要?人最重要,人才最重要,特别是在人才大量流失的情况下,如何挖掘现有人员的潜力,如何调动广大干部工人的积极性就显得尤为重要。   有了这些,我们才谈得上贝化有救活的希望,刚才大家所讲的也已经涉及到这方面的了,那么我们就需要围绕这个来做文章,围绕这个中心,那么就要求我们必须要如何用好我们的优势。”   陆政东一句贝化在贝湖省里的地位谁也无法取代让参加座谈的贝化职工心里都是一跳,今天陆政东来这一趟,他们也是抱有极大的希望的,而陆政东所表现出来的也让他们看到了希望,特别是这一句话更是让他们振奋。   而陪同陆政东考察的负责挽救贝化的发改委和国资委的领导也有所感受,陆政东也不是神仙能点石成金,一句话就解决问题,陆政东指出的问题关谭二人也早就考虑到了,关键就是选好切入点,落到实处,这不新鲜,但是陆政东话语中带出来的意思不能不让人深思。   如果陆政东真的认为贝化完全有机会起死回生,也就是意味着压在贝化身上最大的一块石头——银行贷款和利息陆政东有办法予以协调解决。   自从清理三角债之后,中央进一步加强了四大商业银行的管理,地方政府对其影响力进一步被削弱,各大银行成功的实现了对各省分行的真正有效管理。   很多重大的事项必须得要和总行沟通,在这方面,贝湖省里和给贝化贷款的几大国有银行也进行过沟通,对方也很清楚,若是贝化真的倒下,他们损失也很大,也做出了很多让步,但追加贷款的事情那是没得谈,对于急需流动资金的贝化来讲,这样的让步意义不大。   而周若山则是更深一步的领会到了陆政东的意思,陆政东的想法是完全就先把银行贷款和利息由贝化集团背着,其优质主营业务干脆就新成立一个企业,这个企业没有人员和财务负担,自然具有极强的盈利能力,有极强的盈利能力,自然就能找几大银行之外的银行贷到款,当然前提是不能把几大债主给逼急了,否则,几大债主也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是一个绝妙的办法,真要是能操作起来,远比常委会上讨论的方案好得多,至少不用把其他几个省里发展得不错的企业拉进来垫背。   “政东省长,那要不要联系下几家股份制商业银行和省城的商业银行?”   交行、中信、光大、民生、兴业、华夏等属于股份制商业银行,但其大本分的股份由国家控制,很少的股份由个股东控制,但不管怎么样,也是股份制,在管理上要严格和规范得多。   而省城的商业银行属于地方性银行,多是在原有城市信用社基础上重组改制建立的地区性商业银行,数量较多,一般大中城市都有,不过规模较小。   陆政东一听周若山的话,就知道周若山是真正明了他的思路了,不过他却是摇摇头:“不用,那样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至于省城的商业银行,省城现在也是心急如火,想要从他们那里想办法,可能性不大。”   省城自从被安新超越之后,一直都是被压得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何况省城的市委书记也是常委,帐可能性不大。   周若山有些纳闷的看了陆政东一眼,很有些纳闷,不找这些银行,那上哪去去找启动资金?   引进战略投资者?   这也算是一个好办法,改变贝化单一的股权结构,实现真正的股份化,对于贝化今后的管理大有裨益,只是这样的剥离实际上对于债务而言是换汤不换药,一旦产生纠纷就非常麻烦,这肯定让不少有意前来淘金的企业和企业家望而却步。   陆政东看着有些疑惑的周若山,微微一笑:   “他们得继续给贝化提供适当的贷款,他们才有希望把新帐老账收回去,还是整理出一份具体的实施方案找给贝化提供主要贷款的银行谈谈,只要真正有极强的盈利能力,我想他们会感兴趣的,当然为了对他们提供的新贷款有一个保证,可以考虑让几大银行对财务运行进行适当的监管,这样他们心里也才会踏实。”   周若山听到陆政东这话不禁一愣,这个陆政东还真敢想,这完全是债多不愁,倒逼得黄世仁没脾气,这完全就是用这几个银行的骨头榨几个银行的油。   不过细细一想,周若山觉得这事还是挺可行的,可以派员监督,也就保证新贷款不至于打水漂,贝化的主营业务不是没盈利能力,对于几大银行来讲,这也是以小博大的事情,有这两点,对于几大不想在贝化损失过于惨重的银行来讲肯定是具有极强的吸引力的。   而对于贝化来讲,这样做也比找其他银行少了很多纷争,对于已经被弄得片体鳞伤的贝化来讲,一个和谐的,少干扰的发展环境尤为重要。   而轻装前进的新贝化,有了这样的条件,曾经在贝化创造辉煌的姜毅民也就有了回归贝化的基础,有这样的环境,有姜毅民的管理能力,加上姜毅民在贝化的威信,可以极大的激发起广大贝化职工的信心,这样就很容易形成合力,新贝化的前景值得期待。   而轻装前进的新贝化,有了这样的条件,曾经在贝化创造辉煌的姜毅民也就有了回归贝化的基础,有这样的环境,有姜毅民的管理能力,加上姜毅民在贝化的威信,可以极大的激发起广大贝化职工的信心,这样就很容易形成合力,新贝化的前景值得期待。   而更重要的是,陆政东既没有完全拘泥于常委会定下的方案,而是由自己独特的见解,能够开创性的展开工作,也没有背离常委会定下的大原则,这样的结果也能够为周书明所接受。   周若山越想越觉得陆政东这招棋高明,不单单是对解决贝化而言,而更主要的是既解决了贝化的问题,又不动声色就把周书明出的招化于无形,对于现阶段还处于候选的陆政东而言,肯定不愿意和周书明发生正面冲突,采取这样的方式无意识最为合适的,能够把事情分寸拿捏到如此炉火纯青,这才是高手。   陆政东有这样的能耐,贝化的未来值得期待,而陆政东在贝湖更值得期待……      第7章 值得期待(二)      省政府常务会议一般说来是每周开一次,如无特殊事情。一般选在星期一下午,这是多年来定下来的规矩,一般由省长或者常务副省长主持,在家的班子成员和相关处室负责人都要参加,另外也还有一些省政府参事和顾问列席参加。   本次常务会议的主要议题就是研究讨论贝化的问题,作为秘书长的杨启成也是习惯性的提前赶到了会议室,杨启成是一个勤勉的人,作为政府的大管家就是要做好省长和副省长的服务工作,特别是今天是陆政东就任常务副省长之后主持的第一次政府办公会议,他就更不能马虎。   杨凌峰去向基本上明确,和陆政东之前关系处得不错,也就放手让陆政东开始展开工作,在省政府这边树立威信,这一点作为秘书长的杨启成自然是心知肚明。   杨启成也知道自己的年纪在那里摆着,他也没有别的想法,只要能安安稳稳进人大或者政协弄个副省级干一届,也就心满意足了,他知道要到政协干个副主席,临退休能够解决副部级的待遇可能有点难度,但是如果努一把力,也未尝半点机会都没有。   他也知道自己的弱势在哪里,那就是没有主政过一方,既没干过市长更没干过市委书记,从市委副书记位置上调任省民委副主任,后有机会调到省政府办公厅,在省办公厅干了几年才终于熬出头,干上了秘书长,可岁月也不饶人,一路走来,年纪也就到了快要退居二线的时候了,这两年要是上不去,估计也就只有当当省政府参事,然后退休了。   对于陆政东这个年纪比他小一轮多的常务副省长、未来的省长,杨启成不像其他那些和陆政东没啥渊源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那样心里不平衡。   他是看着陆政东在安新干出的那番成绩的,平心而论,当时安新那情况,在省里几乎所有的人看来不管派谁去,最多也就是能够维持维持,真要扭转颓势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陆政东却硬是创造了奇迹,瞧瞧省城几年前领先安新几多远,现在差着安新多远,谁也无法否认陆政东在这方面的能力。   而且陆政东人年轻,风评却不错。   市场经济,不少干部也都有些小心思,都是通过各种名目插手工程之类的事情,而陆政东在经济方面是一点都不占身,就这一点,让他不但赢得了安新很多老干部和群众的支持,就是省里的不少老干部对于这一点也是点头称赞。   当然,杨凌峰对于在、陆政东印象颇好,这也是他对陆政东印象不错的一个原因。   对于杨凌峰,杨启成也只能用一语难尽来形容他的心境。   他鞍前马后给杨凌峰服务这么些年,可是由于杨凌峰自身难保,加上杨凌峰和周书明一直别扭着,也就很难在离开之前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   在陆政东到来之后,杨启成反而看到了希望,省政府秘书长的位置,陆政东肯定是希望一个用得顺手的人来担任,而且陆政东有强大的背景,对于他这样临退之人的安排也就是小菜一碟,他只要在陆政东初来乍到的时候协助陆政东尽快熟悉省里的事务,协助陆政东把省政府这边的关系理顺,陆政东自然也不会看不到他的诚意,到时候对于他的安排肯定也会考虑的……   “老杨,这么早?”   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杨启成回头一看是副省长张新文。   张新文算是周书明的嫡系,在常务副省长没有调走之前,周书明一直都在运筹在省政府这边增加一个常委副省长,不过计划没有变化快,张新文的常委副省长还没着落,陆政东就来了。   恐怕现在周书明的想法是直接让张新文出任常务副省长了,作为在省政府这边的钉子,形成制约,只是这太过于明显,能否通过实在是很难讲,这就要看双方博弈的结果了。   杨启成这段时间对自己态度似乎也变得比起以前要亲切许多了,这一点隐隐约约的变化应该是从陆政东到来之后发生变化的,无他,张新文肯定也是感受到了压力,不希望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只是张新文仗着周书明撑腰,在省政府这边有些跋扈,很多人都看不惯他那样的做派,张新文临到头了才想起这点恐怕是太迟了。   “新文省长,我早点来事份内职责,你来这么早可就没有必要了。”   杨启成微微笑着,把记事本很随意的往桌上一搁。   随身携带记事本这是他到办公厅之后养成的习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一点不管是秘书长还是秘书,只要是领导身边的工作人员,都会养成这样的习惯。   在领导身边工作,一万件事情干好了,很有可能会被一件事情干坏了就把好印象毁于一旦,特别是领导交代的事情自己给忘记了,那更是最为低级的错误。   张新文把手中提包扔在案桌上,微微仰靠身体,很舒坦的看着刚刚踏进门来的副省长李佳伟微微笑着。   紧跟着李佳伟进来的还有办公厅主任何远东走了进来,见到张新文都先到了,李佳伟和何远东两人都有些意外,但是都反应过来,今天是陆政东第一次主持会议,同样处于敏感期的张新文显然也是不希望给陆政东留下一个坏印象,以至于到时候陆政东在他的事情上强力反对。   几个人寒暄了没几句,周若山和省政府纠风办主任梁于臣一边交谈着一边走了进来。   周若山分管着经济,从分管科教文卫到交通,几年省政府副省长这个位置上的浸淫,也让他成为目前资格最老的副省长,也是有希望接任常务副省长一职的,而张新文空降而来却排在他之前,并且有极大的希望入常,即便是常务副省长会遇到一些阻力,有周书明的强力支持,常委副省长估计是跑不掉的,这对周若山来讲无疑也是一大打击,而且也是屡被打压,周若山心理状态即便再好也难以保持昔日那个淡泊平和的了。   恐怕陆政东的到来也让周若山心里燃起了某种希望……      第8章 办公会议      和陆政东一番开诚布公的谈话之后,周若山是政府这边第一个很鲜明的表现出了全力支持陆政东姿态的重要领导,这在省政府乃至省委这边也引起了一些震动。   周若山没啥好担心的,自己已经到了这今年龄,又被人为的打上了杨凌峰的印记,这肯定不为周书明所喜,绝不会进入周书明的视野之中,入常那就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弄不好这一届结束,周书明就要琢磨把自己往人大政协里赶。   与其那样坐以待毙,还不如搏一把,这就是周若山的想法。   陆政东如此年轻,这一轮调整也是引发了一些争议,可就是有这样的争议,陆政东调整的位置比人们想象的还要重要,那也说明其受到的支持也挺大,也更说明陆政东绝非外外界所传的是仅仅是搞经济的好手,只不过很多能力被其太过于耀眼的经济成就掩盖而为很多人所忽视而已,越是和陆政东接触,周若山越是看到这一点。   陆政东虽然在安新工作过,在安新有很高的威望和影响力,不过在省里,陆政东依然需要他这样既懂经济又熟悉省情的人大力支持和紧密配合,尤其是在张新文这个钉子插在省政府这边,这一点就显得尤为重要。   对于张新文,周若山是瞧不上的,不但他如此,政府这边很多人都是如此,能耐不大,口气不小,就靠一张嘴,一只笔,能吹,会妙笔生花,所谓的能宣传,真正的能耐有限。   既然连这样的人都可以入常,那他怎么也得搏一把。   而他和陆政东的关系还算不错,之前陆政东在安新任市长,市委书记,他在省里分管的是科教文卫,陆政东对这一块不像其他领导那般嘴巴重视,实际上却是根本就不重视。   陆政东既然很重视这方面的工作,那他肯定也是大力支持,当然这也是相互的,陆政东重视这一块,愿意在这方面落实省里提出的一些目标,也是对他很大的支持。   有这样良好的合作,加上杨凌峰的关系,之前的关系也保持得不错,陆政东才会那么如此开诚布公的谈起那样敏感的事情,而那次谈话之后,也捅开了那层窗户纸,两人关系迅速走近。   陆政东对于周若山的态度也是看在眼里,能够在省政府这边有一个坚定的盟友,在这个时候无疑是非常及时的,而且周若山也是从贝湖的一个大市宜都走出来的。   在宜都历任县工业局局长、副县长、县长,县委书记,市委党群副书记,市长,直到市委书记,在党群副书记任上的时候,正是大力提倡干部年轻化的时候,不少年轻干部就是从他手上提拔起来的,不少已经到了县处级,分布在宜都各个部门,成为宜都干部队伍的中坚力量,即便周若山离开宜都有些年头了,依然还是有不小的影响力的。   陆政东坐定之后环顾了一眼四周,省政府班子算走到齐了,这是他主持的第一次省政府常务会议,在别人看来,会议主要讨论的是贝化的问题,而在陆政东看来,贝化不过是个引子而已。   在周书明眼里,贝化是一个让人头痛而又不得不重视的问题,而在陆政东看来,对于全局工作来讲,这是一个微观得不能再微观的事情,如果贝化成为他的工作重心,那他真是浪得虚名了。   关于贝化的具体改造方案,相关部门根据他的总体要求已经拿出了一个初步方案。   陆政东听完发改委和国资委的初步方案之后说道:“企业重组只是第一步,虽然这一步迈出去并不容易,可是相比起来,还算是轻松的,改革的最难点还在于重组后的第二重变化,那就是人的变化和现代企业制度的建立。   贝化的问题最难就难在人上,人的问题解决好了,很多事情就好办,人的问题解决不好,很多看似简单的问题也就不好办了,贝化要脱困,关键还是要把人的问题解决好,而很多企业陷入困境之后很难翻身,除了行业性的衰败,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这两点没有解决或者解决的不好。”   这两个问题实际上也是相辅相成的问题,建立真正的现代企业制度,其目的也就是为了调动人的积极性,而要在这两方面能够突破,那就要在用工制度改革,产权制度改革做文章。   抓住主业发展的关键,增加主业吸纳职工的岗位,用发展来解决改革过程中的难题。   针对贝化旗下的上百家二级企业的实际情况分类有序进行改革,亏损严重的和主业无关的企业,可以采取多形式的产权结构,包括MBO式的经营群体与骨干职工持股,通过引入MBO的产权制度和激励机制,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剥离推向市场,自己去刨食。   MBO即目标管理法,是以目标为导向,以成果为标准,而使组织和个人取得最佳业绩的现代管理方法。   经济学上,MBO即管理者收购,是现代企业转变所有权结构的一种常用方法,通过管理者回购企业股份,从而实现企业经营者和所有者的统一。   目标公司的管理者与经理层利用所融资本对公司股份的购买,以实现对公司所有权结构、控制权结构和资产结构的改变,实现管理者以所有者和经营者合一的身份主导重组公司,进而获得产权预期收益的一种收购行为。由于管理层收购在激励内部人员积极性、降低代理成本、改善企业经营状况等方面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管理层收购,又称“经营层融资收购”,国内一般译为管理者收购、管理层收购或管理层融资收购,即为管理层利用杠杆融资对目标企业进行收购,具体来说是指目标公司的管理者或经营层利用借贷所融资本或股权交易收购该公司的股份的行为,从而改变公司所有者结构、控制权结构和资产结构,进而达到重组该公司目的、并获取预期收益的一种收购行为,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在传统并购理论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一种新型的并购方式,是企业重视人力资本提升管理价值的一种激励模式。通过收购,企业的经营者变成了企业的所有者,完成由单纯的企业管理者到企业主人的转变。   MBO通过设计管理层既是企业所有者又是企业经营者的特殊身份,希望企业在管理层的自我激励机制,以及在高负债的外部约束下充分挖掘企业潜力,实现企业价值的最大化。   也就是说,MBO最重要的目标是“做大蛋糕”,管理层在“蛋糕”的增量中利用融资杠杆获得超额利润,同时给MBO融资的一方也在增量“蛋糕”中获得高额回报。MBO的实行,意味着对管理作为一种资源价值的承认。   管理层收购MBO在证券市场发达的国家曾经风靡一时,在国外已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但在国内,MBO近些年才开始试行并逐步兴起。   从目前来看,国内进行MBO的作用具体表现在四个方面:一是解决国有企业“所有者缺位”问题,促进国企产权体制改革;二是解决民营企业带“红帽子”的历史遗留问题,实现企业向真正的所有者“回归”,恢复民营企业的产权真实面目,从而为民营企业的长远发展扫除产权障碍:三是帮助国有资本从竞争性行业中逐步退出;四是激励和约束企业经营者的管理,减少代理成本。由此可见,MBO被赋予了很高的期望。   陆政东对这些企业实行BMO也是形势所然,首先是贝化债台高筑,只能将筹措的极其珍贵和有限的流动资金用于最能盈利和最有前途的主业,若是像撒面粉一样,集团下属的企业都撒一点,最后的结果必然是这来之不易的资金投进去就如同石沉大海,泡都不会冒一个,这样的现实就决定了贝化和主业无关的子企业无暇顾及。   而这些企业想要破产那也几乎已经是资不抵债,卖掉都变不出什么钱来,反而是一大摊子上万的职工需要安排,这么多人一下下岗,那恐怕更会出大问题,而实行MBO等多产权的方式,让这些困难企业管理层和职工自筹资金,自己解决经营问题,既不用就把设备之类的当废铜破铁卖掉,也解决了相当一部分职工就业的问题,这也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当然,从国外MBO实践中都可以看出,MBO并非适合所有的企业。实施MBO的企业至少要具备三个条件;首先,企业要有一定的管理效率空间;其次,企业处于竞争性较强的行业,如家电和一些成长性较好的高科技企业;第三点是企业要让人民,让国家受益,才是关键之所在。   国内有人在去年专家定为MBO年,去年已有宇通、方大、佛塑股份等上市公司试行了MBO方案。   MBO在西方发起的动因主要是解决经理人代理成本等问题,意在解决公司的所有者结构、控制权结构及企业的资产结构。   而国内的产权制度不同于西方的产权制度,这就决定了国内MBO的动因和特点决然不同于西方。同时,MBO在西方的兴起也是因为可以综合应用各种完善的融资工具的结果,而国内证券市场还缺乏有效的融资工具,因此在国内现阶段的MBO操作与国外的MBO操作必然有着明显不同的特点,这个特点就是这样的MBO主要是国有企业的经营者收购国有企业,从而国进民退,变成民营或者私营企业。   实质而言,MBO是企业民营化的过程,也正基于此,对于具有垄断性和资源性的行业,如电信、能源、交通,并不适用MBO,因为这些行业关系国计民生,关系着一个地区乃至国家的经济命脉,不可能将其置于少数人的掌控制之下。相对的,竞争性行业更适于MBO的应用,因为其经营者与所有者合一的特性令代理成本降低、市场反应与决策速度加快,进而令企业更易于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脱颖而出。   不过几乎从实行之日起,一些经济学家就从未停止过对这种方式的质疑。一些专家认为,在国有资产出资人监管角色尚未到位的情况下,大规模实行管理层持股容易给企业带来五大风险:一是定价环节中的风险,例如行政干预,协议转让等;二是信息不对称,暗箱操作的风险,例如,先做亏公司再低价购进;三是收购者融资渠道不明的风险;四是运作风险;五是收购主体合法性不能保证的风险。所以应当立即停止。   MBO在中国国企产权改革中受到置疑有几个原因:首先,MBO在国外的使用得不多,比如在美国只有1%的企业实施了MBO,而国内部分学者在对MBO不是很了解,大力鼓吹这种方式;其次,MBO变成了MBI,而且还自己制订价格,这样的MBO极有可能被当作一个掠夺国有资产的最便捷方法来使用;再次,地方政府以某种条件做交易,对国有资产没有按程序进行核价,也没有引入公平竞价的机制就低价把国企出售给私人,这也给了权力寻租的极大空间,极其容易滋生腐败。   正因为争论很大,而且大规模实施确实漏洞太大,极容易造成国有资产的大量流失,所以陆政东在这个问题上显得特别慎重,贝化的这些子公司、子企业都是亏损严重的副业,而且事先并未得到这方面的风声,这就大大降低了故意虚报的可能,降低了贱卖的风险,而且陆政东也强调这是解决贝化这个特例,并无大规模推行的打算。   陆政东之所以如此慎重,也是因为他早就从梁梅以及周若山那里了解到周书明对于贝湖国企改制的一个大方向,周书明对于MBO顾虑很大,基本上是持否定的态度,所以陆政东也尽可能将这个限制在一个特例上,想解决贝化这个困扰省委省政府的大难题的同时不引起不必要的纷争,只是他这样还是有人表示出了不同意见。   在周若山表示支持之后,张新文马上也就表达了不同意见:“政东省长的这些意见都会中肯和实际,确实是解决贝化难题的一剂良方,同时在产权改革这方面我们是不是可以想想办法,对于贝化那些非主业业务的困难企业,完全可以让省里其他企业接手过去,让其重新获得新生……”   张新文很清楚,虽然他不想遭致陆政东对于他入常的强烈反对,但周书明对于产权这事的态度是很明确的,如果不表达不同意见,那周书明那一关恐怕更过不了,所以他必须要站出来。   “嗯,新文省长这个看法也是有道理的,武海省长,你是一个什么意见?还有林老,您是这方面的专家,您又是一个什么看法?”   “政东省长,企业改制是一个难点问题,企业面临的情况千差万别,必须要根据实际情况,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根据各自的情况采取合适的方式进行改制。”   副省长秦武海现在主要分管的是工交这一块,也和贝化脱不开关系,所以沉吟着缓缓道:“贝化这几年不太景气,越是如此就越不能拖,要再拖下去,想要起死回生就更为困难了,我的看法是根据贝化的实际情况尽早着手……”   张新文冷冷的瞥了一眼有些两面讨好两边都不愿得罪的秦武海。   秦武海还真是个滑头,在他出任副省长这个问题上虽然周书记没有起多大作用,但是实事求是的说也没有给秦武海设置多少障碍,否则他这个副省长职位未必就能如此顺当的当上。   杨凌峰在的时候秦武海还能表达一点不同意见,但是陆政东一来,这家伙态度似乎就有些变化了,在这个时候想左右逢源,实际也就是靠不住的。   什么叫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贝化的问题在常委会上已经做出了原则性的决定,虽然在一些具体问题上可以有所调整,但诸如产权问题那是原则性的,不是说改变就改变的。   陆政东之所以在张新文发完言之后就点秦武海的名,也是想看看秦武海的态度,先让在这边有可能发出不同声音的人亮出来。   省政府党组一共七个人,包括省长和五个副省长加上秘书长杨启成,陆政东得看看这其中有多少是真正的钉子,有多少观望者,当然还有谁会主动向自己靠拢。   秦武海这个态度同样也让陆政东不能满意,秦武海是搞企业出身的,从市属企业到副市长一路到现在的岗位,对于企业的弊端更是知之甚多,可连一个最真实的观点都不敢表达,这未免也太过于骑墙了。   当然陆政东也不至于太过失望,秦武海也没有坚定的表达反对意见,没站到对立面,他也能接受。   “我觉得武海省长的意见很中肯,对于贝化这样奄奄一息的状况,就是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能拘泥于太多的条条框框,最重要的是要救活贝化,这是关键,围绕着这个关键,我们应当采取一切有可能采取的办法,这也是常委会的核心精神。”   周若山接过了秦武海的话头,周若山端起茶杯深深的喝了一口茶,陆政东一直看着他就是希望他能表态,他不是不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有想到来得这样快,一下子把自己推上子风口浪尖,张新文略带冷意的目光似乎在探询着自己,看看自己究竟会怎么回答。这算是站队交锋第一步么?   陆政东这才来不长的时间就要因为这件事情引发争执,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合适,在选举之前,陆政东实在是不宜和周书明有任何公开的矛盾凸现出来的,但是贝化那个烂摊子拖一日那也就越发难一日,陆政东恐怕也是担心拖得太久,到时候根本就没法救,那样的结果反而会更不利,所以也就只有退而求其次。   “我也谈几句我对贝化的看法。”   就在众人沉思的时候,副省长刘志恒突然说道:“我呢,不是分管经济的,但是贝化的事情上过多少次办公会议我都记不清了,耳朵都听得起老茧了,可问题还是一直没得到解决,不能再拖下去了,政东省长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拿出的方案又是根据贝化量体裁衣而制定的,我看可行。”   刘志恒鲜明利落的表明态度让整个常务会议气氛顿时一变,也让其他几位副省长对于这位平时相当低调甚至有点和稀泥味道的分管农业的副省长观感顿时一变,究竟是陆政东的到来让其看到了希望,还是杨凌峰实在是顶不住而让其一直闲云野鹤一般,现在一时间也还不好确定,但是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成荫国的表现和陆政东的到来有很大关系。   刘志恒的发言让张新文心里颇为震惊,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在省政府办公会议上可有可无的,甚至都不如秘书长杨启成的刘志恒如此鲜明的表明态度,这太让他匪夷所思了!   陆政东同样也感到吃惊,他在安新工作的时候和刘志恒其实接触最少,在省政府几个副省长当中算是最不熟悉的之一。   当然他回到贝湖之后也不是没争取过刘志恒,只是刘志恒还是那副和事佬的样子,他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刘志恒倒是给了他一个惊喜。   刘志恒之所以如此,一来是陆政东找他谈过,内容自然让他还是有些心动的,而更主要的是张新文没少对他指手画脚,他实在是看不惯张新文了,陆政东的这方案又没有违背周书明的大原则,还在这里婆婆妈妈的在小枝节上纠缠不休,简直有点姓资姓社的味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如此?   这完全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实在是太过分了。   会叫的狗不咬人,要咬就咬在关键时候,张新文不是想上常务副省长吗,那就偏不让你如意!      第9章 脱手斩得小楼兰      老好人刘志恒的这个表态让几个本来态度本来就摇摆不定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都犯着嘀咕:这个刘志恒是不是得到了可靠的消息,觉得陆政东有十足的底气?   不然这样一个像弥勒佛一般谁都不得罪的人怎么会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事情反常即为妖,这样的事情他们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也就没有表达反对意见。   陆政东也一直冷眼观察着在座的人,他也能理解有部分人,这些人之前就是在周书明和杨凌峰的夹缝中求生存,生怕一步走偏卷入到双方的博弈之中。   但陆政东也觉得,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都算是进入高干行列,作为高级领导干部,为了避免纷争,连基本的立场都没有,这也绝对是不可取的。   走到这样的地位,这样的位置上,领会领导的最重要的核心东西,坚持这个核心,并提出自己的看法、观点、立场,使之丰富并发展,这才是上乘之选,至于像张新文这样只知道一味的迎合领导的心思,却看不清领导的主要意图,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立场,只是为了迎合而迎合那就更显得苍白无力。   这样的人称之为对手那是贬低自己,不过陆政东倒也不会轻看他,因为这种人是对人不对事,最是会制造一些小麻烦……   赞同的占了大多数,张新文可能觉得再坚持也没什么用,也就没有再说什么。陆政东也就道:“这一次会议我觉得开得还是挺好,在一个问题上有不同看法很正常,站在不同角度对一个事物的认识也会不同,新文省长的担心也不无道理,那就是怕这口子一开,其他各地也纷纷效仿,那就收不住闸,这也是基于整个全局来考虑的。”   陆政东显得很轻松自然:   “我再重申一下,贝化这是特例,不具备普遍性,一些工作我们可以先做起来,若山,我看贝化的事情你就多操心一下,我觉得可以成立一个贝化推进小组,你来担任组长,发改委和国资委的两位主任来担任副组长,按照今天的会议精神拿出一个实施方案出来,拿出一个可行性方案来,到时候我在向书明书记和凌峰省长汇报一下这个问题,力求在这个问题上能够形成一个统一的意见。”   会议终于结束了,张新文最先收拾其桌面自己的东西,径直扬长而去,其他几位倒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张新文的背影,眉宇间露出淡淡的揶揄……   陆政东第一次主持政府办公会议,有杨立峰的处境在那里,陆政东其实是做好了迎接困难的准备的。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看来情况应该比他想象的要好上许多。   陆政东也很清楚,一次例行的办公会议也不能说明什么,陆政东是做过市委书记的人,深知真正能够主导一地事务的,还是常委会和书记碰头会,在这上面没有发言权,那这样的办公会议再怎么样也是白搭,不过办公会议能有这样的效果至少也说明很多干部对于贝湖的现状是不满意的,说明人心可用,人心可用,这做起事情来那就要顺风顺水得多。   这总归是一件好事,也算是贝湖省中初相遇,脱手斩得小楼兰……   省政府办公会议这边发生的事情,周书明很快就知道了,得知这样的情况,周书明也不禁摇摇头,张新文在这方面确实是太过于表现自己了,想表达他紧紧跟随他的意思。   这本来并没有什么不好,但是过犹不及啊!   陆政东在安新的成功无疑对于其他地市都是由一个极强的示范效应的,这使得陆政东获得比较高的得分,特别是地市的领导谁都希望自己所在的城市能够像安新一样突飞猛进,而且陆政东在部委关系深厚,在项目方面的资源就要丰富一些,在这位未来的省长那里留下一个好印象,以赢得更多的项目也是情理之中。   同样,陆政东的弱势也很明显,虽然他曾经担任过省委常委,但一直都是在安新一隅,在省直机关的影响力有限得很,并且省直机关的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见多识广的,轻易不会信服人。   可出乎他的意料,看来省政府这帮人也是憋着一口气,希望能够打个翻身仗,省政府一帮人似乎把陆政东看着贝湖经济腾飞的希望,给予了陆政东一定的支持。   他也看得出来,陆政东在这一点上是雄心勃勃,只是一省之地的发展可不比一市之地,一个省的情况远比一个市复杂得多,想要有大发展,就算陆政东再能耐,也绝非易事。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于高层调陆政东到贝湖来,是很有些顾虑的,陆政东缺乏经验、资历不足、威信不够,而更让他不喜的是陆政东年轻,而且有很深厚的背景,这就决定了陆政东喜欢自己拿主意和有自己的观点主张,这就导致分歧很容易出现,和这样一个有来头而又不甘居人下的人搭班子,想想都让他有点心烦。   可是高层有高层的考虑,也专门找他谈了话,他也谈了他的一些顾虑,这也是对组织负责的态度,介绍了陆政东的情况,并没有一味的强调陆政东的优势,而是相对客观的把陆政东的优势和不足都做了介绍,虽然他心里还是有点想不通,可他也只能服从。   真正等陆政东到了安新之后,这件事已经没有更改的余地,他的心境才渐渐走了出来,作为一个重要岗位的高级领导干部,必须要学会克制自己的个人偏好,个人情感必须要服从有自己的主张,组织原则。   若是换了一位投缘的角色来和自己搭档,他还乐意帮扶一把,但是对于陆政东,他实在是不愿意这么做,当然没有好感并不代表自己就可以无视原则和纪律去干些什么,坐在这个位置的他还不至于那样干,但下面的人给陆政东制造点难度,他也不会反对,到了这样的位置,讲究的就是一个势,他当然不希望陆政东的势起得太快,势这个东西,最是容易此消彼长,陆政东要是涨得太快,那势必他就会被削弱,这肯定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可他也不能把对方压得太死,压得太过厉害,就像弹簧一般会反弹得越厉害,闹得太过厉害,那于人于己都是不利的。   这也要有个度,就像和杨凌峰的关系一般,经过他一系列的筹划,杨凌峰只能规规矩矩,这叫斗而不破。   斗而不破,这是底线,破了那就不好收拾,对于贝湖省内情况他自己心中也有谱,现在他在书记碰头会和常委会上都能控制局面,有了这个,这就把握住了大局,陆政东就是想闹腾也翻不起来大浪。   年轻人终究要多跌倒再爬起来几回才会成熟起来,以为自己把一个地方搞起来了,就找不到北,那陆政东很快会发现自己错得很离谱。   但这样的事情也得讲究策略和政治技巧,作为班长,对新来的省长候选人、未来的搭档就算不是很感冒,但在公开的表态上,他都必须表示出适度的支持态度,这才是一个省委书记应该有的风范和格局,可张新文闹这一出显得太拙劣了。   有心的人自然不会去看张新文如何如何,而是把这样的帐记在他这个书记头上。   反观陆政东在这方面也是表现得很是得体,在开完会之后专程到他办公室汇报此事,这态度也算端正,并且紧紧把握住救活贝化这个大原则,对于MBO也只是作为特例而来处理。   当然这个特例也许是陆政东在贝湖国企改制中推行MBO的一个试探,一个投石问路,或者说是对他抛出贝化这个问题对他的一个反试探,看看他是一个说明反应。   总之,陆政东这样的表现不算循规蹈矩,也不算出格,陆政东在贝化的事情上如此,其中的心思周书明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陆政东不外乎就是尽快树立他的省长候选人形象,尽快打响第一炮,以便最短时间如进入角色,着手操盘省政府那边的工作,为在人大会上的选举中打下一定的基础,这是他陆政东的本分,何况陆政东一再强调这是特例,陆政东显得有条有度,这样一比较,张新文落在别人眼里就更显得下乘了,更让陆政东赢得了一些分数。   周书明微微摇摇头,张新文确实是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他还是很看重张新文的执行力,对他交代的事情总是能不折不扣的完成,平常也不至于这么糊涂,看来也是为入常闹的。   周书明也不禁摇摇头,想进步这本身没错,要是没有上进心,那也不用干这一行了,可要是吧这个上进看得太过重,反而成为一种负担,那肯定也不好。   张新文就是这样的情况,一心想着进常,于是就患得患失,失去了平常心,进退失据,在这方面,张新文比起詹继东的老辣来实在是相差得太远……      第10章 财政厅长      贝湖的四月暖风和煦,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办公桌对面的墙上,陆政东整个人都显得暖洋洋的。   贝化的事情按照他的设想已经动了起来,他关注着,但工作的重心已经移到现在他分管的最主要的工作——财政这一块。   周立伟走上两步,和陆政东握握手之后才慢慢回到了米色的沙发旁坐了下来。   虽然刚刚的举动无有那么点迎合的意思,周立伟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几年他在这方面吃亏太多,过钢易折,在安新当常务副市长的时候是如此,结果被弄得灰头土脸的,调离安新,也吃了这样的亏,连唐中凯都已经是副部级了,尤金忠、安俊义也都极有希望再进一步,而他这个当年的常务副市长从安新调到安吴,又从从安吴市市长调任财政厅长,虽然一步步也算是在前进,可是依然还在厅级上原地踏步。   周立伟也很清楚为什么会如此,主要一点就是有些事情太直来直去,缺乏方法手段,或者不愿意去用方法手段,亏吃多了,吃大了,终于也让他改变了许多。   放低姿态这也没有什么,陆政东原来就是他的顶头上司,周立伟也安慰着自己。   对于陆政东请他来谈话汇报工作,周立伟心里却是充满警惕,人事权和财政权,谁都想换上自己的人,通常情况下,书记会紧握人事权,政府这边的主官会想办法掌握财政权,只要坐上那个位置的人都会这么想,更别说一贯表现强势的陆政东了。   人事权现在周书明是掌控着,这一点很清晰,陆政东暂时是没办法插手很多,财权呢?放自己这个和他有隔阂甚至可以说有过节的干部在财政厅厅长的位子上,陆政东会没有想法?特别是他又和詹继东曾经走得很近,陆政东会不会趁这个机会为难自己,让自己在财政厅坐蜡,到时候一坐上省长的宝座就把他给挪走?   自从听说陆政东来到安新后,周立伟也是想了很多,当年在安新的时候,詹继东是把他当成马前卒和陆政东去拼,这样的事情可不能太实诚,不然结果很惨,在安新他已经领教过陆政东的手段。   所以他这回得悠着点,不回拒詹继东的某些暗示,该动的时候还是要动一动,毕竟詹继东现在深得周书明信任,在周书明那里能说上话,这一点对于他来讲很重要,毕竟他想要再往上走一步,周书明的态度至关重要。   虽然因为安新的事情,詹继东总觉得是他没把事情办好,才会导致其败走安新,而且离开安新之后,詹继东坐上了省委副书记的位置,他对詹继东而言,可以借重和利用的价值就越发的小了,詹继东对他逐渐疏远。   不过,陆政东现在来了,恐怕詹继东也会有别样的想法,毕竟他是省里的财神爷,要是能够为詹继东所用,那对陆政东来讲是个不小的制约。   可这也不代表着就一定要和陆政东闹翻,也配合陆政东的工作,但那只是工作上的配合,不代表向陆政东屈服,只是做好本职工作,不成为两人相斗的牺牲品。   周立伟也很清楚这和在钢丝上跳舞差不多困难,但再难,他也必须要跳,不然绝对不会有好结果,过往的惨痛教训时刻提醒着他,和陆政东不是一路人,但也不要站在陆政东的对立面。   所以在配合工作的问题上,他希望今天这样的机会也向陆政东传递过去。   当然,如果陆政东依然不依不饶,那他也不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对于他这个财神爷来说,有省委的支持,也不是陆政东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的。   周立伟拿起茶几上的茶杯,慢慢抿了一口。   陆政东微笑道:   “立伟,到贝湖之后早就想和你聊一聊。安新一别。咱们也好几年没见了吧?”   陆政东说着话坐下。有些感慨。   周立伟笑了笑。要说感慨他才是真的感慨。陆政东昔日和自己斗得难分难解地情形还历历在目。现在人家已经即将出任一方大员,这差距就越发的大了。   原来两人之间就一步之遥,严格的讲他也不算是陆政东的下属,而是助手,现在则是彻彻底底的下属,这样的情况,要说心里没有一种难言的失落感,那也是自欺欺人的……   周立伟微微愣神之后才回过神来,陆政东到底找他会谈些什么?   周立伟琢磨了许久,还是没琢磨出陆政东找他的真正缘由,以前在安新都不清楚陆政东出牌都不是他能琢磨得到的,这几年过去了,就更难揣度了。   陆政东也没有多寒暄便谈起了省里的财政工作,末了说道:“省里花钱的地方很多,好钢必须要用在刀刃上,这方面还是有很大的潜力可以挖掘的,我知道立伟你的能力,一定能干得更好……”   陆政东说得风轻云淡。   可陆政东把他找来,显然他对这些问题虽然重视,不然也不会拿出这样的专门时间和他谈这些问题,这实际上是指出财政厅现在的工作还是有些不足。   这一点周立伟其实自己也清楚,也不会对陆政东在这方面的眼光有任何怀疑,陆政东只是很客观的指出要解决的问题,并没有给他穿小鞋的意图,周立伟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却突然更有些失落,因为他发现现在陆政东看问题的角度,再不是在安新的时候,现在的陆政东越发自信,目光更是深远,令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自己现在在陆政东眼里,好像也同样有些无足轻重,以至于自己坐在这么重要地位子上,陆政东似乎并没有当回事。   周立伟心里也是有种难言的情绪,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总之是一种怪怪的感觉,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按常理,陆政东不给他穿小鞋他应该值得庆幸,可他却偏偏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   “立伟,咱们过去搭过班子,你的特点呢,是敢冲敢闯,有开拓精神,这个是不错的,人嘛总是要有一种精神,同时要是工作能够做得细致一些,细节处理得更好一些,那就更好了……”   陆政东看了眼周立伟一眼,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拿起了水杯,想了想,又放下,说:“一周吧,一周内我希望你们能拿出一个改进的方案来拿出个解决问题地方案。有没有问题?要是有问题,那就十天吧。”   周立伟微微蹙眉,瞥了陆政东一眼,看来陆政东对他心里还是有些疙瘩,陆政东的话虽然说得委婉,但依然是含沙射影的讲他工作有些粗放。   虽然如此,但他心里却是好受一些,是因为被陆政东激起斗志,还是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第11章 大文章      陆政东对于钱袋子当然也是很看重的,樵夫也难为无米之炊,他对全省经济的发展有什么想法,也得建立在有资金可以动用上,而现在还没到那一步,现在的他也就是对政府重要职能部门进行一个摸底,做到心里有数……   周立伟刚刚离开,陆政东的办公室又来了名不速之客——副省长刘志恒。   刘志恒是来诉苦的,坐在沙上,喝了口茶水。就滔滔不绝的开始吐苦水:“政东省长,农业税现在减免不少,这本来是用于农村和农业的一大笔资金,这已经少了一大截,本来资金就难以解决,省财政又削减农业支出,这样再减少,基本就转不动了,下半年该怎么办?”   陆政东微笑着,刘志恒说的情况他自然清楚,两会之后,为进一步减轻农民负担,鼓励种粮农民积极性,保障粮食安全,经国务院批准,财政部、农业部、国家税务总局日前联合下发了《关于2004年降低农业税税率和在部分粮食主产区进行免征农业税改革试点有关问题的通知》,决定从今年开始降低农业税税率,并在部分粮食主产区进行免征或少征农业税改革试点。   贝湖虽然不属于先行免征农业税改革试点,但属于11个粮食主产省(自治区),属于降低农业税税率的范围。   虽然说免征农业税改革试点和降低农(牧)业税税率减少的地方财政收入,由中央财政给予适当补助,通知也要求,各地要确保转移支付资金及时到位,专款专用,严禁截留挪用。   可实际情况是挪用频频发生,不但如此,就连省市配套的资金也经常被挤占,挪用。而刘志恒由于一直都是很软弱,自然更是被挤压的对象,这一点不但让其分管的那一块的农业、林业、扶贫办的相关人员也是怨声载道。   刘志恒随即就叹口气:   “政东省长,您别光笑啊。咱们贝湖是农业大省,你可不能看着这个农业大省继续沉沦下去。”   陆政东也知道刘志恒也是在会上表态支持,希望得到他的支持,便笑道:“志恒省长这么说我可消受不起,农业是基础产业,农民占全国人口的八成,农村安,则天下宁,手中有粮,则心中不慌,作为一个人口多耕地少的大国,农业和粮食问题是事关国家安全的大问题,所以我对于农村、农业是肯定重视的,对于农村和农业工作也是大力支持的。   我只是不支持现在这样的小打小闹和分散式的作法。   三农’问题一种也是困扰贝湖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贝湖是农业大省,却不是农业强省,如何朝着这方农业强省转变,关键就是破解三农问题……”   所谓“三农”问题,就是指农业、农村、农民这三个问题。解决三农问题就是要解决农民增收、农业增长、农村稳定。   “实际上,这是一个居住地域、从事行业和主体身份三位一体的问题,但三者侧重点不一,必须一体化地考虑以上三个问题。贝湖作为一个农业大省,‘三农’问题关系更是经济发展,关系到社会稳定。而三农问题是一个大系统,‘三农’与‘非农’是一个更大的且更为复杂的系统,应对农业发展问题,不仅要着眼于农本身,而更应注重从“三农”之外即各自对立面采取对策。   化解‘三农’问题要在三个方面于对立统一、相互转化的三个方面:农业产业化经营、农业新型化、功能多元化及人本化;农村城镇化及社区化、均等化、农场化;农民新型非农化、职业化。”   陆政东也就借着这个机会谈起了他对贝湖三农问题的一些思路和想法:“而破解三农问题,其实也就是一个城乡协调发展的过程,必须要坚持以工促农、以城带乡的方针,按照‘多予’的原则,加大公共财政的力度,使国民收入和社会资源的分配向‘三农’倾斜,让公共服务更多地深入农村、惠及农民,由此突破农村经济发展的资源瓶颈。   城乡区域发展不平衡、城乡二元结构的现状客观上需要进一步加大农村展力度,通过体制的改革、机制的创新、政策的引导,扭转城乡差距、工农差距、地区差距的扩大趋势,打破旧有的城乡二元结构,形成农业与工业相互联动、城市与农村相互促进的发展格局,带动农村经济发展、农民收入增长、农村消费水平提高,进而实现城乡一体化发展。   二是进一步调动包括城市、农村在内的一切社会力量的积极性,引导非农产业和城市反哺农业和农村,充分利用城市经济和非农产业带动农村经济的发展,增强城市对农村的辐射和带动作用,促进城乡协调发展、共同繁荣,实际上用一句话概括:也就是城乡统筹发展,我认为这才是能够治本的办法。所以我的想法是资金要能够用在刀刃上,用于农村和城乡统筹的资金只能增加不能减少……”   陆政东侃侃而谈,刘志恒却是惊喜不已,他今天来实际上也没抱太大的希望,他也很清楚,现在农业并不是很受待见,谁都是口号喊得很响亮,实际却是并不是很重视,眼睛都盯着能够迅速提升GDP的二三产业,资金也是尽可能的朝那方面倾斜,陆政东到贝湖更是担负着这样的重任,说不定更会那样做,他也就是希望能够从陆政东这里争取到一点资金,这样也不至于让下面相关部门瞧不上他,可是陆政东却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陆政东看来是想在这方面有所作为,那他这个分管农业的副省长也终于不至于像之前那样憋屈了……   周立伟的态度也让他对财政支出这一块有了几分底气,陆政东和刘志恒谈起这个也是希望先吹吹风,先形成一定的舆论氛围,这是大趋势,城乡统筹就要在年底的党代会上提出来,这样师出有名,周书明也不好反对,这样才好在常委会上通过。   至于真能主持这项工作的,陆政东并不看好刘志恒,毕竟刘志恒因为之前的表现在下面的干部群众中没什么威信,推动这项工作的力度就大打折扣。   不过刘志恒至少可以把先期的工作开展起来……      第12章 靠拢      刘志恒有些唏嘘,他是一直被摁住的,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安排到人大或者政协,熬到退休,隐忍了几年,也算没白隐忍,这一次好像真正的等来了机会。   “志恒省长,你怎么看?”   陆政东笑眯眯的问话打断了刘志恒的思绪。刘志恒心里早盘算计较了一番,虽然城乡统筹是陆政东的一个大手笔,但自己也不能盲目赞成。一定要指出想要把这样的构想规划变成实实在在的行动需要考虑的问题。   “政东省长,城乡统筹这无疑是破解我们贝湖农业大而不强的一把钥匙,如果能够真正做起来,那真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情,不过,我们贝湖毕竟比不上沿海发达地区,财力有限,现在下面地市都是紧盯GDP来得快的东西,如果不解决好这方面的问题,那阻力必然很大。”   陆政东微微点头,也不怪刘志恒有这样的担心,城乡统筹对自己来说是一柄双刃剑,如果劳师动众后最后却根本搞不起来,那会把他伤得挺重的。   陆政东也是一下就明白了刘志恒的意思,一笑道:“志恒省长的意思是先不忙全部推开,而是有选择性的让下面一些条件更为成熟的先动起来?”   刘志恒道:   “这样比较稳妥一些,主要还是先拿出一些成果来,让他们看看这样的效果也不比他们搞其他对GDP的贡献小,那么他们自然也就不会抵触……”   陆政东点点头:   “志恒省长也这么想,那就好办,我这只是个初步构想,回头和周书记和凌峰念叨念叨,如果他觉得没问题,咱们就把准备工作做起来,广纳良言,先做好准备,如果最后真的下了决心,你可是要挑大梁。”刘志恒点点头,倒显得很是平静。   陆政东看着离去的刘志恒,实际上他也一直在等刘志恒上门,刘志恒虽然在办公会议上支持了他一下,但那也并不能完全说明什么,但真正涉及到站队的问题,他自然要考虑清楚,只要是体制中人都很清楚一旦站错队,将会万劫不复,而现在,自己才是常务副省长,省长的位子尚未坐上去,刘志恒真正要靠拢他自然要好好盘算其中地利害关系。   陆政东本来以为,自己精心策划的步调会因为刘志恒的犹豫被打乱,陆政东的打算是在适当的时候推出刘志恒,这应该是不会为周书明所接受的,那就正好让刘志恒离开贝湖,让在西部办农林组的组长杨永清到贝湖来接刘志恒这一角,对于刘志恒来讲,由于前期给上上下下留下的印象不好,继续留在贝湖,没什么希望,离开贝湖对他来讲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而对杨永清来讲,这样的调动自然就不用说了。   刘志恒在办公会议之后一段时间就没动静,陆政东也正在重新调整步伐,却不想刘志恒还是终于来了。   刘志恒从陆政东办公室出来,也觉得心里的一块巨石落了地,既然做出了抉择,那也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刘志恒也没有像2再上一个台阶,毕竟年纪也不小了,副部和正部看似只有半级,可实际却是一道巨大的天堑,他知道自己基本无望,不安安稳稳等退休也是心里极为不服气。   当初他就是在副省长任上时处处对他工作指手画脚的分管农业的副书记和不来,杨凌峰有觉得他处处听从副书记的安排,最后就变成了姥姥不疼,爷爷不爱,一个顶着副省长的名,实际却是省政府可有可无的角色。   经历了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的那种苦闷彷徨和无法排解的失落感,他也终于走了出来,本以为自己已经修炼得心闲气淡了,但听说陆政东又杀回了贝湖,想想自己的落魄,看看把自己变成这副模样的人那样的意气风发,刘志恒心里觉得就像被一根刺深深的扎了进去,痛而锥心……   其实这根刺早已经扎在心底,只是有这样的诱因才会让那根刺动了起来罢了。   虽然自己显得太急迫了一点,但已经无所谓了,关键的是从这刻起,自己这个游方和尚终于找到了一座收留的庙宇,而且还是一座大庙。   人生难得几回搏,特别是到了这样的年纪,要搏的时间和机会都极其难得了,能够再和对方拼一回,不管胜负,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刘志恒在书房坐了良久才出去,女儿刘嘉忆正抱着可爱的外孙女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到从书房里出来的父亲,感觉父亲似乎变了个人一般,心里很是有些吃惊。   自从父亲靠边站之后,父亲经历了一段时间的苦闷,还是走出来了,但父亲虽然表面走出来了,表现得风轻云淡,看着并不是太放在心上,但实际上她非常清楚父亲一直很压抑,她也经历了那种难言的人生起落,虽然说刘家现在的光景依然不是那些普通人家可比拟的,但体会过真正风光的人,才会明白这种急速下坠的失重感带来的那种强烈的冲击,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人情冷暖、什么叫世态炎凉,原先成天对着笑脸相迎的人,干部们渐渐变得不冷不热,到现在见面只是淡淡打个招呼,甚至就好像不认识自己地也大有人迎面想见也故作不认的人也大有人在,而更让她有些无法接受的是别人对父亲的热嘲冷讽。   她自然知道父亲不想那样子,也是想有所作为,但手脚都被人捆住,根本就无法动弹,是每时每刻都希望父亲能东山再起,给那些势利小人们一个教训,堵住那些冷嘲热讽之人的嘴,但随着父亲年事渐长,他也知道,这个希望越来越渺茫。   而今天父亲却是似乎从心底里流露出一种如释重负,全身都洋溢着一种轻松,知父莫若女,这一点他是绝对不会看错的——难道父亲终于迎来了事业上的转机?   想到这里,刘嘉忆心里不由充满希冀的眼神看向父亲……      第13章      半月之后,贝湖省省长杨凌峰参加中央党校省部级进修班,陆政东的职务也相应出现变化,任贝湖省委副书记、常务副省长,主持省政府的工作。   省委常委会是在省城东郊的云浮宾馆召开的,之所以选择云浮宾馆,而不是省委或者贝湖宾馆,是因为这一次常委会相当重要,有几项相当重要的议题,例如关于省委常委会的规范,城乡统筹。   陆政东提出的城乡统筹正好切合了周书明重视三农问题的主旨,自然没有遭到反对,在杨凌峰离开之前就召开了书记碰头会定下了此事,但在城乡统筹领导小组的人员构成上周书明有不少想法,强调要组成一个强而有力的领导班子,努力实现贝湖工业发展又好又快,农村农业发展迎头赶上的新局面。   陆政东提出的城乡统筹正好切合了周书明重视三农问题的主旨,自然没有遭到反对,在杨凌峰离开之前就召开了书记碰头会定下了此事,但在城乡统筹领导小组的人员构成上周书明有不少想法,强调要组成一个强而有力的领导班子,努力实现贝湖工业发展又好又快,农村农业发展迎头赶上的新局面。   城乡统筹涉及方方面面的,重要性怎么强调都不过分。   挂帅的人自然不用说,关键是具体负责落实工作的人,显然周书明的强调也有所指,显然话里的意思是刘志恒是不合适的,想让刘志恒挪个位置,让安新市分管农业的副市长温同明出任副组长。   其实陆政东对周书明如此,也有些意外,同时也有些佩服,周书明的政治嗅觉也不少一般的灵敏,显然也是看到了城乡统筹的巨大的政治意义,一下就抓住不放,这样这个事情就是省委省政府的共同决心。   但周书明既然想将城乡统筹搞好就不要老搞这种政治手腕,怎么看起来都好像你一个的政治妥协。当然。   这未必是周书明的本意,这样的提名想来也颇费一些人心思而且级别来说,温同明是升了格,看起来好像自己没拒绝的理由。但越是这样,陆政东心里越是反感。   昨天的书记碰头会,因为城乡统筹领导小组的常务副组长人选闹得不欢而散。詹继东终于明确态度,不支持陆政东提名的刘志恒副省长任常务,而是推选分管农村工作的省委常委、省委党校校长龚和平,陆政东和詹继东谁也说服不了谁,周书明也不表态,决定常委会上讨论,这一闹腾,其他事情也就没有在碰头会上提出来,直接上了常委会。   昨天的书记碰头会,因为城乡统筹领导小组的常务副组长人选闹得不欢而散。詹继东终于明确态度,不支持陆政东提名的刘志恒副省长任常务,而是推选分管农村工作的省委常委、省委党校校长龚和平,陆政东和詹继东谁也说服不了谁,周书明也不表态,决定常委会上讨论,这一闹腾,其他事情也就没有在碰头会上提出来,直接上了常委会。   省委书记人大常会主任周书明,省委副书记常务副省长陆政东,省委分管党群的副书记、省委副书记詹继东,省委副书记金品恒。省委副书记、省委政法委书记钟玉森。省纪委书记洪志路,省委组织部部长、省委统战部部长省委秘书长宣传部部长、省城市委书记省军区司令员等常委悉数出席。   除了在座的常委外。就是加记录的工作人员和服务人员。这次的常委会并没有按照惯例请省政协主席省人大省委和省政府相关干部日报社长老干部代表等等列席会议,是以更显的很不寻常。   在周书明示意下,组织部长开始介绍拟定的情况介绍。其实些情况常委们全了解。可该走的程序还的走。这不能省略。   这个介绍过程比较漫长但周书明最看重这个。   介绍时不带任何感彩。语不快不慢。永远保持着一个节奏,组织部长介绍过情况,詹继东第一个言。他表情丰富。侃侃而谈。   詹继东无疑是很有感染力的那种干部。或许你不会被他说服。但不的不承认会被他感染。   分管组织的副书记发过言,就是省长和书记说,一般来说,能拿到常委会上讨论的人事问题分为两种,一种是书记会上获得通过地,这时候书记和省长肯定都是表态支持,人选通过不会有任何问题,另一种是书记会上争议比较大的,其实这种情况书记一般会压下,不会拿到常委会来将矛盾进一步扩大,但随着陆政东的到来,贝湖这种需要上常委会讨论的争议性议题怕是会越来越多,这一点詹继东心里是明镜似的。   分管组织的副书记发过言,就是省长和书记说,一般来说,能拿到常委会上讨论的人事问题分为两种,一种是书记会上获得通过地,这时候书记和省长肯定都是表态支持,人选通过不会有任何问题,另一种是书记会上争议比较大的,其实这种情况书记一般会压下,不会拿到常委会来将矛盾进一步扩大,但随着陆政东的到来,贝湖这种需要上常委会讨论的争议性议题怕是会越来越多,这一点詹继东心里是明镜似的。   接下来讨论的就是统筹领导小组常务副组长人选,实际也就是讨论分管农业的副省长的人选。   周书明是很看重这个机遇,会前做了大量工作。几乎和每一位常委都通过气。昨天晚上快十二点了。还来过一个电话就领导小组的组成和陆政东进行了有半小时的谈话沟通。   在詹继东讲话的同时好像没有人看向陆政东。但陆政东又无疑处在了被人关注的中心。这是他就任副书记以来参加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常委会。他的政治牌是什套路。或许在这次的常委会上就会一览无遗,想必很多常委也希望借此机会观察。   这项人事议题就很微妙,其他常委都朝陆政东看着,是陆政东表态的时候了,陆政东放下手中的茶杯,点头道:“我同意。”   罗浮黎松了口气,陆政东虽然初来乍到,但毕竟是副书记,实际的代省长,如果他明确反对,最后怕是要表决,那对陆政东而言也绝非好事。      第14章 谁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      一直稳坐如山的周书明终于放下了茶杯,微微的扫视了会场一眼,终于开了口:“同志们都对此发表了意见,这种氛围很好,既然大家都发表完意见,总归还是要集中,那就表决吧。”   提起干部的任免,大家最熟悉不过的场景是齐刷刷举起的一只只手,即“举手表决”。   贝湖省委常委会的表决不是通常的举手表决而是票决,事实上在这方面得益于八十年代末的老省委书记,在他的力主下,经省委批准、中组部同意,贝湖省下面的天泉县在九零年正式启用了干部任免票决制,开始了在全国率先试行的历程。之后,党委常委会任免干部实行无记名投票表决制的试点面不断扩大,多个县(市、区)都逐步试行了这一制度。   而在二零零零年后全省市、县(市、区)党委管理的干部以及他们向上一级党委推荐的建议人选都要过“投票表决”,以取代司空见惯的举手表决。   而在去年,贝湖成为全国试行省委无记名投票表决任免干部的第二个省份。   要想发表自己的意见,就必须要亲自到场参加投票,不能让其他人代劳。暂行办法确定的原则是投票表决实行一人一票制,缺席的常委不得委托他人投票,也不另行投票。投票结束后,组织部门工作人员应当当场统计票数,没有参加会议的常委,其书面或口头意见都不能不计入票数。而且,主持人要当场公布计票结果。表决以应到会成员超过半数同意为通过。   依据该办法规定,与会常委对拟任免人选可以发表同意、不同意或暂缓表决的明确意见。对意见分歧较大、讨论中反映有重大问题尚不清楚的拟任免人选,作出暂缓表决提议,经与会多数常委同意后,形成暂缓表决的决议。与会常委对拟任免人选逐个划票,进行无记名投票表决,但不得另提他人。   这一点在陆政东看来极为重要,因为它不仅重视了少数人和知情人的意见,更重要的是对主要领导进行了制约,特别是一把手。   作为一把手,对于常委会如何召开,什么时候召开等等握有决定权,而且由于身份的优势,如果在常委会上搞突然袭击,其他人很难应对,这也算是一种制度上的进步。   陆政东心里也佩服周书明的老道,这些事情定了调子之后,看自己态度也明确才开口,完全是成竹在胸。   而结果结果却令人吃了一惊。   关于城乡统筹常务副组长和调整分管农业副省长的议案以八票赞成,一票弃权,一票反对一边倒的获得了通过。   金道申也不由笑呵呵的道:   “看来大家对贝湖的新一轮发展是充满了期待啊!”   显然金道申没想到能获取这么丰硕地成果,他脸上地喜色甚至掩饰不住。周书记的谈话攻势加民主牌打地恰到好处,挨个给常委做工作,本来心里有那么一点心思的常委也就不会有其他想法了。   金道申扫视了在场的常委一眼,他知道,常委里最令人琢磨不透风向地就是纪委书记杨思泉和省军区司令员狄来青,而中央空降来的政法委书记也比较游离,而现在这些游离票都支持了周书记,政府那边,眼下杨凌峰去学习,也就陆政东一个常委,完全是孤掌难鸣。   金道申看了陆政东一眼,陆政东脸色显得很是凝重,想想也是,常委中也就罗浮黎一个坚定的支持者,这么严峻地局面大概是这位年轻省长第一次面对吧?   通常情况下,中央对于没有争议的人事建议一般不会驳回,而且这样的一番调整,也关系到杨凌峰真正的去职省长、陆政东代理省长之后,这次调整意味着省政府主要领导已经基本到位,省政府那边出缺的常委安排在这一次调整之后,常委也就会在几位副省长之间产生,事实上先手已经完全掌握在周书记手中。   金道申因为詹继东吃过陆政东的大亏,心里本来对陆政东是也是有些忌惮,可姜还是老地辣。打政治牌,周书记可真是高人一筹。   不过这样一来,本来不少常委希望借这次常委会研究下陆政东的牌面和底牌,但陆政东完全不接周书记的招,那也就没办法摸到这些了……   陆政东很清楚眼下贝湖的局面,周书明是掌控大局,而且对于人事权又特别敏感,对于碰这一块是特别警惕,陆政东很清楚,现在自己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力量,现在不想承受太大的压力,是以也就不会给对方太大的压力,所以现在就先不碰这一块。   身在这样的环境中,退一步未必会海阔天空,因为如果没有实力,退一步,那不叫妥协,所谓的妥协是实力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才有妥协的可能,没有实力,只能称之为无能为力。   这种情况下你退一步,人家也许就会进一丈,陆政东没不至于到完全没有实力的地步,所以很多时候退一步只是策略选择而已,目的是收紧拳头,出招才会更有力度。   至于这样的人事问题,省里只是建议,批准决定还是在中央,一般情况下,省委书记作为封疆大吏,自然是由中央决定产生的。而省委副书记(包括省长)则会有不同渠道,这里边既有“经中央决定”的,也有“经中央批准”。   而由中央空降地方的官员,有一部分则采用“中央决定”形式就像他出任贝湖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省委副书记等。   虽然干部获任省级党委常委或者副部级在程序上需要由中央层面进行决策。但是在副省级干部的人事调整上,省委有一定的人事建议权。《干部任用条例》中就有相关内容:选拔任用党政领导干部,属于上级党委(党组)管理的,本级党委(党组)可以提出选拔任用建议。   这样的条例内容使得中央与地方存在协调的空间。省级党委常委经过研究决定,会向中央提供建议人选。当然,常委的建议人选能否被中央采纳则是另一个层次。中央采纳与否会体现在具体的措辞层面,即是“中央批准”还是“中央决定”。“批准”代表了中央对于地方建议的采纳,而“决定”则表示中央有了建议人选以外更合适的人选。   通常,中央多会采纳地方关于一般的省级党委常委(非书记、副书记)人选的意见(军方常委除外,军方常委是自成体系。)   因此,官方稿件中少有出现中央决定某省常委(非书记、副书记)的消息。至于非常委的副部级干部的建议,中央更是一般不会驳回。   也正是因为如此,周书明才会显得如此成竹在胸,但凡是都有例外,普通的地方副省级干部被中央否掉的也不是没先例。   所以从这个角度讲,陆政东实际是为了不在位置还没坐稳的情况下,不去刺激对方,事实上不过是角力转移了一个场合而已。   中央既然让他到贝湖来,应该会在一些层面上予以支持,所以这件事还没到决定的时候,谁笑到最后还很难讲,而谁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      第15章 穷则思变      原本大家以为这是一次跌宕起伏的常委会,特别是人事安排,往往都是会碰撞出火花,可这一次却是非常平淡,平淡得常委们都有些兴致阑珊。   就在大家以为会议就此结束之时,周书记突然看向了陆政东,不动声色的问道:“政东同志也是老贝湖了,对于贝湖的情况是比较了解的,不存在还需要熟悉很久的情况,关于贝湖的发展,政东同志,谈一谈你的构想?”   常委们也就暗暗点头,陆政东一向以擅长抓经济闻名,周书记这样问也不算将他地军。   陆政东微微一笑,说道:“一省之地不同于一市,发展程度的不均衡、地理环境的千差万别等等情况要复杂得多,所以要解决贝湖进一步发展的问题,面临的考验和困难也就越多,越大,不过,万变不离其中,一个地方要发展,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天时应该说是有了,那就是中央提出的中部崛起的大战略,这就要看我们如何去把握,地利我们其实也不是很差,或者说可以创造一定的条件予以改善,当然最为重要的是人和,人和才能政通,政通才能人和,这一点我们贝湖也是有一定的基础的,有书明书记掌舵,省委有把握大方向,有发展的决心,广大的干部群众有希望贝湖能够进一步发展的强烈要求,也愿意朝着这个目标去努力,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基础。   至于具体的经济发展规划,我想也就是一个城乡统筹协调全省均衡发展,两个引擎,带动两翼,三个重点城市带带动三边。”   “城乡统筹刚刚大家都讨论过了我就不再赘言,两个引擎就是省城和安新,作为省里的两个最为重要的大都市,这两个城市的发展对于全省的带动不言而喻,其发展好坏,也就很大程度上影响周边地区的发展,这方面应该还是要进一步挖掘潜力,也依然还是有潜力可以挖的。   至于三个重点城市带,也就是省里两山自然分割出来的三大板块,这三大板块中贝壳山两侧的两大片地区是全省最为不发达的地区,这两大块发展如何,也是事关全省发展好坏快慢的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毕竟这两大块的人口不少,发展要是起不来,一下就会把全省的发展拉下去。   所以我建议在这两大板块的主要城市中的领导班子里应该加强一下经济方面的领导,可以考虑分管经济和工业的副市长也进入常委,这样有更多的懂经济的进入决策层,也有利于做出更为科学和合理的决策……”   大家都是一怔,显然谁也没想到陆政东会有这么个提议。   正翻开手上厚厚的干部资料的金道申更是怔住,这些地方常委的领导班子是要进行调整,可是省委组织部并无这方面的安排,陆政东的这个建议无疑会打乱组织部之前的很多考虑,组织部的工作差不多是要全部推倒重新来过。   分管党群的副书记于德江笑呵呵的发了言:   “政东省长怎么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于德江并没有称呼陆政东为副书记,而是省长,用意不言自明,这涉及到人事了,这样的事情应该是由省委这边来考虑的。   陆政东微微一笑,早听说于德江善于软刀子伤人,果然不假,他这话就是讲个哦周书记听的,谁都知道周书记最看重这一点。   陆政东道:   “说不上突然吧,应该讲是很早之前就有这样的考虑,本来在安新就想采用这样的模式,不过安新是发达城市,加上一直还在思考之中,觉得也不是很成熟,所以就没提出来,不过,对于省里像这两大块欠发达的地区还是很适合这种模式的,就说通常的常委班子构成吧,除了书记、副书记,就是组织部长、宣传部长,统战部长,真正懂经济工作的只有一个市长、一个常务副市长,当然这里面也不排除其他常委也懂经济,但毕竟工作重心不在经济上,这怎么行啊?重大经济决策中出现分歧怎么办?按民主集中制原则进行表决?少数服从多数?多数人的意见就一定正确吗?我看不一定。”   于德江马上表示反对,当然,语气很缓和,脸上挂着笑容:“政东省长的话很有道理,但是,常委班子的构成是有成规的,什么人进班子,什么人不能进班子,这都是由规定的,而且政东省长也讲,其他常委也有些事从事过经济工作的,虽然工作重心不在经济上,但对经济也还是很了解的嘛,何况现在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在对于经济发展的问题上,所有的领导干部想必都是对这方面非常关注,并且也在加强这方面的学习……”   陆政东笑道:   “德江书记说的有一定道理,只是现在我们的经济发展很快,过去做过经济工作,未必就能主持领导今天的经济工作,就拿这两大板块来讲,这些年这些地方的主要领导,应该讲也是省里经过慎重考虑安排的精兵强将,可是这两大板块,这些年发展是发展了,但发展的速度依然还是低于全省平均水平不少,一直没太大的起色。   出现这样的结果,不是这些同志不够优秀或者不够努力,这里面有一些我那么不能回避的客观因素存在,但我们有没有想过我们在制度安排上能做得更好,穷则思变,改变其实也就是改革,变也就是打破一些条条框框,从实际情况出发,实事求是这是我们党一贯的宗旨,也是解决问题的最有力的武器……”   陆政东这话有理有据,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于德江也没想到刚刚还一副万事不萦怀的陆政东会突然如此,让他一滞,面色难看起来。   金道申有些好笑的拿起茶杯饮茶,怎么也想不到陆政东来了这么一手,于德江想出头没出成,反而是丢了不小的面子……      第16章 宣示存在      金道申对于于德江内心深处也是有些许不满的,作为组织部长,和分管人事的党群副书记关系也是有些微妙。   于德江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以为陆政东初来乍到只能隐忍,可不想陆政东却根本就不吃他那一套,见到于德江被陆政东呛了回去,心里也不禁有些乐得看戏的感觉,同时金道申也在庆幸,幸好出言争论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周书明看似有些责备的看了于德江一眼,随即笑着道:“政东同志的意见很好,这个问题我们接下来的书记碰头会再详细研究一下吧。”   周书明也还是要维护于德江的面子,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常委们都点头赞同,陆政东又说道:   “至于这几个地方常委班子的构成,我觉得还是要慎重,欲善其事,先利其器嘛,不能着急匆忙将新班子组织起来,看似雷厉风行,实际上很难不走弯路,还是等要先摸摸底多筛选筛选,真正要把合适的人放到这些位置上,这样才会磨刀不误砍柴工。”   既然两位主要领导都同意,其他常委自然都无异议,贝壳山两大板块班子成员的调整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陆政东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很久没有和人唇枪舌剑的争论什么了,今天他不想和其他人期争论,但于德江既然要伸出头来,那他也不会一味的退让。   于德江所说的也是事实,这样基本固定的模式在各级党委,组织部门已经沿用了几十年,而且目前从上到下仍然在这样做,而这样的模式已经跟不上时代发展的步伐。   减少党委副职、减少领导职数、扩大交叉任职就是大势所趋。   在中央层面,总书记一职没有设副职,可在地方上,书记却是有数名副职,各分管一块,这样问题就来了,很多工作既有党委那边的副书记分管,也有政府这边的副书记或者是常委负责,容易形成磨擦。   两个人分管会让下面人很尴尬,这不是两人之间的矛盾,而是对工作理解的不同。   陆政东在绵西的时候就曾听下面的一个分管经济的副区长抱怨,一名副书记和常务副区长的分工与他有重叠。他在工作中有什么想法,都要先和分管的副书记沟通。在修建小工业园区时,小工业园区管委会把效果图分送副书记和常务副区长,两人在绿化问题上出现了分歧,一个要求种植草坪,一个要求种植灌木。   副区长汇报数次,两人就是无法形成一致意见。最后,他只能从组织的角度出发,服从副书记的意见,但怎么跟常务副区长讲,这恐怕也是让他非常头痛的问题。   而这样的重叠分工使得副区长不能轻易做决定,甚至连这样的小事都不能做决定,这倒不是说彼此有什么矛盾,而是一些具体原因造成的。就说开会为例,如果他想召集分管的部门开个会议,一般都要和分管副书记先通个气,得等几个人都有时间会议才能开得起来。成为常委后,就可以直接对一二把手负责了,对上沟通会更畅通,决策效率会提高不少。   减少领导职数就是减少副职书记,交叉任职就是增加政府领导兼任党委领导,一来是为了在决策层加强懂经济的人数,另外一方面有利于提高决策效率,提高党的执行力。   这种减少领导职数,适当增加交叉任职的制度虽然现在还没有推开,但趋势和呼声已经有了,作为分管人事的省委副书记,对于这一点不可能不清楚。   于德江之所以出言反对,恐怕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私心在作祟……   陆政东到贝湖省里,还没有真正树立起权威,于德江既然跳出来,他也就正好借此机会,宣示自己在贝湖的位置。   当然,陆政东也不至于在这样的场合谈减少副职书记,那不啻于把除周书明、于德江、以及他之外的所有副书记又给推到了对立面。   陆政东这么做也还有一个考虑,那就是让周书明放心,陆政东很清楚,即便是他现在在周书明面前显示出配合的姿态,周书明也不可能真正消除对他的很深的戒备心理。   而和于德江发生争论,这对周书明来讲,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几个副书记中,最有分量的党群副书记于德江,詹继东和他关系处得不怎么样,那他陆政东想在贝湖翻起浪来就很难了。   而事实真是如此吗?   陆政东心里淡淡一笑,有句话讲做时过境迁,既然他敢这么做,那么他也就有在不久的将来扭转乾坤的可能……   常委会宣布散会后,周书明又留下了几名副书记,召开了一个临时碰头会,主要解决一下陆政东提出的关于贝湖两大板块后续问题。   还是在这个会议室,在周书明示意下,工作人员将会议室的窗户全部打开,室外地闷热仿佛一下涌了进来,不过也一下冲淡了会议室里弄浓浓的烟味。   虽然在公众场合以及上电视的镜头里,见到这样的级别吸烟的领导很少,可在实际上,还是有不少人抽烟,而且抽得还厉害,特别是讨论比较敏感的问题时就抽得更厉害。   涉及人事,金道申这个组织部长自然留了下来。   金道申翻开了笔记本,一丝不芶的介绍着这两个板块中拟定准备调整的人员,有两位年纪稍大的领导,估计下届换届肯定退居二线,工作安排都不那么敏感,都给安排的闲职,这是一个基本的安排,大家自然都没有异议。   周书明就微笑道:   “好吧,那现在讨论下这几个市的班子构成。”   说着看了眼陆政东,问道:   “政东同志,你觉得这样的方式能收到奇效?”   陆政东不是热血青年,他现在对于人事是没有多大的发言权的,即便是他提出这个构想,可真正什么人上去,决定权并不完全在他手中,而且就算周书明没别的意思,对这个问题也要审慎回答,不能讲得太满,于是笑道:“奇效不敢说,毕竟改革也好,脱困也好,总是在摸索中前进,在一些地方有这样的尝试,有成功地,也有失败的,加强懂经济的政府领导进入常委只能说有很大的促进作用,越是落后的地方也越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经济班子,不变,恐怕改变的可能性不高或者时间跨度会拖得太长,而求变,总归是希望更大,也更容易缩短时间。”   周书明并没有再多讲什么,略一沉吟就答应下来:“那就照政东同志的意见办,德江、道申,关于这几个市的调整,缓一缓,等听听其他同志的意见再定。”   于德江和金道申都已经回过味来:周书记之所以这么痛快的就点头,一来是陆政东所提议的确实是有道理,而另一方面,这只是事务性的东西,周书记的支持也是显示班子团结和对陆政东的支持,也对高层是一个交代……   两人都揣摩出了周书记的意思,自不会和再提出反对意见……      第17章 考察调研      双湖市地处贝湖东部,历史悠久,文化厚重。新石器时期即有人类在此繁衍生息。自西周以来,一直为州、郡、县所在地。西距省城两百余公里,东距安新三百余公里,拥有悠久的历史,历史上是贝湖东部、夹西南部、以及明东北等地的驿道交汇之处,也是最重要的物资集散地和通商口岸之一,早在一九一一年即被辟为对外开放商埠,一九一六年,设立贝湖海关,在贯通中部的第三条铁路大动脉未通以前,由贝湖下面溯流入贝湖,行销贝湖的货物,多由此转运;由施南等地陆路行入贝湖者,也必会于此,冠盖行旅,悉由此登陆,循梁栋、大云、顺隅等县入省城,也就是贝湖历史上所谓的小北路,另一边沿河谷走廊至安新。   贝湖物华天宝,资源丰富。可供开采的矿产资源达三十八种,特别是天然气储量达两千亿立方米,岩盐储量达两千八百亿吨。森林资源丰富,珍稀动植物品种繁多。   在抗战时期,由于大量人口物资的涌入和汇聚,双湖一跃成为贝湖省第三大城市,和省城、安新一起,享有“省安双”之美誉。   而在解放后,由于几条铁路的建成通车,双湖的地理优势一下丧失殆尽,从省安双排名全省第三一下跌落到全省靠后,眼下的贝湖市九县中有六个县是国家级贫困县,是贝湖省最主要的连片贫困地区之一。   双湖市的湖光宾馆由市里的第二招待所,也就是政府演变而来,九层楼的建筑,造型极为雅致,这座三星级宾馆位于双湖最为繁华的、有“华尔街”之称的双湖八九十年代新建的湖光路,曾经一度是双湖的路标式建筑。   宾馆顶楼的豪华套房自然是用来接待重要的贵宾,宾馆应该曾经在不久前翻新过,不过不管从内部设施还是外观,和安新省城的宾馆相比,都显得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陆政东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走廊两边挂着的照片,黑白和彩色的照片对比非常强烈。   黑白的照片是一位外国地质学家旅行途中在双湖留下的,而彩色照片则是最近几年拍摄的,相隔一百年,镜头对准的方向差不多,而镜头里的人物也差不多,都是在湖边的洗衣女。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洗衣女。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百年沧桑,镜头中的人物已然变化,只有城市背景深处的那个山头,仿佛没有任何变化,它静静的看着这个城市走过一百年。   这样的对比放眼望去,变化令人震撼,不变的还是镜头深处的那座山,江面还是熟悉的那条江,尽管江水上涨,江面变宽,还是很容易看出母亲河流过的样子。   这样的对比,本意是反映新旧之间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事实上,双湖的今天依然需要努力……   一边陪同的双湖市委书记李景福看着凝望着照片出神的年轻得让他有些唏嘘的省委副书记、未来的省长。   李景福也曾在省委的会议上见过陆政东,但是也就是远远的见过,并没有交流过,看到陆政东停下脚步凝望着照片,心里不免有些忐忑的跟着走进了他的房间。   “刚刚看到外面的照片,我有一种时空穿梭的感觉,双湖是个好地方啊,景福书记这几年在双湖市做了一些卓有成效的工作的,为双湖进一步发展打下了一定的基础,当然,如何进行下一步发展,这是新班子考虑的问题了,不过景福书记,你这最后一班岗也要站好啊!”   陆政东挥动着手势,话语铿锵有力,白天的时候,他考察调研了不少地方,加上之前的了解,李景福这几年在双湖虽然没有能够从根本上扭转双湖落后的局面,工作确实还是很尽心。   陆政东看了一眼李景福,随即笑道:   “景福书记,省委省政府是下了决心要在几年内能够让双湖的面貌上一个台阶,所以对于双湖的领导班子会有大的调整,你不要有情绪,要为大局考虑。”   李景福点点头:   “我明白,省长放心吧,我们这些常委开会讨论了,坚决拥护省委省政府的决定。”   看着李景福两鬓的白发,陆政东道:   “景福书记在双湖的工作,省委的领导都是了然于胸的,要继续发光发热。”   李景福心里一动,李景福也很清楚他即将退居二线,去处不外是人大政协,就双湖在省里的地位而言,退二线是没有希望提半级的,难道陆政东的意思是另外的部门?   可陆政东气度越沉稳。每句话好像都很随意,又好像意有所指。他的想法不是他可以轻易揣度地。是以毛李景福只能默默点头,免得会错意,说错话。   陆政东拿起茶杯抿了口茶。又兴致勃勃地问道:“听说。你们梁栋县有个姓邱的县长?”   李景福微微一怔,随即点头道:   “省长说的是邱承云吧?恩。还不满四十地年轻干部。有干劲,有魄力,经济上还是有些办法的。”   陆政东显然是不可能认识邱承云的,可是能够从陆政东嘴里说出来,想来是有人在他面前推荐过了。   邱承云是个优点和缺点同样突出的干部,有冲劲有想法,可是就是有点桀骜不驯,有点喜欢犯上,不过邱承云在他面前根本就不敢,何况这种情况下,除非是有解不开的疙瘩,不然也不会挡人家的前途。   陆政东此次前往贝壳山两大板块主要城市考察的目的,早已经传出风声,下面人都在议论陆省长下来,一是要了解这些地方的发展情况,二来也是考察这些地方负责经济工作的干部,而他作为省委委员,更清楚这里面的内情。   李景福犹豫了一下,又说道:   “能抓经济的,市里的杨东副市长也算一个。”   既然有这样的机会,既然陆省长是求才若渴,李景福也不忘在这个时候推荐一下自己欣赏的人,想来陆政东也不会介意。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说:“这样,明天看看能不能安排我和邱承云同志见个面。至于杨东同志,我早知道他,他很熟悉双湖的情况,也是这次新班子常务副市长的考察人选,当然,只是省里有这样一个想法,没落实都不作数的,这事你清楚心里有个谱就好。”   李景福一听点点头,陆政东的意思也是让杨东不要瞎折腾,所讲到他这里就为止了,若是杨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反而弄巧成拙。   来双湖前,周若山副省长就极力向他推荐邱承云,显得对他极为看重。   而陆政东亲身经历的却是有两个版本,陆政东到双湖市轻车从简,实际上在路过梁栋的时候,陆政东曾经随机到路边一家农户去看看,询问起农村开始实施的农业税减免问题。这家农户因为不认识他,不过对邱承云评价不错,梁栋县的农业税减免看来是落到了实处的,可是在梁栋一个镇上遇到的几个干部,却对邱承云评价不高,这样的反差也让陆政东对邱承云这个干部充满了疑问和好奇。   所以陆政东并没有给邱承云下定论,不说邱承云是不是言行如一,就说廉政爱民的干部,不一定就是合格的掌舵领导人,何况双湖等地这次的变革牵动了无数人的神经,如果这些地方最终的经济发展没有改观,不单单是他,省委省政府整个班子都面目无光,所以他还是要亲自见一见,谈一谈,亲身感受一下这个邱承云到底如何……      第18章 考校      双湖宾馆的门厅前,邱承云从一辆黑色桑的小车走了下来,抬头看了眼这座曾经的双湖市地标性建筑,湖光山色,荟萃一堂,所以这宾馆没有按惯例叫双湖宾馆,而今天,邱承云却没有太多的心情想这个。想起即将见到位具传奇色彩的年轻省长,邱承云充满了期待,又隐隐有些不安。虽然昨天李书记在电话里语气异的亲切。但陆省长搞经济那是绝对的行家里手,他肚子里那点货也不知道陆政东是不是真看得上,这次见面实在难说是福是祸。   人生最大的悲剧不是没有才华,而是上天给了你抱负,给了你理想,给了你实现理想的才华,却不给你施展完成的机会,生生折断你的理想。   邱承云觉得自己之前在梁栋县里就面临着这样的窘境,虽然他自认还是在梁栋县里做出了一点成绩,可是距离他心里的预期还是差距不少,而造成这样的局面,主要还是有人拖后腿,而归根结底,还是自己不是一言而决的班长。   当然邱承云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也不能完全怨天尤人,只怪罪于别人,他自己在很多事情的处理方式上应该还可以做得更好,不太擅长或者说不喜欢揣摩上级的心思。   太喜欢揣摩上级领导的心思,容易流于平庸或者应声虫,真正到关键的时候,领导未必会用你,可是不怎么揣摩领导的心思,那做出来的事情就很难说会让领导所喜,自然,想要提拔重用的时候就很难轮到你,也就很难有一个可以让人尽情施展的舞台……   人只有会反思,会看到自身存在的不足,才有提升自己的空间,所以这一次见陆政东一定要慎言慎行,别让自己这张臭嘴又给机会给弄没了……   而在湖光宾馆不远处的一辆车里,梁栋县县委书记何明生看着邱承云的车开进湖光宾馆脸色慢慢沉了下来,今天他恰逢来市里开会,听说陆省长点名要见邱承云,心里真是有些吃惊,他真是想不到邱承云有什么本事居然能够搭上这条线。   这样的消息对邱承云来讲意味着好消息,而对他而言可不算是好消息,这意味着他在短时间内就有可能挪窝,这太突然了。   何明生发了一会呆,也不顾车内开着空调拿出一只烟湖耘点上,火光忽明忽他的脸色越发阴沉。   “哥,这个邱承云走什么狗屎运?省长怎么就知道他的名字了?这家伙以后在梁栋县岂不是更嘚瑟了?”   坐在前面驾驶位上是何明生的小舅子,一脸的愤愤不平。   何明生瞪了他一眼。“别胡说。你懂什么?”   小舅子乖乖的闭上了嘴巴。他最怕的就是这个姐。   何明生烦闷的抽了口烟,邱承云要是当上了县委书记,甚至直接越过他提拔到市里都是由可能的,那对梁栋县自然就更说得上话。   邱承云任县长的时候就很令他头疼。对以前一些老账折腾个不停,总个想着要理顺一些事情大刀阔斧的干,只是邱承云在梁栋县里势单力孤,加上他的压制,邱承云才没有能耐掀起波澜在,如果他真的高升。还不把梁栋的天捅出一个窟窿来?   何明生拿出电话。很快的拨号,可是摁完数字手指在发射键上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放弃了。   李书记马上就要退居二线了,现在是自身难保,肯定也无暇顾及到他了,何明生紧缩着眉头一叹慢慢靠回了座椅……   湖光宾馆最好的套房只能,邱承云坐在沙发上有些局促,眼前的陆省长本人比电视上年轻多。但坐在他面前,那随之而来的压力异常明,本来他还担心他天不怕地不怕又管不住自己的嘴,这下倒好,他根本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承云。我听着你是很能做,也很能讲的干部,不要拘束,我也就是找你随便聊一聊,不要有什么压力。”   陆政东微笑了个放轻松的手势,道:   “梁栋县市人口大县,也是农业大县,其实从某种意义上也是双湖市乃至贝湖省的一个缩影,是缩小版的贝湖省,你们县里还是做了不少事情,干得还是不错的。”   邱承云见陆省长对于梁栋县的工作还是持基本肯定的态度,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当然他也不敢在陆政东面前翘辫子,于是还是实事求是的说道:“梁栋县这几年是做了一些探索,也取得了一些进展,不过问题依然不少,还需要下很大的力气才能让梁栋经济社会发展有一个大的变化。”   陆政东点点头:   “要说问题。没有哪个地方敢说自己没有一点问题。具体到市县是同样的道理,没有问题,天下太平,这要么是自欺欺人,夜郎自大,坐井观天,要么是白日做梦。   每个地方都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这是肯定的,那主要还是看能不能发现关键问题,然后并想办法解决,这就是常讲的要能牵住牛鼻子,牵住了牛鼻子,事情就会好办很多。”   邱承云点点头:   “省长说的是。”   邱承云暗道在梁栋,对于梁栋的发展的牛鼻子是找到了,可是种种牵制和阻扰让他没办法牵着牛大步往前走,而这些他不能在陆省长面前讲,毕竟陆政东下来,是想了解发展情况的,而不是来听书记县长拆台的。   陆政东微微一笑,看似很随意的说道:   “你在梁栋,工业农业都抓的不错,在贝湖,你们梁栋也是最先全面实施农业税减免的,那我考考你。对双湖的发展前景。你是怎么个看法?”   邱承云心脏快速跳动了几下,他自然清楚陆省长的潜台词是什么,在这个节骨眼怕是没人能保持住镇静。就算他这样胆大的同样如此,邱承云努力压抑着陆省长话语带来的强烈震撼,缓声道:“梁栋是一个农业大县,双湖也是农业大市,不管是对县里还是市里,农业发展问题始终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要用发展工业的理念发展农业。即优先发展优质高效农业,大力发展订单农业、标准化农业,实行农产品区域化布局,大力发展农产品的精深加工和综合利用,变农产品为工业品,推进农业的工业化……”   陆政东点点头,邱承云确实还是有两刷子的,贝湖熟、天下足,作为国内的粮食主产区之一,贝湖土地上的春耕夏种秋收,时时刻刻受到全国甚至全世界的关注。      第19章 雄心勃勃      邱承云一边侃侃而谈,一边注意陆省长的脸色,担心陆省长也会不会和其他领导一样,觉得他这样的想法是异想天开,哗众取宠。但陆省长只是认真的倾听着,脸上根本就看不出对他这番话的认可与否。   而事实上陆政东却是从邱承云的发言站在全局思考着。   在九八年全国基本解决温饱问题之前,贝湖的粮食曾为解决国人果腹问题立下过汗马功劳。但这些粮食由于品质和品质限制,都是只适合加工最初级的农副产品,甚至是饲料加工的原料,那些附加值高的很多粮食则几乎全靠进口。   观念转变才能天地宽,种植结构的调整,种植品种的改良换代,才能使原来仅仅局限于很低级的农业产业链条的延伸,从而促使农、林、牧、副、渔全面发展,促进粮食在品质提升的同时增产增收。   但粮食的品质提升,增产增收并不意味着一定就能让农民收入增加,作为初级产品的提供者,如果没有稳定的消化渠道,如果使用这些粮食进行深加工的产业没有掌握在自己的手里,那就会在根本上受制于人,所以必须要进行的是将这些粮食尽量的就地转化成农副产品,只有将大部分粮食转化成可在全国范围使用乃至出口,才能掌握住主动权,而这就要求农业产业化必须要提升起来,农业产业深加工必须要进一步提高和发展起来,这就要求贝湖必须建立起一批能够在全国有影响力的农产品深加工企业,打响一批能够在国内排得上号的食品品牌,成为粮食等农副产品加工能力强劲的省份,成为食品工业品牌较多的省份,这有这样才能真正提高农业的收入,贝湖才能真正开始向农业现代化迈出一大步……   陆政东见邱承云停下了话头,有些惴惴的看着他,也知道邱承云担心什么,微微一笑道:“坐而论道,起而立行,很多事情必须既要敢想,更要敢为天下先,当然在具体实施的过程中一定要注重细节,一定要牢牢把握住实际……”   陆政东最后还是给予了邱承云一定的鼓励,当然这样的鼓励也并不是简单的鼓励,而是一个态度。   中部崛起这一政策方针在短时期对中部会产生多大影响,对中部的经济发展会起到多大的推进,这个问题,陆政东知道不只中部各省的很多大员们回答不出来,就是筹划这些的部委那几个最高头头也回答不出来,大家都是摸着石子过河。   中部崛起,这事说得容易,但要真正地规划统筹,就不是一两个省部级能说的算了。就拿贝湖省来说吧,知道确切消息的也未必敢动,到了省一级的层次,稳定应该是最为重要的。其实能得利的,也就是县市一级。   但大多数的地委、市委也并不敢冒这么一个风险,改得好也就算了,万一改得不好,一把手、二把手的身家性命可全在上面了。   另外省委的头头们不说改,你却在下面自做主张,恐怕也不是什么得理的事。真正船小好调头的,其实只有县或县市一级。但在这一级中能确切得到风声的又不多。所以大家都自然而然地观望着、闲耗着,却没有一个肯出头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陆政东就是希望给出一个明确的信号,让下面先动起来。   异想天开,好大喜功?   邱承云这或许还算不上吧?   陆政东心里不禁淡淡的一笑,他所想的远比邱承云的更为超前。   他现在所抛出的城乡统筹发展和大力解决三农问题不过是他雄心勃勃筹划的冰山一角。   长久以来,贝湖一直被认为是全国的缩影,解答了这道复杂的“中部难题”,也就找到国内发展难题的钥匙。   光是城乡统筹和大力解决三农问题,这还是远远不够的,一来城乡统筹需要大量的财政资金,这钱从哪里来?二来单纯的解决三农问题也不可能支撑起贝湖这个人口大省的经济发展。   要解决这个问题,工业和第三产业必须要发展起来,到贝湖这段时间,陆政东又用了大量的时间深入基层进行了考察,察民情、亲民生、考察企业、调研乡村,实地听取各方面建议。在深入系统地调查研究后,一个事关贝湖未来哦发展方略已经在他脑海中形成,那就是加快贝湖工业化、城镇化的建设,大力推进贝湖农业现代化的形成。   实际上这才是真正的城乡统筹,城乡一体化发展,实际也就是工业、城镇化、农业、三者协调发展的战,以工业化为主导,城镇化为支撑,农业现代化为基础。   以中部崛起战略的机遇,东引西进,开放带动战略,促进贝湖由有限范围、有限领域内的开放,发展成为多层次、宽领域、全方位的开放,在更大范围,更大领域和更深程度上参与国内国际经济技术合作、竞争,在区域内,建设省城郁南、和信工业走廊,以及安新、怀远、隆仁城市工业群,大力推进安新高新产业基地建设,支持省城加快老工业基地改造,调整全省工业结构,淘汰落后产能、改组困难企业和不具备竞争力的企业,在注重产业结构横向科学调整的同时,要力推贝湖产品结构的纵向开发,实施品牌化战略。促使贝湖本土成长起来一大批巨型企业成长起来,用品牌化发展改变贝湖的企业生存环境和生态。   至于城镇化的问题,城市群已成为区域竞争的主要形态,贝湖要在激烈的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必须实施城市群发展战略,构筑贝湖,乃至中部地区具有强劲集聚效应和辐射带动作用的核心增长极。   陆政东在安新的时候就早已经提出了区域中心城市的概念,并付诸于实施,而面对全省,光是发展中心城市,构筑以中心城市带为基础的城市发展带着是远远不够的,贝湖全省有不少中等城市,城镇化程度不高,基于这个现实,中小城市发展和小城镇建设也不能拉下,必须以中心城市带动和大力发展县域经济,省城安新一体化、城市工业走廊、城市群、城际轨道交通、建设生态宜居城等宏大布局将几大城市紧紧联在一起,为辽阔而古老的贝湖大地注入了新的活力,这样三头并举,搭建起了一个全域的经济大舞台,统筹城乡发展,促进城乡一体化,让无数劳动力转向非农产业,传统的农业大省朝着新兴工业大省迈进,促使贝湖几年间发生历史性的巨大变化……   陆政东真要是把这些治理贝湖的方略都和盘托出,那估计才会被人认为是贪大求全,好大喜功,甚至会被有人认为是超级大跃进等等反对的声音就会不绝于耳……   邱承云恐怕就是因为调门太高了步子太急了,所以才会显得那么难。   这样的事情要少说多做,而且要循序渐进,在什么位置说什么话,这里面有些东西,在省长的位置上可以适当讲一讲,或者有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讲,或者是要讲也不会把调门提得那么高,要做也是分解开来做,就比如把工业化放在首位这样的事情,其实现在就可以做,但不能这样提,可以用经济结构调整的理由先做起来,经济结构调整升级这是中央的规定动作,而且要实施城乡统筹,也需要财政支持,理由很充分,不会遭到什么阻力。   即便是这样,有的东西则需要在省委书记的位置上才能讲。   原因无他,经济和政治从来都是密不可分的一对孪生兄弟,特别是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这个年代,经济和政治结合的更加紧密,在相当程度上,一个领导干部在经济领域工作时所抱有的态度,也同样意味着他在政治领域中所抱有的态度。即经济主张约等于政治主张,省委书记作为省委领导班子的班长,一省真正的掌舵者,对于全省的发展肯定会拿出自己的思路来,不坐上那个位置,很多涉及到全省的重大战略问题,省长不但无法拍板,还得跟着省委书记的大方向去具体实施和落实,能够做的也就是在这个大方向之下做一些有限的操作,想要硬干,不说省委书记会反对,就是高层也会有看法,名不正则言不顺,只有在那个位置,才能名正言顺的去促进和推动。   而陆政东也不用着急,想要把这些方略变成现实,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起码也得有个三五年才能见成效,必须要一步一步走稳,既要只争朝夕,更要立足长远。   在先期推出的城乡统筹能够让人看到成效和希望,再推进下一步,这样一步一步走稳,成效在那里摆着,自然就有说服力,阻力自然就会少很多,千万不能急功冒进,急于求成,那样只能适得其反。   而且越是想要做事,在这样的时间点就越是要低调,对于他调任贝湖,特别是出任贝湖省副书记之后,出任省长已经是呼之欲出,作为如此年轻的高官,想不让媒体感兴趣都难,央媒、港媒,甚至很多国际著名的新闻媒体都希望能够采访他,但陆政东都一一婉拒了。   陆政东很清楚,就算他不接受采访,他也是共和国冉冉升起的最为耀眼的政治明星了,媒体把他的根根底底肯定都刨出来不知道晒了多少次了,他的知名度已经是非常高了,这个岁数就位居如此高位实在是太过年轻了,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诟病,落为别人的口实,再频频在各路媒体抛头露面出风头,那只能表示自己不成熟。   在政界,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保守的力量一向都是非常强大的,而这些人都有一个基本的看法,就是从政的人太过于高调和张扬就是不够稳重,而对于高官来讲,稳重则是必备的素质,要是打上这个烙印,那就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太过高调和张扬也会非常碍眼。   特别是国内,陆政东见识了太多热衷于在媒体上抛头露面的政治明星的结局,基本就没一个能够善终的,这里面也不乏非常重量级别的人物。   所以陆政东的想法是在这段时间除非上级指定,除非是和贝湖发展息息相关的事情,他就不接受贝湖之外的媒体采访,也不想参加可去可不去的应酬,甚至是在贝湖,下去考察调研能不带记者的就不带记者,远离聚光灯,踏踏实实的做事情去,有了成绩,没人会看不见,就算不采访他同样也会报道……      第20章 雄心勃勃(二)      “市长,刚刚接到省政府办公厅通知,政东省长近期要到市里考察调研。”   省城市府秘书长陶中兴轻轻敲开了市长谭启源的办公室,谭启源抬起头沉吟了一下道:“哦,政东省长主要考察调研什么?”   “办公厅那边说得很泛泛,估计主要还是了解市里的情况,进行摸底。”   陶中兴沉吟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道:   “要不先和高新区那边打个招呼,先准备准备?”   谭启源想了想沉吟了半天,摇摇头:   “政东省长是明白人,对于我们高新区的情况应该很清楚,不说我们的高新区没什么看点,就是有,恐怕也难入他的法眼,政东省长来市里考察调研的主要目的恐怕还是了解熟悉情况。”   “那?接待的事情怎么安排?”   陶中兴也有些吃不准谭启源是怎么考虑的。   “这样,如果明康书记没有时间,就由我作陪好了,如果明康书记有时间,那就请明康书记一起参加好了,政东省长毕竟新来,这方面不能马虎,你要多盯一下。”   陶中兴点着头,然后退出了办公室。   坐在办公室的谭启源不由看着办公室对面的省城地图,安新和省城之间总是有一个结那就是谁才是省里的老大,这样的争论从民国就开始,两者之间其实也都是各有所长,难分伯仲,相互之间谁也不服谁。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安新已经超越了省城,并且把差距越拉越大,省城的老百姓说起这事都窝心,而对于与省城的干部来讲,特别是市里的主要领导干部,这简直就是一座压在他们头上的巨石,很想打个翻身仗,给老百姓一个交代,也让自己能够放松下来。   可现实总是很严峻的,省城也曾有过美好的时光,可是起起落落始终没有形成像样的优势产业,不但安新人提起来不屑于顾,就是他到外省其他发达城市取经也曾经听到沿海一些发达地市谈论起省城语气里的那种惋惜,贝湖的省城就像东北的一道名菜——烩菜,什么东西都倒里面一锅烩,里面什么都有,就是毫无特色,毫无优势,让他难堪之极。   但是别人的这种说法确实也没错,这座城市一向都是喜欢跟风,见别人搞轻工业于是就搞轻工业,别人搞房地产就搞房地产,看上去很能跟上时代步伐与时俱进,可是却缺乏耐性,就像猴子掰玉米,掰一个扔一个,到头来,还是两手空空。   这个城市的确让人很失望,引入的企业也是零零散散,既有具有一定实力和研发能力的新兴产业,也有大批高耗能高污染的传统产业,还有一些不成气候却打着外资或者合资名头的中小加工企业,在谭启源看来这就是一个大杂蛤,比起其他同类城市的发展境况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自打到了市长这个位置上,谭启源算是真正意识到了其真实情况,远比他之前了解的还要糟糕。   这个老迈的副省级城市需要尽快进行调整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加上流动人口一千多万人口的城市,经济发展多年徘徊不前,主导产业模糊不清,没有科学境划,城市建设毫无规划,杂乱无章,社会事业发展也毫无亮点,耳以说存在的问题比比皆是。   难怪薛明康在自己到来之后也是松了一口气,大概也是觉得终于有一个人能够来帮他分担这份压力,两人为此在这些问题上也会商了多次,都一致认定,省城需要拿出一个科学合理的发展规划,同时更需要坚定不移、排出一切干扰的推进其发展,否则省城不仅仅是被安新越来越远,而且极有可能被其他原本敬陪末座的几个副省级城市给超越的尴尬局面。   省城作为一个副省级城市,瘦死的略驼比马大,何况它作为贝湖一省的中心核心,其不仅仅只是一个副省级城市这么简单,同样牵涉到整个贝湖发展大局,这同样是一个难解的结。   既要结合本市实际情况,有意识有针对的打造属于自己的优势产业,又不能考虑这个省会城市作为全省的核心所需要承担起来的龙头作用,要配合着省里的统筹规划来安排部署,否则就会被视为无视大局,难怪薛明康在这个位置上也是焦头烂额,虽然这两年市里情况稍有起色,但是不但无法与安新相比,甚至和省里其他表现一般的地级城市发展速度相比都有相当大差距。   市里要发展,就需要协调好和省里的关系,这一点是两人形成的一致看法,不仅仅是要协调好省里关系,而且要有意识的做到让省里在一些规划上构想上围绕打造省会城市这个核心来运转,一些配套设施建设,一些配套项目的引进,一些大型基础设施的建设,都应当要充分考虑本市的发展需要,这一点也是二人想要在今后两年里谋求做到的。   这一点对于两人来讲,要下这个决心很不容易,省城作为省委省政府所在地,省里方方面面对市里的影响就不言而言。   对于一方主官来讲,谁也不愿意被人插手过多,这样的副省级城市,市委书记通常至少也是省委常委,搁在以前,谁也会顶住省里那些婆婆们的手伸得太长,可现在是时过境迁,省城已经沦落了,形势比人强,有求于省里的太多,腰杆子也就硬不起来了,而偏偏本省的主要领导又管得很细,喜欢事必躬亲,市里的很多事情都会受到省里的影响,可是为了市里的发展大局,也只有做出一定的牺牲和让步。   即便是这样,还是有难度,省里有省里的想法,站在省里的角度肯定和市里的角度不一样,省里需要统筹全省布局,全省发展,不过二人认为只要能够很好的协调,还是可以做到两全其美,而且省城发展起来对周边地区乃至整个贝湖的发展也同样会起到辐射带动作用。唯一让二人觉得底气不足的就是省城目前情况不太好,而安新却是一日千里,省里能否会把省城作为一个非常重要的极点,甚至享受和安新相差不大的待遇,两人心里都有些底气不足。   而且陆政东的到来,更是让他们心里的忧虑更甚,安新是陆政东一手打造起来的,不管从哪一方面讲,陆政东肯定都会优先考虑安新,那么省城的地位就会越发的尴尬,这对于一心想要振兴省城,带领大家打个翻身仗的两人不啻于闷头一棒。   现在陆政东出任省委副书记,接下来出任省长是没有什么悬念的,这不是他们不愿意就能够阻挡的,当然,两人都希望陆政东站的位置不一样,能够看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能够站在全省的角度来看待省城。   虽然陆政东在一些公开或者私下的场合都表示,安新和省城都是贝湖发展最为重要的两极,可是公开表态是公开表态,而且明确表示,要抽出时间专门考察省城,看起来还是对于省城的发展非常重视的,可是陆政东心里真正怎么想的,却是雾里看花,了解陆政东到底是一个什么想法,进而争取陆政东的支持,哪怕是有限度的支持,对于下一步怎么走就显得极为重要,陆政东实在要是把省城当后娘养的,那也只能再想办法寻求支持了。   后娘养的呀!   谭启源对于自己心里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也感到吃惊,他并不是一个怨天尤人的人,心里突然蹦出这样的想法,实在是省城面临的难题让他挠头……   ※※※   一辆面包车匀速的驶出省政府,然后从最繁华的八一路拐进建新路,陆政东的目光在窗外游动,似乎也有些感触。   这座城市对于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他在安新的时候,时时刻刻都紧盯着这座城市,说得不夸张一点,他对于这座城市的很多关于经济发展方面的事情,了解得不比他们的市委书记市长少,而不熟悉,则是他每次到这里来也就是开会,也就是一个过客,对于市容市貌也就是走马观花,很多地名,很多地方都没有任何印象……   就像省城的市委市府所在地,他都不清楚在哪。   就在陆政东神思飞扬的时候,面包车缓缓的驶到了陆政东将要考察的小工业园区。   陆政东下车之后,市委书记薛明康、市长谭启源就迎了上来,并给他介绍其他相关人员,副书记石伦科、常务副市长潘明义,其他数位和经济方面占点边的常委,以及副市长、小工业园区党工委书记、主任刘静和,还有市属部门的相关负责人。   显然,市里对于他这一次的考察调研相当重视。   而陆政东就带了政府秘书长杨启成,办公厅主任何远东,还有省政府一些直属部门的负责人,一辆面包车就坐下了。   陆政东轻车从简,倒不是对于这次考察调研不重视,相反,在他看来这是他最为重要的一次考察调研,为了这次考察调研,陆政东专门让杨启成把他离开省城之后这两三年的各种关于省城的资料给他找来进行了细细的阅读分析……   两队人马汇合后,好在省城方面估计也听说了他在其他地市考察调研的风格,也是几辆面包车,车队显得并不是太大,不过前面一辆警车闪着警灯,一溜的车双闪着车灯,也让其他人感受到得到又是什么领导路过……   在小工业园区,管委会主任刘静和详细介绍了小工业园区的发展情况,以及今后五年的哦中期规划,陆政东也能感觉到,安新的发展对于省城的刺激,也开始真正思考什么是适合自己的,至少在小工业园区的发展上有了省城独特的一些东西,比如功能性区分,比如下面每个区县发展方向各异,避免同质化和恶性竞争,也提出了一些较为可行的设想,开始认识到既要抓大,也要抓小。中小企业从某种意义上才是一座城市的基石,在财政税收上,这些中小企业单独看贡献不如大项目大企业,不过聚沙成塔,聚滴成河,发展好了,汇聚在一起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而更为重要的是这些中小企业在解决就业上的贡献是绝对不能忽视的,不过很多东西都还是在构思中,需要落实的还是很多,当然陆政东也知道提出一个新东西,总是需要这可能与时间太短有一些关系……   考察完中小企业园区,陆政东又考察了省城准备扩建的新城区初步预选地址。   省城的中心城区规模偏小,而且受几条铁路干线的交叉分割,拓展空间受到制约,与一个大省省会城市的地位和区域性中心城市的目标远不相适应,因而必须寻求新的发展空间,同时这也是省城寄予能够打翻身仗的一个最为重要的规划。   省城市委市政府这么重视他的这一次考察调研,显然也是希望从他这里得到足够的支持,省城显然是坐不住了,安新已经走在了省城前面,而中部其他省会城市在中央提出中部崛起的战略之后,也相继出台了一些列的规划和政策,一个个都是雄心勃勃不甘人后,原本区域中心的地位更是受到进一步的威胁,省城的处境极为窘迫。   不过陆政东在考察调研的过程中,甚至在考察结束的座谈会上,并没有对此表态,当然该有的姿态还是有的,在座谈会上陆政东还是充分的肯定了省城近几年的成绩。   陆政东并不是只是表达一种姿态,而是从省城几年工业用电量的增长,能够统计到的进出省城的主要铁路、水运,民航等的货物吞吐量以及银行的放贷数量增长,以及外来人口数量等翔实的数据一一道来。   这让在座的人都有些惊讶和叹服,陆政东到贝湖才没多长时间,而这些数据却是如数家珍,也是省城实打实的东西。   事实上这是陆政东的一个习惯,他从基层上来,太知道统计里面的猫腻了,数字出官,官源数字,所以一般都不会看经过加工的那些综合性的大数据,而是通过一些能够反映整体的分数据来判断,以挤掉那些水分,得到更为接近真实的结论……   这让省城的一班人心里终于有了点底,从陆政东的这些表态看来,陆政东对于省城的发展还是比较重视的。   不过对于薛明康和谭启源而言,这还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座谈会结束之后,两人并没有离开,显然是想进一步说服他在新区的发展问题上提供必要的支持。   陆政东本来是打算再好好的想一想,再和两人谈这事的,可是两人使出水磨豆腐的功夫,大有他不表态就不罢休的架势,沉吟了好一阵才道:“明康书记,启源市长,我也是初来乍到,很多情况也还不够了解,本不该多说什么,免得有下车伊始就是指手画脚,但是既然你们一定要我讲一讲,那我就说说我一些还没完全考虑成熟的想法吧。”   “你们的新区规划初步方案应该说是一个正确的方向,不过这也是小打小闹,这样的节奏和效率太慢了,尤其是在面临众多竞争者的时候,如果继续缝缝补补式的动作,很难有大的超越。”   薛明康和谭启源心都是一紧,陆政东这话不但是不支持,而且是很明确的反对,真要是如此,那这件事做起来的难度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陆政东则是陷入思考着,并没有在意两人微微有些凝重的脸色,又沉吟了一下才道:“既然要做,那就要高起点,高要求,按照国际现代化城市的功能要求对整个城市的总体规划进行完善、修编,新区仅仅局限于高新区这一块,还是太窄了……”   陆政东站起身来,指着省城的城市地图说道:“以高新区为基础,西起老国道,东至铁路西站,南至机场高速公路,北至安省高速公路,我大致看了一下,这相当于目前市里已建成市区规模的四分之三,这样一扩展,省城才有点区域中心城市的构架,可以考虑原来提出的新区作为起步区,将原来最好的位置规划为商务中心区(CBD),环CBD周围为近期重点开发建设区域,从而形成连接新旧城区的商务、旅游发展轴。通过地铁、城市轻轨与现有市区连接起来,将其作为新区的核心,也是未来全市的核心,起步区将以共生城市和新陈代谢城市为基础,逐渐实现过渡……”   陆政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当然,这么大的构架,需要有足够的企业和人口入驻才行,这一点必须要重视,对于如何吸引企业入驻这方面已经是相对比较成熟,我不多讲,而对于吸引人口居住,这一点更是要特别的重视。   作为一个新的城区,作为一个大都市未来的中心,不用说最早热起来的必是房地产……”      第21章 雄心勃勃(三)      “房地产热起来也就意味着新区的房价会进入一个快速上行通道,这一点政府肯定是乐于见到,甚至会推波助澜进一步推高房价,进而推高地价,作为政府主要经营的重点,通过房地产出让土地获得收益是财政收入的一个重要手段,这无可厚非,可是同时还得要考虑新区要积攒起足够的人气,没有足够的人气,暮气沉沉,举目四望,一片萧条,那后续的工作就会举步维艰,从这个意义上讲,房地产热起来也是一把双刃剑。   所以得让人买得起,也乐意住进来,这应该是关系到新区建设能否继续进行下去,乃至决定新区建设成败的一个决定性的因素。   让人买得起,也就是政府要对房价有一个明晰的判断,过低,吸引不了投资者,政府的收益也会减少,过高,也就让很多购买者望而却步,在这方面政府必须要有所作为。   虽然我们省市人口大省,省城也是人口大市,不缺人,但是有人并不一定代表人家一定会进驻这里,甚至买下房的也不一定就会住进来,一是要考虑到用什么来吸引他们住到这里,那就要求政府在相应的配套设施上必须要跟上,比如交通、比如教育等等,这些都需要同步跟上。总之新区要有自己的吸引力,特别是经济造血功能和社会共生效应……”   陆政东一边思索一边缓缓的道: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不成熟的看法,总之在省城的定位上不妨看得宽一些,远一些,省城的位置摆在这里,谁也无法取代,作为省会城市要立足全省的高度,要能够成为全省的发动机之一,以发挥更大的独特的带动作用……”   陆政东的一番话真是让薛明康和谭启源大为震撼,原本两人以为陆政东不是很支持市里搞新区,结果是两个人的猜想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本来他们觉得他们规划的这个新区已经是够大够超前了,哪知道陆政东却是根本就觉得是小打小闹,一出手,规模就比他们所规划的足足大了十倍!这差不多是重造一座新城!   实际上也是把省城的建设上了一个档次,按照规定,城市总体规划实行分级审批:直辖市的总体规划由直辖市人民政府报国务院审批;省和自治区人民政府所在地的城市、以及人口在一百万以上的城市的总体规划,由所在省、自治区人民政府审查同意后,报国务院审批;其他城市的总体规划,由所在省、自治区人民政府审批;市辖的县城、镇的总体规划,报市人民政府审批。城市总体规划一经批准,任何单位或个人不得任意改变。如确需修改,应报请原审批机关同意。   实际上也就是直辖市、省会、自治区首府、人口超过一百万以上的城市总体规划需报国务院审批。   真要是把这样的设想变成现实,那省城的腾飞可以期待,这不能不让人怦然心动,陆政东这么讲,从某种意义上也就代表着省政府的意见,有了这样一个强有力的支持,这样的规划在国务院通过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陆政东能够如此支持,这是一个绝佳的契机。   “政东省长,您的意见很中肯,明康和我也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省城要发挥龙头核心作用,就要有所为,要将我们地位优势和交通优势充分发挥出来,郊县稳步推进城镇化进程,经发展低污染、劳动力密集的轻工业,近郊则积极推讲城市化进程,重点发展物流、仓储、运输和普通服务业,而在市区,要把我们的高新技术产业示范区的特质特性发挥出来,要把我们高校科研单位比较集中的优势发挥出来,依托中央商务区核心圈优势,充分发挥服务业和研究能力的优势,推动制造业的转型提升,让我们先进制造业和第三产业服务以及物流等能够引领全省,辐射周边,形成真正名副其实的区域中心城市。”   薛明康和谭启源见陆政东这个态度,自然是打蛇随棍上,开始谈及一些需要省里支持的东西,一些原来还有些冒昧,觉得可能会被无限期搁置拖延甚至是否决的设想也可以拿出台面上来畅谈了,寻接了谈话的切入点,双方距离也就拉近了。   陆政东自然也是乐于见到这样的局面出现,对于省城的主要领导,特别是两位主要领导,陆政东也是琢磨了许久的,对于他而言,想要再贝湖有所作为,省城的发展那就绕不过去,而对于薛谭二人来讲,也急需在省城寻求突破,要是在省城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对于两人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实际上在这一点上双方的目标是一致的,当然,薛谭二人需要支持显得更为急迫一些,这样主动权就掌握在他手里。   如果能够争取到薛谭二人的支持,也就赢得了省城的主要支持,加上安新的支持,省里最为重要的两大巨头站在他这一边,那么他在贝湖也就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   当然,其他地方也不能放松,这丝毫大意不得,在这件事上是有前车之鉴的,江南某省指定的省长候选人在施政上对省里的副省级城市倾斜较大,从而导致其他地市的代表极为不满,于是将刚调来不久。本来敬陪末座的副省长给推上了省长的宝座。   结果出来后,省人大不敢宣布选举结果,一面放电影让代表们“休息”,一面急电中央咨询对策。   这是解放之后出现的第一例指定候选人落选的事例,中央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得到省里的汇报之后一时之间也有点措手不及,结果商量对策花了四个小时才回复:尊重人大代表们的选择。   而省里面则是看了一天的电影,从上午一直看到下午,直到得到答复,这才赶紧中断正在放映的第五场电影,正式宣布当选省长有效。   可怜的敬陪末座的副省长显然没有任何思想准备,赶紧给自己的老领导打电话:“不好了,我闯祸了!怎么会选我当省长?我怎么能当省长?”   可见当时的气氛之紧张。   而在几天之后,西部也发生类似情况,而原因则是相反,因新一届政府领导班子中来自省内最大两市的领导不多,两市的代表有意见,就联名推荐另外的副省长作为代表提名的省长候选人,和指定候选人PK,居然胜出。   接连发生的意外自然引发高层高度关注,为此,中组部在京召开部分省区市领导班子换届选举工作座谈会,强调一是要相信、依靠和尊重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换届选举的全过程都要充分发扬民主。   二是要及时掌握动向,有针对性地做工作,加强上下联系,及时沟通情况。   另一方面,立即派出工作组开展调查,看是否有非正常现象,结果自然是“查无此事”。   而这些意外的当事人其后的发展的确远超他们自己和当初将他们选上的人大代表们的想象,指定候选人就不用说了,出现这样的情况足以让高层认为他们存在中带着括号工作的时间远多于不带括号工作的时间,令人唏嘘不已。其中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他们自身能力和从政阅历等主观因素影响,又有他们的政治人脉资源不足,缺乏各方面支持的因素。   但不管怎么样,陆政东也是这样的意外的亲历者,他在长滩的时候作为副市长候选人的“差配”意外当选副市长,对于代表们的心思自然也是了解的,这方面他早有考虑,城乡统筹就是为这些地市量身定做的,在这方面不管是资金还是政策,这些地市都是最大的受益者。   到了这样的层面,协调发展,就不仅仅是经济协调发展,协调方方面面的关系,其实也是经济发展的极为重要的部分,处在这样的位置,想要把自己的意志、政策措施顺利的贯彻实施下去,必须要争取到方方面面的支持,必须要调动方方面面的积极性,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才能给把事情办得更好……   陆政东在省城考察调研完毕之后,全省绝大多数地方基本都跑了一遍,这样的考察调研一方面是他了解熟悉全省的情况,另外一方面也是省里各地的主要干部最为直观和近距离的了解他,这样的相互了解和熟悉对双方来讲都是难得的机会,这些干部肯定也在观察他琢磨他,而更主要的则恐怕是等着他——等着看他所提出的这些东西是不是能够落到实处。   特别是他所提出的这些政策措施,不少都是需要资金的,或者说是看他如何点石成金。   而省里的资金一向都不是很宽裕,日子一直是过得紧巴巴的,这些资金他如何解决?   如果解决不了,那留给大家的印象就是吹牛、放空炮,那到时候代表们就会用选票对他作出回答……      第22章 一石三鸟      周若山也挺替陆政东担心,陆政东画了这么大几张饼,可到时候拿什么来充饥?   贝湖今年的财政预算、预算外安排已经在人大会上通过,这也就意味着全省主要的财政资金用途已经明确,这样的预算本身都是在本身财政收入的基础上加了码的,一旦财政增收达不到目标,那就会赤字。   在这一点上,不管是发达省市还是欠发达省市,对于财政资金的使用都是韩信将兵多多益善,基本都是超上限使用,想在这方面做出变动不说需要省人大批准,还涉及到下面各市州已经望眼欲穿的等待,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很不现实。   而且今年贝湖实行农业税减免,虽然有中央财政转移支付,但中央财政转移支付的是明面上的帐,事实上,下面乡镇所收的并不止那个数,这样依然还是少了一截,这本身就是个窟窿要填。   “是不是也再加强下土地滚动发展?要不要在税收上再下下功夫?”   一边的周若山沉吟了半响问道。   不论如何,陆政东既然提出了这些举措,怎么也得想办法把这事先给画圆了。   只是陆政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土地滚动发展是陆政东在安新的创举,由于这样的滚动存储土地,避免了土地出让的随意性,成为安新一个稳定的财政增收点,也为安新能够实现腾飞做出了不少的贡献。   不过,这样的滚动模式并不适合全省推广,而只能在房地产涨幅潜力比较大的城市,对于那些房价涨幅不大的三四线乃至县城,这样的滚动方式意义不大。   而在税收上做文章,陆政东同样不会考虑。   对于很多地方而言,一旦财政吃紧,也就开始两手抓紧,一个是税收,一个是非税收收入,特别是税收更是突击的重点。   上级下达的增收任务要完成,公务员同事们缓发的工资要有着落,于是,各地都把收税、收费的国家机器开足马力。   对于贝湖这样财政收入比较吃紧的地方来讲,能够突击的不多,能够收入的大头不外乎是丁吃卯粮,上半年征收下半年的,下半年征收明年上半年的。   贝湖近年来税收收入任务基数连年高速增长,而经济发展却出现了与经济发展步调“力不从心”的矛盾,各地当前税收工作都面临着严峻的形势,税收工作压力犹如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所谓的预缴,是最让企业反感和最具争议的,事实上不合理也不合法,也是对企业积极性的一种挫伤,再继续下去,那就是杀鸡取卵,这样周而复始的一直预缴下去,也就形成恶性循环。   这对于未来的发展肯定不利,陆政东从来就没想在这方面做文章,相反,应该致力于建立良好的税收环境,以此来助推经济的发展。   当然,资金的问题他也必须得解决,他的目光放在了非税收财政收入上。   广义地说,非税收入是指政府通过合法程序获得的除税收以外的一切收入(不包括社保基金及住房维修基金)。   政府非税收入管理范围主要包括:行政事业性收费、政府性基金、彩票公益金、国有资源有偿使用收入、国有资产有偿使用收入、国有资本经营收益、罚没收入、以政府名义接受的捐赠收入、主管部门集 中收入、政府财政资金产生的利息收入等。   具体而言分为几大块:行政事业性收费、国有资产有偿使用收入、国有资本经营收益、政府性基金、罚没收入、政府财政资金产生的利息收入、罚没收入、以政府名义接受的捐赠收入等。   在财政吃紧的时候,政府也会在这方面想办法,最直观的比如交警突然加大执法力度,技术监督突然大检查,也就是政府给这些部门下派了罚没指标之类的东西。   陆政东并不是想出台一些收费政策,他同样清楚,这样的收费政策会直接或者间接的落到企业身上,他的想法是规范这些非税收收入,以规范来堵住乱收费的口子,以规范来实现非税收收入的增加,从而解决他需要的资金问题。   规范和增收看着似乎很矛盾,实际上有这样想法的人事不了解各种内情。   费税收收入从收到支,非常的混乱。   中央政府及有关部门批准的收费项目共三百六十余项(二百七项纳入预算外,九十七项纳入预算内)。省级政府及有关部门的收费和基金项目项目达千余个。   而越到下面,收费的项目就越多,就陆政东掌握的情况,比如贝湖的双湖市,游离于财政之外的政府各部门的收费和集资、摊派,副科级以上单位中,执行收费的单位和部门有一百四十四个,收费项目竟达一千二百三十个,这些非税收入纳入预算外,其项目及数量不明确,据有些省的调研表明,中部地区乡镇政府的收费和集资已超过其政府财力的三分之一,后面两部分收入是政府非税收入的主体。   而双湖市的情况在全省乃至全国都很普遍,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也正是这两项收入造成了政府非税收入的混乱状态。建国初期至改革开放前,预算外资金中只有为数较少的税收附加和零星的收费收入。   改革开放后,预算外资金的规模开始迅速膨胀起来。七八年全国预算外资金为三百多亿元,到九二年已经增加到三千多亿,相当于当年预算内收入的,其总量增加了十倍。   这种情况也引起了高层重视,也进行了费改税的尝试,以及专门出台了关于加强预算外资金管理的规定,明确了预算外资金国家所有的性质,规定各预算外资金应交财政专户储存,实行“收支两条线”管理,将十三项大基金纳入预算,对大部分收费和基金要求实行财政专户管理。   但这些制度规定在落实过程中困难很大,特别是在市县乡三级政府,其非税收入设立管理约束力逐渐弱化,基本上处于多头管理,而多头管理实际上也就是谁也没管或者谁也无法管好,事实上沦为一种无序状态,乱收费虽然得到遏制,但是依然在大范围存在,因为政府部门想要收费实在太容易了,一个红头文件甚至领导一句话就可以,特别是在财政收入相对不高的地方,为了解决增收问题,各级部门不但睁只眼闭只眼甚至还变相鼓励。   而这样的情况对企业经营无疑是一种沉重的负担,而企业负重前行又导致经济发展雪上加霜,严重侵蚀税基。   收费、基金只能来源于企业和社会,受收费管理部门的强力约束,收费、基金的刚性作用比税收大,被强行抽走后,税基相应缩小,从而直接减少国家财政收入,陷入财政愈困难,收费、基金愈多的恶性循环。还有一部分是收费养人,使征收成本提高,机构人员不断膨胀。各地方、各部门自行收费,要成立专门的征收机构,动用大量的人力,造成收费养人的局面;不仅使征收成本畸高,而且使机构人员臃肿,人浮于事,坐吃社会,还导致一些地方乱投资,许多都是搞“小而全”、“大而全”的重复建设,使经济结构更加失衡。   而更严重的是大量的收费、基金游离于财政监督之外,成为各地方、各部门设置“小金库”的一个重要来源,纷纷流入小团体或者个人腰包,使分配秩序混乱,腐败丛生。   而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一是要进一步加大加快费改税的力度,二是加强行政立法和监督。   而这样的事情需要时间也需要最高层的推动,在这之前,陆政东的想法是先把这两条线收进财政的笼子里。   对这些收费或者基金组织专门的力量进行核查,把这些多收的、被截留、挪用的资金先找出来。   还有一个就是国有固定资产和无形资产出租、出售、出让、转让等取得的收入,世界文化遗产保护范围内实行特许经营项目的有偿出让收入和世界文化遗产的门票收入,利用政府投资建设的城市道路和公共场地设置停车泊位取得的收入,以及利用其他国有资产取得的收入,这部分基本上就没有进入财政,而是各单位用来发福利了。   还有一块就是财政资金的利息,这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同样大部分也没进入财政收入这一块。   把这些都挤出来,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足够他开始实施他的这些举措了。   而这只是他所要达到的次要目的,最为主要的是要规范这些行为。   陆政东的想法是采取复式预算的组织形式,设立多个专门预算会计帐户,对不同性质收支分别实行不同的预算管理办法实行统收统支和收支两条线预算办法的部门,由于收入要集中,支出需财政预算部门审批方能拨款,财政预算对各单位预算和总预算的执行具有较强的制约作用;而对于实行收入完全或绝大部分来自收费的收支一条线预算管理办法的单位,由于其预算自收自支,自行管理,因而应要求其建立严格的财政制度,加强财政部门对其财务的全面监督和检查。   这样的收费通常有返还,该收费部门拿的,一分不少的返还,不该他们得的,让他们不敢乱动。   从而让不该收取的费用逐渐退出历史舞台,为企业和经济单元的发展创造更为宽松的环境。   陆政东很清楚,只有以企业为主的市场经济单元有充分的成长空间,经济社会的发展才会更有成效……      第23章 绝非浪得虚名      周若山听得陆政东讲要规范非税收入,微微一愣,一下也就明白陆政东的意思了。   这方面的主意不是没有人打,以前省里缺钱缺得太厉害的时候,也不是没人提出这样的建议,不过这样一搞,短期内是能够收上来不少资金,可是这样一大规模的检查、整治,下面的人积极性肯定大打折扣,以后想要突击收钱那就指望不上了,权衡再三,最后还是向企业和个人“要效益”。   陆政东以改善投资环境为名进行整治和规范,这理由倒是很充分,改善投资环境,大力促进招商引资和私营经济发展,这是省委省政府的规定动作,而且这一块也是陆政东现在具体分管的,名正言顺。   没人能对这样的事情明的反对,不过肯定也会引发下面利益受到损害的人的反对。   陆政东这么做,肯定会引起一些人不满,今后想要突击收费恐怕就难了,不过,不管怎么样,这样一来,陆政东提出的这些举措的资金是落实了,至少避免了放空炮和虎头蛇尾的结局,先救急再说,不然这一炮要是没打响,陆政东今后的日子恐怕就会很难过了,至于今后财政出现缺口的时候该如何办,也只有到时候再想办法了……   陆政东倒是没注意周若山的心思,转而问起秘书长杨启成工业经济结构调整会议的准备工作。   对于下面的区县来讲,搞好一个产业,说不定就盘活了整个县域经济,一个小地市,有三两大型项目,说不定市里的经济就能上一个台阶,没有工业作为支撑,而对于一省之地,这是不行的,没有工业作为支撑,第三产业或者是被很多政府寄予厚望的房地产行业,金融行业等等想要取得长足的进步是很难想象的。   工业经济结构调整推进得顺利,工业经济能够更健康的发展,财政收入才有了一个稳定的增长来源。   所以陆政东对此更为重要,在就任副书记之后,就对全省相关部门和安新、省城以及下面各地市州进行了布置。   而且这些前期的调研工作,他也没有假手周若山杨启成,而是自己亲自主导,杨启成和办公厅只是协助他具体落实他所提出的东西……   ※※※   在这次会议之前,陆政东准备召开一次研讨会,非正式的听取省内的工业、经济方面专家教授、以及各民主党派经济界别的人士,省内这方面相关的全国人大代表、政协委员。   这让不少人都感到意外,而更让他们意外的是,会议的形势很简洁,既没有挂横幅,也未请记者,也没有平常会议的那些“过门儿”和繁文缛节,而且完全不少走过场。   陆政东的开场白就是:   “从九八年国企改制开始,全省大力推进工业经济结构调整,取得了明显成效,一大批经济结构调整项目的实施,扭转了更新改造投资连续几年下降的局面,增强了工业企业的整体素质和市场竞争力,促进了产业升级,对全省经济社会发展起到了重要的支撑作用,特别是形成了一定的后劲。尤为可喜的是,通过推进结构调整,理清了今后一个时期河南工业经济发展的思路。实践证明这一决策是正确的。   同时,现代社会发展日新月异,从国际国内经济发展的大环境看,全省的工业结构调整只能说是在起步过程中,工业经济结构性矛盾还很突出,今后的任务还非常繁重。随着对外开放的扩大和市场竞争的加剧以及全国生产力布局由东向西梯度推进,贝湖工业经济现在是面临着难得的机遇和极大的挑战。   今天与会的都是省里从事这方面研究工作的或者来自一线的实际管理者、实施者,今天请大家来,只找问题,目的就是把存在问题和调整方向找准。”   与会的专家学者看着提前由省政府办公厅提前交到他们手里的材料,这些材料足有几斤重,据说是省市近两个月调研拿出来的,再看看出席这样研讨会的阵容,省委副书记、主持工作的常务副省长陆政东,还有两位工业、经济方面的副省长,以及省市相关的部门。   一个研讨会能够有这样的规格,这也让人有些惊讶。   而对于参加与会的省里以及下面地市区县的干部来讲,陆政东提出的要求同样让他们既感到新鲜,也感到压力极大,凡是材料上已经已经有的东西,就不用再重复,要讲就要讲新的问题,这让他们不得不进一步思考存在问题的更深层次的东西,这对于习惯了秘书写好发言,照本宣科一番的他们来讲,无疑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事实上,如果说之前陆政东到各地的考察调研是对很多经济方面官员的一个初试,而这一次就是更深入的观察,让这些人脱离秘书的妙笔生花,让他们自行表达自己的观点,也能判断这些干部肚子里到底有多少实实在在的货……   陆政东和两位副省长并没有按照惯常在会议开始露个面之后就离开,而是一座到底,边听边记,不时插话,陆政东的询问非常具体:省内那些行业是供过于求,产能过剩,一个行业全省的生产能力,小到省内企业主要市场在什么地方,在市场上占多大比重,为什么有的行业的新兴产业比例过低的原因是什么,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研讨会整整持续了一天,很多问题,甚至是敏感的问题都摆在桌面上进行了透彻的分析。   陆政东也发表了他的看法,推进工业结构调整,要立足于贝湖的资源条件和产业基础,主导的方面是要拉长产业链条,与此同时要注意进一步发挥比较优势和克服薄弱环节。   主要有两个方面要加大力度:一是提升基础原材料等级,二是促进装备国产化。   基础原材料是贝湖的优势,但产品档次和质量比较低,必须依靠科技进步,提高技术含量,实现产业升级。   以企业为主体,以机制创新和技术创新为动力,以提高工业整体素质和市场竞争力为目标,全力推进工业结构调整,促进产业优化升级。要切实抓好一批加工链条长、技术含量高、附加值高和经济带动能力强的标志性项目的实施,各级各有关方面都要给予大力支持,为其顺利推进创造条件;要加强项目管理,加快建设步伐,争取早投产、早见效。   同时,要重视中小项目的建设,只要符合工业结构调整方向、技术含量高和实施条件具备的项目,都要给予应有的支持。对于一些好的外来项目和合作项目,工业结构调整资金也可以给予扶持。在推进结构调整过程中要坚决防止不合理的重复建设,避免走盲目扩大规模的老路,真正把有限的资源配置到竞争力高的产业上。   特别是食品工业,在这方面更是需要挖掘潜力,作为一个农业大省,食品工业和其他省份相比显得差距很大,这样的现状必须要扭转,要培养一批龙头企业和龙头产品,让贝湖的农产品走向全国,走向世界。   推进工业结构调整要与东引西进相结合。要把贝湖放到国际国内大环境、大市场中去考虑,要放到中部崛起的这个战略中去,充分利用贝湖连西贯东的区位、资源和市场优势,发挥物流、信息流中心的作用,吸引东部的技术、资金、品牌和管理经验,整合资源优势,改造传统产业,促进产业升级,并通过与东部地区的经济技术合作,借船出海,扩大贝湖的出口。   同时利用区位优势努力开拓中西部市场,扩大全省工业经济的发展空间。   推进工业结构调整,还必须与体制创新相结合。各级政府要充分认识良好的机制对结构调整的重要作用,坚持按市场经济规律办事,企业是调整的主体,政府只能积极引导,不能大包大揽。要形成激励和约束机制,好的项目特别是成长性项目,可以用新的机制操作,包括采用技术入股、推行期权等。   同时要加大企业组织结构调整力度,壮大企业规模,增强抵御风险的能力。   陆政东从宏观到微观,从省内到全国,从全国到世界经济发展趋势,娓娓道来,环环相扣,逻辑严密,面前没有任何讲稿。   这让与会者无不感到惊讶,也非常感慨,贝湖省工业经济结构调整讲了多年,但进展缓慢,一般号召多,工作指导失之空泛,缺乏实打实的研究,曾多次留下因见事迟、行动缓、工作不力而错过结构调整机遇的憾事。   与会者都是从事工业或者经济方面的行家,基本已经看出陆政东初期的一个施政思路:以城乡统筹为突破口,着力解决三农问题的同时促进农业产业化的形成,而农业产业化的形成无疑又是对城乡统筹的有力支持,以工业调整为契机,提升工业在全国的竞争力,为城乡统筹提供有力的保障,这样互相促进,从而形成良好的循环……   看来陆政东会搞经济确实绝非浪得虚名,与会者都觉得提了这么多年的重振贝湖,现在终于是看到了希望……      第24章 代理省长      陆政东在公众面前一如既往的低调着,甚至比他在西部办还鲜少出现在全国的媒体上,但工作上的果断作风却毫不掩饰,他能拍板的事情绝不会含糊。   在下面的资源城市安楠调研的时候,在详细了解到这座资源已经枯竭,市里围绕着资源而发展起来的企业全面陷入困境,大批产业工人下岗,正在艰难转型的资源城市安楠失业保险缺口将近四千万,陆政东当即和国家发展行行长协调,由其提供贷款。   由于本市的资源枯竭,市里的这些资源企业只能到外面寻求出路,改组后的安楠矿业集团在邻省选中了一处新矿田。   但这样的外地企业进入其他省份,也会遇到诸多的场外因素的影响,导致安楠矿业中标这块矿田,却迟迟无法进场展开作业,陆政东当场打通邻省领导的电话,协商解决此事。   而更让省内干部感到深刻的治理整顿非税收的事情。   整顿非税收这既涉及到当事单位小团体的利益,更涉及到这些单位人员的利益,下面各地政府心里也都打着小九九,不想断了自己的后路。   阻力消极对待等等不利因素都可能导致陆政东推行的整治措施达不到预期的效果,甚至最后无疾而终,这被很多人认为是陆政东到贝湖之后,真正面临的第一次考验。   但陆政东早有思想准备,在感觉到这样的一种趋势之后,马上就使出杀手锏:一是开通热线电话,接受各地举证乱收费问题,二是明察暗访,清查整顿不留死角,三是向各地市州下达口气强硬的军令,要求各地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   而更让下面各级领导感到动真格的是,陆政东要求省内的贝湖日报、省电视台、省广播电台等省内主要媒体进行监督,详细披露各地治理整顿的进展情况,对于在规定时间完不成进度的,当地政府的负责人直接上省电视台专题节目说明情况。   这样的收费,大家也都是心照不宣,都是暗地里操作,真要是被媒体点名了,那对一地的招商引资肯定是有影响的,谁都不想被点名。   至于上省电视台专题节目说明情况,那不啻于当做全省做检查,那个市长州长丢得起这个人?   老大难,老大难,老大重视就不难,陆政东就紧扣这一点,给这些人加上一个紧箍咒,让有些消极对待的,怕得罪人不敢动作的人想躲也躲不掉……   由于准备充分,手段犀利,这项最难缠、无人敢揽的活居然速战见效,加上城乡统筹和工业结构调整的启动,他这三板斧刀刀直指贝湖发展的顽疾,也赢得了上上下下的一片叫好声。   半年时间,说短不短,可是真要做出点拿出手,这还是殊为不易的,更为重要的是在做出拿得出手的同时,如何处理好和领导班子班长和班子其他成员的关系,如何团结、调动、鞭策下面的干部,这更是高层关注的重点,在这一点上,陆政东表现得很是得体,始终没有偏离周书明倡导的大方向,也很注意班子其他成员的感受,同时在这样的考察期内也没有缩手缩脚,而是有创造性的开展工作,有些事情自然就水到渠成。   八月初,省人大批准杨凌峰辞去省长一职,中组部推荐陆政东为贝湖省代理省长并在省人大通过。   百尺竿头,总算是进了一步,不过陆政东很清楚,随着这一天的到来,有些矛盾也将会不可避免的到来。   这段时间,周书明在观察他,他也在琢磨着周书明,对于周书明的发展思路和用人观念也有了一个比较明晰的观感。   周书明是既想出成绩,又怕出乱子,看似是稳中求进,实际上是首尾两端,摇摆不定,让下面的人也有些无所适从,而在用人上,更反映了这一点。   要让贝湖这列火车快速的奔跑起来,就需要更为强劲的动力,当然这架马车的主要动力一个是省里的领导,也就是省委省政府制定的发展大战略,出台的政策措施;而另一方面后面的各节车厢也要能良好运行,也就是省里的各部门和下面的地市州要跟得上,而要跟得上,那班子也得要有战斗力,而在这方面,周书明心思太多,亲疏观念太重,下面的地市州倒是跟得上步伐,不过不是全省发展的步伐,而是周书明个人的步伐,也就是周书明首先考虑的是控制。   有控制欲,这很正常,这一点很多人都有,特别是官员,谁都想把事情的主动权把握在自己的手里,他自己也一样,这一点无可厚非,可是能力不够控制欲太强了,或者卡得太死,那就值得商榷了。   作为一个高级领导,不需要什么都会,只需要慧眼识人,把会的人放到合适的位置上让会的人去干就可以了,可是控制欲太强欲望就会遮闭理智,太注意是不是能够掌控住局面,自然在用人上首先选择的就是亲近自己的人或者听话的人,就不能够完全让有能力的人道合适的位置上,被一片树叶吸引就无法看见整个森林。   而且在他到贝湖过渡的这段时间,周书明对省里一些厅局级干部进行了不小的调整,在这样的时间点上进行调整,显然也可以看出端倪。   这无关私人恩怨,也不是陆政东对周书明有什么看法,到了这样的层次,个人好恶必须服从组织关系,而是工作作风、工作风格、以及思想观念所不同造成的。   所以陆政东并没有把下面地市的经济常委拿上省政府党组会议讨论,省政府党组会议是没有人事决定权的,经省政府党组会议研究使用任免的干部,最终还是要由组织部和省委常委会讨论。   当然,如果是不太重要的岗位,一般来说在省委不会遇到什么阻力。但涉及厅局一把,不同省委事先沟通的话,怕只是纸上谈兵,最后还是会卡在书记会或常委会。   周书明一直牢牢掌握着人事权,如果一丝也不松动,如果连副厅级常委经济方面的人选也一定要掌握的话那未必是什么好事,周书明还不至于只会使得两边矛盾激化。   陆政东倒是不担心这些人选通不过,而是在考虑杨永清的问题。   分管农业的副省长刘志恒的去向陆政东已经和刘振强沟通得差不多了,刘志恒平调出去应该问题不大,但杨永清到贝湖来却是需要好好考量一番。   按照陆政东的本意,杨永清道贝湖最好是一步到位就任副省长,但从贝湖现在的情况看,这样的一步到位恐怕副作用太大。   因为而周书明是打算让刘志恒去政协,刘志恒调走他自然也不会反对,但是空出的位置已经有了属意的人选,已经上报上去了,这被否掉,虽说是中组部的事情,但是杨永清是陆政东在西部办的下级,这恐怕也不是周书明所愿意见到的,周书明虽然不敢硬顶中组部,但是给杨永清制造点障碍这还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杨永清直接任副省长,就得过人大那一关,而杨永清空降而来,贝湖之人对其几乎没有任何的了解,更重要的是杨永清还得要过党内这一关,也就是当选省委委员这一关,就算有中组部在副省长的任命上保驾护航,杨永清闯过人大那一关,要是省委委员那一关过不了,那一样会非常尴尬,没有党内职务,就是一只跛脚鸭,搞不好就会破坏他的苦心布局。   陆政东想来想去,让刘振强对贝湖省委提交的建议副省长留中不发,而这边让杨永清先挂省政府党组成员、省长助理这个可进可退的头衔比较好。   省政府党组成员不同于省委委员,陆政东有较大发言权,而且省长助理不属于省政府组成人员,省政府可以直接任命,无须人大批准,虽然进入省政府党组的省长助理必须同级党委来决定的,这样虽然肯定也会引来一些风波,但比起直接副省长引发的阻力要小很多。   可即便是这样,也还是需要好好筹划一番才行……   陆政东下意识的就准备让秘书通知司机备车,出去兜兜风,好好想想事情,只是抬起头才想起,这一段时间以来,包括秘书长杨启成在内的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是跟着他连轴转,这一个阶段的工作告一段落,好不容易碰上周末,他也放了他们的大假。   陆政东挠挠头,这一下他真是孤家寡人,倒是很有些不习惯,想了想,到贝湖之后一直忙着,还没去见见罗致娴,既然有这样难得的休息机会,那就过去看看……   打算去见见米琳达,这本来不在他的日常计划内,不过偷听到亚当和尤里的谈话以后,他觉得很有必要给自己找一个“负伤”出门的理由,毫无疑问,关心在新年夜受到惊吓的好朋友是一个相当说得过去的理由。      第25章 人间妖娆      去见罗致娴本不在陆政东的日常计划内,所以他到地方的时候,罗致娴却是没在,而是去安新参加银行的董事会了,就算是紧赶慢赶,也得下午才能赶回来。   陆政东直接到了别墅,见到的情景让他有点意外,整个别墅显然翻新过,比过去显得更为雅致,这肯定是因为他的原因,罗致娴肯定是在得知他又调回贝湖的第一时间就开始做这个。   陆政东不禁摇摇头,女人啊,就是喜欢这个调调。   别墅里很安静,罗致娴虽然没在,肯定是通知了伊莎的,伊莎应该在,陆政东径直上了楼,轻轻推开卧室房门,入眼的是一个妖娆地背影,伊莎正端坐在梳妆台前,动手挽着她那一头瀑布般的长发。   伊莎似乎专注于打扮,都没有察觉他的到来,似乎也觉得他快到了加快了动作,然而那个发型的难度似乎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她一边手忙脚乱地卷着柔滑而顽皮的头发,一边着急的自言自语着:“还是该把头发高高挽起露出露出修长玉颈,好看些吧?还有,是应该戴一条项链,还是应该系一条丝巾?更搭配呢?不知道东哥更喜欢什么……”   伊莎手忙脚乱了好一会,似乎也觉察了身后的不对劲,猛然回过头,只见陆政东抱着双手站在卧室门口,微微笑着。   “呀!”伊莎惊呼一声,不敢和陆政东的目光对视,猛地扭过头趴到了宽大的梳妆台上,捧在手中的秀发瞬间披散开来,盖住了她的脸颊和玉颈,裸露在外的肩胛却不争气地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我觉得,在考虑戴项链还是系丝巾以前,你应该先把这件制服换掉……”   陆政东戏谑地笑着走向伊莎,轻盈的脚步重重响起在她的心头,带起了不堪重负般的颤抖,还未等她从这种憷愫中体会出味道来,那喷吐着炽热气息的嘴唇已擦在了光润的颈后:“在家里,这显得太正式了。”   就仿佛一把野火烧过,大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河流转瞬间干涸,在一片蒸腾的气雾中,天堂若隐若现,化成了最纯粹的向往。   嘤咛一声,伊莎全身的骨头都软了下去。莹润地肌肤上瞬间渗出细细碎碎的汗珠,蒸出一股馥郁地甜香。衬着陡然浮起的粉红色妖艳花纹,简直能够引诱魔鬼从善,天使堕落。   这个毫不设防的姿势恰好让制服垂了下去,陆政东伏在伊莎的背后,嘴唇轻轻擦着她的颈窝和肩胛,眼神自然地顺着魅魔血纹掠过,轻巧地探入胸前那神秘的沟壑,晶莹洁白,坚挺而富有质感,饱满而生机勃勃,叫人看了就想掌握,想捧于手中,想大口地舔舐吮吸,想一头扎入其中长醉不起,这是人世间最伟大地杰作。   这段时间他也是完全沉浸在初到贝湖的各种事务中,难得有心思想这个,一旦被诱发,眼神和心情在瞬间火热起来,暴怒的下体早已经膨胀到了极限,甚至有些微微发疼,显然无法再继续忍受寂寞。   伊莎自然也感觉得到这一点,身体微微颤抖起来,颈侧的魅魔血纹愈发艳红,却还是不声不响地趴在梳妆台前,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她实际上和罗姐一样,有一点女同的倾向,可是实际很轻微,不然也不至于如此。   女人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总是格外看重,无论是爱是恨,感情总会更深刻、更激烈,她自然不例外,尤其让伊莎记忆深刻的是海边那一夜,即使有罗姐在,陆政东仍旧温柔得令人沉醉,给了她一个回忆起来有点别扭,但总体还算美好的初夜。   伊莎也很清楚,她的献身在当时而言,是为了报恩,是为了感恩,毕竟罗姐给了她一大笔钱给她母亲治病,而且在她生病的时候,不管是罗姐还是东哥,对于她的关心都是发自内心的,当然东哥年轻有为,相貌堂堂,让她也不抵触。   可这是不是爱情,伊莎很难说清楚,她很清楚自己和罗姐一样,都是东哥见不得光的人,当然东哥也给了她选择去留的机会。   是去是留,她也经过了好长时间的考虑。   得到和失去。有时候很难衡量,贞洁、自由、独立,这些东西看似已经不再属于她,但是伊莎想来想去发现也许只有紧紧把握住东哥,才能拥有真正地贞洁、自由、独立。   这似乎不太容易理解,可实际道理却很简单,就她这样的人而言,拥有足够的美貌,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家世地位,那就是恶狼的盘中餐,甚至会更惨,她的同学中有人就沦落到高级会所中讨生活,而像她这样与众不同的血统,真要脱离东哥的庇护会是什么结果想想她都不寒而栗。   这个世界还有谁能东哥这么厉害?那么年轻就是市委书记,而短短时间又当上了省长,这简直让人瞠目结舌,就这样就有了一个强有力的后盾,真正的独立于只需要依靠一个人,这个人,不必非得是自己。   这几年走出学校,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让她更清楚,臣服于强者,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女人的命运,即使身份尊贵如罗致娴,也不能抗拒这样的命运,更何况是她?   有这样一个依靠,这绝对是她的运气。   或许这辈子也许都不会穿上婚纱,不会走进婚姻的殿堂等等等等,这些算什么?   做出这样的牺牲,换来的却是其他人面前双份的尊严,也给了她足够自由飞翔的空间;现在她已经是公司的董事、执行副总裁,不管走到那里,迎接她的都是羡慕的目光,而这些都是东哥给予她的,世界那么大,可是谁能给得比他更多?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扭扭捏捏?   伊莎想明白了这些,也就完全放开了心胸,女人一旦放开情怀会更美丽,本来就足够美丽的伊莎在这一刻,更是焕发出了夺目的光彩。   卧室门关上以后,她的矜持似乎也被隔在了门外,就那样背对着陆政东,以一种落落大方的气度脱下了全部衣物,优雅而自然地走到梳妆台前,举起手轻轻地摘下了全身仅剩的那枚发夹,瀑布似的长发瞬间流淌下来,蜿蜒过那挺直洁白的脊背和圆润细幼的纤腰,止步在两瓣翘臀上,不甘地拂动着,让一抹粉红若隐若现。   陆政东也没想到伊莎会如此,有些讶然的看着,伊莎的表演还在继续。她缓缓地将双手高举过肩,反拧在一起,两腿并拢,微微踮起脚,然后侧过头去,展现给陆政东一个雕塑般安静凝固的侧脸。   然后左足钉在地上,右腿缓缓自身侧提起,直至笔直竖起,高举过头。然后她缓缓转了半圈,将腿间最隐秘的部位毫无保留地呈现在陆政东面前,不停地变幻着各种姿势。伊莎所在的民族能歌善舞举世闻名,即使是这样的姿势也十分优雅。   圣洁的面容,这样的舞姿,陆政东确实是有些迷醉。   而陆政东所不知道的是其实这是一个高贵的姿势,是以前贵族女性用它锻炼形体,培养气质的一种手段,每一个女人,都曾经无数次这样凝视着镜中的自己,骄傲的微笑或者颓唐地皱眉。   但是不管对自己满意或者不那么满意,她们绝少将这一面展现给男人,这无关于爱不爱或者有没有信心——取悦男人的方式多得数不清,但是有那么一些仪态、动作、乃至心情,是只能用来取悦自己的,能够得到如此待遇的,也就是一种彻底的把自己交给对方的一种仪式……   伊莎看到陆政东的神情,端庄优雅地莞尔一笑,这个充满距离感的笑容放在这种环境里是那么的不合时宜,诱惑得妖异。   此情此景,就是神仙恐怕也难以把持,陆政东也伸手搂住伊莎,伊莎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双手撑在梳妆台上,她那两条修长的玉腿竭力踮起,一曲一伸间臀部微微颤动,叫人忍不住想要探询她那裙底下的诱人风光,垂落的硕大双峰随着腰部动作甩出了惊心动魄的波浪,那份在摇曳晃动中表现出来的坚挺强硬,让人情不自禁地相信,被这沉重的肉团砸在身上,感觉一定会很美好。   陆政东扶着伊莎结实圆翘的臀部,伸出手指从她的尾椎处滑落,温柔轻慢的动作让伊莎整个人都僵住了,陆政东抓住她臀瓣的手掌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肌肉的紧绷和收缩。   陆政东如同在把玩一件艺术品一般,让完全放开心放的伊莎很快就吃不消,可怜兮兮地扭过头望着陆政东,陆政东不为所动,继续挑逗着伊莎的神经。媚人地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舔上唇。陆政东被刺激得心头一跳,只觉得血液的温度再次拔高了一大截。   金色头发透着魔幻般的诱惑,一双蓝色的大眼睛深邃得像一湖清水的长发、肌肤白得耀人眼腿部修长得像芭比娃娃线条流畅而生动,最洁净灿烂的笑容、最白皙的肤色,湛蓝如宝石的美眸中放射着无限的电能,就像是一件绝美的工艺品似的,这才是流淌着这种血统的女子该有的……   人间妖娆,用来形容伊莎再合适不过了……   在伊莎的魅惑和楚楚可怜的恳请中,陆政东终于动了,伊莎只能被动承受着,毫无抵抗力的被动承受带来的是无可名状的矛盾期待,期待一次符合自己心意的撞击,也期待这样强硬野蛮令人头皮发麻的持续;期待能够让身体酥软的温柔爱抚,也期待能够带来针刺般疼痛的暴虐拍击;期待饶恕,期待胜利,期待毫不留情的摧毁……   伊莎无数次以为自己会在下一秒死掉,然而她一次次的挺了过来,刚刚登顶一座山峰,然后又被陆政东推动着登顶更高的山峰,其间没有可以休息的缓冲地带,不停的往上拔高再拔高……   云收雨歇以后,伊莎被榨干了全部的精力,脑海里整个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抱上床的,在之前的整个过程里,她倒是很希望能躺在床上,让自己不至于那么辛苦,可是如今真的躺了上去,她又开始讨厌身体与柔软床垫的全面接触,这让她无法把全部的注意力体验着这样绝美的感受。   休息了一会后,伊莎用刚刚恢复的全部力气挣扎着翻过身,把自己的身体紧紧依偎在陆政东身上,结实火热的雄壮身躯让她从身体到心灵都整个地暖和了起来,安心、舒适、充实,那感觉是如此美妙,轻风细雨般柔和的快感持续地刺激着她的神经,虽然不堪再战,可这样依偎着陆政东就仿佛依偎着就如同这样秋日午后的温暖阳光,让人懒洋洋的从肌肤一直舒服到骨子里去。   陆政东也是觉得酣畅淋漓,这样的异族女子简直是让男人幸福到极点的恩物……      第26章 都听你的      陆政东静静的看着躺在身畔的伊莎,国人常用袅袅婷婷、娇花映水这些词来形容国内女人,与之不同的是,伊莎所在的异族美女个个性感火辣,风情万种,满身洋溢着青春美貌和妩媚。   伊莎的皮肤那才绝对叫雪肤,“雪也似的、银也似”,细腻晶莹,就像薄胎瓷,薄如纸、洁如玉,细嫩如发芽豆,令人不敢触摸。   骨架小,骨肉匀停。丰乳翘臀,长腿细腰,远看轮廓凹凸有致,近看线条圆润微妙。皮肤白而亮,干净纯净,五官轮廓鲜明,长长的睫毛花蕊般垂下,嘴唇的曲线十分丰富,还有最叫国内女子羡慕的高鼻梁……   陆政东知道直到这一刻,伊莎才真正摆脱了身上的束缚,放开胸怀的她不但外表绚丽,而且内媚才真正被开发出来,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之间,美得颠倒众生。   伊莎这个女孩其实挺简单,她的性格有些柔弱,渴望有人给她撑起一片天空,这与她的家庭有极大的关系,祖上的贵族荣光只存在于其父母的缅怀之中,现实是父母却提供给她足够的保护,这让她始终渴望关怀渴望保护。   她的要求其实远比许多美丽的女人要简单得多,说起来似乎很难以令人置信,其实只要能带给她安全感和尊重就足够了,这样一个没有野心,美丽性感。身体极度令人迷恋,要求简单,自知并且知人,不奢望不该得的东西,心甘情愿做他的地下情人——这样的女人,有什么理由放弃?   而陆政东这样看着她,眼神之中的那些内容她更看懂,那就是真诚,这让伊莎无比的满足,瞬间红了眼眶,陆政东了然地抱紧了她,一边轻轻抚摩着她的后背。   都说女人男人因性而爱,女人因爱而性,女人总是要比男人感性许多,这话此刻正应在了伊莎达身上——只是这么一个完全眼神,竟然让她的脖子上又浮起了淡淡的粉色,而她望向陆政东的眼神。朦胧如雾似水缠绵,媚得简直要滴出水来。   陆政东倒是有足够的精力和体力再战一场,可惜现在的伊莎根本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要是一会被她折腾起火来,结果身下摊着一团泥,无处发泄,那可真要上不上下不下,到时候就真是让他哭笑不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陆政东迷迷糊糊听得伊莎在低声的接着电话,然后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星期天还要上班去?”   陆政东不由支起身子问道。   原本不想惊醒陆政东的伊莎不由歉然的看了陆政东一眼:“临时有点急事要处理,没想到吵醒你了。”   陆政东不由也坐起身来,笑道:   “反正已经醒了,我也去看看你们上班的地方是个什么样。”   “别,我去一下就回来,可不敢劳你的大驾。”   伊莎是担心有别人发现陆政东,不敢答应,陆政东笑着说道:“你们公司周末又没加班,也没人会想到我这样一个人会到那样的地方的,在他们想来,我一出门肯定是前呼后拥的……”   见陆政东坚持,伊莎也不能再反对,不过还是给陆政东好好装扮了一番才出门。   罗致娴和伊莎的公司在写字楼中和其他公司在外面看着也都没什么区别,不过进入里面却是别有洞天,装潢得挺不错。   “这就是我平常工作的地方。”   伊莎轻柔的说着,挽著天开语的胳膊走了进去,然后把大转椅拉过来让他坐下,打算再找个椅子坐在办公桌前,陆政东却是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上。   一边看她忙碌一边说道:   “伊莎,你知道我这次来有什么事情吗?”   伊莎摇摇头,道:   “不知道,反正不是专门为我来的。”   说着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大胆,娇怯的吐了吐舌头,一边讨好的往陆政东怀里拱了拱,一边梦呓般的说道:“反正我会很乖,什么都听你的……”   伊莎这样的儿女态让陆政东心里也是一颤,这才是真实的伊莎,这才是一个青春女孩该有的模样。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这次来还真和你有关,我打算和你罗姐商量下,今后你就负责公司现在所有的事务,你罗姐腾出手来去开展新的业务。”   伊莎一边忙着手头的事情,一边和他说着话,听得他这话,吃惊得差点从他身上跳起来,期期艾艾的说道:“不行!不行!伊莎无论如何不可能担任这么重要的职责,当罗姐的贴身助理都感觉吃力,更何况负责整个公司,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伊莎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一般,她知道自己虽然现在挂着一个董事和执行副总裁的名,实际就是罗姐的助理,涉及到拍板的事情那都是罗姐决定。   陆政东笑捏捏她的小鼻头儿,道:   “什么事情都是可以边干边学的嘛。这样好了,让你罗姐安排几个成熟一点的人来配合就可以了,何况在大事上你也可以和罗姐商量决定。”   伊莎不禁瞪大了眼睛,这样天大的事情,在他的嘴上说来是如此的轻描淡写。   罗致娴和伊莎的公司在他看来事务挺简单的,主要就是在互联网上投资,还有就是在成立的民营银行占有一定的股份,这方面的布局已经基本完成,就等那些互联网公司上市,完全是坐等收钱。   公司要发展不管是继续投资还是进军实业,必须要拓展新的领域。   当然陆政东之前并没有考虑直接把伊莎放到这个位置上,他的想法是这一块请一个职业经理人来打理,让罗致娴能够腾出时间和经历去开拓新的业务,不过感受到伊莎的这样的变化,他便有了这样一个决定。   伊莎有过苦难的过去,而即便是现在她依然还是生活在罗致娴的阴影之下,既然伊莎有这样的变化,也该把她从罗致娴的阴影中放出来。   陆政东见伊莎还是一副不敢受领的样子,微微一笑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刚刚才说反正什么事情都听我的,这还没过几分钟,这信誓旦旦就变了。”   伊莎见陆政东一副不容质疑的口气,知道再推脱也没用,不由期期艾艾的说道:“我是怕能力不够,把事情办砸了,到时候就万罪莫赎了。”   伊莎死死地望陆政东好一会儿,然后才渐渐放松下来,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咬了下唇,点头道:“好吧,既然东哥的决定,罗姐又这么信任我,我就试试吧!大不了出问题受到责罚,东哥到时候会替我在罗姐面前求情吗?”   陆政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个决定也很大胆,伊莎虽然一直呆在陆罗致娴身边,也见识了不少东西,只是伊莎毕竟是才毕业不久的大学生,现在就拉出来独当一面,实在是有些冒险。   不过这样的事情也让他有种久违的兴奋,长期和体制内的大小狐狸勾心斗角,按部就班弄得他似乎都变得老气横秋了,稳重是好事,但是老气横秋就不是什么好事了,让伊莎莱做这些事情,他在一边指点,也许能够调动起自己的一些激情,会对自己有些促进也不一定,也许会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呢!   “好吧,如果你罗姐要打伊莎屁股的话,我可以考虑替你挨几下,不过若是别的,可就不一定了。”   笑过之后,他在伊莎娇嗔的亲吻下说道。   “还有什么是不行的啊?”   伊莎噘起小嘴扭腰撒娇道。   “比如……”   陆政东压低了声音,将嘴凑近伊莎的耳朵小声说了几个字。   “呀!要死啦这种事情也乱说的!”   伊莎立时脸红耳赤,小脸涂满了春意,一个劲地娇嗔捶打陆政东。   不过打了没多少下,她却匆地又收了手,痴痴地望著天开语好一会儿,低低说道:“但是不准笑话我……”   见她真情流露,陆政东也不禁神思摇荡,忍不住将她搂进怀中……   就这样,二人情不自禁之下难免演绎出一段旖旎风光,虽然并未真个销魂,但个中滋味却绝不逊色。   “来,伊莎,坐好。我们来谈谈该怎么管理一个公司……”   亲热一番后,陆政东将衣衫不整的伊莎抱离。对他来说,真个与这妮子来一次也未必不可,但想想伊莎,还是放弃了。   伊莎见陆政东正颜和她说起这事,还是不由道:“东哥,我……我真的能行吗?”   陆政东微微一笑:   “人不能自大,但是也不能没自信。”   伊莎闻言脸儿一红,不好意思道:“哪里啊,葵儿只是有些……有些……”   伊莎笑著吻吻她,和声道:   “既然要有所作为,就要拿出些气魄来,知道吗?”   伊莎羞愧地低下头,轻轻应了声,为自己真正面临事情时的畏缩而自责。   陆政东也知道,很多东西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自身,该提点的提点一番,而能领悟多少,还得看她的悟性,还得看她在实际的锻炼中的成长,而这些是他无法提点的,得需要她自己去面对。      第27章 都听你的(二)      伊莎有事情要做,两个人这个样子伊莎根本就没办法做事,于是陆政东干脆到了外面的大厅,看着窗外的风景,想着事情,罗致娴却是推门进来,一叠声的讲回来的路上塞车,显然又惊又喜,一下拥进他的怀里。   陆政东不由努努嘴道:   “你的小长工还在里面努力工作呢,估计要点时间,别打扰她了,不然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是吗?”罗致娴随口应了声,转过身来面向天,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嗔笑道:“要工作也是你们俩一起工作。”   罗致娴故意在工作两个字上重重的点了一下:“放着家里不呆,非要上这样的地方,伊莎真是太胡闹了。你这样的身份哪能随便到这样的地方,还……”   说着又嗔了他一眼。   陆政东听得不禁一笑,罗致娴显然是想得太多了,于是道:“真是伊莎有急事要处理,我也想来看看你们工作的地方。”   “你呀你,就知道宠着她……”   一边轻声说着,罗致娴一边把他引进了她的办公室,在他胳膊上轻轻扭了一下,啐道:“要不要我去检查下伊莎?”   停了下,她咬了下唇,眼睛水汪汪地盯著陆政东,说到这里,罗致娴哽了一口,没再说下去,只是那充满少妇风情的美眸似要喷出火一般,一瞬不瞬地死死望著陆政东,俏脸上早布满了动情的红晕,高挺丰满的更是急剧起伏,似要胀破胸前的衣襟一般!   陆政东也不客气拇指和食中二指作品字形一把揪住了罗致娴薄衣下明显硬硬的突起,用力地来回捻动挤捏,那动作充满了暴虐的倾向。   “啊”罗致娴登时倒抽了一口气,那冲动的颤叫声只发出了一半,便在喉咙里戛然而止,整个人更是像被咒语定住了一样,僵僵地站在原地,身体只知抖栗不停。   “致娴,说实话,是不是你想体验体验办公室的那种滋味?”   陆政东一面故意不去拥抱罗致娴冲动的身体,一边说道。   “我才不会那么胡闹……”   罗致娴娇躯抖个不停,俏脸上早赤霞遍涌,只觉得陆政东的那手就像带着电一般,令她全身都麻了……   “怎么?还不肯承认吗?”   陆政东笑著,另一只手也加了进来。   “嗯……政东你……你怎么说,就怎么是了……”   罗致娴终忍不住浑身颤抖著向陆政东的怀里扑去,眸中射出的炽热情焰中流露出一丝难掩的幽怨,罗致娴终于溃不成军,她颤声着,竟然“扑通”一下伏在了陆政东的面前,那美丽双眸甚至都激动得溢出了粉淡的春红!   陆政东其实也忍得很辛苦,在伊莎身上并没有得到满足,又被罗致娴这样一刺激,也终于忍不住了。   “啊”一只灼热的大手紧紧地拧住了自己饱胀坚挺的胸前,那挤捏的压力带来巨大的渍泄快感,令她立刻失去控制地大声尖叫了出来!   “快乐吗?”那深沉幽涩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还有那灼热的气息,也在肆无忌惮地喷进她敏感的耳蜗……   “嗯……”   她拼命地点著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那躁躏的感觉更加强烈一般。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那要命的魔手,正在用力地挤捏摧残她敏感灼热的敏感之地,那肿胀疼痛的快感,已经让她不可自拔地向往著那更加堕落、更加兴奋的接触了她的身体在扭动,她的泉水在喷涌,她的热情在散发!   随著,一股巨大灼烫的力量生生地将她劫成了两半,将她那已经幽闭了许久的泉眼重新贯穿,那寂寞的果囊也重新收缩悸动起来……   猛烈粗暴的冲击,终于令罗致娴那渴望积累到了喷薄的巅峰!她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近乎凄厉尖叫,完全顾不了是否会被人听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里终于完全安静了下来,陆政东正欲起身收拾一下,哪知道罗致娴却是主动抬起头,将娇艳红润的小嘴凑了下去……   罗致娴显得极为自然,仿佛她就应该这样做一般。   罗致娴如此的“清洁”方式,真是让陆政东震惊不已,想想前一刻,她还在银行的董事会上侃侃而谈,高贵骄傲而美丽,而这一刻,却是如此的放低自己的身段,是个男人都有一种强烈的成就感,不过,陆政东并没有特别的嗜好,总觉得罗致娴这样做让他有些不忍心,不由下意识的道:“致娴,你这是……”   罗致娴却是又温顺的伏在他胸前,抓起他的一只大手,按在自己的胸前上轻轻揉着,动情的看着陆政东,事实上罗致娴比陆政东更吃惊自己居然会这样做,不过,做完之后,她心里却是没有一点后悔。   陆政东这一次的不告而来,对于她来说,让她的惊喜是不亚于当初陆政东答应出手相助。   从陆政东到贝湖,她就一直期待着陆政东的到来,可是都小半年了,陆政东却是一直没有过来,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   作为也是京城有点地位的大家庭出身的她,自然知道陆政东不来的缘由。   这样的望穿秋水,望眼欲穿而迟迟不至,心里的煎熬是可想而知的,对于陆政东这样的突然到来的喜悦也是可想而知的。   这就像打开了心里的那扇闸门,汹涌的潮水,在顷刻之间铺天盖地的将她整个身心彻底地淹没了!仅仅一刹那,她便感到自己的身体变得火热难耐,似乎身上的每一点遮蔽都显得那么的多余……   她感到自己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拼命地膨胀,一股渴望的力量,在竭力冲破理智的牢笼,向那快乐的彼岸奔突!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让她太强烈,所以之后的事情就自然而然……   陆政东见罗致娴是发自于心,自然也就不再多言,两个人卿卿我我一番之后,陆政东才说起了正事:“我想让伊莎接手你现在的事情,你腾出手来,进军其他行业。”   罗致娴一听也忙支起身子问道:   “行,进军什么行业?”   当初陆政东让他进入互联网行业和银行业,特别是互联网行业,随着几家互联网的知名企业和网站在纳斯达克上市,给了她超乎想象的巨大回报,还有几家也会在不久的将来上市,那一样也是有巨大的回报。   不过,有潜力的互联网企业现在已经挖掘得差不多了,而且由于互联网重新极度升温,海外的各大风投、国内的游资热钱纷纷涌入,投资互联网这一块的饭也不那么好吃了,确实是到了要找新的发展道路的时候了……   陆政东只是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   “玉石。”   罗致娴闻言点点头:   “现在珠宝玉石是一路走高,进入这一行现在正当时。”   罗致娴说得没错,不过陆政东却是摆摆手:   “我说的不是玉器成品市场,而是玉石的原料市场,即使要进入玉器成品市场,那也只能是作为一种补充。”   陆政东顿了一下道:   “我准备让你主要是经营昆仑玉的原料。”   昆仑玉也是国内的一个玉种,产自昆仑山脉东缘入海青省部分,与和田玉同处于一个成矿带上,昆仑山之东曰昆仑玉,山之北曰和田玉,两者直线距离约三百公里。昆仑玉质地细润、淡雅清爽、油性好,透明度高。可分白玉、灰玉、青玉、白带绿、糖包白等。以晶莹圆润、纯洁无瑕、无裂纹、无杂质者为上品。   罗致娴有点茫然的重复了一下:   “昆仑玉?”   陆政东点点头,他能理解罗致娴的茫然,对于国内的普通人来讲,提起玉,首先想到的便是和田玉,其次就是在西南边陲和缅甸等地比较盛行的赌玉。   对于和和田玉一山相隔的昆仑玉,不是从事这个行业的人知之甚少,没有什么知名度。   罗致娴虽然几乎都没听说过昆仑玉,但是陆政东既然这么讲,那肯定是最值得投资的,对于陆政东在这方面的能力和嗅觉,罗致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随即又说道:“行,政东你看好的那就绝对没错,只是我对玉石是一窍不通,该怎么做?”   陆政东笑了一下道:   “很简单,就是收集昆仑玉的原料,等待合适的机会出手。”   眼下国内的收藏业是渐渐越来越热,古玩玉器,名人字画越来越受到很多有钱人的青睐,很多人开始把其作为一种投资,这肯定也是一个高回报的行业,不过陆政东却并不打算进入这里面,因为古玩、名人字画之类的收藏,需要很专业的功底才行,不然花大钱最后到手的却是赝品,这不适合罗致娴,而这样的原料的经营,那就简单得多,风险也小得多,当然,这里面肯定还是有些需要注意的,还是需要想想办法怎么入门,比如价格,别被人给讹了,还有一点,罗致娴手里的资金现在很充裕,一进入那肯定是携巨资进入,这样的巨资千万不能一下砸砸下去,那不但会导致价格飙升,而且也会引人侧目,所以必须要有计划有步骤的化整为零来进行,陆政东细细的给罗致娴讲解着。   这样的经营其回报甚至比投资互联网还要高,昆仑玉现在籍籍无名,但是很快,昆仑玉就会扬名全世界,因为昆仑玉最终被选为那奥运会上著名的金镶玉的供应者。   搭上全球最为盛大、最为吸引眼球的体育盛会这趟车,而且昆仑玉产地所在的政府绝对也不会放过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势必会出台一系列的相关产业发展的推广宣传和产业政策,昆仑玉提高的肯定不是知名度,也会受到很多消费者和收藏者的亲睐,成为收藏界的新宠之一,身价肯定也是随之暴增。   陆政东依稀记得自从昆仑玉被宣布为镶进奥运奖牌的玉石之后,昆仑玉原材料便由之前的每公斤千元左右蹿升至几万余元,并在奥运会开幕之后继续走高。   昆仑玉是零七年最终确认为奥运奖牌供应者的,现在距离这个时间点还有小三年的时间,时间比较充裕,可以很充分的进行……   当然,昆仑玉能进奥运会的事情现在连金镶玉的创意都还没提出来,完全是没影的事情,陆政东也自然不能讲,他只能从其他一些方面来描述其前景……   可即便是这样,由于有之前互联网和银行的巨大成功,陆政东这样讲也已经让罗致娴觉得憧憬不已,罗致娴有些怔怔的望着陆政东。   和伊莎相比,她的家庭出身和接触的人以及她的阅历也决定了他对陆政东的认识比之高出不是一个等级。她知晓不少权贵和权贵子弟,有人通过白手套来洗白某些东西,当然也有一些人直接贪污受贿。   所谓白手套,在政治上的含义从白手套就可以大体看出,因为手很脏,没法见人,那么就戴上一个“白”的手套,真正做事的“手”是隐藏在“白手套”之中,这样别人就无法察觉手很脏,反而还可能觉得这样代表干净的洁白手套应里面的手很干净,简单说来,就是实际从事“非法”事务的“合法”外衣,而最多的就是充当“黑钱”漂白的中间人,以“合法”、“合理”的理由来加以掩饰,而从事这种掩饰工作的个人、单位、组织等等,都可以称之为“白手套”,就像她那个所谓的哥哥就是人家的一只白手套而已。   但这些人最终的指向都不外乎是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来谋取财物,在她看来,其实明目张胆的贪污受贿,不是胆大妄为,而是最愚蠢最弱智的,那些被抓被杀的腐败分子,真是一点儿也不值得同情。他们的智商、能力,实在是太低下了,就是不出错,在任上最多也只是一个庸吏,绝不是一个能人,而通过白手套的虽然也聪明一点,但是由于还是没有脱离利用手中的权力来谋取利益,实际上就是走捷径,可是这样的捷径依然是非常的凶险,只要存在利用权力这一点,一旦出事,同样是在劫难逃……      第28章 都听你的(三)      而陆政东在这方面却是完全不同,陆政东确实是帮了她,可是这样的帮助和陆政东的工作没有丝毫的交集,完全是凭他的经济方面的能力,凭着对市场敏锐的嗅觉给予她的帮助,但是效果却远远比那些利用手中权力谋利的人要好得不是一点半点。   陆政东真要是有捞钱的想法,那些人就是给陆政东提鞋都不配,可是陆政东却对此没有任何兴趣,就像她这里,这些钱的来路干干净净,陆政东却没有从她这里拿走哪怕一个铜板,这更是让她感到佩服。   当然,是人就有弱点,陆政东最大的弱点或许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作为当事人,这一点她自然知晓。   作风问题,这对于体制之中的人来讲确实是一个问题,可是在某种程度上,也不是什么问题,这一点,在国内和全世界都差不多。   出身于那样家庭的罗致娴知道的这方面的除了广为流传的,还有那些半公开的之外,还知道更多秘辛。   对于到了一定层级的官员,只要是不太招摇,通常也不会有人找麻烦,当然前提是在立场上不要出错,在站队上不要站错。   而在国外,在这方面很多时候就显得更为宽容一些,像浪漫的法兰西,总统向来多情。一八九九年,时任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总统弗朗索瓦·菲利·福尔,在与情人幽会时猝然离世。   上世纪七十年代,时任法国总统吉斯卡尔·德斯坦以风流多情而“扬名”。德斯坦甚至用小说的形式曝光了自己与戴妃的一段情史,引来坊间猜测和议论纷纷。   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时任法国总统密特朗过着双面婚姻生活。这在当时,已是公开的秘密,而当全球诸多媒体锁定这些事情的事情,而唯独法兰西媒体例外,他们看重的是总统的内政外交政策,把总统的私人感情和和国家事务分开。   而在这方面最轰动的莫过于克林顿了。   这位风流的总统,要搞清和他有绯闻女友的数量着实很难。但只要稍稍留意一下媒体,就可以为他翻出几个惹眼的女友。多莉布·朗宁、葆拉·琼斯、凯瑟琳·威利、珍妮·弗劳尔斯等就都给克林顿制造过麻烦。   不过这几个女人如果和莱温斯基比起来,她们似乎就算不了什么了。真正出名的是其和莱温斯基的拉链门,但是,克林顿并没有因这件轰动的丑闻而被赶出白宫,有人认为这样的冲动与精神活力有关,认为这样的冲动存在,是一种活力的表现,他们不能指望一个连冲动都已经丧失了的人能给社会带来新的变化,因为那类人对生活已经没有新奇感,没有了追求的欲望以及创造力,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唯一的愿望就是维持,以保证他们每大早晨醒来的时候,仍然能像前一天那样正常地呼吸,政治,需要充满活力而且强有力的人来领导。   所以他的支持率反而提升了十几个百分点,也是美国史上离任时支持率依然保持最高的总统之一。   虽然结果是如此,但是这中间共和党人抓住了克林顿的小辫子,把克林顿扣上刑事伪证罪的大帽子,对他提出了弹劾,这完全是他自己亲手给了政敌们一把刀子,而他们把刀子刺进了他的心脏,其中的凶险可想而知。   而这其中克林顿最失败的是他对莱温斯基只有欲,没有情。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克林顿屡次和莱温斯基在办公室里幽会,在走廊却叫不上来她的名字。   这难免也让莱温斯基心生怨恨,当然莱温斯基也不是什么什么好货,不然也不会把和克林顿之间床上的细节都给人讲,从而被人录音,导致最后东窗事发,而后又交出那条裙子,以及作证,让克林顿根本就没有退路。   而莱温斯基更是利用此事写了一本露骨之极的自传,将自己和克林顿的“性事”张扬于天下,使全世界都知道两人的那点事情。   而陆政东在这方面则是有情有义,这一点她是能深深的感受到,就算万一有人知道这样的事情,至少她和伊莎绝不会对陆政东不利。   对于男人这方面的事情,其实也是有一些科学的依据。有研究表明,在这方面,越是压力比较大的职业越是需要舒缓,就越是突出,比如精神高度集中的长途职业司机,比如官员。   有句俗话“十个司机九个嫖,还有一个在坐牢”可以印证,从事长途汽车职业的司机,精神长期保持高度集中,总是需要释放和放松。   人们有很多办法可以缓解压力和放松,但性无疑是最有效的办法之一,而且是其他办法无法取代的,因为这是人的三大本能之一,与其他办法有着本质的区别。   而官员,事实上所面临的压力会更大,一是来自上面的压力,而是来自同僚的压力,还有来自老百姓的压力等等等等。   特别是陆政东人年轻却要面对形形色色在体制内浸淫了几十年的大小狐狸,所面临的压力就可想而知。   而且陆政东还面临着另外一种强大的压力,那就是为进一步往上走所存在的竞争,这样的竞争在陆政东所处在的家族中都异常激烈,甚至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陆政东的起步比之云维熙要低,身份上也比不上云维熙这样正宗的云家第三代的领军人物,更没有一个从小就可以给他提供强大帮助的父亲。   而陆政东最后却是出人意料的胜出,外人也许没有感觉,但是作为有过这样经历的人,罗致娴对于这一点有着刻骨铭心的感受。   就说她家,她本来是与世无争,并没有想主导家里任何事务的想法,但即便是这样,她的那个所谓哥哥依然是做得那么绝情,其中的种种角力让她现在想起来都依然觉得有些后怕,要不是陆政东,或许就把她完全逼绝境。   而陆政东除了家里面临着极大的竞争,在体制内更面临着竞争,虽然陆政东现在比之同辈领先了一步,也仅仅是领先了一步,在竞争中处于落后的也绝不会轻言放弃,在风云变幻的政坛,一切事情皆有可能发生,所以陆政东绝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而且陆政东到贝湖,在他面前更横亘着一座大山,那就是周书明,对于周书明,坊间有多种传闻,但传闻的指向最重要的两点就是强势和保守。   特别是后一点,作为经营企业的她深有体会,在经济发展上,周书明能力有限,却又固执己见,所以很多经济方面特别是企业的经营者对其评价都不是太高。   面对这样一个书记,恐怕也够陆政东头痛的,还有贝湖现在这个样子,他要在贝湖做出一番大事业,肯定得殚精竭虑。   无论陆政东多强大,他依然还是这个世界上的脆弱的个体生命,而且在得到权力的同时,也失去了许多常人看来是很普通寻常,实际上却是很珍贵的东西,他同样要呵护,尤其需要异性的呵护,更需要异性用情感等来缓解一直紧绷的神经……   所以罗致娴对于这一点也看得很开。   陆政东并不清楚罗致娴在这一刻千回百转,一边轻轻在她滑腻如脂的肌肤上轻轻抚摸着,一边沉吟着说道:“在这样发展几年,你们也该有一定的实力了,也就不用这样小打小闹了,也该赚那些洋鬼子的钱去……”   在陆政东看来指导罗致娴做谢谢是小打小闹,和杨璐现在的规模比起来,罗致娴那就相差得太远了,当然罗致娴真正的起步时间比起杨璐来也晚了不少。   可是罗致娴却不是这么看,就这不短的时间她已经积累起可观的财富,很多富豪榜上的所谓富豪给她提鞋都不配,这还是小大小闹?   不过转念一想,在她看来了不得的事情在陆政东眼里可能真是不值一提。   罗致娴对此没有任何觉得陆政东是在说大话的感觉,陆政东之前已经完全证明了这一点,陆政东在仕途上的成就那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到,就是搞企业,那些被业界和希望能够创业的人奉为神一般或者楷模的所谓首富,所谓经营之神、所谓精英企业家,完全都不值得一提,而陆政东仅仅是玩票的给她指点指点,真要是正儿八经的来做企业,什么首富、经营之神之类的那轮得到其他人?   在这些事情上罗致娴远比伊莎看得深,看得透。   罗致娴越是如此想,就越发的觉得眼前的陆政东深不可测,在她身上还有她所不了解的能力陆政东还没展现,虽然她和陆政东已经是非常熟稔了,本不该产生这样的感觉,可是陆政东就是给她这样一种强烈的感觉。   这样想着,她迷离的双眸仿佛看到,自己所处的室内,正被一种流溢著炫彩的光茫充斥,而眼前的男人,便是这光芒的源头。他那完美强健的体魄、深邃神秘的眼眸、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股挥洒自如的强烈的自信气势,无一不让她的全部身心深深的震慑着她,她的脸上不但没有半点的惊骇,相反的,还露出了朝圣般神圣崇敬的表情……   在这一刻,她忽然发现,长期横亘在自己心灵深处的那段隐痛,已经成为了过眼烟云,即便想起,也已经下再勾起伤痛的感觉了……   二人说笑之间,很自然便提到了罗致娴的那个所谓哥哥罗志林。   罗致娴深深看他一眼,轻叹道:   “政东你还真是未卜先知……”   最近她那个所谓的哥哥也一反常态来找过她,说什么父亲的年纪也大了,也不希望看到兄妹俩这样老死不相往来,过去的事情就过去,毕竟是亲兄妹,不能因为那点破事就弄成仇人。   只是两人毕竟是兄妹,罗致娴对其知之甚深,就不说这个,罗志林身边最亲密的女人却是她的内线,所以对于罗志林的一举一动她都了若指掌。   罗志林在几件事上都没办得让曾怀德满意,曾怀德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罗志林心里却是惴惴不安。   罗致娴微微一摇头,他那个所谓的哥哥就是纸上谈兵嘴上说起来厉害无比,实际却是眼高手低,原本在她看来,曾怀德也还是算京城里大家出来的很杰出的才俊,可是自从知道曾怀德居然用罗志林那样的人当白手套,心里对曾怀德的评价就下降了一个等级,对于曾怀德来讲,想要往上走,必须得要有所为,有所不为,而且居然能够被罗志林的花言巧语所打动,用其来给他做这样的事情,至少一个识人不明就跑不掉,而和陆政东一比较之后,就更觉得曾怀德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罗志林突然转变对她的态度,目的就一个,说得直白一点,就是把她送给曾怀德,这一点应该是得到了她那个父亲的默许,罗志林打着要让她那父亲进一步的旗号,实际却是借此好巩固他在曾怀德面前岌岌可危的地位。   这就是她的哥哥,还有她的那个想上进想疯了的父亲,一想起这个她的心里就一阵绞痛。   特别是她的那个父亲,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人,对她虽然很严厉,但还是很疼爱,而现在……   准确的说不是现在而是在这近十年时间里的变化简直是判若两人。   这样的变化之前罗致娴并不清楚是什么,现在她知道了,在体制内的领导干部,很容易就会产生一些负面的心理。   级别比较低一点的领导干部,由于平时升迁困难,他会感觉到被排挤的失落感。时间长了,就会放松自己的要求,走入歧途。   而更厉害的是那些位置站得比较高的领导干部,在四十几岁或者五十岁左右达到厅一级或者省以上的领导干部,在年轻的时候一般一帆风顺,每隔两三年必升一级,否则到不了那样的位置。到了四十五岁或者五十岁,过三五年没有提拔,就会非常痛苦,有的是不择手段想往往上走,有的则通过捞钱来平衡,其实钱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只是获得一种心理上的平衡,就像她所知道的有个领导,收了钱根本不数,但是会记住不送钱的人。   与其说他收的是钱,还不如说他收的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权力感。   还有一类人便是临退休的,权力不用过期就作废了,他们中一些人即将退休,或感到政治前途已尽,转而追求经济利益,趁在位之机“捞一把”,这就是所谓的五十九岁现象。   她那父亲属于典型的第二种人,年轻时有家里老人的荫蔽,一路顺风顺水,到了后面因为种种原因升不动了,凭心而论,她的父亲也不是一点能力都没,不过和其他人比起来,在眼界上不够宽,在观念上有些跟不上形势的发展,想要上去也实在是勉为其难,就算是进一格很大程度也是以虚职,可即便是如此,还是想上进都想得魔障了,连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真是亲情淡如纸!   想到这一点,罗致娴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有一个锥子在她心里锥一般。   以前她和罗志林的事情,她对罗志林有怨恨,对于父亲有不满和埋怨,可两人总归是她的至亲,她依然还是很牵挂,即便是他们对她如此她依然是割舍不下,而这样的亲情和至亲之人带来的那种出卖更是让她无法释怀……   可在这一刻,她忽然发现,长期横亘在自己心灵深处的那段绞痛,已经成为了过眼烟云,即便想起,也已经下再勾起那种撕心裂肺般疼痛的感觉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子,因为他,他有一种无比的安全感,有一种不是亲情胜似去亲情的感觉……   陆政东当然无法完全明了罗致娴此时此刻心里的想法,可是见她脸色数变,以为是他的那个便宜“大舅子”又在找罗致娴的麻烦,便说道:“他要再敢对你怎么样,告诉我一声,就算你放不下脸,也总得让他不敢妄动。”   罗致娴深深看他一眼,微微点点头,伏在他怀里道:“反正我是你的人,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陆政东不禁手下在那弹跳柔软的上重重一拧,道:“你这倒好,让我当恶人……”   罗致娴发出一声荡人心魄的呻吟,握住他使坏的大手,眼眸盈盈含春地看著他,涩声道:“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出去的人就是泼出去的水,我自然是得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两个人穿戴整齐后,也不急着出门,陆政东仍搂著她,隔著薄薄的衣衫揉捏逗弄她,一面与她说着喁喁情话。   陆政东也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时刻,也是妙语连珠,幽默不断,走出那种心境的罗致娴也是如释重负,因此很容易便将罗致娴逗得“咯咯”娇笑不停,俯仰扭摆间,峰峦跌荡、巧笑倩兮,那情景煞是平和温馨……      第29章 面授机宜      从罗致娴的办公室出来,陆政东和罗致娴又进了伊莎的办公室,今后企业的发展该怎么做,他还得趁这个机会给两人再面授机宜一番。   陆政东一边询问着两人关于之前的业务,一边翻看着重要的文件资料。   “公司的制度现在应该来讲比较完善,就像你说的,靠人的自律远远是比不上他律的,制度上的完备,并严格执行,一旦违背规定,没有理由可讲,也就减少下面的人犯错误的机会。”   由于罗致娴早已经将自己的整个身心托付给了陆政东,因此非但丝毫不在意被伊莎看到,甚至还有些炫耀的做作和夸张。   陆政东鼻中嗅到罗致娴那越来越浓郁的身体幽香,也许是有伊莎在一边的刺激,罗致娴似乎又十分动情。   而站在一边的伊莎则是有些羡慕的看了罗致娴一眼,有些畏手畏脚,不过却是终于忍不住偷偷的蹭着他的一只臂膀,坚挺而富有弹性的丰满更是紧紧地挤在他胳膊上。   这样的齐人之福难免让陆政东心里浮想联翩,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勉强转移注意力,说道:“完善制度,用他律代替自律,对于管理一方来说,以严格的规定来防止错误永远要比其他方式成本低得多,而且也重要得多。在任何一个时代的任何一个组织机构,这的确是永远不变的‘真理’,这确实没错。”   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这一点陆政东其实感触良多,在党政部门,在党政部门同样是合适的,廉洁的根本不在于官员的自律,而在于制度性的他律。   管理企业其实和治理国家也有异曲同工之处,在国外,有不少政要都是企业家出身,或者是企业高管出身,甚至比如还有邻国的李姓总统采取管理企业的模式来管理国家,而在国内也不乏国企的高管出任重要职位,只是罗致娴所讲的还是让陆政东觉得有些欠缺。   罗致娴一双柔荑抱著陆政东搂在她腰间的大手上,她自然也听出了陆政东话里的未尽之意,不解地问道:“那……还需要怎么改进?”   “严格的制度也不是万能的,物极必反,太过于严苛的管理方式也会产生极大的副作用。你们这些制度看起来是学习的国际先进经验,可是也必须要考虑到国情和国内的大环境。在国际上,企业的员工有多种渠道能够得到保护和舒缓,比如众多的法律规定,比如有健全而且有效的工会组织能够保证他们的权益,而在国内这方面的建设还很滞后,你下面的员工对于公司有不满,该如何缓解,这一点你们考虑到没?素偶偶严格的制度并不意味着不需要人性化,也需要形成独特的企业文化。   企业文化,是企业综合实力的体现,是一个企业文明程度的反映,也是知识形态的生产力、人力资源的生产力转化为物质形态生产力的源泉。   特别是在现在这个竞争激烈、变化日新月异的时代,所有的企业都随时面临新的形势、新的任务、新的机遇、新的挑战,要想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取胜,把企业做大做强,实现企业的跨越式发展,就必须树立‘用文化管企业’、‘以文化兴企业’的理念。   而企业文化的一个最基本的出发点就是树立起公司正面形象,增强员工的归属感,推动公司企业文化建设持续健康发展,最终达到以文化管理企业的目的。”   陆政东对于拿来主义并不反对,不过对于完全照搬却大大地不以为然。他甚至认为,因为经营本身就是一种处于变化之中的东西,根本就不可能有一成不变的东西存在,而且每个企业千差万别,唯有适合的才是最好的。   陆政东一边想着一边继续说道:   “还是要宽严相济,当然这里面必须要把握一个度,这就需要你们好好体会了,还有一点,就是对于员工的待遇要注意,我知道,人力成本是一个企业最大的成本之一,特别是随着国家在保护工人的权益上越来越重视,这样的成本还会走高,但是不能因为这一点就因噎废食,从生意的角度,有钱大家赚,才能做大做强,从管理的角度看这也是相通的,如何吸引优秀的人才并留住优秀的人才,给予他们和创造财富相当的报酬,充分的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创造更大的财富这也是很重要的一环。这方面,你们要多思考……”   说着又转过头对伊莎道:   “特别是伊莎你,在这方面也要努力,致娴主要忙外面的事务,你得把大本营给看好。”   “嗯,我会努力跟着罗姐学习的。”   伊莎点点头回答道,不过依然离他较远,陆政东也不为己甚,有些事情他只能创造条件,如何把握还是要靠伊莎自己,陆政东也就收敛心神又看了看手里的资料,又给她们讲了讲其他事情。   不知不觉中陆政东感觉伊莎一边回答着他,一边又靠近了自己,陆政东不由暗笑,知道这可人儿终于忍耐不住了。   “你们现在还只是出于发展初期,现在心里都没有底,今后的规模还会成几何级数增长,不久的将来的规模怎么也得是现在的几十倍乃至百倍,到时候那该怎么办?”   听陆政东这么一说,罗致娴和伊莎都是齐齐大吃一惊!   “什么!几十上百倍?”   罗致娴似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首先惊叫了起来,虽然企业在外界并不是很显山露水,但实际现在的规模和资产已经是远远超出她曾经的想象,也远远不是有些成天抛头露面的富豪可比拟的,而陆政东居然说着仅仅只是起步而已,这怎么能不让她惊诧莫名?   “天哪,那罗姐岂不是会成首富……”   伊莎更是矫舌瞪目,一脸的惊骇,对于她而言,她所认知的世界远比罗致娴要窄,其震撼力就更强了。不过伊莎仅仅在轻呼了一声后便不作声了,只是不住地将芬芳的呼吸喷到陆政东的脖颈上,仿佛陆政东的一切惊人之举对她来说,都已经不算意外了似的。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从南巡讲话之后,国家经过十余年的发展,经济发展的基础更为牢固,基数更大,加上全球经济一直都处于一个相对上行的态势,和基本的和平环境,在这样一个国内国际的大背景下,接下来几年,国家的经济发展肯定会增速,不然国家为什么会一直提战略机遇期?   而对于民营企业而言,经过前一阶段的原始积累和发展,也有了做大做强的基础,所以在今后一段时间里,一大批民营企业会进一步发展壮大。”   “只是这也太超乎我的想象了!”   罗致娴再难以掩饰内心的吃惊,忍不住说道。   “一点也不夸张,致娴你看看世界五百强,已经有国内企业的身影,虽然现在只是国企,但是也许在几年时间内就会出现民营企业的身影,这样的趋势非常明显,用不着任何的怀疑。”   罗致娴张了下嘴,终于带着一脸的不可思议叹了口气,又有些憧憬,抬眼神情复杂地望著陆政东道:“这些事情我之前根本就不敢想,也就是遇到政东你才有这样的机会。”      第30章 借东风      杨永清的事情按照陆政东的想法按步推进着,对于贝湖省委推选的副省长人选,中组部在留中不发一段时间之后,在政治局没能通过,只是中央也没有马上决定其他人选。   不过在这个时候,有消息灵通的贝湖人士得到了一个消息,贝湖是农业大省,需要一个既对三农熟悉,而且对这样面也有很深入的思考,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的人出任,据传中央考虑由西部办农林组组长杨永清升任贝湖省副省长。   杨永清曾经在农业部工作多年,又有在地方工作的经历,担任过农业大市的副市长、市长、市委书记,再加上在西部办农林组的经历,可以说是对宏观微观都很了解,而更重要的是杨永清在这些岗位上提出了许多发展农业的新思路和解决三农问题的新办法,对于亟待需要提升的贝湖而言,这样的人选才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虽然这仅仅是路边社的马路消息,但无数次的事实证明,这样的马路消息来源极为可靠,而且往往比组织部门正式渠道发布的消息快得多。   而这样的消息传出,在贝湖的有心人看来是有些意味深长,谁都知道,陆政东原来是西部办的副主任,杨永清那就是他的下属,中央没有同意贝湖省委的建议人选,而现在传出的人选却是陆政东所熟悉的人,显然是对陆政东的一种支持,而对于周书明来讲,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似乎上面对其独断专行也是有些警觉,不过高层还是留有余地,中央没有直接决定另外的人选,实际上已经是很顾及周书明的威信了。   这样的事情,真正的事实真相永远在迷雾之中,这样的消息来源确实不是空穴来风,可也不是空穴来风。   陆政东虽然不主张杨永清一步到位,到副省长的位置上,但自然是希望杨永清能争取到副部级,同时也是不让对方摸到自己真正的底牌。   只是和刘振强通了下气,有人认为这样的事情还是要征求一下省里的意见的,这样的意见刘振强自然要慎重考虑,因为杨永清到贝湖,是实职,而不是挂职锻炼。   如果是挂职锻炼,组织关系依然在原单位原部门,这只需要和挂职所在地或者部门的领导通知一声即可,而担任实职领导则不一样,是完完全全的工作调动,为了其能顺利的开展工作,达到调动所期望达到的目的,征求当地或者部门的意见这是有必要的。   在高级干部的任命上。正部级官的任命肯定是要召开政治局会议由全体政治局委员讨论决定。   副部级官员则视情况。通常政治局常委会就可以决定。但遇到敏的位置和敏的干部。有时候也要召开政治局全体会议来讨论,但相对来讲,在副部级官员的任用上只要是能够获得提名,通过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中组部现在的权柄不如前,建国初期一次换届前,甚至有人拟定了一份政治局委员名单,这不是越庖代厨那么简单,这实在是太过于犯忌讳了,毕竟有些东西是需要最高领导提名的。   虽然在事情出来之后,引起高层高度警惕,最后被中央严厉批评,其中也参杂了高层斗争的因素,但管中窥豹,由此也可以想见其能量有多大。   也正是因为如此,对其进行了削权,所以地方组织部长都入常,而到了高层却不入常的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之一。   不过不管怎么说。虽然中组部对高级干部的任命没有最终决定权。但“提出建议推荐负责考察操作任免”等诸多职责也使中组部在高级干部的任用上有着相当大的话语权,如果强推杨永清,也不是没有通过的可能,但得不到贝湖方面的支持,其负面影响太大……   ※※※   车队很快驶出了省委大院那个用花岗岩砌成的大门,周书明喜欢花岗岩。它朴素。坚硬。大气。当时有人将各种规格的华丽的大理石板样品摆在他面前,还是被他一口否决。他就是希望省委大院能够整体体现一种他追求的朴素、威严、大气。他认为,这对于全省几十万干部也是一道无声的命令、一种有形的脚注和潜移默化的渗透、辐射,无比昭示着一种权威。   大院整修完工后,果不其然,许多人、尤其是头一回踏进此大院的人纷纷感受到一种震撼。那一片片乌黑的树林和傍晚时分从树林深处掀起的阵阵林涛,映衬着大楼略显生硬而又坚定的线条,再加上院子里那种难以名状的安静和洁净,似开阔又幽深,既包容又单一,无处不显现着雄浑厚重……   不过他很少有那个闲暇时间,独自在他精心构筑的这个大院里散上一会儿步。充其量,驱车进出大院时,假如心情还不错,他会略略地侧过脸去,透过那深色的车窗玻璃,朝着大院的某个角落惬意地浏览上几眼。而今天,他连这种浏览的心情都没有。此时此刻,困扰着他的很难说是一种焦虑急切,还是烦恼忐忑,准确地说,是两者兼而有之。   周书明没想到,经过一番如此周全的筹备,副省长的建议人选居然被否掉了,因为这次推荐的只是一位普通的副省长,不是常委,也就意味着不是省委班子主要领导成员,其重要性自然就低了很多,这显得有点不同寻常。   有人给他讲,这完全是陆政东的一个阴谋,是陆政东在京城施加影响的结果,周书明对于这样的说法嗤之以鼻。   陆政东在京城有些能量是不错,但如果认为陆政东的能量大到足够影响那么多共和国的最高层,这未免也太抬举陆政东了,到了那样层次的人都是称之为国家领导人了,如果没有自己独立的思考和见解,又岂能到达那样的位置?   充其量,陆政东也就是借着这样的东风,借势推出自己欣赏的人推荐给高层而已。   虽然这些说法他是嗤之以鼻,但关于中央对他在贝湖的表现不是很满意,他觉得倒不是空穴来风。   周书明不由想起去年总理带人来视察,他一直相侍左右,总理离开,他作为贝湖省的一把手,却越发地忐忑不安起来。   总理的此次视察,非比寻常。   一是时间长,即便是在京城有重要的外事活动和重要会议,前后也用了一周的时间,作为日理万机的领导人,能够专门抽出这么长的时间对一个省进行考察,这是很不寻常的;二是考察完之后,只是召开了一次全省重要干部参加的会议,就中央最新的工作精神和此次调研中觉察到的该省必须解决的一些重大问题,作一些相关指示,只是总理也只是重点谈了中央的最新工作精神,并没有对其考察的主要问题多讲什么,而且就是在考察过程中,总理也只是倾听,甚少发表看法。   而更让他不安的是,以往,不管哪一位中央领导来贝湖省视察,一般情况下,在视察过程中,总会跟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领导做一次长谈。   这种长谈,总是很深人,很坦诚,针对性也强,谈得非常知根知底。每经历一次这样的谈话,周书明都自觉受益匪浅。   受益的还不只是在工作方面。他觉得通过这样的谈话,自己和中央领导在内心里走得更近了,相互更加了解了,得到了进一步的沟通。要知道,这种沟通,不仅重要,而且极为难得;另一方面,在这种长谈中,可以品出中央领导更具个人特色的执政经验和对大局的宏观把握,从中他也总能比评出自己某些方面的不足,可以做及时的调整。   而这一点,也是平时从公开的文件、指示、讲话中不容易获取的。   但这一次,就没有谈,周书明很清楚,总理曾经分管过多年的农业和农村工作,在这方面并不缺乏真知灼见。   什么都不谈,说明其应该是高层对于贝湖这方面的问题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态度,总理的考察调研不过是进一步确认而已。   这样的答案在高层对贝湖的人事调整中杨凌峰的离开,陆政东的到来得到验证,这说明中央对贝湖这几年的发展是不满意的,虽然最后板子落在杨凌峰身上,虽然中央没有明言,但是作为班长,他同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这一次,中央否掉了贝湖方面推荐的副省长人选,更是一个信号,这表明高层希望他对省政府那边的工作要给予更大的支持,只是陆政东毕竟年轻,难道就不需要他这个班长更多的把把关吗?难道从外面调任一个副省长就一定会比本省土生土长熟悉情况的干部强?外来的和尚就一定会念经吗?   周书明心里不停的想着,看来中央也是对他有了看法,想到这里,周书明不禁又有些发闷,贝湖这几年虽然有所发展,不过和其他省市比较起来,还是滞后,这是无可辩驳的。   可是贝湖的基础摆在那里,省情又很复杂,想要再短时间内有极大的起色谈何容易!   周书明好一会才发现自己的情绪之中不知不觉透出一种委屈,也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是有些感情用事了,于是下意识的挥了挥手,似乎要把这样的负面情绪赶走一般,随即他也觉得自己的这个动作和其身份显得有多不合时宜。   好在身边没有人在,不然恐怕有人会以为他发神经了,周书明不禁自嘲的想到……   周书明的思绪有些恍惚,好一会才又真正集中起来,换了一个思考角度对这件事往更深层次里想,也想到一个可能,中央对于贝湖的一个副省长如此重视,也许是另有缘由。   事情的根本是什么,周书明还是能够隐隐把握住的。   贝湖作为有史以来最著名的鱼米之乡,向来都是共和国最重要的粮仓之一,上千年来,贝湖出产的粮食,不但养育了无数的贝湖人,也输送到全国各地,有人说,三年自然灾害时候,贝湖的粮食产量打个喷嚏,国人本就少得可怜的粮食定量供应就得减少一两,所有这些说法,即便稍许有一点夸张,但确确实实并非故弄玄虚,骇人听闻。然而几十年后的今天,当整个国家摆脱种种羁绊,犹如初春开河时的黄河河道,涌起千万重冰排,匐然染绿左右两厢那一大片深沟大壑的古老土地时,贝湖却是落伍……   加入WTO之后,最令高层担忧的问题莫过农业和金融两方面,所以两年前,在中央财政的支持下,由他亲自拍板,省委向农业投入二十多个亿的资金用于解决三农问题,意在重振旗鼓,可是两年过去了,收效甚微。   更为棘手的是,由于三农问题,连带整个贝湖无力变革,整个贝湖同样显得“老态龙钟”。   贝湖是很多中西部的一个缩影:农业人口众多,城乡发展、区域发展极不平衡,工业欠发达,整体经济欠发达,这在改革开放之前,并不明显,但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和沿海以及东部经济的高速发展,这样的差距越来越大,以至于影响到整个国家的发展大局,这也才有了西部大开发和中部崛起的战略决策。   而这样的省份,不管想什么办法,要想破解发展的难题,三农是都绕不过去的一个问题,如何将三农问题和工业第三产业发展有机的结合起来,这是解决问题的一个很重要的方向。   如果贝湖能够破解发展这个难题,不但对贝湖有极大意义,对于其他同类省市也是有极大的借鉴意义,而农村和农业无疑是其中很关键的一环。   在中央看来,很多事情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贝湖的干部固然是更为熟悉贝湖的情况,可是也可能是当局者迷,眼光更多的是局限贝湖一隅,缺乏创造性,从外面调入,也许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更能看清贝湖这方面存在的深层次的问题,或者因为外来者不同的工作经历和阅历,能够提出一些独特的解决问题的思路……   周书明这么一想,心里也释然了一些……      第31章 交心      就在这样纷纷扬扬的各种议论和揣测中,之前流传的一些消息也终于得到证实——杨永清终于到了贝湖,很多人以为杨永清下来肯定会直接担任副省长,但是最后宣布的时候却是有点出乎很多人的意料,杨永清被宣布为省长助理、省政府党组成员。   很多人都在观察周书明和陆政东对于这样的结果会是一个什么反应,可惜,两人脸上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根本看不出端倪。   陆政东很清楚在贝湖他还依然处于势单力薄的阶段,很多不偏不倚的人都还抱着一种观望的态度,在这种事情上不能超之过急,在上面给周书明有些压力的时候,他还是没选择跟着进逼一步。   他这样做,也得到了家里老爷子的肯定,对于他这样级别的人而言,良好的大局感才是真正的关键,而眼下他在贝湖所面临的大局就是站稳脚跟,而要站稳脚跟,最为关键的就是和周书明之间的关系要把握好。同时高层肯定眼睛肯定也盯着,看着两人的表现。   有了之前杨永清出任副省长作为铺垫,最后只是提议杨永清出任省长助理、政府党组成员,级别依然是正厅,这让周书明和其他人接受起来也就容易了许多,所以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但是如果有些人似乎在这个问题上做文章,否决了自己的提议,那么他们就可以给外界营造一个一个他在省里处于弱势地位的印象。   而杨永清到底是任省长助理还是副省长,实际上这并不算一个大不了的事情,杨永清升任副省长那也是迟早的事情,早一一点晚一点似乎问题也不大。   这么做,让他们根本没机会不说,也让高层觉得他识大体,顾全大局……   陆政东和杨永清徜徉在省城北面山中的一条幽静的小径上,从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省城,从这里看去,淡淡薄雾之下的省城影影绰绰,似乎就在眼前,而又显得有些虚幻。   杨永清之前虽然到过贝湖省城,但次数很少,而且还多是走马观花,因此对于省城他的印象并不算太深。   省城作为中部屈指可数的副省级城市,曾经在改革开放之前和改革开放之初名噪一时,在总体经济实力上一度位列同类城市的前四强,但是伴随着九十年代中后期全国上下发展都是一片风起云涌的时候,这个中部名城的发展却渐渐迟缓甚至是停滞下来,经济增迅从高于全省率均水准下降到低于全省平均水平,而且其衰退之势甚至是不可逆转,一降再降,降到了一种相当危险的境地。   有一名省城的著名老报人为此专门写了一篇在省城乃至全省都产生极大震撼,在全国也引起一定反响的文章,系统的回顾了贝湖两大城市省城和安新历史悠久,向来发达的城市辉煌的过去,以及近十年的迷惘、沉沦,还有前路的茫茫。   而今安新终于走出迷惘,走上快速发展的快车道,而省城依然沉沦着,经济增长期保持低位绯徊,大量国有企业陷入困境,财政收入锐减,省城每一届主要领导们都在寻找着如何让省城重振雄风的路子,可一个医生一副药,依然没有让省城这个病人有多大的起色。   “永清,对这座城市的感觉怎么样?”   陆政东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杨永清,然后又放眼看着远处,秋日的落日显得特别的红,映衬成远山一副绝美的画卷,鳞型的云片似乎静止不动,但在霞光的照耀下却呈现出一片波光粼粼的金色。   “感觉不错,虽然比不上京城那样磅礴大气,但是自有一番浑厚的气魄,作为中部最具历史底蕴的名城,我觉得省城完全可以和安新一样成为中部的核心枢纽城市之一……”   “你这番话可能他们市里的人听了会相当满意,他们一直在追求实现这一目标,或许到现在才初步找到了一个方向。”   陆政东的心情不错,一边享受着习习凉风,一边欣赏着山中的景色,欣赏风景其实不在于其他,而是在于一个心境,如果能够有一个投缘的人一起共赏,无疑是一个令人愉快的事情。   “省城作为一省的政治文化经济中心,其实条件远比安新要好,她所需要的找好自己的定位,再来根据定位确定自己应该在今后这个经济体系中挥什么样的作用,这很重要,我感觉他们市里似乎很在意您的看法,一直在认真倾听的意见。”   杨永清想了一下说道。   杨永清很清楚陆政东想要在贝湖有所作为,省城如何发展,也是很关键的一环。   下午陆政东带着他出席了市里边一个农业方面的项目启动仪式,仪式结束之后,陆政东和市里两位主要领导谈了不少时间,杨永清感觉到省城两位主要领导对于陆政东的意见相当重视,甚至过了一般的书记市长对省长的态度,要知道省城是副省级城市,其市委书记在常委中的分量也比一般的常委要重,而两位市里的主要领导那种态度也不像是纯粹出于礼节那么简单……   “永清,对于这样的安排,你没什么意见吧?”   在杨永清想着的时候,陆政东才终于切入了正题。   “省长,对于这样的安排我是早有思想准备的,我也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得到贝湖方方面面的认可。”   陆政东点点头,杨永清肯定也是希望这一次能够直接往上走一步,也肯定没少在京城方面使力,对于这样的结果要说心里没有一点不甘,那也是说不过去的。   不过,杨永清能够很快从中走出来,表现得不卑不亢但又能明确表现出求上进心的这种火候分寸。   “永清,改革开放之后这么几十年,农业部、农委、乃至国家分管农业的领导,作为农村生产承包责任制的身份,应该是最多的,毕竟那极具象征意义,国家有关农村方面的改革试点多会放在那里,相关的干部配备也往往会那里调配,这一点无可厚非,可是除了这个省份,其他也有不少省份或在这些省份工作的干部出任过不少重要的领导职务,可是作为全国排在前列的农业大省贝湖,从改革开放至今,不管是农业工作方面或者是农村工作居然没有一人在国家层面出任部级或以上的重要职务。   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贝湖这方面的工作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或者换句话说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很难出成绩。”   杨永清点点头:   “出成绩才能出干部,就算不能一时改变所有,至少得有一些创造性的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不然就只能屈居人下。”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说道:   “贝湖今天这样严峻的现实,有其客观原因,当然也有其主观上的一些东西所导致,想要改变,必须就要有突破,要能创造性的展开工作,贝湖这方面的现状就摆在这里,越拖想要解决起来难度就越大,所以我希望你要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工作状态,越快越好,当然,也不能超之过急,在大刀阔斧的同时,还是需要多沟通协调,求得更多的人理解和支持,只有这样,才更容易打开局面。”   “省长,请你放心,虽然我人事才刚到贝湖,不过在得知你将调任贝湖的时候,我也还是对贝湖做了很多功课,对于省里的各种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我一定会谋定而后动。”   杨永清从他在京城所做的功课,和到贝湖的感觉,他就已经感觉到了贝湖这潭水比想象中的还要深沉复杂,难怪来之前有人就提醒自己,贝湖向来都是复杂之地,不然上面也不会为贝湖的事情特别进行干部调整,更何况现在更是藏龙卧虎之地,这一龙一虎没谁是善茬儿,龙虎相斗不管是主动或者被动,最后那种相互作用的巨大力量形成的漩涡都会把本不想进去的人给卷进去,会让很多人遭无妄之灾。   只是杨永清也知道,他要是再呆在西部办,恐怕也只能继续熬下去,难有出头之日,最后再混几年,当当巡视员之类的非领导职务,渐渐进入退居二线。   到贝湖虽然有风险,但同样有机遇。   人生难得几回搏,既然有这样的机会,再不搏一搏,那恐怕永远也没有搏的机会了。   更何况原来在贝湖遭遇滑铁卢的都是其他人,而现在他是追随着陆政东的脚步到的贝湖,这就不一样,他一直对陆政东有很强的信心,对陆政东了解得越多,这样的信心就越发的强烈。   当然,作为同样来自西部办的,这样的关系别人自然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他肯定是被划入陆政东阵营中最铁杆的一员了,这一切也早就注定,你就是想要改变什么那也是徒劳,他也没有打算去改变什么,该怎么还得怎么……      第32章 小脚女人?      两个人的谈话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虽然谈的内容很多,不过一个中心就是围绕贝湖如何发展如何在发展中提高广大民众的收入。   杨永清能够深刻的感受到陆政东的一种思路,发展的目的是为了提高广大群众的收入,加大在包括农村在内的社会保障、医疗保障方面的投入,解决大多数的后顾之忧。   从经济的角度讲,提高收入和解决后顾之忧是一种拉动内需的有效手段,但他能够感受到陆政东所要追求的目标并非这么简单。   在贝湖目前的这样现实面前,发展是第一要务,这一点不但是在贝湖,在全国都是如此,毕竟没有一定的财力作为支撑,再好的设想都是水中花镜中月,这也是全国上下都一门心思谋求发展的时候,各级党委政府都在挖空心思甚至可以说全副身心扑在招商引资做大做强本地经济的原因所在。   有人讲其实这两个目标是一致的,只是孰先孰后的问题而已,但事实上并不是那么一回事,这样做往往也会出现一种片面的追求,即过度的追求经济发展和财政增收,却把真正要达到的最终目的给忽视掉了。   这一点是由现行的考核机制所决定的,想要谋求仕途上更上一步,那就不得不全力在发展上大做文章,而当地党委政府的追求目标和普通老百姓希望的目标出现了分歧差异,甚至是南辕北辙的时候,在位的人往往是只会考虑前者,而不会顾及后者的,甚至是不惜牺牲很多老百姓的利益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而且往往干部们还会抱怨为此耗费了多少心血,付出了多少努力,可是却得不到老百姓的理解。   就如同陆政东所讲的:党委政府的相关人员到底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发展很重要,这是基础,但是让民众受益才是根本目的,不能借口我们还需要发展,就忽略了作为政府应尽的职责和义务。   而越是经济欠发达的地方,就越是容易忽视这个根本目的,在经济职能上所耗费精力太多,介入太深,管得太宽,把本该是引导和指导的职能变成了主导职能,甚至恨不能亲自赤膊上阵到厮杀一番,而这些人实际上对微观的经济运行却是一知半解,政府对微观经济活动管得过宽过细,自身累得不行不说,到头来只能适得其反。   政府的管理功能是什么?   是宏观。   政府真正要做的是服务和建立起能够公平竞争的制度、法律法规和监督体系,也就是大社会,小政府。   通俗的来讲,就是在社会活动中弱化政府的职能,政府由管的“宽”过渡到管的“窄”,充分的发挥出市场、社会组织的自我调节能力,政府权力小了,相对社会的权力就大了,政府不干涉的事统统由“大社会”来解决,发挥企业、市民与社会组织自我管理。   这是杨永清第一次听到陆政东谈及这个问题,之前不管是在公开场合,私下场合,从来也没有涉及过。   杨永清也清楚陆政东为什么如此。   “大政府,小社会”不管是权力作为资源分配的最高标准还是金钱作为分配的最高标准,其结果都是两极分化和资源向少数人集中。   而作为金字塔根基的底层声音无法产生影响,其结果就是这些人的利益很难得到保障,小政府,大社会,这是对政府与百姓二元对立的一个超越,其本质是民治,还主权给社会。   事实上一个无所不能的政府是低效的,是浪费的,而且是压抑社会的。过去的计划经济,人的生老病死都是国家分配的,然而计划经济作为资源分配方式失败的必然是无法处理庞大的信息。   市场是变化不拘的,需求是变化无常的,要敏锐的察觉市场的变化并作出反应,只有一个脑袋是不行的。只有把市场还给市场,把脑袋还给市场主体,市场才能正常运行。   接下来需要的就是把社会还给社会,特别是很多服务性的工作可以交给社会作,把市场还给在市场中拼搏的人,这些人才可能在市场中成熟起来,成为具有市场意识的有竞争力的人。   但是推行大社会小政府的阻力也显而易见,很多东西都是根深蒂固的,对于脱胎于计划经济的政府部门而言,不管是干部还是普通的公务员,都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管理,要他们转而服务,这无疑是革自己的命,其阻力之大爷可以想见。   而且政府简政放权,往往都是放给相关的行业协会之类的社会组织,而这类组织往往被冠以“二政府”,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它们与行政主管单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借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戴市场的帽子,拿政府的鞭子,坐行业的轿子,收企业的票子,供官员兼职的位子”。   这样权力只是在政府与类政府组织间转移,权力的行政属性和垄断属性没有根本变化倘若让“二政府”去承接政府的部分职能和权力,势必与政府机关毫无二致,而这样“放权”不仅违背公众的期望,同时也偏离改革的方向。   也正因为如此,陆政东第一刀才会治理整顿乱收费,和清理收费的单位和部门,而之前有收费权的这些所谓行业协会,也几乎全部砍掉。   从这些可以看出,是采取小步快跑的策略,清除外围的东西,这样一步步朝着核心迈进。   而陆政东之所以给他讲这些,也是担心他着急出成绩,而过于激进……   陆政东对于杨永清能够很深入的体会到他的意图很满意,他是希望杨永清是能够召之即来,来之能战,这样经济方面又周若山协助,农村方面有杨永清分担,他就能够腾出时间和精力来思考和着手进行全省全局的工作……   ※※※   杨永清的到来只是在贝湖这潭水中扔进了一个小小的石头,微微酿起一点点波澜,很快又归于平静,相较于省委常委的身份,杨永清的重要性明显就低了很多。   贝湖省第九届四次全会即将在不久之后召开,虽说全会的主要任务是审议省委一年来工作情况的报告和关于贯彻中央重要路线方针政策的意见,以及提出今后一年的工作目标。   但事实上,更多的人却是关注新闻报道中没有提及的一件事——全委会上的一项人事补选。   贝湖省政府这边,陆政东正式就任省长的话,常务副省长和新提出的常委副省长,也会同时就位,这两个位置是如同坊间流传的基本上是由张新文和周若山接任,还是由中央另行安排,有了之前副省长的候选人被中央否掉的影响,不是相当核心的领导都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当然真正的核心对此已经是完全明了,特别是周书明和陆政东,已经了解到了中央的态度。   对此,周书明是长松了一口气,若是在这个问题上中央再另行安排,那对他意味着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对这一次的人事调整很在意,不过既然高层有了明确的态度,而且这样的安排也会得到陆政东的支持,在全委会上通过就没任何悬念,可即便是如此,他还是通过不同的方式给参加会议的省委委员们都打了招呼。   当然,全委会还有一个非常有分量的事情,就是总结和展望的工作报告,这既是对前一阶段工作的总结,更是今后一年全省工作的指导方针,前两天,常委们开会,常委们也提出叾一些意见和建议,在基本认可这个初稿的同时,也进行了一些丰富。   周书明经过一番思索之后也觉得有些提法可能换一种表达也许更好,这样的事情他一向都是亲自动手,而不是劳动,政策研究室和秘书处的那些“大笔杆子”们。   周书明正沉吟着,省委秘书长汪逸枫敲门进来。   “有点事情必须要给书记汇报一下。”   汪逸枫顿了一下:   “这篇文章有些问题……”   文章写的是贝湖的事情,周书明越看脸色越是严肃起来,文章谈及的是贝湖的很多事情,大意是省里前前后后换了这么些领导,结果都没成事,不过整篇文章的重点虽然没点名,但是只要是贝湖的干部应该都能看得出来,指向的是陆政东,文章的一个中心意思就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陆政东也就是小打小闹,年纪轻轻却像个小脚女人一样,就这个样子同样无法改变贝湖的局面。   周书明看了看,文章是省外一份在全国很有影响的媒体,这样的文章在省里是不会发表的,可在省外,很多时候就没那么多忌讳了,周书明听得多,见得多,也算是见怪不怪了,只是汪逸枫不会为些许小事在这个时候惊扰他,所以有些纳闷的抬起头来。   “这篇文章的署名作者马英华是我们省里的一位干部,之前是省外一所大学的教师,后来调回省里,在下面地市干过一段时间的市长,现任省高教厅巡视员……”   汪逸枫把马英华的情况给周书明讲了一下。   省里的厅级干部实在是太多,就算是实职的厅级干部,周书明也不见得全都能有印象,更何况不是实职的巡视员。   但有没有印象是一回事,这样级别的干部在省全会即将开始的这个时候发出这样的声音总是不和谐的,会让人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联想。   周书明微微点点头,对于汪逸枫的政治敏感性还是非常满意的,沉吟了一下道:“这件事政东同志是否清楚?”   汪逸枫摇摇头:   “我得到消息就直接过来了,不过这份刊物在我们省发行量很大,政东省长应该也知道了吧?”   周书明沉吟了一下,拿起了电话……      第33章 被遗忘的人      陆政东接到周书明电话的时候,他的手上也同样拿着这份报刊,不过对于这个马英华,他得到的消息也并不比周书明多多少。   马英华是贝湖人,在沿海一所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教而优则仕,出任当地市政府的副秘书长,后因家庭原因调回省里。   由于有硕士学位,又做过大学教师,又有发达地区工作的经历,而且此人很有些经济头脑,所以也算是引进型人才,在回到贝湖还是挺受看重的,年纪不大就曾经担任过下面地市的副市长,市长。   而从意气风发的市长到没有实际职务的高教厅巡视员这样的变迁,也说明这个人缺点和优点同样突出,不然也不至于落差这么大,至于是什么原因,一时之间,他身边的人也不清楚,但不管怎么样,这个叫马英华的干部基本上属于一个被遗忘的人。   “书记,这个情况我也刚刚了解,我认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的工作注定就是要被人说三道四的,这对我们也是一种鞭策,促使我们把工作做好……嗯,这件事就我来处理吧。”   陆政东和周书明通完电话,要说他心里没点小郁闷,那也是不可能的,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居然有人把小脚女人放在他身上。   可是这样的事情他能怎么做?人家一个失意官员的牢骚,他要是真和他计较理论,那也显得自己太过于小气。   陆政东对贝湖的事情有自己的步奏和规划,与其去计较这个,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在工作上,此类事,没必要追究,所以他也交代身边的人,不用追究此事……   当然,不管如何,他也记住了这个叫马英华的人……   而此刻的马英华,正在为搬家的事情而忙碌着,从省外调回省内,现在又要从省里调出去,不,准确的讲是从省里逃走。   而事情的起因,自然是因为那篇文章。   想起这事他就不由一阵苦笑,捅出这篇文章,并不是他的本意,或者说,他是被他的同学给“算计”了。   他的这位同学在南边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见他现在这样子的处境,他们都觉得憋屈得慌,动员他到南边发展,可是他就是割舍不下有些东西,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从发达的沿海大都市调回省里。   马英华的老家在安楠,他祖祖辈辈都在哪里生活,一座曾经在省里风光无比的资源型城市,然而资源让这座城市兴,也是让这座城市衰的罪魁祸首。   下岗、贫困,破败,几乎成了这个城市的代名字,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父母、以及周围那些叔叔伯伯都动员他回来,希望以他在发达城市的经验让这座城市走出困境,给大家一条出路。   看着那些熟悉的父辈,儿时的玩伴,还有那些老街坊,老老邻居都生活在窘迫之中,再看看他们那一双双希冀的眼神,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回来,回到了生他养他的这方土地上……   那晚和同学一起,他确实是喝了不少酒,不过他一点都没醉,也不完全是为了发牢骚,而是他这些话憋得太久了,这些话本来就敏感,他本身就是被打入另册的人,这些话,他自然不能对周围的其他人讲,难得遇到一个局外人,而且是最要好的同学朋友,他有种不吐不快的倾诉的冲动。   只是他不知道一起喝酒的另外一个人是报社的,其实就算是知道,这些话他还是会讲,只是他没想到他这个老同学给他来了这么一招狠的,直接给他来个釜底抽薪,有了这么一出意味着什么他自然是心知肚明,这是把新来的省长往死你得罪了,这直接完全断绝了他的后路。   他自然也没怪罪他这位同学的想法,他也知道老同学是为他着想,他年纪说大不大,还有做事业的机会,不想看着他这样不死不活的混着,而且说这些话,他也没啥后悔的,特别是一想起安楠这座城市,他总觉得有些东西不吐不快。   马英华只要一闭眼,安楠那一片片高矮不等、新旧不等、且又朝向不等的屋顶便会浮现在他眼前。   那些由屋顶和屋顶划分出的小巷,又由小巷和小巷构建成的市民生活领地,望着那些笔直的砖砌烟囱或在风中颤栗着的铁皮烟筒,在烟囱之间低低飞掠过的老鸦……   然后画面会继续延伸,在接近地平线的地方,那里有几个开掘露天矿所形成的大坑。这些坑,口宽少说也有一两公里那么大,深达七八十米,或一百多米。坑壁向下向中间渐渐收缩,成倒圆锥状倾斜,默对苍天。   安楠最兴旺的时候,火车和重卡的声音成天轰鸣着,就算是安楠资源枯竭都过去十几年了,至今在坑壁上还残留着一段段铁轨和公路的遗迹,荒草丛生,锈迹斑斑,透出无尽的苍凉……   他也曾努力的想把这样的画面从脑海中挥出去,可是却始终无法如愿。   其实他也清楚,他无法挥出的不是那个画面,而是心里的那种家国情怀。   这一点,不是他那个时代出生的人是难以理解的,作为他们这样六十年代初出生的人,经历过十年动乱,经历过上山下乡,经历过从十年动乱到改革开放的转变,这些经历也早造就了有别于年轻一代的特质,都有一种英雄主义情结,都有面对家国情怀的时一种本能的感动,或者对国家命运前途的关心。   马英华嗒然低垂下了脑袋,完全失去了收拾行装所必需的那份精细心情,呆坐着了。应该承认,对自己选择逃亡,心有不甘,真可谓“既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初因为他在安楠实施的改革被省里认为是太过于冒进,而把他扔进省城的时候,他就可以走,这些年,从中央到地方,各级公务员队伍里,多少像他这样被称作年富力强的当任干部掉头他去,进入商海。   他从未怀疑,自己去办公司,即便不能说比他所知道的一些所谓的企业家办得更好,也绝对不会次于他的老同学。让个人拥有几部大奔,几幢小楼,几个头衔,一大串零的资产,应该说是小莱一碟。   但他没走。不走的理由,他从不回避,他看重的还是干部这个身份的影响力。他从不回避,他的志向并不在办好一两个公司上。对于国内而言更重要的是创造出一个能让所有的公司都办得起来,并且能让它们中的大多数办得兴旺的环境和条件。已经走上改革这条不可能回头的道路,这一点很重要。   国内真正缺乏的是真正能按老百姓的需要和经济发展的需要来操作和改造体制的干部,而他觉得他在这方面还是不错的。   事实上形势的发展说明他当初在安楠进行的改革是没有错的,当然他也不得不承认,他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时间点在没有得到强有力的支持的情况下开启了一项在当时看来有些叛经逆道的改革,这一点他无论如何不能不承认,这不但导致他到省里喝闲茶,实际上这也错过了一个让安楠获得重生的机会,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一直寻找着各种理由说服自己不要离开,实际上心里也是想着,他虽然在省里闲赋了几年,但依然还算是年富力强的干部,而且对安楠很熟悉,安楠那个烂摊子肯定是要收拾的,说不定有一天,省里想起他来还会启用他,这样他也可以弥补当年着急操之过急的缺憾。   可是结果却是一直没有,就连被人们冠以经济能人的陆政东,对于安楠,也没放在他的议事日程之上,也就是弄了点失业保险之类的敷衍一番了事。   其哀莫大于心死,他之所以会讲那些话,也是觉得没什么希望了。   现在,终于解脱了!   可是马英华心里却是半点如释重负都没有……      第34章 多事之秋      就在马英华怀着复杂的心情等待着组织上批准他的辞呈的时候,省政府秘书长杨启成也在千方百计的想办法搞清楚马英华的情况。   虽然陆政东表示不追究这件事,但是作为秘书长,他不能懈怠,他必须要非常主动的摸清这个马英华的情况,也要给陆政东一个交代。   不过,这件事现在不是时候,陆政东现在的主要心思同样在即将举行的省委全委会上,他也要拿出全省下一阶段政府这方面的工作规划,而且也要为全委会上的人事调整操心,这个时候,杨启成自然也不会去分散陆政东的注意力。   根据党的地方委员会工作条例规定,全委会每年至少召开两次,遇有重要情况可随时召开,比如重要厅局级干部的任命,比如省委常委的增补,这都需要全委会表决通过。   全委会的议题由常委会确定。会议议题确定前,一般应征询委员的意见,全委会召开的时间、议题,一般应在会议召开五天前通知到各委员,会议有关材料一般应同时送达。   这一次全委会是例行的全年第二次,同时也是有重要情况召开的全委会,即有非常重要的人事决定,将推选两位省委常委,而关于各地市州以及省直机关厅局级干部的调整,还是需要充分的酝酿一下,在下一次全委会上进行表决。所以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次会议。   就像绝大多数的会议一样,不管与会者中有多少“传闻”,私下之间又有多么激烈的议论,会议总还是一往无前地在既隆重又平稳平静的气氛中进行,全委会的一项项决议顺利的通过。   在最后一项书记周书明做总结性发言之前,就是关于两位常委增补的事情。   在这件事上,省委常委们之间已经是进行了充分的沟通,而且也和全委会的委员们进行了沟通,准备得很充分,而且按照规定,在除张新文和周若山之外还要推举一位常委候选人作为差额,而这个人是刚刚从原安市长位置上升任市委书记的苏明。   苏明才刚刚四十出头,在市委书记的位置上还没有什么表现,而且作为一地的市委书记,并不为很多委员熟悉,不管是从资历和人望上都不足以和前两者相提并论。   当然,作为年轻的干部,得到这样的机会也是对其的一种肯定,这是加深其在省委委员心目中印象的一个机会,对于真正到时候能够提升时也是大有裨益的。   这样的充分准备和人员配备,在几乎所有领导看来,这同样没有任何悬念将会得到通过。   可是就在众人等待着宣布结果,进入下一议程的时候,负责票决工作的省纪委书记洪志路走过来,凑在周书明和陆政东之间,轻轻耳语道:“周书记,政东省长,出状况了。”   周书明一听,脸色一凝,陆政东也同样如此。   显然张新文和周若山两人之间肯定有一人没有被选上,当然也不排除两人同时落选,不过这样的几率实在是太小。   两个人听得这个消息,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周书明担心的是张新文,张新文行事比较高调,对其看不惯的人也不在少数,而陆政东则是估摸着是不是周若山出了状况,毕竟因为杨凌峰的关系,周若山和对方有些恩恩怨怨,这些人不投票,加上一些事不关己的委员,周若山落选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陆政东原本觉得贝湖的情况比较复杂,担心初来乍到的杨永清出状况,从而采取了渐进的方式,没想到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陆政东也不仅暗暗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若是杨永清和周若山两人都出现这样的状况,那局面就会显得相当被动……   从举手通过的决议制,到如今的干部任免票决制,是干部人事制度改革的一个重大举措。   举手表决从某种程度上讲,很多人并非是出于真心,想想在领导们目光灼灼之下,有几个人敢于唱反调?只能跟着“组织”走。   对于完善党内选举和监督制度,由“伯乐选马”转向“赛场选马”,由“少数人选人”、“选少数人”变为“多数人选人”、“选多数人”。   任免票决制使官员的公共政治生活的准入形成了不可预测性,这种不可预测性就迫使推荐的建议人选,把最有利于展现自己从政能力的素质展现给常委和委员,把最优秀的干部通过比较民主的方法选拔到干部队伍中来,为解决党管干部与群众公认原则的有机结合,提供了很好的制度设计。   让干部的公共政治生命多充满一些悬念,提拔使用干部的机制就会更充满活力,更多的政治合格、管理有方的干部就会成为组织指挥决策力量而发挥作用。   话是这么讲,可是这种事情落在那个头上恐怕谁都不好受,对于被选拔者是如此,假如主要领导许诺给一个热门职位,如果实行常委会议决制,这基本上不用担心;如果实行票决制,就会有许多变数,还得为此担心,而对于主要领导来讲,实行票决制,同样会出现一些不可预测的变数,无法完全把握,特别是一把手,肯定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意外出现。   但不管怎么样,出现这样的意外,还必须保持镇定,对周书明是如此,对于陆政东也同样如此。   “到底怎么个情况?”   周书明还是显得很是沉稳的问道。   “新文同志的得票不如苏明同志。”   洪志路轻声回答道。   这显然又是一个意外,不过陆政东虽然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心里也还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周书明的脸上也看不出喜怒,但想来也是极为意外。   “马上让常委们碰下头,议一下。”   周书明暗暗调整了一下呼吸说道。   洪志路讲张新文得票不如苏明都抬举张新文了,事实上张新文的得票才堪堪过三分之一,这还是做了工作的结果,这是一个让人羞愧的票数,不但是张新文自己羞愧,就是他这个书记,班长都深感羞愧。   本来他也就觉得张新文性格张扬了一些,锋芒太露了些,可他也没想到省委委员们对张新文的观感是如此之差,这要说是别人搞什么名堂都说不过去,因为这样的票数说明,就算是他比较亲近的人也有没投张新文的票。   但该有的程序还是得履行,既然是全委会投票的结果,这个结果已经无法推翻,除非是选举中出现什么重大舞弊行为。   所以常委们很快就有了结果,周若山苏明当选为省委常委,至于选举中是否存在什么问题,还需要进行调查,至于苏明,也需要接受组织上的调查,常委们很快达成一致,并将此形成决议报给中央。   但这当即就引发了贝湖这次人事变化的混乱,原本张新文是作为常务副省长的人选提出来的,而张新文既然落选省委常委,就必定不能再担任常务副省长了,但贝湖省的常务副省长总不能空着啊,所以也只有提请周若山为常务副省长人选报中央批准。   好在这一次是一个常务副省长,一个常委副省长,常委副省长属于新设,还可以暂时缓一缓。   而苏明则继续担任原安市委书记,等待调查结束之后,再进行安排……   这样的消息虽然下达了封口令,对其进行封锁,但是却有根本封锁不了,相反这样的事情越是封锁,越是会传得快传得广,特别是在互联网越来越发达的时候,这更是成为公开的秘密,以各种版本在私下里疯传。   这样的结果表面上看很意外,可实际了解具体情况的人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张新文太过于高调和张扬,首先在省政府这边和省府组阁部门都对其很反感,对下面地市又总喜欢指手画脚,该管不该管的都爱插上一腿,动不动就祭出周书明的大旗让这些人干部敢怒不敢言,让下面很多地市的领导也很生厌,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而张新文由于紧跟周书明,周书明身边的人也不便在周书明面前多说张新文什么,或者是周书明认为他完全能够掌握局面,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最后才导致这样的局面出现。   外界对真相是很难了解到的,刚刚他被省内的官员在媒体上说道一番,这下又出现这样的事情,在外界看来,贝湖是怎一个乱字了得,甚至有书记和代省长之间是否依然又燃起战火的猜测。   以至于其他各地和陆政东相熟的人都不由打电话询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甚至外公身边的秘书都打电话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显然也是听到了说明传言。   陆政东很清楚,他们所关心的不是一个已经定下来的常委落选的事情,那样的事情主要是由周书明负责,和他关系不大,他们关心的是之前陆政东被省内的干部在媒体上批评,这接着就是周书明心仪的人选意外落选,这两者之间是否有联系,落脚点还是他和周书明的关系,是担心他吃亏。   陆政东也不禁微微一喟叹,看来在别人的印象中他当二把手的时候,和一把手的关系总是很微妙,他在当二把手的时候其实是一直想和一把手处理好关系的,奈何他有这样的出发点,人家未必有,还有就是一些观念上的冲突也难免出现分歧,在绵西的时候如此,在安新的时候更是如此。   其实恐怕周书明也和他一样有这方面的压力,周书明和杨凌峰之间的不和是人尽皆知,而杨凌峰是在仕途上浸淫多年的人物,在老书记面前还游刃有余,而在周书明面前却是一败涂地,他这样年轻,如果和周书明彻底闹翻,会是什么结果?特别是他的省长之前的代字还没去掉。这样一种局面他们自然很担心。   而真相是媒体上评论他的官员,不存在其他因素,而张新文这件事也不是什么有预谋的事情,这样的结果既是张新文太不得人心所致,也是周书明自酿的苦酒,和阴谋阳谋一切都无关。   这样的事情既然很多人都知晓,那就不可能不惊动高层,事实上在得到这样的消息之后,高层已经通过各种渠道了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这样的真相自然也已经到了高层的案头,所以他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倒是杨永清,得到这样的消息,忍不住道:   “政东省长,还是你有先见之明,要不是你有远见,恐怕我也是这样一个结果。”   杨永清心有余悸的说道。   杨永清这是说的大实话,他是看到张新文得到这样的结果时的脸色的,张新文虽然想极力掩饰,但是一张脸是又青又紫的,青肯定是被气的,那种屈辱感完全是外人无法了解的,紫是这样的结果他还得要强忍着心里的感受,尽可能的表现出一副风轻云淡,不计较得失的模样,这实在是太难为人了,这样的事情不管是那个干部的欧不想走这么一遭的,而更为重要的是出现这样的意外虽然不能说政治前途已经完全完结,但是至少前景也是非常暗淡……   两个人正说着话,省府秘书长杨启成的脸色匆匆推门进来,陆政东一看杨启成的脸色心里就咯噔一下,杨启成这样匆匆进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省长,安楠市刚刚报告,他们市里下面的一个小镇出现了重大泥石流,一个镇几乎全部没泥石流淹没,安楠市相关领导和部门已经紧急奔赴灾区……”   “什么!”   一边的杨永清一下惊得猛的站了起来,端着杯子正准备喝茶的陆政东的一只手也顿时停在了空中,一个镇再小,起码也得上千人,要是出现重大人员伤亡,那后果不堪设想……   “说说具体情况。”   陆政东也稳了稳心神说道,陆政东心里虽然也是吃惊不已,但这个时候他是主心骨,必须要有泰山压顶而不变色的姿态。   “具体情况安楠市里也还没掌握,由于交通闭塞,加上山高路险,加上通讯设施和道路都被泥石流破坏,无法联系,安楠市里得到这样的消息还是小镇上的一名干部辗转跋涉出来报的信……”   陆政东立即说道:   “你立即通知安楠市委市府,组织能够组织的力量,包括民兵预备役人员、机关干部在内的能够调动的力量进行救援,要采取切实有效的办法,组织实施好救援工作……”   这个时候能够以最快速度达到灾区的是安楠的人,他们能够哪怕早到一分钟,也就多一分减少人员财产损失的希望……   陆政东说完,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把这情况给周书记和省委那边报告,请各位在省城的常委做好各自分管一块和救灾相关的准备,联系驻军、武警、消防,省矿业局矿山救援队,让他们选择能够最快到达灾区的方式火速增援安楠灾区,联系民政,国土……”   周书明并不在省内,此时作为省里的二把手他必须临机处置这样的突发情况,陆政东迅速对安楠下达了一系列的指令,并作出了一系列部署,随即前往安楠灾区,有些部署甚至是在车上作出的。   坐在车上,陆政东也是面色凝重,实际上整个夏天,省里对出现自然灾害就极为担心,因为今年的贝湖气候比较反常,天气也是变幻莫测,这样的极端天气最容易引发自然灾害,特别是靠近安楠一线的山区,作为一个被采空的大矿区,地陷、地裂、滑坡、泥石流这是家常便饭,所以更是关注的重点,那知道一个夏天,全省没有出现特别重大的灾情,反倒是都快到秋末了,本来不是这样的自然灾害发生的高发期却出现了这样大的灾情。   先是省长被省内的干部在媒体上说道一通,接着又是常委落选,而现在又出现这么重大的险情,真是一波连着一波,对于贝湖而言,这个秋天真是多事之秋。   该来的总该来,躲是躲不过的。   这个时候也不容陆政东想其他,首先是救灾,第一要务是救人……      第35章 三军用命      陆政东是一路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现场,实际的情形远比他所想象的要好,虽然整个镇几乎都被裹在烂泥之中,不过由于冲力不大,并没有造成重大的人员伤亡,这让陆政东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不过虽然没有造成重大的伤亡,但面临的情况却一点也让陆政东乐观不起来。   小镇后面的钢峰山狮子岭形成了一道宽一米多,长将近一里地的大裂缝,随时都有可能崩裂,这等于是悬在小镇头上的一把巨大的利剑,一旦下来,那就是真正的灭顶之灾,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逃生机会!   而救援工作进展却是相当缓慢,从安楠市的救援人员赶到,到一个小时之前,总共才从被困小镇中救出五百余人,而在小镇里面还有两千多人。   救援工作进展如此缓慢,首先是小镇的地理位置限制,而更大的困难则是先前泥石流和小镇下方的一处山体滑坡所导致。   想要进入镇里,就唯有从小镇的公路进入,而这条公路在进入镇里这一段处于低洼之处,由于下方山体滑坡阻断河流,在公路以及形成一个深大两米左右,宽几十米的一个大大的烂泥潭,而在烂泥潭的边上则是形成一个按照国土方面的人员估计有上百万方容量的临时水库。   临时水库是这些干部的称谓,实际上就是堰塞湖,不过没有零八年那场大地震的科普,除非专业人士们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个词。   指挥部也曾考虑炸掉临时水库的坝体,可是坝体下游河谷地带也是人口集中的地方,特别是沿岸还有两个低海拔的镇,在不了解坝体的结构的情况下,谁也不敢保证爆炸会不会导致溃堤,这么大容量的水量倾泻而下,对于下游那不用说,绝对也是灭顶之灾。   所以现在的主要办法就是靠少量的冲锋舟以及门板,附近稻田中老百姓还未来得及收拾的稻草铺设了几段,这样层层转运,进行救援,加上受灾的不少人心疼家里那点家当,磨磨蹭蹭不愿意走,有的人抱着家里值钱的细软,有的甚至连家里的牲口也捎上,这些因素一综合,导致救援进度相当缓慢。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陆政东在了解了整个情况之后,果断的道:   “救援进度必须加快,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两边有不少大客车和大货车,还有推土机,把这些车全部征用起来,想办法用车在公路上搭起一条通道,这样速度才会更快……”   陆政东看到安楠市的市委书记邱会三和市长刘安泉听到他这话脸上都闪过一丝犹豫。   陆政东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从立足点到镇里的距离不短,起码要几十上百台车才能搭起一条通道,这些车辆在这样深的烂泥中浸泡,就算到时候能够想办法把这些车拖出来,基本上也都报废了。   这一下子就是几百上千万,这对于日子过得比黄连还苦,恨不能把一分钱掰成两半来花的安楠来说,不是个小数目。   安楠方面有些舍不得,有些肉痛,而且安楠方面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些侥幸心理,觉得那山体就算崩裂也不一定就那么快。   陆政东倒也不能全部责怪安楠的人,在零八年那场大雪和那场大地震之前,国内真正的救援体系和应急响应机制还没真正意义上的建立起来,像征用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一个比较明确的制度和政策体系,往往都是靠在现场的人临机把握,现场的人也怕担责任,怕被人骂是败家娘们。   这些陆政东也没时间给他们解释,果断的说道。   “对于这些被征用的器械,做好登记工作,事后照价赔偿,现在马上动起来,我要在一小时内看到这条路搭起来,告诉里面受灾的群众,不要舍不得家里那点东西,只要人在什么都会有的,党和政府也会管他们的生活的,总之现在撤出人员是第一位的,其他的事情统统都要让位,里面的人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让他们立即撤离,在天黑之前,镇上不能再有任何人!”   陆政东的语气严厉而果决,让安楠、以及随行而来的省里的相关部门的人员心里都是一凛,特别是安楠方面的人员,很多人在陆政东上次到安楠考察调研的时候,见到陆政东总是微笑着、倾听着,现在看到陆政东这样的杀伐果决,心里更是一颤。   军令如山,陆政东这是下了死命令,谁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救援工作骤然就变得更加紧张快速起来。   陆政东站在一可以俯览救援现场全局的地方坐镇指挥,并根据现场的情况随时做出指示……   随着一辆辆汽车开进或者被后面的车辆推进泥潭之中,一条车路很快形成,救援人员又在各车的链接处和货车的车厢两头铺上木板,形成了一条真正意义上的通道,镇里里的人员源源不断的从这条通道出来。   到下去五点,经过两轮拉网式的搜索,确认镇里再无一人,陆政东才下令参与救援的人员和被救出的群众在安全的地方休息,等待市里重新调配的车辆把大家全都接出去。   参与救援的很多人都完全是全身泥水,很多人都是一屁股就歪在地上坐着,而被救出来的人员中,还有人哭着喊着,心疼着家里那点值钱的东西。   陆政东穿梭在其中一边看望参与救援的人员,一边还得安抚受灾群众的情绪,安排着如何安置这些受灾的群众。   就在此时,陆政东听得身后传来一阵阵如同闷雷一样的巨响,整个脚底下都被震动着,忙回头一看。   钢峰山不再钢,狮子岭不再雄,巨大的山体呼啸而下,瞬间便吞没了这个明末清初就建镇的小镇,将小镇夷为一片平地,淹没在滚滚的洪流之中,随后巨大的冲击瞬间便冲毁了那条车路,那些大客车大货车在巨大的泥流中打着旋,很快就被完全淹没……   巨大的冲击让泥潭的泥水拍打在大家立足的地方下面,漫天的泥浆冲天而起,飞溅到距离泥潭很高的众人休息的地方……   所有人都被这样的大自然的威力给深深的震撼住,而刚刚还在为家里那点值钱的东西叫着喊着的镇里受灾群众,此时也是怔怔的看着前方,看着他们的家园完全被吞噬,眼神之中,有痛惜有迷惘,还有一种庆幸……   而安楠的市委书记邱会三和市长刘安泉,脸色都微微有些发白,不由自主的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是一副后怕的样子……   “陆省长,陆省长,要不是你果断采取用车搭路的方式,那这几千人恐怕不会有任何生还的希望,请问你是怎么想到的。”   几个记者模样的人见有人阻止着他们的靠拢,奋力的喊道:“请你一定要接受我们的采访,这也是我们的工作。”   陆政东顿了一下,停下了脚步,道:   “为什么想到用车搭路?这根本就不用想,只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人命关天,只要是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撤出里面的人,那就用什么办法。嗯好了,就到这里吧,我尊重你们这些无冕之王的工作,不过我也有很多事情还要做。你们看看那些部队官兵,公安干警,还有其他一些人员,都累成那样子,他们才是真正的奇迹创造者,这样的奇迹,不是靠那一个人的力量,靠的是万众一心,三军用命。请你们去采访他们吧,他们才是真正的功臣……”      第36章 三军用命(二)      陆政东并没有在救援结束之后就离开了安楠市,救援虽然结束,但是后续的很多事情才刚刚开始。   安楠电视台,省电视台、央视都报道了安楠发生重大泥石流和滑坡的事情,陆政东也知道这件事避免了重大的人员伤亡,多多少少存在着一些运气的成分,但不管怎么说,他在当时是做出了最为及时和正确的决策,这一点不管是在高层还是在高层还是在省里都让他得分不少。   而在安楠的这几天,陆政东也更为深刻的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潦倒和窘迫,陆政东在接见参加救灾表现很突出的安楠市的一只矿山救护队的时候,有人就直言现在没有人看到安楠过去为国家做出了多么大的贡献,在安楠变成这样子之后,安楠就成了被抛弃和遗忘的地方。   陆政东也不能说他们的话没有道理,不管是谁当省里的主要领导,谁都不会不知道安楠,可是安楠的现状就决定了安楠很难成为领导优先要处理的对象。   这不仅仅是涉及到需要投入大量财政资金的问题,而且还涉及到众多的产业工人的出路问题,以及如何恢复生态环境等等一系列的问题,错综复杂而又庞杂斑驳,采取的措施轻了,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作用,而采取的措施太猛了,安楠方方面面又会强烈反弹。   所以不管是省里那一任领导都想等理顺其他容易理顺的事情之后再回头来解决安楠的问题,只是贝湖需要理的事情实在太多,到最后所谓的解决安楠的问题都不了了之……   既然安楠已经的事情已经摆在陆政东面前,陆政东也就想试着开始着手解决安楠的问题,只是想要解决安楠的问题,班子的问题,特别是市委书记和市长的人选一定要选好。   对于安楠这样的困难城市,需要的是要有开拓精神,具有创造力的干部担纲领头人才会真正拉动这辆已经快散架的马车,而眼下的市委书记邱会三和刘安泉显然不具备这样的特质,事实上,两人被安排到安楠,主要就是守住安楠这个摊子,尽量不给省里添麻烦。   而他要开始着手解决安楠这个摊子,在省里恐怕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贝湖最近几届省委省政府的一个基本方针就是先解决发展问题,本着先易后难的原则解决问题,对于像安楠这样的老大难,肯定是列在议事日程的最后面。   而且现在他在贝湖也已经展开了一些工作,这样把摊子摆得太多,扯得太大,资金的问题是个问题,而更大的问题是省里的其他同事肯定会担心这样会顾此失彼。   所以必须要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并说服省里的方方面面,这件事才真正有可能开始实施,而这方面他还必须要想一想。   也就是在这次接见中陆政东还再一次听到有人提起马英华,而且还是以称赞的口吻提起,陆政东知道,安楠市里的领导不会不知道马英华和他之间的那档事,肯定是不会在他面前提及。   至于这些矿工,肯定是事先给这些人打过招呼的,不过这些矿工本就是苦出身,也没什么可顾忌的,对于这样的交代估计也没太往心里去,见他又没什么架子,本着朴素的想法,于是有些话就脱口而出。   从这些矿工的口中,陆政东能感受到这些人倒是对马英华的印象相当不错,这着实有些出乎陆政东的意料,这也不由让他对这个马英华有了那么一点兴趣。   所以在接见结束之后,陆政东不由就对杨启成问道:“秘书长,那个马英华既然原来是安楠的市长怎么会去高教厅?”   杨启成对马英华的情况是摸得一清二楚,于是把前因后果一一道来,马英华在安楠的时候,安楠虽然已经没落,由于资源的枯竭,原先配套的电厂倒是有了富裕的用量,而那几年是由于经济发展,全省电力供应都非常的紧张,于是省里就协调往外输出。   哪知道电是输出去了,资金却没见回来,当时安楠周边几乎都欠安楠的电帐,甚至其中一大部分明里暗里成了死债、无头债。   安楠通过各种渠道,甚至通过省里协调催款都没什么效果,在这种情况下,马英华毅然决然向全市电厂企业下达了命令:停止向欠煤款电款的地区及单位供电!   这时,省里“关心”起安楠了,一方面安抚安楠,一方面“协调”欠款地市还款。在象征性地给安楠还了一点电款后,又希望安楠供电。   可是马英华据理力争,讲安楠本身现在都困难,这些地方还拖着安楠这点可怜的收入不给,这实在说不过去,要求这些欠账的地区必须要把大部分欠账归还之后,安楠才会恢复供电。   马英华在这件事上真正得罪了那些欠安楠电款的市级大员们,当然更是触怒了省里的领导,省里既然打了当然这样的理由招呼,居然不听,站在省里的角度是牺牲安楠一地,换得全省更快的发展,马英华不听招呼,那就是“不顾全大局”了。   于是就这样被调离安楠,回归他的老本行,当然理由肯定不是这个,而是因为他和当时的安楠市委书记处理不好关系。   陆政东听完,也不禁一笑:   “这个人倒是有点意思。”   马英华这人倒也还是有点血性,只是在体制之内,在有血性的同时还是需要有政治智慧,这件事其实马英华有很多更好的解决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他却选择了最为下策的一种,所以不管是从这件事还是在媒体上评论他的事情,说明这个马英华太过于恃才傲物,或者说有些书生意气,而这样的性格显然在体制中是难以生存的……   杨启成也是呵呵一笑,他并不清楚陆政东这话是褒是贬,不管是褒是贬,这样的事情他只能做客观的描述,不做出任何评价是最好的……   陆政东原本还准备在安楠多了解一些情况,不过省委办公厅通知他,书记碰头会要讨论研究一批事情,其中包括下一批地市班子成员的调整问题,这一批调整有很大一部分是陆政东所提议的经济常委,他不可能不与会,于是陆政东也只能启程回到省城。   书记碰头会不可能这么快就定出人选,而是确定选拔这些人的一些办法,这同样是一个非常有讲究的事情,这些办法就决定了那些人能被框进候选之中,那些人连入围的机会都没有。   在会上,周书明提出了一些新的看法,陆政东看得出来,其中最为核心的便是要求组织部对进入视野的人进行民意测验,把有能力、风评好的干部推选到更重要的位置上。   显然,周书明这样的举措是因为之前常委选举的那点事,不想再出现那样的意外,并没有针对谁的意思。   周书明并没有提出其他的要求,自然也没有人提出异议,越是在这样还比较敏感的时刻,谁也不会主动挑起事端,都会做出一些妥协,就算是人事问题往往也能比较和谐的进行。   书记碰头会结束之后,陆政东才刚刚踏进自己办公室,还没坐下,秘书小安就打内线进来,告诉他有周书记的电话。   陆政东不由有些奇怪,周书明的电话这么快又追着打了过来,难道有什么事情刚刚在碰头会上周书记忘记有重要的事情和他讲了?   这可不是一向严谨有余的周书明的风格……      第37章 涌动      周书明在电话里也没有客套,直接就说道:   “政东省长,刚刚接到中办通知,我得紧急赶到京城,有些事情想和你沟通一下……”   陆政东有些吃惊,最高领导人如此紧急的召见,这有些不同寻常。   周书明主要就是询问一些发展的问题,以备询问,而且看样子周书明也不知道这次去京城什么时候能回来,有些工作上的事情也还是需要给他交代一下。   陆政东简明扼要的把周书明需要了解的情况讲了讲,周书明就匆匆挂了电话,显然是时间有些紧迫。   其实不单是电话这边的陆政东感到非常吃惊,电话的那一头,作为当事人的周书明同样有些意外。   但很快周书明又觉得这样的召见又是在意料之中。   感到意外,是因为他作为一把手全面主持省委工作已有几年了,从来还没有被紧急召见过。   不但是他,甚至是绝大多数的省市一把手,恐怕也没有被这样紧急的召见过。   这几年来,他一直告诫自己,居此高位,当然要尽可能地做到俯仰天地、泰然处之,举重若轻、游刃有余。   但是,肩负这么一副重担,上对中央要担当,下对百姓要负责,累卵系于一身,不能不持一种如临深渊的心态兢兢业业的来对待,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不可疏忽大意,要慎之又慎,要真正能够把握住贝湖的整个局面,只有稳定的局面下,贝湖才会有一个良好的发展环境。   他觉得自己一贯以来,是坚持这么做的,贝湖这两年也还是保持了相对的稳定,所以,一旦接到紧急召见的命令,还是感到意外,突然。   但从另一个角度说,近一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预感要出事——而且是要出大事,从总理的考察调研,到中央在对贝湖省委的一些重要的领导的调整,这可以看出端倪,周书明心里总是隐隐约约这一天将要到来。   事情的根源还是在于贝湖的发展滞后,他这几年在贝湖,虽然省里没有出过什么事情,稳定是有了,但是作为中央交给他的另一项任务,发展始终没有太大起色。   稳定是基础,发展才是目标,这两者本来是相辅相成的,只有稳定,发展上不去,稳定自然也就难以持久,而光有发展,没有稳定,发展同样难以持久,最近省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就完全能够说明这一点,贝湖就是一只跛脚鸭,这恐怕是不能让人满意的。   而张新文的事情是一个导火索,促使高层最后下定决心,不管怎么讲,作为贝湖省委领导班子的班长,对此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或许他这一去便是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这一次,或许去就是职务交接的事情,所以该准备好的都得准备好,他周书明愿意为自己没能做好的事负一切应负的责任,并恳请后来者能从中汲取应该汲取的教训,真正办好贝湖的这一摊子事情。   虽然他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也能够这样想,但是这样的骤然离开,还是让他感到遗憾……   周书明在飞往京城的飞机上也是思绪万千……   而周书明这一走,从晚上到第二天晚上一整天都没有和省里联系,这么长时间没有周书明没有给省里通报情况,省里自然也是各种揣测都有。   这让省里的很多干部也是在敏感时期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种种波澜,特别是一把手,更是牵动着万千干部的前程,自然就更容易引起波澜。   詹继东一直在办公室里焦急地等待着京城方面可能发回的任何消息。   张新文的事情出来之后,有关周书明的种种谣传刚开始在省城私底下流传的时候,他就已经交代在京城的一位老朋友注意搜集这方面的动静。   周书明刚起飞,他就赶紧给京城打了个电话说及这次紧急召见,要求他立即动用他多年来在京城建立的一切关系,搜集有关此次召见的具体情况,要他不放过任何细节。   虽然红墙里面的消息不可能知道,但是周书明有什么变动,是不可能什么准备都没有,这样的事情总会在一些部门看出有些苗头,有些端倪,而通过这些苗头、端倪就可以对这次召见的目的揣测出一二。   让詹继东不安的是,以往这样的事情,对方通过各种渠道总能搞回一点有价值的东西。   但这一回,对方也是无能为力。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周书记到京城已经是二十多个小时了,可是京城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这件事眉头紧锁,心里很是奇怪,中央领导会跟周书明谈这么久?   不可能啊。   詹继东正起身沉思着的时候,爱人刘舒给他打过一个电话来紧着问:“周书记怎么还没回来?他老人家到底还回来不回来了?”   她告诉詹继东,从吃晚饭那会儿起,家里不断地来人。一拨又一拨,已经来了六七拨了,就这会儿工夫,还有两拨客人在客厅里等着哩,甚至还有人事连夜从下面地市赶过来的。   “干吗?”   “你说干吗?”   “有事快说。我怎么知道他们于吗上我们家来?”   詹继东久久没得到消息心里本来就有一点焦躁,听得爱人说起这个更是不耐烦了。   詹继东很清楚这些人这个时候上门是因为什么,这些人肯定是听得风声,前来打听消息的。   如果周书明离开贝湖,对于这些人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这个时候就是为了得到准确消息,好准备进退之策的。   詹继东立即把说话声音提高了好几度:   “糊涂!这个时候哪能接待他们。你马上请那些同志离开家里……”   刘舒迟疑着又提醒一遍:   “有两位老同志……可是市委书记……”   詹继东立即打断她的话:   “甭管是什么,客客气气的把他们请走,你给我听着,从现在开始,不管谁来,你都不要开门,现在是敏感时期,你有点政治敏感性好不好,别在这个时候给我添乱……”   詹继东说完就挂了电话,如果真是周书记要走,那贝湖的变动也就太大了,他该怎么应对?这些他都不能不进行认真的思考……   而马新忠也和詹继东一样关注着这事,甚至比詹继东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中央真是认为周书明不再适合担任贝湖省委书记的职务,那么他也很有机会。   陆政东省长前面的代字还没去掉,不可能出任书记一职,作为党群书记的他按照党内排位是省内最有希望升任这个位置的人。   当然,马新忠也清楚,中央如此紧迫的召见周书明,中央很有可能已经有了其他的候选人选。但即便是如此,谁处在他这个也要尽最大努力争取一下,毕竟副书记和书记之间是天壤之别,坐在书记的位置上,才能真正施展自己的抱负。   马新忠也通过各种渠道了解着关于周书明在京城的一切,只是让他同样纳闷的是,在京城关系不错的人都无法得知此事的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陆政东同样也是关注着这件事,就算是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从红墙之内得到消息。   不过他也有办法推测这样的召见是为何,陆政东首先想到的倒是和詹继东有所不同,他首先想到的是不是那个地方出现了紧急情况,中央是不是准备调周书明去紧急救火。   虽然周书明属于比较保守的一类人,但经历丰富,老成持重,在一些特殊时间,特殊的地方,还是需要有这一类人的。   只是陆政东了解下来,并没有什么地方出了状况,那么这样紧急救火的就排除掉,而排除掉这种可能,那周书明在短时间调走的可能性就不是很大。   因为他到贝湖的时间并不是很长,而且从中央当初的考虑来看,也是希望能够以这样的搭配来打开贝湖的局面,而且两人之间并没有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从这个角度讲,中央是不会轻易在这个时间点做出周书明工作调整的。   而且若是要调整,不管从哪个程序讲,都不可能不经过中组部,而中组部那边连这样的动静都没有,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排除这样的可能性。   那么这次紧急召见的缘由又何在?   是不是贝湖省里有什么重要干部出了问题,上面要采取行动?   只是这也不大可能性,因为就算是贝湖省里有重要的干部出现问题,那出面的也是纪委的领导。   陆政东思来想去,估计还是觉得这次召见和贝湖的事情有关。   最近的贝湖是并不太平,先是他的事情,接着又是张新文在常委选举中出现,不管怎么说,这些现象之下的本质是贝湖的干部队伍有不稳定的迹象,而这样的事情作为一把手和班长,应该是有责任的,应该是在一些施政措施上出现了一定的偏差。   最高层觉得有必要指出或者提醒周书明,有必要和周书明进行一次比较深入的交流,把一些事情讲透彻,让贝湖在一个正确的方向上大步前进……   陆政东想来想去觉得这样的可能性最大……   陆政东的猜测还真是基本接近真相。   周书明准时准点赶到,警卫已经接到内卫有关部门的通知,对他所在的车放行。车行驶到里面时,周书明看到大殿前已停放着十几辆轿车。   周书明心里一格愣,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一位中年人已走出大殿,并快步走到他们车前。周书明知道他是总办的工作人员,便忙下车来答应。   在那位工作人员的指领下,车慢慢驶到不远处的一排平房前停下。   “发生了一点紧急情况,外交部和中联办的领导正在向总书记和在京的几位常委汇报。请您稍等一会儿。”   那位中年人把周书明领进房中,彻上茶,和颜悦色地解释。   周书明点着头,看看这样的架势,应该是很重要的外交事务,而且外交部和中联部联袂而来汇报工作,估计还涉及到国际党务交往。   周书明突然想起不久之后亚洲政党国际会议要在京城召开。   这是国家首次主办国际性政党会议,据说有来自亚洲三十多个国家的几十个政党和政治组织的代表到时候要参加在京城举办的这次会议,临开幕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因为是第一次,估计是准备过程中出了什么状况……   周书明一边想着,一边打量着房间,这里他不是没来过,可是基本上都出现的地方都是会议室,这样的房间倒是真没有进来过。   房子的窗户安装了双层玻璃,地面铺有一水的深色实木地板,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一切都显得那么简朴、稳重、明快,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让人肃然的感觉,也有一种让人有些浮躁不安的心境变得安宁起来。   这一“稍等”,居然就是几个小时,看来事情估计也是有些棘手,总办的那个工作人员便来劝周书明,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请他到另一个房间的值班床上稍稍地休息一会儿。   周书明可不能答应,共和国的不少领导人都有夜间办公的习惯,可是总书记和和常委领导同志都还在工作,他去睡大觉,这算什么?   而且他现在也真是一点睡意都没有,虽然到这个时候周书明也已经平静了很多,也比较坦然,但心里还是藏着事情,于是趁着这个时间想了很多事情,想着这几年主政贝湖以来的功过得失。   总办的那个工作人员见他很坚持笑着轻轻叹了口气,没再劝下去,只是拿来一个靠垫,让周书明使用,意思是让他半靠半躺在沙发上等候。毕竟也是上了岁数的人,这样熬夜也不一定吃得消,这样总要舒服一点。   这样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总办的工作人员再次进来,请他出去,说首长要见他。   周书明跟着工作人员出门之后,却发现总书记已经站在殿外,忙迎了上去说道:“总书记,您忙了一夜,还是要注意身体,先休息一下,我随时……”   总书记笑着摇了摇头,道:   “坐了这么久,我也想活动活动,咱们随便走一走聊一聊。”   周书明微微落后半个身位跟着,只是总书记好一会都没说话,周书明估计这是在想着如何措辞开口,既然总书记不好开口,还是自己主动一点,想了想,终于说道:“总书记,我在贝湖的工作没有做好,有负总书记和中央的重托,我愿意承担责任,辞去书记的职务……”   周书明很是艰难的开了口,不过开了口,他的心境反而要轻松得多,既然到了该面对的时候,那就只能坦然的面对。   那知总书记回过头微微一笑,怔怔的看了他一会才说道:“我是在想刚才会上的事情,有些事情还需要再消化一下。”   顿了一下说道:   “贝湖前一阶段的发展确实和中央的期望是有些差距,也正是如此,中央对贝湖省委领导班子进行了调整,其目的就是要加强这方面的力量。   你有这样的想法,我认为看似负责,实际却是不负责的表现,政东同志虽然在贝湖工作过,可毕竟没有面对过贝湖全省,政东同志到贝湖的时间还不长,政东同志就是想要去冲锋陷阵,总得有一个主将在他后面压阵,他心里才有底。   你在这个时候是一种推卸责任的想法,是避重就轻的想法,是在大局面前缺乏历史责任感的想法……”   总书记这是在批评他,可听在周书明耳中,却是如同仙乐一般美妙,原本他心里是很笃定的认为他要离开这个位置,可现在却是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这叫他既感动又有些兴奋。   “贝湖前一阶段的工作的确需要认真总结教训,问题主要集中在发展的问题上,而发展的问题,实际上也就是干部的问题,任何事情都是人赶出来的,发展也同样如此,如何人尽其才,把最合适的人放在最合适的岗位上,用好人,用对人,特别是各级领导干部和重要职务,这些干部是领头羊,更是要选择好,这应该是解决发展的关键,而要解决这些问题,首要的还是要解决你这个班长的思想问题,观念问题,要解决你们省委常委一班人的思想问题,观念问题……”   说着又顿了一下,才继续道:   “我完全相信你和贝湖省委一班人能够解决好这个问题,以用人上的转变促进各项事业的发展,让贝湖省的工作再上一个台阶……”   谈话持续了四十多分钟,基本上都是总书记在讲,他在听,总书记也无意听取他的汇报,显然对于贝湖的情况是了若指掌,对贝湖的局势是洞若观火……   原本总理也是准备今天和谈话的,不过由于总理临时有要务要处理,离开了京城,要一两天才会回来,周书明决定利用这样一个时间完全的静下心来,完全不受打扰的好好的领会一下总书记和他谈话的精神……   只是周书明浑然不知道,他这一不受干扰的思考让贝湖的干部们是心思都浮动了起来……      第38章 蜜月期      省委办公楼七楼的一间会议室里,贝湖省在省城的常委、四大班子的主要领导,以及全省副部级以上干部,以及省里的一些老干部陆陆续续都走了进来。   喧嚣和涌动并没有因为周书明回到贝湖而戛然而止,在周书明还在京城的时候,就已经通知了省里,要召开常委扩大会议。   在整幢省委大楼里,按照集体领导制的原则,它的地位,从理论上来说,应该说是“至高无上”的。   当然,常委会并非全在这儿举行。   比如上次举办常委会的宾馆,就是举行常委会的另一个地点。   这样的地点还有两三个。但省里最常使用的,还是这个会议室,因为就在省委,与会的人员都方便。   看到周书明走进来,谁都清楚,在这次会议上,所有的谜底都将揭晓,会议室里静得简直可以听到大头针落地的声音。   周书明传达总书记的精神的时候,正俯身做记录的马新忠似乎有些分心了,走了一下神,但很快又控制住了自己的注意力,接着埋下头去继续记录着周书明的讲话。   而詹继东则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周书记继续留在贝湖对他来说,无论从哪一个角度讲,无疑是一个最好的消息。   他和周书明之间的关系良好,这样的关系无疑让他受益良多,而且马新忠年纪比他大好几岁,若是不能进入正部级的行列,六十岁就要把位置腾出来,到时候有周书明的支持他极有希望往上挪一步,而若是周书明此时以一种黯然的方式离开,不管新来的书记是谁,对他的态度恐怕都会值得玩味……   陆政东则是很认真的听着周书明传达着最高指示,解读着其中的一些精神,想着如何和贝湖的实际结合得更好,并拿出具体的措施来。   对于周书明能留下,陆政东是保持着一种平常心,周书明是去是留,对他而言都是有利有弊,有利的一面是,周书明这人控制欲太强,似乎什么事情都要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才放心,这样的事必躬亲,管得过宽,手伸得太长,对于他这个二把手来说,和这样一个书记搭班子,也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至少要花费不少精力用在思考如何协调彼此的关系或者想什么招说服周书明这个一把手,不然很多事情都很难办。   而周书明若是离开,新来一个书记又需要进行磨合,这同样也是一件费神的事情,而且现在和周书明达成基本一致的一些东西,未必是新来的书记想做的事情,搞不好又要推倒重来,又是一番折腾。   或许,周书明留下来还是相对好一点,张新文的事情恐怕也会促使周书明在用人上做出一些改变,特别是这次被紧急召见也算得上是响鼓用上了重锤,这对周书明的刺激更是不言而喻,势必会让周书明深刻的反思……   周书明此时此刻并没有和平常一样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些人的神情上,此时的他还沉浸在和总书记和总理的谈话中,沉浸在一种有些亢奋的情绪中,原本是怀着悲壮,或许被称之为黯然更为贴切的心情登上飞往京城的飞机,而结果却是出乎他的意料,所以这次谈话就像给他打了一针强心针,让他更是焕发出一种久违的工作热情。   “……总理在我离开北京前,也专门找我谈了一下。他主要是谈贝湖经济发展的问题,重点是谈了贝湖产业协调发展问题,产业结构调整问题,建立现代企业管理制度问题。然后,他还很仔细的询问了一下我们省里城乡统筹试点的情况,问得很仔细,包括资金的筹措,如何选点等等。   最后总理还关心的询问起安楠灾区的情况,并谈到了安楠的问题,总理讲,安楠,在全国的版图中只是一个小城,但就是这个不起眼的边陲之地,却是全国最早建立的煤电生产基地之一,为国家经济建设作出过重大贡献。‘一五’时期,奠定国家工业基础的国家一百五十六个重点项目中,就有一个能源项目安排在安楠。从共和国成立到两千年底,安楠为国家、为贝湖输出了的资源不计其数,现在安楠处于困难阶段,必须要想办法促使安楠转型升级。   正好政东省长前几天因为安楠地质灾害的事情,对安楠又进行考察调研,那就在这个会上把安楠现在的情况介绍介绍。”   陆政东微微点点头,周书明在省城已经给他通报了谈话的一些情况,也让他准备准备这方面的东西,在会上讲讲这方面的事情。   “安楠大家知道的情况我就不讲了,我就讲我新近了解的情况,安楠全市七十万城镇人口中,已有十五万三千人下岗、失业,而且随着资源的逐渐减少,矿区下岗职工还将逐年增加,根据安楠方面给我的汇报,到明年安楠下岗职工、失业人员将达十八万人,基本上每四个人中就将有一个失业人员,这对于资源枯竭、经济增长缓慢的安楠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而对于那些暂时没有下岗的职工来说,日子也并不好过。”   陆政东顿了一下说道。   由于全市财政资金紧张,安楠矿务局从一九九四年就开始拖欠职工工资,时间最长的达十六个月。长期领不到工资,使得多达将近二十万安楠居民处于最低生活保障线以下,也就是说,每四个阜新人中,就有超过一个人处于当地确定的贫困线以下,月收入不足一百五十六元。   “资源枯竭和高失业率使安楠经济遭受重大打击——这是安楠不得不面对的另一问题。   从一九九五年以来,在全国GDP年增长率持续高速增长的情况下,年均增长率仅为不到百分之三,十年过去了,这一数字上下的波动不超过零点三,从中也可以看出安楠的经济发展低迷到什么程度。   当然,这绝非安楠一家,应该说国内资源枯竭的城市都面临着这样的局面。   这些城市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这不能不值得我们思考。   很多同志都认为既然资源枯竭了,没有这个源头了,最后出现这样的结果是很正常的,这种想法不能说没有一点道理,不过,我认为这样的想法还是不够全面的。   真正导致资源一枯竭一座城市就完全没有出路了,还是一个模式的问题。   我们国家很多资源城市都是采取矿城一体,或者油城一体的苏联模式,之所以采取这样的模式,这和历史有关,也和现实有关,当时许多能源型城市都是苏联援建的,或者按照苏联专家的意图设计的,而另外一点,就是处于当时的国力考虑,因为资源型城市当时都在交通不发达的地区,如果矿区与城市分离,仅交通运输一项就需要巨大的成本。   虽然在当时来说有其合理性,但是从长远看,有其不合理的一面,这种不合理的危害也只能在十年后也就是资源枯竭的时候,才能看出来。   这表现在建国以来,国家和省里对安楠的投资将近百分之九十投在矿业上,地方工业、农业、教育合起来为也就百分之十多一点。畸形投资结构造成畸形的经济结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资源一枯竭,举目一望,愕然发现家里一下子没什么家当了。   我记得有个企业有一句广告语,叫做因为专注,所以我们专业,因为专业所以我们卓越,企业专注做某一项东西确实更有可能做得更成功,可一座城市毕竟不是一家企业,他的规模、他的功能都完全不一样。   当然,这样的模式为什么在苏联能受青睐?   在苏联,这事好办,他们地广人稀,既然资源枯竭了,那就不要了,向别处迁移,而国内不行,国家人口众多,大规模的城市人口迁移是不可能的,大家看看三峡的移民就知道,移民比安楠市区的人口也躲不了多少,都是举国之力在进行,迁移的地方也是全国五湖四海。   实际上从长远来看,采取的把城市和矿区分别建设,这才是一种可持续发展的合理的长期行为。城市和矿区分别建设的好处是,它最大限度地回避了开矿所造成的环境破坏给人类生活带来的负面影响,而且城市建设远离矿区,它可以按照城市固有的规律建设和发展,一旦矿区资源枯竭,由于有其他正常城市该有的一切,虽然也会影响这个城市人口的生活,但是影响的范围就小得多。   当然这是针对省里新发现的巨型矿区或者油田而言,对于省内已经成了定局的这些资源尚未枯竭正处于成长阶段的资源型城市,应该吸取安楠的教训,转型要趁早,应该在资源产量和利润比较好的时候就着手,应更多地运用政策性金融手段鼓励城市发展,把资金支持的着力点放在鼓励发展接续和替代产业方面。   因为这个时候这些城市财力相对充裕,转型效果也就比较显著,真到了矿竭城衰,回旋余地就比较小了。   我之所以讲这个,是因为我们省里以资源立市并非安楠独一家,这些城市不要看到现在高歌猛进,应该好好思考一下将来该怎么办。”   陆政东的讲话,与会者都听得很认真,对于陆政东在经济上的造诣,大家已经没什么怀疑,老大难的贝化,经过陆政东的手,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见到了成效,分离出去的副业都各自在市场上刨食,自己养活自己,而经过重组的主业也已经开始盈利,而且盈利还不小。   而陆政东所讲的这些完全是信手拈来,很多东西都是他们根本就不曾听说过的,而且又十分生动具体,也由不得他们不仔细的听着。   当然他们更为关注的是,陆政东是不是真能拿出解决安楠的办法来。   “至于如何解决安楠的问题,说实话,我第一次到安楠考察调研,这事就一直挂在我心上,也一直在思考安楠该何去何从,想要解决安楠的问题,有两点不能回避,一点就是想要让安楠走出困境,不能指望一蹴而就,毕其功于一役,安楠到今天这一步不是一步形成的,所以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得到解决,想要真正意义上的解决安楠的问题,那就需要一个中长期的规划。   还有一点不能回避的就是资金,解决安楠面临的一系列经济和社会矛盾,那肯定是离不开一个钱字,社会保障,包括离退休职工的养老、医疗保险,下岗职工的失业保险,以及城镇居民最低生活保障,支持职业培训、个人创业;支持生态环境整治和市政基础设施建设,支持资源枯竭型城市发展接续和替代产业,以增强城市发展后劲,这没那一样不需要钱,而且这不是一下子投入了就行,必须要长期不间断的投入。在这样的情况下,客观上就需要省里有足够的财力做保障,才敢实施,而省里的财力状况大家也很清楚,完全是捉襟见肘,这也是省里一直不敢动的最重要的原因。资金困难是客观存在的,而且困难是相当大,但安楠的问题已经是到了不能再拖的地步,就是有再大的困难,那也必须开始着手解决。”   陆政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如何解决资金的问题,一是从中央争取一部分的专项资金,二是省里想办法筹措一部分资金,其三还是得安楠立足于自力更生,挖掘潜力。   最后一点特别重要,内因才是决定性作用的,安楠现在就是一个需要输血的病人,中央争取的资金也好,省里筹措的资金也好,就等于是输血,如果病人自己不能造血,那这样的输血也就是堪堪维持其生命,如果病人自身具备造血功能,那这样的输血能够激活全身机能,是促进其健康起来的一个重要外因。   安楠应该如何自力更生,挖掘潜力,这要群策群力共同来想办法,省里的相关部门要有针对性地下去做一点调研,找一些专家和基层干部进行座谈,拿出一些针对性强而又切实可行的想法,最后形成一个全面的贯彻落实方案……”   陆政东讲完之后,周书明又做了总结性的发言:“总书记和总理如此关心和重视我们贝湖,我们也必须要加倍的努力工作,以不辜负总书记和总理的期望,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怎么贯彻落实中央领导的这些最新指示精神,拿出一些什么具体措施出来。”   周书明提议,请常委们以及与会的其他同志对此认真做一些准备,可以有呈报中央。一经批准,就尽快召开常委扩大会,一竿子插到地市级主要领导,部署落实这个贯彻方案的措施……   省委常委扩大会议结束之后,周书明留下了陆政东,看样子是有些事情还需要单独和他沟通一下。   “……有个细节,我在常委会上没敢传达,怕吓着了各位常委。总理在找我谈话时,说到安楠问题,非常严肃,你也知道总理是个性情温和的人,可是一严肃起来,还真是有些吓人,总理讲,如果把国家比作家庭,把城市比作孩子,那么,安楠就是满脸抹着矿灰为养活这个家而卖力苦干的最为老实巴交的孩子——它没有丝毫心眼,没有想着退路,直至体力透支掏空了自己,需要大笔医药费获得新生。于是,它又成为这个家庭的累赘,而被搁在一边,这是很不合适的。而这种情况在全国各个资源已经基本枯竭的资源能源型城市都存在,外省有个城市已经惹出了很大的乱子,在其他这类城市中,总理讲,根据他上次考察调研所了解的情况,安楠市情况作为严重的几个城市之一……如果出了大问题,就不仅仅是个历史欠债问题,也不仅仅是什么失职问题,对你我这样的人,都是个盖棺论定的大问题……”   周书明一边说,一边递了支烟给他,却久久没给他火柴。陆政东接过烟,也久久没点着它。   “……安楠的问题,要打板子,应该打我这个省长,我主管经济嘛。”   陆政东也有些凝重的说道。   “你到贝湖才多久?”   周书明苦笑着摇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陆政东也苦笑着摇摇头,陆政东刚才虽然在常委扩大会议上讲得头头是道,想要解决安楠的问题,那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要是那么容易,也不至于拖了十几年,经历数届省委省府都没人敢动,周书明苦笑的含义也许和他不同,但这一刻,两人难得的又一种默契。   好一会,陆政东试探问道:   “……我让相关部门多准备几套方案,供下一次常委会讨论时做选择?”   陆政东非常清楚,这次谈话虽然周书明是虚惊一场,但是也让其有了一种深深的危机感,所以不管周书明对他的印象如何,周书明现在最渴望得到的就是来自他的支持。   或许两人的蜜月期就要到来了,虽然不知道这样的蜜月期能维持多久,但对陆政东而言,在代字去掉之前,这也是一件大好的事情……      第39章 守望      周书明为了争取他的大力支持,也释放出了一些善意,比如在城乡统筹这一块,杨永清工作起来感觉就顺畅了很多。   而且组织部关于部分重点培养的干部的民意调查,组织部也给他抄送了一份,说是重点培养干部,实际就是组织部拟定的下次提拔干部的候选者。   陆政东估计在下一批调整的干部中,特别是他提议的经济常委,周书明还是会做出适当的让步的。当然人事从来是敏感事,周书明是迫不得已之下的无奈选择,能够让到什么地步,陆政东也拿不准。   陆政东正看着,唐中凯敲门进来。   陆政东也没起身,一边看着这些干部的民意调查结果一边很随意的问道:“中凯,常委扩大会议才结束没几天,又有什么事情?我看你挺闲的呀。”   唐中凯苦笑一下道:   “我哪是闲的,我也不想这样来回跑,是没办法,我们安新现在电力供应还是很吃紧,我得想办法从外省调配一点才行,省长也不是不知道,现在电力供应都很紧张,省里紧张,外省也紧张,这样的事情我不出面,怕死很难争取到……”   陆政东微微点点头:   “嗯,这倒是的,不过三峡电力外送的第三条通道五千伏直流输变电工程已经正式开工。明年将全部并网运行,到时候省里的用电就会得到缓解,当然也不能完全把希望放在这一处上,还是需要多方面联系,以备不时之需,需要省里出面的,省里也会全力支持的。”   唐中凯点头应着,眼睛的余光已经看到了陆政东手里是什么文件,笑了笑道:“省长这名单上肯定少了一个人,组织部没敢把他列在名单上。”   陆政东一听不由抬起头,唐中凯忙道:   “我是在组织部潘部长那里看到的,浮黎书记交代,我这次既然到省里来,也得要注意注意这一次组织部准备选拔的干部,有优秀的想办法争取到安新去,现在安新还是缺干部,缺优秀的干部。”   陆政东一听连不由有些感兴趣,看来唐中凯所说的人是个刺头,所以才这么不受待见,桀骜不驯的刺头往往也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不然他也没资格桀骜不驯。   唐中凯见陆政东这样,倒是有些扭扭捏捏的,他所讲的人实际就是马英华,本来唐中凯是不想讲的,但是他也是参加了常委扩大会的,很清楚既然高层如此重视安楠的问题,陆政东现在肯定是非常关注安楠的一举一动,上陆政东这里来,说这事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只是临到头他还是有些犹豫,虽然陆政东并没有对马英华如何,可心里恐怕对这个人还是有些看法的,这事本来已经过去,他又提及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可迟疑了好一会觉得这个情况还是应该告诉陆政东,所以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就是在媒体上对省长你胡说八道的那家伙,那家伙我倒是接触过,性子很拧,很倔,很傲性,很自以为是。”   唐中凯摇着头道。   陆政东一听,微微一沉吟,道:   “你的意思是,马英华也是这次组织部进行名义调查的干部之一?”   这让陆政东有些摸不到头脑,照理说金道申不至于这样没有政治头脑,至于周书明授意这更不可能,那马英华为什么会出现在原来的名单上?   唐中凯见陆政东沉思着,知道自己没把话说清楚,忙道:“他不在组织部组织的民意测评的名单上,是组织部到安新去进行民意测验的时候,安楠那些参加测评的人强烈要求省委组织部的人添上去,要他们报告给省委,让省委把他调回去。在这一批人中那家伙得了将近八十分,把第二名甩得远远的。”   唐中凯知道,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有人知道,一般人肯定是不会在陆政东面前提起,唐中凯怕陆政东不了解情况,到时候因为马英华而让安楠上上下下对陆政东有极大的看法和抵触情绪,那会对接下来的选举很不利,而且陆政东想要解决安楠的问题恐怕就会更为艰难,那会误大事的。   陆政东虽然在安楠已经对安楠的人对马英华的印象不错有所了解,倒也没想到马英华离开安楠也有些年头了,居然还有这么多人想着他回去。   百分之八十?   这让陆政东有些吃惊,马英华离开安楠已经这么多年了,而且现在完全是闲赋着,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希望他重新回到安楠工作,这倒是不寻常。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安楠的干部群众对于安楠的现状极为不满,有比较就有落差,和其他安楠的几任领导比起来,马英华应该算是不错的,矮子里面挑高个,因而也就念着马英华的好。   虽然民意调查不一定能够完全反映一个干部的综合素质,民意高的干部也不一定就是真正有能力的干部。   想到这里,陆政东倒是想见见这个骂他的家伙,看看这个家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此时的马英华并不知道这些,正呆呆的坐在地上,该打包的东西都已经打包好了,很是凌乱,都没个坐的地方。   常委扩大会议的精神已经传达下来,情况他也已经知晓,他最牵挂的安楠在高层的压力之下,终于是看到了一线解决的曙光,可是他却是要离开了,这更是让他有些无味掺杂。   自从那份报道出来之后,他本就门可罗雀的家更是没人上门了,不过最近几天倒是例外,倒是时有人上门,就是他的那些同学朋友,而上门的目的并不是来安慰他的,而是就是拉他一起去干企业,年薪自然是几十万起步,职位随便他挑。   这些人都是多年的交情,对他知根知底,这样做的目的可不是给他找出路,而是知道他能给他们创造更大的效益。   只是马英华对这个已经看得很淡了,他已经做出了决定,还是回母校教书去,这已经联系好了,而且也得到家人的支持。   实际上这些年来,他起起落落,曾经风光过,曾经低落过,可对于家人来讲,不管是他风光还是低落,他们都是跟着他颠沛流离担惊受怕,苦不堪言。   所以对于他选择重新回到学校去教书,过平静的生活,都是举双手赞成,都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爱人已经去办理托运的事情,把东西先托运过去,让那边的朋友帮着收着,然后爱人和母亲先过去,孩子大学放寒假之后直接到那边汇合,而他等到上面批准他的辞职之后就动身。   可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他又有些犹豫了,他本来就不想走,不过是被逼无奈,这样的变化就让他更犹豫了。   正如一首歌唱的那样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留下来陪你每个春夏秋冬,你要相信我,我要你和我今生一起度过……   而就在马英华在家里呆坐着的时候,他的爱人于晴却是火急火燎的往家里赶,不大会儿工夫,便感到了家里。   “英华,你还在这里发什么呆?出事了,我刚听说,你的辞职被卡住了。”   马英华一听不由一愣:   “他们巴不得把我这个瘟神送走,谁还会卡住我不放?”   于晴瞪了他一眼道:   “还能有谁,你得罪了谁还不知道?陆政东卡住的,我听刘姐说的,她说消息千真万确。”   马英华一听脸色不由一暗:   “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不过就是说了他几句,至于下这样的狠手,让我连教书都教不成?”   于晴听得此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想教书,陆政东这样做分明就是把你留在贝湖,然后慢慢收拾你,什么叫凌迟处死,那时候你就知道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都吃了那么大的亏来还是不知道悔改,你都这副样子了还成天咋咋呼呼的干什么?”   马英华看了于晴一眼,他可没敢告诉她,这档子事情是他那老同学为了逼他搞出来,要是她知道,真是不会放过他那老同学。   “算了,他要卡就卡,大不了什么都不要了,学古人一样挂冠而去!”   马英华不由看了于晴一眼,他俩是大学同学,于晴是他学妹,不但是美女更是才女,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才气深深的打动了他,才展开了热烈的追求,最终抱得美人归。   于晴此时可没那些风花雪月的想法,说实话,要不是出了这事,她相信马英华看到不会带着全家离开贝湖,可就是这样她还是担心,特别是省里传出要着手解决安楠的风声,她怕他又会犹豫,但她真的非常希望能离开这个对于他们全家来说已成了是非之地的地方——这是为了马英华好,也为了他们这一家好,所以她是觉得越早走越好,于是更是很坚定的劝说着。   “这下子可是有些麻烦了。”   马英华皱着眉头说道。   “有什么麻烦的?你不会是又不想走了吧?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是放不下安楠,可是安楠现在是什么一副状况,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   那么多人失业下岗,整个城市都挣扎在贫困线,陆政东算是大能吧,把要死不活的安新都能变成现在那样子。可就算是这样,你不也是认为他也拿安楠没办法?”   “不是陆政东没那个能耐,关键是他也和其他几任书记省长一样,也没有那个气魄和胆识敢去解决安楠的问题。只要他愿意做,安楠还是有希望的。”   马英华摇着头道。   于晴心里一激灵,她听得出来,马英华又动摇了,有些不想走了。   于晴也有些急了:   “有没有希望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就是留下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看客。而且还是要经常被别人打磨的看客,你就别想那些了,到了外省,你同样可以关注安楠,也不会有人会打磨你,不是更好吗?”   马英华沉吟了半响,才低声的似乎是喃喃自语道:“你别忙着去办托运,让我再想一想。”   于晴也不由更提高了嗓门:   “你还有什么可想的?都到了这步田地了,你就不能消停消停,你就不能让我们一家人过过安生日子?”   于晴圆润而不乏秀气的脸庞顿时涨得通红,因为着急,她那平时显得十分清灵的眼睛,这时却灼灼起来。   “马英华,你是不是还不死心,还梦想着省里会启用你这个在安楠工作过的旧臣?   马英华啊马英华,你好歹也是当过市长的人,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说说,为了安楠的事情,你得罪了多少省里的领导,而且你现在更是直接指名道姓的骂省长,你说这有可能吗?你还是醒醒吧!”   于晴觉得这样讲都还意犹未尽,接着就道:   “不要说启用你,贝湖虽然大,可有你容身之地吗?贝湖有你的好日子过吗?你没好日子过,一家人谁又能过得消停?你认真的掂量掂量,你留在贝湖,你除了看着安楠,你又能做什么?”   马英华愣愣的想了一会道:   “我还不至于那么不现实,还等着省里启用我,可就算是不能做什么,就是这样看着安楠也是好的,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守望吧。安楠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想想他们都在困苦中挣扎,我就心里不好受,你也知道,这次走,是被逼无奈。”   马英华也难得的文艺了一回。   “你想要守望,那你干嘛不能消停点?你非要去得罪那些领导?”   “我所讲的都是事实,如果连我都不站出来大声疾呼,那安楠就更没有一点希望。”   马英华抬起头,恳切地看着于晴,然后郑重地说道:“你就再让我一回,在看看,看看情况再说。”   听马英华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眼泪一下便涌上了于晴的眼眶。如果说男人是天下最复杂的“动物”,也许马英华算是其中最复杂的质疑。   结婚这么多年,她跟他为这样的事情争论过无数回。   她知道,只要他说出你就再让我一回,在看看,看看情况再说这句话,争论就算结束。他不会再争论下去。而她就得按他说的去做了。再说,他就会拂袖而去。有时,他固执无比,可有时候他又脆弱无比,别人看着他在外面是大声疾呼,可是回到家又显得那么脆弱,就像一个在外面受到欺负的孩子一般,显得很是委屈和可怜,让她也不忍心再刺激他。   但今天于晴却不想就此罢休。不管他将会做出怎样激烈的反应,她今天都要坚持到底,毕竟眼前这件事太重大了,他们还没什么,孩子怎么办?继续留在贝湖,就他爷俩的性格,儿子多半也是要回到贝湖,发展肯定会受到影响。   “那好吧。你就留在贝湖守望吧,我们走。”   说着,眼泪便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马上掉转身,拿起手包和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皮箱,大步向外屋走去了。   马英华一愣,但没去阻拦。他以为,那只不过是于晴时气头上的冲动,走几步,或十几步,至多等到走出房门,或走到电梯口。装作等电梯,让他去把她哄回来,以前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但今天不一样,等到他追到外面的时候,于晴已经上了电梯,回到房中,他看到于晴的背影在路灯下扯得老长,正朝小区的门口走去。   马英华无有些悲凉,苦笑着长长地出了口气,摇了摇头,难道坚守就注定的是这样的结果?   马英华无力的靠在墙上怔怔的想着,不一会,门外突然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和于晴急促的叫门声,原本软软靠在墙上的马英华等于来了精神,就像一根突然间被松开的弹簧似的,一下蹦了起来,如同小伙子一般两步窜到门口,打开门一把抱住于晴,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夫人是不忍心把我一个人扔下的。”   虽然两个人时不时会发生一些争论,马英华相信两人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于晴肯定也是舍不得离开他的,想到这里不由在于晴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于晴则是有些气急败坏的推开了马英华,气喘吁吁的道:“陆政东,陆政东……找你来了!”   马英华一怔,愣了一下,然后呵呵笑着:   “夫人你要找个回来的理由也得找个像样一点的,得得得,总之,我知道夫人这次又是为我牺牲了一次,以后我一定听你的,管好自己的嘴,管好自己的腿,不该说的事情绝不乱开腔,不该做的事情绝不乱动,你说东我绝不说西,坚决听于领导的话,坚决跟于领导走!”   于晴急得跺脚道:   “你怎么都没个正形,陆政东真找你来了,你还这个样子!”   马英华看了于晴一眼:   “得了吧,夫人开玩笑也有个限度,人家好歹也是省长,就算对我再不满,也还是有个基本的风度,不会上门兴师问罪的。夫人,你就不要再拿省长来吓唬我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那可不一定……”   马英华正说着,却听身后突然传来说话声……      第40章 不速之客      马英华回头一看,电梯门口站着三个人,他虽然闲赋,但还不至于没见过陆政东,领头的那人不是陆政东还能是谁?   马英华一下尴尬无比的呆立在哪里,接着一下子窘迫得无地自容,在心里连骂自己真是够混账。   “看来我这个不速之客是不大受欢迎啊,主人家都不邀请我进屋坐坐。”   陆政东故意自嘲一般的说道。   马英华忙迎上去:   “欢迎欢迎。就是不知道省长要来,屋里有些乱。”   马英华涨红着脸把陆政东迎进屋里,于晴则是手忙脚乱的腾出几个位子,然后端上了茶,便知趣的退出了房间。   陆政东看了一眼凌乱的房间,微微一笑道:   “看样子,这是担心我这个省长打击报复,准备踏上漫漫逃亡路?”   马英华没想到陆政东直接就提及此事,也就硬着头皮道:“我知道我是讲了一些不该讲的话,不过安楠的问题拖得越久出问题的可能性就越大,应该引起重视。”   陆政东摆摆手道:   “我今天来,既不是兴师问罪,也不是代表省政府和你谈话,这里没有什么省长,你也交了辞职信,我也不当你是高教厅的干部,我们两个人随便聊聊。”   马英华见陆政东开宗明义,一张嘴便先给今晚的谈话和自己的身份定了个性,免得出现那些不必要的麻烦,显得很是老练,能够以如此年纪到省长的位置,果然还是很厉害。   应该说,今晚这个让马英华感到如此意外、如此震惊的造访,其实,早就在陆政东的计划之中。   从唐中凯那里再一次听到马英华的事情后,陆政东让办公厅把关于马英华在安楠时上报给省政府的材料,安楠市里马英华在位的时候的一些关于安楠发展的措施文件,以及组织部门对于马英华的考察评价等文件都给他整理出来。   其实陆政东之前已经让办公厅把安楠近些年来上报给省政府的文件整理了一份给他,只是工作人员都清楚马英华和他的“过节”,交到他这里的东西肯定是把任何涉及到马英华的东西都给过滤掉了。   通过这些材料,他也基本勾勒出一个大致的马英华的形象,这个“家伙”不仅年富力强,笔头嘴头都十分了得,而且是安楠土生土长,又在安楠工作多年,对安楠的情况很熟悉不说,也还是具备一定的能力的。   但究竟如何,靠这些东西是无法完全下结论的,但已经有了个基本倾向:安楠的事情很不好办,安楠的领导班子肯定是要调整的,现在的班子实际就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看守班子,现在形势发生了变化,这样的班子就不适应这样的变化了,这一点,周书明虽然没讲,但肯定已经是在着手准备的。   只是想要让马英华回到安楠,也不是太好办,首先是马英华的级别在那里摆着,正厅,那重新回到安楠,也就只有四个位置适合,市委书记,市长、人大主任、政协主席,而实际上也只有前两个真正有意义,才能真正发挥作用。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从省里的角度出发,专门设立一个解决安楠问题的临设机构,让马英华在那里发挥他应该发挥的作用。   但不管哪一种将它排上工作日程,加以实施,却并非易事。   首选是常委和省委委员那一关难以通过。   首先,马英华这些年因为安楠的事情是开罪了不少省里的头头脑脑,总觉得他不识时务,在贝湖省的干部队伍中,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认为像马英华样的人是应该重用的,不然马英华也不会去高教厅当个巡视员无所事事的呆着。   出于种种原因,有一些同志长期以来早已不习惯、不愿意使用那种遇事自有主张而又特立独行的人,而且还是为了一件事情紧咬不放,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那种,就更是让不少人看着厌烦。   还有就是他和马英华的这件事,这件事闹得太大,可以说全省上下大大小小的干部几乎没有不知道、也没有不在议论这件事的。   假如,不做好充分的铺垫和引导,这些不在少数人会认为他陆政东之所以要使用马英华,完全就是一场政治秀,好表现他胸怀宽广,虚怀若谷,有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气度。   真要是留下这样的印象,对他来讲是负面的,对马英华来讲,不管他在那个位置,恐怕工作开展起来就更为艰难。   而更重要的是,不管把马英华放在那个位置,还得周书明点头,特别是若是放在安楠市重要的位置上,这就更需要周书明点头。   而且既然他决定用马英华,这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万一马英华是个“捧不起的刘阿斗”,嘴上行,实干不行,善于迎合老百姓的呼声,实际却干不了最应该做的事情,这最后就不仅仅要伤及他好不容易才刚刚建立起来的声誉和信誉,更严重的是,时间因此被耽误了,解决安楠的问题那就又得往后拖。   所以他才做了这么一次不速之客。   马英华也是聪明人,一下也就明白陆政东此来的真正目的,恐怕还是安楠的问题,既然是安楠的问题,马英华心里就踏实了不少,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几分钟后,马英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开始切入正题:“陆省长,媒体发表的那篇文章也是事出有因。当时的情况是……”   陆政东忙挥挥手:   “就算是评论,也没什么不可以嘛。谁说省长就不能让人评论了,中央没这么说过吧?党章上也没这么规定吧?你在那篇文章中提到的安楠的问题,确实是存在的问题……”   马英华点点头:   “我是安楠人,在安楠长大,又在安楠工作了这么多年,对安楠可以说是了解得非常透彻。我也很清楚,安楠的问题形成,绝对不是哪一届两届省市委的责任。它也不是我们贝湖省一个省的问题,但是这样拖下去,安楠的干部群众总归是吃不消的,要是有一天那个火药桶爆了,那后果,我一直呼吁此事,其实不光是为安楠考虑,其实也是为省里的领导们考虑……”   陆政东笑了一笑道:   “你别说那些事情,我既然说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我只想听听,依你之见,就安楠目前的现状,你觉得这个火药桶怎么才能消除掉?”   陆政东对于马英华之前在安楠的施政措施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但是毕竟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安楠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他以前的措施放在今天显然是已经跟不上形势了,他想考校考校马英华到底有几斤几两。   马英华倒也没想那么多,这么多年来,陆政东是唯一一个愿意倾听的,机会难得,于是马上就说道:“要解决安楠的问题,首先就得解决安楠几个矿业集团的问题,现在的安楠实际也就依靠着几个安楠矿业集团在苦苦支撑。   安楠矿业集团由于安楠矿产资源几乎枯竭,全靠在外面找活,这本来就很艰难,而且矿业集团不但要尽可能多的解决就业问题,还得解决市里的资金问题,完全是不堪重负。   而越是如此,安楠矿业集团的规模也就越是难以进一步扩大,经营也就越发艰难,这样下去,矿业集团迟早要倒下,那将是压倒安楠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所以,而且就像多数大型国有企业从整个生产结构和经营管理体制上来说,安楠矿业集团也急切地需要经历一个重新洗牌的过程。   也就是说,要调整它整个的经济结构,转换它整个的经营体制,建立一整套现代企业制度,确立新的市场方向。而调整结构,转换经营体制等一系列问题的关键。   而这其中,首先要给安楠矿业轻装,也就是不该企业负担的要交给社会,多余的人员分流,我们装修老房子有这样的经验,最好是先把老房子清空,也就是破而后立。   就像省长在贝化实施的那种措施,建立新的结构体制,在现代企业管理制度的激励下,去运行新结构和新体制,按照新结构和新体制所设定的新岗位,其余多余的人员则进行分流,这样也更能吸引战略投资者,这样的调整,增强企业的造血功能是一个目的,而另外一个目的就是上市,一旦上了市,企业也就有更多的资金用来扩大规模和效益,这能贡献给市里的财政收入会比现在大得多,也就又能创造就业机会……”   陆政东笑了笑,摇摇头道:   “安楠矿业集团和贝化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贝化的员工也就一万多人,就算是分流下岗,也就是几千人的事情,而且贝化的附属企业还能解决很大一部分,自己创业的占一部分,实际上贝化真正意义上失业的人数并不多,但安楠不一样,就目前几大安楠矿业在安楠的产能而言,按照国内行业的普遍标准,实际需要的人数是现在在岗的四分之一不到,也就是说按照最保守的估计,又将有十几万人下岗,加上之前已经下岗还在待业状态的,也就意味着安楠有三分一的人下岗。   而安楠由于资源几尽枯竭,处于衰落中,又靠什么能够创造就业机会给这些人提供再就业的岗位?   这毕竟是几百几千,几万人,而是上十万人,那是一个什么概念?   安楠的几个矿业集团都是建国初期建立的,到现在基本上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就算按照最保守的一家三口半的均数计算,除去家里还在上学的孩子、老人,这至少意味着安楠有三分之一的家庭失去主要收入来源。   就算这里面有些有技术的人能够外出找到工作,有些能吃苦耐劳的人能够到外面去闯荡,按照安楠就业部门给我的数字,那也还有将近四分之一强的家庭还是没有主要收入来源。   如果解决不好,那就不是解决火药桶的问题,而是把火药桶变得更大,甚至有可能点燃火药桶,那后果是什么,不需要多讲……”   马英华的这些想法,虽然大多数都是时下流行的一些观点,但也不乏一些让他眼前一亮的东西,不过能够想到这一步是远远不够的,如何解决这么好安置好这些下岗工人,这才是最为关键的,陆政东进一步逼迫着马英华,看看他是如何思考这个问题的。   马英华倒也没憷这个,想来也是思考过这个问题,答道:“这方面就需要省里的支持了,对于下岗的这部分人的基本生活保障,医疗保险,社保等就需要省里支持了,只要能够维持一段时间,这边几大矿业集团也就能开始上缴利税……”   陆政东呵呵一笑:   “好,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给省里的其他领导商量一下,砸锅卖铁满足你在资金上的要求,你负责把安楠搞起来,你敢立军令状,我就敢去做其他领导的工作。”   马英华一听吓一大跳,忙道:   “别别别,我还没说完。”   马英华抹了一下额头才继续说道:   “要解决安楠的问题,还需要得到中央和省里的支持进行地方性项目投资,这样一方面增加财政收入,另一方面也能创造不少就业机会。”   陆政东微微摇摇头,说道:   “这方面省里会考虑,但是现实的情况你也清楚,省里的财政资金也是相当紧张,特别是要进行新一轮的发展准备,省里也必须要做出一个通盘的考虑,关系到全省全局发展的考虑,而不能仅仅只考虑到安楠一地,所以能够创造的财政收入和就业也是有限的。要是没有其他办法来解决就业问题,你所讲的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马英华一听心里明白,陆政东这是给他交底了,如果安楠方面不能有效的解决就业问题,恐怕省里解决安楠的问题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想到这里,马英华咬咬牙道:“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电换人,谁用安楠的电,就帮着解决安楠的一些下岗工人,凡是安楠拿得出手的,都用来换就业,这样总能解决一部分……”   陆政东看到马英华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想起了当年因为电的事情而不得不离开市长的位置,现在又提出这个,显然是心里有些痛。   马英华是一副苦大仇神深的样子,陆政东则是有些欣喜,这个家伙倒还是真敢想,也能想到点子上。   这时,一直在楼下车里守候着的秘书匆匆跑上楼来向陆政东报告,省委办公厅打来电话,说,出国考察的一位中央领导临时转机贝湖,周书记请他一起去见一见,陆政东一听,立即起身告辞。   马英华也没想到谈话气氛如此协调,这完全出乎马英华的意料,也觉得机会难得,于是,忙暗中盘算了一下,便想趁机模一下省长的“底牌”,迟疑一下,便问:“……省长,您觉得像我这样的人能不能再到安楠发挥发挥余热?”   陆政东淡淡一笑,并没有回答马英华的问题,而是说道:“这样吧,你再好好思考一下,把你今天所讲的好好在完善一下,整理出来,注意,今天我们谈话的内容,和你整理出来的东西都得保密。”   马英华见陆政东举步便欲出门,忙叫了一声:“于晴,陆省长要走了。”   于晴即刻从儿子屋里跑来,问:   “陆省长,您不再坐一会儿?”   陆政东一边向楼下走去,一边笑道:   “嗯,有事,先走了,泡的茶很不错,如果有机会再来品尝品尝……”   于晴忙谦虚着,她也知道,省长能够进家门喝一次茶这已经是够难得的了。   已经走到电梯门口的陆政东似乎是不经意的停下脚步:“你现在工作不忙,推荐你看一看一篇论文叫做论我国经济的三元结构d的论文,也许会对你有所帮助,你不妨找来翻翻……”   马英华忙点着头,目送着陆政东的车消失在视线之外才回了房间,忙拿起笔,将陆政东刚讲的论文记下,看看时间,这个时间没有哪一家书店或者大学的图书馆还开着门,只能等明天了。   “你们在外面谈了些什么?”   于晴瞪马英华停下来的时候便问道。   “谈的都是工作上的事情,你就别瞎打听了。”   于晴一笑:   “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   说着扬了扬手里的小录音机,这是儿子原来学外语的,于晴在房中忐忑的等待着外面的谈话,看到这个就灵机一动,就把录音机用竹竿轻轻放在客厅外的阳台上。   马英华立刻严肃起来,严厉的说道:   “你怎么可以偷录我和省长之间的谈话?”   于晴一开始还挺得意,说:   “我怕他对你不利,所以……”   “所以你就偷录我们之间的谈话?!你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吗?快毁掉它!这是党内纪律绝对不允许的!亏你也是个老党员了!”   马英华板起脸,厉声斥责,还不依不饶的压低声音说道:“你可真是糊涂啊,那篇文章虽然是可能会得罪陆政东,但是那也是公开的堂堂正正的,陆政东能把我怎么样?要是这样的录音被组织上知道,就算陆政东部收拾我,组织上也会收拾你我的,你可真是糊涂啊!”   于晴从没见过马英华这么凶,一下子既感到失了大面子,也觉得无比委屈,便完全愣在了那儿,僵持了好大一会儿,看到马英华仍板着脸等她处理那盒录音磁带,这才从录音机里取出磁带,往他面前一扔,说了声:“给你……给你……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说完,就跑进儿子房间,啪的一声把门给锁上了……      第41章 机锋      躺在卧室的马英华也觉得对于晴太凶了一些,他也知道于晴所担心的是什么。   于晴是担心陆政东利用他了解贝湖的情况之后就卸磨杀驴,甚至在他写的这些东西中给他罗织什么罪名,这样的事情并不鲜见。   马英华也知道,陆政东就算要收拾他也绝不会使用什么阴招,真要觉得他冒犯了“龙威”,要收拾他也会找冠冕堂皇的理由,这就是所谓的阳谋。   马英华从刚才的激动中回过神来,经过于晴这一提醒,也有这样的一点担心。   不过,最终他还是觉得就算是那样又如何?   陆政东只要是真的准备解决安楠的问题,就算吃亏,那也值得了!   想到这里,马英华不由觉得对爱人有些愧疚,爱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爱人一直还是挺支持他的,这么多年来,越是他落魄的时候,其实妻子越是关心他,越是担心他。   只是马英华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思去安慰她,不管陆政东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多年来,陆政东也是第一个愿意真正听取他的想法的人,有这样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马英华又仔细的想着关于安楠的事情,尽可能的把他对解决安楠的一些办法考虑得更为周全一些,这样想了许久他才安然入睡……   第二天一早他就跑到贝湖大学借到了陆政东所说的那篇论文,回到家还没来得及细看,省政府的人就到了,说是为了让他安心的整理材料,陆省长给他找了一个幽静的地方。   马英华一到地方,心里呵呵一笑,这地方他来过,靠近湖边,原先是省林业局的地盘,依山傍水,环境十分幽静。   有一幢老式的小楼和几幢宽敞结实的青砖平房,去水库钓鱼荡舟野餐十分方便。   听说是省政府政策研究室的几位笔杆子借住在这儿,实际上是把所有的房间全给占了,为省里起草政府工作报告,前后差不多住了六七个月。   以后又多次在这儿起草省政府重要文件,每每也是一住就是一两个月或三五个月。省林业厅的同志见此状那还不识趣,索性做了个顺水人情,把它让了出来,经双方友好协商,作为象征性的补偿,省政府办公厅从工作基金里为林业厅争取到一笔为数并不太多的基建费,去修缮他们在市内的办公室;又从省长工作基金里争取到一点钱,将小楼和平房做了适度的装修,将它们改造成了如今的省政府临湖招待所,因为它地处湖边,一直以来又神神秘秘地总关着大铁门。   而多数日子的夜晚,那小楼里又都黑着灯。   大铁门里也总是静得可怕。   所以,很多人都认为这是省纪委双规的一个秘密场所。   这里确实是个思考问题和写文章的好地方,马英华觉得非常不错,他不知道关于他的流言却悄然在省城你传播着。   首先是因为陆政东调阅马英华的材料,然后马英华又好多天没上高教厅上班,还有人讲曾经看到马英华乘车朝临湖招待所驶去,估计是有什么问题被陆政东发现了,通知纪委对他采取了行动。   这样的消息虽然经不起仔细推敲,想来也没有人愿意去仔细推敲,总之是作为一种谈资在传播,有对马英华幸灾乐祸的,也有对陆政东这样睚眦必报的不以为然……   而在此时,陆政东却是在思考如何用马英华的问题,那一次谈话之后,问题的焦点从用,还是不用上,渐渐转移到了马英华这个人到底值得不值得他重点往上推这个问题上,而且如何推,推在什么位置上,真是让陆政东真是有些犯难。   陆政东对于马英华骂过自己不以为然,对马英华是个刺头也不以为然,想当年,主席还挨过许和尚的骂,甚至许和尚还扬言要一枪崩了他,他这挨点骂算什么?   至于刺头,许和尚比之马英华刺头多了,也桀骜不驯多了,不是照样被主席降服得服服帖帖的,成了最忠诚的部下。   陆政东也有信心让马英华服服帖帖。他所担心的是马英华无疑是一个优点和缺点同样突出的干部,有能力有冲劲,但是在工作方式上不讲究方法,这样的缺陷是让人很头痛的,如果把马英华推到一个重要的位置,马英华却是撑不起那一片天。   按照陆政东的想法,他是很想把马英华推到安楠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发挥作用,而推在市长位置就他那性格恐怕也很难和市委书记处理好关系,而且由于是二把手,他的想法也很难得到实落实。   推到市委书记的位置上,那也就意味着他陆政东也就要承担极大的风险,一旦马英华不能治理好安楠,他就得负连带责任。   陆政东不停的思索着,思考着各种可能性,好的坏的,都充分的考虑了一遍,隐隐约约有些感觉,想了一想,最后还是决定探探周书明的口风再说,毕竟人事上的事情,特别是重要的人事问题,没有做什么的点头,他想再多也白搭……   陆政东坐在周书明办公室,谈了一会工作之后,周书明似乎是不经意间问道:“听说你截住了那个马英华?”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   “嗯,我直接扣了他的辞职信。”   周书明不禁一笑道:   “这敢放炮,却不敢面对,直接跑路,不是英雄所为。说说吧,你扣住他,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周书明自然不会认为陆政东扣下马英华是为了什么打击报复,陆政东真要是就这点水平,那估计连市长都当不上,也就那些没有一点政治头脑的人会相信这个。   “留下他干什么,我真还没想好。前几天,我也和他谈了一次,给我的感觉怎么说呢,优点和缺点都同样和突出,用一句比较流行的话说,是有些特点。”   陆政东坦诚地说道。   周书明一笑:   “这倒是你的风格,很多事情,先放在那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不时之需。”   陆政东也一笑,叹口气:   “书记批评我呢?”   周书明这个时候极力要向外界营造一个书记省长琴瑟相和的样子,所以两人之间也是显得极为融洽。   陆政东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马英华对安楠非常熟悉,让他走了,那太便宜他了。”   周书明拿起火柴,似乎要点烟了,听得陆政东如此讲,迟疑了一下,道:“政东的意思是要把他放到安楠去?”   陆政东笑着摆摆手,道:   “那是书记你考虑的事情,我是觉得这个家伙还是有点意思,你知道我问他怎么解决安楠众多下岗职工再就业的办法,他给我想了一个什么招?”   周书明一听也不由好奇的看了陆政东一眼,陆政东一笑:“他建议用安楠的电力等紧俏资源和别的地市换,谁能解决安楠的再就业,他就把这些东西给谁,有点奸商的潜质。”   周书明一听不由一动: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就是估计解决的人员数量有限。”   陆政东点点头:   “他的意思是解决现在已经下岗的这一部分,这部分人现在是急于找到一个能够养家糊口的工作,对工作部署i很挑剔,只要不是非要进什么国有企业,这倒是能解决不少人。”   周书明已经隐隐明白陆政东的意思了,笑着问道:“省长是不是已经对如何解决安楠的问题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设想了?”   陆政东摇摇头又点点头:   “只能说是有了一些想法,这些天我和省里的一些专家以及省里相关部门的同志进行了一番深入的交流,对于安楠的问题应该从哪方面着手有了一些考虑。   要解决安楠的问题,压力最大的就是如何解决下岗职工再就业的问题,以及安楠如何自力更生的问题,这两个问题,是关系到安楠问题是不是能够顺利推进的最关键的问题。”   “嗯,你讲讲。”   “解决安楠自力更生的问题,我看最主要的是从三个方面入手,一是解决安楠矿业集团创收问题,而是省里投资,安楠也据此形成合力的问题,还有一点,那就是城镇化,主要通过这三方面来提升安楠的财政收入。”   周书明微微一愣:   “城镇化,只是安楠现在这个局面,土地出让的价格很低,很难有机会拉起来。”   “土地出让确实不大,推进城镇化的建设其实主要目的拉动投资,城镇化的建设必将伴随大量固定资产投资,并相应产生诸多相关需求,从而成为下一轮经济增长的引擎。   通常情况下,城镇化的过程伴随着农村人口向城镇的转移,城镇规模呈从小到大、城市群不断壮大的发展状态,二、三产业逐步集聚。   城镇化过程中伴随发生的一切,比如公共基础设施建设、居民住房建设配套的医院、学校等民生服务需求等,进而为维持生活所需的耐用消费品、汽车等商业服务需求等,均需投入大量的资金,从而必然会带动投资扩大,推动经济增长。   这样通过税收,规费的收入来增加财政收入。”   “那安楠矿业集团的问题怎么解决?”   “要想矿业集团能够给安楠输送更多的财政收入,按照马英华的说法是必须要裁剪掉一半以上的人员,并进行改制,争取在短时间上市,这样既能输血,又能扩大规模,再又能促进就业……”   周书明慢吞吞地笑道,小小的火焰不一会儿便燃到了火柴棍的尽头,灼疼了省长的手指。他不紧不慢地晃灭了它,把多半截已燃成炭条的火柴棍扔进那只异形烟缸。   陆政东的这话让他心里有些震惊,陆政东虽然是借马英华之口,实际是陆政东的想法,这想法实在是太过大胆,再下岗一半,那就又是小十万人,真要是一个闪失,陆政东和他都得被炸得粉身碎骨。   “其实……留下马英华,也是个麻烦……”   周书明温吞吞的说着,进一步试探陆政东的意思。   “何以见得?让他一走了之,你我就痛快了?”   陆政东也试着追问。   “嗯……”   周书明再一次划着火柴。这一回真把烟给点着了,但只吸了一口,就问那儿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陆政东。   陆政东也说道:   “不过……真要让马英华那家伙走了,不管他去哪个省,都让那个省白捡个便宜。怎么说,这小子也是个人才啊。人、才、啊……”   在说最后那三个字时,他用了很感慨的语气,很重的语调,很深沉的眼神,脸部表情忽然间也变得十分严肃,就那么直瞠瞠地看着周书明,似乎是在用这些无言的表达传递着一种确定的“意向”。   陆政东一时间拿不准周书明在处置马英华的问题上,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草率地和省书记志“唱了反调”,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但作为一省之长,他确实又不舍得放走这么一个人才,又觉得自己应该不失时机的向书记同志表明自己对马英华这个人、这件事的看法。要很得体地,很婉转地把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这是非常必要的……   周书明听得陆政东如此讲,似乎是突然想起刚才的问题,问道:“政东省长,你是行家里手,马英华想用小伎俩糊弄你是不行的,他到底还有什么办法解决下岗职工再就业的问题?”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周书明之前对这个马英华也是丝毫没有任何印象,也就是出了陆政东那档子事情才开始关注,而真正关注到这个马英华,还是因为这次民意测验,一个根本就没有出现在测验名单上的人硬是被人推举上来,而且在全省这批干部中名列第一,他这个一把手想不关注都难,他也是从多方面、多渠道、系统而全面的对马英华进行了一番了解。   而得到的结论同样和陆政东一样,对这个人如何使用有些犯难。   不用,可是马英华的民意测验又是第一,自己推翻自己的建议,那等于是自己的嘴巴。   使用马英华是有极大风险的,但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一旦把马英华这样的人用好了,就会给当前略显沉闷的贝湖省干部队伍注入一股清新之气,一股掠野之风,也会给一部分面对众多积重难返的地市而稍感“计从何出”的同志一个震动,一个启迪……   这也是深入领会中央领导的意图,一地的发展关键还是要用好人,用对人,把合适的干部放到合适的位置上,以实际行动证明他在用人观上的转变,这样也能挽回之前张新文的事情所造成的不利影响,但是一旦这个人真要是出了问题,那也……   关键是这个人是不是真有能耐,这才是最为关键的。   所以周书明才会有如此一问,只要能够解决下岗和再就业的问题,那就不会出现大问题,所以他也要陆政东在这个问题上给他交底。   陆政东却是避而不答,道:   “我给他找了个地方让他冥思苦想去了,等他把想法整理出来,我再来给书记汇报,这样的事情宁可把困难想得更多一些,做好最坏的打算,争取最好的结果,那样我们才能争取主动。”   周书明一听陆政东这话不由点点头,陆政东有这个态度和想法也让他安心不少,他也怕中央这样一压,陆政东头脑一热,一拍脑袋,那事情就麻烦了……   陆政东见周书明原则上认为只要马英华能够拿得出一个稳妥解决安楠再就业的方案,那把马英华放在安楠也不是不可以。   “这件事还是先考虑一个相对成熟的想法之后,再和其他常委沟通,书记你觉得如何?”   周书明点点头:   “是的,安楠的事情很复杂,要是方案不成熟,道听途说的一传播,又是一番风波……”   陆政东知道周书明的话里是有所指的,就是周书明被紧急召见,在省里几乎传遍了他要“被下课”,见周书明主动提及点点头道:“我刚来的时候还没觉得,现在也是感受到贝湖的一些干部在这方面风气不正,特别是省城里的一些干部,有的就像包打听一样,到处探听消息,有的就像有的女人一样,爱嚼舌根子,成天不把心思放在如何干好工作上,却把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   周书明见陆政东支持他的意见,便道:   “此风不可长,特别是现在全省都在集中精力争取中部崛起,集中精力贯彻中央领导的重要指示精神,可这些人还是没有触动,我看有必要借着这次中央领导的指示精神的东风,加强干部队伍的作风建设。”   陆政东也点着头,周书明在运用这方面的事情是轻车熟路,不管怎么讲,经济发展始终是要在党的领导下进行,这样一搞,那经济发展出了成绩,自然也是书记方向路线正确,领导有方……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试探着,又各自交了底,各自取得各自需要的东西,在这些问题上达成了一致意见……      第42章 无知者无畏      从周书明的办公室出来,坐在车上的陆政东陷入了沉思,虽然周书明是不反对重新启用马英华,但也仅此而已。   作为马英华这样任命起来有风险的干部,就算周书明这一次被中央领导狠狠的戳了一次,周书明也不可能强力出头来推动,这是趋利避害的本能,还有就是长期习惯了四平八稳、老成持重的性格惯性使然。   在这样的状态下,省委常委会、全委会那一关怎么过?   这更是让陆政东挠头。   财政资金的问题,陆政东倒是不担心常委们会有什么异议,不管是点石成金,还是拆东墙补西墙,东凑西借,只要他们自己能相出办法就行,而想不出办法出现了窟窿,这一块是也他这个省长和常务副省长的事儿,和他们关联不大。   而在职工分流这一块就不一样,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涉及到局面的稳定问题,没哪一个常委会掉以轻心。   陆政东在周书明面前还是有保留的讲估计得有一半的职工要分流,连周书明都感到心惊肉跳,就更不要说常委们了。   这么多人下岗加上先期下岗的,常委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一个重大的不稳定因素,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印象,甭管后面的再就业方案有多么科学,有多么有新意,都会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无他,企业改制,人员分流已经是进行了多个年头,大家都见得多了,每一个企业的改制,分流对于任何一级的领导来讲,其中的各种纠葛,矛盾的爆发、冲突,每一次都是让人头大如斗,更遑论如此规模的分流了。   而对于全委会中的省委委员来讲,恐怕对财政资金的在意程度又要大于职工分流的问题,这是由他们所处的位置决定的,位置不一样,看待问题的角度也就不一样。   常委们都是在省里的层面看待问题,而省委委员中很大一部分是地市的头头脑脑,他们更关心的是安楠那边投入了,最后落到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资金会少多少,所以陆政东要一再的强调安楠要首先立足自力更生为主,外来援助为辅的方针,这既是贝湖省情的现实考虑,同时也是避免过度刺激这部分人。   而至于分流如果没有最好会导致什么后果,和他们的关系不大,自然也就不会太关心。   想到这里陆政东也不禁想到,恐怕周书明此时也是在暗中腹诽他的前任,非要争取全面实行干部任免和重大事项票决制,这简直就是给自己头上带上一顶紧箍咒,原本只需要在常委会上敲定的事情,多了全委会这一项本身就变得复杂,再加上不是举手表决,变数又一下递增了不少。   当然,陆政东也知道这样变化的积极意义,这就要求不管是干部或者重大事项,事先都要经过充分的准备和尽可能的完善,对于防止干部任用的不正之风,以及防止领导干部头脑一发热就对重大事项胡乱拍板,改变关键的少数独断作用代替了次要的多数的话语权和表决权作用的局面,改变了党政一把手的提拔使用变成了少数人说了算的内定和铁定,事实证明,次要的多数要比关键的少数在维护选举干部选择的公平、公正、公开中发挥的作用大很多。这样键的少数的权力小了,领导集体的权力加强了;随意性减少了,规范性增强了;决策的科学性增加了,决策的失误减少了。   但清楚这样变化的积极意义是一回事,这样的事情落在自己头上又是一回事,但不管怎么样,既然有这样的变化,那就必须适应这样的变化。   所以这件事该如何动,必须要讲究策略,讲究办法,而且必须要抓紧,争取在中央领导讲话这个契机和周书明处于这样的蜜月期把解决安楠的事情框架和马英华的事情确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又发生什么变化。   陆政东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先扔炸弹,先把问题摆出来,把常委和委员们炸醒,让他们都认识到安楠的问题已经到了非改变不可的地步,让他们从维持现状的幻境中清醒过来。   这方面要从两个方面入手,一是要把安楠市的整个发展状况摆出来,要把安楠市老百姓的生存状况摆出来,特别是包括下岗工人在内的困难群体艰难窘迫的生存状态更是要摆出来。   其二是要把安楠矿业集团摆出来,要更清晰的表明安楠矿业集团对于安楠的重要性,现在的艰难处境,以及能坚持多久,如果倒下之后对安楠带来的后果,让大家认识到安楠矿业集团改制的必要性,紧迫性。   这方面一定要形成翔实而且系统的文字材料,而且还要有一定的权威性的机构或者研究人员来做,陆政东的想法是请社科院专门从事这方面研究的专家来进行。   而光是文字资料,陆政东觉得还是不够,必须还要有更为具体而生动的形式让大家更为直观的了解这些,陆政东想让省电视台以新闻纪录片的形式把这些东西真实具体的表现出来,这样直观的视觉冲击,加上文字材料的深度剖析结合起来,这样更能形成最强烈的冲击。   这样做的目的主要就一个,尽最大努力让常委和委员们认识这样的现实,认识到解决安楠问题的紧迫性和必要性,在这方面力争达成更为全面的统一认识,一句话:就是要统一思想。   在这方面达成广泛的共识之后,再推出马英华等人提出的具体的实施规划,这样不但是理论和实际相结合,形成一个比较完善的解决安楠的体系,更重要的是有了之前的冲击,常委和委员们接受这样的规划,以及接受马英华重回安楠的难度也相对会降低很多。   但不管怎么说,马英华拿出的解决安楠问题的一揽子计划依然还是一个重磅炸弹,陆政东也希望用马英华丢出的重磅炸弹去惊醒很多干部的思维定势。但他并不希望多数与这些人被震晕过去,不希望这样的计划在省委的全委会上搁浅,这是绝对要防止的。   所以,马英华拿出的书面东西一定要经得住推敲,至少首先得要能过周书明那一关,而最能把握周书明在这方面的想法的无疑是省政策研究室的那帮人,在给马英华充分的时间进行准备后,就先由这些人初审一下。   而此刻的马英华却是陷入了既兴奋又迷惘的一种状态,兴奋是陆政东让他拜读的一些文章以及通过办公厅给他提供的一些材料上的一些思路和观点,似乎给他打开了一扇窗子,让他更为全面的看清要如何来解决安楠的问题。   而此刻的马英华对当初说的话羞愧不已,因为从和陆政东的谈话以及陆政东在常委扩大会上的讲话,以及陆政东提供给他的这些材料和资料,充分的说明陆政东对于安楠的了解一点都不亚于他。   可是他是土生土长的安楠人,是安楠曾经的市长,而且从始至终一直以一种异乎寻常的注意力关注着安楠,才能够对安楠又如此深入的了解。   而陆政东调任贝湖省里的时间却多长,能够了解到这样透彻的程度,绝非一日之功。   而更让他感到震惊的是陆政东实际上已经对解决安楠又一个整体的构想,这些构想环环相扣,从而构成了一个整体,当然他所提出的一些想法,在陆政东的构想中也能看到,可是那只是其中的很小的一部分。   这更是让马英华感到有些沮丧,原本在他看来,在省里就解决安楠问题而言,他敢说第二,绝没有人敢说第一,可就从陆政东的只言片语,以及这样的一鳞半爪中,他就能够感受得到,陆政东对安楠的问题看得比他透彻,看得比他深,而提出的解决办法也比他更多,层次更高。   想想那晚他还在陆政东面前慷慨激昂,侃侃而谈,自以为很了不起,实际却完全是班门弄斧。   而这也就罢了,陆政东要他做的,是将陆政东的这些构想和安楠的实际结合起来,拿出一个可操作性非常高的执行方案出来,但是明明陆政东所提出这些构想和观点,似乎就在眼前,可是他想抓住却又突然飘开,总是无法把握住如何抓住的办法,总是没有一个办法将这些构想和要解决的关键问题结合起来,也就是始终没有能够拿出一个能够说服他自己的解决下岗工人再就业的办法出来。   陆政东对他提出的解决安楠再就业问题的穷追猛打,让他原本自认很周全的办法显得千疮百孔,原来虽然把解决再就业的困难想到了,但显然深度不过,想到这里,马英华不由更是羞愧,还讲陆政东在对待安楠的问题上是小脚女人,真是无知者无畏。   不过,他也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要是轻易认输也不会为了安楠的事情坚持到现在……      第43章 “疯狂计划”      周书明和陆政东谈及的要整治那些成天小道消息乱飞的事情还没出台,所以省城的小道消息依然还是漫天飞。   有人言之凿凿的讲,马英华已经被正式双规了,正在交代问题,之所以没有对外公布,估计是涉及面很广,还有交代出来的人没有规到位,估计是一件大案要案来办,至于这个中原因,不免也指向其得罪了陆政东。   有人之所以言之凿凿,是因为临湖招待所最近时常有车辆出入,而且还有坐奥迪车的领导出入,这就是最大的铁证。   而事实上,出入临湖招待所的并非是纪委的人员,而是省政府办公厅的工作人员和省政策研究室的人,乘坐奥迪车的则是省政策研究室的主任。   政府办公厅的工作人员主要是给马英华送所需要的材料的,而省政策研究室的人则是受命前来查看马英华所写的东西并听取其解读的。   既然是省长亲自点名交代的,省政策研究室的人员也不敢怠慢,不但对马英华所写的东西是翻来覆去的看,对里面的行文提法都是逐字逐句的进行讨论。   省政策研究室就是吃文字游戏这碗饭的,对这些的较真程度让当年也是文艺青年,自诩还有几分文采的马英华也是真正领教了什么叫文字的艺术。   而更让他难以招教的是每一种提法,每一种办法,省政策研究室的人都会追问其理论依据,就算没有理论依据,在全国其他地方有没有先例,这样的“探讨”持续了两天才结束。   而陆政东则是一直等待着政策研究室对马英华方案初审的结果,政策研究室的主任倒是打来了电话,表示他们已经看完马英华所写的材料,也听取了马英华的解读,不过当陆政东问起他们的看法的时候,对方却是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陆省长,最好您还是亲自看一看,听一听……”   陆政东一听便明白政研室主任的意思,估计是拿不准。   而陆政东是想听的该看的早都听过看过,他的目的是听过政研室的这帮人了解周书明的看法,也就故作不知,问道:“你们是一个什么看法?”   “……最好,还是您亲自看一看,听一听……”   政研室主任一个劲儿的请求到。   陆政东问道:   “你们看了,听了吗?”   对方回答道:   “看了,也听了……”   陆政东淡淡一笑:   “既然你们也看了,也听了,你们是专门从事这方面的工作的,你们总有个态度吧?”   政策研究室主任却依然是左右而言他:   “我们的意见就是还是请省里主要领导亲自来听一听……”   “你们自己就没个看法?是好是歹,有问题没问题,你们总得拿出一个说法吧?”   陆政东加重了语气说道。   “我们的看法就是希望省里主要领导亲自听一听。”   研究室主任用一种特别平静而又老到的口气说道。   陆政东就不做声了,对方始终不表态,其实也就是一个很明晰的态度,那就是他们相当的拿不准,当然也无法完全驳斥马英华的东西,特别是在中央关注安楠问题的时候,在拿不准的时候,就更不敢乱表态。   陆政东想了想,他对马英华的大体思路已经知晓,甚至有些东西还是他授意的,他自然不用去,这事也就只有劳烦周若山一趟了。   陆政东料想马英华的东西会引起震动。但他不希望由此招致其枪毙,让周若山看看之后提出一些想法,这样也算是集思广益。   周若山是知道陆政东让马英华在搞这么一个东西的,不过到底搞成什么样子了,他也不清楚,也有些好奇,于是爽快的就答应下来。   而马英华则是有些惴惴不安,因为那些政策研究室的笔杆子们从始至终始终就没有一个态度,这让清楚的意识到某些东西。   而常务副省长的召见,肯定是得到了政策研究室的汇报,不过在马英华看来,周若山是管经济的,又是搞实际工作的,思想上应该比政策研究室的开通,何况他在被政策研究室的人又一轮追问之后,也进行了一些润色,有些提法显得更为委婉一些。他想试着看一下周省长的反应,试一试自己能否说服这位省里分管经济的主管领导,如果连周省长都说不服,那么要说服那些对经济不是很在行的人就更困难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周若山在看完他的材料之后很平静,完全没有反应,更是连追问都没有。   这让马英华极为不安,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周省长您觉得怎么样?”   周若山不说话,不过拿过发言稿,逐页逐页地又很快地浏览了一遍。   马英华又问道:   “您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周若山还是不做声,不过眼神却是专注的看着马英华所写的东西。   “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周省长批评指正。”   “我……我得想一想……”   周若山终于开口了,表情非常恳切的道:   “等我想好了,再给你答复,你先回去吧。”   马英华见周若山下逐客令了,也只好起身告辞。   但是一直等待周若山给他答复的马英华却是迟迟没有等到周若山的答复。   事实上,周若山远不是马英华所见到的那样平静,到了周若山这样的位置,自然不会把什么都写在脸上。   事实上周若山在看完马英华的东西之后觉得是天雷滚滚,被震得不轻,甚至被震得有点发懵的感觉。   其他的不说,一口气下岗那么多工人,这确实是一个破而后立的,解决矿业集团的问题进而解决安楠问题的重要一环,但是这看在眼里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疯狂到无以伦比的计划,或者叫疯子计划也不为过,这个马英华真是疯了!   也难怪马英华会被调到高教厅去当巡视员,马英华是敢这样计划,就敢把这样的计划付诸行动的人,这样的家伙那个领导的心脏能承受得了!   这是周若山看完马英华写的东西之后,最为深刻的感受……      第44章 放不下      这是周若山看完马英华的东西冒出的第一个感觉,但理智又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别人不了解陆政东打算启用马英华,他是知道一点的,马英华搞的这个东西若是陆政东不了解,陆政东也不会让他看,与其说马英华疯了,倒不如说陆政东疯了,给周若山的感觉就是一对大小疯子。   但是他很清楚,他可以认为马英华是疯子,但是绝不认为陆政东是疯子,这样的认识倒不是因为陆政东是省长,而马英华则是一个灰溜溜的巡视员,而是因为马英华没有能证明他的成功案例,而陆政东则是用事实证明了这一点。   虽然马英华的这个东西部完全代表陆政东的想法,可至少里面的主要东西是陆政东所认同的,这让他怎么在马英华面前表态?   周若山明白事关重大,怕自己误导了陆政东而酿成不可挽救的后果,所以,在他没有亲自听到陆政东的态度之前,他肯定不愿表明自己的态度。   周若山一直沉思着,秘书提醒了三次,讲晚上是他孙女的生日,见他依然没反应,便去给他又斟了一杯茶,周若山依然没反应,秘书也不敢再打扰。   要是以往,周若山听得提起孙女就算再严肃也会露出一丝笑意,可今天却是一点反应都没,一切迹象表明,一定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   果然,周若山站起身来,不过不是回家,而是进了不远处也没离开的陆政东的办公室。   “省长,马英华的那些东西还是需要你亲自把把关。我担心,把他那些想法直接拿到出来,一下炸了窝,事情就不好办……”   周若山急切地说道。   陆政东淡淡一笑道:   “这只是一种探索吧,一种思路,也算是抛砖引玉,有些东西也只有碰撞才会出现火花,在这火花中才能抓到事物的本质,至于你所担心的,我看不至于,这既不是施政措施,也不是什么方针政策,而是一个曾经在安楠工作过的一种思考和看法。”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嗯,既然连你那一关都过不了,那我就不看了,既然是这样,那马英华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还是回他的高教厅去吧。”   周若山一听也是一愣,试探着道:   “周若山的想法虽然是激进了一些,不过马英华这个人缺点是有,但也不是没有优点,现在省里最缺的就是这样有想法、有冲劲又懂经济的干部,只要放在合适的位置,让其扬长避短,还是能发挥一些作用的。”   陆政东不置可否的道:   “就先这样吧,让他也冷静冷静。”   “然后呢?”   周若山试探着问道。   “然后啥?暂时还没什么然后。”   陆政东回答道。   周若山一听也不再说了,周若山原本的想法是,现在贝湖的局面和从前大不一样,陆政东开始着手加快贝湖经济发展的布局,这就需要一批有闯劲、有想法、懂经济的干部、能人,马英华这人虽然是有这样那样的缺点,现在贝湖局面但完全弃之不用未免也可惜,但陆政东似乎还没有决定如何用马英华,那他也不便多说什么。   陆政东并没有打算弃用马英华,之所以对马英华进行冷处理,也是不想让他的这份东西在社科院的调研和新闻纪录片的东西还没做出来就引发争论,还有一点,那就是要真正的打磨打磨马英华。   陆政东看得出来,就算马英华从市长的位置上到了省高教厅巡视员的位置上,这对马英华来讲,或许根本就不算打磨。   因为这样的贬迁并没有扔马英华意识到他实际上早安楠的事情出现了很多不该有的失误,相反,这样的贬迁,以及安楠情况的越来越糟糕,更加坚定了马英华绝对自己是对的,错的是调整他的人。   当然,陆政东这样想,不是认为马英华遭受这样的挫折没有反省过,而是认为他所反省的东西,不是真正核心的东西,也就是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选择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没有考虑怎么更能有效的达成自己的目的,这一点,在他的书面的东西中陆政东依然能够看到,比如说他当晚给他讲,用安楠现在比较抢手的东西换再就业,他在第一次看到马英华的初稿,他就让删掉。   这作为一种私下交流倒是可以,可是要是形成书面的东西,这就犯忌讳了,有可能犯众怒,即使不犯众怒,人家也会记得的,当安楠有求于人的时候,人家也会以牙还牙的。   这种事情,只能暗示,只能闷头做,还得放低点身段,打打悲情牌,就算人家心里有那么点不快,可看到这样的低姿态,人家也不至于太计较。   所以陆政东是希望通过这样的重锤方式,让马英华警醒,这种方式远比把他放在高教厅当个闲职有效得多,因为对于马英华来讲,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找到了解决安楠问题的钥匙,并且一直为之坚守,而现在他愕然回首,却发现自己的坚持并不一定正确,这样他一直引以为傲,并为之坚守多年的东西顷刻间倒塌对于马英华的冲击是可想而知的……   而事实上,这样的冲击对马英华来讲远比陆政东想象的还要大。   从临湖招待所回到家里的路上,老天就像故意和他作对一般,下起了雨,让他的心情越发的阴霾,回到家中马英华连被雨水打湿的衣服都没脱,就上床躺着了。   外面雨越下越大。秋风吹起,雨珠却哗哗地击打在偌大的玻璃窗上,形成稠密的水帘往下流淌。   马英华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瞠瞠地望着窗外的雨发呆……   外出回家的于晴看到马英华蒙着被子大睡倒也不以为意,以为马英华是这些天在临湖招待所那边太累所致,于是轻手轻脚进了厨房准备着晚饭。   可是做好饭,于晴等到晚饭都凉了,还不见马英华起身,于是推门走了进去,却发现马英华眼睛睁得大大大大的,哪有半点睡着的样子,看到马英华的神情,于晴心里就知道这回马英华遇到的事情大了。   迟疑了好一会,于晴终于怯怯的问道:   “是不是我乌鸦嘴,陆政东真是开始折磨你了?”   喻宁和闭上了眼睛,不做回答。   于晴又说道:   “我不是要过问你工作上的事情,我只是想知道陆政东到底是怎么回事,家里也好拿个章程……”   马英华还是不做声。   于晴见马英华如此,以为真是陆政东对马英华做了什么,看到自己的丈夫这副样子,心中的火气也一下升腾起来:“你骂人家一回,这也算是扯平了,人家是大省长,我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走,哪怕是要饭,也比这样子强!”   于晴说着也不由叹了口气道:   “你也岁数不小了,该长点记性了,不要再幻想很多东西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吗?你就是还想到安楠去闯一番,可是就算你是一个人才,也得有伯乐相中你才行啊,现在你得罪了陆政东,不但不会把你当千里马,会把你当沙包一样踢来提取,你就歇了这心思吧。”   “我是什么千里马?我跟陆政东提鞋都不配。”   一直没有说话的马英华突然却是开了口,倒是把于晴吓了一跳,看了看马英华的脸色,然后才问道:“怎么回事?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马英华苦涩的一笑:   “什么意思?陆政东对解决安楠的问题拿出了一个大方向,可是人家把方向指出来了,把路给铺好了,就让我想具体的办法来实施,可是我绞尽脑汁想出的办法,粗粗一看倒是像那么回事,可是隔几天回过头,连自己也觉得不满意。”   说到这里,马英华忍不住坐了起来,直直的看重于晴道:“人家都做到那地步了,就等着我上墙,可是我却是那一堆烂泥,始终扶不上墙,于晴,你说我是不是真是百无一用?”   于晴看着颓废无比的马英华,知道这样的事情无疑于他的天塌了大半边,此刻的心情有多难受,也忙安慰道:“你这是说什么话?你怎么就百无一用了?想想看,你在安楠也是做出了成绩的,何况要不是你这些年一直坚持,那有今天解决安楠的希望,你不但有用,而且贡献很大……”   马英华听着她这话,却是又呆呆的想了一阵才道:“这样也好,我也解脱了,陆政东能够拿出这样的解决办法,肯定也能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合适人选,我也不折腾了,以后关于安楠的事情,不看不听,不讲,安安心心的做我的闲人吧……”   ※※※   马英华话是这么说,一夜的辗转反侧之后,第二天早上起来,满脑子还是想着安楠的事情,心里想着陆政东是不是还得会和他再谈一次,而他所想的那些东西还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想到这里不由又开始进入状态,开始思考着。   在家“休病假”的马英华,每天在家里还是干着在临湖招待所的事情,不过是于晴一下班就把写的东西藏起来。   这样过了,一天,两天,第三天……   直到国庆七天小长假过去,陆政东也没来找他谈谈,或者给他指点指点迷津,或者问候一下他因为在临湖积劳成疾的“病情”,似乎他就这样悄声无息的完全消失在陆政东的视野之外……   于晴其实也依然注意着丈夫的一举一动,她自然不相信丈夫就这样把安楠放下,虽然丈夫一直极力的掩饰,极力的想证明他已经把安楠放下,但几十年的夫妻,他的心思哪能完全逃过她的眼睛?   她注意到丈夫一直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于晴大体也能知道他是在等待什么,丈夫应该还是有那么一点想法,想着陆政东会不会向上一次一样不告而来。   于晴心里不由叹息一声,虽然陆政东讲她泡的茶很不错,有机会愿意再来品尝,但看样子陆政东也许再也不会登这个门了……   于是为了不刺激马英华,于晴也真是很注意,关于安楠的一切只要是能够不让丈夫看到听到的她都尽可能的不让他看到听到。   两个人就这样小心翼翼的不愿去碰触这一块,只是这样的气氛未免有些太过于沉闷和压抑。   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儿子打来电话,和儿子通完电话之后,看书的两人也没心思看书了,谈了一会儿子,于晴提议看看电视,平常两人看电视也就新闻联播,播完也就关电视了,这个时候是很少看电视的,于晴之所以如此,其实她也是想调节一下家里这样怪怪的气氛。   可是于晴一打开电视就后悔了,因为电视一打开就是贝湖台,而贝湖台这个时候没放电视剧,而是放的一个专题节目,好死不死这个专题正是讲的安楠。   于晴不由暗骂自己真是越帮越忙,几乎是本能的就想按遥控器换台换频道。   “别动。”   猛然间,从丈夫胸腔的深处,闷闷地发出了这个单调而不容违抗的声音。于是,她忙停下了手,屏住了呼吸,不知道紧接着会发生一场什么样的地震。   但于晴知道,丈夫这个样子,知道丈夫所说的放下就是根本就放不下,凡是安楠的事情,这个时候她不能去碰,此刻最重要的是听话,千万不能再火上浇油……但几秒钟过去了……又过了几秒钟,等来的却是让她更为不知所以的寂静,一种茫然若失的“凝固”和“断裂”……然后,又过了几秒钟,仍然没有发生爆炸……   于晴这才迟疑地,并瑟瑟地向丈夫端坐的方向偏转过脸去。一刹那间,她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居然是真实的和可能的:丈夫木木地端坐着,脸部部分肌肉鼓凸着,并且在以让人难以觉察的频率急速地颤栗。脸部向来并不明显的皱纹骤然间显得极其深峻,并完全收缩到了一块儿;原先就较为挺拔的上身此刻却变得像石碑一般地僵直。   丈夫分明是在凭借绷紧全身每一根神经和每一块肌肉,咬紧了牙关,在制止自己情感上的某种“暴露”。只是怔怔地瞪大着双眼,直视着电视荧屏。   于晴只是看了电视一眼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丈夫身上,并没有注意电视的内容,见丈夫魔怔一般的看着也不由也看着电视。   此时电视上正放着,画面上显示着安楠的名扬街,在安楠生活过多年的于晴自然认得,这里算是安楠一个比较热闹的地段。路面坑洼不平,街边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夜市摊,卖什么的都有。   有些小吃摊甚至摆到了路当间,使本来就不宽的路面越发地显得狭窄了,车速也就不得不放慢了下来,再往前便是安楠娱乐场所和夜生活比较丰富的地方。   而在一个巷口,则是一溜擦皮鞋的,显然这样的地方生意比较好,一个五十出头的人刚替一个过路人擦完皮鞋,正在收钱,还不好意思跟人“侃价”,略有些腼腆地说道:“您瞧着给吧,随便……”   那人扔下一张一元的纸币,起身走了。纸币飘飘扬扬地落到皮鞋箱外边的泥地里。擦皮鞋忙拾起,并用袖口小心地擦去纸币上的泥迹。   而这时似乎是拍摄者下了车,朝擦皮鞋的地方走去,对方似乎以为是城管之类的,便赶紧收了钱,背起擦鞋箱,往里面挪了挪。   那里竖着一块简陋的牌子,上面写着“下岗工人擦鞋点”。   “擦鞋点”牌子周边还有几个年龄不等的中年工人模样的人,都坐在那里,默默地等着活儿。   见不是城管之类的,也有人就拉着生意:   “两位,擦鞋吧。我可是五级车工老师傅,车工手艺好,擦鞋更不在话下,包您满意……”   只是两人似乎并不太卖此人的帐,径直走到老者面前,然后一人挨着旁边坐下,看到老者抬起脸,于晴心里一颤,也知道为什么丈夫那副激动的表情了。   老者不但丈夫熟悉,她也熟悉,是丈夫家邻居,公公的老哥们金铁生,而另一个身份则是省劳模。   而金铁生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结果:这位省劳模下岗了。   不管从哪一个身份,丈夫看到金铁生下岗擦皮鞋,这都是丈夫所绝不能接受也无法承受的。   于晴看到他的眼泪就籁籁地滚落了下来。那两颗硕大的眼泪,颤颤巍巍,颤颤巍巍地,顺着坚韧、粗糙、仿佛在高强度酸碱中经受过千百次鞣制的脸颊皮肤,流淌到嘴角上,下巴上,然后又慢慢滴落下来……   一时间,于晴鼻根都酸涩了,眼眶也都湿润了。   她的抽泣声似乎惊醒了马英华。他嗒然低下了头去,默默地呆坐了一会儿。在一次强烈的哽咽后,他终于制止住了自己的泪水,默默的递给她一张面巾纸,然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说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45章 震撼      于晴怔怔的看了马英华一眼,然后问道:   “看样子金叔下岗了,他们家的生活肯定艰难,要不我们给他家接济一点吧?”   马英华摆摆手:   “这个等会再说,我先把电视看完。”   于晴也不禁看了看电视,她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但丈夫显然是看出了什么,所以才会把他从那种情绪中拉出来。   于是也就静静的陪在一边等着他看完。   看完之后,马英华坐在那里没动,显然是在想事情,于晴更是不会打扰,好一会,丈夫才开了口,说道:“看来省委省政府是下了决心要解决安楠的事情了,特别是周书记和陆省长,态度应该很坚决。”   于晴倒是有些纳闷,不禁问道:   “你怎么知道?”   马英华扬了扬头,道:   “若不是周书记点头,这样的事情连新闻都不会上,更不要说用这样长的时间来专门讲安楠现在存在的问题了。而搞经济不是周书记的专长,这件事要做,还得要依靠陆省长,要是陆省长态度不坚决,周书记也不敢把这摊子事摆上桌面来。”   马英华毕竟是当过市长的人,政治敏感性还是有的,自然能从这样的节目中看出一些里面真正的东西来。   事实确实是如此,专门反映安楠问题的专题片电视台按照陆政东的指示拍出来之后,样片首先就呈送给了周书明,在常委会上进行了观看。   常委们之前已经看到了再极小范围传阅的社科院的报告,里面的一些翔实的数据,让他们已经有种坐不住的感觉,而这样的纪录片是以最为直观最为形象的形式把那字面上的数据和描绘的状况呈现在面前,这让大家都震得有些缓不过神来。   片子播放完许久,省委的小放映厅却是一片沉寂,似乎都没有从里面走出来,或者是觉得此时此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直到许久之后,周书明才缓缓开了口:   “我想,在这样的事实面前,我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的,这个片子不但我们要看一看,省委委员们也应该看一看,让大家都看清楚安楠的问题是刻不容缓,而且我先在这里做一个检讨,我对安楠的问题是重视不够的,也总以为安楠矿业集团还没有倒下,安楠总还可以再坚持坚持,有些官僚主义啊。”   周书明的语气显得极为凝重,这不是刻意表现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谁看到这样的状况,恐怕也轻松不起来。周书明顿了一下才有开了口:“常委今天基本都到了,我们也就专题讨论一下安楠的事情。本来也许这个常委会在安楠开更为合适,不过,其实现在我们坐在这里也和在安楠没有分别……”   在这样的事实面前,谁都清楚,安楠已经成了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可能,所以常委会的思想空前的统一,不过要解决安楠的问题,仅仅是常委会达成一致意见还不行,还必须要调动广大干部和群众积极投身进来,也要在这些层面统一认识,所以也就原则同意将这个专题片公之于众,当然,出现在公众面前的专题片已经进行了大量的删减,其敏感程度已经大为降低。   常委会上达成了一系列关于安楠的决议,不过解决安楠的问题虽然迫在眉睫,不过越是急迫,也越是不能乱了阵脚。   所以常委会也决定,要广泛听取各方意见,在不长的时间里拿出一个科学的解决方案,并原则同意对安楠的班子做出调整,要配备精兵强将加强安楠的领导班子。   而在这同时,马英华也从这样的一些动作中逐渐领悟到陆政东的一些良苦用心,终于明白他之前一直找不到解决安楠再就业这个难题的真正药方,主要还是目光只是放在了安楠,思路不够宽广,眼界不够开阔,想要解决安楠的再就业问题,除了技术层面要切实创造再就业的机会外,更为重要的是如何为技术层面解决再就业创造出更适合的外部环境,也就是解决安楠再就业的问题不能把安楠解决再就业的问题自己把自己孤立起来,自己把自己和其他地方分割开来,而是要以合作的方式来进行,把安楠放在全省新一轮发展的这个大局中来思考这个问题,只有这样,才能引进更大的投资,才能创造更多的就业岗位,从而来解决安楠就业和再就业的问题。   观念转变万事宽,思路一通事事通,想通这一点的马英华又结合安楠的实际情况,提出了一些具体的措施,并让人转交给了陆政东。   做完这些事的马英华这才一身轻松,在他看来,有了这个,就算他继续做他的闲人,安楠问题的解决也是大有希望……   此时的马英华才是真正的放下了压在心里的那座大山,能够以平常心看待安楠了。   又是一个夜雨天,马英华一边听着舒缓的音乐一边看着手里的书,很是享受,他最近是真正在认真的读书,对于能够把他闲得发霉的高教厅巡视员,这一次他是真打算辞职了,当然,辞职之后不是去外省,而是继续留在本省,至于做什么,自然重操旧业,重新走上那三尺讲台,这方面他已经和省内最好的贝湖大学联系过,贝湖大学也是求之不得,他们最缺乏这样既有过高校教师经历,又有政府经历和具体工作经验的教师,双方已经联系得差不多了。   马英华正怡然自得的看着书,正在外面收衣服的于晴匆匆推门跑了进来,低声道:“有人来了!”   马英华忙披上外衣,翻身下床去看时,只见蒙蒙细雨之中,两辆奥迪一前一后鱼贯地相随着缓缓开进小区之内,四道车前灯光雪亮地划破雨夜的黑幕,使一缕缕如注的雨水和掺杂其中的雪珠晶亮地闪现在整个黑夜之中。   车刚在门口停下,就按响了喇叭。隔着雨幕,虽然没能看得清车牌号,但能够看到保安敬礼的模样似乎把特别的正规,甚至有些僵硬,凭着经验和直觉,能够让保安如此的,车牌不是军车就是党政部门牌照,而这里面并没有军官,马英华几乎断定又是陆政东来了……      第46章 震撼(二)      既然知道是陆政东来了,马英华也不能再呆在家里,一边对于晴交代着:“赶紧把家里收拾一下!”   一边已经出了门冲到了电梯边上,看到电梯还在嗖嗖往上面走,也就不等电梯了,直接飞快的跑下了楼。   刚冲出楼,就见下面一辆车上陆政东已经下车撑着伞,似乎正在等着前面车上的人。   当马英华看清前面车上下来的人,心里更是吃惊不已,也有些激动。   前面车上走下来的赫然是省委书记周书明!   马英华忙迎上去招呼着两人,进了自己家里。   一会儿于晴来上茶,陆政东笑着问周书明味道如何,又抬起头说道:“我上次讲有机会一定来品尝你的手艺,这次来还把周书记也请来了,呵呵……”   周书明也笑着又轻轻的品了一口道:   “很久没有喝到这么可口的茶了,这说明女主人是兰心蕙质……”   马英华见两人都夸赞着于晴,自然懂得真实原因绝不是这个,于晴的茶艺确实是不错,不过两位这样重量级的人物联袂到他这个蜗居来,绝对不是为了喝这口茶而来的,而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谈,只是为了接下来的极为重要的谈话,两人这是在努力地调节着主宾之间的心态和现场气氛,以便为接下来要进行的那场严肃的或严重的正式谈话进行铺垫。   待周书明和陆政东把话说得差不多了,气氛也起来了,马英华忙向于晴使了个眼色。于晴赶紧对周、陆二人说了声:“你们谈。你们谈。”   便回房间里面去了。   于晴走后,周书明和陆政东果然静默了下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马英华拿起个苹果来削皮。   陆政东忙冲他摆摆手:   “英华同志,你也别忙活那些事情了,坐吧,坐吧,我们喝茶就是了。”   说着示意马英华坐下,然后又喝了一口茶,却还是没开口,过了一会儿,陆政东才又开了口:“我听高教厅的同志讲,你请了病假,上医院检查了没有?身体怎么样?”   “没事。其实不是身体的问题,而是当时没想出如何解开安楠问题的那个结,所以是食不甘,睡难寐,有些急火攻心……”   马英华坦率地答道。   那边周书明赞许地笑着点了点头,还跟陆政东交换了一下眼色。   马英华也是看得出来,陆省长这次让周书记一起来,肯定是在周书记面前说了很多他的事情,不然也不会有这样联袂夜访的可能,同时这也是一个强烈的信号,一个他要真正告别高教厅巡视员那个位置,重新要被启用的强烈信号,虽然马英华还不清楚省里会把他放到什么位置,不过肯定是和安楠相关的很重要的部门和单位。   马英华猜得不错,不过陆政东能把周书明说动心,前来确认马英华,所费的心思却是大大超出马英华的想象。   对于启用一个优点和缺点都同样突出的干部,就算周书明同意他的意见把马英华推出来,有他这个省长推动,周书明自然是不愿意往前面顶的,而是尽可能往后退缩。   这是一个领导干部,特别是高级领导干部的一个最本能的反应。无他,启用一个这样优点缺点都同样突出的干部其实也是充满极大的风险的,也是充满争议的,要是启用的人争气,达到了预期效果,那倒没什么,皆大欢喜。   可是一旦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出了问题或者偏差,各种意见乃至责难、批评也会接踵而至,周书明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不愿出头,i可进可退,做出那样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这是陆政东不愿意看到的,没有周书明这个一把手的明确态度,很多事情就很不好办,就算把马英华推上他想推的位置,马英华办起来也非常的勉强和别扭,做起事情来也是会很难顺畅。   所以他必须要把周书明明确表明态度,为了这个,他必须要打破周书明心里的那点幻想,首先是安楠的问题现在不仅仅是省里的问题,而是中央的规定动作,这个事情办得不好,省里其他的领导还有回旋的余地,而周书明和他作为省里的一二把手,根本就无路可退,周书明就算把他顶在前头,这也无济于事。   其二是把各种关于安楠问题的观点都摆在桌面上,把各种解决安楠问题的想法都亮明,和马英华一起提交的关于如何解决安楠问题的还有其他部门和人员所做的计划,然后,他委托周若山和政策研究室的同志分别在退下来的老同志和在职领导干部中召开了一系列的座谈会,并和周书明一起,召集省计委省经贸委的同志进行商讨。   而省委组织部也紧锣密鼓的在遴选着安楠班子主要领导的适合候选对象。   有分析有比较,孰优孰劣,在这样的比较中,谁的观点更适合,谁的办法更有利于解决安楠的问题在激辩中虽然并没有完全达成一致,但主要的意见逐步得到明确,马英华所提出的意见建议和解决安楠的一揽子计划是所有人中最可行的。   而在组织部所提交的这些候选人中,有能力的未必有管理大企业的经验,而有过大企业管理经验这一点对安楠来讲显得尤为重要,因为要解决安楠的问题,安楠矿业集团就不能不解决,这一下就让很多人被排除在外,这样选来选去,马英华无疑在候选人选中最具备优势:熟悉安楠,对安楠矿业集团也非常的清楚,也有一定的能力和魄力,当然其缺点也是众所周知。   这样做就是让捋清了工作思路,让他看清按马英华的想法起码是可以解决安楠目前存在的某些问题的,最后促使周书明考虑把马英华放到安楠市委书记上的可能性。   而为了考察马英华是不是有这个能力承担这样的重担,周书明也需要再最后确认一次,所以才有今晚的这趟喝茶之行。   至于这样的谈话,(或者叫特别的考察更为贴切些),要放在马英华家里,而不是省委或者其他地方,周书明显然是不想对马英华做出最后的确认前让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他和陆政东来这里,都没带秘书,也就司机和警卫同行。   谈话持续的时间很长,主要是马英华在讲,特别让周书明高兴的是,通过这样最直接的接触,周书明所了解的马英华和道听途说的信息有很大出入,无疑,马英华是有些执拗,有些太冲,但还有非常的胆魄和提出解决问题措施的能力,同时还有实行这些措施的非常决心,更为关键的是马英华有过几年的市长经历,虽然当过市长未必就合格的市委书记,但从马英华表现出来的一些东西可以看出,马英华还是具备较强的统筹全局的视野和能力。在看到这一点的同时,这也促使周书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但对于外界而言,对于安楠市新的市委书记人选有过很多版本的解读,不过在他们看来,马英华基本已经是没什么希望了,因为从省里最近的种种动作看,省里是要启用马英华,但估计去向是省政策研究室做个副主任,当然后面肯定是带正厅级括弧的,这一点从周书明和陆政东多次让其主持政策研究室关于安楠方面政策的研讨,让他们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不但是这些局外人,就连詹继东也摸不准周书明到底是一个什么心思,他是清楚陆政东是在力推马英华,按照通常,周书明是绝不会让陆政东染指到市委书记这样地方一把手和重要的省直一把手的调整的,因为这个口子一开,就很难堵住。   但是周书明的态度又不像以前那么坚定,显得很暧昧、模糊。   摸不清周书记的主要意图,这对詹继东来讲就显得有些挠头,马英华的任用与否在詹继东看来只是小事一桩,更重要的是这件事背后的东西,周书明到底是迫于压力,对陆政东真的做出重大让步,还是因为周书明和陆政东在安楠的问题上目标一致,暂时达成某种默契。   这两种想法在外界看来似乎没什么区别,在他这样的局内人看来,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所以在这样的事情上千万不能表错态,表错态那就会极为被动……   詹继东想了想犹豫再三,终于拨通了周书明秘书梁先学的电话……   梁先学正趁抓紧时间处理了几档子这两天里积压下来的文案,备忘板上也没记着有什么特别急办的事需要自己继续留在这大楼里。   晚饭前后的这一段时间,省委大楼里总是显得格外地空荡。但在光线已很暗淡的办公室里呆坐了一会儿,却怎么也起不了身,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办利索。一种忐忑,一种不安,一种不稳定感……隐隐地搅动着他的心。不知道为什么,近期来,这种感觉总时强时弱地在袭扰着、困惑着他。   而就在这个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一愣,心跳骤然加快。这是预料中的。他知道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他明白自己迟迟不走,其实是在等这个电话,但又有点害怕……怕它会打来……犹豫了几秒钟,他还是去抓起了电话。   果不其然,电话是省委副书记詹继东打来的。最近,詹副书记总是在周书记不在的时候给他打电话。   “……还在忙?”   詹副书记平和地问道。   “有些事情还得处理一下……”   梁先学立即拿起话机,拖着那根长长的话线,一边连声应答,一边忙去关上办公室的门。   其实下午詹副书记来周书记,他俩已经见过面了,他还特地过去和詹书记打了个招呼。但詹书记还是要这样问,显得特别关注他似的。   “辛苦啊,给领导服务特别的辛苦。”   詹继东寒暄了几句,然后轻轻地说道:“最近周书记要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你这个大秘可是要再接再厉,做好服务工作……”   梁先学知道詹书记这样说的目的是什么,显然詹书记是知道周书记出门了,而出门并没有带任何人,包括他甚至连秘书长也没带,这样隐秘的行踪,估计也是让詹书记有些特别的敏感,也就更是希望了解。   而他这个秘书虽然没有跟着周书记,但肯定是多少知道一些情况的。   “周书记基本上没交代,他也就是接了一个电话就出去了,接电话的时候,我并不在场……”   “那很好。很好。什么时候上我这儿来坐一下,咱们随便聊聊。”   梁先学没马上回答,虽然他明知道周书记不在办公室,但本能地向周书记办公室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然后才连声说道:“好的……好的……”   “现在有时间吗,能不能现在就过来一下?”   “好的……好的……”   梁先学这么答应着,但嘴上答应,腿上却挪不开不,他只是呆坐着。他心里一阵阵发虚。   他知道,作为省委书记的秘书,他不应该和其他省委领导同志发生除工作需要以外的频繁往来和过于紧密的联系。   特别是背着自己的领导和其他领导接触,这是在这一层次的政治生活中,特别忌讳的事情——有关这样的“工作纪律”,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却是此类高等级政治生活中,长期以来,早就约定俗成了的“规则”。   大家都这么很自觉地遵守着,保持着这一层次的政治生活所必须的和谐和周全。   但梁先学还是犹犹豫豫地跨过了这道“门槛”。   他有时间也找理由自我安慰自己,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工作……   是的,他这么说,并非没有一点道理。近一两年出现的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如果周书记一旦离任,马新忠接任省委书记的可能性越来越大,而詹继东接任省长的可能性极大,甚至接任省委书记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一点他很清楚,詹继东在京城也是有强有力的后援的,当然陆政东来之后,詹继东接任省委书记的前景有些扑朔迷离,但可能性也是有的。   而更重要的是,詹继东深得周书记的信任,很多事情在周书记没在贝湖的时候,名义上是马新忠临时主持工作,可实际上却是詹继东,为工作着想,也应该让他了解更多的情况。   而且在周书记离开之后,自己也不至于马上就变成被人冷冻的角色,这对于自己今后还是很有好处的,但不管他怎么说服自己,他依然非常清楚,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这么做,仍然是严重违纪的——要知道他已经不止一次去詹副书记处“串门”了。但……这是詹副书记主动邀请他去坐一下,他……他能拒绝嘛每一次都这么犹豫。   犹豫之后,也还是要去。带上几份本可以这时候去送,也可以不在这时候送的文件,梁先学最后还是起了身,走向詹副书记办公室……   詹继东的办公室总是布置得那么有特色,这跟他整个人的气质一样,有种书卷气。   他知道詹继东从来不用秘书替他起草讲稿。特别是那些重要讲话,他都会像当年在学校里写毕业论文一样,找来大堆的参考资料和参考书籍,还要找一些对这一专题素有研究的同志,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跟他们做一些尽可能的探讨和切磋。   他会和他们争论,诱导他们向他提出种种反驳,以便于他在最后阶段生成一条对问题非常明晰而又有力的逻辑思路和阐述走向。他始终认为,“副手”的主要职责,就是给掌握最终拍板权的一把手当高级咨议。因此,在任何情况下,一个称职的优秀的副手都要十分重视和十分善于掌握情况,研究问题,准备方案,提供思路,当然还应具有相当全面的行政能力,去推行一把手所拍板定下的工作思路。即便是当了省委副书记这样的高级“副手”,已经在分工管辖的许多领域、许多部门里被赋于了相当的“拍板权”,他认为其工作的基本性质仍然没有变。   梁先学知道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周书明十分欣赏他身上这种研究问题的浓烈兴趣和深厚功力。这使他在政治上显得特别生动,特别不一般,洋溢着一股少见的学者气。   詹继东今天找梁先学,是想摸一下底,确切地了解一下周书明对马英华的态度,更准确的讲是对陆政东的态度,或者讲是对陆政东接下来一段时间,周书记对陆政东采取一种神秘策略。   “……还不太清楚周书记最后准备怎么处置这件事。但有一点是清楚的,他已经在让人去搞清马英华这个人的情况。他把这件事交代给组织部了,还有政策研究室的人,不过在态度上还有些犹豫,并没有下决心弃用或者启用……”   梁先学回答道。   如果说在走进詹继东办公室前的那一刻,他对自己究竟应该不应该来见詹继东还有所犹豫和忐忑的话,一旦坐在了这位副书记面前,所有那些犹豫和忐忑倏然间都弱化了,甚至消失了。   自己会不由自主地应和着宋海峰的每一点要求,去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每次来见詹副书记,梁先学都会产生这种感觉。   詹继东也的确有这样一种非常具有亲和力和震慑力的个人魅力。   机关里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感受:不能当面跟詹副书记说事。只要当面跟他说事,不管原先是怎么地跟他不一致,说着说着,你就会认同他了,就会跟着他的思路走了,你就不想再坚持自己那一套东西了。   等走出他办公室,回过味儿来了,可这时,你往往已经不好意思再去“纠缠”他了。所以,有人开玩笑说,詹副书记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气场”,对人能起催眠作用。也有人说那是一种先天的气质,既俯瞰一切,又亲和一切,是天生的“领袖”胚,学是学不来的。   “他交代给组织部和政策研究室谁了?”詹继东问。   “金部长和政治研究室的兰主任。”   “跟道申部长是怎么交代的?”   “他原话是这么说的,情况不管正面的反面的,都要搞清楚。搞彻底。”   “哦……”   詹继东稍稍沉吟了一下。这些事情周书记为什么没跟他提一下此事呢他心里不由得掠过一丝淡淡的阴影。他接着问:“你看周书记的意思是要同意陆省长的意见还是……”   “他没明说。”   “……你这个梁先学啊。”詹继东淡然笑道。   “这样的事,书记他怎么会明说呢,依你的分析呢”   梁先学犹豫了:“我……真不太清楚……”   “那……好吧……”   詹继东没再为难他,然后问了些生活方面的问题,比如他的小姨子的工作和住房问题还有没有困难等等等等。   然后,梁先学就赶紧告辞了。   梁先学走出詹继东办公室不多远,詹的秘书又追出来叫住他,跟他说:“詹副书记还有点事儿……”   梁先学一听,忙转身要回詹书记的办公室。   秘书笑着忙拉住他说:“主任,你不用去了。是这么回事。詹副书记知道你家情况,为了让你更好的专注工作,你爱人妹妹的工作已经落实到了省财政厅,住房也已经安排好了……”   梁先学忙说:   “这……怎么可以……”   詹继东的秘书笑道:“没事。”   说着,又殷勤的把梁先学送下楼才,转身回办公室去了。   梁先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又呆坐了一会儿。心里七上八下。仍然是忐忑。仍然是不安。同时又有许多的感动和感激。贡书记什么都好,但的确没问过他生活上的问题。   最近他确实是被小姨子工作的事情给弄得头大如麻,小姨子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考上了财贸校,而且还是委培的。   可是毕业之后,却是想进省城里的大机关,为这事,他那岳父岳母没少给他闹。   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在周书记面前开口,至于说财政厅的领导他也不是不认识,这些人其实因为他的身份,对他都不错,他只要打个招呼,解决小姨子的事情也就一句话的问题,可他不能给下面的人暗示,因为周书记特别忌讳这一点。   詹书记这真是给他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忽然间,他觉得自己有些不地道,有一个重要情况刚才应该告诉他的,自己却犹豫了没说。   梁先学又呆想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下决心拨通了詹继东办公室的直通电话:“詹书记,我是小梁……太谢谢了……”   “先学,你干吗呢,这么生分?”   “真的特别感谢领导的关怀……”   “嗨,你只有轻装上阵,才能干好工作,我这可不是为你考虑,而是为周书记的工作考虑,好吧,忙你的吧。”   詹继东已经没有兴趣听小郭说这一类的“客套”话了,客套几句就准备挂电话了。   梁先学忙说:“詹书记,您等一等,还有件事……”      第47章 震撼(三)      梁先学最后还是没忍住,把周书明和陆政东一起去见马英华的事情很是婉转的透露给了詹继东。   放下之后,梁先学又觉得有些后悔,在这样的心境下,梁先学又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呆坐了许久,又一次下定决心:这是最后一次!   只是梁先学不知道,潘多拉这个盒子一旦打开,想要回头,哪有那般容易?   詹继东得到梁先学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心里发闷,这样的事情在原来周书明就算是已经下了决心,肯定会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可是这一次却是完全的避开了他。   周书记是担心他因为和陆政东之间的关系,怕他的观点和意见受这样关系的影响,而不够客观,从而会误导其的想法?还是……   詹继东沉思许久,也完全无法猜透周书明到底是一个什么想法,不过对于马英华的事情,他还是很快就有了应对之策——他相信周书明接下来不管是吹风也好,摸底也罢,都会向他谈起这事的。   詹继东的判断没错,周书明很快就和他谈到了这事。   詹继东微微一沉吟道:   “马英华这个同志,怎么说呢,对安楠很有感情,只是有时候表现还是不够成熟,这些年为了安楠的事情,根本就一点都不听省委省政府的招呼,这无论是在操作程序上,还是在组织纪律性、政治素养上,还是在顾全大局上,总还是有点欠缺,作为一个高级干部,毕竟不是个单纯搞学问的大学教授,或是耍耍嘴皮子笔杆子而已的作家,这样的缺点不出问题则已,出现问题就会让省里面很被动……我记得你在很多会议上都强调过,在贝湖省,不管某人有多大的本事,作为一个党政干部,只要他眼睛里没有省委省政府,这人就不能用。   这话有道理啊。从工作的角度着想,全省几千万人几千万人,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工程,要是在各要害岗位上替我们把关的同志,心里都没有省里的领导,各行其是,自有主张,各吹各的调,各跑各的道,那全省就会成为一盘散沙,这样如何能落实省里的政策,落实中央的各项大政方针?   这还不说,这样的人最容易捅娄子。那省里光替这样的擦屁股堵漏洞都来不及,就别说干事了!   现在有些人都挺有政治智慧和政治技巧,不像以前的同志只知道闷头傻干,说起来这是一种进步。是好事。但这样的事情过犹不及……”   詹继东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周书明沉吟着,詹继东所讲的,要说他心里一点都不担心,那也是假的,不过现在既然他既然下了决心,那也只有用人不疑了。   詹继东这番话说得很少直白和尖刻,但并不是为了说服周书记放弃使用马英华,他也清楚,周书明其实决心已下,他这么讲只是先抑后扬,为后面的话做铺垫:“我的意思是,马英华这样的人虽然有这样的缺点,不过也确实对安楠熟悉,从优点上讲也是人才难得,要爱护,要培养,要使用,用好了很可能收到奇效,特别是中央重视解决安楠的问题这个时候,特别是安解决安楠问题的初期,也需要这样一个有冲劲,有想法的干部来冲锋陷阵,只是在班子的配备上是不是要考虑下?”   詹继东这番话还真是琢磨了一番才想出来的,在比较关键的位置上,得有信任的人把关,他这样讲既不能让周书记觉得他把和陆政东的恩恩怨怨带到这样重要的事情上来,又要在马英华的使用上不管将来是成是败,周书记都觉得他的提醒是非常必要的,詹继东之所以相信也只有这样,周书明才会继续信任他……   周书明默默地点了点头,其实詹继东也很了解周书明,周书明性格有些多疑不说,更不喜欢事情不再其掌控之中,即便是这一次形势逼人,还是如此,詹继东知道他已经达到了他的主要目的,也就不再多言……   ※※※   在周书明和陆政东和马英华夜话之后没多久,人们——首先是省委大楼里的人惊奇地获知,马英华要被任命为安楠市委书记,去全面主持安楠的工作。   省城轰动了,安楠轰动了。人们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从改革开放,直至今日,在贝湖省,但凡有重大人事变动,在省城,即便不是“全城”,最起码也会是在相当一个范围的政治圈子里,事先总会有种种迹象、种种路边社、地下组织部的人传出种种议论,或暗或明,或真或假地,沸沸扬扬地,风雨一番。   然而这一回,事先一点消息都没透露,半点迹象都没显示,有的都是马英华去政策研究室。   很多人都是将信将疑,可是就在全委会结束之后的几小时,省电视台的全省新闻联播播报了省委的这个决定。   只是马英华并没有马上去安楠报道,因为周书明和陆政东还要找他谈话,从周书明办公室出来,马英华急急忙忙地赶到陆政东办公室,陆政东没也是开宗明义:“多的问题我不讲,两点你要记住,一是矿业集团的改制问题,不要一上任就烧起火来,其二、省纪委接到不少举报材料,揭发安楠矿业集团前任领导班子的一些问题。   这些问题可能还会牵扯上上下下一大批人。你去安楠以后,这些问题也会通过各种渠道捅到你面前来。   你千万不能什么事都还没干,就一头陷在这些问题里。   你当前的重头戏,是调整安楠的经济结构,开拓新局面,把效益抓上去,把人气抓出来。   在刚到的时候先不要忙着算这些老账。更不能搞得大山子人人自危。   这些事情是要讲策略的,先站住脚,理顺方方面面的关系,只有理顺了,你才动得了,不然就算你在安楠的普通人群中有威信,你的想法和意志也没办法贯彻下去。   当然安楠矿业集团的改制是势在必行,而矿业集团的领导是不是有经济问题这个事情不查清,实际上也会影响到矿业集团的改制能否顺利进行,这两者实际是相互联系,相互影响的。   不堵住这些漏洞,不卡断这些黑手,改制也就是一句空话。   但什么时候动,怎么动,一定要非常注意策略,讲究方式方法,一定要和省纪委保持密切联系。   所以你既要有时不我待、只争朝夕解决安楠的紧迫感,又不能操之过急,这其中的分寸你自己一定要多多思考……”   陆政东实实在在的一番话把马英华的心说得热乎乎的。   如果说,在踏进陆政东办公室门之初,他还有许多的担心,担心陆政东会像某些领导似的,事情一到关键时刻,“乌纱帽情结”就怦然膨胀。这时候,他们除了考虑怎么保住自己头上那顶乌纱帽,什么大局安危利害,都成了次要而又次要的事。   至于那些在下边工作的同志的利益,他们就更不会放在心上,只会考虑自己,不管下面的人的死活。看来,这个陆政东还不是这样的人,心里既有大局,也还能替下边的人着想……   由于刚刚周书记和他谈过话,马英华难免会比较一下两人,陆政东和周书明完全是另外一个风格,周书明是严肃而又严谨,主要就是讲原则上的东西。   虽然马英华也很清楚,在周书记和陆省长之间,他必须要非常注意,别一不小心犯了忌讳,不过从内心,他还是觉得陆政东这样务实、负责的作风更为亲近一些……      第48章 重回安新      马英华从陆政东的办公室出来上了车,心情有些复杂,他无数次的想过会议什么方式来对安楠问题的解决贡献他的力量,但从他被从市长位置上撸下来之后,就不敢想会再次以安楠市主要领导的身份回到安楠,更不要说是以一把手的市委书记身份。   他很清楚,如果没有陆政东的力荐,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他也特别的珍惜这样的机会,所以在短暂的亢奋之后,心里能感受到的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今后安楠是继续喝稀饭吹北风还是稳步迈向小康生活,是死气沉沉、百业凋零还是繁荣祥和、百业兴旺,很大程度上就要看他这个一把手能否带领市委市府一班人引领着安楠干部群众闯出一条路来……   马英华感到沉甸甸的,而陆政东也何尝不是如此?   对于陆政东来讲,安楠的事情其他不说,就是省政府财政资金支持这一块,他同样也是要费些心思,省里原来并没有这样的资金安排,而这样的资金不是一个小数目,等于是原本家里生活就够窘迫了,现在家里又突然多了一个吃饭的人,而且还是打算常住,不想办法是不行的,陆政东重回贝湖之后,一种没有回安新,现在是该去安新一趟了……   秋高气爽,黑色奥迪组成的车队在高公路上疾驰,贝湖省省长陆政东在副省长邱成山,省长助理杨永清,省政府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何远东以及省直相关部门负责同志陪同下,正在去安新视察的路上。   安新的快速发展,以及陆政东提出的大城市辐射周边城市,从而形成一个发展群的措施,不但使得安新和周边省里的地市经济联系越来越紧密,和相邻的邻省经济也越发的紧密,这对于两省都是双赢,贝湖方面尝到甜头之后,也很上心。   坐在奥迪里,陆政东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安新越来越近,陆政东心里微微有些激动,安新这片土地,实在留下了他太多回忆,如果他的从政生涯分为几个阶段,那么安新无疑在这之前是其最浓墨重彩的一章。   在西河的时候,在乡下、在长滩开发区、宜蓝县里虽然也是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可是毕竟摊子太小,而在绵西他只是市长,并不是书记,这其中的分别很大,而在安新,这是一个大舞台,他是从市长干到书记,在这个大舞台上他挥洒自如,这无疑是他往上走的最坚实的一步……   坐在后排的何远东心里也是有些恍然,陆政东都当选为省长了,可是对于他这个省政府的管家却是依然没有打算调换的打算,不但如此,甚至还提了他副秘书长,在明知道他和周书明关系密切的情况下,陆政东这么做,让他真是感到有些纳闷。   如果说领导地专职秘书很大意义上起一个私人亲信地作用,办公厅主任则是为领导公事服务地大管家,在地市以及以下,办公室主任或者办公厅主任对领导而言重要性并不是太明显,而到了省以及以上,办公厅主任也好,秘书长也罢,对于领导而言,重要性就会打得多,这里面涉及到很多政治层面的东西,不可能绕过这一层。   当然,受种种因素的影响,并不是办公厅主任或者秘书长就一定会是领导信任的人,领导也会用信任的副职来过渡,可是陆政东也并没有这么做。   而争取他后面的人支持,这似乎也难以成立,云家现在在京城地位稳固,陆政东在贝湖也已经初步站稳脚跟,在这样的情况下没这个必要,就算是要交好他身后的人,陆政东也完全可以采取礼送他出省政府,安排他所信任的人在这个位置上,陆政东在安新也是工作多年,肯定不缺这样的人,可陆政东依然没有这么做。   不但如此,陆政东一直都对安新以一种超然的态度对待着,似乎一直在刻意的回避安新,这也让何远东有些好奇,陆政东这次回到安新会是一个什么样?   在安新,陆政东在安新市市委书记罗浮黎、市长唐中凯等干部陪同下视察了这座日新月异的城市,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畅通的交通,一切都昭示着这种城市充满着方兴未艾的朝气。   陆政东考察了安新高新技术产业区刚刚入驻的一家互联网国际巨头,以及高新区新一期规划引进的一些高科技项目等等等等。   最后陆政东来到了安新东郊的那片棚户区,昔日脏乱无比的棚户区完全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小区,小区内绿树掩映,花坛姹紫嫣红,环境极美。   陆政东兴致勃勃的敲开了一家人的房门,当开门的一小男孩见到外面又是摄像机又是闪光灯的阵仗,明显吓了一跳。   唐中凯市长忙着介绍,“这是陆省长,来看看咱们棚户区改造的情况。”   陆政东微笑道:“没打扰你吧?”   小男孩有些手足无措,愣了一下慌忙的回身叫着家里的大人,一个老者将门拉开,听得介绍,忙道:“快请进。”   陆政东和邱成山、罗浮黎、唐中凯以及何远东就进了房中。   房内的老者显然也没见过这般阵仗,特别是看到摄像机和相机,明显有些发晕,只是慌忙的找着东西,打算招待招待这批来头很大的不速之客。   陆政东打量着房间,房间并不大,大概五六十平方的面积,不过布局很好,有独立地卫生间和厨房,就算是一家三四口人,将就一点,也能住得下。   “你是陆书记?”   老者有些期期艾艾的问道,显然这个时候草看清进来的人的面貌。   一边的唐中凯笑着道:   “嗯,是我们以前的老书记,年轻的老书记,现在是我们省里的省长。”   老者一听不由有点激动:   “我就说很是面熟,我们还住在棚户区的时候,我就见过。”   陆政东也有些感慨,这估计是国内第一个改造的棚户区……      第49章 重回安新(二)      陆政东打量着房间微微点头,又笑着问老人:“老大爷,你家几口人,这样住着不拥挤吧?”   老人直搓手:   “不拥挤,不拥挤,我家老伴加上儿子小两口,还有孙子,住得好好的。”   老人说着似乎很是有些感慨:   “以前我们想都不敢想能住这么好的地方,就跟做梦一样。”   老人自从认出了陆政东,就像见到了老熟人一般,话也越说越顺溜,倒是挺健谈的。   陆政东当初对棚户区改造实行了“保底”安置,安置标准普遍达到了户均45平方米以上,保证了实施改造后群众居住水平都能明显提高。棚户区改造还要求加强改造建设和安置住房分配过程的公开透明,维护棚户区群众的知情权和参与权,确保分配结果群众满意,见到这样的措施得到了很好的落实,他的心情也不错,也微笑着点点头:“你们家孩子呢,在工作吗?”   老人笑呵呵的点着头:   “在工作,都在工作,儿子在公司当保安,儿媳在超市上班,有了工作,这日子也比以前好多了。”   陆政东点点头:   “嗯,那就好,有工作就好,周围其他像您孩子一般的人找到工作的多不多?”   “多,基本上都找到了工作的,现在工作比以前好找多了。”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从棚户改造区出来,陆政东笑着对罗浮黎和唐中凯道:“安新棚户区的改造其实也是在安新财力还不充裕的条件下进行的,迈出这一步并不容易,但是现在看来,这是值得的,改造棚户区,不能单一的就看成就是改善了群众的居住条件,这应该是一举多得的事情,实施棚户区改造的根本目的是改善群众的居住条件,同时也完善了城市功能、改善了城市环境。   既能改善民生,又是扩大内需的一项重要举措。棚户区改造产业关联度高,带动力强,不仅能够增加投资,而且能够带动消费,可以有效消化钢铁、建材、家电等上下游产能和产品,也能拉动经济发展和财政增收。   当然,在现阶段,政府财力还不宽裕的情况下,依然还是要按照‘政府主导、市场运作’的原则实施。政府除了鼓励地方实行财政补贴、税费减免、土地出让收益返还等优惠政策外,还允许在改造项目里,配套建设一定比例商业服务设施和商品住房,支持让渡部分政府收益,吸引开发企业参与棚户区改造,既使得原棚户区居民能享受到更好的公共服务,还可以缓解政府筹资压力,提高改造效率。   还有一点我要特别强调一下,对于这样的政府工程,公开透明的招投标制度之外,还必须要确保质量关,要全面落实工程质量责任制,在保证质量基础上,努力加快改造进度,争取早日完成全市的棚户区改造。”   唐中凯笑道:   “省长的交代我们一刻也没敢忘,我们计划在五年内完全完成全市的棚户区改造。”   陆政东笑道:   “口气不小啊!实际上棚户区的改造,客观上讲,越是到后面难度越来越大,主要原因是商业价值高、容易改造的已基本改造完毕,剩下的大多改造成本高的,既然你这样讲,那我拭目以待。”   罗浮黎也笑道:   “你这等于是立军令状了。”   听着陆政东和罗浮黎、唐中凯地对话,何远东也不禁感慨,早听说陆省长在安新的威信高,但也都是听说,没有直观的感受,看着这些在陆政东面前精神抖擞的安新干部,听着他们的对话,何远东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在晚上安新干部参加会议的酒宴上,参加酒宴的人数不少,不过菜品不多,基本上就是按照四菜一汤的标准准备的,而酒也是安新市里的酒,并不是高端茅台五粮液之类的名酒。   何远东也是跟着省里领导到过不少地方,像这样的场合,没上这样的名酒,也没什么高档菜,实在是少见。   何远东是早就听说安新是推行了反对铺张浪费、大吃大喝的党政机构用餐制度,但他也是持怀疑的态度,在眼下大吃大喝的大环境下,这项措施实际上很难完全奏效,特别是有上面部委的领导来,这项制度恐怕很难得到执行,对于领导们而言,其实什么没吃过?   可是吃过是一回事,如何接待又是另外一回事,要是不上名酒名菜,就有轻慢之嫌,想要办的事情恐怕就更难办了。   不过至少这项制度在安新市里主要的活动中还是得到了一些执行,在眼下,很多人对党政部门以及干部的大吃大喝是非常反感,不管怎么样也算是不错的了。   何远东用一种旁观者的身份看待着这一切,不过当安新市委书记罗浮黎端起杯子敬酒的时候,何远东再次被强烈的震撼了一把。   当罗浮黎端起杯子的时候,参加会议的所有干部都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陆政东默默站起,看着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干部面庞,看着他们激动热切的目光,仿佛,又回到了在安新的那日日夜夜,心里也不免有些澎湃,高高举起杯,嗓子好像有些干涸,率先将杯里地酒一饮而尽。   随即上百名干部纷纷干掉杯中酒,场面蔚为壮观,那看向陆政东的眼神让人感觉特别不一样,那是一种崇拜混杂着激动和神采飞扬的表情,特别能震撼人心。   作为安新奇迹的奠基人,甚至现在安新发展地主基调仍然是陆政东时代制定的,在这座城市,陆政东注定会成为一个符号被载入安新的史册。   而在现在,在很多安新干部地心目中,陆政东无是安新的旗帜,这种情结随着陆政东的地位不断提升而越浓郁,陆政东调任贝湖省长使得这种情结达到了顶峰。   尤其是在座的干部中,大多经历了安新前后深刻的变化,安新的前后强烈的对比对他们来讲最为直观,最为直接,所以也最能让他们心悦诚服……   陆政东干掉杯中酒,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坐坐下,随即自己也坐了下来。   何远东自然是坐在了陆政东一桌,刚刚也不得不站起来的她看了眼邱副省长,见邱副省长一脸泰然,何远东也就不再坚持自己作为旁观者的感觉,也就勉强自己融入现在的氛围。   陆政东刚刚坐下,同桌一名看起来年纪很大的干部就满脸激动的举起了刚刚倒满的酒杯,对陆政东道:“省长,我敬您一杯,犯错误我也要敬您一杯酒,几年前我就想敬您这杯酒了。”   说话的是市委常委、副市长熊继山,熊继山是陆政东提拔到金凯县委书记的位置上的,当时按照四不提处,五不提厅的原则,熊继山本是没有机会的,按照通常情况他也就是在发改委再干个两三年,到五十五岁也就提前退休或者退居二线了。   而正是他启用熊继山,让他焕发了第二春,事业迎来了一个新的高峰。   陆政东笑了笑,他能够理解熊继山的心情,拿起酒杯,道:“下午浮黎书记讲,我是年轻的老书记,你那就是老的年轻的副市长,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我也祝愿你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做出更大的贡献。”   陆政东也举杯干了,可是这样一个个喝是不成的,不过他相信罗浮黎肯定会给他挡驾的,随即就是一怔,是白开水,陆政东转头看了何远东一眼,酒是他倒的,不想他还挺细心的。   总体上陆政东对何远东的工作还是很满意的,虽然何远东因为周书明的原因会对他有所防备,但工作上却是一点不含糊,办公厅的工作管理地井井有条,可以说是很称职的办公厅主任。   有这样一个很称职的办公厅主任,何乐而不用?   至于和周书明的关系,陆政东倒是看得很淡,就算何远东是周书明在他身边的钉子那又怎么样?   真正有些敏感的东西都在他脑海里,何远东想知道都难……   虽然陆政东并不担心有人会让他喝醉,但陆政东还是对何远东微微颔首……   明知道这样敬酒有些不合规矩,单有了熊继山开头,后面的人胆气也就足了,罗浮黎和唐中凯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示意来敬酒的干部退下去,却是站了起来,微笑道:“再这样一杯杯喝下来,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这样吧,我敬大家一杯吧。”   陆政东就拿了一个大杯子,何远东就拿起那瓶真正的安新特曲给陆政东倒了一杯酒,什么时候该用什么酒,何远东自然很清楚。   陆政东高高举起杯,将杯里酒一饮而尽,环视全场,微笑看着在场的干部们:“安新才刚刚起步,我相信未来一定会更好!”   陆政东的话犹如给已经即将沸腾的水添了一把大大的火,宴会厅里马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掌声一浪高过一浪,经久不息。   这掌声完全出于自发而非事先的安排,其热烈的程度也是出自干部们的内心。因为它就如同潮水似的一浪高过一浪,未肯止息。   在掌声的包围中,陆政东低着头,面色沉静,他也许是希望用这种方式使掌声尽快停下来,但是,干部们执拗地不肯停。   陆政东又一次站起来,微微地躬身前倾,向全场致谢。   可是掌声依然不息,甚至在边上的餐厅的服务人员,以及工作人员都纷纷起立鼓掌,经久不息……   这掌声中既洋溢着对陆政东过去经年在安新工作的极大肯定,也是对其生生不息的信任和对更美好未来的期待……   在省里,不少人觉得陆省长把摊子铺得太大了,别的不说,就说城乡统筹,还有陆省长力推的省城新区规划这都是大手笔,再加上现在的安楠,这都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一旦后继乏力,难以为继,成了半吊子,那对贝湖而言就不仅仅是能不能发展的问题,而是会不会出现历史性倒退的问题了。   陆省长会搞经济这没人怀疑,问题是他会不会被之前取得的成绩冲昏了头脑,自信心膨胀过度?   何远东同样心里也不免有些疑虑,想到陆政东在安新财政并不宽裕的情况下还搞了棚户区改造,那同样是大投入,而事实证明那样的投入并没有影响到安新的发展,陆政东这一趟安新之行,想必也是传递这样一个信息,眼下的贝湖和当年的安新也是相似,甚至条件还要好一些……   想到这些看着眼前的情景,何远东觉得有些担心是多余的……      第50章 重回安新(三)      吃过晚饭陆政东回到房间之后,罗浮黎和唐中凯自然是不会就这么离开的,陆政东坐下之后便问道:“省委决定从其他地方抽调一些得力的干部去安楠以及其他几个发展相对之后的地市工作帮扶一段时间,安新准备得怎么样了?”   何远东见陆政东问起这样的事情,心里不由想着,陆政东估计是要和罗、唐二人说说私密话,倒完茶便欲和秘书一块出去,哪知道陆政东却是招呼他们两人也坐下。   罗浮黎听陆政东问起便道:   “省委的决定我们肯定是坚决的拥护。”   陆政东却是摆摆手:   “这件事啊,各地都是心里有想法的,最优秀的肯定是舍不得放走的,甚至有的地方把安楠和其他地市当成丢包袱的地方。我也听说很多干部不愿意离开原来繁华的城市,还有情绪。”   何远东坐在一边,心里虽然有点小别扭,可是其实他最感兴趣的就是这样的谈话,这样的谈话通常没有官面上那些虚的,当然也是极富内涵的,只是之前的杨省长从来就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特别是听陆政东说起人事上的事情,更是心里痒痒,所以表面上是一直准备着给添茶,实际上则是全神贯注的听着三人的谈话。   罗浮黎和唐中凯听得陆政东如此讲,神情也一下凝重了起来,陆政东顿了一下才说道:“有句话叫做前途是光明的,过程是曲折的,这是自然规律。   安新也好,其他几个抽调的城市也罢,在目前都是发展得比较好的,是省内比较发达的地方,尽管如此,但有些东西并不是完全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比如国际国内的大环境等等,尽管发展的方向的正确的,但仍然有些不希望发生改变,是存在很多阻碍因素的,真要是出现曲折,那还是需要一批经历过风浪、经历过艰难困苦和困难局面的干部。   现在这些抽调干部的城市挑战性不是没有,但是和要去的地方来讲,还是不一样的,所以我建议你们越是想要重点培养的干部,越是要往这样情况比较复杂、局面很艰难的地方派,在职的、后备的、三梯队的重点培养对象都要考虑,事实上这样的锻炼机会也很难得,特别是安楠这样的情况锻炼机会更是难得。   而且现在安新这样的局面,他们离开之后也有人能够顶上来,应该讲现在是让他们锻炼的最好时候。   能够在这样的地方接受锻炼并成长起来,成熟起来,到时候就算形势有什么变化,有这样一批干部在,那应对起来就会好很多。”   何远东默默的听着,陆政东还真是够有气魄,也够有远见,这些去锻炼回到安新的人将来无疑就是安新重要的中坚力量。   何远东也觉得这样的锻炼确实非常必要,就像他现在也未尝不是如此,他实际上也是处于一种非常复杂的局面之下。   或许说得确切一点就是在走钢丝,一方面要考虑周书记,一方面要考虑陆政东,这种锻炼机会何尝不是极为难得?   夹在中间很辛苦,很累,不是体力上的累,而是心里,而且这还是他自找的,不过听得陆政东这么一说,他倒是越发的觉得自己这样做太值得了。   他从陆政东所讲的不由就想到了省里即将进行的地市领导班子新一轮微调,陆政东正讲的这些人并不在这之列,而是基本集中在副处正科级这一个较低的层次,这并不能看出陆政东在重要的干部人事上是一个什么态度。   而省里之前那些比较重要的人事任命并不能看出什么,比如就是刚刚任命的马英华,这实际上是两个人目标一致的结果。   而这一轮微调不一样,是周书记和陆省长搭班子以来最敏感的一次常委会,因为即将召开的常委会将会讨论省内一批地市的领导的微调问题,有人上去了,空出来的位子就要有人上,而原来岗位被调整的干部同样要安排,涉及的岗位及人员不在少数。虽然调整的不是党政一把手,但既然是领导班子,那至少也是常委级别,能够在一地有一定的发言权,同样是牵一动全身。   很多人也都想看一看周书记和陆省长的之间为人事布局又是怎么一个博弈法,两人的牌面和底牌又都有着怎样的玄机?   陆政东这一趟安新之行,除了协调安新市与周边地市的合作拉动经济,促进财政增收之外,有没有在即将到来的这一轮地市领导班子人事微调布局上的考虑?   出成绩往往就出干部,安新发展得不错,如果陆政东提出一些人选,恐怕周书明也不好太拒绝,至于到底结果,何远东也无法判断,这一切都有待观察……   对于这一点,陆政东当然是有所考虑的,不管是谁当领导,都希望用自己知根知底的人,这样使起来很顺手,不过陆政东眼下倒也没有想在这方面有什么大动作。   因为他明白操之过急结果往往会适得其反,如果从安新提拔的干部太多,不但会引起周书明的警惕,也会引起其他地方的反感,得不偿失。   但他也不能不有所作为,该争取的他也会当仁不让……   陆政东从安新回到省城就参加了周书记召开的书记碰头会,主要是为几天后的常委会做准备。   詹继东放下茶,默默翻看着组织部提供的这些要调整的干部候选名单,有几个地市的副书记人选,自然是亲近他的干部,自然党群副书记马新忠也圈定了一些人选,比如双湖市这次领导班子是变化比较大的。   双湖市委书记李景福到点了,市委书记出缺,不过这谁都不会有想法,市委书记的位置得周书记点头才行,至于市长则留任,而一名分管党群的副书记要调整,詹继东打算让他比较欣赏的温碧忠上,而宣传部长则是马新忠圈定的,至于邱承云,陆政东去双湖的时候和他见过面。对他印象不错。加上省委常委、副省长周若山一再推举。   陆政东就和金道申提了提,金道申也就将他列入了常委名单,照顾陆政东的情绪破格提拔进入市委常委班子。   这样的调整,如果能够实现他也是斩获不少,当然他也少不得和马新忠、金道申进行了一些沟通,也做出了一些允诺……      第51章 鹤蚌相争      当然詹继东知道这次省里的人事调整一定会给全省干部一个明确的信号,那就是省长在敏感人事变动上终究有没有什么影响力,因此这个名单怕是会遭到陆政东激烈的反对,不过这次陆政东就是有啥也不能冲他来,应该也不会冲周书记去,而是会冲分管党群人事的马新忠和组织部长金道申。   马新忠和周书记之间的关系很是有些微妙,但不管怎么说,作为分管党群人事的副书记和省委书记关系不十分融洽这意味着什么,马新忠是十分清楚,马新忠也需要寻找盟友,陆政东无疑是最为有力的盟友,没有之一。   可是周书记对于马新忠采取的策略就是又打又拉,而这一次周书记虽然没有出面,但实际上却是拉了大大的拉了马新忠一把。   其目的就是希望马新忠和陆政东在人事问题上再一次产生矛盾。   这是周书记最为乐意见到的局面,之所以周书记会如此考虑,原因有好几个。   首先是张新文在常委选举中的意外失利不但让周书明威信受损,更为重要的是打乱了周书记的精心布局,苏明经过组织上严格的调查并没有在选举中有什么问题,选举也就有效,苏明也就在接下来出任省委常委,省政府副省长。   詹继东也不得不说苏明这是撞上大运了,而且苏明也赶上了一个好时候,这种事搁在以前,虽然苏明只是被动的承受这个结果,但从组织上看也是违背组织原则的产物,这个位置也就是他仕途的顶峰。   而时代在发展,很多东西也就不一样了,苏明能够以这样的方式当选,说不定还引起高层重视,而且这样的一步登天,年纪也就是优势。   当然,苏明是不是还能够往前走,还要取决于很多方面,一是苏明自身的能力是不是能够展现出来,二来是不是有丰富的人脉资源、有得力的人提携等等。   不管怎么说,从市委书记直接升任省委常委也算是一步登天了,这对苏明来讲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不过对于周书记而言,这就不是什么好事了,苏明这样上去,就算是完全倒向周书记,也还是太稚嫩了,资历、威信等等都不足,难以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周书明失去了一个在省政府那边制衡陆政东的棋子。   其次陆政东在经济上是有一套的,对此虽然外界那些怀疑陆政东把摊子扯得太大,但对于更多的干部而言,对陆政东这方面的能力是极为佩服的。   周书记当然也希望陆政东在经济方面是越能干越好,毕竟贝湖发展上去了,他这个一把手不管怎么讲都同样功劳大大的,但前提是陆政东不能盖过书记的风头,周书记和陆政东之间应该是一种合作又较劲的关系,而在这种关系中,较劲又是最主要的一面。   因此,陆政东在贝湖干得越好,周书记也就越是会想办法削弱陆政东在其他方面的影响力和话语权,特别是人事权。   因此,周书明这一次才在这些地市领导班子的副职书记、常委上如此大方,让马新忠和陆政东去鹤蚌相争,他和金道申可能成为最大的赢家。   作为一把手,组织赋予的权力和位置的关系,使其在这方面拥有天然优势,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对当初和陆政东在安新的争斗中落败耿耿于怀。   詹继东又拿起了另一页文件是安新班子的微调。这个名单是完全按照安新市委书记罗浮黎推荐来的,原来的市委副书记将会调任其他地方。新的市长提人选为听说也是一名又红又专地陆派干部。   不过在安新又有哪个干部脑门上不刻个陆字?   看着这份名单,詹继东眼神就有些飘忽,虽然他曾经作为安新的市委书记,可如今的安新对他而言,似乎他就不曾担任过市委书记一般,没有任何的影响力。   有安新人事调整作为妥协,詹继东相信这次地市微调的地市班子人员名单不难获得通过,但看了眼默默翻看文件的陆政东,詹继东心里突然又有些没底。   对于陆政东重新回到贝湖,詹继东是充满着一种复杂的心态的,一方面他自然是希望能有机会复仇,但另一方面,安新的事情始终让他有一种阴影,甚至说有一种说不出的忌惮。   虽然陆政东到任之后,一直忙着抓经济,干净利索的处理好贝化的事情,搞城乡统筹,搞两山三片发展带,着手安楠问题的解决,很快树立起一个经济省长的形象。   而在省委各种敏感会议上出声不多,难得的旗帜鲜明的表达自己的观点就是提议增加政府方面在常委中的人数和安楠市委书记的人选,但前者毕竟这只是建议不是拟定干部人选,谁进班子,谁不进班子,能够左右这样的决定,这才是最为关键的。   而陆政东提出的增加动经济在决策层的人数,只是一种组织构建,制度设计,而不是真正的人事安排。   金道申一一的介绍着这些人选,詹继东也特别注意着陆政东的表情,可是陆政东的表情显得非常的平静,仿佛今天的书记碰头会并不是讨论人事问题一样,显得万事不萦心。   但陆政东越是这样的神情,詹继东却是眼皮直跳,当年他在安新就领教过了陆政东平静之下的风云变幻的手段,当初陆政东空降安新,虽然有背景,但是也只是孤身一人来到安新,在安新又没有任何的基础,可就是这样,两年时间就让他在安新无法呆下去,三五年时间,安新不但发展日新月异,而且整个干部体系就改天换地。   而且这样的改天换地在他事后看来是循序渐进,环环相扣,等到他发现的时候,依然是大势已去。   这也是陆政东厉害之处,不会一下子就把人一下子逼到墙角,而是通过一步步的逐渐往前推进,集小胜为大胜,从来不会到了某处就将原本的权力体系一下子就推倒,从而搞得天怒人怨,除了会搞经济之外,这或许也是他一直以来被上层看重的原因之一吧。   金道申的介绍很是冗长,不过终于完事了,他也就从这样的思绪中走了出来。   这时候大家都看向了纪委书记单经纬。   纪委书记出席研究人事问题的书记碰头会在近些年已经成为惯例,目的就是保证准备提拔的干部别到时候才提上去就成了纪委的刀下鬼。   这是出席,而不是列席,一字之差,实际的差别却是巨大,出席意味着有充分表达意见的权利,而列席会议只有旁听权没有发言权。一般来讲都只是提供该项议题的参考而无建议以及表决权的。   所以纪委书记出席研究人事的书记碰头会,也就意味着很有可能研究的人选在这一关过不去,詹继东看到单经纬的表情就知道这次估计又有人会倒霉。   单经纬听完金道申的介绍之后,面无表情的把一直翻看着的文件递给周书明道:“这是纪委根据周书记的指示和省委的部署,整顿我省干部作风的一个汇总文件,请周书记过目。”   周书明点点头,翻开文件,扫了几眼,脸色就渐渐变了,慢慢仔细的看起来。   五六分钟的样子,看着周书记脸沉似水,会议室里气氛也凝重起来,本来低声交换意见的马新忠和金道申也慢慢坐正了身子。   至于马新忠和金道申则是几乎不约而同的端起茶杯喝水,想必也是在琢磨着怎么来应对这样的事情……      第52章 隔山打牛      詹继东也看了单经纬一眼,单经纬这个人一向给人都是一种有距离感的感觉,不管是前任的书记也好,还是周书记和杨凌峰也好,都没能和他建立起亲密的关系,其他人也就更不用说了。   单经纬似乎就是想要这种超然的感觉,这种超然的地位,让他不管在常委会还是书记碰头会上都能拥有更大的发言权。   也正是因为如此,詹继东把很多细节考虑得很是清楚,因为今天这个碰头会太重要了,容不得有任何闪失。   但看周书记的脸色,这个名单应该是有人出现问题,难道是金道申推荐的人选出了问题?   “你们都看看!”   詹继东正想着,周书记把文件递给了一边的陆政东,陆政东看完又递给了马新忠,两人神情都有些严肃,却是没说话。   马新忠把文件递给他,詹继东没看几行,脸色就一变,他没想到主要出问题的是他自己!   在这份文件上,有几名干部也在这次提拔之列,而且还有几名干部作出了标记,詹继东看了看下面的文件,有的涉嫌严重的违纪问题,还有的涉及经济问题,纪委已经掌握一些初步的线索,正准备提请对有经济问题的这几位干部采取措施。   而这些干部中,他和金道申所欣赏的干部占主要的,而他所推荐的干部,有三人有问题,几乎折损了一大半。   这件事第一板子肯定是要打在金道申的身上,可是最重的板子恐怕却是要落在他身上。   这份事事实上是他在具体操作,这份名单是周书记所默认的,准备当成一个利器来使用,哪知道临到头问题却是主要出在他身上,出了这样大的篓子,完全破坏了周书记的一番苦心,在周书记看来,说不定会落下个私心太重的不良印象。   詹继东想让鹬蚌相争,周书明渔翁得利,詹继东也跟着占便宜,确实对马新忠抛出的饵也还是够大。   马新忠也想得到作为分管人事副书记在人事调整上应有的发言权,毕竟只有在这方面拥有较大的发言权,才真正称得上有影响力。   可是马新忠也得权衡,他和周书明的关系也就那样了,为这些人事任命和陆政东争夺而交恶,和一二把手的关系都搞僵,虽然还是会分分合合,合纵连横,利用自己分管党群人事的权力,游走在两者之间,为自己争取到一定的空间,可是实际上可以腾挪的空间实在是太小,甚至会成为周书明和陆政东明争暗斗最好的媒介,那样的结果只能是更坏。   不过,詹继东金道申送上门的这些也确实诱人,他也舍不得拒之门外,于是在顺水推舟笑纳詹继东等人的好意的同时也把有些意思透露给了陆政东。   陆政东也很清楚马新忠的真实意图,他和周书明之间越是争夺得厉害,对于马新忠来讲越是有利,这样马新忠这个三号人物才真正能够凸显出重要性,成为双方争取的对象,那样才能真正翻身。   只是陆政东也很清楚,人事权很重要,可是眼下和周书明直接对抗那时非常不明智的。   陆政东自然也不会上马新忠的套。   不过,虽然和周书明直接对抗不明智,但是既然詹继东还是对安新那点事情耿耿于怀,想在其中火中取栗,那拾掇拾掇詹继东,他还是能办到的。   詹继东既然想利用马新忠和他鹤蚌相争,让周书记做那大渔翁,詹继东做小渔翁,他陆政东就不会隔山打牛,打击詹继东,削弱周书明?   省里的常委们对于周书明和詹继东、金道申几乎把持所有的人事调动心里也是非常不满的,大家不至于去挑战周书明,但是对其他人可就没那么忌惮了……   詹继东心里有些发苦,他心里暗恨马新忠完全是个滑不溜秋的老狐狸,吃了肉却是把他给卖了,马新忠是分管党群人事的副书记,对下面的干部肯定是非常了解的,若不是他弄了点手段,单经纬肯定也是不会这么“恰好”就逮住了他所看重的人。   而单经纬也不是个简单角色,这一手让他精心准备的东西完全付诸东流,对于单经纬,就算是周书明,都有些头疼,更不要说他了,再恨也只能埋藏在心里……   而詹继东更恨那几个家伙不成器,周书记正在整顿干部作风,几个人还敢顶风作案,这完全是恃宠而骄,以为有他庇佑就可以目空一切!   以后得狠狠的敲打敲打下面那些人了,不然到关键时候又给他掉链子……   詹继东不由看了陆政东一眼,自始至终,陆政东表现得很是淡然,仿佛这根本就不是讨论人事问题的碰头会一般,詹继东心里就越发的明白,这里面肯定不会少了陆政东的身影,詹继东不由看了一眼周书记,其实在詹继东看来,周书明在安楠的事情上就不应该开口子,那等于是给了陆政东机会,今后也许像今天这样的“意外”恐怕是不会少了,别人不知道,他詹继东是很清楚陆政东见缝插针的本事的,只有有一丝机会,就能运用各种手段把这个缝撕开一条口子,而且虽然眼下周书记是能掌控全局的,但是周书明现在能掌握住局面,占据绝对优势,一是他位置带来的,二是其威势,有多少常委是真正口服心服,实在是很难说,一旦局面出现一些微妙的变化,有些常委肯定和周书记就会离心离德,当时候是想合拢都合不上,只是他刚刚出了这档子事情,在周书记面前有些话就更不好讲了……   “好了,既然出现了这样的问题,这个调整的问题今天先搁一搁,待纪委和组织部门进一步核实之后再确定名单提交常委会,现在讨论第二项议题。”   周书明轻拿轻放,给了詹继东台阶下。   参加书记碰头会的领导们于是也就开始翻看着省委省政府联合出炉的《全省经济动态通报》。   说是通报,实际上这是一个全省经济发展座次的排名表。这样的通报是以月为单位,一个季度小结一次,半年总结一次,十月总结一次。   之所以选在十月对前面的总结一次,是因为在这个时候提醒距离省里年初下达的目标任务还比较远的地市州还能有两个月的时间进行最后的冲刺,必须要在最后两个月抓紧时间,尽一切可能完成。   这个《全省经济动态通报》最早是省政府办公厅搞的月度经济分析,提交给省政府办公会参会者了解掌握,但是周书明到贝湖之后,为了和杨凌峰之间斗法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个理由,提出省委应当加强对经济工作的领导,所以也就要求省委办效仿省府办搞了这个季度经济分析,通过这个来掌握了解和研究全省经济运行工作中的状况轨迹,对重大经济活动提出指导意见。   实际上就是变相的介入具体的经济事务性的工作,而在陆政东到来之后,周书明也更是加强了这一点。   全省前十个月经济增速看上去总体还算不错,比去年要高出两到三个点,但这不足以缓解贝湖的压力。   贝湖和排在前面一位的山秦省,以及排在后面的南浦省在两年前相互之间的GDP差距很是微弱,南浦要是努一把力,极有可能一下连跳两位,而山秦若是一不注意,则是有可能下滑两位。   处于中间的贝湖自然是极其想超越山秦省的,虽然这样的微小差距就算是实现超越事实上对于经济发展根本就没有实质性的意义,可是在政治层面上自然就变得极为有意义了。   贝湖是信心满满的觉得超越山秦不在话下,甚至都放出了话去,其结果却是山秦这里两年拉开了和贝湖之间的距离,让贝湖想超过山秦成为一句笑谈不说,后面的南浦也越追越进,如果按照上半年增速,南浦省超越贝湖几成定局,还好陆政东到任之后采取的一系列经济措施在下半年开始发力,贝湖下半年经济增长明显高于上半年,才堪堪让后面的南浦没法追上。   “同志们,我们贝湖今年增速还算不错,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是还远没到松一口气的时候,特别是和排在我们前面的省份相比,我们的增速还是不够,按照这个速度,我们要在短时间追上并实现超越,这极其困难,这让我很是揪心啊。”   周书明抬起头,环视了几人一眼,语气变得有些沉重:“尤其是和排在我们前面的山秦省相比,从人口、经济实力以及所处地理位置,都很相近,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讲我们贝湖底子还比他们厚实一些,可是就是如此,我们也一直只能跟在人家的屁股后面,为什么会如此,我觉得值得我们在座大家深思,政东同志,若山、苏明,你们三位更应当要有紧迫感啊。”   周书明的话似乎不带什么针对性,但是语气中流露出来的郑重含义,还是让众人都感到些许压力,詹继东抬起目光不动声色瞥了一眼旁边的陆政东,陆政东似乎很专注的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但是詹继东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在记录周书记的讲话,而是在准备着接下来针对周书记所讲的进行发言。   “我看了看关于这方面的分析,也看了看各地市的环比和同比增幅,感觉到还是有一些问题值得引起我们重视。”   周书明此时目光变得有些凌厉,环视四周,这个时候作为省委书记,他的言语也就代表着一种姿态,无论是谁,只要拖了经济发展的后腿,那么他就要毫不客气的给予批评,责令其改弦易辙,否则那就要挪挪位置了。   “一些地市经济增速比起去年明显下降,作为一级领导,我们也要认真分析,如果是正常回调,那也要引起注意,拿出后续措施出来,如果继续这样大幅度下滑,我们就需要引起深思了,这些地方有没有研究过其中原因,有没有采取措施来重新提振,这一点我觉得省里边要持别提醒有些地市,不要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   最后一句话周书明持别加强了语气,凌厉的目光更是狠狠扫视了一圈。   周书明点了几个地市的名,并没有点两个副省级城市的名,现在两个副省级城市,一个依然是发展得比较快的代表,而另一个则是增速很不得力的代表。   事实上在上半年周书明曾经点过安新的名,觉得安新发展增速放缓了,而在最近五个月,安新增速又上去了。这实际上并不是安新被周书明点名了就一下上去了,那实际上是不可能的。   对于基数很大的两个副省级城市来讲,想要增速多提升哪怕一点,也是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省城的经济还在调整的初期,一下子就实现较大增长更是不现实。   省城虽然没有被点名,但是心里也是心知肚明。   会议室里异常的安静,除了偶有的笔尖画纸的刷刷声,甚至连咳嗽声都没有。   “抓发展首先就是要抓项目,坚持不懈的抓项目,努力保持投资高速增长,要坚持把抓项目、扩投资作为经济发展的核心,推进重大项目带动战略,这是党委政府义不容辞的责任!重大项目对于一地经济发展能够起到立竿见影和持续的拉动作用,这一点已经被无数事实所证明,在这一点上我们党委政府要站在更高的战略高度来看问题,要不拘一格开创工作新局面,围绕重大项目做好服务工作,对于细枝末节不要过分纠缠,要顾大局,识大体,真正意识到只有发展经济才能改善民生,才能为改善民生提供充足的物质保障。”   陆政东静静的听着,周书明所强调的只有发展经济才能改善民生,才能为改善民生提供物资保障,这应该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理由,冠冕堂皇,可是这其中独独有一条他没提,那就是环境保护。   陆政东对于能够争取到项目自然也是欢迎之极,但是如果这样的项目环保不能过关,那是得不偿失,所以在这方面陆政东也是抓得比较严,看来周书明对此事有些不同看法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忽视环保,到时候付出的代价之巨大,实在是太过于沉重,周书明不是不清楚这一点,而是急于利用他到任之后发展经济这个机会在短时间追上并超越山秦,从而摆脱之前贝湖发展不力的负面印象……      第53章 真正交锋      陆政东默默的想着,这就是矛盾。   之前由于还在磨合期或者说是周书明在观察他在经济上会怎么动作,所以周书明一直没有表露出来,现在应该是看得比较清楚了,自然也就要表明其观点了。   看来周书明对于他在引进项目环保这一块卡得比较严是有不同意见的,在周书明看来,眼下的贝湖不能挑三拣四,应该在环境保护的问题上外紧实松,喊喊口号可以,实际上则是放宽一点。   其实环境保护这只是一个诱因,问题的关键是两人在发展问题上的分歧。   陆政东是希望厚积薄发,先打基础,在两三年内能够出成绩,而周书明则不一样,周书明是希望越早出成绩越好,越快出成绩越好,毕竟周书明在省委书记这个位置上也有几个年头了,恐怕也是心急如焚。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似乎听起来有些无奈,但是人的见识经历都各不相同,在世界观和人生观赏一样有些或大或小的差异,以及位置的不同,任职时间的长短等等上的差异,也就导致具体问题的看待上就更不可避免的存在歧义了,那么发生斗争就是很正常的,看来观点之争从一开始就要贯穿始终,关键是怎么来引导这种争斗,让斗争化为良性竞争,让斗争竞争都在可控范围之内,这才是王道。   当然周书明表达的方式还是很讲究的,在很多不明就里的人看来,他这是在支持他这个省长的工作,但是对于在座的在政治上浸淫了几十年的领导干部来讲,却是一下就能从这样的表面文章听出真正的东西。   詹继东从侧面观察着陆政东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只是陆政东依然还是那样一副表情,詹继东也不禁有些无奈,陆政东这么年轻,可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却不比在座的任何人差,这么年轻就如此,真是如同怪胎一般……   周书明并没有长篇大论,相当干净利落的戛然而止,大概是想要给大家留有回味的余地,感觉似乎很不错。   周书明的确感觉很好,特别是陆政东的经济省长的头衔对他还是有不小的压力,能够在陆政东面前谈起这个,那份感觉难以用言辞来形容。   陆政东的表情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他似乎在认真思考自己对几个地市经济发展的分析。   这当然不是自己一个人智慧,但是他确实是经过了充分的准备的,是通过多方面的了解和分析才提炼出的观点,然后又让那些笔杆子进行了充实和润色,使之更具备逻辑性,他感觉也的确说到了点子上,包括陆政东在内的几个副书记都应该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周书明对于经济领域的认识并不亚于任何人。   不过周书明却是会错了意,陆政东很专注是不假,不过他所专注是听听周书明到底想要表达什么,至于周书明想通过上大项目立竿见影的想法,陆政东也只能说是急病乱求医,问道于盲,贝湖想在短时间内做大GDP总量其实最简单的办法不是这个,而是固定投资,这几年贝湖的固定投资不小,就算是没资金增加新的投资项目,也可以想办法的,本来规划五年建设的高速公路三年干完等等,这样一下就能增量不少。当然这样做的可持续性不强,而且对全省财政的压力会进一步增大,陆政东自然是不会提出来的……   听到最后,周书明也依然没有提及发展得比较好的城市,陆政东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提到发展得比较好的,自然就要提及安新,恐怕这是周书明所不愿意的。   而提及不好的那也就要提及增速排名几乎处于最后两三位的省城,这同样是周书明所不愿意的,两个副省级城市虽然独立性相对较强,但毕竟还是在省委的管辖之下,周书明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和省城主要领导的矛盾激化,以免影响到他所谓的掌控度,以免影响到他对自己的优势地位。   所以周书明也就干脆把两个副省级城市搁一边,这在有些人看来是一种很现实的政治策略和手段,不过这在陆政东看来同样是丧失了最基本的立场。   而更为重要的是,陆政东从中看出周书明还是缺乏足够的底气和自信。   在眼下,陆政东在书记碰头会或者常委会上的掌控力上他还无法和周书明相提并论,这是体制决定了的,省委书记当之无愧拥有绝对权威,但是既然他周书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证明他对经济领域一样具有相当不错的才能,不让他专美于前,那么自己倒是不介意让他明白经济工作绝对不是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而周书明给了他这样的机会,习惯性的问他还需要有什么讲的。   周书明只是按照惯例问一问,没想到陆政东一脸肃然的接下来话来,表示要就周书记的看法谈一谈自己的感触。   周书明意识到问题似乎有些不对,但是又感觉陆政东似乎不像是要表达不同意见,倒有点迎合着自己的手段策略,但是这样的迎合恐怕也不单单是迎合,而是借着迎合的名义表达陆政东自己的想法,想到这里心里有些后悔不该给陆政东这个机会。   但是晚了,陆政东已经接过了话头:   “周书记说得好,我很赞成刚才周书记所讲的,贝湖现在不是逆水行舟的问题,而是已经落后了要迎头赶上的问题,这就需要我们广大的干部群众一定要有只争早夕的紧迫感,引进抓好大项目对于一个地方经济发展的确有着立竿见影的巨大拉动作用。   不过,现在的形势是狼多肉少,僧多粥少,这样的格局也就意味着政府在招商引资中是处于一个相对被动的地位,项目和投资为什么会落户你这里而不是其他地方,除了资源、交通以及人力资源等等具体因素外,还有什么更能让他们来你这里投资?   除了硬件设施之外,机制和体系,一个公正公平的竞争体制,一个法律和市场日趋完善的竞争体系,这也是关键,尤其是当地基础条件有一定基础,这才能够真正收到明显的效果。   而有这两点还是不够,现在的好项目,大企业完全就是美女不愁嫁,还得要给出一些允诺和答应一些很是苛刻的条件。   用好项目、大投入逼迫地方政府在土地价格及其它优惠政策上让步已经成为心照不宣的准则。至于圈到手的地是否立即启用,是否如同当初答应的那样大的投入则属另一回事。   还有必须要注意的一点就是要根据自身实际情况,结合自身实际,量体裁衣,这一点很重要,实际上现在各地发展产业,基本上都是举债,资金来源复杂、成本高昂:既有年息百分之六左右的政策性银行贷款、也有年息百分之八至十左右商业银行贷款,也有年息高达十三左右信托机构借款;而面向社会融资方面,则有承包基础设施工程的基建商垫资,还有园区要求承担基建任务的企业向项目打入工程总造价一半的资金作为‘诚意金’,每年按照十二以上左右利率支付利息,项目建成后分三年偿还;还有面向拆迁户或单位干部职工等特定对象的‘定向融资’,借用征拆款等民间资金,按照也是按照年息十二左右年利率付息,这基本上是全国的一个行情。   这方面出现问题的很多,在座的各位估计都知道前两年宣传得挺厉害的余名县,该县二零零二年各类基建投入二十多亿元,以期待能够在较短的时间财政能够增加百分之百,而事与愿违,到今年,全县可支配财力仅三亿不到,其中工资、行政运转、银行贷款本息等刚性支出两点六亿亿元,即使剩余部分全部用于还债,每年也仅能还两千万元,还清债务约需要一百年,这样的情况苟延残喘都难,更不要说谈发展了。   还有就是我们邻省的安于市,坐落着国内一家著名企业的产业园。这个项目地几百亩,市政府曾为此投入了大量公共资源。建设之初,企业方面表示将投入三十亿元,地方政府预估,项目投产后当期就能形成每年三亿元的税收。但事实上最后企业真正投资的只有三分之一,如今每年税收贡献不过五千万元左右,就算从长远考虑,那也是亏得没边了。   这种情况在我们省里有没有?据我的了解是有的,不过程度轻重而已。   我之所以讲这些,不是泼冷水,而是要提醒下面各级党委政府的干部一定要能算账、会算账,这引进的企业到底是不是值得。   有还得要大力提高招商引资人员的素质和能力,要学会谈判技巧,要在对方要求己方满足条件的同时,也要巧妙的把自己的条件融入在条款之中,不然到时候就会很被动。   说到底,还是人的因素才是决定性的因素,这就要求我们一定要把有能力有才干懂经济的干部放在更为重要的位置上,在这个基础上,我建议是不是在一些合适的地市以及区县进一步加强招商引资的工作,除了大力营造服务型软环境,出台优惠政策之外,还强化招商引资的行政推动作用。在条件合适的地方实行‘三个三分之一’,即机关三分之一的人外出招商,三分之一的人留岗敬业,三分之一的人服务基层,并给各部门下达了招商引资的指标任务,制定明确的奖励政策。同时分行业成立了招商小分队,每个小分队由一名领导带队,实施流动叩门招商……”   陆政东的话语显得并不高亢,但却是有震撼力,如果说周书明先前的观点意见更具体更微观的话,那么陆政东的论点就更深刻更宏观,而且真正拿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当然,大家也都听出了陆政东话中之意,周书明刚刚在前面的讲话中暗指陆政东在涉及到环保、安全等方面太过于机械,陆政东在支持周书明要加强项目引进的同时则也是毫不客气的暗指周书明在用人上存在问题。   这才算得上是第一次真正有价值和意义的书记碰头会,因为这才是党政两位主要领导真正把观点亮明出来。   虽然双方只是在经济领域上提出了各自的看法意见,而且也是尽可能的求同存异,可是就是这样的异,却是关键,这或多或少的代表着他们在社会事业以及更重要的用人理念的区别……      第54章 狼来了      詹继东发现自己很难评价这一场周书记和陆政东之间的对局,或者更为准确的讲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试探,一次真正的火力侦察,双方都似乎摸到对方的底牌。   周书明和陆政东出现分歧,这自然是他乐意看到的,这不但是更有机会报陆政东在安新的一箭之仇,更为重要的是周书明和陆政东越是发生分歧,周书明肯定就越是会倚重他。   可是,周书明眼下也有一些问题,詹继东觉得周书明在这个问题上还是处理得有些草率和失策了,这应该是秘书长等人给周书明支的招,而他关于这方面的意见并未得到周书明充分的重视,骨子里周书明还是想要表现出他的政治驾驻力和领导艺术以及掌控能力,可是如此做结果恐怕是适得其反。   周书记在这一次试探上很难讲有什么得分,周书记虽然在地市州领导班子微调上采取了拖的战术,这算是一平局,而周书记提出经济上的事情,则是以己之短搏陆政东之长,这似乎有损于作为省委书记的权威。   当然,詹继东也理解周书明的顾虑和难处,周书明应该是有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可就算是如此,也没有必要走出这一步,作为省委书记,管的是决策是大方向,把握住方向,这就抓住了根本。   有人讲性格决定命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周书明还是太过于执着和醉心于什么事情都要操控在自己手里,詹继东心中喟叹,一把手独断专行是常态行为,没有那一个一把手不希望如此,但是那都得有一个度,也要看时机对不对,分对手是谁。   在陆政东到贝湖之前,中央一直对周书明非常支持,其目的也是要解决贝湖多年干部队伍的暮气沉沉,重振贝湖的经济,可是这两点,周书明应该都没有达到中央的预期。   在这种情况下,中央肯定也会重新思考,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周书明还是按照原来对待杨凌峰的路数,比如在省里最重要的人事问题上,周书明依然如此,推动张新文入常这还没什么。   在张新文意外;落选常委之后,周书明似乎更是受到刺激,想把宣传部长杨之光给推到副书记的位置上,而且周书明也表现得很有信心,但是詹继东却有些担心陆政东的反应,这段时间似乎周陆二人还算和睦,但是和睦并不意味着陆政东就会在关键问题上让步。   陆政东肯定在谋求让罗浮黎出任副书记的,罗浮黎是否能入常就代表着中央、省委对安新工作是否认可,所以陆政东不会轻言放弃。   中央肯定就会就这个问题与周、陆二人包括马新忠等人征求意见,但是有了杨永清的事情,詹继东总觉得这一次中央未必会像以前一样给予满足。   可以说在陆政东到贝湖之前,周书明在省委的影响力现在已经达到了巅峰。   盛极必衰,这是一般事物的发展规律,达到这样的顶峰,不调离,削弱就是必然。   中央不是不清楚贝湖的情况,也不是不清楚贝湖渐有一言堂的趋势。   书记可以强势,但是一言堂却是忌讳的,从某种角度讲,陆政东到贝湖来,一是发展经济,其二也不乏预防一言堂的考虑。   詹继东清楚周书明也得到强有力的支持,而且杨之光也曾在中宣部任职,在京城也有着深厚的人脉,基于这样的一种两强合力相推的态势,周书明显得是信心满满。   可是在詹继东看来再强有力的支持,那也是有限度的,中央不会放任一个地方变成一家独大,那么适当考虑陆政东的诉求就是必然,基于这样的考虑,詹继东很担心周书明会在这个问题上受挫,当然这中间也还存在许多变数,比如中央考虑让罗浮黎离开贝湖晋升,省委让唐中凯出任市委书记算是一个弥补,杨之光升任副书记,这些可能都存在,现在谁也无法作出判断。   不过各省里边的班子成员配备,关系亲疏,中组部和中纪委虽然说不上了若指掌,但是大体的格局肯定是摸清楚了的,怎样能够最优化的使得班子达成最佳组合,既相互制衡,保持一种健康的组织生活,又最大限度的发挥其战斗力,避免形成独断专行一言堂格局或者纷争激化的局面,这些方面高层都会仔细斟酌。   所以在他看来,与其以一个副书记来加强己方的力量,还不如对常委进行调整更为靠谱和有把握。   这里面首当其冲的便是金道申。   金道申在组织部长这个位置上受到的诟病是最多的,这里面虽然有代人受过的因素,因为在很多人事问题上,金道申根本就没有决定权,最终拍板的还是周书明。   可还有一个不争的事实就是,金道申由于眼光、经验以及协调能力上的欠缺,在组织部长位置上显得很是勉强。   而周书明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之所以一直没做调整,无他,金道申很听话,对于周书明的意见完全是不折不扣的执行。   这在以前杨凌峰在位的时候,倒还没有什么,可问题是陆政东不是杨凌峰,在这方面比杨凌峰这样浸淫多年的人物还娴熟。   要当好一个组织部长决不仅仅只是靠忠心、靠不折不扣的执行领导的意图就可以了,还必须得了解全省干部人才资源状况,掌握干部人事的平衡运作,同时要考虑平衡常委们,尽可能的减少助力和对立面,增加助力和争取更多人靠拢,而不是因为人事问题把这些人推到对立面,这里面其实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很多东西只能用一个词儿来形容,那就是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只有有这样一个有力人物来支撑,今后的工作乃至全局平衡和博弈中,才会处于有利地位。   詹继东想到这里也不禁摇摇头,金道申确实是协调能力太差了一点,组织部长虽然没有重要人事最终决定权,但其有建议权,一些不重要的人选甚至有很大的发言权,手握这样的大权,居然树敌那么多,完全是守着宝山去要饭……   可这些话,他也只能在周书明面前点到为止,可是周书明那样骨子里太过要强和自信的性格,恐怕也是没怎么听进去。   这样继续下去,恐怕今后一段时间,他的日子也会跟着不好过……      第55章 狼来了(二)      詹继东有些沉闷,想着假如金道申的位置真的会调整,他自然希望和自己关系不错的人能够接任这个位置,可是这要是出现调整,恐怕周书明也会考虑省委秘书长兰超华,那才是周书明嫡系中的嫡系。   一个系统内部往往也不是那么平静,平衡也会让人很难拿捏,詹继东承认秘书长也是一个相当优秀的人选,如果不是兰超华在这个位置上的优异表现,特别是协调能力非常强,要不是这样,只怕性格比较强硬的周书明现在还要难受许多。   不过眼下的省政府基本上是陆政东的天下,其实周书明指望张新文指望在省政府体系内独立山头未免太奢望了一些,陆政东的手腕城府丝毫不亚于那些宦海沉浮几十年的领导干部,他不但把周若山给推上了前台,还把和他分管出现很大交集的副省长左友山也被陆政东巧妙的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使得现在左友山对于自己的敌意相当浓厚,至于其他副省长,现在基本上都是缩着头,每一次省政府常务会或者省长办公会,对于任何他自己工作范围之外的议题,都是一言不发,会议一结束就离开。   至于杨永清,这个家伙确实也是个人物,原本大家都认为杨永清在西部办是农林组的,是陆政东当成农业副省长备胎而要来的,可事实上真实的情况并不是如此,杨永清不但在农业上精通,其他方面也是肚子里有货,成为陆政东身旁最为有力的助手,杨永清的到让陆政东来如虎添翼一般,也难怪陆政东当初费尽心思也要把杨永清弄到贝湖来。   在加上罗浮黎为首的安新,这不管如何都是没有人敢于忽视的。   现在陆政东虽然才刚刚当选省长,可已经表现出了如此厚重的底蕴,虽然对方在常委会上还显得很低调很收敛,但是在真正具体执行的政府层面上,对方却牢牢的掌握着主动权,周书明也好,他也罢,在政府那边的人就显得势单力薄,只能随波逐流的干些工作,也不敢翻出什么浪来,很多事情詹继东甚至觉得这些人很有点成了陆政东体系中一员一般。不管这些人事出于何种考虑,事实就是这样。   一想到这儿詹继东不由就想到了自己,心里有一种强烈的不安。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征兆,证明陆政东在不动声色的加强着自己的力量,可他才回贝湖多长时间?半年时间不到,就能做到这一步,而且是悄无声息的以润物无声的手法做到这一点,这家伙比在安新的时候又进步了。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詹继东很清楚,陆政东如果真正反击,断不会直接就奔周书明而去,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那么陆政东的真正反击会落在谁身上?   自然是他的可能性最大,虽然自己的块头比之一般常委要大,可是要是能够给他迎头一击,是杀猴给鸡看,效果是立竿见影,詹继东越想越觉得由于有之前在安新的恩恩怨怨,这种可能性是非常之大。   这一次的人事上的事情恐怕只是陆政东的小试牛刀,陆政东真的要出手,会从哪里出手?   詹继东苦思冥想着……   但詹继东这样的猜测实在是还停留在当初他和陆政东在安新的那些套路中,事实上眼下的陆政东绝非昔日吴下阿蒙,在政治上越发的成熟起来。   陆政东真正的反击不在其他,而在于割裂詹继东和周书明的关系。这才是陆政东最想要的最大反击。   詹继东在贝湖现在最大的依仗就是周书明,如果没有这个,就算两人在安新的恩怨无法消除,就詹继东的那点力量,詹继东也只能隐忍等待机会。   而对于周书明来讲,詹继东的支持,也是周书明能够在贝湖能够这么强势的重要原因之一。   当然想要完全割裂这两人的关系并不是很现实,毕竟两人同属一个体系,都清楚唇亡齿寒的道理,在互相需要的时候,两个人还是会坚定站在一起。   不过,让詹继东和周书明的关系逐渐变冷,或者是互相之间出现猜疑,这还是有很大把握的,而只要两个人之间出现裂痕,这对于陆政东来讲就有很大机会……被压在自己身上男人最凶悍几波连续冲刺彻底击溃了,周毓宁如被受伤的大雁一般悲鸣呻吟,又像是云端漫步中陡然失足落下,身体急剧颤栗着蜷缩起来,紧紧缠在身上男人雄健的躯体上,听凭着对方在身体内尽情的绽放。   这是陆政东到贝湖之后第一次和周毓宁见面。   激情之后躺在床上,慵懒的温情萦绕着两人,陆政东倒是觉得自己此时的思维变得灵敏而清晰,手指在周毓宁绽放着迷人的光泽身体上流连着。   周毓宁轻嘘了一口气,陆政东依然留恋自己的身体,这让她欣慰,虽然她知道陆政东今后和自己像今天这样在一起的机会只怕会越来越少,更多的是只能用一种心中默默思念牵挂的方式存在。   “贝湖近期情况似乎不太好?”   周毓宁自然对贝湖一直关注着。   “什么叫贝湖情况不太好?”   陆政东笑了笑道: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全国哪个省的主要领导日子过得又轻松了?走上这条路注定就是一条不轻松的路。谁都一样。”   周毓宁知道陆政东这是刻意的曲解了她的意思了,道:“我是说你们省里不太平,而且你的这些措施也都是大手笔,摊子实在是铺得太大了。”   周毓宁拉着锦被遮住了两人,正色的说道:   “我无意动摇你的决心,可是你也应该清楚贝湖的实际情况,想要一口气吃个大胖子,到时候说不定肚子承受不住,反倒是变瘦了,那就得不偿失了,对你而言,你有的是时间,不需要这么急迫,特别是在省里并不是很太平的时候。”   这个时候的周毓宁完全没有了刚才在陆政东身下缠绵悱恻的妖娆,变得异常冷静,甚至丝毫不受两个人身体依然还融合在一起的影响,目光明澈:“你知道纠正你所谓的这种不正常会带来什你应该清楚一旦失败对你意味着什么。”   陆政东很欣赏周毓宁这样的态度,在某种程度上,周毓宁应该是最为了解他在贝湖想如何加快经济发展的一些深层次的想法和暗藏的一些大举措。   而且周毓宁由于在京城和高层非常熟悉,自然对政治上的事情也很了解。   陆政东也正容道:   “你觉得我的步子迈得太快,可是在贝湖,有人却是嫌我步子太慢,下面的干部甚至发文批评我这个省长是小脚女人,而省里最主要的领导对于贝湖的经济增长也是觉得太慢,前不久的书记碰头会上还严厉批评了一些经济增速缓慢的地市,要求要想尽一切办法引进项目资金,特别是大项目,大投资。你是行家,我这么一讲,你就清楚意味着什么。”   周毓宁一听不由道:   “牺牲环境等等长期发展从而实现短期的高速增长,这实际上是很多地方的通病,现在问题已经逐渐凸显了,而且要不了几年,这样的危害性会进一步显现,这种事情对你是极为不利,你们那省委书记还能干几年,而你的路还长……”   陆政东自然明白周毓宁未尽之意的意思,要是后遗症太严重,到时候这个肯定是会作为诟病或者攻击他的一个有力武器……      第56章 治国齐天下      周毓宁见陆政东沉思着便继续道:   “所以你不能跟着他的步调走,当然我清楚,虽然中央是在强调科学发展,可持续发展,但实际上现在的指挥棒考核,主要还是考核GDP,这就是决定性的。   所以可是政府要当资本家不要当地主,不过当资本家也不能不要当风险资本家。固定投资与财政、与土地价值要基本匹配,如果这个不匹配,风险会很大,所以中央不会一直放松银根刺激投资来拉动经济,因为那么日后这个泡沫就会越来越大,带来的危害可能也会更大,甚至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一直很担心,如果政府债务风险总爆发是相当可怕的一件事情。”   陆政东再度沉默不语,他对周毓宁的这样的判断感到非常诧异,每一次长久的分别之后再相见,陆政东都会从周毓宁身上找到很多与以往不同的地方,只不过这一次周毓宁给自己的冲击力更大而已。   周毓宁是从事宏观经济研究的不假,但是能够在这个时候准确而又理智的做出这样的分析判断的经济研究者不多,当然他自己算是例外中的例外,毕竟今后十年他都经历过。   “政东,我说的是否正确?”   周毓宁将乌发蓬松蓬松的臻首搁在陆政东胸前。眼睛中压抑不住的兴奋,就像一个小孩子做了一件事情之后希望得到大人奖赏一般。   陆政东也有些感慨的说道:   “你所担心的这一点,也是我最为注意的,发展经济从大的方面来讲,一是科学合理的经济政策,二是科学合理的管理队伍,当然不管如何,最后也还是要落脚在资本上,如果前两样是大家庭的巧妇,那么资本就是大家庭的米,一大家子人没有米,巧妇怎么也难让一大家子人果腹,只有米越多,做的饭也才会越多,所以不管是借也好,赊也好,米必须要有,至少先得让一家人能够满足基本的温饱,只有这样,一大家子人才能给家里创造更多的买米的钱,我在贝湖的措施,实际上也就是首先满足发展的基本需要,循环累积,创造发展的条件,而不是先借来,赊来海吃胡喝一通,到时候债主盈门,踏破门槛……”   周毓宁一听也就释然了:   “这样便好,我其实也就是怕你着急提醒你而已,其实有点多余。”   陆政东呵呵一笑:   “这怎么会多余呢,其实你的提醒是非常有必要的,没有人是万能的,有时候看着现实的状况,特别是和其他省份一比较,差距那么大,没有一点冒进的想法也是不可能的,这需要自己的自制力,同时也需要有人来提醒,纠正,这样才能确保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前进。并且你刚才提出的梯度资金利用就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陆政东说着沉吟了一下道:   “其实你可以把你的这些观点给高层讲讲。”   周毓宁摇摇头:   “没用的,在危机没有到来的时候,人们是很难相信这样的说法的,特别是我们只是做研究的人轻言微。”   陆政东笑了笑,周毓宁说人轻言微这倒未必,不过正在顺风顺水的时候,人们通常会选择性的忘记很多东西,就像古代的所谓盛世,其实在盛的时候已经种下了太多衰败的种子,也就导致盛转衰急速而至。   “要不,我想办法说说……”   周毓宁一听有些犹豫,这样带有前瞻性的预判,要是对了,确实能够让陆政东在高层再次加分,可是转念一想,这样的观点在大多数人看来恐怕是危言耸听,说不定很多人反倒是因此对他另眼相看,于是忙道:“政东,你现在不是西部办工作的时候了,你是贝湖的省长,你需要的是考虑安原一省的经济发展,而不是去操心国家宏观政策层面的问题,如果冒然发表观点,会被视为不务正业和越俎代庖的!”   陆政东看着周毓宁有些紧张的样子,不由说道:“:国内经济发展基本面现在确实是不错的,但也必须要有危机感,至少要有应付危机的心理准备,我们不像美国,人家都经历了很多次的经济危机和经济调整,有丰富的经验和措施,我们在这方面太欠缺了,如果没有一定的思想准备,到时候手忙脚乱,因为突然的变化而惊慌失措采取了错误政策,那可能带来更大隐患,甚至是不可收拾,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讲这样的观点表达出来。”   四年,也就四年之后,当美国的两家房地产公司轰然倒下,导致很多跨国大企业倒下,接着是华尔街崩溃,美国经济打个喷嚏,在这样经济一体化的时代,世界第一经济强国打个喷嚏,世界经济就得感冒,其多米洛骨牌效应注定要在全世界发酵,作为世界工厂、外贸总值居世界前列的国内,受到极大的冲击也是不可避免。   “不,政东,不行,绝对不行!”   周毓宁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可行,陆政东这个时候跳出来唱反调那是要付出政治代价的,在别人看来就是独行特例哗众取宠。   陆政东知道周毓宁是真替他担心,感动的拍了拍周毓宁滑腻如凝脂的香肩,笑道:“放心,我又不是愤青,不至于那么冲动的就一顿噼里啪啦,这样的事情,我会找合适的机会,合适的人在合适的时候去委婉的表达。”   周毓宁心里稍稍一松,随即正色道:   “政东,我知道你的心思放得很深很远,也知道我们这样的观点也许是正确的,但是毕竟没有经过验证,眼下也没有这样的趋势,你要不注意,注定会成为出头鸟……”   陆政东点点头,“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来处理,不过毓宁,当一个问题已经影响到了国家社会稳定的时候,而自己又清楚这样的可能性极高而无所作为,那才是可悲的一件事。你放心这样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绝不会像在西部办的时候遇到非典那样直接提出来。”   周毓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陆政东就是有那种气魄和治国齐天下的那种情怀,至于准确的意思周毓宁一时之间也说不好,想了好一会才想到就是政治家的那种胸襟和气魄……      第57章 分歧初现      陆政东和周毓宁从国家整个经济层面又回到了贝湖,在贝湖省的整个格局里,省城是一个极其重要且无法替代的一个重要棋子,无论是安新发展得再如何好,都很难取代省城,省城的政治地位和居于全省中心地带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永远是贝湖的中心。   也许安新可以充当起贝湖经济龙头的角色,就像特区对于粤省,特区就是再怎么样,却也无法取代花城,对于贝湖来讲这两个城市也大致类似。省城由于其政治中心的地位源远流长,也就注定了无论是人力资源还是科研资源,无论是工业底子还是政治资源,这些都是安新远无法相提并论的,也许安新能够胜过省城一筹的就是它敢为人先的思想观念和体系、制度建设,以及科学合理的一个中长期规划,而这几点一经结合爆发出来的巨大能量,足以一举超越这个一向以贝湖老大自居的省城,可两者可以各有侧重,但谁也替代不了谁的功能。   周书明不是对省城没想法,也曾经较深的过问过,只是在之前省城实在局面太过糜烂,让他最后不得不抽身而出,以免殃及自身。   不过既然看到他支持省城采取大手笔的动作,肯定也不会坐视。   省城是一副烂牌,这样的烂牌要是能打出一个好的结果出来,那自然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   既然他看到了这一点,在这上面无比精明的周书明又如何会看不到?   而省城的两位主官也很快就感受到了这一点,对于省城的新的规划蓝图上报到省委省政府,省委一直还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态度,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对于市里的城市发展,在陆政东来之前,周书明之前并没有很明确的表明过态度,尤其是在杨凌峰时代,由于国有企业改制正是关键时候,一直别着苗头的周书明和杨凌峰在这个问题上难得的取得了一致意见,对于省城城市改造上力主慎重,避免引发社会矛盾激化,加上之前的市委主要领导本身就属于较为保守求稳的性格,所以省城市提出的几个较大动作的方案都没有能获得通过,反倒是小打小闹的挖补倒是推进得比较顺利。   但这样的小打小闹显然是无法实现省城的蜕变,在中央提出中部崛起之后,市里的两位主要领导都清楚,这应该是省城最好的翻身机会了。   但现在罗善政和马立成头痛的是,看样子周书明是并不太赞同这个方案,恐怕周书明的观点还是要立足原有城区,往周边有计划的开拓。   这样的想法在市里也是有一定的市场,无他,往周边发展,只要是在发展范围内的地块不需要费神就可以飙升,是解决财政增收的一个办法。   但这些人同时也就习惯性的忽略了一个大问题:拆迁。   以原有城区为依托,不管如何规划,这些地方都是人口相对聚集之地,而拆迁工作已经成为天下第一难,何况依托原有城区,那拆迁对象就不是几千,而是以万为单位计,这么大的拆迁对象,其困难程度不用说也清楚:要么因为拆迁补偿很难达成一致而让实施的时间一拖再拖,要么因为手段太过于激烈而出现大问题,而被曝光,也很难快速推进,事实上也就很难快速转让大片地块,让财政收入能够在短时间大幅提升。   而陆政东的方案不但整个面积比依托原来城区大很多,可以从容布局,中央提出中部崛起,省里也希望省城要承担起中部中心城市的重担,确立以高端服务业和高新技术产业为目标的区域核心城市。那么首先就要在城市规划和建设上要有大手笔出来,陆政东的这个观点更符合这样的趋势,而且更重要的这样大的面积实际上需要动迁的人数和规模远远小于依托原有城区,也能较好的保存这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名城的主要风貌,有利于进一步的发展旅游业。   当然陆政东的方案不利之处也是有的,那就是省城的财政资金会更为吃紧,毕竟前期的市政等基础设施必须要政府承担,有些眉目了,才会有金凤凰愿意飞进来。   两者权衡下来,罗善政和马立成还是觉得陆政东的观点更好。   可是周书明的态度罗善政和马立成也不得不考虑,如果周书明不支持,那事情就会相当的难办。   省里两位领导的观点不一样,那注定就是一场神仙架。   罗善政也能感觉到陆政东现在和在西部办副主任位置上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有些昂扬奋发的那个陆政东棱角似乎消失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深沉含蓄背后的老辣,这样如此流畅的转变到新的角色上也让罗善政感到吃惊。   甚至他感觉周书明在很多事情上似乎都在受着陆政东的牵制,很多时候不得不寻求和陆政东的妥协,而且很多时候陆政东看似主动在向周书明寻求妥协,可是在这样内敛低调寻求妥协的背后隐藏着巨大的反弹能量,陆政东是娴熟的运用着以退为进的策略,而随着时间的变化,随着陆政东在被贝湖的地位越来越稳固,陆政东肯定也不会一味的如此,只是在陆政东认为事关原则,或者事关大局的时候,这种反弹肯定会显露出来,不会石破惊天,但肯定是后劲十足……   省里边两个主要领导都存在不同的看法,在两人没有彻底的在这事上把分歧掰开之前,都不会把分歧公开化,不入局中,不仔细琢磨,你很难揣摩品味出其中不一样的味道,很隐晦,但是你却能意识到这中间泾渭分明。   眼见得省城也许就又要变成两人观点交锋的所在,若是其他副省级城市,倒还可以超然一些的对待,而对于已经举步维艰的西原,如果没有省里的支持,那事情根本就很难想象,这两尊大神他是谁也不敢得罪,谁也得罪不起,一想到这个,罗善政想到这里就觉得头大如斗……      第58章 分歧初现(二)      当然,罗善政也知道,头大是头大,可是省城毕竟是副省级城市,自主性和独立性比起地市来还是要强得多,而且这也凸显出省城的重要性,如果在省城上陆政东再得分,那周书明就不得不担心他支持陆政东。   安新是陆政东的根据地,对陆政东的支持自不用说,如果省城再主要支持陆政东,省里的两个最重量级城市的支持,实力绝不容小觑,加上其他地市原来杨凌峰的一些旧部的支持,陆政东也就兵强马壮了,这绝对不是周书明所愿意见到的。   所以对于周书明来讲省城不容有失。对陆政东来讲如果赢得省城的大力支持,意义也非常重大。   谁能赢得省城这一环,关键也就在他身上。   他肯定也要权衡利弊,一是看谁的观点能够更适合省城,更能促进省城更健康更有效的快速发展,还有一点他也不得不考虑——那就是对其今后仕途的发展谁对他更有帮助。   双方都对省城志在必得,这对于他而言,也并非完全是坏事,这样省城以及他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这也就给了他腾挪回旋的余地,是这中间如何把握,如何巧妙把双方的火力中和掉,不得不在双方观点中摇摆和调整,寻求着平衡,最终达到最有利的结果,可是要杀死他和省城一班人的无数脑细胞了……   陆政东也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出现,不希望因为某些工作上的意见不同而引发对峙这样的高度,平衡和妥协原本是解决所有问题的最好办法,但是就像用于国与国之间的一句话,你想要和平,那就要有战争的实力,战场上打不来的,谈判桌上也肯定得不到。   同样在政坛上你也一样,你没有让对方忌惮的力量,对方有取得胜利的绝对把握,自然就不会想要寻求平衡和妥协,只有当对方意识到他并没有获胜的绝对把握,或者说即便获胜可能也会带来更多的负面影响时,他才会考虑妥协。   自己和周书明在一些工作上的分歧已经初见端倪,这样讲或许不准确,准确的讲是分歧其实从一开始都存在,不过在双方的努力下消弭而已,还有就是一些真实的想法和观点,但现在形势不一样,有些观点必须要摆出来,碰撞就在所难免。   特别是发展上的事情,事实上这也很难说谁对谁错,只不过他更注重长久效益,而周书明则希望通过强化招商引资和上大项目的促进全省经济快速发展,自己更担心这些项目上马带来的环保风险,而周书明则怀疑他提出的省城的新城区规模实在太大,到时候成为半吊子的工程或者成为空城。   这看起来似乎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分歧,但是陆政东却是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这需要从分歧的核心来分析双方观点的差异,分歧的根本因素是什么,根本因素还是发展观的不同,再加上双方在政治心态上的互不信任。   政治心态上相互信任,即便是在发展观点上不一致也可以通过沟通和交流来寻求一个契合点,而发展观一致,即便是政治心态上信任度不够,也一样可以在共同利益共同目标前提下达成一致,但如果这两者都存在问题,那就会出现常见的争斗。   陆政东也不想出现这样的情况,希望通过沟通协商来实现大目标上的一致,可是由于他有安新这个根据地,若是再对省城有强有力的影响力,周书明显然也会睡不好觉,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这样的结是很难解开的。   见雪玉把自己的茶盅端过来,陆政东才坐了下来,含笑问道:“感觉省城怎么样?”   “比我预想的好,至少这座城市充满历史的气息,怎么说呢,有一种沧桑感,有点让人感觉像是徜徉在历史之中。”   雪玉身体微微歪斜,若有所思。   “喔,这样的话在外人看来实际上并不是一种褒奖,历史感也好,沧桑感也罢,在外人看来就是落后的象征。”   陆政东笑着道。   “这也是你的看法?”   陆政东摇摇头:   “我倒不觉得千篇一律的现代感就一定好,现在的城市可以讲是千城一面,没有特色,省城再很大程度上保存着原貌,这其实也是一种不错的资源,至少可以在旅游上做做文章。当然一个城市总得要前进,前进就得要改变,只是看如何改变最好……”   陆政东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又被雪玉带回到省城的问题上,便笑了笑,雪玉的到来怎么都是一件让他高兴的事情,陆政东不想再纠结那些烦心事,转而问起了京城家人的情况。   “你在这边这段时间应该很忙碌吧?”   雪玉说完家里的情况转而问道,显然对于他现在的工作也是充满了好奇。   “贝湖虽然说不上是个烂摊子,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忙是肯定的,现在忙,今后几年恐怕还得忙,坐在这个位置上,总是希望做得更好,那就得付出更多。”   “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不要以为自己年轻就不管不顾了,贝湖这些年是发展得不太顺,是不是让你感觉到有很大压力?”   陆政东笑了笑:   “贝湖的基础曾经是比较好的,也曾经有过辉煌的时候,这让中央对贝湖的期望值比较高,而对于贝湖省内很多人来讲,心气也自然不低,可现实的情况是其他兄弟省市发展速度很快,在很多方面和贝湖的条件也比较相似,在很多项目的争取上大家也是竞争对手,而贝湖是处于落后状态,这本身就处于被动,而要在这样的被动中取得比兄弟省市更长足的进步,要说没压力不可能。”   陆政东微微一叹道:“这是心态问题,贝湖的不少干部群众依然沉浸在曾经的辉煌之中,总期待中尽快能重新成为中部的领头羊,更为棘手的是周书记在贝湖工作的时间不算长可也不算短,在发展上一直没有太大的进展,有些着急上火,急于要超越山秦省……”   “山秦省?这怕难度很大吧?我虽然在部队上,可也去过山秦几次,山秦这些年似乎发展不错,贝湖怕是有些难度……”   雪玉笑了一笑:   “不过既然是你当省长,那就另当别论,想想安新那样大的变化,也就有理由相信贝湖也能一样。”   陆政东摇摇头,敲了一下雪玉的脑袋道:   “这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可比性,一省之地相比于一市之地,不仅仅是人口变多,地域更广那么简单,在很多事情上那是呈几何倍数增长,比如说省里和市里的关系,省里和中央、中央部委的关系,这要比市里复杂得多……”      第59章 分歧初现(三)      陆政东看了雪玉一眼,继续道:   “任何好的想法总是需要顺畅的贯彻执行下去才能获得好的效果,而要顺畅的执行下去,除了自身之外,还需要有领导的支持,同事们的配合,这和部队不一样,你们部队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在地方上,这方面就大为不同。我现在所做的,只能说是在创造条件,真正要实现贝湖从量变到质量,还远远谈不上……”   “孙子兵法讲,多算胜少算不胜,你能这么想,已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其实也就成功了一半。”   雪玉心中洋溢着一种莫名的喜悦,陆政东并不像很多人想象的那样一来就要大干一番,他还只是省长,他需要在不同场合不同问题不同事件上展示他自己的才华,让人们一步一步的认同他,逐步积累他的威信,从量变到质变,最终实现他自己的愿望,他的表现很让她满意,家里也可以放下心了。   陆政东笑了一下道:   “我们的雪玉同志现在也开始研究兵法了?你是不是还想着去战斗部队去领兵?”   陆政东开着玩笑。   雪玉的工作性质很保密,不过到了他这样的级别,雪玉具体的工作他虽然不便问,但从事的工作他自然知道,主要是从事尖端核心的重大军内项目的保障工作。   雪玉出身于军人世家,对军人职业有种天然的亲近,不过由于大学学的是经济,对于经济也保持着很高的热忱,而因为他的缘故,对时政,特别是和他相关的保持着高度的关注。   雪玉却是有些忸怩。   陆政东看着雪玉的样子也有些恍惚,两个人长期天各一方,这样的时空距离即便因为现在通讯工具很是发达,并不会少了什么联系,可是毕竟是天各一方,通话也好,思念也罢,无法替代在一起的那样的感觉,往往会越来越淡薄。   但他俩也许是例外,仿佛时空距离反而能让两人的关系更为密切,这种感觉无论是陆政东还是雪玉都感觉到了。   距离产生美,距离产生感情?   陆政东有些说不出的味道,总之有一种人生只若初见的感觉,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得。   陆政东轻抚着埋在自己怀里的雪玉,看着房中,家里像是变了个样一般。   雪玉出身军人世家,她家基本就是按照军队内务条例一般收拾的,最是见不得脏乱差,这里虽然有家政人员定期打扫,可是打扫是一回事,家政人员可不敢随意挪动东西,所以整理得井井有条又是另外一回事,估计雪玉一进屋就收拾上了。   “你这房间有时间还是该整理整理,一个优美而又令人愉悦的居住环境有助于心情轻松愉快,这对于第二天获得一个饱满良好的精神状态大有裨益。”   陆政东笑了笑,他每天的工作安排几乎都是排满了的,从早上到午饭,再到晚饭,甚至有时候晚上也不得不参加一些活动,甚至有时候就是吃饭的那一会时间也还安排了谈话,能留给他的也就是睡觉时间。   当然也不是连收拾整理的时间都没有,只是不愿意动而已,男人大体都是如此,住的地方要是没有个女主人怎么收拾都感觉不是那么一回事。   “唔,这里也不过就是临时居所,我根本就没心思整理。”   陆政东笑了笑道。   “临时居所?政东,你觉得两三年内你会离开贝湖?或者是你希望两三年内就离开贝湖?你这样的心态可不好,说明你没真正融入到贝湖中去。”   陆政东愣了一下,雪玉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他,从心里讲,京城的家那才是他真正的家,母亲在的地方也算是,对于贝湖,他却是从没想过这一点。   这看似不是什么事情,可实际上却是说明他的心理定位还没真正调整过来,没把自己真正的作为贝湖的一份子,心里深处还是有一种贝湖拯救者的想法,这样的想法显然不大妥当。   “嗯,你说得很对,这一点我是真没有注意到,要是稍微不注意,说不定人家就会误解了。那这地方你说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需要什么人手,找后勤的就是。”   雪玉这么讲,陆政东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干部住房问题,这些年领导干部违规建房、“以权谋房”已经成为腐败的新形式。不少地方,不同程度地出现了一些领导干部利用职权违规建房的现象,多占、低价套购或者超标准侵占国家公共资源的问题也很突出,有的甚至还出现了官员建造别墅的热潮。   此外,干部交流、异地任职等,客观上为官员滥用权力“以权谋房”提供了便利。领导干部住房在内的特权泛化,引起人民群众的强烈不满,损害了政府的形象。一个领导干部到某地任职,地方大都为其准备好了“住所”,这个“住所”往往就成了其个人的资产,调离后多数不退,实际上为永久占用,还可留给后代。   这在群众中造成了极为不良的影响,为了遏制这种情况,国家到后来开始试行官邸制。   官邸制,作为一种官员住房的制度,简单来说,官邸是国家为一定级别的官员提供在任期间居住的住所,官员本人对此没有产权。   最直观的就是美国的总统当选之后住白宫,任期结束或者下台之后就得搬出去。   “官邸制”在发达国家实行多年,在国内古代也实行过不少年,官邸制和吏舍制早在西汉初期就已形成,《汉书》记载“御史府吏舍百余区”,可见汉代各部门官邸吏舍之多。秦汉以后,地方官和京朝官入住官邸的实际情况因客观条件各有差异,呈现不同的走向。凡守、令、丞、尉或督、抚、司、道等各级地方政府的主要官佐,即现在的领导班子成员,一律携带随任家属免费入住建造在衙署围墙内的官邸,这既是政治待遇,也是纪律。   其他功曹、主簿、参军等,就是办公室主任、处长、科长之类中层干部,只要当地政府拥有产权的空置房屋,通常也能享受廉价入住的待遇。   在地方,凡州郡府县各级领导的官邸,按规定都是圈造在衙署即机关大院以内的,俗称“内衙”,并用屋宇式的宅门同以大堂为中心的办公区域划出界线,严禁另开后门或边门,以此对跟随入住官邸的亲属在起居活动上加以限制。此外各级衙署连同大墙内官邸吏舍的形制和基本结构,也有工部颁布的统一标准。   旧时官场上有“官不修衙”的传统,尤其忌讳修建官邸,所以多数官邸的住房条件都很差劲。   不过官邸再差劲,可既然是国家为官员在任期内提供的住房,故官员一旦解任或离职,马上得迁出来让给继任者。   北宋仁宗时的宰相杜衍,因一生“不殖私产”,退休后只好长期借居南京(今河南商丘)车院,即近似现在的驾校。   而且官员搬出官邸时不得带走任何公家用品,也是历代的规矩,即使贵为宰相亦不得违犯。《萍洲可谈》记载,北宋名相王安石退休,夫人吴氏把官邸里一张藤床带回了家。未几,江宁府署派人来讨回。   宰相住驾校,名相要换床,可以看出古代在官邸制方面已经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制度,实践表明该项举措可有效制约住房腐败。当下国内官员住房体制固化,不利于资源的可持续利用。探索实行官邸制,能避免资源浪费。   官邸制有助于规范领导干部住房问题。建立“官邸制”作为政府自身改革的一项重要制度,有助于遏制领导干部住房腐败,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当然不管什么制度,关键还是得要落实在执行上,不然一切都是浮云,而对于眼下来讲,在贝湖就算是试行这项制度的时机也都还不成熟,搞不好又会被人扣上顶标新立异的帽子,陆政东想了想也就只有作罢了。   两个人坐着说着话,陆政东也难得的享受着这样惬意的时光,不过没过多久,就有人登门。   陆政东只好站起身来,在地方上不管是在四河还是在安新,以及现在的贝湖,陆政东通常是不会接待人在住处谈公事的,要谈事就在办公室谈,不过总有人是例外,比如罗浮黎。   虽然是“坏”了他的规矩,但是自己还是高兴的。   “请进请进?”   陆政东忙招呼罗浮黎赶紧进来。   “呵呵,省长,我可是专程来看弟妹的。”   罗浮黎朝里面看了一眼笑着说道。   对于如何称呼陆政东的爱人,罗浮黎在进门之前可是挠头了许久,叫名字吧,显得太过生硬,叫小薛吧,还是不对味,最后觉得还是称呼弟妹比较好,一来是他年纪比陆政东两口子大很多,这样叫不突兀,二来也显得亲切些。   当然,罗浮黎也曾打算带上爱人的,只是想想年纪差距太大,而且他那爱人又是一个老派人,不善交际,想想最后还是作罢了。   陆政东不由一笑,扭过头叫着雪玉。   雪玉淡妆素抹,很有点居家女人的味道,完全没有穿军装的那种飒爽。陆政东笑着道:“雪玉,还是你的面子大,要不是你,老大哥还不会登门。”   罗浮黎既然叫雪玉弟妹,陆政东自然也称之为老大哥。   三个人笑呵呵的寒暄一番,雪玉就知趣的到卧室去了,她知道陆政东一般不愿意在住处接待体制中人,但是罗浮黎显然不属于此列,罗浮黎上门肯定也不是为看她这个弟妹,而是有什么要紧事情要谈……      第60章 风物长宜放眼量      罗浮黎确实是有事情要和陆政东深入的交流一下,甚至他此次前来也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思,而是安新班子的想法。   之所以如此,还是和安新的发展有关,和省里的考核有关,时间眼看就已经进入第四季度,省里已经传出明年各地经济发展的主要指标,而安新依然是被要求超高的增长,眼下的贝湖被这样的高标准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而对于安新来讲,由于之前的起点低,底子薄,这样的超高增长还能保持,可是现在经过这样的迅猛发展,基数已经很大了,再要求安新保持这样的超高增长,安新的干部都感觉压力太大。   对于安新四大班子的主要领导来讲,属于中组部管理,省里的这些考核对他们有影响,不过影响不大,而对于省管干部来讲,这样的考核影响就很大,毕竟他们的评定、晋升都在省里,这样的考核让他们心里很是有些想法,觉得这非常的不公平。   所以他必须要来陆政东这里,一来是陆政东是一个什么打算,他必须要探个虚实,心里才有底。二来是反映一下市里干部的一些想法,希望得到陆政东的支持。   “安新的情况还行吧?我不是说那些数据,而是你们的一个判断。”   陆政东吹着茶盏里水面上漂浮的茶叶,问道,他也知道罗浮黎是一个很有原则性的人,找这样一个理由跨进他的家门,目的也就是希望在某些事情上不受打扰的深谈。   “嗯,我们自己感觉还是不错的,当然行不行还得省里说了算、中央说了算。”   陆政东一听不由问道:   “听你这话,似乎有些情绪啊。”   罗浮黎也道:   “真人面前我不说假话,我是有一些想法,省里在下达指标的时候一直都是把我们安新搁在地市州一起,这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安新是副省级城市,基数远远高于他们,甚至是有的地市的数十倍,这样拉到一起考核那怎么行?我和中凯市长本来还是信心满怀的,可是现在也有些拿不准了,倒不是说我们就畏惧这样的指标,而是怕这样的考核指标让安新把路子走偏了,断送了安新大好的局面,那我们安新一班人就是历史的罪人了。”   陆政东当然知道罗浮黎带有些情绪的话指向是谁,这样的指标是周书明的观点,虽然省委里面也有不同意见,但基本都保持了沉默,所以在很大程度上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周书明的观点就代表省委的观点。   陆政东笑了笑道:   “我的老大哥啊,怎么没多久不见,就有些消沉了呢?”   陆政东不以为然的道:   “领导有领导看问题的角度,当然这不一定就完全科学准确,我们也不能因为这些原因就有情绪,发牢骚,尤其是作为重要的领导,更应该正确理性看待,要从积极主动的角度来看问题。”   罗浮黎老脸一热,陆政东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他也是的确有些不忿于周书明在一些问题上对安新含沙射影的敲打,特别是陆政东来之前,总是想按安新一头,但是安新的发展依然按照安新依然按照既定路线在前进,这也让罗浮黎颇感欣慰。   “政东,可有些人总喜欢带着有色眼镜看我们安新,我们安新的成绩他们看不见,可总是喜欢用其他城市的优势和强项来和我们安新相比,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不是带着公正公平的心态来看问题,很难让人心服口服。”   “我的老大哥,我知道你和中凯心里都有些不舒服,不过我觉得这反而是一件好事。”   陆政东悠然的喝了一口茶之后,才在罗浮黎有些诧异的神情中开了口:“能够让别人都下意识的觉得安新各项工作都应该拿第一,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荣耀和地位?以前只有省城有此殊荣,什么时候轮到过安新?现在省里领导一谈到某项工作,都会下意识的觉得安新是不是搞得最好,如果不是,就会反问为什么不是安新?这既是一种鞭策,同样也是一种变相的认可!”   听得陆政东这番话,罗浮黎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骄傲,“省长,我们不敢说每项工作都能做到全省最好,但是我们可以说,重要的工作我们都能做得很好。”   “老大哥,周书记可能在一些问题上我们看法有些不同,这很正常,站在他的角度,处在他的位置,他就会有不一样的想法,就像安新的发展问题上,他希望安新的发展速度能够再快一些,就像前几年的发展速度一样又好又快,他认为你们可以做到,在我看来,我也基本同意这个看法,安新这样的高速增长虽然不可能持续太长时间,但是在未来几年之内,这个速度还是可以保持,而且必须要保持……”   陆政东仔细的组织着语言,他不赞同周书明这样强压的观点,甚至他也认为周书明内心深处还是对安新尤其是安新班子烙下了自己太深的印痕而有些成见,但是在罗浮黎面前他不能公开的挑明这个问题,哪怕罗浮黎内心能够猜测到一些东西,这是政治道德底线问题,相互拆台从来就不是一个值得提倡的做法,你可以有不同的看法和意见,但是应当通过光明正大的方式来表现,私下拆台其实只能证明自身的无能。   当然,陆政东对贝湖目前的局面也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整个贝湖在周书明的高压以及中部崛起的刺激下,都处于一种非常紧张和亢奋之中,各地市都雄心勃勃,都有着自己的想法和意图,制定出的规划来也是五花八门八门,包罗万千,追赶、超越这些词语常常充斥于各种文书和新闻之中,让陆政东也感慨不已,这本来不是坏事,但是超越了自身具体条件而一味贪大求全,那最后的结果也许是欲速则不达。   而对于这些地方、这些干部的积极性陆政东还得保护,但又不能不提醒他们要注意经济发展自然规律,不要人为的想要去违背经济规律,如果不尊重规律,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自食恶果。   所以他必须要扮演经济发展的推动者,这是作为省长的职责,同时有时候还得扮演踩刹车的角色,而且还得平衡各个城市之间的关系,陆政东斟酌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安新现在只能讲比之前有起色,但欠账太多,在副省级城市中还是算不上老几,只有保持这样的增速,安新才能真正杀入副省级城市中的前列,实现从量变到质变,有了质变,安新才能真正称得上是在副省级城市中具有较强竞争力的城市,所以其他城市可以叫苦,但是安新不能叫苦,而是应该立足于更高的角度来看待这一问题。   甚至在我看来,安新应该达到一个境界,那就是根本就不在意什么增速之类的东西,而应该是把主要精力放在思考如何整体布局上。”   在他力主省城新城区规划之后,省城方面事实上还是按照他的这个设想在开始着手城市建设的规划,当然这其中也和他的设想有一些出入,比如省城最后还是决定把城镇化建设作为省城振兴经济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构想。   而这个城镇化和陆政东所提倡的城镇化完全是两个概念,省城的所谓城镇化实际就是大力发展房地产行业。   陆政东虽然对此有不同的看法,可是今年开始,特别是今年下半年,房价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跑得飞快。   从今年开始,关于房地产行业,一个词频频出现:调控。   但零四年的宏观调控主要是控制信贷和土地两个闸门,会导致房地产供给变少,这实际上并不是降低房价,而是进一步助长房价上涨,这样的事实在来年很快就很的得到验证,不但北上广这样的一线城市的房价继续飙升,就是二三四线城市也都纷纷加入飙升的行列,从零四年开始,这一涨就是十年,十年间全国主要地区的房价几乎全部翻一番以上。   高涨的房价和收入的不匹配也越来越造成房地产的泡沫越来越大,当然这中本来也是有机会真正抑制住房价。   零七年中央重拳出击,楼市风向逆转,连涨几年的楼市终于出现价格松动,但是这样的价格松动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随着零八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为扩内需保增长,国家的楼市调控风向发生了变化,导致房价更是进一步上涨,从而错失了一次调整的绝佳机会。   但是对于地方政府而言,房价的高歌猛进无疑是一大利好消息,土地财政才真正在地方财政中开始成为主角。   这对于安新来说是一个难以舍弃的肥肉,何况省城的房价增速和周边大城市飞涨的情况也还有些不同,所以他虽然不是很赞同,但是也没有坚决反对,各地都有各自的具体情况,作为省长他可以有不同意见,但是也不能一竿子插到底,所有具体工作都要过问到底,只是提醒对方一定要注意兼顾中低收入阶层的住房需要和拆迁工作,不要弄得天怒人怨。   而且陆政东还非常严肃的提醒省城,在中部欠发达地区,与沿海发达省份相比,贝湖的工业化和城镇化都比较落后,但发展工业是一项更迫切、更根本的任务,如果仅仅依靠城镇化发展经济,这样的发展模式见效快,但不可持续且存在很多的隐患。   唯有咬定全力推进新型工业化,才能谈得上城镇化,工业化和城镇化不是一种双轮驱动的关系,必须要工业化优先,只有以推进工业化才能,城镇化才真正有依托,农民才能往城里去。仅仅是第三产业,是无法承担起的……   省城有新城区规划作为发展的突破口,有土地财政,安新肯定也坐不住,也是想急于提出一些东西来,而他也必须要在这方面给安新的干部一个定心丸,安新的干部们心里才能踏实。   陆政东见罗浮黎陷入沉思之中,便递给他几分东西,道:“这些东西,你看看。”   罗浮黎接过一看,是国务院发布《关于推进资本市场改革开放和稳定发展的若干意见》指出:分步推进创业板市场建设,完善风险投资机制,拓展中小企业融资渠道;以及深交所获批设中小板的文件。   作为把高科技产业作为发展主攻方向的安新市委书记,急需创业板块以便促进安新的众多电子、信息等高科技企业做大做强,罗浮黎自然是对这两份文件非常熟悉。   中小板块是深交所为了鼓励自主创新,而专门设置的中小型公司聚集板块,可是中小企业板块的建立虽然是构筑多层次资本市场的重要举措可是毕竟不是创业板,而仅仅是其过渡的产物,由于在规模等很多条件上依然有着严格的限制,安新包括电子网络为主体的众多具有潜力的中小企业并没有多少能够进入。   这让原本充满期待的这些高科技企业有些失落,而对于安新市市委市政府来讲,更是心里发苦,按照目前的这样的形势,是安新中小高科技企业发展的黄金时间却因为融资渠道匿乏单一而受限,另一方面真正等到创业板市场正式启动时却又缺乏从普通中小企业到创业板市场中间的一个甄选过渡阶段,这对于希望市里这些高科技企业尽快能够做大做强,进而形成更大的规模效应的安新来讲,不得不绞尽脑汁想办法来如何来缓解这方面的矛盾。   “政东的意思是让我们安新申请创业板交易所?”   罗浮黎沉思半刻之后,喜上眉梢的问道。   陆政东一听不禁哈哈一笑:   “我的老大哥还是敢这么想,我倒也真想在安新搞一个,可是这实在太不现实,至少在十年之内不现实,看看人家深交所,就是申请中小企业也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   九八年的时候国家计划发展委员会向国务院提出“尽早研究设立创业板块股票市场问题”,国务院要求证监会提出研究意见。   次年一月,深交所向证监会正式呈送深交所关于进行成长板市场的方案研究的立项报告,并附送实施方案。三月证监会第一次明确提出“可以考虑在沪深证券交易所内设立科技企业板块”。   但研究两年,证券监管层认为股市尚未成熟,需先整顿主板,创业板计划搁置。   零三年十月,十六届二中全会通过关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指出,推进风险投资和创业板市场建设,深交所的中小企业板块才终于得以面世,但与当初深交所期望的板块内公司普遍具有收入增长快、盈利能力强、科技含量高的特点,而且股票流动性好,交易活跃,被视为中国未来的“纳斯达克”创业板块相距甚远。   按照这样的路径图,深交所创业板块真正能够面世,至少还得一个五年计划的时间,就遑论安新这样没基础的城市那更是渺茫得很……   罗浮黎见陆政东直接一瓢冷水泼过来,不过罗浮黎也知道他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倒也没有被这瓢冷水给泼得失望,陆政东既然给他看这个,肯定是有什么深意,于是不禁问道:“省长的意思是……”   陆政东笑了一笑:   “与其坐等,还不如主动出击,在这方面咱们可以来个舍近求远,可以考虑港交所……”   罗浮黎一听到又是一喜,陆政东和港方的渊源深厚,特别是和工商金融界的官员和企业家熟悉,这方面说不定有些路子,不过罗浮黎也知道香港在某些方面也并不会因为是熟人就网开一面,愣了一下问道:“港交所应该比深交所更为严苛。”   陆政东点点头:   “港交所确实比深交所,上交所更为严苛,但是港交所有真正意义的创业板块,经过十年的酝酿终于呱呱坠地,它定位于为处于创业阶段的中小高成长性公司尤其是高科技公司服务,已经良好的运行了五年,板块内的企业大多是网络、电脑、电信企业。当然一家公司若想在香港联交所一板上市,按照规定三年内要有五千万港元的盈利,但创业板不设盈利底线,只需公司有两年的‘活跃业务纪录’。如果创始人在业界已是名声鹊起,那么这个两年的‘纪录’也可以不要。   有次我访问香港的时候,联交所权威人士曾风趣地说,如果比尔·盖茨出来重新注册一家公司,创业板会马上愉快地接纳。这也就是说,港交所虽然看似严苛,实际上严苛的是在企业运行和对企业的监管上,而在准入的规模等门槛上比深交所的中小企业要低不少,实际上真正的创业板块更为看重的是一个企业的创新以及发展潜力,也就是公司有没有新技术或者先进的管理理念,而对规模的要求比深交所弹性大多。”   陆政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之前之所以我没提出这个想法,主要还是时机不成熟,两千年左右的纳斯达克崩溃对于这些企业的打击很大,总是需要时间来恢复元气,并形成一个基本的规模。   而现在经过两三年时间,电子、通讯、特别是互联网企业都有了一个长足的发展,安新也涌现了一批在各自行业有一定影响力的先锋人物,更为重要的是现在整个高科技行业的发展看好已经是世界范围内的共识,所以我觉得现在时机基本成熟,咱们可以着手考虑考虑,甚至可以考虑组团申请,这样虽然第一批不一定会被选上,但是只要留下深刻印象,下一次申请也要容易得多。”   罗浮黎一听精神不由一振:   “这件事我和中凯亲自抓。当然,这件事关键还是要劳省长大驾,还得你出马才行。”   陆政东笑了笑:   “我是义不容辞,不过真正的主角还是那些企业,那些人才,得他们争气才行。总之一句话,安新还是要坚持以发展高科技为核心的工业,大力发展第三产业,只要这方面搞上去了,有了这个基础,很多东西都水到渠成,总之,安新要莫望浮云遮望眼,风物长宜放眼量,我还是那句话,安新才起步,未来会更好……”   罗浮黎呵呵的笑着,对于陆政东重回贝湖之后,并没有在安新的发展上给予特别的关照,安新较高级别的领导心里倒是清楚怎么回事——这种时候陆政东需要避嫌,省得有人说三道四,可是下面有些老百姓肯定不会这么想,难免会发泄牢骚,特别是省城现在也似乎是终于睡醒了,开始了追赶的步伐,这让市里的很多人更是坐不住了,就算是他这样层级的干部从心底里也是希望陆政东手里的那碗水能够端偏一点……   罗浮黎仔细的品味着陆政东的话,细细的咀嚼着陆政东话里的意思,感觉陆政东的话让罗浮黎一下就体会到陆政东提出这件事的真正意义,要是安新有几家中小高科技企业能够在政府的推荐下进入港交所创业板块,其象征意义极为巨大,加上之前安新的一系列的措施,对于很多有这样梦想的高科技创业者来讲,安新无疑就像一个磁极一般吸引着他们走向安新,这对于进一步巩固和提高安新高科技产业的地位将会产生积极而深远的影响。   而且只要安新在这些方面做得更好,什么房地产等等行业自然也就能发展起来,只要在这方面发展得好,安新的“吸金”能力就会进一步加强,这不仅仅包括民间的投资,对于争取省里、中央的投资和项目同样也是一个极大的优势,这样形成一个良性发展……   而陆政东一句风物长宜放眼量更是让罗浮黎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眼睛只盯着眼前的事情,其实有时候看似重视,实际却是禁锢自己的枷锁,放下实际不是不重视,反而却能够因为站得高,看得更远,有些事情自然而然就会达成……      第61章 风物长宜放眼量(二)      罗浮黎回到安新立即就召集相关领导研究此事。   “这确实是一条好路子,但是难度也不小,虽然这些企业都是高新企业,但我们毕竟是处于中部地区,和沿海地区,特别是和港澳相邻地区,在对港交所的制度要求等等熟悉程度上相差很多。   而且我们安新中小企业虽然发展速度很快,但是良莠不齐,信用体系建设严重滞后,这更是给这些中小企业的发展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如果冒然推动上港交所创业板块,可能会办成捶苗助长,对于安新的中小高科技企业的发展也许还会带来伤害,所以我们还需要促进这些企业进行制度、组织结构上的进一步完善,不做好这些工作,就算创业板块门槛低些,那肯定很难进入……”   分管这方面的副市长熊继山在听完罗浮黎的介绍之后说道。   罗浮黎和唐中凯同时点点头,同时也是微微一皱眉头,两人都清楚熊继山这么讲并不是有什么畏难情绪或者说是对此持否定的态度,而是很客观和清醒的把问题给摆了出来,唐中凯抬起头说道:“继山市长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头脑也是很清醒的,我们之前很多工作进展得很顺利,很容易出现一种骄傲的心理,这事要是容易,那也轮不到我们了,咱们既然要下决心做这件事儿,那必须要做好最困难的估计,只有这样,才能争取最好的结果。路,本来就是趟出来的,我们这一回就一定要趟出一条路来。”   罗浮黎也道:   “政东省长把路子都指出来了,也答应到时候向港交所推介,这对我们来讲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越是如此,就越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做好,做不好,不但是给政东省长脸上抹黑,今后恐怕我们安新的这些高新企业想上港交所就困难了,所以不做则已,做就必须要做好,这件事我和中凯市长挂帅,继山市长你唱主角,宣传部门、统战方面也要利用这个机会大力进行宣传,其他部门一定要通力配合……”   几个副书记以及分管这方面工作的经济方面的负责人达成一致意见之后,这件事便正式启动了起来……   安新这边的大动作省城肯定是很快就能知晓,对于等待省里批复新城区规划的省城来讲,安新现在已经拉开了个省城的距离,这些政策措施一旦取得成效,无疑会进一步拉大两者之间的差距,这对省城来讲无疑又是一种压力,特别是周书明一再强调经济增速的情况下,这种压力就显得非常直观。   省城方面越是感觉到安新这边的压力,陆政东越是乐意见到。   省城新城区的方案对于陆政东而言是推动贝湖发展中很重要的一环,他自然不会轻言放弃,但是此时和周书明因为这件事发生直接冲突对于他来讲也极为不明智。   所以陆政东很巧妙的隐身在后,推出了安新这张牌,对于省城而言,眼下的局面他们是拖不起的,让想在他和周书明之间左右腾挪的省城的书记市长必须要拿出自己的态度,让一直缩在他后面想他去替他们出头的省城的主要领导自己去面对周书明。   作为副省级城市,在涉及到这些问题的时候还是有较大的发言权,如果省城方面态度明确,那么周书明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想法。   至于省城的两位主要领导心里其实也有数,即便是他俩完全倒向周书明的观点,如果再短时间交不出一份发展增速的满意答卷,那依然是会开罪周书明,所以还是不能和周书明建立相当稳固的关系,在这样的现实之下,罗善政和马立成不得不做出选择。   当然以罗善政和马立成的政治智慧肯定也不会和周书明直接弄僵,而是会以一种委婉的方式去表达,而且肯定不会马上朝他真正靠拢,给周书明足够的台阶下的同时也让周书明能够安心。   在这个时候陆政东并不在意罗善政和马立成是否会倒向自己,而是要达成推动省城的新城区按照他的思路进行,只要达成这个目的,后续很多东西的主动权就掌握在他的手上……   马立成看着罗善政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两人虽然搭档的时间并不算长,可很多时候还是很有默契的,一下子就猜测到罗善政这份苦笑的缘由,也不禁苦笑着摇摇头:“是不是觉得我们的这位省长很是难缠啊!”   罗善政微微朝后仰了仰道:   “我们的省长虽然非常的年轻,但经历却是不简单,对很多东西都是洞若观火,我们这点小心思是藏不住了……”   马立成点点头,罗善政如此讲说明其已经做出决定。   “对于我们省城来讲,发展才是硬道理这句话就显得尤为深刻,现在不少地市都盯着咱们西原,都拿我们西原的发展速度说事,我们西原成为那些被批评了的地市的众矢之的,他们的这些看法虽然对我们西原不造成实质性的影响,但省里也好,中央也好不会视而不见。   既想吃肉,又不想出力,天底下没有那样的好事呀!既然书记觉得还是陆政东的观点更适合我们,那我们也没啥可犹豫的,只有尽最大努力取得主要领导的理解和支持,让这件事变成现实,尽快进入实际的运作阶段。”   马立成也旗子鲜明的表明了支持的态度。   罗善政默默点头,他承受的压力不小,周书明虽然没有在会上批评过西原,可是越是如此,也就越是说明周书明对西原的发展很不满意。   周书记有不同意见,罗善政也大体知道其真实想法,周书记现在也是压力极大,急需全省经济发展能出成绩,依托原有城区建设新城,这个比他们已经拿出的新城区方案出成绩的时间更短,还有一点就是怕他们因此完全倒向陆政东,导致周书记在常委会上的控制力度被严重削弱。   只要能够在这方面有所作为,而且在姿态上做足,周书明的那一关也许就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两个人的意见统一之后,两人就开始商量着该怎么去做周书明的工作……      第62章 风物长宜放眼量(三)      马立成和罗善政虽然搭班子不久,但两个人配合得还是比较好,很多事情,特别是一些大事上两人基本都能达成共识。   这一点,两人都会看重,在省城这样严峻的局面下,两人搭班子能够有这样的默契,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件幸事。   若是两个人在大政方针上经常相左,那么两个人会非常累不说,很多事情效果肯定也会大打折扣。   对于陆政东,马立成原本在京城也有过耳闻,现在接触了解的时间更多,这个省长虽然太年轻了,也起来得太快了,在国内必要的资历积累沉淀是一个领导干部必备的素质,这也是十年浩劫那些火箭干部最后几乎毫无例外的陨落的教训总结,即便是在提倡干部年轻化的今天,年轻干部晋升很快,但也不是一下子就放到重要的岗位上,而是一步步的进行磨练。   而陆政东这一路上来,几乎没有任何的二线职位,全部都是一线的重要岗位,之绝不是一句会搞经济就能概括的,政治上的能力只不过是隐藏在这顶光环之下,没有被更多的人熟知而已……   詹继东也很快就了解到这个信息,陆政东这一手虽然说并不是很新鲜,但确实有效,陆政东其实是一下子把球给踢回到了周书记的脚下,周书记如果继续坚持己见,在省城现在急需要省里支持的情况下,不说省城的干部们和周书记离心离德,罗善政和马立成会走向周书记的对立面,至少也会出现裂痕,一旦周书明的主张不为很多省城的干部接受,或者效果达不到预期,这样的裂痕会迅速的扩大,那样就是生生的把这些人推向了陆政东的怀抱。   这不是周书明所愿意见到的,他把省城报上来的方案留中不发事实上也就是想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一旦省城的罗善政和马立成在姿态上做足,周书明在权衡利弊之后还是会考虑接受这个方案,虽然有些不情愿。   在詹继东看来,周书记在这件事上是有些失策的,而这样的失策根源还是在于周书记所承受的压力过大,虽然周书记大会小会都在强调又好又快的发展,但实际上所采取的一些措施主要还是强调快,在这一点上就是他内心深处也是不赞同的。   在这一点上,陆政东确实是要比周书记要务实一些,特别是在省城的规划上更超前一些,作为一直急需发展不力的省城更多的干部不想再像以前一般小打小闹,缝缝补补,陆政东的观点无疑正好切合了这一点,所以赢得省城的认可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而在詹继东看来更为关键的一点是陆政东提出了一个分步骤的办法,这个办法在詹继东看来是在保持快的同时,更保证能够给省城营造一个优良的投资环境,营造一个上佳的发展环境这才是党委政府最大职责,做好这一点,胜过上十个项目引进十家企业,胜过那种依托原有城区小打小闹的发展所带来的那点收获。   当然这是不是又好又快由于没有进入实施阶段,他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但至少也是在保证快的同时,兼顾了好。   对于这样一个既受到省城欢迎,又兼顾到快好发展的方案,周书记实际上完全可以采取高姿态,把支持这个方案的调门放得更高一些,高调的支持既可以显示其省委书记的气度,更为重要的也会赢得省城上下的心,毕竟周书记的一把手位置决定了其支持的力度更大,而省委书记作为一把手,只需要表表态,筹钱筹款等具体落实的事情则是省长的事情,让陆政东继续去头痛资金去,出了成绩,自然主要是他这个省委书记大力支持的结果,要是陆政东筹不到资金,那就让省城的一帮人惦记陆政东去。   这才是举重若轻,似退实进的办法。   但周书记并没有做出这样的选择,这还是和周书记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周书记把各种理由说得再冠冕堂皇,实际还是喜欢用权威让人臣服。   可是时过境迁,现在的贝湖不是前几年的贝湖,周书记也不是原来完全得到中央支持的周书记,再用这样的手段怕是没什么效果……   而陆政东方面,杨永清这个省长助理的活跃程度远远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这个家伙的确有些本事,不但在城乡统筹这一块上现在基本上杨永清掌握住了主动权,而且在工农经济结合方面也是提出了不少让人眼前一亮的观点,成为在这方面话语权最大的人。   而对于安新,陆政东的这些措施无疑在力挺省城的同时,也安抚住了安新的一帮人。   现在陆政东还只是刚刚当选省长不久,就已经表现出了如此厚重的底蕴,虽然对方在常委会上还显得很低调很收敛,但是在真正具体执行的政府层面上,对方却牢牢的掌握着主动权,有了这个,也就有了一个很好的基础……   陆政东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翻看着最近一段时间全省经济运行情况的汇总,陆政东默默翻阅着,来到贝湖也快一年了,工作的进展比预期的要顺利一些。和省里其他领导在磕磕绊绊中慢慢磨合。要说这段时间最富有成效的还是工农业展渐渐有了一个大框架,不过在陆政东看来距离他心目中真正的开始还有不小的距离。   有些事情就如同酿酒一般,总是需要时间发酵,需要酝酿,这个时候需要的是平稳醇和的驾驭手中之局,让一步一步水到渠成,这个时候他任何希翼一步到位或者跨越式前进对于目前的贝湖来讲来是不切实际的。   还有就是罗浮黎的事情,这始终是挂在陆政东心里的一个事情。   省部级班子的微调虽然是明年下半年的事情,这件事陆政东曾经和刘明强探讨过,罗浮黎资格老,可是年纪却是他的硬伤。   对于这样一个位置,周书明不可能不进行争取,当然还有其他方面的人也肯定会加入竞争的行列,刘明强提醒他,要做好罗浮黎离开安新,或者去政协人大的思想准备。   如果真是这样,对于陆政东来讲,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损失,所以留下罗浮黎是必须的,也是必要的,陆政东可以在其他方面做出让步,也要力保罗浮黎留在贝湖。   这不是简单的常委会多一栗这么简单,而是他要通过罗浮黎晋升来凸显安新市这几年发展模式的优越性,给其他城市一个榜样,提醒他们全面综合协调发展,注重投资环境而不是光盯着项目的长久优势所在,让其他城市深思自己城市的发展思路,避免因为太过短视而出现致命的影响长期发展的思路付诸实施。   从这个意义上讲,罗浮黎的事情不容有失……      第63章 恶人      罗浮黎是他在贝湖重要的一环,不容有失,可这也需要他一步一步发挥自己的影响力,毕竟他在贝湖的影响力主要还是源于安新,在安新他可以说影响力根深蒂固,但是在其他地市他的影响力依然比较孱弱,他必须要利用现在所处位置赋予他的权力来让自己逐渐培植起符合与省长身份相匹配的威信和影响力。   好在他在安新几年里的所作所为获得的成功带来的影响并非只局限于安新,随着他在省长这个位置上地位的渐渐稳固,相互作用可以使得这层关系一点一点的转化为影响力,当然这需要一个过程。   作为省长,比起省委书记来先天就有些不足,如果说省长和省委书记之间的关系又不是那么和谐的话,他的影响力拓展就会受到更多制约,提升自己的影响力方式有许多,抓住重要机遇推进经济建设来展体现自己的能力,可以通过这样一种方式来提升,也可以在人事任命上发挥自己作用实现意图来提升,同样选择合适调研对象,贯彻自己的想法意图也是一种方式。   想起调研,陆政东就不禁摇摇头,考察调研本来是高级干部接地气,察实情的一项措施,可是现在的调研很大程度上和地方上报上来的东西一样,都是报喜不报忧,层层包围,很难了解到最为真实的情况。   前任总理在当选后不久,就前往某省考察制定的粮食收购政策执行的情况,并了解在实际执行中有什么问题,需要有什么修正和改动的地方。   只是地方上却是慌了,因为当地的产粮大县的国有粮仓根本就粮。   国有粮仓无粮,说奇怪,其实并不奇怪。国家制定的粮食收购政策,让地方实在难以执行。中央定价,放开收购,出现亏损,却是由地方财政补贴。   这几年粮食越来越不值钱,产粮大县干部职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哪有钱往粮食上补贴呢?   没有补贴,负责收购粮食的粮站,就只有变着花样压级压价,扣斤扣两,限收,或干脆拒收。所以,许多粮站宁愿让粮仓就这样空着。   可现在总理要来,无论县里,还是市里,都不希望让他看到这里并没有执行国家的粮食政策;明知这种政策不大切合实际,却只想让总理看到政通人和、经济繁荣,于是只有造假。   一切安排就绪,总理一行浑然不觉地走进了一个诱人的骗局,这直接坚定了他继续实行粮食国家统购统销的决心。事实上,在结束这次调查研究回京之后,只有十多天时间,他就以总理的名义签发了一道国务院令,发布了《粮食收购条例》。他将粮食收购政策,由过去的《通知》,上升到了具有法律效力的刚性的《条例》。而这期间,全国已有七个省六十多个县正在进行旨在减轻农民负担的农村税费改革,出任总理后的第一次重要的调研工作,得到的就不是真实的社情民意,丧失了一次至关重要的“修改和完善”的机会。《条例》的正式实施,使得各地的农村税费改革不得不中途夭折。   一个十三亿人口的大国总理,无法得到真实可靠的民意社情,又怎么能够保证中央出台的政策万无一失呢?更不要说弄虚作假将对调研工作产生的可怕的误导,这种危害是谁也无法估量的!   就是最为严厉的前任总理都曾被蒙被骗,更不要说他这个省长了。   所以眼见的不一定为实,耳听的也不一定为虚,很多事情,特别是重要的事情,还是需要多渠道的印证才能下结论。   陆政东喜欢稍稍空闲的时候下去转一转,有时候会带上办公厅的人员,有时候只带秘书,分情况而论,说微服私访也说不上,只能说是轻车从简,但在他看来是真正接地气的一种办法,可以了解一些在报告和汇报上无法了解的东西。   对于省城,陆政东现在也是非常关注,所以趁着难得一个空暇时间,也到了省城规划区去转一转。   陆政东这次是带着何远东出来的,两人沿着一条坑坑洼洼的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天刚下过雨,没一会,两人鞋子上裤子上都沾满了泥浆,走出不远,就看到一大片被围墙圈起来的土地,围墙不高,而且很新,显然这块地还没圈下多久,陆政东一见不由微微皱了下眉头,问道:“远东,我记得西原方面给我的报告是凡是涉及到准备规划的区域用地一律冻结,上次来这里这里的地还没圈起来吧?”   何远东点点头,简洁的说道:   “没有。”   陆政东也就点点头,他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应该是有些消息有些门路的家伙,想借新城区的规划方案还没有得到省里以及国务院的正式批复之机先占地,到时候一旦新城区规划真要是落实到这边,那就狠狠的赚上一笔。   两个人正说着话,却听得他们停车的地方吵吵嚷嚷的,看起来有点小争执,陆政东已经看到了这里的情况,正想找人问问这圈起来的地是怎么回事,于是也就回身往停车的地方走。   何远东还没走到车前,就看到几个大汉恶狠狠的看着司机老严,于是厉喝一声:“怎么回事?”   几个凶神恶煞的人一看两人过来,顿时就回过身来围了过来,何远东没想到这几个人这么嚣张,这架势分明是再说就要动手。   陆政东淡淡的看着几个人,这里是怎么回事他大体已经了解,这些人不过是走卒小角色,既然知道此事,他有的是办法查到圈这地方的人的底细,和这些人纠缠没有任何意思,于是挥挥手道:“走吧,我们回吧!”   那家伙上下打量着陆政东,可能感觉出陆政东平淡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威仪,他也估摸着陆政东的身份,这车不过是一辆很普通的奥迪,车半新不旧,车牌更是渣渣的,这年头只要是稍微有点钱有点权的,谁车牌的尾数不是八就是六?   而且这要是有钱有势的谁会乐意在这种地方深一脚浅一脚的,看着满腿的泥浆,只有记者之类的能够有这样的劲头,更大的可能是记者找辆车好壮胆,想到这里看到几人作势要上车,哈哈一笑,神态极为嚣张,挥动着手臂:“你以为你坐一辆破奥迪就很了不起了?你们也不打听打听……”   司机老严长期跟着陆政东,知道陆政东的想法,强压着心里的火气说道:“我们只是想转转散散心,没其他意思,还是让我们走吧。”   “呵呵,想走?这地方是想走就走的地方?”   正说着,不远处呜呜的警笛响着开了过来,几个警察从警车上跳了下来,径直朝他们走来。   “王所,就是这几个人,肯定是偷车贼!”   打头的警察点点头,厉声说道:   “老实点,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想干什么?没王法了吗?”   司机老严见几个警察来势汹汹,手铐都拿了出来,看样子要是不从就要给他们铐上,心道就算陆政东再不想暴露身份也肯定不乐意被铐上,而且真要是被铐上了那这件事可就太荒谬,也太不好交代了,于是大声道:“我们是省政府的!”   估计是派出所的所长副所长之类的高姓警察,上上下下看了三人一眼,也做出了和先前男子一样的判断。   “省政府的?我还是公安部的呢!王法,看看老子头上戴的是啥?国徽,这就是王法!”   陆政东看着那站在台阶上佛握有生死大权耀武扬威的高所长,轻轻叹口气。一直以来。对于地方上一些干部作风陆政东也清楚,他也总是试图从制度上寻找根本的解决办法。就算听人在耳边吹风说某某干部怎样陆政东也觉得应该从制度上予以规范,但真正面临这些土皇帝,陆政东才会到当你是一个普通人时见到这样的场面会是一种什么感受。   现在站在台上耀武扬威的土皇帝在自己眼里不值一提。但当你是受害者面对这样的状况又是多么的无力?更不提一些无权势的普通群众。在大多数普通人眼里。高所长可能就是那种压在人们头上高不可攀的乌云,看来在必要的时候必须得先治标然后才谈得上治本。   何远东见对方这样的架势肯定不能善了,看到陆政东面若沉水,显然是动了真怒,趁着司机老严和对方交涉的机会给市局的赵局长打了电话把这里的情况说了一说。   西原市局的副局长赵志天接到电话时也是吃了一惊,隔着电话他也能感受到何远东的怒火,更遑论被堵住的陆省长了,心里也打了个突,不敢再多废话。   听何远东的口气是他和陆省长要被警察带走,想到这儿赵志天头皮就是一阵发麻,这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活腻味了要来捋虎须?   “武安云,你在哪儿?嗯,好,在局里就好,立即通知你们局里特勤队出动,你亲自带队,对,你亲自带队,我限你十分钟,不,五分钟之内感到地方!陆省长在那儿被你们的人给堵上了,不让走,情况我还不清楚,我这会儿正往那儿赶,你和你们局长也说一声!”      第64章 恶人(二)      赵志天听得武安云正好在局里,心里也放下一半,武安云现在是分局的副局长在其辖区出了事儿,虽然未必是武安云的责任,但不管是对市公安局还是分局都是一件难以承受的大事儿。   武安云接到电话也是一个激灵,陆省长要被下面的警察铐进局子里这还得了?   这事儿怕是难以轻易了结,陆政东被下面的人如此,这可以说是闻所未闻,一省之长被人威胁要铐上,这简直就是对省城市社会治安最大的羞辱,这件事情不能有个交代,只怕连市公安局都无法脱身。   对于何远东打电话,高所长显然不屑一顾,大概也是见惯了这种虚张声势的装模作样,这地的老板若是没有过硬的关系,也不至于在市里到处圈地了,不但和局里、市里的关系不错,就是省里也有非常硬扎的关系,有这些关系,他怕啥?所以斜睨了三人一眼道:“行啊,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叫来什么同伙,来了也好,一网打尽也省得费事!”   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伙和几个警察顿时就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三人围在了大石头边,三人也以巨石为依托,形成一个对峙局面。   陆政东还真没有想到省城市区里也能遇上这种事情,显然这些凶神恶煞的人是圈地老板豢养的一帮黑打手,而这几个警察肯定也是坑瀣一气,能够让这几个警察如此,肯定是这老板有强悍的势力,否则借他几个狗胆他也不敢!   双方正对峙着,却看见来路警灯闪烁,警笛长鸣,两辆警车疾驰而来。   其中打头的警车飞速而至,由于刹车动作太猛,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啸叫声,嘎的一声刹在了一边。   高所长也有些吃惊,他并没有呼叫增援,这么大规模的出警,是对方叫的人还是捡漏真堵上了一条大鱼?……   正想着一个中年警官迅捷的从车里钻了出来。   “武局,您亲自带队来了?”   高所长紧走两步,武安云在局里混得不是很得意,他平常不大搭理武安云,自然和武安云接触不多,不过分局的领导他自然是认得的。   “怎么一回事儿?”   武安云沉着脸厉声问道。   武安云看清楚原来是这个高云信,这家伙仗着在市局有关系,平常就很嚣张,并不把他这个副局长怎么放在眼里,也难怪会干出要抓省长的事情来。   “我们接到群众举报前来出警。”   武安云心里不禁骂道:狗屁群众举报,就那群家伙叫来的吧?他武安云又不是不知道其底细,出你娘的警!   一边想着一边往巨石那边张望,只是看不到人,不知道陆省长是不是真的在里面,正想喊喊试试,后面大队的警车呼啸而至,从一辆警车上猛地跳出来一个男子,高云信一看是市局的副局长赵志天,赶紧也上前去招呼。   不过此时高云信心里也是感到了不对劲,看来对方的关系也很硬啊!看来今天这事估计也就只能好说好商量了。   而那几个老板的马仔还傻不楞登的站在一旁带着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们私底下叫着“高哥”的高大所长,早听说“高哥”人面广,关系硬,这一回算是真正见识了,一个招呼不但把分局的局长给调动了,连市局的局长也调动了,真是牛逼!   这几个家伙根本感觉到大祸临头,直到看到这两个局长根本都不看高云信一眼,而这帮家伙才反应过来,觉得事情似乎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尤其是两个局长对着巨石后面毕恭毕敬的喊着陆省长,几个家伙,更是目瞪口呆,傻呆呆的站在一旁,脑子里一片空白。   两人一路小跑,跑到奥迪车近前,见到一言不发的陆政东,心里都是一阵发虚,忙不迭的敬礼,等待着陆政东的雷霆之怒,可是陆政东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挥挥手示意回去。   对于陆政东而言,其实他什么都不说,等于是什么都说了,这件事市局、甚至是省厅不拿出一个有力的说法出来,恐怕是无法过关的。   在普通人看来,或许重点是追究这些无法无天的警察,可在陆政东看来,这仅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更关心的是圈地的老板能够在明令冻结土地之后拿到这么大的地盘,这个老板到底有多么大的能量,又是谁在背后给这个老板在撑腰。   元丰地产的老板张丰和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就是让手下去堵防那些可恨之极的多事记者竟然把省长给堵住了!   虽然他的元丰地产不但在贝湖就是在省城那也是后起之秀,可是短短时间就能风生水起,杀进省城房地产排名靠前的公司,肯定也是有贵人相助的,但即便是如此,他也清楚得罪省长堂堂的二把手意味着什么他这件事他必须要动起来,不管是负荆请罪还是什么,总之只要能让陆政东原谅,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就算要负荆请罪,也得需要人引荐,需要人帮着递话,而更重要的是眼下摸清楚到底是一个什么状况。   他在现场的人也就来得及给他报个信就被警察带回去了,具体情况他不清楚,还得要找人问问。   做房地产的,必须要编织一张大网,只有这样,生意才能兴旺,作为最为重要的专政机关张丰和自然也不会拉下,所以在分局市局乃至政法委他都是有过硬的关系。   分局带队的副局长武安云他不熟悉,不过他们的局长杨定忠却是很熟悉。   可是一个电话打过去,杨定忠的手机却是无法接通,他是知道杨定忠去外地学习去了,可是这个层级的干部,电话接不通说不过去,只能说对方是回避了。   干这行的有时候看似豪气,胸脯排得震天响,可那只是限于吃吃喝喝,杨定忠也是一个老狐狸,吃吃饭喝喝酒唱唱歌拧几瓶子几条烟倒是可以,可是从来就没收过钱,实际上真正到关键的时候,没收你的钱,肯定不会冒半点风险。   此路不通,张丰和倒也没着急,这方面他还有不少路子……   ※※※   洛施华从杨云玲手里接过电话,皱起眉头。   这是周末,而且中午的饭点已过,这个时候来电话,怎么觉得都不太像是好事情。   “怎么,你不想接张丰和的电话?”   杨云玲涂着蓝色眼圈的眼睛里泛起一丝讶色,她很清楚,张丰和私下里和老洛走得很近,据说近期张丰和的元丰地产相当活跃,应该是听说了准确的风声在城郊弄到了一块地皮,看样子是要坐地起价,她也不是没有意动过,不过最后权衡利弊还是舍下了。   老洛这个态度是想要拿捏一番,好谋求更大的利益,还是觉得张丰和风头太劲需要冷一冷?   杨云玲头脑中快速的思考着。   洛施华看了杨云玲一眼,这个女人不但人漂亮妩媚,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主,正因为如此,他还在当副市长的时候时候就把她给收了,现在他是政法委书记依然还是觉得这女人够味道。   “张丰和的电话接还是要接的,不过总得让他多打几遍再说吧。”   洛施华随手将手机往桌子上一放,淡淡一笑,道:“张丰和这个家伙太狂了,总以为抱住了一条大腿,在省城就可以横着走了。”   “老洛,我看你这样子是有些吃味啊?”   杨云玲笑了起来,轻轻替洛施华整理了一下风衣。   “吃味?至于么?就他也能和我相提并论?他也就包里有几个钱,用钱结交了几个人,就以为钱是万能的,幼稚!”   洛施华哑然失笑,摇摇头,钱是个好东西,可是这年头再有钱也玩不过有权的,权才是真正的主宰者。   “那你算不算是被他用钱结交的几个人之一呢?”   杨云玲媚眼如丝,双颊如火,紧挨着洛施华,挽着他的手臂,腻声撒着娇。   “他?你未免也把我说的层次太低了一点吧,我和他在一起顶多也就喝喝酒唱唱歌,玩玩牌。”   洛施华撇撇嘴:   “张丰和这个人太轻狂了一些,当然他也有些资本,出手比较大方,手下有一帮人,元丰地产这几年也挣了不少,还专门搞了个会所用来结交人,呵呵,估计也是效仿老赖的红楼。”   杨云玲一听不由咯咯一笑:   “那里面的女孩子水准应该是不会差的,我听说云浮区的副书记,沿河区的区长都是那里的常客。”   说着眼波流转似笑非笑的看了洛施华一眼道:“我记得你也去过。”   洛施华一听不禁哈哈一笑:   “小宝贝,你这是吃的哪门子干醋?那地方我确实是去过两次,里面搞得确实不错,不像张丰和那般一看就属于暴发户的嘴脸而是很有些格调,里面的女孩子确实条子非常不错,看不出什么风尘味,据说多是省城名牌大学艺术专业的,或者是这些学校模特队的,这些女孩子到这样的地方其实也就是想找靠山。   呵呵,张丰和也就指望着这个把人拉下水,搞成一条船上的人大家共进退,要是眼帘低了一点,确实把持不住,不过我洛施华是什么人,岂能上他的套?”   洛施华吁了一口气,似乎也很是为自己能够在里边把持得住而自鸣得意,当然也不乏讨好他的这个小情人的意思。   杨云玲也知道,男人哪个不想尝尝鲜?特别是洛施华这样有权有势的男人,洛施华能够在会所里“坐怀不乱”,恐怕最重要的原因是觉得张丰和这个人不靠谱,不敢下水,不过嘴上却是问道:“张丰和可是真舍得花本钱。”   “呵呵,这也是一本万利的生意,真能套住几个区委书记区长,别说几个女人,你就算是把会所里全部女人送上,替他们养着,他也心甘情愿啊。”   洛施华脸上浮起冷笑:   “这个张丰和嘴上不说,实际估计是把老赖经营关系的那一套奉若神明,钱和女人永远是这个时间上最简单易行的敲门砖,这世界没有几个男人抵挡得住,尤其是手中有点权的男人,只怕在这方面的抵抗力就更差。”   洛施华喟然道:“连孔夫子都说食色性也,可见世人皆不例外啊。”   “照你这么说,周书明和陆政东岂不是也是如此这般?”   洛施华似乎是在说其他人似乎又是在感怀自己。   杨云玲扑哧笑道,她本想说更高层级的,只是觉得那显得太轻佻也犯忌讳,最后只说了省里的两位主要领导。   洛施华一愣,随即笑道:   “周书明人太看重权势,热衷权位,很会弄权,典型的政治人,说得通俗一点,就是政客,对于男人而言,钱和女人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权力带来的那种高高在上一切尽在掌握的满足感,这一条对很多有野心的男人来说,其诱惑力更甚,也许周书明就属于此类。”   “那陆政东呢?”   杨云玲对于这个年轻的省长更感兴趣一些,对于女人而言,年轻英俊而又位高权重这样的男人无疑是最理想的,像陆政东这样的,无疑是很多人高不可攀的,但幻想幻想还是可以的。   洛施华微微沉思了一下才道:   “陆政东这个人还真不好说,钱方面,要说就凭他的背景,弄点钱不算啥,不爱钱的人能遇上,能做到他那么干净的,我经历了这么多年,还算是遇上的第一个,这家伙在这方面的确做到了一层不染,年轻的干部,特别是年轻就春风得意的干部,很容易就得意忘形,更容易在这方面出问题,至于女色,没听说有什么流言,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要么是陆政东确实自律,要么就是隐藏得极好,但不管怎么说,这两样,陆政东没传出什么不和谐的声音,就让人值得重视。”   杨云玲一听便问道:   “你的意思是陆政东和周书明本质上是一类人?”   洛施华点点头:   “应该是吧,不管怎么样,从政之人都是人,绝不会是圣人,实际上对从政者来讲,圣人也就是无能的代名词,水至清则无鱼这句话初进体制的人都明白,眼睛揉不进沙子,那就是你自己会变成沙子,所以郑板桥才会有那句难得糊涂,想来那确实是官场箴言,只是一般人很难达到那样的境界。”   洛施华也很难得的谈兴大发,或许是觉得身畔这个红颜知己正好问到了自己最为擅长的东西,不吐露出来就不痛快。   “不过陆政东这个人还不大好判断,照说他这个年纪、这样的背景,应该是比较冲的,比较高调的,看看其他几个背景和他相似的,哪一个不是喜欢抛头露面的媒体的宠儿?   可陆政东偏偏不,除了接受例行的采访,你看他在哪里主动抛头露面过?在省里和周书明之间也是慢慢在磨,这样一个人真是不好捉摸……”   “这么年轻便坐到了省长的位置上,没有两刷子是不可能的,只是这个陆省长既然这么干净,是不是会……”   杨云玲的话说到关键处便不再说下去。   杨云玲微微一笑,他知道杨云玲在担心什么,不过他并不在意,道:“云玲,别想那么多。就算陆政东和周书明现在是刻意的努力维持相对和睦的关系,但陆政东和周书明既然是一样类型的人,那和周书明之间就是两只老虎,一山难容二虎,那必然是两虎相争。   谁都知道站队站对了回带来极大的好处,可是一旦站错队,那后果却是更严重,所以现在省里只要是有点影响力的人,没站队的现在轻易都不敢站队,就连罗善政和马立成都不敢偏向任何一方,就更不要说我这样的了。咱也不想一步登天,更不想下地狱,还是做个闲云野鹤做壁上观的好……”   “老洛,你这样说也许不对吧?罗善政和马立成在新城区的规划上偏向陆政东,这难道不算是靠拢陆政东?何况周书记在贝湖现在也算得上树大根深了,杨凌峰也算是一老狐狸都斗不过周书明,陆政东能够翻起什么浪来?”   幻想归幻想,现实归现实,杨云玲这一点是分得清清楚楚的,对于她的生意而言,陆政东的规划她能获利的机会不多,自然是希望最后陆政东看好的方案通不过。   洛施华摆摆手:   “这你就看差了,罗善政和马立成这个层次是中管干部,对于他们的使用,周书明也好,陆政东也好有的只是建议权,没有决定权,虽然两人的建议权对于罗善政和马立成来说有那么一点忌惮,但想要奔更高的政治前程的,决定权在中央,想要有所进步,那得让中央能够清楚的看得见西原在他们当政时的变化和政绩,那才是最重要的,傻瓜都知道现在上边看一个领导政绩看什么,GDP增速,财政收入增速,人均纯收入,城市建设,这几项无疑是最能体现领导的才能和政绩的,而陆政东提出的构想,无疑能大大的促进西原城市建设大踏步迈进,而土地收益也会让西原财政收入有一个飞跃式的增长,即便是GDP增速一样会受益匪浅,罗善政和马立成之所以倾向于陆政东的方案,这是从他们现实的需要出发,因为陆政东的这个方案他们更容易出成绩,对于这个烂摊子,出成绩意味着什么是不言而喻的。   而依托老城区的发展方案,说到底也就是旧城改造,不错,旧城改造的确蕴藏着很多机会,对GDP增速,对财政收入增速,也同样能带来很大的好处,城市建设更能体现一个地方旧貌换新颜带来的变迁,然后和安新一样,通过发展工业、三产等等来提振。周书明的方案实际上也就是陆政东在安新的加强型而已。”   洛施华微笑着摇头:   “如果说是在之前,周书明的观点肯定会大受欢迎,也会赢得热烈追捧,只是那个时候周书明动了一动,最后又不敢最终下决心,而现在,问题就么有那么简单了。”   “那你的意思是西原现在无法学习安新的模式?”   杨云玲忍不住问道。   “怎么学习?西原的今天虽然就像安新的昨天,可是除了这一点,其他情况截然不同,陆政东是把握住了互联网短暂的低潮期,引进了大量的这方面的企业,而现在男的有这样的机会,此时去邯郸学步,只怕会输得更惨,我记得陆政东就曾经说过,许愿的独特位置任何地方无法取代,要规划属于西原自己的发展道路,我也不得不说,陆政东确实在经济上是个极其难得的人才,不,应该是人精才对,把这里面的东西是看得透透的……”   杨云玲点点头,洛施华能够分析出这一番道理,也足以说明他也是内行,也难怪当初想要竞争市长,最后把他放到政法委书记上是耿耿于怀。   “当然,罗善政和马立成也是成精的人物,他们肯定也会通过一些渠道和方式向周书明表达一些意思,让周书明放心,争取周书明对省城的支持,由于罗善政的常委位置,在某种程度上,陆政东和周书明也不敢把省城逼得过狠,否则真正倒入对方阵营,那损失就太大了,所以对于两人而言,有很大的腾挪空间……”   洛施华看着沉思的杨云玲笑道:   “你呀,有时候还是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这里面很多东很多的微妙之处,不是个人之人很难了解个中之味。”   洛施华给杨云玲也泼了泼冷水,他知道杨云玲实际上是很喜欢琢磨这些东西,省得她走火入魔……   洛施华的手机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重新震动起来,洛施华拿起手机看了看,还是张丰和的电话,看来对方是真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不然不会再次打来……      第65章 恶人(三)      洛施华的手机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重新震动起来,洛施华拿起手机看了看,还是张丰和的电话,看来对方是真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不然不会再次打来。   确实如此,张丰和在洛施华没接电话后,马上又给其他政法系统的朋友打电话,可这些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无法接通,或者是不在服务区,越是如此,洛施华就越是觉得事情不妙,如果洛施华也还不接电话,他也许就真的只有给最后那人打电话直接询问对策了。   还好,洛施华这边终于打通了,当听到洛施华那边一声低沉的“喂”时,洛施华感觉那一声“喂”仿佛就像仙乐一般悦耳。   “洛书记,是我啊,张丰和。”   张丰和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避免被对方听出自己语气中的那种忐忑。   警察将他手下的人带走这是小事儿,张丰和担心的是后续产生的发酵效应。   在省城这块地皮上厮混了这么多年,张丰和也结交了不少人,可是只要有利益就有纷争,有哥们兄弟就有仇人宿敌结交多少人也就意味着得罪多少人,他们会不会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趁机发难,如果再被有心人抓住穷追猛打,这之后会不会演变成不可收拾之局,借陆政东的手把他给烩了?   张丰和是越想越后怕,越想越心焦,虽然他也有人撑腰,可是恐怕也不敢硬扛陆政东,而且搞不好他就是舍车保帅的那个车,张丰和深刻感受到了危机的逼近。   洛施华不动声色的听着张丰和把情况介绍完毕,他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会接这个电话了,但是转念一想,即便是今天晚上不接这个电话,明天也一样要面对,张丰和这种人病急乱投医,这个时候就算是只有一条细缝他也能撑开一个洞钻进来,更何况他和张丰和还有所谓的那么一点交情。   居然招惹上陆政东?   洛施华不禁有点感叹,这边刚刚才说到陆政东,洛施华这边居然就遇上了这事,看来世间有些东西还真是奇妙。   张丰和这家伙这些年在省城风光得很,手下的人自然也就张狂得很,踩雷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一踩雷,这一次居然踩了这么大一个雷,心里多少有那么一点幸灾乐祸。   “老张,这事你找分局啊,这事都没报上来,你不说,我都还不知道情况。”   洛施华难得的说了一句大实话,这个情况他还不掌握,想来市局和分局也还在摸情况,还没来得及报上来。   “洛书记。杨局长去外地出差联系不上啊,要不我怎么会敢麻烦您啊。”   张丰和在电话里也是叫苦不迭,一股劲儿自怨自艾:“我下边那些人怎么可能认识省长?也怪我平时放纵惯了,才会酿成这回祸端,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陆省长怎么就会去那边溜达,你说说,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哦……”   洛施华心里不禁冷哼一声,现在才知道把下面的人放纵惯了?这家伙还是不知道根子是出在自己身上,张丰和自己不那么志得意满,下面的人何至于此?   不过这样的想法是是是洛施华自然不会和施洛华讲,而是沉吟着,想着陆政东干嘛去哪个地方,张丰和拆迁的风格洛施华是清楚的,就八个字简单粗暴、恫吓威胁,是不是这被人捅到陆政东哪里去了?   洛施华想到这里说道:   “老张啊,你这是着的哪门子急呀,如果单单只是你的人错以为陆省长的车来路不明。我想陆省长也不至于要把你怎么样,当省长的这点儿胸襟还是有的,就怕你有别的问题,还有,会不会另外有人也借着这个时候要来掺和一把,这就不好说了。”   洛施华含含糊糊的道。   张丰和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些发苦,不说拿地之类的各个关节需要打点,就算这个做得隐秘,陆政东很难掌握,但就是拆迁、安全生产、产品质量、缴税等等正常经营,哪家房地产公司没有点问题?   从这方面给他一卡,那同样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是啊,是啊,洛书记,我和陆省长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也觉得不至于因为这事儿就要故意为难我吧?我也在寻摸着找个合适时机去道歉赔罪,可是现在一时半刻间,陆省长怕在气头上,我找人去说和也不合适啊,您得给我指条明路。”   张丰和还不容易打通一个电话,而且还是级别不低的人的电话,就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个树枝,自然是死死抓住:“洛书记,这事儿您无论如何要帮我一把,我张丰和不是一个知恩不报的人,只要我能过了这坎儿,您放心,洛书记,我觉得不会忘了您的恩情。”   “老张,你也别急,这事儿我看一时半刻也还不至于像你想的那样糟糕,我可以从侧面想点办法,你还得找要在陆政东面前说得上话的人,我记得你和市局的老修关系也挺熟,老修开会就要回来了,老修和安新市局的石中军是老战友,关系莫逆,那是陆省长的子弟兵,想来陆省长还是会给几分薄面的。找他想想办法,我到时候再在旁边使把劲儿,这事儿估计也就能慢慢冷下来。”   “真的?修局和安新市局的石局长关系不一般?”   张丰和一听大喜过望。   “你稍加打听,应该知道他们俩之间的渊源,老修可是救过石中军的命,你说关系会怎么样?”   洛施华显得很轻松的说道:   “这事儿你找老修,石中军肯定是不会推脱的,当然,你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的。”   等到那边张丰和如释重负的放下电话,施洛华才放下电话,紧接着省城市局的汇报电话也就打了过来,原本看着轻松的表情一下冷了下来,头靠在沙发上,好一会没说话。   杨云玲自然也不敢打扰,洛施华这样子就是在思考事情,良久似乎感觉到洛施华从沉思中出来,杨云玲才轻声问道:“怎么……”   “我觉得这回张丰和这回是摊上大事了。”   沉默了一阵,洛施华这才淡淡的说道。   “不至于吧?你刚才不是说陆政东的胸襟不至于如此吗?”   杨云玲惊讶的扬起眉毛问道。   洛施华摇摇头:   “这已经不是胸襟的问题,事情有些麻烦了,一来是警察也参与进去,那性质就完全变了,二来是关于新城区的规划现在虽然还没最后确定,罗善政和马立成现在态度还是有些摇摆,但那也只是姿态问题,主要是照顾周书明的情绪和担忧,我估计罗善政、马立成最后还是会接受陆政东的观点……”   “可是这样说起来不是很矛盾吗?张丰和去圈地那应该是支持新城区往那边建设,这应该是好事啊,你这样讲很矛盾,我都听糊涂了。”   洛施华一笑:   “张丰和是支持城区往那边发展?他是冲着什么去的,谁心里不清楚?关键是他的吃相太难看,真要是不阻止,你圈一块,我圈一块,原本这边并不需要解决搬迁之类的优势到时候就会丧失殆尽不说,还需要额外支出一大笔费用,你说这是支持还是搅局,张丰和是想火中取栗呀!”   杨云玲一听不由点点头,说实话,得到洛施华比较肯定的答案,她也不是没想去这边圈点地,听到洛施华如此讲,才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陆政东为什么对这事没有任何表示,一鼓作气把张丰和拿下不就得了?”   洛施华摇摇头:   “没有表示其实更可怕。陆政东要是当场发飙了,兴许张丰和的原丰地产还能保得住,而现在陆政东什么都不讲,这里面的味道就太多了,我有这种预感,陆政东会选择一个最佳时机,引爆这颗地雷,到时候恐怕会炸翻不少人。”   “那不正好?到时候恐怕罗善政都难脱干系。”   杨云玲眼波流转,她知道身畔这个男人的心结,罗善政真要是出事,马立成极有可能递补上去,他也就有机会,至少有机会竞争一下副书记。   “那是痴人说梦了罗善政马立成何等奸猾的人,岂会因为张丰和这种货色受到牵连,没准儿他们也就盼着出点啥古怪呢,张丰和出了问题,那不正好,趁势杀一儆百,也对上边有了交待,也加强了在市里的力量,一举两得。”   施洛华长叹了一声:   “有时候不要看某些人长期把某领导挂在嘴边,很多时候那只是扯虎皮做大旗,做不得数的,反倒是坊间传说某某和某某领导关系不错,那多半是真的。”   杨云玲苦笑着摇摇头:   “当领导可真是费心,一个问题都能被你们分析揣摩出无数个细微关节之处来,也不知道你们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你以为这个位置就这么好坐?”   洛施华瞥了杨云玲一眼:   “所以干部就得锻炼,就如同熬粥一般,到了火候,才能有那么个味道,做领导其实是什么,就是琢磨人,把人琢磨透了,境界自然也就到了。”   “算了,我投降,不再问这些了,也不想这些了,不然头该爆了。”   杨云玲嫣然一笑,不再问其他事情,施洛华给张丰和支招也是想借刀杀人,她很清楚身畔这个男人的心思,政法委书记虽然是常委,是分管公检法,看着很风光,实际上没有兼任公安局长的政法委书记实权远不如公安局长,不管公安局长是强势还是弱势。   虽然身畔这个男人从来没有表露,可是身畔这个男人在出任政法委书记之后一直都是惦记着这个。   洛施华也是一笑,这个女人总是让他能够有一种格外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   “省长,我们的工作没做好,才会导致这种事情发生。”   坐在陆政东面前的是原省办公厅的副处长周林山,跟副省长梁梅有些渊源,梁梅离开贝湖的时候提了半级放到了省城。   “这里只有我们俩,就别说这些客套话了,但是我还真没有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情,我不知道如果换了是其他普通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陆政东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摇摇头,两个人沿着河边漫步着。   “这个原丰地产在西原很有些能量?”   “也说不上,但是您也知道现在搞房地产的,难免就要牵扯到拆迁,手底下没有一些人,这拆迁根本就干不下去,这些房地产商也很精明,知道只要不超出那各底线,能够摆平,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毕竟这都是对大家都有利的事情,加上这些拆迁户里边难免没有两个刺儿头或者桀骜不驯者,政府这边讲不通道理,那房地产开发商拖一天时间损失就有那么多,所以难免就要动用一些灰色边缘的手段,张丰和算是这个行道里玩得比较转的,没出多少大问题,所以政府那边有些时候也需要这些有些手段的开发商来配合。”   周林山在办公厅是三教九流都接触过,尤其是调到市里之后,就对这其中的奥妙了如指掌,尤其是这些房地产商人怎么和政府达成默契,怎样来规避风险,怎样来实现“双赢”,那都是经验丰富,一句户,各取所需。   周林山也知道这对于他来讲是个难得的机会,虽然梁省长曾经当着陆省长的面请陆省长多关照,可毕竟还是隔着一层,而且他的级别也低,难以在陆省长面前说上话,这是一个难得的拉近和陆政东关系的机会。   陆政东摇摇头:   “一个地方政府把这样的人、这样的办法当着灵丹妙药,要靠这些手段来打开工作局面,那就真的有些问题了。”   陆政东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东北的那位名震江湖的乔四,乔四当年后来也就是用暴力处理拆迁问题而扶摇直上。由于其手法干脆利落,得到许多开发商的拆迁工程合同。   而这其间,乔四还以钱色收买许多政府官员,成为不少高官的座上客,从而得以庇护其活动。   乔四的事情在社会上有很多演绎和很多传说,但作为一个领导干部,特别是高级领导干部,如果不能充分的认识到其危害性,那肯定是没好果子吃的。   “说说吧,这个张丰和怎么就有这么大能量?”   周林山听陆省长这么问,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他很清楚陆省长这句话的分量,也知道他所讲的必须要客观,不能给陆省长有任何误导,还得必须要把重点点出来,周林山斟酌了一下如何用词才说道:“这个张丰和确实还是有些能量,从区里到市里再到省里,他都能说上话,据我所知,他和市里的木副书记,覃副市长,还有省里边的吴副省长、统战部的艾部长关系都非常不错,至于里面涉不涉及到其他问题,这我就不清楚了。”   周林山尽可能的不用带有任何倾向性的词语,而是最可能的客观介绍,至于判断,那是陆省长的事情。   “吴启江,艾和平?!”   陆政东心中微微一动,西原市里的两个领导干部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但是吴启江和艾和平他却不能不考虑。   “原来吴副省长管交通建设这一块,张丰和最初实际上是承包公路的土石方起家的,而艾部长在到统战部之前曾经担任过市里分管城建的副书记。”   陆政东对于当初梁梅的推荐倒也没太放在心上,现在倒是对眼前这个周林山有点刮目相看了,这个周林山在他面前既没有局促,也不显得突兀,有条理,有重点,很有分寸感,分寸感,这是很多干部所欠缺的,也是最难修炼的,这靠历练和磨练也不一定能够磨得出,这在于悟性……   陆政东微微走了一下神,心思继续回到眼前的事情上,省城就是省城,其复杂性就在这个地方,省里、市里交织在一起,很多事情就很难办,陆政东也就明白前些年为什么省城一直都是大力发展房地产,实际上那时候并不是房地产兴旺发达的时候。   听何林山这么一说,陆政东就很明白了,当一个体系中的很多干部和某一产业的商人们夹缠不清,当政府或者政府的某些人的私人利益某和某行业捆绑在一起时,有很多人会对主要的领导吹风,一旦主要领导耳根子软或者缺乏对经济运行核心东西一知半解,很容易就中招,党委政府制定的政策自然而然就要往这个行业上倾斜了。   当安新在努力发展一高科技为核心,以工业为支柱,以第三产业为拓展的修炼内功的时候,省城一直都是大兴土木的修房子,白白的耽搁了几年,这也是省城没落到现在的地步的一个重要因素。   这就是所谓的利益集团,当然这还是只是狭义的利益集团,这些人基本是因为私利勾连在一起的。   省城要进行城市建设,特别是他的方案建设规模更大,房地产开发商们欢呼雀跃,看样子都是期待着在这一场省城百年不遇的盛宴中赚得个满盆钵!      第66章 有谋乃大      这些地产商可真是会打主意!   商人逐利这本没有什么,这是他们的本质,可是不管任何事不能太过界,过界了那就不叫逐利,叫铤而走险了。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政法系统的一些人卷入里面太深了也是一个大问题,作为国家专政工具和暴力机器,警察就是一把锋利的尖刀,从根本上说,是社会治安和社会稳定不容或缺的关键力量。   可是到现在,很多东西都变了味,很多时候不该动用警察的时候,也动用警察,也就导致警方越来越深的介入到不该介入的事情中去。   这是一个问题。   陆政东很清楚在这方面他的影响力很弱,在这方面还是要想想办法,不说要在其中起到关键作用,至少也要能够对其中的事情了若指掌,这样至少掌握情况,不然到时候两眼一抹黑,很容易误事。   还有一点也是陆政东不得不考虑的,那就是省城方面会在这方面有什么动作,看起来罗善政和马立成在配合上还算不错,或许是两个人都有些想法的缘故,想要借助省城这个平台好好搏一搏,所以在很多观点的大方向上是一致的,至于说一些细节上的分歧,相互妥协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至少在现在看来,两个人表现的还算和谐,哪怕只是表面。   这一点很重要,陆政东非常清楚,贝湖就像一负荷太重的马车,光靠安新一匹马很难拉动,在贝湖整个大格局中,省城只有成为另外一匹拉动这辆负荷太重的马车,贝湖的振兴才真正谈得上,至于其他城市,也就是在车后面搭把手推一把,所以省城的重要性是其他地市无法替代的。   想到这里,陆政东还真是有些怀念在安新的日子,安新虽然在他初到的时候也很复杂,可是比起省里来还是少了很多牵牵绊绊,少了很多肘掣,理顺起来也容易得多。   而在省里这一级,而现在做每一件事情,都需要掂量琢磨,考虑的方方面面要多得多,怎样来求得妥协和平衡,怎样来避免冲突,如果一定要生冲突,如何避免正面冲突,以求得自己的意志和意图能够最大限度的得到体现和贯彻执行,尤其是在一些根本性的观点上和一把手有分歧的时候,作为省长该如何寻找平衡和妥协,这更是一门高深的技术活,这些都极具挑战性。   不过他也是个不畏挑战的人,或者说越是有挑战性越是能激发起他的斗志……   省厅的厅长姚志铭走了,政法委书记邱忠浩的电话又来了,说是要请他吃饭检讨。   贝湖省的政法委书记没兼任公安厅长,省城的政法委书记也没有兼任公安局长,这倒不是贝湖省知道这其中的弊端,政法委兼任公安部门的首长,实际上是变相的提升了公安部门在政法系统的地位,这对于整个司法体系的建设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涉及到一些敏感、棘手、或者有争议的案件最后由政法委进行研究的时候,这个兼任的重要性就凸显了出来。   之所以贝湖省和省城没有兼任主要还是出于人事上不好安排的缘故,与其他无关。   事实上,周书明一直是希望能够把姚志铭给扶上来,担任政法委书记兼任省厅厅长,不过最终没有成功,由于邻省人事不好安排,姚志铭被调了过来。   这自然就让姚志铭有些心结,从姚志铭不断强化他对省公安厅班子的领导而采取的措施可见一斑,而且姚志铭也搞了很多活动,不管是作秀还是其他,总之在贝湖,很多人是知道姚志铭而不知道邱忠浩,这也让邱忠浩感到尴尬的同时恐怕有些失落。   陆政东不相信邱忠浩就乐于如此,如果是这样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作为党委对政法队伍的专门领导机构,政法委对政法队伍应当有足够的影响力,而要体现影响力,人事上的权力就是最为重要的,可姚志铭和周书明关系相当密切,邱忠浩是有心无力,所以只能咬牙隐忍。   省里现在的情况也很混沌,常委们在很多问题和场合上都下意识的想要回避明确的表现自己态度,能够这样大大方方的邀请自己,这说明邱忠浩也是一直在找机会,陆政东早就希望找个合适机会来和邱忠浩来交流一番,这个机会对于彼此都很合适。   陆政东当然不会幼稚到认为邱忠浩会毫无保留的支持自己,邱忠浩适度的表露一下姿态实际也是施加压力从姚志铭手里争夺一些影响力,可邱忠浩也很清楚的意识到如果和他走得太近,必然也引起周书明的猜忌,所以应该是一种欲拒还迎的感觉,而陆政东只是希望能够有一个机会与对方交换一下在很多问题上的看法,这是一个合作的基础,至少他需要让对方了解到你在工作中对待一些重大问题的态度和意见,同时倾听了解对方的立场观点,争取求同存异,这才有可能结盟。   邱忠浩选择的地方倒是很清幽,看样子应该是邱忠浩喜欢的地方。   “省长,出现这样的事情是我们没把工作做好。”   邱忠浩举起酒杯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陆政东也一饮而尽道:   “任何地方都有一些害群之马,关键还是看主流。”   邱忠浩也是微微一笑:   “不管是不是害群之马,总之还是我们的工作做得不到位,我感觉在这方面安新还是做得比较好的,特别是省长推出的上访制度的改革,对于包括政法系统在内的各级干部都是一种有力的规范,这几年安新关于冤假错案的申诉、上访就比全省平均水平低很多。”   陆政东笑着摇摇头:   “小平同志讲,制度好可以使坏人无法任意横行,制度不好可以使好人无法充分做好事,甚至走向反面。从这个意义上讲,制度建设确实很重要,不过我也认为不能迷信制度,制度再好,那也需要人执行,一个好的制度必须要严格执行,不然同样会流于形式。”   陆政东在安新推行的上访制度的改革并没有在全省推开,反而是外省有人引用过去,即便是他离开安新到西部办也没有,这在很大程度上也说明省里某些人是对人不对事,陆政东在眼下自然也不会强行在全省推行这个制度改革,那只会流于形式,适得其反。   邱忠浩点点头:   “确实是这样,作为准纪律队伍,政法系统有很多制度,很多也是成体系的,出现那样的事情,也还是说明在执行方面还是有偏差。执行力确实还是非常重要的。”   邱忠浩也是话里有话,陆政东能够感觉得出来邱忠浩这人比他想象的还要睿智。   和这样的人谈话比较省心,两个人寒暄了一会,陆政东也就说道:“全国处于社会转型期阶段,各种矛盾交织,社会治安和稳定方面的工作压力一直很大,贝湖在这方面的压力更大,从全国的发展看,中央对保持社会稳定发展维护社会长治久安还会提出更高的要求,社会稳定是社会发展的根本,而且公检法本身也是投资环境一个重要的组成部门,比如公安部门,就是窗口单位,不管是来贝湖工作还是投资,谁能少了和公安部门打交道?   至于检察院法院,比如出现经济纠纷,能否基本上一碗水端平?这些其实都是投资环境一个重要的有机组成部分。你的工作压力也会越来越大啊,你得有这个思想准备才行啊。”   邱忠浩也品味着陆政东的话,作为政法委书记,邱忠浩当然清楚,虽然全国的治安形势比九十年代要好了许多,但是其他类型的治安以及刑事案件以及一些热点矛盾也凸显出来,这是陆政东明里的意思,而陆政东的话里似乎隐藏了一些隐含着某种意味,邱忠浩也努力的琢磨着,不过陆政东还没有提及到具体的事情,他也无法揣度陆政东的真实意图,于是说道:“省长,政法系统的工作是千头万绪,身在其中有时候反而看不清,正所谓不是庐山真面,只缘身在此山中,我有时候就有这样的感受,干这一行久了,有感情,也会认为有些东西是理所当然,还要请您多指点和提出意见才是。”   邱忠浩一套太极拳又被问题推回了陆政东,他需要了解对方的真实意图,以及能够给他的支持有多大。   陆政东端起酒杯,轻轻的品了品,似乎是在思索着话题,又像是在做某种决定。   “一直认为在目前阶段,社会发展首先需要有一个稳定和谐的发展环境,而这个环境必须要有一支高素质的政法队伍来作保障,也就是为发展保驾护航,而我记得在解放后公安部成立的大会上周总理曾讲过一句话,天下安危,公安系于一半,足见政法工作的重要性,我觉得进一步加强政法工作,发挥政法委对政法系统的领导作用很有必要。”   其中眼睛微微眯缝起来,陆政东的话很有意思,加强政法委对政法系统工作的领导很有必要,而不是加强党委对政法工作的领导很有必要,这样的几字之差,表达的意思却是完全两个概念。   陆政东的意思应该是很清楚了,眼下的政法委与其说是一级领导机构倒不如说是一个协调机构,姚志铭有周书明做后盾自然不会把他怎么放在眼里,检察和法院那边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由于周书明等人牢牢掌握住人事权,没有掌握住这个关键,加上姚志铭起的坏作用,也不是很卖他这个外来者的帐。   陆政东的这个态度无疑是向自己抛出了橄榄枝,也表明他愿意支持自己对政法系统的领导发挥更大的作用,联想到姚志铭的一系列动作,邱忠浩很敏锐的感觉到一些什么,看来陆政东对全省政法系统也有一个比较充分的了解,对存在的问题看得比较透,现在贝湖的公检法系统确实有些问题,姚志铭是搞面子工程,一会是这个行动,一会是那个活动,而实际上公安系统工作纪律松散、内部管理不严、办事敷衍拖拉、服务水平不高、工作效率低下,更为严重的是还有一些干警乃至公安系统的领导干部和商人过从甚密,煤矿入干股,房地产分成这在下面不是什么新鲜事,和一些社会闲杂人员称兄道弟搅合在一起,甚至充当其保护伞,这自然和陆政东想要打造的良好投资环境格格不入。   陆政东想借助这样一个机会发力,当然也需要他的配合和支持,而对于他来讲,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一个进一步增强政法委对公检法影响力的契机。   陆政东之所以差点被人拘进看守所也没动,看来是不屑于小打小闹,一直在摸情况,看来情况已经摸得差不多了,不然陆政东不会和他讲得这么明了。   而陆政东刀锋所指自然不会是小鱼小虾。   那么会是谁呢?   石中军还是施洛华?   级别低了肯定入不了陆政东的眼,至于姚志铭,陆政东暂时不会考虑,毕竟陆政东现在还不到和周书明摊牌的时候,恐怕也只有这样的级别让会让陆政东能够和他这样谈吧,想到这里,邱忠浩心里就有了底,说道:“陆省长说得对,特别是贝湖正在实施中部崛起的大战略,这更需要我们政法系统充分发挥保驾护航的作用,而我们在会治安和稳定工作方面还需要进一步提高,尤其是伴随着经济高速发展,一些社会矛盾和问题也在凸显,怎样在新形势下进一步发挥政法部门的职能作用,维护长治久安,为社会经济发展提供一个良好稳定的社会环境,摆在我们政法部门面前的担子很重,而这样就要求我们政法部门必须要有大毅力大智慧大勇气去面对困难,这也就要求我们政法队伍要不断提高自身素质,尤其是要进一步提高我们领导干部的政治素质和业务素质,建一流班子,带一流队伍,创一流业绩,真正能够为贝湖在中部崛起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陆政东微微一笑,他只是把话头提一提,邱忠浩也就立刻跟了上来,看来被夹成三明治的滋味也让邱忠浩受够了,队伍的重要性,尤其是领导队伍的重要姓更是不容忽视,自己的暗示想必他也应该领会到了,下一步如何动作,相信自己和他可以找到一个令双方都能有所斩获的办法。   不过,邱忠浩只是想到他计划的一部分,他所想的远比邱忠浩的还要多……      第67章 刻不容缓      拿下一个够分量的公安系统的领导干部,树立权威,增强在政法系统的影响力固然重要,而更重要的是陆政东通过多渠道的了解,贝湖政法系统现在比较糜烂,这种强力机关对于经济环境的破坏是不言而喻的,需要整治,治本现在谈不上,至少要治标,让这样的状况不再继续恶化,为治本赢得时间。   两个人的酒喝得并不多,不过这顿酒喝得还是很融洽。   两人坐着用了一点茶就拉开包间的门准备离开了,可就在这时候却听到隔壁不远处传来惊叫声和玻璃杯子破碎以及椅子被大力推得在地上摩擦发出尖锐的吱嘎声,一群客人慌慌张跑出来,看样子是发生了什么冲突,而在外面,一些餐厅的服务人员噤若寒蝉的看着,并不敢过去阻止。   陆政东和邱忠浩都有点意外,这地方小是小了一点,不过也算是不错的家常菜馆,来用餐的多少还是有点地位和素质,难道是有人喝醉了发酒疯?   两人不由就停下了脚步,两个秘书都是机灵人,一看领导止步,就赶紧上前去看看什么情况。   这时候两名警察也从楼下上来,朝那包间走去,看样子冲突有一会了。   一大帮人就拉拉扯扯出了包间。四五个人拽着一个领班模样的人,扇他嘴巴,和这些人一起的人拦都拦不住,两个警察忙拦在中间让那些人住手,哪知道领头的一个人站在门口态度极为嚣张,挥动着手臂,对着两个警察道:“一边去,这里没你们什么事情!”   说着又回过头对着远处吼道:   “老板躲起来了?你以为就躲得过,不来,就等着关门吧!”   “有什么事情还是去派出所解决吧!”   “给你说了该干嘛干嘛去,在这里啰嗦什么?”   两个警察一听这话互相看了一眼,显然觉得这男子有些来头不过也还是耐心的说道:“这位同志,一看你就是有身份的人,这样影响不好。”   只是对方根本就不理这个茬,还欲追打那领班,两个警察大概也是觉得对方太霸道了,也就拦着,哪知道对方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把隔在中间的警察一推,推得其一踉跄,在门上重重的磕了一下,带队的警察虽然也看出这些人有些来头,可是也觉得这也太嚣张了,立时用对讲机呼叫总台,要求增援,场面顿时有些混乱起来。   这时候陆政东和邱忠浩的秘书转了回来,低声道:“那些人是郊县桂珲县公安局的,那人是桂珲县公安局的一名梁姓副局长,宴请到他们县交流的同行,因为服务员不愿意喝酒觉得在同行面前丢了面子就闹起来了,领班前去解围就把领班逮住了。”   陆政东沉着脸没出声,邱忠浩则是脸上一阵火烧火燎,脸色更加难看。本来还以为这帮人是社会闲散人员呢,不想竟然都是警察。   他也没想到刚刚才和陆政东谈及此事,有人马上就在他面前再次现场直播,虽然他这个政法委书记是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可毕竟还是政法委书记,是全省政法系统的领头人,这等于是再一次被赤裸裸的打脸。   邱忠浩也是气得不行,不过这样的场合不适合陆政东或者是他出面,可是放任这件事不管也不行,好在他的秘书还算是机灵,马山上前去了。   “这件事的是非曲直还是请几位跟着这两位干警同志去派出所解决吧,在这里确实影响不好。”   “哟呵,今天可真是遇到怪事了,跳出来的人可真多啊!你小子又算哪根葱,来管闲事?”   邱忠浩的秘书道:   “我那根葱都不是,不过你这样的表现是给整个政法干部抹黑,所以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   “小子,还真是够狂啊!这从那石头缝里蹦出你这个玩意?”   假如是平常,以梁副局长的脾性,虽然嚣张跋扈,但毕竟是干公安的,看人的眼光也还是相当毒辣的,是眼光还是相当刁毒,也很能审时度势,否则也不可能当上领导。   可现在酒喝得真的有点多了,而且把邱忠浩秘书一番好心当成驴肝肺了,让梁副局长更觉得没面子,顿时火气更是往上涌,怒极反笑道:“小子,你够狂,我倒要看看你能在政法队伍混多久。”   梁副局长这话就有点吹大牛了,虽然他在市局是有点关系,但是还没到想踢谁就踢谁出政法队伍的份上,不然也不至于在副局长位置上呆着。   “我在政法队伍还能混多久就不劳梁副局长你操心了,就你这样子,上你对不起你头顶上的国徽,下不配人民卫士这个称号,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想必你的领导会考虑你是否合适呆在这个位置上,是不是适合穿这一身警服。”   邱忠浩的秘书依然不卑不亢,不疾不徐,但言语却是非常的犀利,显然是想把这个梁副局长的底全给引出来,到时候才好下重手。   “哈哈哈哈,要让老子脱了这身衣服?哈哈,这是我这一辈子听到最滑稽的笑话了,行,你够种!”   梁副局长因为酒意和这样的言语刺激变得有些悍野的表情看起来异常凶狠,看着眼前这个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显得文质彬彬,像个中学的老师……更像……记者。   老师是不可能这么大胆的,只有记者以为自己真是什么无冕之王,才不知道天高地厚。   邱忠浩的秘书看梁姓副局长那样子,知道差不多了,再引,说不定就更复杂了,也就见好就收,适时的将工作证给叫嚣的梁副局长副,梁副局长脸色一下就变了,他的脑子就好像有火车呼啸而过,一时愣在了那里。   “省长,又让你看笑话了。”   邱忠浩低沉着脸说道。   陆政东也是微微一叹,摇摇头:   “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这样的事情,这是偶然还是偶然中的必然?我看是问题多多啊,刻不容缓。”   邱忠浩沉默了一下,没有接过陆政东的话头,事实上面对这样的情景他已经是无话可说了,顿了一下道:“省长,我们还是进去坐一会。”   邱忠浩看到秘书已经控制住了局面,对陆政东道。   邱忠浩知道那个副局长马上就会过来,他可不想陆政东也跟着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丢脸,更不想外省的同行看堂堂省长和政法委书记的笑话,所以请陆政东又回到房间里。   “局头,你怎么了?”   跟在他后面的几个下属见领导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好像很怕刚才来到边上的年轻人,待到年轻人离开后有人不由问道。   “那家伙是省政法委的。”   省政法委当然对他们还是有震慑力的,几个人一听,目光不由追寻着年轻人的身影,看到在年轻人之前,两个人已经进了包间,不过由于角度的原因只看到一个背影。   “难怪口气那么大。”   跟在梁副局长后面的办公室副主任看着有些患得患失忐忑不安的梁局,想了一下道:“这地方也就是我们这个层次的人常来,估计年轻人的领导也就是政法委的处长副处长,都是一个系统的,低个头,陪个不是,反正姿态放低点,对方说不定不会介怀,所谓不打不相识,说不定还能成朋友,坏事变好事。”   梁副局长点点头,还是这个小刘最了解他的心思,对方既然是省政法委的,就算是一普通办事员,那也是宰相门前七品官,歪歪嘴真是够他喝一壶的,这个赔不是是肯定的,既然横着是一刀,竖着也是一刀,那何不把姿态放得越低越好,越有诚意越好……   梁副局长听得副主任这么多说,心情也轻松了不少,径直走了过去……   邱忠浩看着梁副局长只奔包间而来,就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只是看到进来的梁副局长,心里更是火不打一处来,这家伙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刚才那么飞扬跋扈,而秘书只是透露了是政法委的这家伙就完全像一条没有脊梁的狗,没一点担当,让他感觉到无比的鄙夷。   “你是桂珲县公安局的局长?”   邱忠浩侧身而立,端着茶杯,根本就没回头看梁副局长一眼。   “我刚才一直是看着,你的所作所为我都一点儿不漏的全看到全听到了,不知道你是怎么混到这个位置的,至少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让人无法相信这是一个公安局长的表现,西原市局和你所在的县究竟在怎么考察干部,我觉得真是值得怀疑!”   这极具气势的话如同一记重拳狠狠的击打在梁副局长心坎儿上,打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一种恐惧突然投住了他的心房,让他有一种瞬间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眼前这个男子和刚才那今年轻小伙子表现出来的气质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对方流露出来的气势几乎是与生俱来的,这绝不是什么演员可以装神弄鬼演得出来的,他虽然喝了点酒,但是这点眼力还是有,何况先前那一些酒意就在年轻人透出是省政法委的就已经醒了。   “你,你是什么人?”   梁副局长觉得自己的心神气势完全被对方压制住了,平常引以为傲的霸气骄横这一会儿一下子就消失无踪,讷讷的道,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一场僵硬可笑。   “我是什么人?你就看看我是什么人!”   邱忠浩说着豁然转身,梁副局长看清对方的脸顿时脸色惨白,对于这个时常在电视上露面的脸他自然是很熟悉的。   “我已经通知市局和你们县委,他们会给我一个说法的,至于你,立刻马上给我出去!”   邱忠浩也难得被眼前这个家伙给气得有些失态了。   顿时只觉的全身软,脑子更是乱作一团,想说什么,嘴唇艰难的动了动,却不出任声音……   梁副局长都不知道是怎么离开了包间的,跟在他后面的几个下属见领导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办公室副主任不由问道:“怎么,对方装大不接招?梁局,这也没啥,这些机关的家伙就是那副德行,反正只要我们姿态做足了他们也不会太过分的。”   办公室副主任以为他的梁局是被对方狠狠的挤兑了一番,心里很是沮丧,不由安慰道。   哪知道梁副局长根本就没有听他说话,只是呆滞的看着那包间,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省长和邱书记会跑到这样的小地方吃饭呢?”      第68章 刻不容缓(二)      志铭明显感觉到了来自邱忠浩的压力,开始推动了社会治安环境综合整治,矛头直指政法系统纪律涣散以及违法经商,充当保护伞的问题,这个话题牵扯面很宽。   而陆政东也是相当严厉的批评了公安部门出现的一些不良现象,要求姚志铭认真抓好干部班子的班子建设和基层队伍的建设。   陆政东亲身遇上了一两件事情让他对公安形象大打折扣,这大概也是陆政东声色俱厉的提醒自己要加强公安队伍尤其是领导干部队伍素质建设的主要原因。   姚志铭不想得罪陆政东太深,邱忠浩占据着常委的位置,他进常委的难度就相当的大,但按照一些地方的曲线做法,杨永清出任副省长是迟早的事情,他可以往省长助理上兼公安厅长过渡一下,周书明也有这个想法,这也是冲抵张新文进常失败的一个补充,但是如果陆政东坚决反对的话,自己这个省长助理就有些问题,领导们的一些意图心思都是藏于胸中那沟沟壑壑之间,让人很难揣摩全景,这也是让最为头疼的。   陆政东在话语中也指出各地市公安局班子也应该要认真研究和考虑交流任职这一制度的推行,避免因为长期在一地工作带来的弊端和负面作用,这话似乎言有所指,姚志铭也是颇费心思的琢磨这番话。   有些地市公安局局长任职的确时间比较长,但是他们的年龄又还没有到,有些班子也就有松懒软得过且过的迹象,不知道陆省长是不是暗指这些班子?如果是,那当然借助这股春风来推行自己的一些想法当然是好事,但如果不是的话,那就是有特别所指了,自己就得好好掂量一下。   现在很多地市都是本土成长起来,在当地都是深耕几十年,这有利的一面是熟悉当地的社情民意,熟悉当地的一些社会治安的规律等等,但负面的东西也很突出,由于长期在本地工作和本地方方面面的接触非常密切,很容易就会形成盘根错节的一些利益关系,导致人情案,冤假错案屡有发生,甚至还有和社会闲杂人员、不良商人过从甚密的苗头,陆政东提出这个提议,无疑使敏锐的发现了这样的苗头。   这本来应该说是一件好事,是一件整合全省公安系统的契机,可是这是陆政东主动提出来的,那他就得好好思量一下,尤其是一直蛰伏的邱忠浩也是终于动作,恐怕是不会给他这个省厅厅长做嫁衣的。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自己这个公安厅长恐怕今后一段时间不太好过,尤其是省城陆政东遇到的两件事,给了陆政东一个介入的极佳机遇,然后把省城公安系统的整个情况给摆了出来。   平心而论,石中军这几年在省城公安局长位置上也还是做了一些工作的,但是问题也是不少,各种非议也是满天飞。   金道申也旁敲侧击的询问过这件事情,言语间似乎有些不以为然,詹继东也打过电话询问是一个什么情况,显然都是在了解陆政东到底是一个什么意图。   而施洛华也是跑到他这里谈工作的时间也多了起来,姚志铭自然清楚和他反倒是当事人石中军却是一直保持着沉默,让他很是困惑,但不管怎么样,他只能签批了一个模糊性的言语,贵成西原市局要认真分析问题发生的根源是什么,吸取教训,举一反三,进一步加强队伍的纪律建设。   陆政东和邱忠浩态度强硬,而且石中军是把头伸到了人家举起的侧刀上,那也怨不得别人,石中军下去固然对他对西原公安系统的掌控有那么一点影响,但毕竟不大,最为关键的还是石中军的去处怎么安排,继任者是谁。   一想到这里,姚志铭心情才微微一松,陆政东也好,邱忠浩也好,在敏感的重要人事问题上有限得很,金道申那边他已经表达得差不多了,而周书记那边,还是应该专门去汇报一次,一来是要在工作上因为陆政东遇到的事情消除在周书记心里的负面情绪,二来在人事上还是要听听周书记的耳提面命,对于这一点,姚志铭是深知周书记的脾性,不喜欢别人在人事上擅做主张,只要是位置重要,依然还是要过问的……   周书明喝着茶,他显然是没有料到这个时候会横生一些枝节出来,姚志铭一言不发,脸色有些阴沉,默默的坐在沙发里,金道申的脸色倒还比较正常,不过眉头微微蹙起,目光却落在窗外,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邱忠浩这个人是个很有写想法的人,在很多事情上有他的主张,并不是一门心思的按照他的思路走,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死死的压着他,看看他能够熬多久。   在周书明看来,越是困难的地方,越是艰难的局面,越是要加强集权,统一到一个步调上来,这样才能真正集中力量打一些歼灭战,只是这显然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事情。   陆政东也是有想法的人,邱忠浩似乎是一副万事不萦怀的样子,依然还是往自己这边也挺勤,也对全省政法工作提出了一系列的想法,提出出了一些颇有见地的看法,连他都要承认这位政法委书记对贝湖省情是很下了一番功夫的,没点深厚的底蕴做不到。但邱忠浩脑后面的反骨还是让他忌惮,所以很多事情他还是让姚志铭去做,而今天的事实也证明当时的判断没错,看来现在是终于熬不住了,逮住机会跳了出来。   “省城公安系统也确实是太不像话了,这方面不光是政东省长有亲身体会,我也是有所耳闻,很有些乌烟瘴气,石中军作为局长在这一点上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该下决心整顿整顿了。”   周书明顿了一下问道:   “石中军不适合在这个位置呆下去了,志铭,你说说看,安排到哪里去比较合适?”   “石中军资历比较老,当初没能兼任市政法委书记,不过解决了正厅级,在公安系统内部消化也就只有出任省厅厅级巡视员,也可以考虑去省司法厅,省政法委,当然也可以考虑在西原就地解决,而后面两点还得劳烦道申部长和西原市委那边进行过衔接。”   “道申,你和善政他们是一个什么意见?”   周书明皱起眉头,姚志铭这人在这方面怎么就这么婆婆妈妈的,一点都没有自己的主张。   “西原市委的意见是中军同志工作还是有魄力的,最好让石中军到司法局,或者去省委政法委挂个正厅级副书记,不过司法局的班子才调整不久,变动太频繁也不是很妥当,至于去省政法委,邱书记那边认为不妥,政法委副书记编制只差一个,邱书记希望提拔一个年龄相对年轻的副书记来挑起维稳工作这个摊子来。”   金道申也是觉得两难,西原市里从政法这条线上出来的人本来路子就窄,厅级干部能够去的几个部门也有限,要么就是去西原市里的司法局、或者人大、政协,真是不太好安排,罗善政和马立成磕真是老狐狸,知道安排到这些地方肯定不能让石中军满意,也就乐得顺水推舟,让省里来解决,既给了姚志铭面子,也给了石中军机会,两不得罪还送走了石中军这个在他们看来是瘟神的家伙,把这等得罪人的事情一股脑的推到省委组织部。   周书明皱眉不语,他也很清楚省城公安局长这个关键位置的重要性,需要认真加以考虑。   石中军的工作安排是一个问题,太差会让人寒心,太好,陆政东和邱忠浩肯定也会坚决反对,而更关键的还是石中军调离之后谁来接任的问题,这才是关键的关键,姚志铭的想法周书明当然知晓,还是想从省厅派一个人下去,而不是由市政法委书记施洛华兼任,而西原市委也是持这种态度。   只是这样的态度完全是背道而驰的,罗善政不支持施洛华兼任,目的还是人选由西原市里推荐。   “石中军去哪儿的事情暂时不说了,道申你下来再和马书记商量斟酌一下,务求稳妥。”   周书明摆摆手,似乎不想在想这个问题,而是直接进入最重要的主题:“西原市局局长人选又是怎么考虑的?”   金道申瞅了一眼姚志铭,道:   “西原市委推荐副局长杨立志出任,省厅的意见是由省厅政治部主任何明阳出任。”   “马书记的意见呢?”   周书明意识到问题的关节,自从上次马新忠在地市领导班子的调整上来了一番仙人跳,好处吃了,却是一抹嘴便溜到一边看热闹了,让他的一番筹划没有完全达到目的。   周书明也意识到了一些东西,陆政东来了,很多事情不能再按照杨凌峰在的时候那么办了,对马新忠姿还是可以拿出一点姿态,胡萝卜也还是要给一点。   “由于还没有形成一致意见,所以我还没有向新忠书记汇报。”   金道申说道。   周书明心下叹了一口气,难怪马新忠会那般,金道申虽然忠心方面是没有什么问题,在能力上还是欠缺了一点,可是在怎么做人,怎么沟通协调上却是有些欠缺,有些看不清阵头,这样的事情和马新忠商量了,他周书明就会怀疑他的忠心了?   他有些后悔当初力荐担任组织部长了,如果由秘书长来担任这一角,哪会出现如此局面?   该拿主意的却是不敢拿主意,罗善政态度强硬不假,难道他就能无视省厅意见?无视省委组织部意见,西原市局局长是省管干部,必须要由省委来决定,作为厅级干部考察甄选的职能单位是省委组织部不是西原市委,西原市委固然有推荐权,但是没有决定权,这一点轻重本末要分清楚,而作为组织部你更应该积极协调省公安厅和西原市委来就这个人选达成一致意见,而在邱忠浩方面,金道申的沟通肯定也没啥进展,显然是感到有陆政东的支持,有些畏惧,总之金道申在这方面并没有完全做到位,从姚志铭满脸阴霾就能感觉得到。   关键的事情前怕狼后怕虎,你当这个组织部长难道是吃素的?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决断力和意见,而在马新忠的事情上,却又是相反,倒是很干脆的直接不商量就报到他这里来,完全是把主次颠倒了。   想到这儿周书明心里就一阵冒火,这个金道申,究竟是在搞些什么,就一个西原市局的局长任选也弄得这般,现在外边传言也多,马新忠意见也很大,弄得自己也相当被动。   周书明知道生气也没用,作为一个高级领导干部,必须要学会养气,姚志铭显然不希望让西原市里的人担任此职务,罗善政希望在这个重要的位置上能用一个使用起来得心应手的人来担当的心思也是心知肚明,这也符合西原市里的心思,西原市里希望在西原市干部的人选问题上西原市委依然能保持一定的主动权,这可以理解,但是省委才拥有最终决定权,而邱忠浩显然也对西原局局长这个位置有些他自己的想法,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金道申协调能力差了一点,加上组织部内部也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所以就有点力拙的感觉,周书明心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烦躁,或许自己确实是要真正把常委分工进行调整了,组织部长这个位置很关键,很多时候能够起到坚实的支撑作用,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应当让秘书长来担任组织部长,至于金道申,也许真该考虑让他分管其他比较条块一点的东西了,或者就要考虑让金道申离开安原,当然这中间肯定也是充满各种变数的。   周书明强压住这些的心思,缓声说道:   “你们组织部里边要综合研究省委、政法委和西原市委的意见,他们的意见可以作为重要参考,但是参考就是参考,关键还是要你们组织部自己拿出意见来!”   周书明语气变得有些重了:   “公安队伍是稳定的定海神针,西原现在也是憋足一口气想要打翻身仗,公安系统的保驾护航至关重要,选出一个好的领头者这就显得尤为重要。”   金道申听出周书明话语里的一些不满意,而姚志铭心里则是一黯,从周书记这话语的意思,他能够体会出,这个人选既要能为他所接受,能要能为西原市委接受——周书记这是打算妥协了?   周书明确实也是为这事有点烦,从内心来讲,他很不喜欢这样的妥协,可是他也能够感受到陆政东正在一点一点的开始发力。   陆政东现在对政法系统的影响力有限,也就开得很开,所以也就乐得便宜罗善政,巴不得罗善政和姚志铭掐起来,一步一步把罗善政从中立拖向其阵营。   虽然罗善政也不会因为一个公安局长和他怎么样,可问题是这样下去,罗善政必然会有想法。   周书明到现在看清了陆政东一些比较隐秘的套路了,陆政东看似偶尔会在重大事情上表达一下不同意见,表示他的存在,这不过是障眼法,最后还是会回归到他的大思路上来。   比如省城的新城区规划,陆政东最后还是做出了一些妥协,把原来前期预算较低的资金进行了调整,实际上也就是回到他短时间要增速,要总量上来,安新的上港交所创业板块也是如此,对明年全省基础建设进度也进行了一定的修正,总之,这些措施还是按照他的大思路再走。   不过周书明真正所采取的策略是一步步的蚕食,小步快跑,积小胜为大胜,这一时之间是看不出什么的,难怪詹继东在安新会吃那么大的亏,一旦有时间也许就会量变到质量,到时候等到醒悟过来的时候,陆政东已经是拥有强大的力量了。   这引起了他的重视,所以在策略上也必须要进行一些调整,像马新忠、罗善政这样的副书记和常委该团结还是要团结,别给陆政东太多的可乘之机。   而且陆政东既然在经济发展上面归于了他的主要思路,它也不能不有所表示,陆政东才上任不久,不着急出成绩,要是他没所表示,陆政东即便是已经修正了那些东西,一样可以有办法让其按照原来的节奏走。   在这一点上,周书明通过对陆政东的观察,他也不得不承认,陆政东在经济方面完全就是成精了,不说陆政东所做的这些就一定会让经济高速发展,因为这现在还不能完全看得出来,至少陆政东对经济十分熟悉,完全有能力做到把他修正过来的东西又修正回去,还能让外界根本就看不出来,所以为了能够在明年经济总量一定超越前面的山秦省,他也有必要做出一些策略上的调整……      第69章 深思      陆政东放下了电话,电话是马新忠打来的,马新忠在电话里透露了一些情况,常委会上可能要讨论一些人事问题,省委组织部正在进行积极的研究,包括西原市局局长、东河市、天化市都会有一些厅级干部的调整,调整范围不算大。   组织部列出的西原市局局长首选人选是辛安市的政法委书记兼任市局局长杜海涛,这个人陆政东是有所了解的。   这个人是从农村村支书起步,历任乡镇级书记、县长、县委书记,以身作则,坚守清正廉洁,更重要的是还非常有能力,在各个位置上都干得很是不错。   至于转行进入公安系统也很偶然,当年辛安治安形势恶化,而辛安公安队伍和一些违法犯罪分子千丝万缕,急需一个有原则、能力强的外来者来领导,杜海涛在县委书记任上不但其他工作做得好,全县治安工作也是全市做得最好的,由此进入市委的视野,杜海涛也不负众望,上任一年大力整肃公安队伍,采取了一系列打击违法犯罪,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使辛安成为贝湖治安情况最好的城市之一。   这样一个人选,姚志铭和罗善政都可以接受,陆政东也觉得比较合适。   不过对此,陆政东并没有对此有想象中的高兴,一来,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对于周书明把控的人事权他需要一步步的挤牙膏一般慢慢争取,二来搬开石中军只是一个开始,有利于对石中军进行调查,但这也仅仅是一个开始,后续该如何进行,还是破费思量的。   而更让他没有太过高兴的是由发现的公安系统的问题,不由就想到了今后十年中政法系统出现的那些惊天动地的事情,让他也想到了依法治国的迫切性,这些天他专门找来了大量关于法治治国的各种文件以及学术著作。   而眼下似乎却是走上了弯路,现在的公安系统权力越来越大,政法系统也是权力越来越大,特别是政法委以及书记兼任公安首脑也是有争议的。   政法委到现在如此集权也经历了一个演变的过程。   政法委从建国就有,当年全国政协通过《中央人民政府组织法》,该法第5条规定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组织政务院、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最高人民法院及最高人民检察署,即政务院、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最高人民法院及最高人民检察署都是中央人民政府的分支机构。在这一制度框架下,政务院、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署联合发布《关于省以上政府建立政法委员会的指示》,此后,中央、省级、地区三级政府内都设立了政法委员会。这个“政法委员会”是在《共同纲领》体制下设立的政府机构,而非党的机构,算是政法委的前身。   一九五四年宪法生效后,政权结构发生了重大改变,它由集权的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制变成了宪政分权的人民代表大会制,在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下,政务院变成了国务院,法院、检察院不再是中央人民政府的分支,而是独立的司法部门。这一宪政分权的制度与此前的公检法集权的政法委员会制度格格不入,因此政府的政法委员会制度一度消失。   现行的党委政法委员会制度直接发端于一九五六年的“中央法律委员会”,规定的中共中央法律委员会的任务是中共中央交办的工作,主要是关于法律工作方针政策和各部门的分工等问题,并不主管有关部门的具体案件。当时公检法各部门都设立党组,各有关机构的党组直接向中央负责,向中央请示报告工作,并不向中共中央法律委员会报告工作,这表明其只是一个秘书性质的机构,而且只设在中央一级,中共中央法律委员会与法治国家并不存在矛盾。《共同纲领》体制下集权的政府政法委员会向中共中央法律委员会的转变,表明了一种法治的倾向,起码在地方上,法院、检察院是独立的司法机关。   但是两年后事情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在大跃进中成立的中央政法小组成为一个集中决策权(立法政策)与执行(司法)权的机构,这是一个高居于宪法设立的公检法之上的不受约束的组织。   从此,开始形成了党政不分的一元化体制,从这开始,县以上各级党委都成立了政法小组,政法小组不仅“协调”公检法的关系,而且逐渐形成了重大案件要由党委审批的习惯。   而在一九六零年,最高法、最高检和公安部合署办公,并由公安部统一领导,这两个措施无疑与十年动乱存在因果关系,文革期间,党委被踢开,政法机关被砸,中央政法小组自身也难免其祸。中央政法小组在名存实亡了数年后,它就连形式都不存在了。   历史终于翻开了新的一页,粉碎四人帮之后,中央批准成立中央政法小组,协助中央处理最高法、最高检察、公安部、民政部四个部门的一些政策方针问题。而在文件中明确规定新成立的政法小组的主要任务是“研究工作中带有方针、政策性的重要问题”,它与最高法、最高检、公安部、民政部的关系由“领导”变成“协助”,当时的中央已经决定摆脱文革前政法小组一元化的老路,这个新的政法小组是上述政治机构的“智库”或助手,虽然强调党对司法工作的领导,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切实保证法律的实施,充分发挥司法机关的作用,切实保证人民检察院独立行使检察权,人民法院独立行使审判权,……党委和司法机关各有专责,不能互相代替,不应互相混淆。为此,中央决定取消各级党委审批案件的制度。……党对司法工作的领导,主要是方针、政策的领导。   各级党委要坚决改变过去那种以党代政、以言代法,不按法律规定办事,包揽司法行政事务的习惯和作法,这是对一九五六年体制的回归,而不是对五八年那个导致党政不分的体制的回归。这体现了改革开放以来开始寻求依法治国的开端。   不过没有多久,各地也建立了政法委员会,政法委员会的领导班子、机构普遍建立。虽然并没有明确党委政法委员会是党委的职能部门、领导政法工作,但是它实际上已经在发挥党委职能部门的作用,已经在宏观上统一组织领导政法各部门的工作。   这显然不符合总设计师的思路,因此在实现党政分开作为政治体制改革的首要目标与突破口的十三大,报告指出,长期形成的党政不分、以党代政问题还没有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不解决,党的领导无法真正加强,其他改革措施也难以顺利实施。因此,政治体制改革的关键首先是党政分开。党政分开即党政职能分开。   作为贯彻十三大报告的重要一步,中央决定中央政法委员会,成立中央政法领导小组。政法小组的职能较政法委员会大大削弱,它一般不开政法工作会议,不发文件,体现了依法办事、党政分开的精神。这是国家走向依法治国重要一步。不过,大多数省级以下党委政法委员会并没有来得及撤销。   就发生了众所周知的事情,因而恢复了中央政法委员会,不过当时中央还是坚持了党政分开的原则,要求,政法委员会恢复以后,仍然要贯彻党政职能分开的原则,从文件所列举的政法委员会五项任务来看,也是“宏观指导”性质的,特别强调办案由各部门依法各司其职。磕随后几年间,政法委员会几次扩权,与此同时,各级政法委员会的编制也不断扩展,权力不断强化。   与此相应,实践中政法委员会、尤其是基层政法委员会干预司法的情况日趋严重。由于政法委的活动缺乏法律和程序依据,它的活动主要由书记说了算,因此,它的第一把手由谁担任就特别值得注意。在实践中,政法委书记通常由公安局长担任,在这一体制下,实际上使法院、检察院成为公安的下属机构,是向一九六一年规定的公检法“三家合一”制度的回归,造成事实上的公安领导法院检察院。   政法委的存在在特定的时期起到了特定的作用,但这样一再加强政法委的权力和公安的权限,带来的负面影响也是不容小视,特别是从看远看,这样的负面影响特别大。   一再加强政法委的权力目的是为了维稳,而事实上加强政法委的权力其实也是在破坏稳定,加强政法委的权力,这就涉及到法院与地方党委,尤其是书记和政法委书记的关系问题,比如党委负责人,尤其是党委的政法委书记,现在各地一些做法,似乎是让地方党委来自主决定解决纠纷是依照法律规定办还是按他们的意愿办。因为,不少地方的党委领导人,往往是当他们感到法律的规定与自己的意愿不合时,就让法院把法律的相关规定丢在一边,可以插手个案办理、先定后审,让法院审理形同演戏走过场。   在政法委书记与公安首脑两职合一的情况下,办理重要刑事往往是警方主导法院的审理结果。在有些地方,如果地方党委书记特别缺乏法治意识,他们甚至可以和尚打伞,无法无天,让法院近乎完全按照他们的意志或指示办案,地方对司法个案的干预,几乎从来不是开党委会或常委会讨论决定的,几乎都是其负责人个人或其下属的政法委决定的,这在形式上就连地方党委的领导都算不上,更谈不上党的领导,谈不上依照法律规定独立行使审判权,冤假错案在所难免,一些重大的冤案背后往往就是这样协调讨论出来的,还有劳教制度被越来越宽泛的、随意执行,造成极为不良的影响。   审级独立不独立,即上级法院不得左右下级法院的裁判。其实,我国宪法的规定在这方面是比较接近其他法治国家的。按照我国宪法,上下级法院之间是监督与被监督关系,不是领导与被领导关系,上级法院不应干预下级法院依照法律的规定裁判案件。但可惜这一点基本上没有得到贯彻,在实践中把国家上下级审判机关之间的监督与被监督关系逐步扭曲成了国家行政机关之间的领导与被领导关系,使地方各级法院的审级独立受到了近乎毁灭性的破坏。以致最高法院、高级法院动辄向下发文件、发指令,或由政法委领导人、法院院长出面发表讲话,向各级法院和法官提各种要求。其后果之一,是各级法院在很大程度上已不再是依照法律规定独立行使审判权,而是按照内部文件、指示、指令、领导讲话和甚至暗示行使审判权。   而法院和其他国家机关的关系,宪法让法院依照法律规定独立行使审判权,不受行政机关干涉,但行政机关事实上管着法院的人事编制,管着它的财务预算的编制,这实际上是给行政机关干预司法提供了一种客观条件。   这也给了讲人情、讲关系、权力寻租极大的空间,甚至在有的地方,决定一个案子的成败不在于你是否占据法理,而是找不到得到关系,或者关系够不够硬,导致严重的司法腐败。   而这样的另一个严重后果是直接导致司法的权威和公信力急剧下降,特别是在经济社会日益增多,涉诉案件逐年猛增,冤假错案的当事人要上访,就算不是冤家错案,而是根据事实作出判决,自己怀疑被冤枉的当事人也会上访——因为他们对判决缺乏基本的信任。   这也是这些年涉诉上访成为和拆迁上访并列的两大上访主体,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到后面,维稳工作成为很多地方的重点工作,下到村镇、居委会、街道办,上到县市,无不耗费大量人力财力进行来解决上访问题,事实上只是把人暂时拦住,这些人员没有解决问题的职权,自然很难把问题真正解决,事实上难以收到明显的效果,甚至还因为上级的高压政策而采取诸如被精神病,随意劳教、殴打等等过激手段,而引起舆论的哗然。   更为严重的是在压缩到一定时间后又会强力反弹,让各级政府疲于应付不说,又会产生很多问题,治标都治不了,更谈不上治本了,前面的事情没有解决,后面又在持续发生,这样的状况暗藏着对社会稳定的威胁。社会没有一个中立的、有威信的仲裁机构,如果没有有公信力、有权威的司法在冲突双方或各方居中裁判,各种纠纷就很难最终得到解决,这样积累下去时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   作为一个领导干部,特别是高级领导干部,对于一些重大的问题不能人云亦云,而是应该有自己独立的判断和一个基于长远发展和全局高度对有些事情深入思考,要尽可能的想得长远一些,想得周全一些,这是一个高级领导干部应具备的一个重要素质。   在陆政东看来,虽然加强政法委的权力在短时间可以起到一定的效果,但从长远来看,有种饮鸩止渴的感觉。   还是要坚定不移的走依法治国的路子,必须得是在党的领导之下做到尊重最根本的大法——宪法,这是最基本的一点,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更谈不上其他料。   而权力越来越大的政法委在这一点上地位非常尴尬,现实中的政法委显然和宪法规定的审判不受干涉是背道而驰的。   这实际上也是如何理解党的理解的一个问题,党已经领导全国人大及其常委会把自己的各种重要主张都写进了宪法和法律,这就在法律生活领域实现了其政治领导。因此,法院严格适用法律就是落实党的领导。另外,各级法院组成人员都是执政党推荐给相关人大选举或循宪法规定的路径推荐给人大常委会任命的,这就实现了党对司法的组织领导,党的这些领导方式已成政治制度,再在其上增加一个强大的政法委,这看似加强党的领导,实际随着政法委的不断扩权,特别是当它事实上成为政府以上的政府,法院以上的法院。各地在维稳的旗号下埋下了更大社会稳定的隐患,实际上有时候起的作用是相反的。   在陆政东看来,这些年在司法上还是实施了很多改革,也有很大进步,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这还显得不够,政法委的削权是司法改革,司法树立威信和公信力的必然选择,也是最大和最容易的一个突破口,然后才谈得上审判制度的改革,当然这也需要有一个认识的过程,需要一个契机,这还需要七八年到十年的时间。   在这样的时机没到之前作为专家学者这些可以讲,而作为政府官员还是高级领导谈这个事不合适的,搞不好就会被一些人给扣上一顶“否定党的领导”的大帽子,但即便是这样也不是不能有所作为,这样的事情只适合做,而不能讲,比如在依法行政方面,他也可以推出一些措施,比如也可以和政法委书记邱忠浩谈一谈,让其尽可能的减少对案件审判的干涉,当然也不能脱离眼下的大环境和实际的情况,让邱忠浩从队伍建设,制度建设、严肃执法纪律以及人员调整来显示政法委的领导……      第70章 突发情况      石中军坐在沙发里默默的抽着烟,他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他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位置,一种说不出的落寞和萧索笼罩着他,对于这个职业,他非常不舍,因为这给了他很多荣誉,对于这个位置,他同样非常不舍,因为这个位置,他得到很多,当然也失去很多。   过去岁月的一幕幕不停在他眼前闪过,他也曾有过梦想,有过豪情壮志,也曾经严于律己,甚至有点六亲不认的味道,甚至好一点的烟酒都不肯收,算是非常清廉的了。   自己是什么时候变的?   是遇到雨梦吧?   石中军颓然的坐回沙发里,以手抚额,自己这一辈子大概最失策的就是没有管住自己的下半身了,当刘雨梦第一次因为一笔采购经人介绍认识的时候,就给了他绝对的惊艳,清纯不失妩媚,青春不失端庄,一下就让他陷了进去。   之后有些东西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从一笔笔采购,到局里修建宿舍办公楼,到需要他在外面打招呼,这些都是在一次次缠绵之后应承下来。   他才发现这个女人实际上那方面都胃口极大,他也曾害怕过,犹豫过,也曾想了断过,但是雨梦年轻青春,表面清纯上床似火,这个女人让他体味了一番不一样的女人味道,让他的意志一次次的在她的身体面前溃败而归,索性也就不想那么多了,他不知道值不值,但是也许人这一辈子就得要尝一尝。   他也很清楚,因为这个对自己的非议不少,而且坐在这个重要的位置上,眼红的人肯定也不少,不过这么多年的公安工作使得他对于侦察和反侦察手段相当熟悉,他还是很自信自己并没有留下什么致命的把柄。   而这一次,情况有些不一样,下面的人是把陆政东和邱忠浩惹毛了,所以要搬掉他了,石中军很清楚,离开这个位置,很多他原本认为天衣无缝的东西,也就有了破绽,特别是刘雨梦。   刘雨梦这些年也赚得不少了,是该出去了,对此,他是早有准备的,作为市局的局长用其他身份办几个护照,这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刘雨梦走了,当然随之而去的是春梦了无痕,纷乱的思绪就想洪水一样涌入石中军的脑海中,充斥着,翻腾着,让他不禁有些喟然,世界是如此之精彩,很多事情你觉得刚刚开始,似乎就可能要看到结尾了,而一件事情的结尾似乎又该是另一段精彩故事的开始了。   他最大的后顾之忧也就解决了,自己离开西原市局已经成为定局,那么自己会被安排到那个位置上?谁又来接任这个位置?   临走之前要做哪些安排?   而没有后顾之忧的自己等于是卸下了心里的一块巨石,思考着是不是也要为自己争取一下,钱现在是不缺了,但若是就这样闲着,似乎也有些不甘心。   石中军琢磨着自己是否还是要活动活动,争取一个稍微好一点的位置,到人大和政协这是他最不愿意的,去那种地方,影响力会急剧下降,这种地位的突然变化石中军觉得自己都难以适应,这是一个原因,另外石中军也希望能够在一个继续发挥一定影响力的位置上呆着。   当然平调去省政法委做个副书记是最好,可是这回就是邱忠浩和陆政东联手把他拉下马的,这一点想都不要想了,司法厅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司法厅的厅长也已经被人占着了,去省厅做个没有职务的正厅级巡视员也没多大的意思,唯一的去处大概就是去省高检或者省高院。   这个时候自己的正厅级倒是成了负担了,想来想去也只有省高检和省高院能有位置,按照一府两院的格局,省高检和省高法比政府低半格,检察长和院长是副部级,而副职通常是正厅,当然只要能够进入党组,还是有不小的影响力的。   石中军想来想去觉得无论如何,他要去搏一把,命运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也只能靠自己的争取,这一次事关自己后半辈子,在刘雨梦这块压在心里的巨石之后,他还必须要去搏这一把……   但是石中军没想到,这一次省委的动作比想象的要快得多,他还没来得及去争取,关于他的调令就下来了,去处倒是没有去最坏的人大政协,而是他想去的省高检,但他最为看重的党组职务没有,甚至连党组成员都不是,这结果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他也完全能够接受。   陆政东也没有在石中军的问题上穷追猛打,逼急了狗会跳墙的,只要石中军离开那个位置,很多事情就很好办。   陆政东正准备出门,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机却突然响了起来,这是保密电话,不过陆政东倒也没太在意,不过听到对方自报家门之后,陆政东倒是一惊,打电话的是他在西部办时有过接触的中纪委的副书记唐山岳。   “政东省长,有件事需要中纪委已经向你们书记周书明同志作了通报,考虑再三,觉得还是有必要同时向你通报一声,你要有所思想准备,中纪委相关人员已经进驻你们贝湖,具体情况,一会书明同志会和你交换意见。”   陆政东倒抽一口凉气,唐山岳这样说无疑就意味着贝湖有干部出大问题了,而且这样的事情通常是只通知到书记,再有书记转达,现在中纪委慎重其事的通知他,这说明是省政府有人出问题了,而且肯定块头不小,问题不小。   周若山?杨永清?   可凭自己的观察和感觉,周若山似乎并没有发现周若山有什么异常,不过大奸似忠,大忠似奸,到了这样的层次,很多事情很难讲,如果真是周若山,那这不啻于对自己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杨永清虽然是省长助理,可级别依然还没解决副部级,中纪委不可能为一个厅级干部弄出这么大阵仗,何况杨永清到贝湖不久,在计经委、西部办也是工作变动比较快,在一个位置上呆的时间并不是太长,出大事的机会不大。   这也就是猜测,陆政东安慰着自己,此时真正确切知道是谁的,也就周书明,还有省纪委书记洪志路了,中纪委的调查人员既然已经到了贝湖,不可能不要求省纪委协助,不然很多工作根本难以开展。   到了这个时候,陆政东也只能坦然面对,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不管出事的是谁,也只能往前看……   “坐吧,政东,我想你也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麻烦了,中纪委一位主任过来了,嗯,根据目前他们掌握的情况,有些问题可能牵扯到徐良,另外可能还会牵扯到一批干部。”   周书明连“基”本的客套都没有直奔主题,脸色也有些难看,显然也是有些烦闷,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徐良两个字。   “徐良?”   这很是有些出乎陆政东的意料,在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高兴不起来。   徐良现在是省里分管公安司法的副省长,也是一个很低调的人,事实上在陆政东看来,连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邱忠浩在这一块都插不上手,徐良就更不用说了,徐良似乎也没有气魄和胆量去争夺什么,可以说是省政府最为清闲的副省长了,可是公安厅和司法局毕竟是政府组成部门,还是要得由一个副省长分管,为此他还专门调整了一些工作,让徐良不至于太闲了。   “根据中纪委反馈过来的情况,是从外省一个案件中被中纪委顺藤摸瓜发现徐良的问题的,这个徐良简直是狗胆包天,省城里最豪华最气派的那所谓金顺国际会所他是后台老板,按照中纪委的话讲,会所吃喝嫖赌一应俱全,违法赚取巨额利润,更严重的是这里面还有其他党政干部入股参与。”   陆政东清楚周书明头痛的是什么,还有哪些人与此有瓜葛,如果真的牵扯人太多,狗吱狗蔓延开来,本来贝湖新一轮发展才刚刚起步,这牵连的面积太大,势必会造成不良影响。   “中纪委来人有没有谈到其他人?”   娱乐行业这一行道水实在太浑,徐良既然敢搞这样的场所,那就是黄黑白都有牵扯,公安的人肯定是有的,还有其他一些人,而裹进去的人能够侥幸干净脱身的寥寥无几,所以周书明尤其担心牵扯面太广,尤其是像徐良这种表面善于隐藏的角色,一旦被揭开来,往往就是糜烂一大片,不仅仅是公安系统,还有其他人,这个规律往往已经被无数例证所证明。   从感情角度上来考虑,陆政东也知道贝湖有些状况足以用糜烂来形容,也希望中纪委能够来个犁庭扫穴,来个枝枝蔓蔓连根拔起。   可周书明所担心的陆政东同样担心,他也不希望在贝湖千头万绪才刚刚理出一个头绪,仅仅是收拾前面的烂摊子就还得要耗费很多精力,他自然也希望徐良出事带来的冲击越小越好。   周书明摇摇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中纪委那些人的做派,一个个都是神神秘秘的,什么都不肯多说半个字,就连志路书记也是被下了封口令的。”   陆政东点点头,他原本还是想要动一动石中军的,眼下这种情况显然只能无限往后推,等徐良这一波消化之后再说。   “现在关键还是得摸清楚徐良还牵扯有其他什么重要干部,我觉得我们不能这样无所作为,如果我们不好出面,可以请志路书志酌情转达我们贝湖省委的一些意见,毕竟现在贝湖本身就困难。”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   “当然,中纪委这次是完全的有备而来,我们也需要表明态度,全力支持和配合中纪委的办案,我们只是希望及时掌握进度和牵扯范围,以便于我们能够及时的采取应对措施,避免太过被动。”   中纪委方面肯定是掌握了很重要的线索,这个时候只能支持和配合。   周书明沉吟不语,陆政东的意见当然中肯,徐良栽了倒也罢了,既不是在自己任上起来的干部,也和自己没有多少关系,关键是眼下大好局面不应当被这一颗老鼠屎给搅和了,要尽可能的把影响控制在上下都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但是问题是贝湖是支持和配合,人家可未必支持和配合你呀。   要做到这一点,就得随时掌握情况变化,洪志路无疑是最合适沟通联结的人选。   但洪志路即便是对于自己也是保持着尊重,而这种尊重却恰恰是保持一定距离的意思,若即若离,也就意味着对方对自己有很强的戒备心态,不过洪志路倒不是单纯针对自己,对于陆政东以及其他副书记和常委也一样保持着礼节性的尊重,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不偏不倚,而是有种宁做孤臣,也要保持其独立性的样子,而这样的风骨据说也颇得中纪委高层看重,人家既然能做到这个份上,哪怕这里面就是装,是在作秀,可是能够坚持数十年,那也是一种境界了,周书明也无话可说了,点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   陆政东想了一下道:   “还有一个问题,现在互联网越来越发达,信息传播很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何况我们贝湖的小道消息一向都是很猖獗,想堵住消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出现负面消息对于很多党政部门和领导来讲第一反应就封锁消息,想以此来减小负面消息的扩散面以及降低负面影响,而事实上在资讯越来越发达的今天,这样做的结果只能是适得其反。   “一定要注意这方面的舆情动态,和做好充分应对媒体的准备,能够从正规渠道发布的,尽量由正规渠道发布,省得谣言满天飞,搞得人心惶惶,尽可能的把此事对贝湖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我同意。只要中纪委的人点头,这方面由宣传部统一对外发布。我估计徐良的事情,中纪委应该很快就会给我们省委一个确切的说法,到时候根据具体情况再召开常委会讨论相关事宜……”   周书明在这些问题上倒是半点不含糊,相当果断……      第71章 突发情况(二)      省委常委会的气氛笼罩在一层阴郁之中。   无论是谁对于徐良突然被中纪委拿下都没有思想准备,即便是与己无关,但是这无疑会破坏对贝湖的形象,何况徐良在很多人印象中一直表现得中规中矩,不讨嫌不碍事,但用一句贝湖的俗话来讲就是老实人做暗事吓死人,而且他的倒下还会牵扯到其他人几乎是毋庸置疑的了。   至少省厅和西原公安系统恐怕是有人牵涉其中。   “志路书记,你还是把情况简单给大家介绍一下吧,估计大家都已经知道徐良的事情了。”   徐良是被中纪委直接从一个会议上带走的,这根本就没办法保密。   “但是具体是个什么情况,现在我们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周书明语气中多少也带着一点情绪。   洪志路点点头:   “这次中纪委前来调查,是人到了贝湖才通知的省纪委,省纪委也只是协助找人和协调其他单位配合,并负责后勤工作,并没有直接参予调查,截止到我来参加会议之前,经过我再三争取,除了中纪委给周书记通报和汇报的情况之外,中纪委调查组的负责同志才谈了谈具体的案情,用他们的话说,中央有领导批示是胆大包天。”   原来徐良居然是惊动了高层,难怪如此!   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包括陆政东在内,大家都只知道徐良出事了,具体情况却一无所知。   “在徐良担任副省长期间,利用职务之便,通过干预减刑假释等手段收受服刑人员亲属贿赂九十三万,这一事实已经认定,徐良本人也交待了这一事实,服刑人员亲属均已映证了这一情况,同时在这一事实中,这些服刑人员亲属还分别送给了时任司法厅副厅长兼省监狱管理局局长杨志大,现金二十万、价值十二万的劳力士金表一块,还涉及到监狱系统一些司法干部,情况还在核实之中。”   当听到徐良本人已经承认了这一事实时,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吸了一口气,这也就意味着徐良可以从贝湖政治地图上抹去了,更让人心惊胆战的是洪志路还没提及最关键的徐良开高级会所的事情,那又会牵涉多少人?   洪志路倒也没卖关子,继续说道:   “更为严重的是金顺国际会所是徐良助其亲家以港商的名义,仅用数十万元买下价值数百万元的位于市中心的市体育场改建而成的,这个会所规模可谓全省最大、最豪华,并有赌博、色情服务藏身其中,为此酒店还辟有一条秘密通道。这件事也基本查清,省治安总队副总队长安如山,西原市分管治安的副局长吕金波等公安系统人员在其中持有干股或股份,并充当保护伞。”   在座的书记、常委们都有点面面相觑,这个徐良也真是够可以的,利欲熏心,竟然敢在省委省政府眼皮子底下搞这样一个玩意,这不是找死吗?说其胆大包天已经是够客气的了,在众人看来徐良简直是丧心病狂!   不过与此同时,众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的扫了会场一眼,都在寻找一个人,虽然其并不在会场,但是谁都清楚他一直都在现场,这个人就是省厅厅长姚志铭。   自从知道金顺是徐良的后台老板,都在猜测省厅厅长姚志铭在这其中又是充当了一个什么角色?是不是和徐良达成了某些交易和默契?不然徐良凭啥敢于在省城搞出这么一个玩意?   “陈老总讲过,莫伸手,伸手必被捉,这句老话我们每每都在提醒我们自己,但是总还是有一些人放松了对自己修养道德的磨砺和加强,在金钱的腐蚀下败下阵来,最终身陷囹圄,所以常修为政之德,常思贪欲之害,常怀律己之心,这件事教训深刻,我们一定要反思和总结其中的教训,严格要求身边人和下属做到这一点,坚决杜绝发生类似事件”   “周书记,我觉得省委在这件事情之后有必要进行一次拒腐防变的思想整顿活动,特别是政法系统一定要树本清源,从标本两方面来消除影响,避免对我们安原今后的工作造成负面影响。”   邱忠浩也沉声说道。   邱忠浩一张脸黑得深沉,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好事轮不上他,但是坏事却是逃不掉,这件事到最后他肯定还是会受到牵连的,最起码一个领导责任逃不掉。   罗善政脸色同样不好看,徐良虽然是省里的,但事情发生在西原,西原市里的干部不可避免的也会牵连其中。   罗善政正想说话,省委的一位副秘书长敲门进来,说是有洪书记的电话,所有人目光顿时落在洪志路身上,罗善政生生的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看着洪志路出门接电话,大家都沉默了下来,谁都知道不用手机,而是打的座机,这恐怕又是有什么新情况。   洪志路接电话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是进来时的脸色更严肃,众人的心不禁也是一凝,连周书明似乎也是调整了一下呼吸才说道:“说吧,又是谁出了问题?老冯,我想我们在座的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来面对这些事情了,没必要遮遮掩掩。”   “呃,刚刚接通知,他们十分钟之前对省高检石中军进行了双规,嗯,和金顺会所无关,另案处理。”   石中军这个名字从洪志路嘴里一蹦出来,包括周书明陆政东邱忠浩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禁豁然变色。   石中军才刚刚被调整到省高检,不可能是省高检的事情,而是担任西原市局局长多年,而且和金顺无关,那就意味着是金顺这件案子牵出罗卜带出泥的又一个案子。   而陆政东所担心的和其他人还不一样,他不由就想到了石中军和元丰地产的张丰和过从甚密,而这过从甚密中还包括吴启江和艾和平,吴启江和艾和平是不是有问题?   想到这里陆政东不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艾和平,发现艾和平并没有什么变化,是强作镇定还是真没太大关联?   不管怎么样,他原本想把石中军的事情缓一缓再说,可现在还是会一起来了。   真要是吴启江和艾和平有事,那贝湖这一次可真是中头彩了。   “在石中军的问题上,我们省委是觉察到有些不好的苗头,所以对其作出了工作调整,看来我们这个判断是对的。”   周书明有些庆幸在石中军的问题上是采取了快刀斩乱麻的方式,歪打正着,至少表明石中军的有些东西省里是已经注意到,只是还没来得急采取措施而已,这至少算是被动中的一点主动,哪怕是歪打正着,这也比一点动作都没要好许多。   周书明缓缓说道:   “志路书记,你那边和中纪委的同志沟通沟通,也请他们理解和支持一下我们省委工作,给我们一个比较明确的答复,以便于我们可以及时作出决定。”   周书明此时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以决定的口吻说道。   周书明非常清楚,到了这一步,已经是木已成舟,多说其他无疑,还会牵扯出那些人这才是最为头痛的,妥善处理好善后工作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洪志路重重的点点头,洪志路同样清楚一个副省级干部出问题带来的震荡会有多大。   周书明初步布置了一下工作,此时他也只能是初步布置,因为谁也不知道还会牵连出什么人,还会牵扯出什么问题。   布置完毕之后,周书明留下了陆政东和邱忠浩和罗善政,四个人都阴沉着脸,周书明仿佛老了几岁,面临这种事情,最起码现在就是一个副部,一个正厅一个副厅,无论是谁造成的问题,作为一把手的他都要面临很大的政治压力,怎样来把这些问题爆发之后带来的混乱局面控制下来,重新理顺,这是考验一个领导能力的时候。   “我们现在只能根据中纪委提供的情况走,省里出了问题的人手头的工作暂时由其他人先代一段时间,政法系统肯定是重灾区,忠浩书记盯紧一点,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不做分工和人员上的调整,至于牵扯到的西原市的有关干部,还是由善政书记回去负责安排好。”   周书明语气沉重的说道。   眼下这样的局面,他连姚志铭是否卷入其中也不敢保证,所以公安这一块的善后工作他在事情没明朗之前也不敢交给姚志铭,而邱忠浩能够下手的机会不多,想来应该没有大问题,这是最为稳妥的。   邱忠浩点点头,然后嘴角浮起一丝苦笑,这样的事情他也没有推脱的余地,道:“目前只能如此。”   周书明也是长吁一口气:   “咱们算是遇上这一遭了,把反腐斗争推向深入,推进到底,这话谁都能说,说也能说得比谁都漂亮,但是几个人都默然,其实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反腐是由谁主动发起的,若是贝湖省里查处那是主动而为,而现在是中纪委得到线索,并且连中央领导都批示了,贝湖省里完全是蒙在鼓里,这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第72章 突发情况(三)      在石中军想来离开西原市局也是告别过去,重新开始,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重新开始几乎还没开始就戛然而止。   当他看到几个面无表情的人径直走向自己的时候,石中军就知道自己有麻烦了。   他不是没想到过自己会出事,徐良出事他也知道,他甚至还知道徐良出的事儿是金顺会所的事情,不过他和金顺会所没啥瓜葛,顶多也就是金顺会所过年过节来意思意思,仅仅是意思意思而已,这方面他一向都是极有分寸,这应该是不会牵连到他。   当然,这样的娱乐场所就算是徐良是后台,没有打通西原市局和治安总队,肯定是混不下去的,市局有什么人参与,他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在他想来,中纪委的人找到他,只是协助调查西原市局牵扯其中的人员。   但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是,中纪委的人把他带到这个连他这个老西原也叫不出名的地方时,并没有人和他进行任何谈话,而是把他晾在哪里,问一遍虎视眈眈的看着他的人,人家也是毫不理会。   这让他心里微微有些不安起来,直到一个清矍的老者进来,丢下一句话,让他好好想想在西原市局这些年的事情,他才知道事情远没他想的这么简单。   或许是市局的吕金波为了争取宽大乱咬人把自己咬了出来?   石中军脑海里急速的转动着,从中纪委的动作看,这应该是掌握了绝对确凿的东西,完全照图索骥,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抵赖的余地,到这个份上,为了少判几年,完全是有可能乱咬人的。   吕金波这个怂货真不是玩意!   不过,就算是吕金波影影绰绰听到一些风声,但石中军知道吕金波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具体事情,更谈不上掌握证据。   作为一个从事多年公安工作的人来讲,他审讯过的人不计数,如何应对纪委、检察院,他非常的熟悉,也非常的有经验,想用讹的方式诈出自己的底来,那是痴人说梦。   何况,现在自己最大的软肋刘雨梦他已经安排出去了,虽然说不上死无对证,但查无实据是没问题的,所以石中军还是比较笃定。   可是,他很笃定,对方似乎比他更为笃定,把他丢在这里,根本就没管他,时间久这样一点点的过去,一天两天,一连三天,对方丝毫没有主动要找他交代的意思。   难道对方也很清楚自己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把自己隔阻在里面,在外面满世界的找罪证?   有本事儿就拿出证据来直接定自己的罪,指望自己主动交代,纯属做梦!他倒是想要看看这帮中纪委的有多大能耐想要撬开自己的嘴巴!   石中军非常清楚,只要咬紧牙关,这一关就能挺过去,真要是挺过这一关,按照组织上的说法,这也是对干部的保护,之前的事情也就真正做了一个结论,是经得起检验的干部,说不定今后还能有所寸进……   一直过了四天,那位清矍的老者才终于又现身了。   “石中军,给你的时间够长的吧?事实上,自己做过的事情其实并不需要这么长时间久该想得很清楚了,只是你愿不愿意想,愿不愿争取主动而已,是吧?”   石中军心里冷冷一笑,若是他还是不讲,这老者应该会讲这些天他们在外面又发现了些什么,以这样的方式来讹他,这也太小儿科了吧。   “我说这位同志,你也知道,要做点工作,总是会得罪人的,你也不能偏听偏信,我石中军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还不至于和那些人为伍。如果说你们怀疑我和徐良一案有关联,那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们,我不是那种人,和徐良除了工作上的正常往来,并没有其他其他任何的非正常往来,如果硬要说有关联,确实我在有些工作上没做好,没有能及时发现金顺会所竟然是藏污纳垢之地……”   清矍老者一听却是淡淡一笑:   “我有说过你和徐良的案件有关联吗?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关于你的事情,我们给贝湖省委的报告是另案处理,也就是说,我们并不是因为徐良的案子把你请到这里来的。”   清矍老者的话很简单,但在石中军心里却是犹如一声炸雷响起。但脸上他却是丝毫没有改变,这或许是另外一种诈他的手法。   石中军也暗自警惕,这个清矍的老者很是有些道行,这样的突袭换了别人肯定会在神情之类的暴露心底里的想法。   不过他是注定会让对方失望的,所以对方又继续说道:“老石你是公安出身,平常怎么审讯是内行,没有掌握证据,也能通过审讯得到想要的证据,不过你们公安办案和我们纪委办案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我们纪委面对的都是领导干部,没有相当的证据,是不会请你到这里来的,何况,按照你的级别,本来还不够格让我们中纪委来操心。”   石中军也是争锋相对:   “按照你的说法,这意思是准备直接把我移送司法机关,然后直接定我的罪?”   清矍老者也不以为忤,依然淡淡一笑: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纪委的办案,纪委所作出的结论,将会是你定罪量刑的一个最为重要的参考,也就是说你在这里所交代的算是可以从轻的情节,这个程序我们必须履行到。”   石中军依然不为所动:   “这位同志,你说讲的我清楚,但是我以我的党性原则担保,我没有那些问题,所以也用不着这样。”   “石中军!你也有脸提党性原则?!你同刘雨梦是什么关系?你在西原人和小区的那本护照是怎么回事?你用化名钟君石存在建行的钱是哪里来的?”   刚刚还和颜悦色的清矍老者似乎听到他用党性做保证极为震怒:“若不是徐良,你也享受不了这样的待遇,过我手的都是副部以上级别的,之所以你能享受这样的待遇,是因为你的问题比徐良严重得多!”   作为中纪委纪检室的主任,江信元倒是没说假话,基本上也是副省级的他才会亲自上阵,而眼前的石中军,肯定有问题,而且问题良多。   而江信元也很清楚,石中军之所以这样死硬的挺着,也就是因为刘雨梦这个关键人出逃了,可是他没想到刘雨梦虽然是走了,但是刘雨梦之前还是背着他做了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又和徐良的人发生交集,虽然线索不多,但这就为他留下了很好的突破口。   而石中军的表现也证明了他的判断,这个一直嘴硬,反侦察能力相当强悍的石中军,在这大冬天里,出汗了,这就说明他的问题不小。   江信元甚至敢肯定,石中军一旦交待的第一个问题肯定不是自己这边已经掌握的问题,他有这个直觉,越是这样嘴硬的一旦被攻克,只怕吐出来的东西会让很多人都大吃一惊,甚至比那个副省长问题还要大,所以他才会亲自出马。江信元清楚,只要突破石中军的心理防线,可以说那简直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什么都会交代,作为专业搞这方面工作,这些年这方面他见得太多了。   有些时候甚至都不想把问题深挖下去,倒不是想要袒护或者隐藏什么人,实在是这些事情一一深挖下去,盘根错节,枝蔓丛生,这个案子就越来越难以收口,就像一个已经交待了十次八次受贿,每一笔都是上百万,然后他又回忆起了还曾经住院或者春节收受过某人多少红包,作为办案人员,这很难办,因为牵扯太广,很难结案,对被查地也会影响非常负面的影响。   “如果你愿意,这边党纪部分调查结束之后,我们很快会移送检察机关的,你自己很清楚你的事情有多严重,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   江信元抛下这句话,转头就离开了,这是他使出的杀手锏之一,这个时候,估计自己会判死刑的总是希望能判死缓,判死缓的希望判无期,无期的希望判有期,有期的希望判得更短一点,由不得他们不去想。   而对于这个反侦察能力超强的前公安局长而言,江信元使出这一手,也是利用石中军自认自己反侦察能力很强的这个感觉,自己往里面跳……   当然,江信元并不认会就只有这一手杀手锏,用这一手能突破石中军的心防就足够了,要是不奏效,他自然还有其他杀手锏……   石中军的心真是乱了,这几天之所以一直把他晾在这里,是刘雨梦还没找到,而现在终于开始找他谈了,是不是刘雨梦根本就没有出国,而是在中途下了飞机?结果被抓了?   不然的话,他们怎么会知道他护照上的假名?怎么会知道银行存款他的化名,这些都只有刘雨梦知道。而如果刘雨梦真的在他们手里,就她那娇滴滴的样子是肯定扛不住的,想来也是会把什么都交代吧,如果是那样,如果他不争取主动,那真的只能是死路一条……   但石中军又怕这是一个局,一个经过精心筹划的局,目的就是让他自己往里跳,但不管如何,石中军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心真的乱了……      第73章 突发情况(四)      石中军的心理不知不觉的再发生着变化,而对于江信元来讲,他也能很清楚,对于石中军这样的人来讲,必须要做好其负隅顽抗的准备,这一点他极具耐性。   他见证了太多的如同石中军一般的人,那些人地位比石中军高,权势比石中军大,但是只要被请了进来,再狠再横的人最后都被攻破,江信元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随着时间的推移,石中军那已经有了一条裂缝的心防会越来越脆弱,并最后完全垮掉。   只是江信元都没想到石中军会比他想象的要脆弱,在江信元和石中军谈话之后,石中军由原来的死挺变得有些患得患失,特别是一想到死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于是在不知不觉间由过去一言不发,逐渐也想找看守他的人说说话,似乎也是想从中反探出点什么信息。   江信元自然马上就知道了石中军的变化,但他并没有动作,而是继续冷着石中军,不但他冷着,让下面的人也继续冷着石中军。   石中军的问题很多,而且更重要的是全国政法系统现在有些不好的苗头再抬头,也是引起了高层的高度重视,高层是下决心以徐良、石中军为突破口,深挖严查,以起到震慑作用,而这样深挖严查。   为了减少震荡,石中军的案子肯定是不会和徐良的案子同步进行的,反腐要反,但地方上的发展也不能不顾及,这一点高层的要求很明确,这也就意味着他有足够的支持和足够的时间来办理。   对于石中军,江信元没打算直接从正面突破,让他交代自己的问题,而是打算从侧面入手,利用他担心被判处死刑的想法,让石中军交代他所知道的其他情况,一旦这一点被突破,石中军自身被突破那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的磨去石中军原先预想的很多东西,特别是与世隔绝,让他完全变成了聋子瞎子,这样严重的信息缺失也让他对自己的判断越来越没有底气,而纪委的人不管他如何询问,旁敲侧击,人家根本就不以理睬,根本就没有想从他嘴里得到任何东西的想法。   这实在是太让他难以忍受,常话讲度日如年,可在石中军看来度日如年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他现在的感觉是度分如年,一分一秒都觉得很难熬。   在这样的状态下,石中军自己都没觉察到,他如同自言自语一般找看守他的人说话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终于惹得原本如同木头一般的看守他的人都“忍不住”了:“要不是两件案子重在一起影响太大,你以为你还能呆在这里?”   石中军听得这句看守他的人不经意间不耐烦的气话,心里却是如同被重锤击中一般,这比那位中纪委的负责人和他说的话对他冲击还要大。   这句不经意的话在石中军看来是透露了很多天机,首先是他的案子和副省长徐良的案子都很重大,不然不会如此讲,虽然副部和正厅之间只相差半级,但是实际上在各方面是相差最为巨大的,这样讲,实际上市表明就纪委掌握的情况看,他的问题比徐良的大,不然按照他的级别,他应该是要移交省纪委。   而从他在进来之前得到的情况,徐良显然早已经放弃了抵抗,力争着宽大处理,再加上他的副省级的天然优势,一想到这里,石中军心里更是有些惶然,上面是不是真正掌握了他确凿的证据,准备把他作为杀一儆百的典型而处以极刑?   石中军是越想越胆寒……   石中军可以不相信中纪委那位负责人的话,可对于看守的话,他认为真实性很高,因为看守他的这个年轻人看样子也就二十六七岁,口音也不是京城的,想来应该是从其他地方抽调出来从事看守这样的外围工作的身份很低的人,而且看那木讷的样子,显然也是属于一根筋的角色,也就只能看看人,不可能担负其他工作,何况又是在不耐烦下的口不择言,所以真实性应该还是相当的高,所以这一次他是真正的开始动摇了……   而事实上,石中军这一次还是错了,那位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的看守实际是正儿八经中纪委的干部谭凯翔,而且还是一位在中纪委干了将近十年的干部,实际年纪已经三十四五了,只不过长着一张娃娃脸,看着很显年轻而已。   这张娃娃脸让谭凯翔是从大学毕业之后是憋闷了好久,就因为这张娃娃脸,进入中纪委之后,他就没能轮到有挑战性的任务,原因很简单,稚嫩就没有权威,他这张娃娃脸显然没有这项工作应有的威慑力,所以只能从事一些辅助性的工作。   而这一次,江主任却是让他把自己整理得更为年轻,让他来担当一次重要的角色,他自然也是希望能够有所斩获,谭凯翔对江主任是很佩服的,江主任办过很多大案要案,从来就没有失手,而这一次看来也不会例外……   而在徐良石中军出事后,各种猜测甚嚣尘上,还会有谁谁谁可能牵涉进去。毕竟他在西原市局的位置上坐了近十年,势力笼罩太大了,下面的人难以独善其身。   但当风暴真正突然降临时,涉案人数还是还是超出了外界的想象,用地震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月底,在贝湖省厅一次会议上,三名处级干部宣布被免职,与此同时,西原市局一次全体干部职工大会上,西原市履新的局长杜海涛宣布,因涉及徐良、石中军等案件,免去局机关三名处级干部的职务,以及下属区县四名区县分局局长职务。如此大面积的免职在贝湖公安系统还是第一次。   这个大动作被普遍认为是徐良、石中军已经招认,实际上,自从徐良、石中军被立案审查以来,办案人员就频频出现在贝湖省厅和西原市局,很多人被召去“谈话”,紧张神秘的气息让大家感到都很压抑。   这种持续已久的气氛,在这几名处级干部被宣布免职时达到极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特别是西原市公安系统内的许多人士不约而同地用这两个词来形容。   “立成,这一次真正的重灾区看来就是西原了,事已至此,也只能接受,看情况徐良、石中军牵涉的人只集中在公安系统,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罗善政这话是发自肺腑,虽然他担任市委书记的时间并不长,这些人也不是他提拔的,他担负的领导责任不大,可是出现这样大大面积的问题给上边的印象也不会太好,还不知道要多做多少工作才能把这块阴影洗刷掉。   可是事情既然还没有结束,风暴还会来临。   两人正说间,办公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得罗、马二人心里又是一阵发紧,罗善政的秘书推门进来,低声道:“省纪委洪书记请您接电话……”   罗善政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响,这可真是怕啥啥来,洪书记放着他手机不打而是打座机,毫无疑问又有人出事。   “志路书记啊,我善政,嗯,有什么事情?啊?兰伟龙?”   罗善政大吃一惊,兰伟龙是分管招商的副市长,和原市委书记关系很好,罗善政当市长的时候,兰伟龙也不是很卖帐,虽然他对兰伟龙没有多少好感,但是他也绝没有想到刚刚上任一年多时间的兰伟龙竟然会出事情,这也未免太夸张了。   兰伟龙的事情主要应该是担任副市长之前任市国土局局长、区委书记的事情吧,兰伟龙仗着省里有人撑腰,太注意自己形象,和一些地产老板走得很近,比如和元丰地产的张丰和过从甚密,问题肯定是出在这上面。   他刚刚还万幸问题也就集中在公安系统,这马上就突破了他心里划的那条线了,罗善政虽然对兰伟龙不感冒,但是也不希望兰伟龙以这样的方式谢幕,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因为他非常清楚牵扯到房地产,那无异于又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盒子,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被卷进去。   罗善政又嗯哦了还一会,那边才算是把电话挂了,马立成注意到罗善政脸色有些发白,但是表情却很复杂。   “兰伟龙涉及石中军案被省纪委带走了,半个小时之前的事情。”   罗善政如同一个困极了的人一般蜷缩在沙发里,手肘搁在沙发扶手上,以手抚额,马立成同样神情严峻,沉吟了一下说道:“看来这一次上面是下决心要做一次大扫除了,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配合和做好善后工作……”   罗善政点点头,逐渐从刚才的巨大震动中慢慢回过味来,西原这些年经济上不去,出干部的机会就少,也导致很多干部很容易就顶到天花板了,上进之路不通也就消沉,乃至在金钱等方面变本加厉,这也好,就让这股大浪潮把污垢好好清洗一番,也算是为日后能够放心大胆用人打个好的基础。      第74章 突发情况(五)      兰伟龙的事情带来的震荡显然并不仅仅局限在西原,在贝湖省内都引起了强烈的关注,以至于参加省里专门针对徐良出事后组织的警示教育活动的各级干部听得都有点心不在焉,都纷纷打听还牵扯出什么人。   “这就是你选的人?”   周书明面沉似水的紧紧盯着金道申,一字一句的道:“真是选得到好啊,兰伟龙之前就有些风评不好,可是这些全被你们给屏蔽了!”   金道申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要被冷汗浸润透了,这该死的兰伟龙,这一回可真是害死自己了。   兰伟龙有些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他是知道,至于说风评,不招人妒是庸人,这年头越是肯做事,能做事的人非议就越是多,兰伟龙是有些缺点,但他没有想到兰伟龙会出这样大一个问题。   可他也只能硬起头皮认错:   “周书记,这个问题上我有责任,当时没有做好考察,没有仔细甄别下边反映的情况。”   周书明恨恨的瞪了金道申几眼,有些颓然,他也就是骂骂金道申出出气。   眼下的局面让他连兰伟龙的问题都无暇顾及了,一个厅级干部出问题对于自己来说还是承受得起,他眼下更为头痛的是兰伟龙会牵连出什么人。   作为省委书记,之前在徐良的事情上他一点都不掌握情况弄得他极为被动,所以在石中军的事情上是高度关注。   兰伟龙是因为和石中军有同一个交集——元丰地产而出事的,而根据他的了解,和元丰地产关系比较亲密的远不止西原市里的干部,还有省里的领导,比如艾和平、吴启江,还有眼前这个组织部长金道申,现在周书明也拿不准。   不要说这三个人都有染,就是其中一个再出问题,那他这个省委书记只能是黯然下台,特别是眼前这个人要是出事,可以说对他来讲,打击更是成倍的,所以他一瞬不瞬的紧盯着金道申问道:“行了,我也不想听你解释,我只想问一句,在兰伟龙的推荐上,你有没有其他想法?”   金道申一怔之后,马上明白周书明的意思,头赶紧摇得如拨浪鼓一般:“没有没有,这一点请周书记绝对放心,我金道申绝不会因为这些问题犯错误,我承认我和兰伟龙关系不错,但是仅止于关系不错而已,谈不上其他,不但兰伟龙如此,就是其他任何人也是如此,这一点,我随时可以接受组织调查。”   金道申一边说着,心里一边也想着,事实上,他和兰伟龙走近,也是因为周书明,因为当时西原的市委书记和周书明关系保持得不错。   听得金道申这么一说,周书明稍稍放心,金道申虽然有时候立场不坚定,性格偏软,脑子有时候也有些糊涂,但是正因为胆子有些小,所以在方面出问题的可能性反而不大,不过还是要听到金道申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心里才踏实,不是因为其他,是因为这干系实在是太大了。   “兰伟龙分管的是招商引资,这一块工作对于西原来讲是耽搁不起的,罗善政来我这里谈了谈兰伟龙出事之后谁来接替这个位置的事情,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周书明当然清楚两个副省级城市的书记在人事上一直都是希望谋求更大的建议权,而金道申在中间就是一个挡箭牌和缓冲的作用,相互之间肯定是互相较劲,照理说金道申推荐的人选出了问题,那么就该是罗善政推荐的人选上了,但是在人事问题上却不是非此即彼或者玩一出平衡那么简单,这里面很多东西还是非常微妙的。   金道申也有些拿不准周书记的意图,照理说眼下贝湖的局面对周书记并不是很有利,周书记显然是承受着极大的压力,这个时候是不是要适当的让让以求团结共度难关?   于是试探着问道:   “周书记,罗善政的想法是……”   周书明微微一皱眉:   “罗善政的想法是罗善政的意见,你的想法是你的想法,罗善政他代表的是西原市委,而你是省委组织部的部长,你是代表省委考察干部,各是一级组织,我现在要听你的意见,至于省委如何统筹考虑那是省委的事情,至于其他几个厅级副厅级的位置,你也斟酌一下。”   周书明无言的喟叹了一声,金道申确实是有些不堪重用,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要沉住气,就算是要团结要妥协,那也得看对方的反应后再说。   这个金道申这确实是自己的一大失误,可就算如此,眼下还不能把他怎么样。   因为在这个时候调整金道申的分工,这不摆明了金道申在干部考察方面存在不足,而他这个省委书记在用人上有问题么?   还是缓缓吧,等过了这个点再说吧……   金道申如蒙大赦一般从周书明那里出来,心里也颇不是滋味,也觉得有些憋屈,可是周书记对待他的态度有时候就想对待其身边的工作人员一样,这虽然也表示是自己人,可是他好歹也是常委,这显得不够尊重。   金道申有些自哀自怨,而在金道申离开之后周书明还在考虑怎么来应对眼前的局面,兰伟龙的位置空出来了不说,公安系统出现这么大问题,姚志铭的位置怕也是坐不稳了,毫无疑问,上面不会同意再由贝湖的人出任省厅厅长,而是会采取异地交流或者空降而来的方式。   这就涉及到邱忠浩的事情,公安系统这一次出这么大的问题,邱忠浩不想插手里面的人事安排是不可能的,之前姚志铭和邱忠浩之间因为工作上、人事上的事情也是积怨颇深,如果不适当的放一点,只怕姚志铭的日子更会难过。   还有赵国栋、洪志路、西原市委等等,这一次大家都算是要共度难关,很多问题就不能不面面俱到的照顾进去,想到这里周书明就觉得头疼……   周书明如此,陆政东同样也如此,贝湖现在等于是处在风暴的中心,对于省里的一二把手都是一种压力,省政府的办公会议通常都是高效率快节奏,不过气氛相对来说比较宽松,可这一次却明显有些压抑。   椭圆形的会议桌上明显的空缺了一个位置,显得说不出的突兀。   几乎所有人进入会议室之后都要下意识的看一眼那个固定的位置,虽然徐良已经不可能返回这个会议室,但是在人大常委会还没有罢免他的副省长职务,选举新的副省长之前,这个位置还只能空缺在这里。   秘书长杨启成似乎也觉察到了会议室里气氛有些低沉,有意要活跃一下:“省长,十一月的经济数据也已经出来了,也就最后一个月了,情况相当不错,按照这样的趋势,明年超越山秦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了。”   “是啊,西原的新城规划在国务院通过应该是没啥问题了,一旦通过,也就意味着西原比较大的固定资产投资即将开始,而且安新高新产业投资增速明显加快,预计在明年才会真正发力,加上三山两片发展带以及城乡统筹的扩大,按照这样的趋势,明年增速肯定高于今年。”   周若山也接上话头道。   陆政东也知道二人是有意活跃气氛,但是他现在的心情的确也好不起来。   兰伟龙又落马了,从徐良开始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副省级,两个正厅级干部,副厅级正处级干部更是若干,纷纷落马,这已经演变成为一个典型窝案串案,而中纪委仍然没有罢手的意思,这里面就很有深意了。   从种种端倪看,中纪委似乎盯上了艾和平,如果说艾和平真要是有问题,那么贝湖省才真的是迎来一场名副其实的灾难了。   这一次中纪委出手,看这阵势就知道怕是中央有意要在贝湖开刀立威了。   为什么会选择在贝湖,周书明想不通,陆政东同样想不通,难道是贝湖的真的比其他省市更为猖獗更为突出么?   陆政东觉得未必如此,尤其是在发现了这一系列案件都基本上是以西原市干部为主,即便是徐良的事情牵扯的主要也是西原,这让陆政东有些若有所悟了。   西原市的问题历来已久了,一直萎靡不振,内因占据很大因素,而现在高层基本同意贝湖和西原提出的西原新城规划方案。   而要让这个方案不至于被蚕食得满目疮痍,最后只剩下一个遮羞的外表,再对这样一个战略支点城市又是致命一击,从而严重影响中部崛起战略的实施,那么对西原政治架构进行一次彻底的清理就势在必行了。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中央是要对西原动一次大手术,以确保其能够承担起相应的职责,为新的一届班子提供一个更宽松的操作平台,同时也是以此惊醒全党全国。   所以这个时候,越是和西原有贪腐相关方面的事情,那就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好在关于艾和平这方面的事情似乎还是没有任何进展,不知道是艾和平真没有什么大问题,还是石中军、张丰和嘴很紧,总之,艾和平没有被动。   可即便是如此,贝湖现在也是一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样子,以至于周书明和他不得不人前人后都不得不做出一副精神抖擞气宇轩昂的模样,还得不停的四处参观和参加各种活动,发表讲话,以提振士气,以弥补这样的冲击带来的影响。   “嗯,今年基本上是达成了预期,不过……”   陆政东顿了一顿,他本来不想谈徐良等人的问题,但是眼下似乎人心都有些不宁,他觉得如果大家继续保持这种避而不谈的姿态,也许这种犹疑情绪还会继续蔓延,这会严重影响到工作。   “不过我还是先讲讲题外话,徐良等人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徐良不是我们贝湖省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这其中的大道理不用我讲,大家都听得够多的了,有一点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谨记,不要说我们在座的都是省级,副省级,就是再高的位置,该抓还是要被抓的,有的人以为只要能退休,那等于就是安全着陆了,这只是妄想,就算是退下去了,一样也会照抓不误,不这样,临退休出问题的事情根本得不到遏制,所以千万不要有任何的侥幸心理。   我为什么这么讲,是因为是因为现在从众式贪腐愈演愈烈,这面就广了,而现在各阶层的人对于贪腐都极为不满,反腐倡廉在某种意义上关系到党和国家生死存亡,所以反腐的力度只会越来越强,而光是加强都还不够,想要治本,总得创造一个治本的环境,那么治标就是必然选择。不以雷霆手段,很难奏效,所以当有一天,某地出现数名副省级领导干部一起被抓也就正常了,那震荡大不大?肯定大,可是还是不会有任何手软的。   到时候头天还贵为省级干部,副省级干部,第二天就沦为阶下囚,在铁窗中度过余生甚至倒在刑场之上,那就太不值得了。   还有身边工作人员和家属子女,请各位也要管好,别到时候一家人全部进去,连个探监的都没有,那就更可悲了……既然从政就要学会舍,有舍才能有得,又想从政又想捞钱,想要鱼和熊掌兼得,最后不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下场注定会很惨。”   陆政东非常清楚今后数年的情况,也非常希望在座的人不要出问题,或者说有问题的赶紧悬崖勒马,不出事,或者少出事,对于工作的顺畅开展肯定是大有裨益的……   陆政东这样的大实话让会场顿时一片寂静,这远比平常那种千篇一律的大道理冲击力更大。   “接近年底事情很多,时间很宝贵,好了,我就讲这几句题外话。总之该进去的人进去,该继续的必须要继续,肃清了害群之马,我们应该能做得更好,下面请各位谈谈明年一季度的工作打算……”      第75章 突发情况(六)      徐良,石中军的事情渐渐也接近尾声,这期间还牵扯出不少西原的人,特别是国土城建交通等部门的干部,不过吴启江和艾和平最终还是安然无恙。   从调查的情况看,这是张丰和放出的烟幕弹,艾和平从事统战工作,和工商界的老板们自然有联系,张丰和也就把这作为一个炫耀的资本,而吴启江和张丰和之间也大体是这么一种关系。   而事实上张丰和在省里所结交的正是徐良,只不过张丰和很是聪明的让徐、石二人互相不知道而已。   徐良正是以为石中军和张丰和没有什么关联,才把石中军作为立功赎罪的筹码,可是哪曾想,这个筹码把张丰和以牵进来反过来让他一直没有交代的事情一下又曝光,这被很多贝湖人笑称是真正的搬起石头(石中军)砸自己的脚。   而对于石中军来讲,他同样也没有想到刘雨梦有他做后盾,有他给找赚钱的路子还不知足,而且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刘雨梦担心他有一天出事牵连到她,也留下了一些将功赎罪的东西,这也成了他出事的导火索。   这对原本一直以为刘雨梦对他是有情有义的石中军来讲,也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而刘雨梦也没想打她聪明反被聪明误,因为这些东西不但把石中军牵连出来,她的行踪也完全暴露,等待她的是被引渡回国。   “作为像徐良,石中军这样的领导干部,却是被一个商人,一个女人玩得团团转,实在是可悲可叹的一件事情,同时也是值得很多领导干部深思的一件事情。”   中纪委副书记和顺科很是有些感叹的说道。   周书明、陆政东还有洪志路也都苦笑以对。   和顺科到贝湖来不是来办案的,而是专程前来传达有关精神,事实上徐良和石中军的案子基本已经调查结束,中纪委这一次动作大,不过在时间上并没有拖太长,显然也还是考虑对贝湖,特别是西原的影响。   中央这一次肃清西原的陈腐,给现任贝湖省委和西原市委一个更清澈更自由的发展运作空间,这是中央的主要意图,虽然在这之前,中央并没有给贝湖省委明确的讲,只是打了招呼,恐怕周书明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和顺科此次前来想必也是有安其心的意思。   对于周书明来讲,中央的真实意图他虽然已经了然,但是在这样的意图之下明显这件事对于他而言还是一个打击,一种削弱。   可里面的一些东西,他还是一头雾水,很比如徐良的线索到底是什么人提供,是怎么摆上高层的案头的,这才真正发起这次霹雳行动的推动者到底,可是这些,和顺科讳莫如深,连只言片语也没有透露。   当然他也怀疑过很多人,包括陆政东在内,这件事对陆政东的影响虽然同样是负面的,可陆政东是不是急于推杨永清上位而演出的一处苦肉计,一箭双雕,既助杨永清快速上位,又打击他这个书记?   杨永清的工作能力和成绩摆在那里,已经得到很大程度的认可,就算是他这个省委书记,也不得不承认杨永清确实很能干,在这样的情况下,陆政东完全没必要如此,而且这样的事情遮掩得住的时间不会太长,陆政东不可能为了争取在贝湖的话语权去冒很大的政治风险。   周书明虽然没有从和顺科这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有些遗憾,心里也决定这件事他一定还是要弄个水落石出的。   周书明执着于弄清徐良等事情的幕后主推者看着似乎很小心眼,似乎和其省委书记的地位身份极为不相符,可实际上真正到了这个层次的人,还真是在这样的事情上绝对的较真。   这不是胸襟的问题,而是一种警惕,能够坐上这样位置的人都是从阴谋阳谋的“枪林弹雨”中拼杀出来的,最为忌讳的就是被人黑了一把,连对方是谁都摸不清,所以搞清这样的问题只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周书明也不去再想那些,不管怎么样,这样烦心的事情现在总算是告一段落,也算是翻过了一页……   和顺科谈完这些看样子有些话需要和周书明单独谈谈,陆政东便和洪志路出门透透气。   “树欲静而风不止,我知道贝湖的问题迟早会爆发出来,但是没想到来得这样快这样猛烈。”   洪志路语气有些低沉,似乎也有些索然:   “要是早点发现,影响也不至于这么坏,这么大。”   陆政东拿不准洪志路真正想要表达一个什么意思,从表面来讲,这件事对洪志路的影响并不大,徐良毕竟是中管干部,省纪委是无权查处的,可是从另一方面,徐良又牵连出这么多厅级处级,这是省纪委可以查处的范围,从这个意义上讲,他这个省纪委书记多少也有些责任,而洪志路的意思又不完全是这个,似乎暗指在这些问题上周书明不支持。   按照现行的体制,省纪委还是在省委领导下开展工作,涉及到厅级干部必须要省委书记点头才可能展开调查,洪志路的意思是周书明一味求稳,结果脓疮越来越大,最后这个大脓疮还需要中纪委来挤掉。   “徐良,兰伟龙、石中军等人这个时候暴露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要是在西原大规模的新城建设中间来这么一下,那对西原可真是没顶之灾了。”   这道理很简单,如果没有这么一下,很多人在这方面肯定是越发的猖獗,到时候那涉案的人就会越高越多,到时候很多项目不得不因此而暂停,甚至由于负面影响过大而让新城计划有中途夭折的危险。   洪志路点点头:   “是啊,教训深刻啊。”   “确实是教训深刻,这说明我们在这方面的工作确实有需要加强和改进的地方,出现腐败问题,就说明我们工作没做好?就是丢面子?这样的看法很片面。   而为了稳定而稳定,我认为这样的看法也是不妥的,不可否认,反腐在短时间内确实会对我们的工作造成一定的影响,这一点无可讳言,可是从长远看,紧绷这根弦,实际是会极大的促进我们的工作。这一点,不用我多讲。   所以我认为一个地方查处腐败案件和惩处贪腐人员的多少并不代表着这个地方腐败的严重与否,只能代表其反腐倡廉的力度如何。   如果某地歌舞升平,清廉无比,我觉得反倒是说明这个地方问题很大,任何事情都不能脱离大背景单独去看,在目前这样严峻的形势面前,那个地方能够独善其身,那个地方是世外桃源?   要么是反腐力度不够,要么是贪腐分子手法翻新,一时之间没发现,要么就是刻意的营造出一种清廉的虚假气氛,特别是第三种,这看似为了稳定为了发展,只会让问题越来越严重,问题越来越大,实际上是遗祸无穷,对一地发展不利,实际上也是让有的干部越走越远,害了有些干部……”   洪志路点点头,很有些感慨的说道:   “呵呵,搞经济工作的,总觉得纪委惩办贪腐干部会影响发展,真是难得有如此理解纪委工作的人,看得出来,政东省长是真理解而不是和我客套,不像有些同志当面大话说得震天响,背过身就觉得纪委就是添乱的添堵的,难怪这次山岳书记在听取案情汇报的时候特别提到政东省长在这方面是非常有原则,也非常有能力和水平的,看看安新,不管是在反腐倡廉的预防机制还是严格执行方面都很到位,这也是安新能够取得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   陆政东听洪志路坦然提到唐山岳心里也是微微一动。   这一次省里不少人对洪志路是颇有微词,有人觉得这一次中纪委对贝湖采取狂风暴雨的方式也和洪志路有关,洪志路应该在里面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觉得洪志路是为了踏进中纪委而对贝湖不管不顾,至于周书明,虽然表面上最近是力挺,但是深知中间有些东西的陆政东却是知道,只怕这一次周书明对洪志路的意见更大,洪志路恐怕也是觉得他真是被孤立了,毕竟保持距离和被孤立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这也让洪志路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洪志路这是试探,或者理解成求援也不错,这也是一个契机,当然陆政东也很清楚,作为洪志路这样的人来讲,彻底的倒向他不可能,表示一下亲近不过是为了度过眼下的难关。虽然如此,但能够赢得洪志路的好感,在工作上互相支持,作一对松散的盟友这无益也是对他大有益处的。   不管怎么讲,这一次徐良等人出事虽然对于省里最高层的政治格局不会产生根本性的影响,但是肯定还是会促使贝湖省里的最高层产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陆政东笑着摆摆手:   “反腐,不能指望这一次犁庭扫穴就万事大吉,一次犁庭扫穴能震慑的时间也有限,也不能指望一项制度的实施就一劳永逸,一个好的制度也只能保证大多数人不犯或者少犯错误,像现在正在宣传的号称百廉市,他们在这方面确实是做了不少工作,书记、常委检查责任制落实情况,时间少则一周,多则半个月,纪委更是像猎狗一般虎视眈眈的紧盯着,市长凡是布置大工程,都把监察局长带上。就是这样敢于抓班子,管严领导成员;敢于抓下级,一级抓一级地抓下去;敢于抓自己,以身作则。   这样从上至下,从下至上的一整套监督体系,人有心的人无胆,有胆的人缺少机会,确实是起到了不错的作用。   可即便是如此,世界上没有百腐不生的真空,在市场经济和经济国际化过程中出现的腐败,许多是我们从未遇到过的,特别是腐败现在显然是出于高发期和上升期,就算是百廉市,他们也出了问题,他们的一个副市长也出了问题,而且看情况估计问题巨大。”   陆政东是清楚的知道那位副市长即将创下共和国之最,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这么讲不是否定该市,也不是否定制度建设,相反,我是非常认可他们再这方面的努力的,卧这么讲的意思是稍有松懈,贪腐肯定重新抬头,反腐在现阶段依然面临非常严峻的形势,反腐倡廉还是要警钟长鸣,常抓不懈,保持高压势态。”   洪志路要的就是陆政东这样交底的话,陆政东这番话让他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第76章 意外之喜      徐良、兰伟龙、石中军等人的事情告一段落,则是意味着另一件事的开始——对于这些空出来的位置进行调整就提上了议事日程。   每一轮人事调整之前都会引各种无数的内幕加最新的消息,而且这样的路边社和底下组织部的消息流传和变化也永远抢在正规渠道发布之前。   事实上从得到那些人落马之后,这样的讨论依然开始,可是更多的时候则是谁谁谁会上,可好一阵却是没有下文。   而那些“业余组织部长”们却是不慌不忙的分析起缘由,什么案情还没结束暂时不敢提拔之类的,然后又进行下一轮“人事竞猜”,某某局长原来对老百姓态度不大好,现在又是如何如何,某某政委最近频频在电视上露面,而某某常委的精神显得更加焕了,总而言之,他们都是在不断变幻着形象,在人们的猜测和幻想不断的“成长变化”着,外人也总能寻找到相对应的细微之处。   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们就会以预言者的形象很笃定的告诉周围的朋友,早就知道某某要升了,你看看他怎么怎么就知道了。   而事实上,真正的局内人才知道人事上的变幻莫测,那一张两指宽的调令没有发出之前,一切都存在变数……   “道申,这边人事考察研究恐怕要抓紧了,先拿出一个大名单来,征求一下新中书记的意见,然后充分征求各方意见,最后再来碰头。”   周书明说道。   “周书记,政法系统这一轮人事调整比较大,杨树安毕竟才来,很多情况这么短时间内他只能通过一些比较狭窄的渠道来掌握了解,在这个问题上还是要注意的。”   姚志铭离开省厅厅长的位置这几乎是没有任何疑问的,而继任者杨树安从外省调来也没任何疑问。   金道申和邱忠浩接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邱忠浩一直被压着,这种难得的重见天日,哪能那么容易就罢手?   主动找自己了解全省政法系统的干部使用情况,这些动作无一不在证明邱忠浩邱忠浩是想要借此机会树立他在政法系统的地位。   周书明沉吟了一下道:   “忠浩我看他这段时间也跑得挺勤,省政法系统基本都跑了个遍,那也听听他的意见吧。”   周书明的意思是邱忠浩的意见可以听一听,但最后的人选还是由组织部来定,这一次他没有犯上一次的错误,完全揣摩清楚了周书明的意思,可周书明这个隐晦的态度让金道申有些苦恼。   这实际上是太难操作了,看来周书明是不想在这一次人事调整上受人掣肘,特别是邱忠浩,邱忠浩的一些动作是在为之前政法系统出现问题进行灭火,可恐怕在周书记看来,邱忠浩是有种火中取栗的感觉,而周书明是最在乎这一点的,邱忠浩完全在不知不觉中犯了周书记的忌讳,这也让他先前在周书记这边做的一些正面工作被抵消了。   如果是这样,这就意味着陆政东可能会在其坐收渔利了,但这种事情金道申也无法言明,他只能说做到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不敢再多事,不然到时候吃排头的还是他。   何况实事求是的说,在他征询陆政东对干部人选的时候陆政东提出的设想和意见也的确相当肯,人都是有私心的,可是陆政东并没有提及他的铁杆支持者,还是能够做到公私兼顾,在这一点上陆政东的确有其过人之处。   陆政东在这方面确实显得很从容,即便是邱忠浩暗示安新可以有更多的政法系统的人可以调入西原,他也不为所动,对着原安新市下属的金威市委书记、安新新任市委组织部部长张忠平说道:“我现在这个位置比较微妙而尴尬,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安新政法系统的干部从安新调到其他地方都可以,可是调到西原,我觉得不妥。”   对着自己曾经非常欣赏的部下,陆政东也没有那些弯弯绕绕:“虽然现在安新没有把西原当成是对手,但在西原肯定不这么看,对于一个超越自己的城市来讲,特别是在刚刚经历一场贪腐地震,他们的心情是复杂的,调过去,在西原的人看来就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去接管他们。   而从某种程度上,调过去的人肯定也是希望西原方面能够看到安新的一些与众不同的作法,这样的两种心态很难磨合到一起。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事西原市省城,是省委省政府所在地,各方的博弈不可避免,矛盾也就难免,当种种矛盾纠结一起不可调解时,那会找上谁?而且据我了解,这些年来,西原市局存在一个怪现象,许多关键部门的内设机构负责人一直不能到位,严重影响了工作效率,原而原因就在于权力纷争厉害,谁上谁不上都可能造成局领导班子的矛盾,即便是这一次大换血,在这一点上也是很难平衡的,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架在火上烤。西原公安系统如此,其他方面又何尝不类似?”   张忠平听得陆政东如此讲,有些赫然道:   “是我考虑得太简单了,总觉得干部交流是好事,能出干部是好事,没有考虑得太细致。”   陆政东笑着摆摆手道:   “干部交流是对的,出干部也是对的,只不过眼光不要只盯在西原上,西原这边还是从其他地市调进去比较妥当,而安新的干部往其他地市调,这样效果恐怕会更好一些,如果真是想干一番事情,不要迷恋大城市,越是落后和艰苦的地区,越是应该动员他们去,这对他们的成长有好,这对他们的成长有好有在经济相对发达的地方工作过的经历,有在经济落后工作过的经历,有在繁华的地方工作的经历,有在艰苦之地的历练,这样的锻炼价值更大,而且从今后选拔任用干部的标准看,有过在艰苦地方工作经历的应该会在提拔中优先考虑。”   张忠平自然是一点就透,安新的干部调到其他地市,其优势更能凸显出来,而且远离西原这个是非窝,也更容易干出一番事情出来。   “省长,我听我在国家统计局的同学讲,我们去年的经济总量如果不是山秦在统计口径上做了点手脚我们贝湖省已经是超过了山秦省。”   “哦?是吗?我是感觉两者很接近,倒没想到会超过。这个数据还没公布吧?”   陆政东也是微微一愣,说实话,他也没太关注这事,在他看来,零四年超过山秦有点勉强,而零五年一季度应该会稳稳当当的超过山秦。   “还没公布,但已经上报给国务院的领导了,应该已经签字了,不可能更改了。”   张忠平有些遗憾的说道。   陆政东不由一笑:   “你这个同学可是够坏的,早不告诉你迟不告诉你,到了不可更改结果却又还没出来才告诉你,这分明就没安好心。”   张忠平也是一笑:   “是啊,我那同学就是这么一个人,他是会计专业出身,谨小慎微,是不愿意犯错误的,可是又拗不开同学之情,也就只能想这样的苦办法了,苦了他自己不说,也苦了我们贝湖的人,他这样一说,你说超了吧?公布的没超,你说没超吧,事实上超了,这反倒弄得我们贝湖是上不上下不下,痒不痒痛不痛,浑身都不痛快。”   陆政东听得张忠平这么说也不禁哈哈一笑,确实是如此,要是直接出来没超过,那贝湖也就只能认了,弄这么一出,确实让人有点哭笑不得。   陆政东笑了一会摆摆手道:   “其实这也没什么,两者之间超于不超也就两个亿的事情,争论这个没什么意思,超过山秦,也就能够提振全省士气,而从经济形势上讲这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更关键的是要看后劲。”   陆政东对于今年迫近和山秦的差距是有相当自信的,只是对于今年超越山秦还是明年他倒是看得很淡,因为超越山秦在他看来算不上挑战。   张忠平却是道:   “省长也不要太谦虚了,这怎么也算是意外之喜,这已经是足够让人振奋了,想想贝湖这些年一直都想超越山秦,到最后却是越拉越远,也只能省长你有这样的能力,就算今年不相上下,明年我们贝湖肯定超越他们,说实话,以前每次开会遇到山秦省的干部,我就浑身不自在,更可气的那些家混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老是显示他们经济总量排在我们前面,弄得我们是憋闷不已,我们跟在山秦屁股后面吃了这么多年的尘土,现在好了,终于轮到他们了,有省长坐阵,他们永远都只能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尘土,看他们还嘚瑟不……”   陆政东看到张忠平一副快意的表情也不禁莞尔一笑,对于很多贝湖的干部来讲,之前确实在山秦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据说周书明每次去京城开会,遇到山秦省委书记就绕道走,这虽然有点夸张,但也绝非完全空穴来风,想想每年都是把山秦作为超越目标,可是年年都被人家压在下面,这种滋味换谁都不会好受……   既然是这样,这也是一个机会,这对于周书明来讲,应该是最为高兴的一件事情了,今年发生这么多事情,周书明不仅要承受来自中央的质疑,同样也要考虑如何来平息省内汹汹的民意,以至于到了年末,周书明对于经济数据的追求到了不遗余力甚至是不惜代价的地步,因为周书明实在是太需要一个东西来支撑了,太需要一个东西来让他喘口气了,事实上超越山秦无疑这个就是最好的支撑了。   而事实上,真正实现追上山秦经济总量的,周书明所严令拿下的那些项目由于时间关系在上一年度贡献很小,真正实现增长的还是他采取的那些措施,这一点其实周书明自己也很清楚。   这对于他有相当的好处——周书明没有搞过经济工作,在调到贝湖之前一直都是搞党务,这是他最大的短板,而想要超过山秦,让山秦只能跟在贝湖屁股后面,周书明恐怕还是要更多的借重他,不会再不惜代价的去强调搞项目,而是会支持他的想法,这对于他提出的更多的经济战略构想在常委会和省委全委会通过大有裨益。   而另一方面在关于经济发展方面的干部任用上,想必也会因此而赢得更大的发言权……      第77章 交流亦是交锋      周书明一直想对常委分工进行微调,主要就是调整金道申,可是眼下省委常委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把省委秘书长兰超华放到省委组织部长的位置上固然可以加强省委组织部的工作,可是金道申出任省委秘书长又是周书明所不能接受的,省委秘书长需要更高的沟通协调能力,金道申显然更难以胜任。   不过眼下的人事调整也让周书明想到了一个权宜之计,利用这一次人事调整把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进行调整,换上一个沟通协调能力更强的人作为常务副部长,以弥补金道申在这方面的不足,而且在人事方面,让兰超华这个参谋长也要发挥其参谋的作用。   这虽然还是有些缝缝补补的味道,可是在眼下也只有如此了……   “你们组织部圈定的考查范围看来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只是在范围上是不是还可以更广一些,要五湖四海、不拘一格嘛……”   春节前按照惯例是人事微调的时间,陆政东看了一眼专门来征求他意见的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付成励,说道:“我看调整主要集中在省直机关,省直机关的干部由于工作的地方和性质,在确实在视野、见识、眼光等方面有其优势,不过太过于集中,也就让其他地方的干部失去了机会,这不利于优中选优。英雄不问出身,我看还是不要太多的考虑是在省直机关工作,还是在下面地市工作,关键一点还是要考虑能力,特别是在进行全面赶超山秦的关键时候,应该把在经济方面能力突出的干部放到更为重要的位置上,这才有利于全省这个最为现实和重要的大目标的实现。”   付成励有些尴尬,本来像这样征求重要领导意见的工作是常务副部长严子陵的工作,只是有传闻严子陵也将是这一次调整的候选对象之一,所以这项工作才会落在他头上。   作为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其位置决定了严子陵不可能去冷门的厅局或者担任市长,严子陵要么是去西原担任副市长,要么去地市担任市委书记,去向很窄,很容易就可以圈出来。   从目前的感觉看,上面似乎有意让他再进一步,担任常务副部长,所以有些东西他也必须要有一杆秤。   “省长,这还是一个初步方案,也没有具体明确,这一次来征求您的意见,看看您对这一次调整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付成励微笑着道。   付成励只能讲听听想法,至于根据这样的想法是不是能做调整,那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事情,所以是不能乱表态的。   “嗯,我的想法大体就是这样,之前和道申部长交流的时候我也谈过,当然组织考察工作是你们组织部分内的事情,也是你们最为擅长的,我只是想强调一下眼下的工作重心是大力发展经济,这也是周书记所一再强调的,当然在干部的提拔和培养上要注重公开透明,充分了解社情民意,要真正把任前公示制度落实到实处,对反映出来的干部纪检部门要认真核实,不能走过场,更不能带病提拔,防止出现类似于石中军兰伟龙等现象的再度发生……”   陆政东当然清楚付成励的职权,也很清楚这样的征求意见不会就是他一个人,他也很清楚金道申其实只是周书明的一个提线木偶,这样的征求意见其实意味着周书明也很清楚眼下的局面对其不是太有利,从而以此对相关的副书记、常委进行试探和暗示。   陆政东也通过这样以及其他一些方式在展示自己的观点,算是对周书明的一种回应,这个策略直观明朗,落落大方,但是却要看一把手怎么来看了。未来总是充满不可预知性,所以未来才称其为未来而不是现实,而在体制内,很多情况更是千变万化,此消彼长,如何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为我所用,这是一个睿智的政治人物必备的素质。   陆政东自然是不会放过周书明这个时候处于困难期扩大自己影响力的机会,当然他也很清楚,动作还是要以缓和、迂回为主,不能对周书明的刺激太过强烈,而是应该让周书明觉得是在为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前进,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嗯,好的,省长的意见我一定会和道申部长转达的。”   对于陆政东,付成励倒是有过接触,不过这样的单独接触还是第一次,比他想象的要好接触,不像有的常委或者副书记那样刁难他这样具体办事的人……   周书明这段时间可以用快乐并痛着来形容,快乐是他到贝湖也几年了,原本每年都提的超越山秦每到年终岁末就变成没有影的事情,而这一次终于是真正看到了希望,而痛的是徐良等人的震荡依然还是对他产生了一些负面的影响,而且在后续的人事安排上如何通过协调妥协最终实现他的意图最大化也颇让周书明头痛。   周书明一直掂量着需不需要用书记碰头会的方式来协调一下这方面的事情。   按照约定俗成的原则,研究人事的碰头会一般说来是由省委书记提出,省委副书记以及组织部长参加,随着反腐倡廉形势的需要又增加了纪委书记参加。   而这一次政法系统需要调整的幅度比较大,就算他再不喜欢,要开碰头会,邱忠浩还是得参加。   一个马新忠一个邱忠浩,这让他很是腻歪,他之所以一直迟迟没有决定开这个碰头会就是感觉到自己有些把握不住这一次调整的节奏,一旦把握不住,这个碰头会可能意义就不大,甚至有可能还没有上常委会上就陷入了僵局,这种碰头会弄不好结果会更糟糕。   “周书记,我建议你和政东省长好好谈一谈。”   兰超华似乎也意识到了周书明的犯难,建议道。   “哦?为什么是陆政东而不是马新忠?”   周书明有些讶然的抬起头问道。   这种事情在马新忠那里让让步,马新忠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而对于陆政东,那就另当别论了。   兰超华对周书明的心思是洞若观火,说道:   “组织部去向政东省长概略的汇报了一下本轮调整的一些思路,但是政东省长似乎不太满意,认为考虑省直机关部委的干部过多,而对地市基层干部的考虑太少,要求组织部门做到五湖四海唯才是举,把德才兼备的干部提拔到更为重要的岗位上,他特别提出要多考虑各擅长经济工作的优秀干部,大胆的把他们选拔到重要岗位上来。”   周书明不置可否的喝着茶,陆政东这番话的落脚点在什么上他自然清楚,摆摆手道:“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我认为在之前的方面总体上是不错的,要调整也是细微的调整,这件事还是以组织部为主,其他的意见适当考虑就行。”   兰超华觉得周书明的想法太过于理想主义一点了,眼下不是以前,形势比人强,这一系列的风风雨雨之后,周书记事实上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完全的说一不二了,在这样的情况下,适当的妥协与让步,共生共存是最为现实的选择。   而且他也更清楚一点,周书明毕竟在贝湖呆了几年了,按照惯例,也省委一把手在一地呆的时间不会太长,也就是说周书明在贝湖也没有几年的时光,这恐怕也是周书明的一块心病,周书明自然是希望在离开贝湖之前能够在贝湖完全其重要的人事布局,这样在离任之后才能保持足够的影响力,这也算是他们这一系交给他的一个重要任务。   但有些话,即便是他这个深得周书记信任的人也不好讲,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看成是在为他自己谋后路,所以他沉吟了一下才说道:“正因为之前的方案整体不错,所以我觉得您可以和政东省长好好谈一谈,我觉得政东省长的一些意见也并非没有道理,你们俩位把大的方针政策确定下来,这样下面才好操作一些。”   兰超华也是沉稳的说道,虽然有些话不能讲,但作为周书明最为倚重的“摇扇子”的人物,有些话他必须要说到位。作为省委书记,周书记看问题的角度也应该更宽更高,应该立足于长远,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才对。   “如果我和陆政东两人之间沟通不顺畅呢?”   周书明不置可否的反问。   “那我会按照您的意思再和新忠书记沟通一次。”   兰超华淡淡一笑道。   周书明看出了兰超华笑容里的别有意味,沉吟了一下道:“你是觉得新忠书记想法会更多?”   兰超华摇摇头:   “新忠书记想法多少暂且不论,关键的是政东省长毕竟是省长,他必须要对全省经济发展负责,保持全省的稳定,为发展创造一个更为有利的环境,所以他必须和书记您在大方向保持一致,才能达成这样一个目标,陆政东应该是非常清楚这一点的。”   兰超华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而在发展经济方面,如果说之前在全省这个层面还有待观察的话,经过这一年的表现可以看出完全是值得信任的,超越山秦仅仅是第一步,想要在这方面有更大的作为,把一些真正懂经济的干部放在更为重要的位置上,这就显得很有必要……”   周书明握着茶杯的手停了下来,显然兰超华的话对他有些触动。   兰超华的话说得相当委婉,但要表达的真正意思却不简单,在兰超华看来,超越山秦在贝湖来讲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算是一个亮点,可以让他松一口气,但是放在全国,放在中央领导面前这显然就不值得一提。   要想在全国成为亮点,一扫之前的晦闷之气,那在经济发展上还需要进一步有所作为,如果能做到这一步,那他肯定也是受益无穷。   而和马新忠妥协,纯粹就是为了妥协而妥协,马新忠既不会从此就坚定的支持他、改变对他的态度,也不会对改善今后的局面有什么影响。   “你说的也很有道理,我会认真的考虑一下再决定。”   周书明这么讲实际已经是原则性的考虑采纳他的意见了,之所以没给他一个最明确的回复,想来周书记也是哦需要考虑如果要和陆政东成妥协需要在哪些方面作出让步,而这种让步又不能损害他已经和关京马新忠山、罗善政等人达成的默契。   周书明确实是觉得兰超华很有见地,也觉得是该和陆政东好好谈一谈了,徐良事件的爆发让贝湖局面更显混沌,而这种情况是周书明不愿意见到的,他现在的想法变得理性了很多,尽快让贝湖稳定下来,在经济发展上要能够有一些确确实实拿得出手的东西,正如兰超华所讲,陆政东在这方面确实是比较靠谱的,通过这一点来环节面临内外压力,这也是在眼下最能可行的办法……   贝湖的东郊宾馆虽然外面是寒风瑟瑟,但是宾馆内依然是绿树婆娑,鲜花绽放,陆政东和周书明徜徉在其间。   “周书记,从目前的发展趋势看,西原的新城建设开始正式提上日程,大规模的固定投资即将开始,安新的经济增速也会进一步提高,这是两个龙头,从全省看,全省工业固定资产投入增速也明显加快,创建名牌和做大做强一些优秀企业的进展也不错,特别是农业产业化这一块,由于扶持到位,虽然时间不长,但效果还是很不错,产值的提升是肯定的,这些都将对我们经济增速有一些贡献,在这一年中拉开和山秦的差距,这基本上是没有问题。”   陆政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周书明才继续道:“因此,我们在经济政策上和具体的经济措施上就能够显得更为从容,在强调发展速度的同时应该要考虑发展质量,特别是在发展质量这一块我们应该更有些作为,也就是要做到又好又快的发展,这个‘好’字,既讲求经济发展的效益好,经济增长的质量高,又要求节能降耗的效果好,环境保护的成效大;既要经济发展的宏观效益好,又要让人民群众从中得到的实惠多。这个‘好’字,又特别注重发展中的‘协调’二字,即实现速度、质量、效益相协调,消费、投资、出口相协调,人口、资源、环境相协调。   当前和今后相当一段时期,就贝湖经济发展的切实需要看,好比快更重要。   这么多年持续高速发展,从全国来讲既创造了惊世的业绩,也积累了许多问题和矛盾。这些问题和矛盾同样存在于贝湖,这里面既有发展中难以避免的因素,也与我们在既往的发展中较多强调‘快’,而常常忽视‘好’有很大关系,不下大力气解决,既是贝湖经济现实的危害,更是长远的隐忧,甚至有可能导致经济的大起大落。化解这些矛盾和问题,就要调整思路,从‘好’中求‘快’,把‘好’放在整个经济发展更加突出的位置。   实现又好又快的发展,这是贝湖发展的迫切需求,因为只有一批有质量的项目或者企业才能支撑起贝湖能够持续的高速增长。   当然,强调发展的好,不是不要‘快’,而是为了实现持续长久稳定的快,从目前贝湖的现实来讲,经济保持较快的发展速度是必须的,也是必须放在第一位的,想要在又好又快这方面做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成绩来,这还是需要很多努力,比如在人员、资源的配置上予以优化,在考核机制的比例中占据更大的比重等等……”   周书明不可觉察的皱了下眉头,当下的提法是又好又快,他也听到一些地方有又好又快这样一种提法。   汉语言是奥妙无穷,同样几个字,简单的排列组合变化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就会截然不同,好字当头和快字当先,所表达的意思是一个强调发展质量,一个更强调发展速度,这样的提法会直接体现在工作的侧重点上。   就贝湖现在需要奋起直追的情况而言,基础差,底子薄,现在最为急迫的是如何把盘子做大,而过分的强调发展质量,强调好,实际上是把很多项目和企业直接拒之贝湖之外。   “政东啊,我也何尝不知道发展质量的重要性,可是就我们贝湖现在的情况,我们哪有本钱挑三拣四?”   周书明并不赞同陆政东的观点,现在也就两个人在,他也就没有那种套话,而是很坦然谈出自己对赵国栋观点的不认坦率的表达了他的不同看法:“如果我们贝湖已经是一个各方面基础设施等软硬件都比较发达的地区,那么你所说的又好又快相对来说要重要许多,党委政府也可以在工作上往好的方面去努力,但是就我们贝湖目前在很多方面还落后的情况下,不得不靠做大盘子来实现GDP总量增加和经济增速的提高以及带动财政收入增加,只有这样,贝湖这盘棋才能活泛起来……”   陆政东笑了笑,又好又快现在中央还没提出来,应该是在一年之后即零六年底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才正式有这样的提法的,这样的提法事实上是经济发展理念的一个重大转变,就算是这个提法提出来数年之后。那些单纯追求GDP政绩,那些为了招商引资不惜牺牲环境,那些以牺牲群众利益为代价的所谓“发展”依然在相当程度上存在,更遑论现在国家层面还没有这样的提法,周书明并不赞同在陆政东的意料之中,但陆政东还是要讲,自然是有他的考虑,也有把握让周书明接受他大部分的想法……      第78章 大将之风      周书明见陆政东听得也很认真,显然也是非常认真的在思考他所讲的,便继续说道:“中央现在日益看重发展质量,以及发展要让老百姓实实在在的从中感觉到真正受益,这是好事,也很有必要,但是对于贝湖来讲,这需要一个过程……”   陆政东点点头:   “我们的责任是要推动贝湖尽快的迎头赶上,而如果在政策上变化太大,那会导致混乱和下面的人无所适从,我的想法并不是其他,而是兼顾,我们现在落后,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也不完全是坏事,这意味着我们不必走那些发达地区的老路,也就是先发展后治理,事实上这付出的代价注定是非常惨重的,如果我们还走那样的老路,我们是要负历史责任的。”   陆政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而且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是,贝湖的底子薄,基础差,可是想要在经济增速上有重大突破,这并非是短时间能做到的,而且在经济总量上要有大的突破就更为困难,特别是我们有几个大包袱不是一下能解决的,经济增速短时间我们就是拼了老命,恐怕在短时间内想要挤进前十也是很困难的,现在排名前十的没一个不是增速在二十以上的,我们现在多少?堪堪就刚过百分之十,这差不多都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了。至于经济总量,我们也就是和山秦这样的身份玩玩山中无老虎的游戏……”   事实上陆政东对于贝湖今后几年的发展心里已经是非常有数了,他的一整套措施下来,不说经济总量冲击前十,至少在经济增速上绝不会落于人后,但这个时候他绝不会表露出这样的信息,而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周书明有可能放弃他那套激进而又具有后遗症的作法。   同样一个目的,意思怎么表达很重要,其产生的效果也截然不同,这就是语言的艺术,或者就是所谓的情商。   陆政东的话说得比较委婉,但他相信周书明应该完全能够听得懂,那就是一味的想在经济增速和经济总量上找出路,这实际上并不是一条很好的出路。   那么在对根本政策不做大的调整的情况下,换一种方式,突出一些新的思路,这更容易成为一个亮点。   周书明微微一怔之后,皱眉陷入了沉思。   陆政东很能把握周书明的心思,周书明到贝湖也有点年头了,但是准确的说贝湖的发展并没有多少新变化,这是周书明内心最大的隐痛,前期江书记只想平稳过渡,根本没有多少心思考虑其他,更不用谈长远规划了,其后又和杨凌峰搞得水火不相容,弄得下面也是无所适从,可以说这两年时间,诸多客观因素的影响,安原并没有真正形成一个像样的发展思路和规划,而时间却不等人,周书明现在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贝湖是个人口大省,但仅此而已,不是经济强省,但由于其人口多这一特殊性,历任省委书记比之其他一些身份的安排还是算好的。如果后面几年还拿不出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出来,周书明恐怕就需要考虑他会不会在这个位置卸任后打破先例了。   杨凌峰好歹还是去了三建办当主任,他要是被弄去什么党史办当个第八或者第九副主任,就算别人不幸灾乐祸,恐怕他自己都会觉得恶心透顶。   所以周书明才会显得如此急迫,想通过GDP和财政收入以及一些让世人瞩目的大项目大工程来获得中央认可,而自己则是更希望以一种更理性的,真正可持续的真正能提现科学发展观的方式来实现自己的意志。   但这种不同最后还是归到一个大方向上,那就是希望贝湖能够尽快迎头赶上。   这也是一个基础,是双方的契合点,正是因为有这个,两人今天才会进行这样的交流和沟通,其目的也是在这样的基础上最大限度的赢得对方的认可和妥协,进而体现到近期的人事调整安排上,这就是陆政东的目的,当然,周书明一样也是怀着这种目的而来的,这一点陆政东也同样心知肚明。   妥协会是最后的结果也是必然的结果,否则就不成其为政治特色了,只不过是在这样的妥协中谁真正收获得更多,在这方面陆政东处于主动,因为虽然两人都需要在贝湖干出成绩一致,相对而言,周书明毕竟在省委书记位置上的年头摆在那里,显得更为急迫些。   周书明的步伐明显的变慢,陆政东的话确实是对他有那么一点吸引力的,陆政东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也就是创新,当然这种创新绝不是凭空想出来的,应该是陆政东根据他的观察摸到了高层主要领导的一些心思,一些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的新提法,新举措,他也希望陆政东所说的能够变成现实,哪怕这会对自己的自尊心有一些打击,但是比起政治利益来说,这在可以容忍范围之内,但在这样的事情上就玩点文字游戏肯定是逃不过高层的火眼金星的,陆政东必须要拿出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来,才能真正让他信服……   兰超华和杨启成坐在亭阁之中,一边说着诸如今年贝湖冬天比往年要暖和之类的话,一边眼神都时不时落在远处树木花丛时隐时现的周书明和陆政东。   他和杨启成算是书记和省长之间的桥梁,很多时候都是两人先行沟通,两个人沟通的顺畅也很大程度上让省委和省府的关系不至于摩擦太大,虽然是各为其主,但也让兰超华对杨启成有种心心相惜的味道。   对于促成周书明和陆政东这次深入的交换意见,兰超华做了不少工作,杨启成也做了不少工作,当然更为主要的是陆政东到贝湖有些时间了,两人之间相互的观察、试探、互相摸底、初步的磨合都差不多了,周书明和陆政东都觉得到了可以有这么一次深入交换意见的必要。   说实话,兰超华在开始的时候对陆政东还是持一种很保留的态度,陆政东是能搞经济,但是能不能应付这样层次的复杂局面,在他看来还是很值得商榷。   但随着接触都越多,观察得越深入,兰超华的看法已然发生了很大变化,他倒是颇为佩服陆政东。   不管是常务副省长代理省长还是正式当选省长,陆政东是不疾不徐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并没有像一些年少得志的少壮派那么张狂和迫不及待的就不顾及一把手的感受大干快上,迫不及待的想要证明自己。这一点,让兰超华还是觉得很不错的。   特别是在处理和周书明和其他副书记以及常委的关系上,陆政东既没有束手束脚,也没有冒进,这中间有他的坚持,也有退让,总之,和周书明也有不同意见和看法,但保持在一个完全可控的范围内,也没有太过于急迫的拉拢其他常委,让周书明不至于感到过分的威胁和产生极度不满的情绪,这实际上很多省长都不是处理得很好。   而且陆政东在用人上也有其独特之处,比如身边的省府秘书长杨启成,秘书长是领导的总管,只要是有可能,谁都会在秘书长位置上用最信任的人,可陆政东却并没有那么做,还是继续留用了杨启成,陆政东之前和杨启成根本就没有交集,自然不可能是陆政东所信任的人,而安新是陆政东的根据地,自然不缺乏信任的秘书长人选,而且把杨启成调整出秘书长位置也有大把的机会,可陆政东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采取了为我所用的态度。   这一点实际上在安新时就有体现,陆政东孤身入安,可是却是很快就吸纳了包括唐中凯、尤金忠、安俊义等人,还有后来的罗浮黎等等,这确实是一种本事。   而在何远东的事情上,更是让他感到意外,何远东和周书记是世交,陆政东不可能不清楚,但是陆政东一样继续放在办公厅主任这个很关键的位置上。   陆政东肯定也是有一些不想为外人知道的秘密,或者是通过其他方式来避开何远东,但即便是如此,陆政东这样对待何远东,显示了一种自信,也有一种气度——何远东的身份高层知道的肯定不少,这样的一种君子坦荡荡的泱泱气度肯定也让陆政东赢得了一些分数。   而且在用人上,很多人担心会出现“安新帮”,但实际上并没有发生,安新一些骨干中层和有潜力的新生代官员确实是调出了安新,并没有大规模的把安新的高层往省里调,但这样的干部层级毕竟不高,在较高层次基本还是按照他所讲的五湖四海唯才是举的原则在任用人。   当然安新的高层也有提拔上升的通道,只是不是在贝湖省,而是走向了外面,比如安俊义、比如尤金忠等等,这一点很少有人能够有陆政东那样的优势。   不过即便是如此,陆政东能做到这一点还是很有些气魄的,很多人到了省长的位置上,心里往往是没有底的,往往都是会把自己根据地的人往省里一些重要部门安排,这一来是相互熟悉用着顺手,利于自己的政策措施更能顺畅的执行,执行得更到位,二来也难免有拉山头之嫌。   陆政东如此,同样能够为其在省里其他领导和高层那里加分。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陆政东在政策和资金上并没有过度向安新倾斜,不说陆政东能力如何,这一点让省里包括省城西原在内的其他城市的干部群众很满意。当然陆政东的能力在这一年多的时间已经显露出来,也得到了初步的证明。   陆政东这样的表现颇有大将之风,不管是从在职的干部还是老干部,不管是安新的干部还是其他地方的干部都是比较满意,至于高层,对于地方省市的主要领导以及领导班子的重要动态是基本了解情况的,在这样的情况,如果在出现书记和省长的矛盾,那么恐怕高层和下面对周书记就会很有看法。   当然周书记这个人有其优点,也有其弱点,周书记这个人也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有点刚愎自用,不是轻易就能让其改变的,到了省委书记这个层次,都是有其政治理念,政治主张,有其世界观,人生观,这一点,哪怕就是像他这样的极得其信任的人也很难改变他的某些观点。   而陆政东不一样,陆政东和周书明的关系无疑使一种竞争关系,同时又是一种唇亡齿寒的相互依存关系。   这不是周书明或者陆政东对彼此关系所进行的定位,而是兰超华的看法,很多人就是因为这个定位没定好,书记和省长是闹得不可开交而闹崩,最后的结果是两败俱伤,这方面的例子不在少数。   在兰超华看来,周书明在经历杨凌峰的事情之后对此应该是有所反省的,至于陆政东,在兰超华看来,陆政东一直都是这样一种定位,就算是两人在一些重大问题上有分歧至少也是要维持和周书明斗而不破,这应该是陆政东的底线,同时恐怕也是周书明的底线。   因为有这个,兰超华才觉得这个时候让两人直接单独谈一谈,他相信两人都明白大局为重的重要性,两位巨头,自有分寸底线,更有回旋圆转。   当然,这虽然是一次沟通协调妥协的过程,同时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两人搭班子之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交锋。而这样的交锋或许不存在输家,只是谁赢得更多而已……   看着两个人轻声浅语的漫步,兰超华知道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但事实上,陆政东和周书明远没兰超华所想象的那么轻松,甚至有时候可以讲是在看似平静之下激烈的碰撞,曲曲折折,一波三折。   陆政东拿出了一个发展的新概念,但是这个新概念必须要有翔实的内容来体现,和周书明谈那些虚无缥缈的什么经济概念之类没有意义,像周书明这种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想要说服他,那就得拿出真正的实在的东西来,玩不了虚的。   陆政东谈了他在明后两年的一些打算,谈得很具体,很多都谈到了该如何执行层面上。   “政东,你刚才提出的不少发展思路都是需要财政上大投入的啊,贝湖不比安新,安新就算前几年再差,那也是有底蕴的副省级城市。”   周书明也是直接奔上问题的核心。   “钱到用时方恨少,这一点不管是发展得好的还是发展得差的地方,这都是一样的。财政充裕那也就想做更大的事情,更多的事情,所以都是觉得钱不够用。所以在财政资金之外,都会广泛的寻求融资渠道,当然金融发达地区在这方面比我们有优势,但我们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们也可以融资嘛。   借助投资公司融资也可以在一些我省重点发展的战略产业上投资,扶持这些战略产业的尽快形成规模和产业链,这样可以加快我省主导优势产业的培育。资本永远是逐利的,永远是朝着利润最大化的地区和行业奔跑,我们有拿得出手的产业,有明晰的产业规划,只要把这些东西表达清楚,让他们实实在在的看到有利可图,有实实在在的良好的投资环境,不愁他们不来。”   “你的意思是借鸡下蛋?”   陆政东呵呵笑着点点头:   “对,我很赞同周书记的观点,对于贝湖而言,仅仅是依靠自身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得借鸡下蛋,借船出海。一个地方的发展,不管是什么方式,不管采取什么措施,归根结底,最终推动发展的很重要因素之一就是资金。   引进项目引进企业实际上最终也是落脚在这上面,只不过这样的融资或者叫引进资金是按照我们的规划和大方向来进行,这样一是避免了重复投资,二来环境风险和损及很多老百姓利益的风险就会降低很多,变得可控很多。”   周书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都说陆政东这人思路宽广,思维灵活,对经济方面研究得很透,从这些方面可以略见一斑,这未必是陆政东一人能构想得出来的思路,但是想必大原则还是陆政东自己思考的。   而且陆政东由于之前在经济上的建树也让其成为了一个吸引资金的金字招牌。   周书明不由在心里自嘲的笑了一下,他感觉陆政东今天会和他谈一些雄心勃勃的发展计划,但是陆政东的计划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也许陆政东是觉得这是一个契机,谈得还是相当的坦诚,即便不是真正的推心置腹,起码也算是极有诚意。   而且陆政东确实很会说话,总是围绕着他的一些大方向来谈,即便是一些想法他有不同看法,两人之间在一些问题上有碰撞,有争论,但陆政东也总能用一种很不经意的方法消除他的对立情绪,最大限度的达到求大同,应该来讲,陆政东说动了他……      第79章 一小步与一大步      陆政东回到住处坐在沙发上就不想起身,想必周书明比他更为疲惫,这种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半天的时间看似闲庭信步,实际则是波涛汹涌,实际是两人意志和精神的无声对抗。   对于陆政东而言,他的优势是任期才刚刚开始不久,时间还很充裕,不利的是省长这个二把手的位置决定了他天然的弱势,而周书明则是任期已经不短了,对于贝湖的事情紧迫感更强一些,但其一把手的地位让他在面对他这个二把手的时候就游刃有余得多。   两人都是各自尽可能的扬长避短,争取把自己的意图最大化,有时候陆政东觉得自己就像那些游走在各种营养品推荐会上的主持,极尽三寸不烂之舌进行游说,有时候又像一个锱铢必计的商人一分一毫的从对方那里抠取着。   这听起来和堂堂的省长身份极不相符,可事实就是如此,陆政东也不禁有些揶揄的想着,有时候为了达成一个为了贝湖长远发展不至于走弯路和付出不必要的代价这一大目标,过程和手段未必一定都是很光鲜夺目,也是值得的。   周书明其实也比他好不到那里去,在很多事情上也是同样斤斤计较,这位看似稳成保守的一把手其实也有着小商人的狡狯。   好在结果还是不错,周书明也好,他自己也好,都放得很开,虽然周书明有不少让他不是太赞同的地方,但也还是要承认对方对政治大方向的敏感性和把握感还是相当到位的,一旦想通了某些事情,也是很干脆的。   当然在很多事情上,周书明肯定也不会给出一个很明确的说法,就比如人事上,周书明也是很含蓄委婉的提了他自己的一些构想,当然陆政东为了贝湖的发展这个两人最大的共同点,他认为应该有哪些人选更合适一些,当然这脱不开一些取舍。   陆政东也非常清楚,周书明除了本系统的干部外,还需要安抚马新忠、洪志路这样的副书记和洪志路、邱忠浩这样有分量的常委,进而维持其对贝湖的控制权。   陆政东原先是想让马新忠和洪志路邱忠浩能够偏向自己,但这样的想法和现实有很大差距。   马新忠是个很现实和很功利的人物,这样的性格也决定了他不可能融入那一个体系,只能说游走在各方之间见缝插针,之前杨凌峰在周书明面前毫无还手之力马新忠没有机会和市场,现在环境变了,眼下的格局有点像当前的世界格局,虽然依然是一超独大,但是经过种种事情实力有了明显下降,其他各国纷纷势起,想要大权独揽,当世界警察也显得力不从心,这也给其他国家更多的施展舞台和空间,世界多极化的趋势很明显,周书明就如当下的超级大国,其他副书记和常委就是势起的各国,都是各显神通谋求在变化的格局中占据一个有利位置。   除了马新忠,邱忠浩最近也很活跃,也和他走得比较近,但这种走得近也是有分寸的,公安系统的出事和姚志铭的调离给了邱忠浩机会,让邱忠浩终于得以咸鱼翻身,邱忠浩稳住了阵脚,周书明也做出了一些让步,在这样的情况下,邱忠浩自然也不会想去冒犯周书明。   至于一向超然的洪志路,也是人而不是神,同样也超脱不了体制这个大框框,就算再铁面无私,如果不能再人事以及其他一些重大问题上保持一定的发言权和影响力,也没有人会真正跟着干,那工作同样是难以开展,加上洪志路一贯的不偏不倚的态度,让其完全倒向自己这同样不现实……   所以彼此之间只是利用种种盘根错节的矛盾或者缝隙,或结盟或施压等等手段来达到想要的结果,只能是一种基于某种情况的临时的松散的结盟,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事情很大程度上还是离不开周书明的首肯,这让周书明还是保持着一定的主动权。   这也是促使陆政东和周书明能够坐下来严肃认真的谈一谈的重要原因。   陆政东在这些问题上一直都保持着一种很清醒的头脑,并不指望一次就实现在全省重大人事上有非常大的发言权,可周书明作为在贝湖深耕了几年的省委书记,虽然最近有所削弱,但依然是牢牢把握住人事上的主动权的,所以这样的想法很不现实,操之过急只能让已经获得的成果付诸东流,只能把事情搞糟。   眼下所获得的实际已经超出考陆政东的预期,这样的交谈实际上意味周书明在重大人事问题上一言而决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在这方面撕开了一个口子,那么就有机会将这个口子变得越来越大。   同时这也意味着他已经具备在省里发出强有力声音的实力,有句老话常讲在斗争中求团结则团结存,事实上他现在才真正达到这样的要求,当一个领导不具备一定的实力,在目前的政治生态下,斗争实际上就是以卵击石,是自不量力的螳臂挡车。   从这个意义上讲,他和周书明之间能够在一起单独探讨这些大事看似一小步实际是他在贝湖稳固提高的一大步。   当然,陆政东要做的事情也很多,他想要又好又快的发展,快是基础,贝湖经济保持较快的发展速度是必要,才能为积累和创造求“好”的条件。   强调发展的好,是为了实现持续长久稳定的快,陆政东必须要审时度势,抓住时机,及时实现贝湖经济发展从“又快又好”向“又好又快”转变,下大气力清除制约经济发展的种种“路障”,才能保障贝湖经济的列车又快又稳地奔驰向前。   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件事虽然不需要另起炉灶搞一套东西,可还是需要在发展思路上进行适当调整,在实际工作重点做一些变化,这意味着实现明年经济工作的目标和任务,就要把调整经济结构、转变增长方式放在更加突出的位置,把节约资源、保护环境、节约用地放在更加突出的战略位置。   要强化节能降耗和污染减排指标的约束;就要努力实现速度、质量、效益相协调,消费、投资、出口相协调,人口、资源、环境相协调;就要更加注重解决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让群众享受经济发展的成果和实惠,这些都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   就比如交通,从一九九三年至今,十余年间贝湖建成通车的高速公路仅仅数百公里。   而且就是如此,第一条高速公路的修建可以说是非常艰难,贝湖山脉交错,使得贝湖大地峰峦叠嶂、沟壑纵横,超过百分之六十的面积为山地丘陵。对于修路,除了技术因素,资金更是最大的难题。   当时修建第一条高速公路的时候,这条高速路的投资概算为二十五亿元,而当时贝湖省财政收入才仅仅六十五亿元。巨大的资金缺口,曾一度导致工程在奠基后无法顺利施工。   从九四年起,贝湖省动员全省百姓捐款捐物,在短短几个月内筹集两点五亿元。包括这笔大额捐款在内,贝湖省最终自筹资金十五亿元,加上交通部拨款与银行贷款,最终解决了资金问题。   在集中力量办大事的计划体制下,数万人的苦干,仅用三年就让这条“出贝湖”的高速路完工。   如此倾全省之力修建这么一条路,是一个经济贫困的人口大省希冀冲破交通的束缚,以及构建公路经济带的初心。   全省人民勒紧裤带建完第一条高速后,贝湖又开工修建另一条全省大动脉速。省里希望,以高速为轴,修建高速公路网络。时任省长雄心勃勃地提出,要依托此路构建高速公路经济带。   但这样的雄心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此时全省公路基金历史欠账已达六十亿元,而这条大动脉高速总投资是六十亿元。贝湖省里手里仅有的家底,是业已通行收费的第一条高速,但仅靠收费也无法在短期内筹集到天量的修路资金,所以让欠账的公路基金更是雪上加霜,从而也让后面的几届政府在这个问题上一边在历史欠账的同时对新建投资较大线路较长的高速望而却步,只是陆续建设了一些投资相对较小,线路相当较短的高速,这对于构筑全省高速网是相距太远的——可省里实在是在也没办法拿出钱来。   陆政东想在这方面重新启动,也面临着财政资金肯定是没办法往这上面投的窘境。   如何不动用财政资金而筹措到足够的资金这是一个大前提。   对此陆政东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那就是BOT模式。   所谓卖掉只是通俗的说法,实际就是所谓的BOT模式,简单讲就是建设—经营—转让,就是基础设施投资、建设和经营的一种方式,以政府和其他机构之间达成协议为前提,由政府向这些机构颁布特许,允许其在一定时期内筹集资金建设某一基础设施并管理和经营该设施及其相应的产品与服务。   政府对该机构提供的公共产品或服务的数量和价格可以有所限制,但保证该机构资本具有获取利润的机会,整个过程中的风险由政府和机构分担。当特许期限结束时,私人机构按约定将该设施移交给政府部门,转由政府指定部门经营和管理,具体到这上面也就是基础设施特许经营权。   而在BOT模式下,陆政东准备采用两个办法,一是业已建成的这些高速路“卖”掉,二是用社会资金来修高速公路。   所谓卖掉实际上也就是以业已修好的公路和公路经营权来置换资金,陆政东有过评估,贝湖的第一条高速公路资产总值应该在三十五亿左右,第二条高速公路资产总值在七十五亿左右,通行费收入都增长势头良好,实际上就是以这两条高速路作为抵押,以通行费作为还本付息的一种置换,或者以债转股进行合营。   这种做法是陆政东受到按揭贷款的启发得来的,但是陆政东并不打算找银行来进行这方面的合作,因为这么大规模的资金所产生的利息就不是一个小数目,陆政东觉得银行的利息实在是太高了,他的眼光瞄准了其他一些资金。   比如社保基金,比如保险业。   随着社会保障制度的不断完善,社会保险基金统筹层次逐步提高,社会保险基金结余持续增长。这对保障参保者的基本生活,促进社会保险事业发展起到重要作用。   但是随着社保基金的数量增大,社保基金保值增值工作的任务也越来越重,但目前社保基金结余绝大部分只能存放银行,而银行的利息很低,导致基金收益率往往跑不赢通货膨胀率,出现了在经济高速发展时期社保基金由于投资渠道单一而导致的隐形贬值现象,如何拓宽社保基金保值增值渠道,用好用活基金并达到有效增长,以增加抗风险能力如何实现社保基金的保值增值也引起了高度重视。   而这些年随着保险业的发展,各大保险公司的资金也很充裕,和社保类似,由于受政策的限制,大部分保险业的资金也是躺在银行里。   陆政东的想法是,这些资金存到银行的利息很低,而贝湖要从银行贷款的利息又较高,如果取一个合适的中间值,让这些资金为我所用,贝湖方面得到急需的建设资金,而这些单位也获得了远比银行利息高的投资回报,更有利于其保值增值,岂不是双赢?   做通这些单位的工作不是很难,因为这些单位的主管都是经济方面有专长的人自然能看到这一点,陆政东并不打算找省内的社保或者保险业来做这事,这很容易出事,他还是倾向于找国字头的,这样更容易规范。   但这件事也并非没有一点难度,难度在于必须要通过国务院出台一些政策。   陆政东这一年多时间决没有闲着,这两方面的工作他都通过京城的人脉在做工作,已经取得了实质性的一些进展,有两家这方面的基金已经向国务院提交了设立交通能源基金,一旦国务院批准就能进入实施阶段,从而开启利用这些基金投资交通基础设施建设的先河。   这样现有的高速公路经营权转让可以筹措一百亿左右的资金,加上省公路基金、交通部补助和从亚洲开发银行、国开行争取到的贷款,再修一条贯穿全省的大动脉应该是够了。   但是仅仅是修一条高速公路对于交通发展严重滞后的贝湖来讲是难以形成规模效应的,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引进社会资金来修路。   但这方面陆政东需要考虑的就更多。   在BOT模式里,并无硬性规定确立项目业主必须走招投标程序招投标法的规定,主要是针对施工与政府采购等领域,但BOT模式是投融资与建设一体的,所以在实际运作中,政府往往走的是招商引资的程序,而非招投标。   这就很容易出现问题,按照国际惯例,这样的项目,只需要业主有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资本金,这里面就存在很大的漏洞,很多有些关系硬的前来拿项目的目的是为了转包,这类人的盈利方式有二:一是向施工单位收受项目保证金,保证金虽然到期要退还,却可在期限内无偿使用;二是将项目分拆成标段,按工程总造价下浮转包,转包一条造价几十亿上百亿元的高速公路,利润将相当可观。   这绝不是陆政东想要看到的,首先是这样层层分包很容易出现质量问题,还有更为严重的是这样的分包很容易出现资金链问题,以及出现腐败问题。   这中间不管哪一环出现问题,很可能让他的计划大大往后推,会打乱他的整个通盘考虑,而其中资金链出现问题是最为致命的,不但面临着重新选择新的单位的风险,更有让计划、项目中途夭折的危险。   为政者需要从大局着眼,也要从小处着手,细节决定成败,再好的谋划,如果不对一些关键的细节做好工作,很容易就会让谋划流产。   所以在如何确定BOT特许经营的业主上他必须要慎而又慎,不管是从程序还是最后的确认必须要保证入选的业主是公是私,必须是资金实力雄厚,信誉良好,最好还是在全国有较大的影响力的。   从他的角度来讲,他最中意的还是那些实力雄厚的香港大富豪。   首先这些大富豪资金雄厚不差钱,其次在国内知名度较高,和高层关系也保持着不错的关系,有些还有人大代表或者政协委员的头衔,这样也让一些心术不正的官员不敢乱来,而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这有利于项目的报批。   项目报批这不管是企业、企业家,还是地方政府或者政府领导和具体经办的干部都是一件极为头痛的事情……      第80章 天大的喜讯      在某种程度上讲,审批手续之难难于上青天,审批也就是要在批件上盖章,往往一个稍微大一点的需要审批的项目没有百八十个章根本就办不下来,很多时候一个项目跑了许多趟中央部委还是办不下来,阎王不好见,小鬼很难缠,一个小小的科长、处长就可以让批件停留在那里发霉都办不下来。   至于办不下来的原因这些人都是讳莫如深,让人摸不着头脑,很多人事不知道为什么不批,对于批与不批的依据很多地方却始终不清楚。   不仅企业家、投资者感到“盖章病”的害处,就连陆政东当市长的时候也有个项目也是拖了好久才办下来,想想他在京城还有深厚的人脉,其他地方政府就更可以想到了。   不知道办什么、怎么办、谁来办,却又活生生地看到一只“拦路虎”盘踞在眼前,这些人如此,当然是有原因的,因为围绕这些“虎”生存的,是形形色色的代理人、掮客,这远比他们自己寻租更为安全。   这直接催生了一个行业的诞生——掮客,京城的饭局多,可实权领导参加的饭局少,想办事,很多时候还就得靠这些人,他们游走于公权力与私欲之间,一手托着拥有项目或计划审批权力,一手托着“买家”,在权力寻租平台上呼风唤雨,也让各地的驻京办越来越红火。   不仅如此,这样的状况催生了骗子、“装家”、和“局长”之类的附属产业。   京城大了,什么样的人都有,京城的饭局上有一类人是纯骗子,常爱冒充国家重要部委的司局级干部,以号称能帮人办事为由头骗钱。如果骗子骗术高一点,对所冒充对象的周边情况熟悉些,能哄得一些刚认识的人上当,真给骗子送钱办事,这里面不乏干部,甚至是比较高级的地方领导。   还有一类人你没法说人家是骗子,只能夸人家是“装家”,超级能装。“装家”不骗,而是通过演技让人觉得他是大人物,人脉广阔,根基深厚,值得结交,有事肯定能办。达到这个目的是要水平的,演技要好,摆谱摆得到位,能在不动声色间征服老板,让人拿钱来投靠,然后再拿着别人的钱运作事,一方面满人家的愿,一方面壮大自己的根基。   赵一芒曾经和他讲过一个“装家”,其真实身份是中央顶级单位后勤部门的一个芝麻小官,估计就是管管供暖这类的小事。这位“装家”官小谱大,在饭局上一坐,气质平静中藏霸气,风范随意中显智慧,说他是多大干部你都觉得像。他亲眼见过一个某省下面一市的来京办事的一位处长初次和此“装家”见面,即被征服。这位处长问“装家”在哪儿高就。“装家”答在中央为首长服务。处长来了兴趣,接着问具体在什么部门。   “装家”没急着正面回答,反问道,你们现在的省长是谁?   处长答是某某啊。“装家”想了想,从名片夹里掏出一张名片道:“是这个人吧,上个月还见过他,还请我去玩你们省玩,可实在没时间啊。”   处长见“装家”很随意就拿出省长的名片,立刻很崇拜,背看着就驼了下去,恭敬地向“装家”要电话。   赵一芒跟那位处长不熟,跟“装家”倒见过多次,自然不会点破玄机,再说装家真没说假话,中央工作,省长名片,都是真的啊,至于你要把他想成是大高干,那是你的问题。   后来赵一芒听说,不但那位处长就是其领导也跟“装家”跟得很紧,花钱主动积极,给“装家”送了不少钱,办了不少事。对方很热情,“装家”很欢迎,只是真实能力有限,给不了对方想要的回报,让对方无比郁闷,又无话可说。   赵一芒笑言对方实在是太嫩了,有张省长名片就了不起啊,省长去中央办事,跟市长到省里去办事差不多,遇到人多的场合,名片肯定是群发嘛,闲杂人等拿一张有什么稀奇。当然对方嫩是一回事,“装家”装得特到位也是真的,那谱摆得太像大领导了。   而现在京城纯骗子已经很少了,“装家”是主流,“装家”的数量也大,水平有高有低,手段不尽相同,目的和骗子近似,忽悠别人拿钱找他们办事。   除了那位把省长名片当道具,赵一芒还见过某部的收发室人员被随行的托介绍成机要处负责人。其实他们不算狠角色,毕竟还要秀演技,还要云山雾罩地自我吹嘘,对于有些功成名就的资深“装家”,根本不用秀演技,光是那范就能把老板镇住。   赵一芒讲两年前认识的一位资深“装家”,连他这样人脉广,有点背景的老京城都没搞清楚他在哪儿高就,但绝对相信他有料。因为他不管到那儿,外面永远有两辆好车等着,挂的车牌不是警卫局的,就是政协的,司机都是正儿八经的正团级以上军官,车里布置得也超有派,副驾驶拆了,供他坐后座时能舒服地搁脚。   这样的资深“装家”和那些没有底蕴,只有演技,办不了大事的“装家”不同,资深“装家”能镇住你,也能真给你办成大事,当然你要付出相当的代价。如果请资深“装家”帮你跑些政府项目,利润分成很可能是他七你三。   除了这些人,还有形形色色的高干亲属团,这些人中间也是真真假假,就比如赵一芒,就凭赵一芒的背景和在京城的人脉和交游广泛,要不然恐怕也是京城排得上号的掮客,只是他志不在此而已。   赵一芒是把这当笑话讲,而陆政东则是只能无言一笑,这正是过于繁琐多重的行政审批所带来的。   这样的情况想让自己革自己的命那等于是缘木求鱼,非得最高层下大决心才能够有所改善。   在现实面前他这个省长同样需要跑部进京,陆政东打算春节回京城的时候也是要去这些地方走走动动才行。   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就是管理的问题,交通领域是腐败高发领域,仅仅靠干部的廉洁自律那无异于痴人说梦,与虎谋皮,必须要在监督监管上下大工夫。   监察局介入是必须的,但仅仅是监察局介入者力度在陆政东看来还是远远不够,必须要纪委介入,在这一点上洪志路应该会配合,但在监察局、纪委如何介入上,他也必须要思考,不能让监察局、纪委的人也被拉下水,那他设置的最后一道防线就完全失去作用,就像足球场上的空门一样了……   陆政东半躺在那里想着事情,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几次也没接,可对方似乎有什么事情一直持续的打着,陆政东这才拿起电话,看了看是雪玉的,忙接了。   “政东,喜事,天大的喜事!……”   打电话的是雪玉的母亲,似乎是在外面比较吵,陆政东没完全听清楚后面的,似乎是爸什么之类的,笑着问道:“是不是爸升将军了?”   对于很多人而言,大校和将军之间的那一跳往往是一辈子都难以逾越,他那岳父也已经五十了,虽然军队系统的提拔任用年限要比地方上宽,可再不升也难了,今年要是迈入将军的行列,说不定还能再进一步晋,对于极为看重身份的军人世家极为而言,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可喜可贺的事情。   “你爸升将军那算啥事?是你要当爸爸了!雪玉有了!”   “什么?什么?”   “你要当爸爸了!”   陆政东猛的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然后怔在那里了。   “你这孩子真是糊涂,雪玉更是糊涂,都两个多月了,自己都不知道……”   陆政东呵呵傻笑着听着丈母娘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数落,心里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些年不管是他母亲还是雪玉的父母都是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盼着抱孙子,可是雪玉的肚子一直没动静,双方的父母开始还会明里暗里的帮着使劲,到后来他位置越高,责任越重,为了不影响他的工作连他母亲都几乎不提此事了,可是陆政东心里清楚,暗地里双方长辈都是着急得不行,因为随着他地位的上升,必须要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工作上。   所以在这些老一辈的人看来,他岳父当上将军和他当上省长和这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孩子对他们而言既是血缘的传承,更是一种希望。   雪玉的母亲如此欣喜,陆政东相信自己的母亲更会是喜极而泣,就是他外公恐怕得到这个消息也是倍感慰藉,毕竟外公现在也年纪大了,就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见马克思了,外公对子女很严厉,就是对这些孙子孙女也很严厉,可是老了老了,重孙子重孙女却是很宠,他那表姐云维娜的小孩甚至可以去扯他的胡子他也不以为忤,能够在这之前再见到这个重外孙,也是一种圆满……   陆政东欢喜得哼着歌在屋里走来走去,是恨不能马上就回到京城可是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才作罢,完全就是一乐得找不到北的准父亲的模样,哪还有半点堂堂省长的模样?此时要是有外人看到肯定是会眼镜跌落一地……   第二天一早陆政东到省政府办公厅的时候就而已秘书长杨启成道:“秘书长,你把我日程调整一下,我下午的飞机到京城,大概三两天就回来。”   杨启成看着眼前的陆政东,感觉今天的省长似乎特别不一样,难道是因为昨天谈话很顺利的原因?   “省长真是行动派,这边才定下,这边马上就开动。”   杨启成半开玩笑也半是试探。   昨天陆政东和周书明到底谈了些什么,只有当事的两人最为清楚,他也好,兰超华也好也就是从某些端倪猜测一番。   对于两个不属于一个系统的一对搭档,很难用一些词语来给一个准确的定义,在某些时候他们是荣辱与共风雨同舟,在某些时候他们会是敌人,在一些情况下他也可能成为朋友,当然后者机率出现比较小而已。   人生就是如此,在前进中不断的开拓,与周围林立的存在结成或盟友或伙伴或敌人关系,以实现自己的政治主张或者其他意图,睿智者在这样披荆斩棘中坎坷前行,从一个高峰走向另一个高峰。从这一点来讲,陆政东注定就是赢家,年纪的优势在此时是体现得淋漓尽致,在省长的位置上干得出色,省委书记自然是水到渠成,过了省委书记这一关,那么进入权力中枢就大为增加……   着说道。   陆政东笑了笑:   “有些时间是期待已久了,我真是有些等不及了。”   陆政东一语双关道。   “嗯,那好,我马上调整您的行程。”   杨启成也呵呵笑着。   陆政东知道杨启成是有些误会了,可是自己要当爸爸的事情他也不能讲,这本身就快春节了,要来这么一出,他这段时间到春节休想清静,既然杨启成误会那就让他误会,他也假公济私一回……   ※※※   陆政东长期在外,雪玉几乎都是住在娘家,下了飞机,陆政东就直奔岳父家里,他也想给雪玉一个惊喜。   只是陆政东没想到的是,当他推门而入的时候,才知道他想错了,岳母家客厅满满当当的全是人,他推门进去的时候把一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   他母亲从云雾赶了过来,他的那些姨妈、舅妈以及雪玉家的七大姑八大姨赫然全在。   “你年底不是很忙吗?怎么回来了?”   云江彤看着急冲冲推门而入的儿子也是一愣。   “这么大的喜事在忙也得回来看看。”   陆政东笑着道,陆政东自觉这些年和雪玉聚少离多,何况外面还有那么些红颜知己,在这样的时候雪玉最想分享喜悦的便是他了。   还没容陆政东喘口气,一屋子的人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着雪玉怀孕期间该注意些什么,很快便把一些事情越说越离谱,越说越高,而他母亲和雪玉母亲虽然都是抱孙心切,可是都是几十年没带过孩子,对现在一些东西都不是很明白,听得是一愣一愣的。   陆政东对这个也是完全是门外汉,但是云家有这方面的专家,现在的云维娜已经是儿科方面的专家了,这件事还是听她的最靠谱。   可是这来的都是至亲,也是诚心诚意的出谋划策,也只能听着至于该怎么做,心里有数就行,好不容易,陆政东才把这些个长辈给劝走了。   陆政东手指在光滑的小腹上轻轻的摩挲,有些痒酥酥的,雪玉下意识的想要扭动一下身体,但是她又不想破坏眼下这份难得宁静和温情,只是静静的将自己的臻首靠在身旁丈夫的肩头上,手也紧紧揽住丈夫的腰间,享受着初为人母的这份欣喜,细细体味着萦绕其中的浪漫和甜蜜。   “能够听得到他的心跳了。”   陆政东伏在小腹上好一阵才直起身说道,满脸的喜悦挡都挡不住。   “你那是幻觉,我专门问过医生,要到十五周这样才能听得到胎心,之前要做B超或者是多普勒才能听到胎心。”   雪玉面若桃花,目光中情意流淌,嘴角浮起甜美的笑容,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充满着母性至善的光辉,在陆政东看来那是人世间最美最纯的笑容。   “看看你这样子,是有了孩子就把丈夫晾一边了。”   “那是,母子是人世间的一段至深的缘分,当小生命来到妈妈的腹中,就开始了与母亲心心相通的生命历程。”   陆政东听得雪玉如此讲,不由也是呵呵一笑:“好好好,咱让位给孩子,世上最伟大的职业莫过于母亲,古语讲,‘闺阃乃圣贤所出之地,母教为天下太平之源。’建功立业、成圣成贤的子女,无不成于贤明母亲恩德的养育。这是女子从事其他任何职业,得到任何成就都无法取代的。所以以后孩子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这可真是大事一件,隔代教育现在是个社会问题,特别是在农村,很多外出打工的人都是把孩子交给孩子的爷爷奶奶公公婆婆来照看,成为留守儿童,这里面有很多弊端。   而最大的弊端就是溺爱,中国自古便有严父慈爷之说,就是即便对自己儿子非常严厉的人对孙子孙女都很疼爱,本来爷爷奶奶公公婆婆本来就比较疼孙子,再加上现在的孩子不多就更加宠爱,正所谓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管孩子的要求是好是坏什么都满足孩子,这样对孩子的成长就会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   陆政东看到岳母和自己母亲那样子,真要是全交给他们来带孩子,不知道会把孩子宠成什么样子,那对孩子肯定是极为不利的。   陆政东自然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而他也不可能有多少时间能够照看孩子,这副重担自然要落在雪玉身上……      第81章 天大的喜讯(二)      雪玉听得陆政东如此讲,不由抬起头问道:   “你是怕他们太宠他了,不让他们带?”   陆政东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让他们带那也是不现实的,老人们都是苦盼孙子,想享受那样难得的天伦之乐,宠倒没什么,但不能过度。关键是隔代人确实容易存在溺爱孩子的现象,适当地疼爱当然很好,但是当爱发展成了溺爱,性质和结果就完全改变了。   有人讲太过深度的爱比极大的恨对个性造就的扭曲更大,因为前者很难被溺爱的对象反抗,而这恰恰是国内独生子女家庭的普遍特点。”   陆政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现在很多家长都是把孩子的事情包办了,孩子也需要自己学习独立,孩子终要成长的,家长不能越俎代庖,家长的大包大揽会导致孩子将来的无能!如果希望孩子将来是个有所担当、顶天立地的男人,现在就要有意识地栽培,其实孩子应该从小就学会对自己负责,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学会体谅家长,应该也必须让他知道家长的条件不是大风刮来的,要学会珍惜。   如果不从小灌输他这种思想,他长大后伸手各种不合适的要求会越来越多,而他很可能渐渐丧失进步的能力和愿望,甚至比这情况更糟。所有有些事情你这做母亲的要做家里老人的思想工作,我想家里的老人都是吃过苦的,只要稍微讲一讲,他们应该会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的,实在要是做不通,那你就搬救兵。”   陆政东看了若有所思的雪玉一眼,继续说道:“古人讲穷不过三代,富不过三代,其实这话是很有哲理的,很有辩证关系,穷富转换除了大环境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对后代的教育,当然这话也是针对普遍现象而言,那些对后代教育成功的富贵家庭很多还是能够延续的。”   陆政东是见过听说过太多的废某代,坑某代,纨绔、不学无术、败家等等都算是小儿科,很多最后还因为凡事遭受牢狱之灾,乃至卿卿性命也玩完了。   陆政东这不仅仅是担心家里的老人会太溺爱自己的儿子,同时也是提醒自己的妻子。   虽然两人远称不上老来得子,可是这个孩子也是非常不易,这种不容易说不定也会让自己的妻子同样太过于宠溺孩子,所以得先打预防针。   “其实我也不是说一定就想孩子将来一定非得要继承我的事业,做高官,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或者是非得要获得诺贝尔奖或者当什么什么家之类的大出息,这还是要看他自己喜欢做什么,有什么样的机会,总之只要他对社会有所贡献,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开开心心的生活,我就满足了,而这首先都要有健康的人格,健康的性格,才谈得上其他……”   陆政东真是没有强求儿子也走他这条路的想法,仕途其实是一条很艰难的路。   陆政东曾经在一次警示教育上看到一个被处决的贪腐官员写给其执念要进入这个队伍的孩子的一封信。   信中第一条就是真要走仕途就不要去探寻事物的本来面目,这类东西应该让知识分子去做,要走仕途,要牢牢记住这样的信条:对自己有利的,就是正确的。实在把握不了,可简化为:上级领导提倡的就是正确的。   要学会说假话,更要善于说假话。要把说假话当成一个习惯,不,当成事业,说到自己也相信的程度。妓女和做官是最相似的职业,只不过做官出卖的是嘴,而做官以后你的嘴不仅仅属于你自己的,说什么要根据需要。   要有文凭,但不要真有知识,真有知识会让你的仕途变得更为艰难。   真正意义上有了知识也就意味着会独立思考,而独立思考是从政的大忌。别看现在的领导都是硕士博士,那都是假的。有的人博士毕业就去应招公务员走向仕途,那是他从读书的那天起就没想研究学问,肯定不学无术。记住,真正做学问的博士是永远做不了官的。   走仕途的目的是什么?   有人讲是有人讲从政是为了救国救民,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但这只是理想,想要达到那样的高度,你还是要一步步往上爬,而在这其中,利益就显得极为关键,你的领导提拔你,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你的下属服从你,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你周围的同僚朋友关照你,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这些利益可以是政治利益,也可以是经济利益,总之必须得有,比如领导要出成绩,你就得要想办法让他出大成绩,比如领导手头不宽裕,你就得要为其排忧解难,或者是兼而有之,这些东西你自己可以不要,但别人的你必须给,做不到这一点就离失败不远了,而这其中要是把握不好,那结果也就是和他下场一样不是上断头台就是进监狱。   必须把会做人放在首位,然后才是会做事。   这里的做人做事不是德才兼备的意思。这里说的做人,就是处关系。做事是实际工作,这点尚在其次。做人就是把自己作为一个点编织到上下左右的网中,成为这个网的一部分。记住,现在说谁工作能力强,一般都不是说他做事能力强,而是指做人能力强。呵呵,那些把能力理解为做事的人,有好日子过才怪。   这个世界看似越来越发达进步,实际则是进一步沦为农民社会,农民的特点是目光短浅,注重眼前利益。这一点全世界都是如此,就连号称头号世界强国的美国也是如此,美国总统每四年选一次,想要当选,那不得不拿出一些能够让民众实实在在关心的事情,在位也不得不要在这些方面立竿见影,否则不但连任没戏,所在的党甚至都很难有机会在接下来几届无缘总统,所以做事的方式方法必须具有农民特点,要搞短期效益,要鼠目寸光。一旦把眼光放远,那就完蛋了。   要把拍马屁当成一门精深的学问来搞,千万不要以为拍马只要豁出脸皮就行,豁得出去的女人多了,可傍上大款的或把自己卖和好价钱的是极少数,大部分还是做了低层的三陪小姐。这和拍马屁是一样的道理。拍马就是为了得到上级的赏识。在现实中上级的赏识是进步最便捷的方式,这一点至关重要。   所有的法律法规、政策制度都不是必须严格遵守的,确切地说,执行起来都是可以变通的。   法律法规、政策制度的制订者从没想到要用这些来约束自己,而是想约束他人。但这些不是人人都可以违反的。什么时候坚决遵守,什么时候偷偷违反,让谁违反,要审势而定,否则宽严皆误,这就叫把握分寸。这个分寸把握不好,同样也是阶下囚的命运。   如若以上任何一条做不到或者做不好,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省得误人误己……   这与其说是一封信,倒不如说是一个贪腐官员的内心独白,是一部活脱脱的现代官场厚黑学,虽然由于其人生观和世界观的扭曲,这里面有些说法有失偏颇,但也还是揭示了很多东西。   所以陆政东是不会勉强自己的孩子走这条路的,这不单单是他的想法,应该是从古至今很多经历过仕途的人的想法,仕途险恶,如果孩子没有那样的能耐勉强进入仕途,不是为他好,而是害了他……   雪玉看着陆政东严肃的样子不禁扑哧一笑:   “你呀,可想得真够远的,孩子都还没出生呢,你看小腹都还没变化。”   陆政东也不禁哑然失笑,有道是关心则乱,他不但想到这些,还想等小孩出生之后把雪玉和孩子接到工作的地方,再把母亲接过来,那样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在一起,家,就是这样的意思吧,这种感觉很奇妙,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却又偏偏带着一种难以难说的幸福感,想想都很幸福满足,而这种幸福的感觉,却是这个小女人给他的。   陆政东忽然对雪玉有着无比地感激,感激这个人让他有不一样的人生体验,让他知道了这么多的不同体会。   只是,有些事情确实想得太早了些。   陆政东倒是现在就把雪玉接到贝湖,但是这个想法除了他们小两口同意之外,恐怕会遭到其他家人一致反对,陆政东也就歇了这样的心思。   “也不完全是没有变化,比如这里,变化不小。”   陆政东也呵呵笑着,在小腹上摸索的手往上探,轻轻握住那对已经胀大不少的胸脯,捏了捏,又捻了捻有些勃立而起的蓓蕾。   雪玉再也忍不住,轻轻拍了拍丈夫的魔掌,嗔道:“这些都是正常变化,我问过医生,这是在为日后哺乳做准备。”   陆政东看着眼前的雪玉,有些感叹,时光匆匆当年随着周毓宁到长滩的那位明媚的少女似乎隔了许久,似乎又是在不经意间就要为人母了,时光剥夺了女人的青春,却赐予了少女无论如何也追赶不及的风韵。   这种韵味需要岁月来细细雕琢,将外在的美内敛起来,而散出优雅自然的内在。   陆政东呵呵笑着:“听说怀上孩子胃口会变化,有些妊娠反应强烈的还会吃不下东西,还会呕吐得很厉害,你可要注意些。还有怀孕后人会变得慵懒,你可不能成天就呆在家里,还是要多走动走动,省得你在家里闷得发芽,对孩子生长发育也有好处。”   陆政东原本是根本就不知道这些的,这些是他昨晚上网查找到的。   雪玉心里也是暖洋洋的,不过让她有些吃劲不住的是陆政东的魔手在她胸前肆虐,雪玉也看了一些从医院带回来的介绍,怀孕的人在情欲上有两种极端,一种是变得尤其敏感,情欲也变强,还有一种则是变得格外冷淡,对这种事情不太有什么想法。   而她显然属于前者,被他抚摸着有些难过,美目流盼,浅笑嫣然,紧紧的搂住丈夫,说道:“你要做什么?现在宝宝还不稳,你还想乱来?”   医生特别交代前三个月切忌房事,而她老妈昨晚更是直接了当下令忍十个月,老妈义正言辞的样子弄得她倒是有点不好意思。   雪玉长裙长至脚踝,米色的裙底上印着大朵的素色花朵,裙子很宽大,显然是新买的孕妇裙,只是这样的宽大更凸出了娇小的腰肢,摇曳的长裙下,修长的腿线若隐若现,陆政东不得不感叹,此时的雪玉远比平常更有诱惑力,陆政东挑拨起她圆润地下颚,看着那微颤地柔润红唇。   雪玉柔软无力的手指无力推开她,她心慌意乱地,似乎在期待,又感觉有些惶恐,似乎经受不住他炙热地眼神,身子瑟瑟抖,柔嫩的粉唇紧紧地闭紧,长长的睫毛,掩盖着半睁半闭的眼帘。让他心里很是有些蠢蠢欲动,于是附在雪玉耳边低低说着……   雪玉看到他那样子不由轻淬了一声:   “你你你……你这样子哪像省长,简直是色狼!满脑子就想着这种事情!”   “哼,省长也是人,一样有七情六欲,一样有感情生活。”   陆政东不但义正词严的说着,还握着雪玉的手到了自己的身下,让她感受自己那昂扬的欲望。   雪玉手一碰到那火热的昂扬,瞬间想着抽回手来,却不想被陆政东握住了,又直接握住了那让她也有些心旌摇动的东西。   雪玉只感觉他的目光让自己全身热乎乎地,一阵阵地暖流在身体地流动着,仿佛要将她融化,耳朵里只听到不只是他还是自己的剧烈跳动着的心跳声,无助的语气却仿佛在诱人犯罪。   而且雪玉也觉得老公这么忍着也蛮可怜的,而且这样也不会伤到宝宝,也就半推半就了,只是这种技术活儿,雪玉一向很少做。   曾经被陆政东带着做过一次,也不是很熟练。   但是,正是这种带着生涩味道的动作,才让陆政东觉得更加无法控制起来。   而且陆政东鼻中闻着一股比任何香水更清淡优雅的撩人体香,手臂小心的环住她的背,手掌抚过她紧张地绷起的后颈,落在那柔软的腰肢上,轻轻地一用地,低呼一声,温柔腻人的鼻音带着哼哼声,仿佛在拒绝,又似乎在迎合着。   很快,陆政东的喘息也变得浓重,他直接勾住雪玉的脖子,把她拉进自己的怀中,狠狠地吻了下去。   唇舌纠缠间,他的双手开始在雪玉的身上不停地来回游移,因着怀孕的关系,雪玉的胸前变得格外饱满,让陆政东感觉尤其美妙。   一边揉捏着那饱满的柔软,一边感受着那柔嫩小手在身下对自己欲望的撩拨,陆政东沉浸在这种别样的欢愉之中。   “你好了没?”   雪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她觉得有些手酸了,可是既然已经开始,总不能半途而废,可是看到陆政东那受用的样子,雪玉心里也是有点小“气愤”,轻咬他的耳垂,低吟着:“你真是够坏的,人家都这样子了还欺负我。”   她仿佛耍起了小脾气的小女孩。赖在他身体边不动,不再继续着陆政东期待她所做的,牙齿却或轻或重的触碰他柔软的耳垂,发出不满的哼哼声。   陆政东挽住她的腰肢。侧过脸看着她。颈上那白玉般的肌肤染上娇艳的绯红。张潮红的绝美脸蛋近在咫尺。微微抖动的睫毛下眼帘半睁半闭。细小的汗珠一粒粒的粘在秀挺的鼻翼间。湿润的唇间散出香甜的气息。他默默的看着她,眼神中不再遮掩的情意让她迷失。   雪玉凑了过来。让他噙住了柔软的唇瓣。她出一声悠长的嘤吟。   陆政东的手指蕴含着让人躁动的魔力。她不安的扭动着身体,更是让丰满被挤压出各种各样的形状,仿佛要从她的身体间流淌而出。   因为那种舒爽的感觉。她的鼻腔里出难耐的哼哼声勾魂荡魄动人。甚至让听到自己声音的雪玉也能够感觉到这种声音中蕴含着浓厚的味道。让她的身体更是滚烫起来。   在她感受到那份鼓胀越来越明显,那种让人晕眩热力烫着她的肌肤她的身体散一种带着诱人的香味。吸引着他和她……   “不……我不要……”   雪玉知道陆政东想干什么,可她话音未落,却仿佛吞了回去,她的身体一颤,仿佛要晕过去,耳垂上感觉到了陆政东热烫的唇,他的唇夹住了她软润的耳垂,一点点的湿润气息是他的舌尖,他轻轻地舔舐着,美妙的触感如潮水般涌来,一浪一浪,一波又一波,她无力挣扎,也不想挣扎,眸子紧闭着,浑身无力地依偎着他,那热量仿佛要将她融化,而她的手也越发的动得快了起来……   看着那娇懒无力,软绵绵地窝在床上的雪玉,虽然没有做剧烈的运动,可是就是这样同样让两人都倍感销魂……      第82章 变局      生活很幸福,可工作还得继续,陆政东既然到了京城,少不得拜会一些部委的领导,打打招呼吃吃饭,谋定而后动,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很多事情都需要未雨绸缪,否则等到想要有所求的时候,就会愕然发现机遇会向泥鳅一般看着已经到手结果却哧溜一下从手中挣脱。   而刘振强那里更是必须要去的,虽然提请杨永清担任副省长在省委常委会那一关现在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但中管干部的晋升调动,决定权还是在中央,在春节后的人大补选副省长还没尘埃落定之前,还是不能大意。   还有就是罗浮黎的事情,这更马虎不得。   “政东,一到年底你们地方上是忙得脚不沾地的,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跑到京城?”   刘振强一边招呼着陆政东坐下,一边笑着说道。   刘振强看着陆政东心里也是颇有些感慨,当初陆政东在西河绵西担任市长的时候在政治上还略显青涩,而短短几年时间似乎就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在省长的位置上干得相当不错。   这不是他的评价,而是高层不少领导私下里的评价,这样的评价不单单是指陆政东到贝湖之后贝湖的各项发展很快就有了起色,更重要的是在政治层面上的表现,很得体,可圈可点,能够得到这样的评价在刘振强看来是相当不错的了……   “呵呵,我这一次回京城算是公私兼顾,或者说是假公济私,我也年纪不小了,雪玉年纪也不小了,总算是要为人父母了,所以再怎么忙也得回来看看。”   陆政东在刘振强面前没必要保密,把雪玉怀孕的消息告诉了刘振强。   “哦?我还纳闷呢,这实在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政东,到时候小孩出生可得告诉我一声,我这个老家伙也凑凑热闹。”   刘振强也显得很高兴,然后略有些遗憾的说道:“我家那小子也是过三十的人了,小两口一点都不着急,弄得我家那老婆子成天在我耳边念叨。”   陆政东呵呵笑着:   “时代在发展观念在变化,现在年轻人都这样,先潇潇洒洒过二人世界,难以体会到老人们的心情。这就像下面有些干部干工作该快的不快,不需要快的却飞快。”   刘振强见陆政东连这样的事情都联系到工作上不禁哑然失笑,道:“怎么,你们贝湖有干部不听招呼不听指挥?”   陆政东笑着摇摇头:   “这倒不是,而是到部委来有感而发。”   刘振强一听不由又是一笑:   “怎么,你这个省长亲自跑部进京也坐了冷板凳?这跑部进京不知何时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很多项目的生杀大权掌握在这些人的手里,你不跑,不说其他,至少对方觉得受到了轻慢,对于那些大爷式的人物,留下这个印象不知道项目还要卡多久,而且自从实行分税制改革之后,中央财政日子大为好过,各种下拨的资金也大为增加,这些资金给哪里都是给,很多时候就是这些人一句话的事情,现在很多地方都是等米下锅,特别是我们贝湖这样要资金少资金,要项目少项目的地方,面对手里掌握着项目生杀大权和资金的部委,地方上能不跑么?”   “是啊,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这样的跑部进京一来是影响不好,二来也很容易出问题,但要改革,却是很难,要在制度上进行设计,这样的改革非下大决心不可。”   刘振强也不禁摇摇头,从地方上上来的刘振强对于部委里有些干部的做派同样是有些看法,特别是作为管理人事的领导,知道这样的情况很容易出问题。   陆政东也点点头:   “确实如此,不但是部委,地方上也一样,这些年实际上也出台了不少措施,也建立了一些制度,但制度也是需要人来执行,在目前监督机制不健全的情况下,总是有人会想办法,在制度的名义下搞些名堂,这样实际上隐蔽性更强,一出问题就是大问题,就像贝湖前段时间出的事情,最后牵连出和房地产相关的一些问题干部,很多人都是栽在土地出让上,而这些土地都经过公开的挂牌拍卖的,这样披着制度的外衣,实际更应该警惕,所以说到底,一个关键是简政放权,一个就是如何制定和实施好制度,还有在现阶段用好干部也很重要,把不该由政府管的事情交由市场,把该管的事情管好,这样面也小很多,也有利于监管监督,只是这很不容易。”   两个人也就是闲聊着,这样的大事需要最高层来推动方可进行,话题还是很快就转到贝湖省出缺的副省长和出缺的副书记上,这本不是陆政东的事情,可是他还不得不操心。   “政东,杨永清的事情部里倒是没有什么异议……”   刘振强顿了一下道:   “春节之后就是两会,部里主要考虑的是在这次会上要做出调整的一些位置。”   每年两会前后总是会有一些部门或者地方上的领导干部进行调整,前期有相当多的工作要做,至少在两会之前的主要精力就在围绕着两会展开,其他事情能搁的都可以暂时搁一搁。   不过陆政东见刘振强对罗浮黎的问题避而不谈,心里觉得有些不妙,但既然来了,他还是希望刘振强能够交个底。   “部长,您给我说个实话,罗浮黎这个副书记希望不大?”   刘振强微微仰起头,沉静的目光落在陆政东脸上:“你觉得这个副书记对你很重要么?”   “我感觉很有帮助,这不仅仅是对安新发展的认可,更重要的是对我现在正在积极推进的一些工作构想也有很大帮助,我觉得啊,罗浮黎毕竟还有几年才退休,有时候也不要机械的套用年龄,而是看其能力态度和作风是不是适合那样的岗位,就罗浮黎而言,我认为他还是就算在退休之前他也还是能够对贝湖的发展提供不小的支持的。当然我也不少说一定要突破相关制度的规定,毕竟有些事情只要一开口子,后面想堵都堵不住。”   陆政东毫不犹豫的立即回答道。   “你是这么看的?罗浮黎升任副书记,唐中凯升任常委、市委书记?”   刘振强微笑起来,但是笑容里显然有一种别有意味的味道。   陆政东也不禁笑了笑:   “我倒没有那么想。”   刘振强那意思是他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在常委中增加一席,这样再常委会上的话语权更大,而这只是最次要的。   “不,不,部长,你理解错误了,我并不是认为常委会上多了唐中凯这一票便会改变什么。而是希望罗浮黎能够在全省这个层面上给我提供一些实质性的帮助,在这方面罗浮黎有其他人不具备的优势。”   刘振强沉吟了一会道:   “如果仅仅是这样,我感觉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刘振强见陆政东微微一愣,摆摆手道:   “我不是认为罗浮黎这个同志不能胜任这个工作,而是觉得这样实际上是一种浪费。”   陆政东听得刘振强如此讲,倒真是有些诧异。   “罗浮黎在经济发展这方面的主要思想实际上就是你的主要思想,真要放在副书记的位置上,对你有所帮助,但难免有些重叠的感觉。”   刘振强见陆政东听得很专注,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在副书记这个人选上,你们周书记也是很有想法,而高层则有高层的考虑,我同意你不能把年龄绝对化,而是要看其表现,罗浮黎的年纪也确实是他最大的硬伤,要是能再上一个台阶可以延后五年退休,这才是真正的对你有大帮助在这个问题上你应该要看得更远一些,罗浮黎离开贝湖,实际上对你来讲,更为有利些。”   刘振强的话让陆政东心里也是一动,他之所以如此在意罗浮黎是否能够升任副书记,实际上也是有曲线正部的意图。   现在各地书记基本兼任人大常委的主任,也就只有政协主席一职务,而普通常委想要直接到那个位置其难度无异于登天,所以副书记是必须的过渡。   刘振强所讲的陆政东当然很心动,可问题是这样一步到正部级其难度比那样曲线还要难,但刘振强这样讲,肯定也是有那么一点希望的,于是试探着问道:“这有可能性吗?”   刘振强笑了笑:   “世界上任何事情都存在可能性,安新的成绩摆在那里的,安新的经济增长速度不断加快,效益大幅度提高;事关民生的突出问题逐步解决,人民群众从发展中得到更多实惠;重点项目建设顺利推进,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础条件明显改善;产业结构进一步优化,重点产业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明显增强;生态环境保护和能源资源节约力度不断加大,生态优势进一步显现;重点领域改革迈出重大步伐,对内对外开放水平进一步提高;社会事业全面进步,经济社会发展的协调性不断增强。   不管是萧规曹随也好,还是其他也好,总之,罗浮黎在你打下的基础之上还是做了一些左右成效的工作,至少没让安新的发展放缓下来,这便是他的成绩,而且说明这个同志还是能干事,有种老骥伏枥的状态和干事业的态度,而且罗浮黎在各方面风评不错,虽然年纪不小了,可放在其他地方那就是稳妥的代名词……”   陆政东点点头,刘振强这话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白了,罗浮黎也算是搞经济的一把好手,这样的人放在一些极不发达是最急需的,而且这样的省份情况比较复杂的省份,年纪大一点也就意味着稳成,这倒是优势,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罗浮黎在当市长的时候和他这个非常年轻的书记配合得极好,而且罗浮黎当书记之后和市长关系也相处得很不错,这恐怕更是让高层更为看重,这几者综合起来,就清晰了,刘振强的意思是要是条件成熟,罗浮黎还是有机会竞争一下有些省份的省长的。   这样罗浮黎也算是一方封疆大吏了,可以和他遥相呼应,而且更重要的是在今后能够提供的支持更大,同时也避免了在副书记人选上又出现杯葛而破坏两人之间刚刚达成的默契,而唐中凯只要能升任市委书记,在常委中依然还是能够提供支持,这样虽然有利有弊,但明显是利大于弊。   朝中有人才好做官,特别是朝中有刘振强这样的“吏部”大员,关键时候在高层面前提一嘴那就是机会,或者平常提及给领导留下较深印象,到需要这方面的人时自然就会想起此人。   当然,这只是一个机会,能否真正变成现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也会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   刘振强既然这样讲,那也就意味着出缺的副书记高层是倾向于从外面调入,想来在两会期间有关领导会征求周书明和他的意见,刘振强这么说实际也是让他有个思想准备,那他也必须要改变原来的打算。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这件事还请部长使点劲,罗浮黎这人各方面确实都不错。”   刘振强也点点头:   “把优秀的干部放到更重要的位置上是我们党的一贯宗旨嘛……嗯,这件事我也就是有这么一个感觉,到底会如何,还得看领导们到时候是一个想法。”   陆政东点点头,这样的人事变动太充满不确定性了,在事情没有眉目之前,还是不能透露半点风声……   和刘振强谈完出来,陆政东也在思考着,中组部里的领导在外界看来是风光无限,但是也只有内里人知晓这其中平衡难度有多高,坐在中组部部长副部长位置上的领导在这方面必须要有很强的沟通协调能力,不然很难让其他方方面面的人满意,毕竟越到金字塔的塔尖,位置也就那么一点,可具备晋升条件的人则有那么多,弄不好都会怪罪到中组部的头头脑脑上,在这一点上,中组部的领导和其他组织部长也没啥区别,在重要人事上同样也没有决定权,但但如果没有协调平衡好,组织部长往往也是迁怒的对象,刘振强这个位置也不好坐,但刘振强还是显得游刃有余的,应该讲方方面面的关系处理得都不错。   刘振强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多久连陆政东也拿不准,至少刘振强很难在中组部再上一层楼了,想来根据刘振强的年纪和表现,在这个位置上再干一段时间之后应该会调到重要的部委或者地方任职,在这方面刘振强即便是中组部的人同样也需要得到强有力的支持才行。   在刘振强还没离开之时,应该要好好把握这样难得的机会,罗浮黎这边要争取最好的结果,但同时也应该有其他备选方案,只有如此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而与此同时,周书明则是眉头紧锁,在副书记这个问题上,周书明也趁着春节前探过中组部一些人的口风,不管从资历还是近年来的表现,加上有陆政东的支持,在省内罗浮黎显然是最有竞争力的。   连中组部相当级别的人都是如此认为,这让周书明也感受到了压力,也是周书明极为不想看到的结果。   对于罗浮黎而言,从常委到副书记是一小步,但对于他来讲则是一件大事,马新忠的摇摆不定,洪志路的独行特立,如果加上罗浮黎,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在书记碰头会上已经失去了绝对的掌控权,而在常委会上,要是唐中凯也成为常委,这一增一减,不仅仅是两票的问题,而是有可能从量变产生质变。   罗浮黎不能成为副书记,哪怕让罗浮黎担任分管其他工作的常委,让唐中凯来担任安新市委书记这样之前从未考虑过的方案也远胜于罗浮黎升任副书记带来的冲击力可能导致的危局。   但是中组部的人并不看好这个方案,方方面面对于罗浮黎的表现都是很认可的,如果这样的表现还被压着,显然难以服众。   还有就是另外一个方案,那就是让罗浮黎离开贝湖,这个省委副书记从外面调入,或者是罗浮黎升任省委副书记,唐中凯离开贝湖,贝湖的市委书记从外面调入,但这样的方案同样也是很难操作。   首先是安新能有这样的局面来之不易,罗浮黎和唐中凯两者最多只能离开一个,也就是说实际上要离开也就是罗浮黎能离开,但这也取决于其他地方有没有合适的位置,还有看高层调整的立足点和侧重点如何……   最为现实的方案是罗浮黎升任副书记,继续兼任安新市委书记,这样虽然改变了书记碰头会的格局,但常委会的格局没有改变。   周书明想来想去,心里虽然也有些不甘心,但形势比人强,也只有力保第三种结果,争取第二种结果了……      第83章 冤家路窄      陆政东把这次京城之行关于西原到高星高速的情况给周书明做了通报,听得立项进展顺利,周书明也是微微一笑:“去年贝湖和山秦的经济总量基本持平,这对于士气的鼓舞是巨大的。要是西高高速能够在上半年通过,这更是让全省都振奋的一件事情,看来政东出马,是手到擒来啊。”   周书明也是真有些感慨,平心而论,陆政东在搞经济上确实非一般人能及,能想出别人想不出的点子,而且也真是舍得干,也难怪安新能有那么大的变化……   陆政东忙摆摆手:   “这主要还是我们贝湖发展比较滞后在发改委那里挂了号,这有利于促进贝湖发展的事情他们还是比较理解和支持的。”   陆政东好歹也算在发改委两进两出,和发改委的上上下下关系都不错,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这一点周书明应该也是心知肚明,陆政东顿了一下道:“这只能算是有一个好的开始,反正发改委又不出钱,所以痛快点,虽然我们的方案是自筹资金,这在交通部那边好通过一些,但配套资金的事情,那还得要过交通部和财政部那一关,虽然我们是准备把现有的高速路经营权放出去来筹措资金,但该争取中央的支持还是要尽可能的争取中央的支持,而且还要过国土部那一关,还有很多工作要做的。”   周书明也点点头:   “这是必须的,我们贝湖本来基础就差,就更需要得到支持,这方面的工作一定要抓紧……对了,社保和保险基金这方面情况如何了?”   “社保中心和几家保险业巨头对此都很感兴趣,毕竟这也是对他们极有好处的事情,如果能够用活他们再银行的存款,那怕就是其中的不大的一部分,其收益也比他们存银行要高出太多,他们早已经把申请上报给国务院,我打听了一下,领导们的态度还是比较开放的,当然领导们也要通盘进行考虑,特别如何规范这一块,估计还要做些调研,毕竟保险业存在银行的资金那相当于是理赔保证金,既要保证在有事的时候陪得出,还得要保证这样的保值增值行为的绝对安全,对于社保资金更是事关亿万人的退休生活,事体滋大,估计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   陆政东说着也是苦笑了一下:   “因为没有先例,估计也会有些人会提出一些不同意见,这肯定会遇到一些阻力和困难,想要第一个吃螃蟹,总是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行。”   周书明点点头,他当然是希望这些审批下来得越快越好,可京城部委的有些做派他自然也是明镜似的,就算陆政东已经做了很多工作,陆政东提出的自筹资金的办法也能加快进度,毕竟现在各地想修路主要就是卡在这一块上,可该拜的神,该烧的香省里相关必须还得做到位,特别是国土部那一关更是关键,只有这样进度才会快一些。   当然他也不能太过奢望这些项目短时间都会批下来,只要年内能够批下来一两件,这已经是很不错了,现在看来这极有希望……   当然,这也更是让周书明更有了一种危机感,不但陆政东如此,看看罗浮黎,唐中凯,还有那个杨永清,一个个都是角色,正是这样的两相对比才会让周书明这样沮丧郁闷,在看看自己选的人,张新文直接就没脸在贝湖呆,姚志铭也是表现不尽人意,被交流出去,但是陆政东推荐的人选却是风头正劲,也许自己年龄真的有些偏大了,以至于看人的目光也不准,周书明叹了一口气,微微苦笑,罗浮黎的事情越发的感到棘手,可是距离副书记调整还有一段时间,他也不能过早的试探陆政东,还是缓缓,想想办法再说……   陆政东从周书明那里出来,刚走进自己的住处,手机便响了起来,陆政东看了看手机,电话号码是西原的,可是号码却不熟悉,本以为是有人打错了便没理睬,可是电话却倔强的响着。   陆政东知道他这个电话知道的人极少,想了想接了电话,听到电话里传出熟悉的声音倒是一愣居然是沈如双。   “沈如双怎么到贝湖来了?”   陆政东下一刻马上就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徐良等人的案子虽然已经对外公布,但还没移送司法机关,后续的调查取证和固定证据工作还在进行着,沈如双在西河省纪委工作,到贝湖来,显然是中纪委抽调过来办案的……   ※※※   沈如双选的地方也很有私密性,宽大的落地玻璃幕墙被厚厚的丝绒幕帘遮掩了起来,透过幕帘间隙可以俯瞰到一汪江水缓缓流动,因为是枯水期,明显的水印线向远处蜿蜒着。   陆政东现在对于西原已经是相当的熟悉,从这个地方,陆政东也就猜出中纪委在办案期间的大本营就在附近的省老干部疗养院。   省老干部疗养院的历史很长了,这里江景独特,适合夏季纳凉避暑,原本还是比较偏的,但是随着市区的不断膨胀,这个地方也成了市区的一部分,也比较热闹,正因为如此,这个疗养院事实上也很少有老干部愿意在这疗养了,而这大冷天也就更没有人来了。   这里搞房地产修建江景房肯定是一不错的选择,西原市里也没少打这里的主意,可是也惧怕省里那些老干部有意见,所以一直还是不敢造次。   “洪志路还真是会选地方,居然把你们大本营设在疗养院。”   陆政东也不禁揶揄道。   “咦?你怎么知道?”   沈如双有些吃惊,惊讶的扬起眉毛,墨绿色的呢子风衣穿在沈如双身上显得格外干练,把一个知性女人和职场女性的冷艳妩媚成功的融入到了一块儿。   顿了一下沈如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旋即反应过来:“哦,你是省长,洪书记会给你汇报。”   陆政东摆摆手:   “这是中纪委办案,只要允许,中纪委会通过洪书记给省委主要领导通报,但这种办案的地方,洪书记不但不会给我汇报,恐怕周书记那里都不会汇报,我完全是猜的,我好歹在西原工作生活了一年多,对于西原市区还是基本熟悉的,这一块就那地方最适合。”   洪志路没有选择被广大西原人熟知的省政府的那个“招待所”,也没选僻静的宾馆招待所,而是选择了疗养院,这连陆政东都没想到。   陆政东说着顿了一下道:   “怎么终于是尘埃落定了?”   陆政东喝了一口咖啡,笑道。   中纪委纪委办案有极为严格的纪律要求,沈如双能够和他见面,应该是案情已经完结,解禁了。   沈如双点点头,陆政东既然如此说,那就是这么一回事。   沈如双仔细观察着眼前的陆政东。   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他并不轻松,省里边连连出事情,尤其是中纪委安原是掀起了反腐风暴,一举拉下了包括一个副省长内的多名高级干部,以及还有一大串的处级干部纷纷被纪委带走调查,一时间是风声鹤唳,干部们每天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有没有谁又被带走了,弄得很有点草木皆兵的味道。   而且他也听说陆政东之所以调回贝湖的初衷就是要把贝湖的发展搞上去,谁知却遇上了这档子事。   “政东,我看你瘦了不少,这段时间估计你是疲于奔命了,谁也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出现在任内,但既然出现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好在这一块也算是结束了。”   沈如双顿了一下没再说下去,他也是好久没见着陆政东了,偶尔有闲暇的时候也就是在电视上看到陆政东,和他原先看到的总是神采奕奕的陆政东相比,这一年多时间,陆政东是显得老成了很多,接手一个烂摊子,万事开头难,又遇到这么大一场风暴,就算陆政东再能干,精力再充沛,几件事赶在一起,作为主要领导之一的陆政东恐怕也有些焦头烂额。   陆政东笑了笑:   “如双,你是不是觉得我也会对纪委有些怨言?我还不至于把这样的事情迁怒于人,确实,出了这档子事是有些打乱了我的节奏,不过这样的脓疮早挤掉比晚挤掉好,要是贝湖的发展真正全面启动,西原的发展全面启动,案情会更大,影响会更坏。”   沈如双点点头:   “总之你还是不要太拼命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陆政东笑了笑道:   “真不是你想像的那般,我这是刚从京城回来,省里有一些项目得求那些大爷,昨晚我是连轴换,喝了四五台酒,一大早又赶飞机,没休息好。”   陆政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   “京城那些大爷可不是省油的灯啊,相比起来,徐良这样的就显得太菜了,有人讲,徐良是忘乎所以了,还有人讲是因为上不去了,所以才开始乱来的,其实这都不重要,也不是侥幸两个字就能概括的,重要的是当这干部当到一定程度时,就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觉得自己可以摆平一切事情,但是往往就是你觉得可以平安无事的时候,离倒下也就不远了。   领导干部什么错误都可以犯,但两个错误绝不能犯,一是站队,二是经济问题,尤其是后者,前者不过是政治生命的终结或者暂时的受挫,而后者,那不但是政治生命的终结,同时失去的还有人身自由……”   陆政东摇摇头,特别是有些自以为站队站对了的,在经济方面更是肆无忌惮,还自以为没事,实际上早已经是沸沸扬扬,现在任期都是由期限的,“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数百年”这才是现实政治的真实写照,就算是站队站对了,太过分了,谁也保不住,而一旦紧跟的领导那一页翻过去了,被查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陆政东有感而发,沈如双只是微微摇摇头,并没有接过他的话,陆政东一愣,心里也不禁自嘲了一下,沈如双是纪委的,而两人之间……   他这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便说道:   “要不还是换个地方?”   沈如双眼神一黯,却是看了一下表,道:   “一会还得集合去赶飞机。”   陆政东有些讶然:   “这么快就要走了?”   沈如双点点头。   陆政东倒是不奇怪中纪委这般,不管外面是天翻地覆还是翻江倒海,中纪委办案通常情况下是静悄悄的来,轻悄悄的走,很多时候是临上飞机的时候才会和当地主要领导招呼一声。   “那你怎么还搞得这样神神秘秘的?直接上我办公室不就完了嘛,毕竟我们都曾在西河省政府工作过,拜访下同事也没啥大不了。”   陆政东看到沈如双身边用于乔装打扮的臃肿的外套,在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行头,礼帽墨镜风衣,围巾,活脱脱一个上海滩的许文强,不禁哑然失笑。   “我倒是不介意,我反正是给领导报告了才出来的,只是毕竟我是中纪委调过来办案的,进你办公室肯定得登记,这身份一表明,恐怕有些心思不正的人会往案子上联想,人言可畏,没必要给你添那些麻烦。”   陆政东点点头,沈如双倒是很细心,贝湖机关的“长舌妇”根深蒂固,没有的事情都能给编得有鼻子有眼的,这有鼻子有眼的,搞不好又会谣传出什么是他发动的这次雷霆行动,虽然谣言止于智者,可眼下这样浮躁的年代,真正的智者又有几个?虽然这样的事情不会对他造成真正的困扰,但多一事总是不如少一事。   虽然沈如双极力不想表现出不舍的样子,可那能隐藏得住,而好死不赖的这时候却响起了极为煽情的《别离的车站》,更是和眼前的情景相吻合。   歌还没唱到眼泪泛滥,沈如双的眼泪就已经完全泛滥了,沈如双在冰冷的外表之下有着一颗感情丰富而炙热的心。   两个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沈如双嘟起厚实的丰唇迎了陆政东,两个人尽情的享受着别离前难得的这点时光。   陆政东的手早已经滑入解开的衣服下摆里,沈如双也极为配合任由陆政东在他胸前肆虐。   别说是沈如双那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就是他自己也有些按捺,可是两人都非常清楚只能到此为止了……   看着沈如双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陆政东突然觉得自己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相聚即是离别,沈如双也好,杨璐姐妹也好等等等等,这些女人别无所图无怨无悔的守望着他,而他却是连春节是不是能够去看望她们都不能给一个很肯定的话,特别是雪玉有了小孩之后,这种愧疚的心情在此时尤为强烈,左右不是人这滋味真是不好受……   而就在沈如双和陆政东一前一后离开时,一个人却是紧紧盯着陆政东。   “罗哥,遇到了熟人?要不要我去请上来坐坐?”   “没事儿,认错人了。”   罗志林淡淡的说道,但是目光依然警觉的跟踪着陆政东,陆政东竖起风衣的领子,带着帽子,几乎要把大半个脸都遮住,加上低垂着头,手插衣兜里,显然是不想让人认出来。如果不是自己这种一直惦记着对方,对方的容貌举止都深深的印在他心里,随时都琢磨对方,只怕就是对面而过也无法认出对方来。   那女人不是罗致娴,更不是陆政东的妻子,虽然两人相隔了几分钟才先后出去,但越是如此,罗志林觉得这里面有文章。   一直看到陆政东上车消失在视线之外,罗志林才收回了视线若有所思。   所谓冤家路窄不外如是,罗志林心里不禁冷冷一笑。   贝湖他是本不想来,无奈人家是求爹爹告奶奶的央求他来走一走看一看,他才勉为其难的来了。   这不是他常用的故弄玄虚忽悠人,而是因为他曾在贝湖遭遇滑铁卢,是他的伤心之地。   最后他实在是架不住老板的热情,还是勉为其难的来了。   看着老板和陪客毕恭毕敬的样子,这看似风光,实际他现在已经是落魄到家了。   原来公司被他那个所谓的妹妹分了一大截,曾怀德那边也因为种种原因,已经和他做了切割,虽然曾怀德也没亏待他,可新的关系还没建立到很过硬的地步,好项目难以弄到,一般的项目他又看不上眼,这几年他就是坐吃山空,他这几年花在那些小明星、名模之类的女人身上的钱、花在结交各方朋友身上的钱也不是小数,现在就是一些大点好点的项目就算能弄到手,他的资金也有点捉襟见肘了,他也有些坐不住了,也就凭着这些年在京城混打下的人脉基础当起了掮客,这东西不要什么本钱,而且赚赚那些想批项目找靠山的冤大头老板的钱也还是挺容易的,最关键的是干这事是别人求他,很风光,还能花别人的钱建立自己的关系,是一举两得,但即便是如此,罗志林对于走到这一步还是很受伤。   而这一切和那个所谓的妹妹罗致娴有关,也和陆政东有关……      第84章 顿悟      罗致娴拿了一部分公司的钱跑了,是个转折点,而安新汽修厂的事情,结果在陆政东的干预下黄了是雪上加霜,本来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可气的是他没想到罗致娴居然不愿意和曾怀德建立起亲密关系,这让他和曾怀德之间总是到不了那种境界,最后散了,而罗致娴之所以能硬抗他,根据他调查的结果,是因为攀上了陆政东这根高枝。   陆政东凭什么帮她?还不是因为它长得好看,她这个妹妹其他的不说,容貌身材,加上家世修养,曾怀德能惊为天人,陆政东肯定也一样。   虽然陆政东没有什么绯闻,但是罗志林相信一点,这天底下就没不偷腥的猫,陆政东不过是隐藏得更好罢了,即便是罗致娴又长了两岁,但是罗志林也得承认罗致娴出落得越发风韵十足了,那种举手投足间的贵气和优雅绝不是那些小姑娘可比拟的,更何况罗致娴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助理,那也是一个真正的尤物,他也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想把其弄到手,甚至连曾怀德那里都没告诉,无奈陆罗致娴看得实在是太紧,没给他任何下手的机会,这样的一双尤物,神仙都忍不住,何况陆政东?   说不定陆政东都和两人滚了好多次床单了,一想到这里罗志林心里就恨得牙痒痒的,这既是坏了他的大事,又占了他的女人,实在是让他有些抓狂。   可是作风问题,很难拿到真凭实据,更何况对于陆政东这样的人来讲在寻常情况下根本就不算是问题,但其他呢?   罗致娴的公司虽然他无法查到具体情况,但他相信既然有陆政东这样的高枝罩着,罗致娴不至于傻到不利用的地步,一个权色交易是跑不掉的。   就算陆政东也是搞经济的好手,在这方面手脚做得很干净,作风问题在特殊的情况下也是有作用的,罗志林也是游走在政商两界之间这么久,他知道掌握这些人的一些隐私总是有价值的,而且在一些时候,价值还特别大。   陆政东的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曾怀德都非常感兴趣,上一次曾怀德就很想他能办成这样的事情,只是功亏一篑,最终没办成……   事实上罗志林是想错了,对于曾怀德而言,女人不过就是玩物而已,罗致娴就是再漂亮,那也不能和仕途相比,之所以和罗志林做切割,一来是他还要往上走,地位越高盯的人也就越多,有些东西该收手了。   就连曾怀安也在家里的要求下把手里的生意都转出去挂在别人名下,去了一家垄断行业的国企做老总,这样的地方就算不能明目张胆的捞钱其实也是一金库,因为是老总说了算,所有的吃喝拉撒什么都可以走账报销,还能调动手里掌管的资源和他相配合做一些事情。   曾怀德最想让罗志林做的事情就是想让罗志林能够拿到陆政东的把柄,可是罗志林在这方面的表现以及其他能力上的表现完全证明他是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完全没资格作为他从事见不得光方面的人选,综合这些因素,所以才会弃之如敝帚一般和罗志林做了切割,而罗志林却是认为是因为罗致娴哦原因让曾怀德对他有了意见……   罗志林坐在那里想着,除了曾怀德,还有一些大块头也是一定会对这些感兴趣,这样极度稀缺的东西作为敲门砖投名状,换取的东西想必也是非常不错的。   当然罗志林也很清楚,不说陆政东现在的地位,就是背后的云家,那也是他不敢招惹的,他不至于不至于以卵击石想要去找陆政东的麻烦,但这可以当成生意来做,这需要投入的资金也不多,而且只需要暗中监视住罗致娴就行,这样他完全隐身在暗处,他和罗致娴关系交恶那是众所周知,他针对罗致娴那也很正常,这样一来风险并不是很大,可回报却是惊人的,何乐而不为?   陆政东当然没有想到在那地方也能遇上认识自己的人,毕竟那地方还是虽然算是市区,可毕竟还是偏了一点,条件差了一点,何况有个疗养院在不远处,谁也怕碰见老干部碍着老干部的眼,被弄个灰头土脸,所以通常重量级的人物很少到这边来。   罗志林的一些猜测并没有错,陆政东在贝湖是不止一个女人,应当是有不少,但是他也猜错了一些情况,那就是陆政东回贝湖之后,并没有经常去罗致娴那里,仅仅就是去过一次。   这一年多也真是忙,从最初的熟悉情况,到任副书记再到代理省长,那都是一步一个坎,各项工作容不得半点马虎,日子稍微好过一点,又出了徐良那档子事,陆政东真是很多有时间去想其他。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到了这个位置,他也得要注重这方面的事情,所以是刻意的检点着,但陆政东也很清楚,这样的刻意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别人对自己是不离不弃,情深意重,而自己却如此,总是让他有种无法言表的郁闷,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开始,就难以割舍,多情却被无情恼直译过来便是他此时的写照,走这条路本不该多情,可是他却是多了,还放不下,或许是他最大的弱点。   而沈如双的到来让他更是明白了这一点,既然放不下又何许这么,这既是折磨自己,也是折磨别人,人生一世,草木一春,何苦来哉?   陆政东想到这里给秘书打了个电话交代了一声,他可不想学某被判死刑的某副省长,因为没打招呼就跑去外地,结果联系不上,结果惊动省里,惊动中央,本来还没暴露,结果一下就东窗事发。   陆政东直接奔向了安新,敲响门时陆政东还有些犹豫,但是看到打开门时女人无比惊喜的表情和随之而来因为太过喜悦而朦胧的眼神,陆政东觉得什么都值了!   人固然应该有坚定的意志,但是太过刻意压抑就是一种煎熬式的扭曲了,既然都已经发生了,那就爱咋咋的!   张梦甜怎么也没有想到陆政东会这样如同从天而降出现在自己面前,甚至连电话也没打一个,而且还是在年底最为忙碌的时候,事实上陆政东已经有很久没有来她这里了。   甚至讲,她从西河来到安新,陆政东也没来过多少次,不来她也不抱怨,陆政东是做大事的人,忙是肯定的,也肯定有他的考虑,这一点从她来到安新她就已经想过了,甚至在西河的时候就想过了,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女人,认识陆政东的时候还是离过婚的少妇,能把省长给睡了,就算陆政东一直不会来了,她就这样子一直的守望着他,这辈子都值了。   “是不是很吃惊?”   陆政东爱怜的用手托起女人的脸颊,深深的注视着对方。   丰润光洁的身体即便是没有实质性的接触,仅凭目视,你也能感受到那份惊人的弹性和滑嫩,身材或许是没有生养过的缘故一直保持得很好,可肌肤不知道他的这些个女人用行么方法保养的,一个个这么多年肌肤依然保养得如此细嫩光滑,在陆政东看来完全可以去当那些个妆品的代言人了。   张梦甜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陆政东这样突然的出现在她面前让她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那娇俏无措的表情就像沉浸在初恋中的少女。   好一会张梦甜才愣愣的道:   “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年底忙加班,我要是不刚好回来,那岂不是让你……”   张梦甜说着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傻,加班都不能赶回来?   陆政东促狭的看着张梦甜,腕表和淡色的肌肤相得益彰,外面的银行制服外套已经脱去,白色衬衣下手臂略略露出一截,全身极其富有韵律感,就像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就算是制服张梦甜也能想办法穿出一种味道出来,显然这个女人一直是为了在她任何时候到来都能见到她最光彩的一面,这一点张梦甜和杨雪很象。   “都是你,让人家都有点颠三倒四的。”   张梦甜嗔了陆政东一眼。   这小儿女情态让陆政东心中也是一荡,尤其是张梦甜弯腰给他拿拖鞋,看样子张梦甜也是刚到家不久,正在洗脸衬衣上边两颗纽扣却没有扣上,晃荡在胸前的绿色翡翠坠更有一种调动人视线的魔力,让人下意识的想要沿着那幽邃的深四向下窥探。   见陆政东半晌也没伸脚,张梦甜有些奇怪,斜眼一瞟,这才发现陆政东的灼灼目光落在自己胸前,这才反应过来,粉靥一红,下意识的护住胸前。   陆政东一笑:   “我不看谁看?”   张梦甜只觉得一股子柔腻的热力在自己心里洋溢出来,双颊浮起一团红晕,美眸间也是水汪汪的情意涌动,看得陆政东一阵心火乱窜。   手一探便拉住了张梦甜的纤手,再轻轻一带,张梦甜柔若无骨的身体已经脱离了地面被他揽入怀中。   “别,门没关。”   虽然张梦甜也是情思如火,方寸大乱,但却还保持着一丝冷静清明,陆政东身份现在不比寻常,若是被人看见或者拍摄下这般情形,那还不得惹下诣天大祸。   陆政东轻笑着,顺手就关上了门,不需要多少言语,这个时候一切言语都显得多余,张梦甜也就听凭陆政东的双手滑入自己的衣服下。   张梦甜对于陆政东挑逗勾引的抗拒能力很差,更何况这样的久别之后,只是这是在客厅里,这等公然宣淫让她无法接受窗帘也没拉上,可是却又拗不过陆政东的意愿,只好一边拉着窗帘一边翘臀抬腿……   亲昵的相拥,火热的蜜吻,最终化为再次的床第缠绵,张梦甜清脆欢快的呻吟宛如一只快乐的夜莺在这冬夜里绽放。   欢好之后的张梦甜身上呈现出一种玫瑰红般的绯色,给陆政东收拾停当连起身的力气都没,只好让陆政东一个人去了浴室。   等陆政东回来,她才恢复了一些力气,掩上浴室门,张梦甜就这样站在浴室巨大的镜面前,原本掩住胸前的双手也放了下来。   镜中的女人依然是那样妩媚俏丽,将脸贴近镜面,明亮的灯光下鹅蛋脸没有丝毫瑕疵,有的只是那一抹动人的绯色,美眸顾盼生波,细腻唇彩略略有些散乱完全凌乱了,那是亲昵后的结果,饱满而不失苗条的身材显示出这具身体正处于绚丽绽放的时候,也不枉这些年钱给付都花在健身和保养方面的钱上面了,特别是陆政东表现出来的那种勃勃的欲望,更是让她不自禁的喜上眉梢……   陆政东满足的看着眼前这个在上床休息前都要收拾打扮一下的女人,张梦甜很注意形象,尤其是在自己面前更是如此,睡衣换了一套相当性感的吊带短裙,更显出高挑的身材和修长的腿,还有那若隐若现的S曲线……   什么叫女为悦己者容?张梦甜应该就是这句话最好的诠释……   陆政东动了一动想要撑起身体。   “是不是要喝水?”   张梦甜忙坐到床边,刚刚可是陆政东在卖力,出了一身大汗,就端过茶杯替陆政东喂水,顿时感觉舒服了不少,张梦甜实在是太贤惠了,太会侍候人了,陆政东不禁想,要是天天和张梦甜在一起不知道会把他给惯成什么样子。   张梦甜也钻进了被窝。正准备伸手去关灯。却被陆政东轻轻握住了手。   要害之处再次在陆政东手中变幻不定,入手那份腻滑温软令人爱不释手,陆政东一双手在对方身上尽情地倘佯着,一边问道:“工作还好吧?”   陆政东一边看着张梦甜一边问道。   张梦甜绯红的脸庞上水汪汪地媚眼勾魂夺魄,沿着娇腻的粉颈可以清晰的看见那锦被边的诱人曲线。   “嗯,挺好的,虽然很忙,可没有国有银行那么多勾心斗角,嗯……你一天有那多多大事要考虑,怎么也关心这些小事儿?”   张梦甜一边尽情的享受着这样难得的温存时光,一边慵懒的回答着。   “什么大事,小事,自己在意的都是大事,你这话说得可奇怪,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你的事情了?好像你来安新还是有我一份功劳吧?”   陆政东笑了起来。   张梦甜听得陆政东如此讲心里也是喜滋滋的,很是满足的点点头:“我现在的工作相对单纯,靠能力吃饭,我觉得挺好的。”   “噢,那就好,你现在也算是高管了吧,好好干,争取也做个副总什么的。”   “没兴趣,我感觉那样的行政工作不适合我,就现在这样子我觉得挺满足的。”   张梦甜这是实话,虽然她现在也是总行的部门经理,自然也有行政工作,但相对来说技术性的工作比重要大的多,她对于行政工作没太大的热情,至于沈如双都说她缺乏上进心,但在这一点上她确实是不想把自己搞得太累。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   “工作也好生活也好,主要还是要自己觉得开心最重要。”   每个人对于生活的理解不同,生活的态度也不同,张梦甜到安新的民营银行他完全可以打招呼,可是张梦甜就是不同意,这不是张梦甜什么自尊心在作祟,而是张梦甜不想给他添麻烦,更是张梦甜也是心性如此,张梦甜完全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去应聘他认为适合她的位置。   其实在有些时候,陆政东倒是非常羡慕张梦甜这样小富即安知足常乐的生活态度,这样的生活态度不一定会轰轰烈烈,但胜在轻松自在。   “哦,对了,如双最近一直在贝湖,今天才离开。”   “嗯,我知道,她给我发了个短信,这表姐真是的,到贝湖来居然连电话都不打一个就走了。”   张梦甜低声嘀咕了一声。   “她是来办案的,有纪律,估计也是去机场的路上给你发的短信,呵呵。连会见我也只是给了一会时间。”   张梦甜美眸一瞪:   “反了她了,看下次我不好好收拾她……”   陆政东见张梦甜那样子不禁一笑,沈如双是表姐,冷傲逼人,可是在私底下却是对这个温婉可亲的表妹言听计从,三个人在一起的很多花样都是张梦甜想出来的,而沈如双没有反对的余地。   陆政东不由想起三个人在一起的情形,尤其是两人趴伏在他面前,那份刺激简直就是活生生的诱惑,罗衫半解,欲露不露,那更是令人目眩神迷,想到这里不由又是口乾舌燥,身体又开始有了生理反应。   张梦甜马上也感觉到了娇嗔般的瞅了陆政东一眼,身子一阵扭动,接着脸色似乎微微一暗,随即马上就恢复了正常,却没有躲过陆政东的双眼:“梦甜,我这个人是不是太荒唐了?”   自从得到要当父亲的消息后,陆政东总觉得自己的心态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之所以用微妙这个词,是陆政东觉得这种变化有的他能感受到,而有的似乎就在眼前,却始终悟不透。   “你别想错了,我是觉得现在我和表姐天各一方,在一起的机会很少。荒唐?荒唐就荒唐吧,你荒唐,难道我们就不荒唐了?虽然我们三个在一起是因为那一次意外被堵在洞里,是觉得没有生还的临死前的最后疯狂,可是回来之后呢,说实话,我也曾彷徨过,挣扎过,表姐更是如此,但最后还是坦然接受,也许算是死过一回,有些东西倒是看明白了。”   张梦甜似乎很是有些感触:   “荒唐,克林顿荒唐不?那才是真荒唐,可美国人还是依然念他的好。”   这是她的女人第二次有人在他面前提及克林顿,第一次应该是罗致娴。   “但却差点把政绩卓越的克林顿扯下了总统的宝座啊。”   眼下的布什政府正有陷入两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的危险,而国内的各种矛盾也越发的凸显出来,布什的支持率急剧下滑,美国人就越发的念着政绩卓越的克林顿的好,而且会一直持续下去,也许会让其成为美国历史上最有影响力的总统之一。   “那是他眼光有问题,找的女人太浅薄,把总统睡了还到处嚷嚷,最后干脆拿最私密的情史被对方卖给媒体……”   张梦甜温润如玉丰神的脸庞露出一抹俏皮的笑意,看在陆政东眼中却更是诱惑,但张梦甜的话却是让陆政东一下就把握住了那点想抓一直没抓住的东西……   除了责任和担当之外,人与人之间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尊重。   克林顿那事闹得沸沸扬扬,天下尽知,直接原因固然是小莱给闺中蜜友抱怨此事被录音,也有小莱的问题,但根子却是在克林顿身上,高高在上的克林顿只是把小莱当成一个泄欲的玩物,没有给小莱最基本的尊重,这才是小莱觉得最受伤的。   而他和沈如双和张梦甜之间的关系也早已经到了一个高度,这中间有守望,有牵挂,更有一份相互依恋的亲在里面,在这里自己似乎可以找到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表述的特殊感觉。而张梦甜和沈如双有他在一起,她们能够感觉到幸福安宁,她们心日中已经装不下别人了,她们只想这样幸福快乐的过一生,就足够了,张梦甜和沈如双都是在感情上受过伤害的人,他不能再一次让她们受伤……   而对于杨璐杨雪,罗致娴伊莎来讲,现在都是身家丰厚的人,能够顺风顺水,一来是他在企业发展上的点拨,更是因为他站在她们身后,给予她们信心,她们才能有底气,才能勇敢的挺起朐膛面对外面世界的风风雨雨,没有了他在后面,那会是一个说明结果?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对于打拼这么多年的她们来讲是深深懂得的,不说那些大小鳄鱼一拥而上,就是她们自己心里也是极度的不踏实。      第85章 密谋      自从回到贝湖,陆政东就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现在身份不同以往,无数人的眼睛盯着自己,即便是自己化装出行一样存在暴露的风险,尤其这里是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不管是张梦甜这里,还是罗致娴伊莎那里,他都得克制住内心蠢蠢欲动的欲望。   这样的事情也就是这样偶尔为之。   即便是这样,他一样需要慎之又慎。   生活还得继续,忙碌还得依旧,在贯彻学习完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之后,周书明和陆政东更是进一步要求在此基础上拿出各地的发展规划。   陆政东对此也是一直在进一步的思索。   贝湖是一个大省,发展极不均衡,除了有西原、安新这样比较发达的城市,也有两山三片那样极不发达的地区,虽然在他一系列措施下有所起色,农业经济也逐步向工业经济转变。   但安新的继续发力以及西原新城规划的通过,以及其他几个较为发达的城市都利用自己的优势加快了发展的步伐,发展不均衡的趋势不是缩小而是由进一步扩大的趋势。   这也不能完全就怪罪于当地没有努力,只能讲这些地方的领导在思路观念以及把握机会上有所欠缺,而这种机遇一旦失去被其他兄弟城市抓住,一进一出之间也就意味着是差距更拉开了一倍,着那就意味着是一步落后在很大程度上也就意味着想要赶上就得付出更多的努力。   发展不均衡在每个地方都是如此,也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难题,就连最先开始改革开放、经济总量排名全国第一的粤省,这个问题同样突出,粤省发展得极快的主要集中在珠三角地区,而其东西两翼、山区却是很落后。   同样,崛起的苏省其发达地区也主要集中在苏南,苏北地区差距也是非常大。   而贝湖和这些省份还有一个不同之处,粤省也好,苏省也好,并不是靠一两个城市的发展来带动整个全省的发展,而是靠一个大区域的发展从而带动了全省的发展。   改革开放已经进入了第二十七个年头,像安新那样抓住机会,或者因为一个领导或者一项政策或者一个产业的突破从而实现井喷式的大发展越来越少,而贝湖的地理位置决定了这种一个局部区域整体发展水平很高是不可能的。   一地的发展,必须得要依靠发展环境、资金、人才的综合运用才行。   这个环境是综合性的,不仅仅是指良好的市场环境,还包括行政体系和机制的改革、改良和完善,更包含法制和人的思想观念等等的提升。   陆政东之所以把发展环境放在首位,原因也是发展环境很大程度上是决定资金、人才多寡的一个决定性因素之一。   过对于像安新、西原以及其他几个较大的城市就更需要考虑这一点,经济展到一定程度,尤其是在许多看得到的发展潜力都已经被挖掘出来了时,怎样来实现继续对竞争者保持竞争优势,或者改变被动局面就是摆在他们面前的一大难题,而同样,在同一级别的竞争过程中,竞争者既然能成其为竞争者,这也就是说他们条件也大体相当,所以说通过常规的竞争已经无法取得绝对优势,甚至有可能被对手压倒,怎么来实现持久的更具统治力的压倒优势,就需要在一个整体环境上下功夫。   在这一点上,陆政东和这几个城市的领导都谈过,怎样来根据实际情况来确定各自的发展环境以及利用这样的环境以及把这样的环境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发展,这就是各地市党委政府需要认真考虑的,陆政东也多次在公开场合和私下明确提出,建立一个良好的综合环境体系尤为重要,这对于一个地方社会经济事业的展起着决定性因素,而且越是经济展到一定阶段,这个因素所起的关键作再就会越大。   但是这些人中有多少能够真正领会吃透了这一点,并能够正确得当的将其付诸实施,同样也很难讲。   而仅仅依靠安新、西原等几个大城市想要拉动贝湖这个庞然大车是不现实的,所以在发展上除了龙头之外,更要注重整体的提升,这实际上也就是要让发展慢的要奋起直追,要缩小差距。   而好的发展环境事实上欠发达的地区更是需要做到。   但发展环境很大程度上又要受到现实的制约,所谓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地理位置的制约,发展水平的底下,眼前最急迫的任务、财政资金的匮乏等等,这些都是很现实的,而这些不是一句话就能改变的,这得一步一步来。   在现实情况下,如何把搞好发展环境和现实结合,从而形成有自己特色的发展环境这就显得很关键。   不管是资金还是人才或者是项目,到了这个阶段已经是非常激烈了,没有特色,对于这些地方而言,很难在这方面有什么胜算。   陆政东这样的思想也讲过多次,但从各地执行的情况看,由于各地领导素质的参差不齐,也导致结果迥异,这方面还得要想办法才行……   想到这里陆政东不由想到了曾怀德,恐怕此时也是踌躇满志的准备大展拳脚吧?   曾怀德在年底的时候也终于再进一步,成为副书记代省长,这比陆政东原来所知的要提前了一点,或许是因为他的刺激也让对方加快了步伐,看来在他这只蝴蝶翅膀的扇动下,有些东西还是发生了改变。   都到了这样的层次,谁也难将对方一剑封喉,那么竞争就依然还会继续下去,陆政东很清楚,他虽然领先曾怀德一步,但也仅仅是领先一小步而已,政治这东西是诡秘叵测,没有规律有时候就是最大的规律,所以他也不能掉以轻心……   对于曾怀德而言,同样也是如此。   京城一处很清幽的地方,坐在曾怀德对面的是一位戴着眼镜的文质彬彬的中年人,笑容很亲和,令人如浴春风,他就是中宣部的副部长颜怀生。   曾家和云家这些年表面上虽然看似风平浪静,但是暗地里也都是较着劲头,特别是陆政东的崛起,更是让他们如鲠在喉。   曾家老爷子也曾经和曾家几位管事的人在一起讨论过这个问题,认为云老爷子玩的是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看似要让云维熙作为云家第三代的领军人物,实际真正的重点却是放在了陆政东身上。   结果让曾家还有其他一些方面把几乎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云维熙身上,结果让陆政东不声不响的就上来了,根本就没有遇到半点阻碍,等真正重视的时候,对方已经从一个小树苗长大了,想要阻击已经是很有难度了。   以至于曾家老爷子也不得不感叹:老云这一手玩得也实在是漂亮,越老越成精了。   但感叹归感叹,对于云家踏足之前从未踏足过的经济领域,曾家上下莫不视为极大威胁,既然云家可以如此,那么曾家为什么就不能踏足宣传这一块?   颜怀生也就是这样的背景下进入宣传系统的,而曾怀德也因此受惠极多,在海内外媒体频频曝光,成为出镜率相当高的少壮派政治明星。   这还不是主要的,关键是颜怀生这个人在谋略上很有一套,现在几乎是成了他的小诸葛。   “杨鹤鸣这一次很有希望。”   曾怀德微微一笑道。   颜怀生点点头,说道:   “罗浮黎年纪大了些,这是硬伤,现在在年龄问题上是越卡越严,这一点上面有人有看法,有争议往往最后也就那么回事了。”   海青省的省长即将出缺,在这个位置上,杨鹤鸣、和罗浮黎都是热门人选,当然这也得益于其他方面在更为重要的位置上正火热朝天不亦乐乎,都需要支持,也无暇他顾。不然竞争肯定会更为激烈。   曾怀德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才道:   “罗浮黎虽然年纪是大了一点,可是安新现在名声在外,这也不能不考虑,罗浮黎的竞争力还是很强的,特别是他背后也是有人,想必也是志在必得。   这种事情越说看似希望越大,越是要注意,这一次是机会难得,该怎么做,鹤鸣肯定是清楚的,但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提醒,千万不能大意。”   杨鹤鸣不但是他的一大助力,也和颜怀生关系很不错。   颜怀生点点头沉吟了一下问道:   “嗯,鹤鸣的事情我会转告的,对了,你现在是一个说明打算?”   人事上的事情颜怀生知道他不能说得太多,于是问起了曾怀德当上省长之后的打算。   “经济发展肯定还是要抓的,大方向我已经是有了,也会尽可能的调配能够调配的资源。”   作为搞经济起来的,曾怀德自然在经济领域有着其他人不可比拟的资源,比如那些巨无霸央企中就不乏曾家一系的人,虽然在铝业上由于陆政东的作梗丢掉了,但还不足以撼动曾家在这方面的实力和影响力。   这些巨无霸要上项目,几十亿都是毛毛雨,上百亿的超大型项目现在也是司空见惯了。   在这之前他也已经开始了这方面的前期工作,不过在进度上是掌握着火候,既要省里的人看到希望,又不能到来得太早给他人做了嫁衣。   这些超大型项目能够落户到省里,那是相当可观的一个拉动,当然超大型的项目也是最令人瞩目的,不可能太多,能够有两到三个就可以了,再加上其他一些中小型项目,这也抵得上一些中等偏下省份两三年引进的外资了。   这也是他的一个很大的优势,有这样的优势谁都会利用,只是这中间要操作得巧妙些,尽可能的不显山不露水……   颜怀生点点头:   “经济发展方面你是行家里手,我是门外汉,对于眼下而言,发展是基础,不过我觉得仅仅就是这个还是不够的,还需要在其他方面也下些功夫。”   曾怀德点点头,没有接过话头,颜怀生的话说得很委婉,实际上就是和陆政东拼经济胜算不高,陆政东在贝湖已经是有了一个开门红,虽然陆政东依然很低调,但曾怀德对陆政东也已经是很了解的,这家伙就是喜欢玩这一套,于无声处见惊雷,在前期总是不声不响的闷声做着他的事情,等到事情大成了总会让人眼前一亮,在安新是如此,贝湖恐怕也是如此。   就算他可以宣传,可以选择一些措施和作法作为亮点,但最后还是要见真章的,这一点曾怀德心里也是明镜似的。   而且陆政东在人事布局上也是这样,陆政东的领路人孙伟阳已经是在两个省锻炼过的封疆大吏,得到方方面面的认可,下一届进入政治局看来是难以阻止的,这是陆政东一个很重要的推手,对陆政东的帮助自然是极大的。   还有像安俊义这样的,也已经是不声不响的就成了人事部权柄最大的司长,曾怀德自然对人事部的司长打不上眼,但人事部和中组部那是千丝万缕的关系,陆政东让安俊义去人事部的目的恐怕也不排除往中组部走的心思。   安俊义到中组部,极有可能依然是司局级,那怕就是升半格,成为副部长,估计也是排名最后一位,真正的权力有限,但中组部毕竟是中组部,在很多时候有那么一个人,关键时候还是很有用处的……   陆政东这家伙把握住机会把人都分散出去,那怕他现在在贝湖也还没到和周书明分庭抗礼的地步,还是坚持这一点,还真是聪明,这些人就是种子,到了其他地方又会生出一批人出来。   陆政东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是壮大了不少,而这一部分还是在明面上的,暗中的肯定还有,而且老云家也是树大根深,实力雄厚,虽然老云家的这部分力量陆政东还需要整合,会有一些流失,但也不容小觑。   曾怀德倒是希望周书明能够加把劲,把陆政东打压下去,可是这也就是想想,陆政东既然能在贝湖站住脚如此,肯定也是有一定的把握能够在贝湖站住脚。   曾怀德也清楚到了这个位置,已经接近金字塔的塔尖,就能容下那么一点人,对于两个比较背景、长处比较相似的人来讲,我上去你就不一定能上去,政治很复杂,可有时候事情又这么简单而又残酷。   而要往上走,这里面最重要的自然是自身的实力,实力才是硬道理,是决定能往上走的决定性因素。   而杨鹤鸣能上去,罗浮黎那就上不去,这对他是一种增强,对陆政东是一种削弱,这一进一出是双倍,所以他才会对杨鹤鸣的事情这么上心。   当然,在他现在省长这个位置上,全省经济社会的发展这是硬东西,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而在发展经济这个基础上,还要能做出什么能够让人眼前一亮,这样才能在接下来的竞争中保持优势,这次他回京城,一来是为项目的事情,而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和颜怀生好好的谈一谈,听听他的想法和建议。   曾怀德沉吟了一会,示意颜怀生继续说下去。   “像那位那样太过专注于经济发展,虽然有其优势,但劣势也是非常明显,虽然现在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但政治经济,政治还是第一位的。”   曾怀德点点头,他知道颜怀生说的是谁,颜怀生所讲的这道理他自然是懂的,如果完全专注于经济发展,其上升的空间就完全可以想到,比如从省长又进经济类型的部委,然后就很难讲,总之从部委直接到政治局或者副总理其难度之高是可以想见的,这么多年来,从部委一把手直接进政治局或者成为副总理的,也就是发改委主任这样的位置。   其他的,那么继续道地方当一把手,要么原地踏步,确实这条路径实在是太窄,而要是又回到地方当一把手等于又是绕了一个圈,这太不划算。   “我觉得还是要在事关全局政治的热点问题和难点问题上下下功夫,特别是高层关注和老百姓感受强烈的问题,这应该是个很好的突破口,我觉得这事就八个字:着眼全局,落脚在点。”   颜怀生缓缓说道。   曾怀德凝神沉思着,颜怀生的这个建议对于他还是很有触动的,特别是着眼全局,落脚在点这个想法实在是妙。   着眼全局,就是高层关注的热点和难点的全局性事情,而这样全局性的热点和难点,要么是非常复杂的,要么是阻力非常大的,作为一个地方的政府领导,事实上是不可能解决这样全局性的问题的,但是让高层和下面普通群众看到解决这样问题的一些能力和和趋势或者潜力,从而引起关注或者肯定,这难度也就小得多……   至于老百姓这方面,老百姓的要求其实很低,想问题也很简单,这就更好办。   这样下面老百姓拥护,上面有高层肯定,加上自身的实力,那在竞争者更容易处于领先的位置……      第86章 新年新气象      当一个接一个的总结会和活动接踵而至时,陆政东才意识到春节已经来临,一年似乎就在一转眼间过去。   假期总是过得很快,陆政东在母亲的强烈“命令”下春节期间主要的时间就是在京城陪着雪玉,但在回贝湖之前,他还是回了一趟西河,除了看望母亲,也少不得慰藉一番林冬荷、沈如双姐妹、杨雪姐妹一番。回到贝湖,开过干部收心会之后,周书明找他沟通了一次,双方在一些事情上也交了一些底,这也更让陆政东又了一些底。   一间会客室,靠南窗微微高出的阶台上,一排黑色真皮沙发,彰显肃穆气派,陆政东又和省纪委书记洪志路谈着话。   “志路书记,书明书记刚来电话,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让我们先谈着。”   洪志路微微一笑,只是点点头,陆政东要和他谈的是关于纪委如何监督高速公里的事情,陆政东的大体想法他也知道,也就是以高速公路作为试点,以纪委为主导,联合审计和监察局全程监督,这让洪志路有些疑惑,也有些警惕,在来这里之前也思考了许久。   交通领域可以说是贪污受贿的重灾区之一,之前省里还没这么大规模上项目,从九十年代初之后好几任厅长都是“前腐后继”,而且一出事就是牵连一串,直到最近几年这种情况才得到遏制。   而更为头痛的是这样大的项目那是群狼环伺,谁都想在这里面分一杯羹,市里的、省里的乃至京城的,这里面的水实在是太深了,陆政东这么做是不是想让他在前面挡子弹或者是把他作为挡箭牌,这样的话一旦出事,那就得纪委兜着。   当然好处是也能确立起纪委的权威,有利于在这方面做出一些在全国从未有过的新的尝试,这种模式如果能全国推广,后自上而下的施行,真正形成一种制度慢慢坚持下去,那才是防腐第一关,能真正有效反腐的治本之法,现阶段办几个官员与之影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之前出了徐良的事情,虽然徐良是中管干部,轮不到他这个省纪委书记,但牵连出来的毕竟还有一串省管干部,要说他这个纪委书记没有一点压力也是不可能的,这同样也是一个化不利为有利的机会。   利弊都很明显,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洪志路权衡之下,也很难决定,心里还是犹豫着。   陆政东喝了一口茶,从包里拿出一份材料递给洪志路,微笑着道:“志路书记,你看看这个。”   洪志路接过一看,是关于贝湖省高速公路建设的一个规划修正案。   “真要是能够实施,那这几年建设的里程数将是前面十几年的数倍。”   陆政东点点头:   “是啊,交通设施的滞后是阻碍我省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瓶颈,不得不想办法,花大力气进行解决,想想当初第一条高速公路几乎都是倾全省之力,砸锅卖铁才搞起来的,确实也起到了极大的作用,不然我们省的情况恐怕还要更糟糕,若是能够咬咬牙,过几年苦日子,再把贯穿南北的这条大动脉打通,恐怕现在贝湖的局面就要好很多,可惜后来者没有坚持。现在的情况总是要比那时候好,我们一定能够办成。”   当时力主建设这条高速公里的老书记正是当年提拔洪志路的伯乐,陆政东以作为谈话的切入点也就不足为奇了。   洪志路也点点头,他也很清楚这是老书记最大的遗憾,可是就在那条路修通不久老书记就调离了贝湖,离开贝湖很多年了还常念叨此事。   “这得需要多少资金啊,不说捏紧裤腰带,就是我们贝湖这点家底,砸锅卖铁都不够,这么大规模的贷款,估计银行的见到省长你都会绕道,估计背后都管省长你叫陆见愁……”   洪志路难得的开着玩笑,事实上他也是心里摸不准陆政东到底是一个是你心思,所以才会这样。   陆政东一听不禁呵呵一笑:   “志路书记看来对银行的人很了解,银行那就是典型的嫌贫爱富,咱们贝湖底子薄,京城那些银行总部的都不待见我们,真要为这样的事情找上门估计还真得躲我,想从他们那里增加贷款额度,贷这么多款确实是不可能的。至于省里那些财政资金,要面对的事情还很多,不可能投入在这上面。”   洪志路看了陆政东一眼,陆政东既然给他看这个,肯定是有了一些解决的办法,也被勾起了兴趣:“既不动用财政资金,也不举债经营,那资金从那里来?”   陆政东笑着道:   “除了银行,也还是有其他一些机构也很有钱的,比如社保,保险公司的一些资金,贯穿贝湖南北的这条大动脉的资金大体已经是有了着落了……”   “哦……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只是恐怕也不大容易吧。”   陆政东点点头:   “那是退休人员的保命钱和保险公司的钱,在保证资金安全上也是相当严格的,对方肯定也要看我们能拿出一些市民措施保证他们的资金安全。”   陆政东顿了一下道:   “还有很重要得一点,我们自身没有足够的财力来加快这方面的建设,还得要多渠道进行筹措,对于我们贝湖这样的地方来讲只有做早起的鸟儿,在别人还没来得及发现的机会上做文章,如果我们在这方面的管理监督不到位,被人钻了漏子,直接的间接的损失肯定不少,或者出了比较大的问题,恐怕也吓得真正有意愿参与进来的资金持有人望而却步了,机会很难得,如果那样的话,早起的鸟儿也变成考晚起的鸟儿了,也许又会错过一次绝佳的交通大发展的机遇,进而影响到贝湖全局的发展,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们将成为历史的罪人……”   陆政东颇有些感慨的说道,洪志路看着陆政东,也有些感慨,看得出来,陆政东也是真下定决心要把贝湖的交通搞上去,把贝湖的经济搞上去,可是要把他推上第一线,他心里还是没有底……   洪志路正想着,陆政东又缓缓的开了口:   “春节的时候我回京城遇到中纪委的山岳书记,山岳书记说到徐良等人的案子教训深刻,现在贝湖正处于发展关键期,更要注重这方面的建设……”   洪志路也道:   “是啊,确实是教训深刻,确实是要我再这方面要进一步加强……”   洪志路明白陆政东话的意思,那就是这件事可以通过中纪委试点来操作,这样他也不至于有太大的压力,这还是可以考虑的。   两个人谈着,没一会,周书明也终于到了,两个人起身迎候周书明坐下之后,周书明也没有绕弯子,也明确的表达了这个意思,表示会全力支持洪志路这方面的工作。在中纪委方面有所表示之后,也会在常委会上进行讨论。   书记和省长在这个问题上也是态度一致,有中纪委的首肯,有省里一二把手的全力支持,手里既有尚方宝剑,承担的压力也小了不少,洪志路心里这才有了底,当然洪志路心里也有那么一点疑惑,虽然这基础设施建设是拉动经济的一个重要的法宝,高速公路网的建设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的事情,科长什么和陆政东什么时候居然能够如此默契了?   这当然也是有原因的,周书明最大的心病就是罗浮黎的事情,之前的沟通中陆政东非常委婉的表达了支持罗浮黎去外面“闯一闯”,这对于周书明来讲无疑是最好的消息,当然周书明不知道陆政东是更看重长远才做出那样的决定,在周书明看来陆政东是做出了重大妥协,自然是希望作为交换,肯定也要给陆政东一些相对应的回应,才会让陆政东真正那么去做,这便是回应之一。   回到贝湖之后,陆政东在节后的一次会议上正式宣布省里高速公路要加快建设,并宣布贯通贝湖的高速公路进入实质性筹备阶段。   这个消息在省里已经传说了很久,但正式宣布依然还是让人振奋,特别是高速公路沿线。   最先启动的这条高速公路既贯穿了贝湖,同时也会对接外省通向南方的高速公路带。   贝湖这些年主要想打通的外部通道是西南的出海口,和向东长三角的出海口,而这条高速公路的建成,意味着也打通了珠三角的出海口。   加强和发达地区的连接、联系和合作无疑使促进贝湖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对于身处内陆而言的贝湖,一个出海口对外向型经济的发展,以及引进外资都很重要。   而在陆政东之前的几任领导都把推动建成西南的出海口和加强与长三角的合作作为重点。   对于长三角,很多人感觉都比珠三角要好,特别是贝湖人,当年计划经济时期浦江所产的产品质量让他们印象深刻。   对于很多贝湖人来讲,浦江人虽然有小气瞧不起外地人等诸多毛病,但总体来讲素质还是可以的,可那些叽里呱啦的老广留给他们的印象就更差,珠三角就像一个暴发户,没有长三角那么有底蕴,加上之前计划经济的这么一层关系,很多贝湖人的第一反应合作还是长三角好,何况这几年长三角的发展风头正劲,正是受追捧的时候,所以很多领导都是把加强和长三角的联系作为第一选择。   可是实际上翻看地图就能明白,珠三角到贝湖直线距离只有六百多公里,是长三角与贝湖的一半,至于到西南边陲的出海口,直线距离虽然近,但是西南是山区,实际建成的高速公里也只比长三角近两三百公里,这条高速公路开通之后,从西原到花城全程只有七百多公里,开车只需要七小时左右。   陆政东由此谈起了全省的招商引资工作。   陆政东才谈完高速公路的事情又谈起招商引资,这不禁让很多人深思,这不仅仅是多了一条出海通道和多了一个和发达地区联系的纽带,而是到底哪个发达地区才能真正能够对贝湖的发展起到更大的带动作用?   到浦江的高速公路通车之后,这些年贝湖上上下下也是满怀信心,就加强经济联系和长三角进行过交流,也没少想从长三角招商引资,特别是产业转移提出来之后,更想利用这样的机会承接这些地区的一些产业转移。   但很尴尬的是这样的合作是典型的政热经冷,双方的政府还是有这样的意愿,可市场不卖帐,至今没有什么成效,长三角地区在贝湖的投资依然少得可怜。   这里面原因肯定是多方面的,但主要原因还是还是双方经济在互补性上比较欠缺,双方的经济结构兼容性不强,还有一个很重要额原因是产业转移的基本都是劳动密集型、资源密集型企业,而这些企业绝大多数是民营企业和民营资本,很大程度上,这些企业是看的市场,而不是看当地政府的脸色。   陆政东在会上谈到,这些民营企业和资本除了成本和资源方面的考虑,更会考虑其他一些相关的配套的东西。   陆政东提出了一个观点,贝湖是有廉价的劳动力,完全有能力承接这样的产业转移,但仅仅是这个还是远远不够的。   “很多人把产业转移简单的理解为生产的转移,这是很片面的……”   陆政东强调着,在西部大开发提出来之后,发达地区的产业转移问题就提了出来,但贝湖在这方面显然是不够的,主要还是在对产业转移的认识上存在偏差。   “真正成功意义上的产业转移承接,应该是以承接生产环节为基础,同时以引进设计、创意、科技为方向,带动整个产业升级的过程。”   产业转移的一个很重要的特点那就是相互关联的上下游产业之间容易在某一地理区位上集中,属地化采购,属地化生产和,属地化销售,也就是不但要能够便利采购,便利生产,还得有相对成熟的市场,或者具备开拓的潜力这样的企业会对此更有兴趣。   这些贝湖都不缺乏,贝湖所在的地理位置决定其对人口众多和广袤的中部地区具备市场的辐射性。   但贝湖在很多想要承接的产业上还是比较薄弱,毫不夸张地说,虽然很多产业重心在东部,南部,但是产业资源的重心却在中西部。这也预示着这次产业大转移将会是一次整体产业链的转移,而不仅仅是单一环节的转移。或许在短时期内,这些原料产地还无法建立起配套的软硬件系统,但是都会朝这方面发展,最终形成以产业链中某一环节为基石,从而带动整个产业上下游向某一区域集中,最后形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从成本上来讲更为节约,这对于劳动密集型和资源密集型企业而言特别重要,这是产业转移中一个很重要的需求。   在紧跟市场的条件下,承接包含设计、创意和先进科技、工艺的产业各个环节的转移,打造一条完善的产业链,从而带动整个区域产业的二次升级,将是未来趋势所在。   如何在以经济规律为指导和市场需求为导向的同时,寻找出一条符合贝湖客观实际的产业转移承接规划路线,才能做到有的放矢,也才能赢得更多的产业转移的机会……   散会之后,下面的人一边三三两两的散去,一边也讨论着。   “听说这些高速公路不准备花财政资金,这根本不敢想象,陆省长办法真是够多,这样一来,贝湖的高速公路网在几年内就基本形成规模,这样的关键基础设施建设,对于全省来说都是及时雨。新年又是一番新气象啊!”   省里一位厅局的干部笑着对一位地市市长很是感慨的说道。   “是啊,我们市里早就盼着高速公路能够早点修通,说了这么多年了,现在总算是有个准信了。看来这一次应该是能行,我们市里也得开始着手这方面的工作,不然到时候真上马了,却卡在我们市里,那就不好说了。”   “是啊,有这样一个真正懂经济的省长,我们的工作也好做多了,还有这承接产业转移,我们市里也是很下了一番功夫,招商引资的工作人员常年驻守在长三角却收效甚微,市里也是苦思不得其解,听陆省长这番话,才知道原来之前完全就是无头苍蝇乱撞,现在才搞清楚了方向,我们贝湖还是南方的东西当道的多,今后不但要向东看,更得向南看。”   虽然陆政东对于贝湖经济总量追上山秦并没当回事,但对于下面的人来讲,却是不这样看,贝湖这么多来一直没实现的事情,甚至在去年年初的时候还看不到这样的迹象,可陆政东却是做到了,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个奇迹,有了这个基础,下面的人对于陆政东所提出的一些政策和措施就更为信服……      第87章 风头正劲      陆政东既然敢在大会上宣布高速公路计划,那么资金的落实也就基本上已经有了眉目,当然至于怎么落实,这还是相当保密的,省里也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毕竟谁也不想这个时候有人横插一腿进来。   陆政东再一次回到了京城,这一次不是他主动回京而是被召回来的——国务院的领导要听取社保基金以及他这个计划的始作俑者的汇报。   陆政东正和社保基金的理事长陈怀义交谈着,全国社保基金是中央政府集中的社会保障战略储备,主要用于弥补今后人口老龄化高峰时期的社会保障需要和其他社会保障需要。   全国社保基金理事会为国务院直属正部级事业单位,受国务院委托,管理运营全国社保基金。按国务院批准的《全国社会保障基金投资管理暂行办法》,社保基金的投资范围限于银行存款、买卖国债和其他具有良好流动性的金融工具,包括上市流通的证券投资基金、股票、信用等级在投资级以上的企业债、金融债等。   审计署公布的审计公告,社保基金自营指数化投资的标的指数范围较窄,近年投资收益欠佳,也引起了社保基金理事会的重视,这也是双方能够坐到一起的最主要原因。   陈怀义是老资格的原财政部长,深度参与过分税制的改革,和工商税制的改革,这两项改革应当说是中国宏观经济、体制改革中最成功的两项。   九三年通过的宪法修正案将宪法中关于国家实行计划经济的规定修改为“国家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国家加强经济立法,完善宏观调控”。这标志着困扰理论界很久的关于姓社姓资讨论的正式结束。也是从这个时候起,掀起了国内风云激荡的经济改革大潮。这一年,国家开始了历史上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宏观调控,成功地扼制了通货膨胀的势头。   但此时的中央财政却十分窘迫,有人干脆将其称为“悬崖边上的中央财政”。这么说并非耸人听闻,回过头看,九三年的中央财政收入只有约一千亿元。没有经济做基础,也就无所谓政治上的权威,贫困的中央财政是十分危险的,财政收入制度的改革已迫在眉睫。在这种历史背景下,十四届三中全会通过的《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对财税体制改革提出了具体的要求,那就是——进行工商税制的改革并实行分税制。   在此之前,作为财税改革小组的重要成员,陈怀义全程参与了对财税体制改革的设计,作为在工商税制改革和分税制改革的第一线。   取消产品税、合并国内企业所得税、立法征收个人所得税以及以消费税补充增值税几个方面。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取消产品税和实行增值税,这两个方面的变化完全改变了中国工商税制的面貌,为企业的公平竞争创造了良好的外部环境,也从制度上制止了地方政府的减免税行为。   改革涉及到中央与地方的利益分配,情况非常复杂,高层也不得不亲自出马给地方做工作,有时地方的领导仍然存有疑虑,中央就点名“让陈怀义去解释”。陈怀义凭着娴熟的业务知识、高超的谈判技巧和雄辩的口才,终于说服地方党政领导接受了中央的方案。   不过被提名为财长人选,有境外媒体预测这个曾经干过得罪过很多“地方大佬”的估计会得到历史最低票,出色的政绩使陈怀义赢得了中央领导的欣赏和很多人的信赖,这才是境外媒体预测出错的原因。   在财长任上,由于其在财政政策上的准确把握,对引领全国经济发展迅速走出瓶颈状态,有鉴于积极财政政策对国民经济发展的推动作用,陈怀义在财长任上这五年,国家的财政收入逐年上升,由其出任部长时的九千多亿达到了他离任时的两万多亿。曾有人曾评价“这届财政是最辉煌的一届”。   而且陈怀义出生平民,对生活的要求也真的不高,很多人在办公室见到的他,一改电视上西装革履的形象,普通的蓝衬衫,更普通的深蓝色夹克,形象一点儿都不光鲜。   当年已经当了副部长的他家中还没有电话,并且还和别人合用着厨房和卫生间。有一次,分管经济的副总理的秘书晚上有急事找他,查了半天居然查不到他的电话号码,打到值班室才知道他家里根本没有电话,这之后才在宿舍传达室紧急装上。   简朴勤廉,善学习好思考,所以在财政部长的位置上退下来,又来管理社保基金,实际上是退而不退,这也充分的表明新任的一届国务院领导对其依然很看重,由他提出来,通过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的。   陆政东之所以先找上社保基金而不是保险业,主要还是因为和陈怀义有些渊源。   陆政东能够到安新市长的位置上得益于前任总理的力荐,陈怀义能够到财长的位置上同样得益于此,不过这样的一层关系毕竟不能代表什么,但至少有一个坐下来谈一谈的基础,至于能够谈得拢还是都能让双方受益。   两人正说着话,边上有人轻声提醒总理来了,陆政东等人忙站了起来。   同总理一起进来的还有分管的韩副总理和邱秘书长,这也说明对于社保基金的营运是非常慎重的。   接触过总理的工作人员一再反映总理“亲和、没有架子”,在党内外,总理甚有清誉,就算他的政治对手也很难找出反对他的理由。在和总理握手时陆政东心里也暗暗感叹,幸亏自己没有这样一位极为会沟通,在绵里藏针方面达到炉火纯青地步的对手。   “和上次见面相比,政东同志是明显的瘦了,看来在贝湖没少操心。”   总理笑容是很有感混力的,令人如浴春风,握着陆政东的手微笑道。   陆政东也忙谦逊几句。   总理和大家握完手,就亲切的招呼大家坐下,直接就开始听取汇报,等陈怀义介绍完毕,陆政东也介绍着相关情况:“作为老百姓的养老钱,资金安全是第一位的,贝湖的两条主要高速公路现在不欠银行贷款,而且通行费是逐渐都是以两位数增长,截止时间还有十年,而随着汽车逐渐进入家庭,汽车的保有量增长,通行费这一快的增长还会继续,这是我们争取试点的最大优势。”   “其二社保资金主要是进行长期战略投资,在这一点这种投资或者入股也是符合其特点的。”   “第三,对于贝湖来讲,由于前期欠账太多,想要实现基础设施的跨越式发展,资金是一个很大的瓶颈,而对于社保资金来讲,也需这样稳定的、可持续的保值增值方式,这种方式是互利共赢,而且在共赢的同时,对经济发展和建设是一种促进和补充,社保基金事实上还发挥了更大的作用……”   总理听完两人的情况介绍,微微一笑,看了一眼一边的韩副总理,韩副总理笑着道:“呵呵,总理呀,怀义原来是管钱袋子的,算盘也是打得很精的,盘算着这一块保值增值风险小收益还不错,而政东呢,也不是省油的灯,贝湖底子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打起了这个主意,这比银行贷款利息或者其他融资手段的利息要低,两人见都有利可图于是就一拍即合……”   韩副总理在公众场合是一个比较严肃的人,可是在私底下却是一个很诙谐幽默的人,一边说着一边还配合着肢体语言,让总理也忍俊不禁,莞尔一笑。   陆政东听得出来韩副总理所谓的不是省油的灯说的就是修好的高速公路收费的事情,本来这样纯财政和社会捐资修建的高速公路严格从理论上讲是不应该收费的。   但现实是不但这样的高速公路,就是普通的高等级公路或者一般的公路都还在收费,这实际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事实上对于贝湖这样交通建设欠账严重的省份来讲,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过从韩副总理话里的意思是倾向于支持这个想法的,而面前神态清朗精神奕奕的总理,目光充满了睿智,在他的凝视下,好像你的一切想法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但又好像不会给人带来任何的压力。这让陆政东不得不再进一步作出一些说明:“贝湖财政上确实是比较困难,真要说过过苦日子,捏紧裤腰带,也还是能拿得出一部分财政资金用于这方面的基础设施,但这样确实会对其他方面产生消极的影响。   贝湖现实的情况是两极分化严重,一是地域发展不平衡,二是城乡发展极不平衡,而且欠发达的比重占得较大,贝湖想要迎头赶上,就不能不在这方面有所作为,这既是贝湖发展的现实选择,同时真正让广大老百姓能够感受到改革开放带给他们实实在在生活上的变化,也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民生举措,以在财政资金的使用上,贝湖在城乡统筹这一块是优先保证的。   这方面贝湖也做了一些工作,取得了一些成效,不过真正要实现城乡协调发展,缩小城乡差别,一些基础设施还是要跟进,而有句俗话,要想富,先修路,贝湖提出要修建高速公路网,既是基于促进经济发展,促进财政增收,同时也是城乡统筹中很重要的一环……”   总理听完点点头,微微一笑,询问了一些贝湖各地的情况以及一些问题现在是否得到缓解,比如安楠市的问题等等。   陆政东都一一做了汇报。   总理听完点点头:   “两年前我去过贝湖,对于贝湖的实际情况是有所了解的,就我当时的感觉是发展不容乐观,你到贝湖后,贝湖的发展还是出现了一些新气象,这不是偶然的,从你的很多想法看得出来,是兼顾了短期和长远,兼顾了发展和民生,你是真用心在思考贝湖该怎么发展,同时也很会团结人,让大家一起努力来实现贝湖迎头赶上,这很是难得,看来中央点你的将是点对了。当然千万不要翘尾巴,还得再接再厉。”   说着又抬起头对着韩副总理和邱秘书长以及社保理事会的成员道:“社保基金的安全必须要得到最大限度的保证,这是红线,不能踩,在这个前提下,你们拿出一个这方面的补充意见,到时候上国务院办公会议讨论。”   陆政东一听这话心里是大定,这意味着这件事是基本定下来了……   曾怀德是在贝湖和社保基金签订协议之后正是发布这样的试点才得到这个消息的,看着这个试点报告,曾怀德也不禁半天无语。   曾怀德所在省里为了争取央企一个大项目,还特意成立了一个领导班子,前后和该央企、国家发改委、环保部等部门沟通对接跑了五年,直到他真正打了招呼,才算有了眉目,终于在今年一期工程开始动工,这个项目最艰难的时候才算挺过去了。   可是接下来还得继续跑,环评论证、发改委,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陆政东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了一百六十亿的资金。   一百六十亿呀!   陆政东就这一手一下就等于引进了一个超大型项目,而且还没超大型项目那么耗时费事。   陆政东恐怕是惦记社保基金那一块蛋糕很久了,倒是挺会抓机会,在审计署公布社保基金保值增值不佳之后就动手了。   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蛋糕,只是这个时候想要去争取这方面的政策已经晚了,因为既然贝湖争取到了试点,短期内估计是不会扩大试点了……   陆政东总是给他很强大的压力,这也好,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等两会的时候在其他方面想想办法……   曾怀德感受到了压力,而贝湖同样有人感受到了压力。   贝湖省府陆政东的办公室,杨启成从公文包里拿出厚厚一叠材料送到陆政东面前,笑着说:“省长,您看看这个,这是我们省论坛上的,周书记视察两山三片贫困山区,了解春耕生产的新闻。”   陆政东没说话,拿起这摞纸一张张翻看,这用打印出来的,前几页是关于周书明书记在两山三片贫困山区走访的照片和文字新闻,后面则是网友们的评论。   第一幅照片,就是周书明在工作人员陪同下和穿着褴褛的老人一些农民亲切握手的照片,好像没采取什么严格的警卫措施,周书明身边围着的农民很多,那些朴实忠厚的面庞和带着殷切希望的眼神给人带来的感觉是那样的深刻。   而周书明那身黑色休闲装一看就是不值钱的地摊货,一双沾满了泥土的黑色皮鞋更是醒目。   网友们的跟帖,纷纷盛赞周书明的亲民举动,有一些比较有见识的网友直言说没在春节而是节后到贫困山区走访证明了周书记是一位不善于迎上不喜欢搞形式主义的好领导。   而另一些网友则大赞“亲民书记,平易近人”,甚至有网友说,“看到周书记好亲切,令我想起了我慈祥的爷爷,真希望这样的好官越来越多,这一刻,我泪流满面。”   凡此种种,回帖有近千个,都是盛赞周书记的溢美之词。   陆政东微微点头,说道:   “两山三片,怎么发展是个难题啊,而且三农问题也是贝湖的一个老大难问题!”   杨启成看了眼陆政东的脸色,随即笑了笑道:“在下面走一走见见报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陆政东只是淡淡的一笑,道:   “关于高速公路用地的文件下达下去没有?征地方面一定要注意掌握政策,严格执行省里边制定的政策标准,严禁出现因为征地引发的群体事情。”   杨启成点点头,见陆政东没回应,自然也不会继续之前的话题。   杨启成也很是有些感叹,很多书记和省长市长对于曝光率都是非常在意的,甚至有人对报道的时间长短,篇幅的大小,都是非常在意的,特别是一二把手都通上当天新闻的时候,这种计较就更厉害,特别是现在很多少壮派的高级领导都是乐于在媒体上曝光。而陆政东似乎对这些看得很淡,特别对于一个年轻的领导而言,这更是不容易,也不是一句家学渊源就能概括的……   陆政东如此,自然也是有他的考虑。   周书明原来对于网络还是很不适应,甚至可以讲是很抵触,现在也与时俱进了,而个中原因,陆政东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无外乎是他的高速公路计划以及找回那么大的资金风头太劲,现在全省上上下下都在议论此事,一时间盖过了周书明的光芒,只是很多东西就像杨启成说讲的,在下面走一走也解决不了问题,不但是在这些地区的脱困上,在高速公路网的事情上,上上下下谁心里不清楚这是他的功劳?这谁也抹杀不了,再在这上面渲染,那就是画蛇添足了……      第88章 京城事      春节一过,两会似乎就在转眼间就到来,两会召开在即,全球媒体再次将目光聚焦到两会上,不但国内媒体全力以赴,许多境外媒体也纷纷增兵派员,赶赴京城,拉开“新闻大战”架势,多家国际传媒巨头还拿出重要版面和时段,或评论改革力度,或预测未来走势,全球新闻行业已经迅速转入了“两会行情”。   对外国人来说,两会之所以重要,还因为他们需要透过两会释放出来的信号,解读中国的未来。毕竟,人们普遍会对未知领域保留自己的担忧。而中国这个古老大国的复兴脚步,无疑会在未来世界发展进程中踏出坚定的足音。   而这会对世界产生什么影响,或者会对记者所在国产生什么影响,这些对于他们来讲都是非常关心的问题。   当然作为一个竞争非常激烈的行业,独家新闻或者能够吸引眼球新闻的有价值的新闻自然是这些新闻记者最为追逐的。   最为作为最为年轻的省长,又很低调,陆政东很清楚他无疑是记者最为感兴趣的政治人物之一,只是很难有机会采访到。   陆政东依然一贯的低调,除了大会和代表团必要的讲话之外,陆政东并没有在其他公开场合接受采访。   他基本上是会议结束就直接回家。   按照规定,家在京城的代表可以不住在驻地,陆政东也就请了假,他可是难得有机会在京城呆上十天半个月,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陪陪雪玉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陆政东回避着媒体,而曾怀德则是大出风头。   曾怀德一直都保持着很高的曝光率,媒体称他为“传媒宠儿”、“魅力省长”等,在部委、副省长省任职期间,上镜率颇高而这次作为新晋的少壮派省长第一次出现在两会这个政治大舞台,这位四十出头的省长被普遍认为是党内新近崛起的实力派人物之一。自然也是媒体追逐的焦点之一,以其开放亲和以及睿智的表现收到了海内外媒体的极大关注,儒雅的外表、开放的作风使得他获得明星般的待遇。   而国外媒体特别是港媒分析,而在媒体的眼中他的能力更是令人侧目,短短几年,他从部委到地方,从副省长,再到省长,上升势头强劲。   按照大陆干部的梯队培养惯例,曾怀德很有可能是重点培养的下下一届领导集体中的一员,这更是有如火上浇油,遭遇媒体“疯狂围堵”,现场几近失控。   以至于一位刚调派到京城的国外的女记者不停地向中国同行打听有关曾怀德的点点滴滴。大陆的记者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大陆的女记者好像都很喜欢他,港媒的女记者也对他很感兴趣,现在连你们外国人也加入了进来。”   其他记者听得这么讲都哈哈大笑……   “爷爷,怀德哥真是太厉害了,连我都有些崇拜他了。”   在京城一处戒备森严的宅院中,一位高挑的女子一边在网站上浏览着一边对着一边坐着的老者笑嘻嘻的说道。   老者摇摇头:   “这一招也是一把双刃剑,是能够让人充分了解,可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是成是败还很难说,对手实在太强大,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女子一听若有所思的说道:   “难道是那个陆政东?”   老者笑了笑,微微一叹道:   “也不仅仅是陆政东,还有很多,世界上最不可预测的便是政治,谁能走到最后,不确定性太大了。好了,说这些你也不爱听,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看着自己最疼爱的这个最小的孙女,换了其他人,这些话他是决计不会讲这些政治上的事情,可是在这个小丫头面前,他却总是不由自主的会讲讲。   “我打算去贝湖省政府上班去。”   老者一听古井无波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诧异。   “我知道爷爷最操心怀德哥了,我去贝湖会会那个陆政东,看看那个陆政东到底是什么厉害人物,居然让我爷爷都如此费神。”   老者一听不由摆摆手:   “你这是胡闹,你不是说这次回来是打算去做奥运志愿者的领导工作?怎么又想着从政了?”   女子骄傲的一仰头:   “那个挑战性太低了,无间道更具有挑战性。”   “什么无间道?”   女子咯咯一笑:   “爷爷你长期说你一直都是与时俱进的,这下露陷了吧,无间道这电影那么有名,您都不知道,无间道就是卧底的代名词。”   一直和颜悦色的老者脸一板:   “胡闹,我老曾家还需要用这样的手段?”   女子似乎并不惧怕,继续说道:   “爷爷,这可不叫手段,我是为了近距离的观察观察陆政东,真正做到知己知彼,我也就是想给怀德哥帮帮忙,主要是替爷爷分分忧,想想爷爷一直这么疼我,我却一点事情都没为爷爷做过,我……”   女子觉得这事她完全是可以的,她父母是在港中资机构的领导,她从小就在国外读书,回国内也就是假期,基本上也是跟着爷爷在度假的地方,而且她随的是母姓,京城这个圈子知道她的人不多。   “有些事该你的哥哥们承担就得他们承担,你呀,也老大不小了,好久给爷爷领个女婿回家才是正经。哪怕你就是像媛媛他们那样做个什么名媛之类的,爷爷也没意见。其他事情我都可以迁就你,这事绝对不行。”   女子见老者态度非常坚决,也故作心不甘情不愿的,实际上心里却是另有打算……   几乎与此同时,陆政东也在浏览着一家著名港媒的网站,看着关于曾怀德这样的报道,不禁玩味的一笑。   一边的雪玉本来是顾及着肚子的孩子,不想往电脑前凑的,可是也架不住好奇陆政东在看什么,看到陆政东居然是在看关于曾怀德的报道。   出身在这样的家庭,有这样一个省长丈夫,雪玉自然也是非常关心时事的,这些天他从很多媒体都看到关于曾怀德的报道,也知道丈夫和曾怀德之间是互相较着劲,而关于陆政东的报道却是不多,不禁瘪瘪嘴道:“就知道出风头,就知道吹牛,有我们家政东厉害吗?”   陆政东看到雪玉那副样子,不禁呵呵一笑:   “他喜欢出风头就让他出风头去。”   陆政东抚摸了一下雪玉的头,笑着道:   “他出他的风头,我避我的风头,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国内的政治生态还是更为注重稳重,在庄重压倒活波的国内政坛,这有些显得凸显,这和国内大气候是不相符的,这一点就算曾怀德不清楚,曾家其他人肯定是清楚的,但曾怀德如此,一来是曾怀德的性格使然,二来肯定也是得到了他家里人的首肯,至少是默许。   随着改革的深入,时代的发展,庄重和稳重的政治常态也让很多民众感觉到了审美疲劳,民众也是希望政坛有人能以不同的形态出现,曾家大概也是想以此独辟蹊径,只是这条蹊径可是让太多的政治明星沉沙折戟了,这一点陆政东是太知道了……   陆政东看雪玉还是一副闷闷的样子,正想着怎么逗他几句,雪玉手机却是响了起来:“找政东啊,他回来后就出门去了,你要过来啊,别过来吧,他一忙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嗯嗯……”   雪玉挂了电话,叹了一口气:   “有人要上门来了。”   陆政东也不禁挠挠头,这都是高速公路惹的祸,不说其他,就那条投资两百亿左右的,那就是一个诱人无比的大蛋糕,京城里垂诞欲滴的人一大把,很难办。   陆政东之所以不住代表团,也就是为了避免那些神通广大的人直接找上门,雪玉家里毕竟是部队系统,那些人想上门没那么让容易,可是雪玉家里至亲的亲戚这就……   “你出去避一避,等他走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陆政东却是苦笑了一下,他能往哪里避?   这些天他在京城那些关系不错的都是被这事给弄得欲仙欲死的,陆政东想了一会道:“吴教授家离这里不远,我去他家坐坐。”   雪玉也不禁嘀咕着:   “都什么长辈啊,尽给添乱……”   陆政东拍拍雪玉的头:   “追求不同,你也不能苛求他们。”   雪玉也只有无奈的点点头……   陆政东到了吴教授的住处,陆政东摁过门铃之后开门的是一个如同画中走出来的女子,陆政东一愣,这张面孔陆政东有些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了,吴教授家里就一个保姆,难道走错了地方?   “是政东吧,快进来快进来。”   吴教授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伴随着还有一个小女孩叽叽喳喳的声音。   陆政东有些疑惑的走老进去。   “烟滢,这是我常给你和东源说的陆政东。这是我的孙女竹儿。”   陆政东一下才释然,难怪他觉得很爽面熟,原来是吴教授的主持人儿媳,陆政东倒是看过柳烟滢主持的节目,非常不错,只是在她事业正如日中天的时候却是选择了和吴东源一起去留学。   柳烟滢落落大方地走过来,跟陆政东轻轻握了一下手,微笑着说:“你好,经常听爸提起你。”   柳烟滢的手柔若无骨,且一股淡淡的幽香从她身上传出,丝丝缕缕地钻入鼻孔中,闻着清爽宜人,周身舒泰。眼前的柳烟滢比电视上更美丽,不但人长得美,声音也婉转动听。   这倒不是陆政东有啥想法,而就像一件艺术品一般,美好的东西总是让人欣赏。   陆政东也笑着道:   “你们好,我也常听吴教授提起你们,东源呢,这次没回来?我是久闻其名不见其人。”   吴东源并没有子承父业,不过也是牛人一个,听说在物理前沿领域的研究很有成果,具有冲击诺贝尔奖的潜质,而且情商应该也是极高,不然不会抱得柳烟滢这样的美人归……   陆政东正想着,吴教授怀中如同卡通里的娃娃一般可爱的小女孩一听扬起头说道。   “我爸爸去天国了,所以这次没跟我们一起回来。”   陆政东一听不由豁然抬头看着吴教授和柳烟滢,吴教授脸色也是一黯,难怪他在门口看到柳烟滢的第一感觉就是如同画中走来,美则美矣,却缺了一种生气,原来如此。   “老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陆政东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   “过去有半年多了。政东你也别想着安慰我,我经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对有些事情也看得透了,逝者已逝,人,总得往前看。”   吴教授说得轻松,可白发人送黑发人,落谁头上心里都是一种难言的痛,吴教授如此,恐怕也是安慰眼前的母女俩吧。   “竹儿你跟妈妈去屋里玩,爷爷和叔叔谈点事情。”   竹儿嘟着嘴显然非常的不乐意,陆政东忙道:“我来没什么事情,最近省里上了一条高速公路,各路人马都找上门来,我是来避难的。”   吴教授一听不由摇摇头:   “现在这些人啊,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像鲨鱼一般,那里有一丝血腥味就成群结队而来。”   竹儿一听却是道:   “爷爷你是boast教授,竹儿上次就流了一丝丝血,却没见鲨鱼来。”   童言无忌呀,不禁陆政东被这句话弄得差点把一口茶喷出来了,就连柳烟滢也忍俊不禁。   boast就是吹牛的意思,陆政东自然是知道的,英文造诣更高的吴教授就更不用说了,一听不由也哈哈一笑:“你爷爷可不是boast教授,要说boast,你爷爷可真是差远了,有些人信口一吹,全省的GDP数据愣是‘被增长’了四个百分点。别人都叫爷爷Blasting Professor。”   Blasting Professor就是放炮教授,这源于吴教授几次对股市房市等的批评,让他有了这个雅号。   陆政东不由看了竹儿一眼,这个小家伙倒是无意间救场了,把因为他弄得有点尴尬的气氛一下就扭转了过来。   “对了,今天我在小组讨论会上又放了一炮,还和老张他们干了一仗。对了,说起这事我倒忘记了,回来又忙着赶论战的稿子我都忘记了还没吃完饭。”   柳烟滢一听不由道:   “您回来的时候我问您您不是说已经吃了吗?”   吴教授也有点不好意思:   “我当时正想着和他们论战的事情,随口就那么一说。”   柳烟滢忙站起身来去做饭。   陆政东也不禁莞尔一笑,对竹儿道:   “竹儿,你以后要监督爷爷,让他按时吃饭,你说好不好?”   这样的气氛难得调动起来,陆政东自然也不想冷下去,就笑着说道。   岁月不饶人,毕竟吴教授也是八十高龄了,还是要注意身体的。   “好,爷爷一定要学竹儿一样听话哦。”   竹儿奶声奶气的说道。   吴教授一听不由又呵呵笑了起来……   柳烟滢很快就做好了饭菜,陆政东刚吃饭过来,实在是撑不下,吴教授又不喝酒,所以他也就没上桌,而是坐在客厅和柳烟滢母女说着话。   “陆省长,您劝劝我爸,让他别老是和别人争什么,对身体不好,每次这样血压都会上去。他听您的。”   “为什么爷爷听叔叔的?难道不可以听竹儿的吗?”   陆政东也不禁被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又给逗乐了:“爷爷肯定听竹儿的,叔叔和竹儿一起劝劝爷爷好不好。”   竹儿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不过陆政东却是回过头看了看柳烟滢低声道:“那是他一辈子为之奋斗和捍卫的东西,要想不让他争,那是不可能的,我只能劝他不要上气。”   柳烟滢一听点点头。   陆政东这才真正打量了柳烟滢一眼,穿着一套白色蕾丝套装,那是一种很洁净的白色,没有半分杂色,这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的宁静,而前襟上淡淡的褶皱和花边的点缀,又为这份宁静增添了些许生动,可是即便是身在面前,柳烟滢也如同远在水云之间,似乎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飘渺而迷离。   显然还没有从伤痛中真正走出来,恐怕吴教授同样也是如此,有人陪着说说话,总归是要好一些。   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   “我家爱人也在京城,有了身孕长期在家,也闷得慌,我让她有机会来看看你们。想来她也会很喜欢竹儿的。”   有些东系虽然要自己才能走出来,可是多走动走动,多说说话,总归是会舒缓那样的情绪的。   “身孕是什么?”   竹儿这个好奇宝宝一听又歪着脑袋问道。   “就是有了小宝宝。”   “好啊,好啊。”   “阿姨什么时候来?”   柳烟滢忙道:   “你夫人有了身孕哪能让她过来,理应我过去拜访才是。”   陆政东笑着道:   “吴教授从来就是把我当成家人一般看待,别那么客气。”   柳烟滢目光有些复杂,那里面既有淡淡的伤感,又夹杂些许的温馨,而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竟在刚刚的瞬间,被她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第89章 京城事(二)      陆政东没在两会代表团驻地,而参加两会的曾怀德此时也没在代表团的驻地,而是脸色凝重的和一干人坐在一起。   “上面表态的多数人是倾向于罗浮黎,当然没表态的还占多数,但按照这样发展下去,情况不容乐观,必须做通这些态度模糊的人的工作,不然这局面有些难以扭转了。”   坐在下位的一位中年男子说道。   颜怀生微微皱了皱眉头,正部级官员的任免需中组部提议,中央政治局常委会通过再提交到中央政治局表决批准。   该做的工作肯定是已经做了不少的,可从现在的情况看,杨鹤鸣现在不仅仅是政治局这一关情况不妙,甚至连常委那一关也过不了。   在他们看来,杨鹤鸣和罗浮黎相比即便是说不上优势明显,至少也是略有优势,首先从年龄上杨鹤鸣更为年轻,从从政经历上讲,杨鹤鸣也更为丰富,从党内地位上来讲,杨鹤鸣也比罗浮黎要高,杨鹤鸣是省委副书记,而罗浮黎仅仅只是省委常委,从能力上讲,两人则是各有千秋,从成绩上看,罗浮黎则略占优势,因为安新最近发展不错,可这实际上是捡的陆政东的便宜,从这些情况看,杨鹤鸣上去应该是把握比较大,可现实却是在高层的态度中支持罗浮黎却是一边倒的压倒杨鹤鸣,这不啻于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这不仅出乎颜怀生的意料,恐怕曾怀德同样也感到意外。   颜怀生细细一想,似乎又觉得这并不是太意外,出现这样的情况其实在当初换届的时候就埋下了隐患,在换届的时候当时为了争取更大的利益联手其他派系给新的领导集体施加了一些压力。   其二就是在支持新当选的高层中力度显得略有些不够。   还有一些就是为了一些利益,这些年积怨颇多。   而反观云家,这些年来每次在站队方面则是很看得很准,而且支持上也是不遗余力,特别是在新领导层刚当选急需支持之际,云家基本上是做到了雪中送炭。   投桃送李,在曾云相争的时候,高层肯定是会倾向于云家的。   本身就有不俗实力的云家又会抱大腿,自然就在这样的人事安排上比曾系占据优势。   而且从策略上讲,云家也是采取的韬光养晦,不出头,不抢风头,得罪的远比曾家要少。   总之,曾家老爷子和云家老爷子虽然都是成了精的人物,但两人在政治上风格却是截然不同,这也和两人的经历有莫大关系,曾家老爷子长期从事经济工作,更注重到手的,而云家老爷子从事理论工作,更注重长远。   还有一个原因恐怕就是云家出现了云维熙和陆政东两个都比较优秀的第三代,一山难容二虎,而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恐怕高层也是希望以这样的方式来刺激支持云维熙的云系人马,从而达到分化削弱云系的目的。   而想要和贝湖的周书明联手,周书明现在是眼巴巴的希望罗浮黎能够调出贝湖,这基本上也没啥可能了。   这些原因综合在一起,也就造成了杨鹤鸣一边倒的劣势了……   曾怀德也是面如沉水,有些事情他自然也是心里如同明镜一般,暗叹当初不该为了一两个无足轻重的副职发力过猛,以至于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拿不出更多的筹码盒手段来争取更大的支持,一个实职的正部级绝对不是几个无足轻重的副部可比拟的。   可这些他也和颜怀生一般,心里明白,却不能说出口,不但如此,他还得要给众人鼓劲,笑着说道:“这件事毕竟还没定下来,那一切都有可能,大家再好好想想,特别是鹤鸣,自己也得加把劲。”   ※※※   蒋思青提着酒杯,慢悠悠地走到窗边,隔着透明的玻璃窗,探头向下望去,终于看到自己的堂哥曾怀安钻出小车,缓缓走了上来。   蒋思青自然就少曾家老爷子最疼爱的小孙女,由于当年曾家老爷子和蒋家老爷子的约定随母姓,所以也就有了这个名字。   看着曾怀安的脸色,蒋思青眼神微微一凝:   “怀安哥,怀德哥不同意?”   曾怀安皱了皱眉头,坐下后,跷起二郎腿,叹了口气,道:“怀德心情肯定不好,我都没敢提这茬?”   蒋思青微微一愣,撇了撇嘴说道:   “怀安哥,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那么怕怀德哥?我这事是好事,你都不敢开口?”   曾怀安一听不由一笑:   “小妹,你不怕怀德哥,那你怎么不自己去说?”   曾家上下都很宠这个小妹妹,谁都蹙这个小妹妹,可是这个被全家宠着的小妹天不怕地不怕,连爷爷都不怕,可就是怕曾怀德,可见一物降一物这话是绝对没错的。   “你以为我不敢吗?……对了,怀德哥遇到什么事情心情不好了?”   蒋思青眼珠一转,岔开了话题。   蒋思青这是想一出事一出,在曾怀安看来,这都是胡闹,更不要说曾怀德了,所以蒋思青是肯定不敢直接和曾怀德说的,也就说道:“本来杨鹤鸣这次又机会进一步的,可是又遇到了那边的对手,情况不容乐观,所以怀德很是心烦。小妹,贝湖那档子事儿,你不要再掺和了,那人你怀安哥有过接触,不好惹。”   蒋思青一听不由摇摇头:   “怀安哥,你啊,知道和怀德哥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都这么大的人了,半点正经事儿也不去做,整天和那些狐朋好友在一起,游手好闲的,一回来就听说你现在是什么怀‘安三少’呢,你倒是说说,要混到什么时候才是头?”   从小到大,除了曾怀德,家里这一辈的男子都没少被这个小妹评头论足过,对他这都是很客气的了,所以曾怀安却并不生气,而是把身子向后一仰,摆弄着手指上的一枚古玉扳指,懒洋洋地道:“小妹息怒,咱家什么能人都不缺,唯独少一个会享受生活的闲人,咱俩世界观不同,追求的生活方式也不同,你就不要打击我了,我这样的人不是你们这些人能懂的。”   “怀安三少,你也有世界观?”   蒋思青险些气乐了,心情倒好上许多,望着沙发上吊儿郎当的曾怀安,蹙眉道:“怀安哥,其实你脑子挺聪明,就是不走正路,就是进取心差一点,韧性差一点,玩心太重了,真是可惜了,要不然真正可以帮上怀德哥,那还轮得上我来操心这些事?”   曾怀安摆摆手,笑着道:   “小妹,你别来这套,我是什么材料我自己清楚,看到怀德成天那样熬心费神的,我估计会被活活折磨死,宁可就在企业里呆着。当然,怀德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他交代我该办的事情我都没二话。”   曾怀安抓起桌上的酒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品了一口才说道:“小妹,我知道你很聪明,也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受过熏陶,可是这体制内的事情可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简单,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这里牵涉到很多事情,你不懂的。咱们不给怀德添乱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小妹啊,你还是趁这样的机会赶紧给我们找个妹夫吧,这才是你最该做的……”   “你……你你还没找嫂子了,你都多大年纪了?最近又在追那个叫什么蓉的,我看你还是没打算结婚,还来管我。”   曾怀德目光一滞,拿起茶几上的红酒瓶,往杯子里倒了酒,苦笑着道:“小妹,你说真是奇怪,只要是我曾怀德发句话,送上门的美女能排到五条街外,那小丫头怎么就……那样张狂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你还别说,她越是拒绝,我还真就喜欢上她了,感情这玩意,还真是奇怪!”   “不是感情奇怪,是你够贱!”   蒋思青白了他一眼,又幽幽地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也离了这么多年,也是该成个家的时候了。”   曾怀安一个蒋思青这表情就知道她又要让他去曾怀德那里说她去贝湖的事情,摆摆手:“不说个人问题了,我不干涉你,你也不干涉我。好了,既然你自己找怀德说去,我就先走了。”   说着就拿起挎包,逃也似的溜走了……转身走了出去。   蒋思青心事重重的想了一会,越是如此,倒是越发让她坚定了要去贝湖的决心,当然她也不会去找她的怀德哥,而是准备找她的老爸。   晚上八点多钟,曾耀红才醉醺醺地回到家里,喝了杯浓茶后,径直去了书房,他刚刚拉开椅子坐下,蒋思青就敲门进来,倚在门边,蹙眉道:“老爸,怎么又喝那么多酒,小心把身体搞坏了。”   曾耀红微微一笑,点上颗烟,轻声道: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有些老朋友总是要聚一聚的,聚一聚,当然要喝几杯。”   蒋思青来到父亲身后,用手揉着他的肩膀,曾耀红不禁一笑:“哟,我家小公主如此殷勤,恐怕是有什么事求老爸。”   蒋思青一笑,给父亲泡了杯茶水,又拉了椅子,坐在他的身边,说道:“爸,那个陆政东也太可恶了,他专门针对曾怀德,搞了那么多的事情,那人心狠手辣,有很大的野心,不得不防啊!”   曾耀红眯起眼睛,淡淡地道:   “云家是摸准了上面的脉呀,这几年我们曾家壮大得比较快,怕曾家坐大,就默许了这种行为,接连敲了曾家两记闷棍,铝业集团的老总被拿下,这次阻击杨鹤鸣也是。”   蒋思青点点头,心道看来父亲人在外面,对于国内的这些事情也是非常清楚的,她自然也做了些功课,说道:“爸,我们不能被动挨打,应该想办法,进行强有力的还击,挫挫陆政东的锐气,免得他得寸进尺,咄咄逼人!”   “不行,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忍耐。”   曾耀红皱眉吸了口烟,露出老谋深算的表情,慢吞吞地道:“陆政东手里这根棍子,是上面给的,咱们敢还击,就说明不老实,或者,心里还有别的想法,现在就要当缩头乌龟,让云家折腾得再欢些,等云家出够风头,让上面开始警惕时,也就离倒霉不远了。”   蒋思青却是有不同看法:   “爸,你不是说曾家这么多年屹立不倒,主要还是要靠自己,别老想着指望人家吗。”   曾耀红看了女儿一眼,把半截烟头熄灭,丢进烟灰缸里,轻声道:“青青,你这是唱哪一出?你呀,只管快快乐乐的生活,家里那些事让你那些哥哥操心去就是,特别是官场上的事更不要掺合。”   蒋思青却摇摇头,不满的道:   “爸,你这是典型的重男轻女!”   曾耀红笑了笑道:   “你学的是音乐,和政治根本就搭不上关系,你呀,还是别东想西想的了。”   “谁说女性就不能走仕途?谁说女子不如男?谁说学音乐就不能进入政治?你看看赖斯,人家原来是谈钢琴的,人家又是国家安全助理,又是国务卿,我不但学了音乐,我不是还拿了一个国际关系学的学位嘛!”   赖斯十五岁上大学时,主修钢琴。不过,她大二参加一个活动时,发现很多十二岁的小孩比当时十七岁的自己弹得还要好,于是决定立刻转行。后来,赖斯发现自己真正感兴趣的是国际关系,于是转修政治学,从此走上了政坛。   去年年底刚刚被小布什任命为国务卿,无疑是眼下最为瞩目的国际政治中风头最劲的女性之一。   蒋思青以此为例证,自然是想增加说服力。   曾耀红一看自己的宝贝女儿这样子,神情也不禁凝重了起来:“青青,你是认真的?”   蒋思青点点头道:   “当然,我从来没有这样认真过,我知道你们的心思,就想让我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可我现在发现,那样我的人生也太平淡了,就我们这样的家庭不需要我嫁得好,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干得好!”   听得蒋思青如此说,曾耀红不得不认真了,他自己的女儿什么脾气他自然是最清楚,一旦决定了要做什么事情,那倔劲就会上来,想了一下说道:“青青,这条路不好走啊,风光的外表之下个中的艰难辛酸只有自己最清楚,不说别的,就是你大伯和怀德,你看看成天也是也是操劳不已,还有你老爸我算是半官半企,同样都要面对很多事情,只是有些烦心的事情不会让你们知道罢了,爸是开明的,只是不愿意太过辛苦,知道不?”   曾耀红说得有些委婉,有些话他还是在女儿面前说不出口。   有人讲有一种妓女美不胜收妙不可言,巨大的魅力风靡了古今中外,倾倒了大多数男人。   她让手段高强者名动天下权倾一时享尽世间荣华富贵,她让本事平庸或时运不佳者或名污誉毁、家破人亡,或相思成疾、苦痛终生,她让由于种种原因无缘亲近的优秀者变成酒鬼、诗痴、狂人、名士、江湖大侠、草莽豪客。   这个妓女就是政治,政治就像是妓女,谁都知道他脏,但谁都想搞一下,把政治和妓女相提并论,这其实已经说明很多东西了。   而且政治毕竟是男人的领地,即便是社会进步到了如今,这个基本格局依然难以改变,想要在男人的领地里打出一片天地来,其难度可想而知,曾耀红不希望女儿走这条路,可是越是强调难度,女儿肯定越是会坚定决心,所以也只有从关心的角度出发再劝一劝。   “爸,你们怎么老是这样,就好像我就不能吃苦似的,我一定要让你刮目相看!”   曾耀红见女儿这样子,知道越是阻挠越会适得其反,这事还是让她自己去碰了碰南墙自己回头,或者她自己感到枯燥乏味自打消了这样的念头才行,这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就当增长见识吧,想了一下问道:“你想去什么部门?”   蒋思青一听不由高兴的道:   “老爸你这是同意了?我想去贝湖省政府,最好是能够和省里主要领导接触比较多的部门,这样也有利于学习和提高。当然,我的身份必须得保密,不然就失去了锻炼的价值了。”   蒋思青学乖了,知道直接讲什么无间道,她老爸就算好说话估计也是免谈,从这个角度出发讲,说动老爸更容易一些。   曾耀红沉吟了一下问道:   “怎么想到去贝湖?”   蒋思青对此早有准备,说道:   “非常人就得走非常路,贝湖那什么姓陆的不是我们家最强大的对手吗?有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激励着才会让我快速的成长起来。”   曾耀红一听也不由苦笑了一下,自己这个女儿总是每每有奇思妙想,但细细一想还是很有些道理的,只有强大的对手才会真正促使自己变得更为强大。   曾耀红想了想,去外地也好,估计女儿更不适应,没准会放弃得更快……      第90章 京城事(三)      曾耀红想了一下,自己的女儿年纪不大,要安排的位置自然也不会太高,当然女儿有海外留学背景,也不能太低,怎么也得安排个副科科长之类的,这样级别的干部要不声不响的安排到贝湖省政府去不用动用家里的关系,就是他也能办到。   曾耀红估计女儿是坚持不了多久的,但就这样放女儿一个人过去他当然也是不放心的,要么在贝湖找人照顾,要么还得跟一个人过去……   只是曾耀红这一次真的是低估了女儿的决心了……   陆政东肯定不知道曾家最为受宠的娇娇孙女居然不惜金贵之身要到他的省政府演一出无间道,他和雪玉依然还是在吴教授家里避风头。   对于他俩的到来,吴教授和柳烟滢竹儿是非常欢迎,特别是竹儿拉着雪玉的手不停的问着她肚子里宝宝的问题,小孩子的问题那是千奇百怪,有些问题连雪玉也难以作答,竹儿还小心的凑到雪玉的小腹上去听宝宝的心跳,一直问还要多久小宝宝就能和她玩,那期待的神情不禁让大家都莞尔。   三个女性聊成一团,陆政东也就跟着吴教授去了他书房。   吴教授招呼陆政东坐下之后微微有些喟然的说道:“政东啊,我这年纪也大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去见马克思了。”   “教授,您这是什么话,你精神这么好,怎么说这样的话。”   陆政东也有些诧异,吴教授怎么和他说起这个问题。   吴教授摆摆手:   “生老病死,我是早看开了,顺其自然只是烟滢母女可是我心头的一块心病,烟滢和东源感情很好,烟滢一直走不出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你接触的人层次都比较高,要有合适的就帮着留意一下。”   陆政东点点头:   “时间是医治心痛的最好良药,给她点时间,她会走出来的。倒是教授您别为了那些闲人闲事生那些闲气,不值得。现在的学术界,真是有些乌烟瘴气,特别是经济学界,不是沉下来做学问,而是整天与媒体打交道,成为了标准的‘经济学新闻工作者’,逐名乃至利。   去年我在省里准备请一些经济学界的专家学者给贝湖经济把把脉,提些建议,结果您猜怎么着?”   陆政东也知道吴教授爱放炮,爱给一些人较真,听得柳烟滢提醒也上了心,也想劝劝吴教授不要肝火太旺,可是如果只是普通的劝劝很难奏效。   “怎么着?”   吴教授也不禁问道。   “居然要出场费,结果我让省政府的秘书长去一打听,呵呵,现在的大大小小的官方或非民间论坛很多,或衣冠楚楚、或不修边幅的经济学家频繁出现,纵论经济走向、把脉市场动态,成为诸多参会者和媒体追逐的主角,和演艺界的明星一样,而这些所谓的经济学家热衷于此,可不光是为了名,更是有利可图,现在的很多所谓的经济学家简直就和走穴的明星一样要出场费,除此之外头等舱、五星级酒店,还有一些其他要求也是必须的。   这些人当中的许多人已经变成了‘全能’型经济学家,经济、政治、文化、制度、教育等等,什么都讲,却什么都没讲好。可是,由于商业的运作,他们的身价水涨船高。频繁走穴、赶场已成为部分经济学家的‘主业’。听说一位靠大嘴出名的经济学家去年一个月内就出席了七场论坛,全年就是靠走穴收入就几百万。”   吴教授一听也不禁讶然:   “原来如此啊!”   陆政东点点头:   “不过也还是有一少部分人并不热衷于此,比如您老,是您不愿意去,那就是有价无市,这些人啊,越是有名的,越是权威的就越是被骂得厉害,越是被攻击得厉害,目的不外就是抬高自己的身价,好让出场费更高一点,所以您越是和他们论战他们心里是越高兴。   那些人的水平您也是知道的,特别是一些所谓的海归经济学家欺世盗名、沽名钓誉之徒。这些人到国外就很老实,一回到国内就开始癫狂,就开始装大。这些人的水平充其量也就是经济学研究者,就算标准放低一点,也就是经济学者,真要称得上经济学家的,放到这底线的标准,两个巴掌也数得过来。您说您跟他们置气完全不值得不说,还正中他们下怀。   当然还有一些人是因为您的理论直接损害了他们的利益,怀恨在心,也没有其他办法,就采取抹黑中伤之类的卑劣手段,这些人是些什么样的人您也是清楚的。”   吴教授点点头:   “呵呵,就我这样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还真容易被他们利用,看来以后是要注意点,事实上真正的经济学家应该有能够放诸全球而被认同的学术成就,而我仅仅主要研究的是国内的问题,是注重的经济学的运用和实践,并不算是什么真正的经济学家,所以我这样的充其量也就是一个经济学研究者,或者经济学实践者,就算叫得好听一点也就是经济应用学家,真正的经济学家应该更多的呆在自己的大学里、研究机构里好好地做学问,培养经济学人才。为青年学生树立一个好榜样,现在我们在这方面做得不够,需要人去做。我倒是很想去做,可是没那个精力了,留待后人吧。”   陆政东笑着摆摆手道:   “教授您不敢称之为经济学家,估计国内也就没有经济学家了,经济学教育这方面也是要有一个认识的过程,也有一个反思的过程,而且也离不开一个现实的大环境,现在的大学早已经不是什么象牙塔,浮躁、功利化、利益化充斥其间,学术腐败大行其道,在我看来,学术评价体系改革和教育改革还任重道远。”   吴教授揶揄的一笑:   “你那是很客气的说法,实际就是很失败。二十一世纪是人才的竞争,而人才的竞争实际上就是教育的竞争。大学如此也是和整个社会大环境息息相关,现在整个社会的风气在那里摆着,特别是一些党政官员很不像话,这些年一直都把这个问题放到很高的高度,但实际上效果不大,该动手术还是要动手术,时间越晚,破坏性越大,如果不能适应经济改革的速度,就会严重制约发展,而且,会让不满的情绪高涨,如果持续发酵,导致集中爆发,更不利于保持安定团结的大局。”   陆政东笑了笑:   “这只要是头脑清醒的人应该都能看到,但实际上目前操作起来难度很大,现在实行的是集体领导制,常委的人数也较多,这种制度设计的初衷是为了防止类似文革中那种家长一般乾坤独断一个人说了算,造成极大的危害,但这样的制度设计有时候由于人数较多难以达成一致,也会在很大程度上由于互相制约而导致一些决策很难做出,或者是做出来也是妥协的结果,达不到应有的力度。政治有时就是很现实的游戏,在没有足够的筹码之前,谁也不能轻易下注,不然,会输光老本,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所以真要下决心动大手术,还得需要点时间,体制内能够达成一致,把问题解决掉,总是破坏性最小的办法。在没有达成共识之前,不能把这些话讲出去,否则,将来有可能吃大亏。”   吴教授说着看了陆政东一眼道:   “我看你很少在公众场合接受采访,也是有这方面测考虑吧?”   陆政东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吴教授倒是挺敏锐的,想了一下道:“从改革开放开始,意识形态、经济理论的争论就一直存在,在某些敏感的问题上,甚至争论很激烈,很多时候少说多做比较好,特别是党政部门的领导更不比学术界,在有些问题没达成共识之前,少说多做才是最好的办法。”   吴教授也点点头,云家老爷子退下去之后,不管是十年大庆的国庆还是党代会都从不出席,不去抢年轻一代领导人的风头,可是谁又会忽视其存在?陆政东如此也算是家学渊源,只是吴教授还是忍不住提醒这个最得意的关门弟子道:“政东,你身在体制中,确实和我们不一样,这几年表面看是风平浪静,实际上极左的东西又开始抬头,而且贝湖前几年也不太平,就算你是只做不说,但成果会逐渐显现,想不引人侧目是不可能的,也一定要小心谨慎,免得吃大亏。”   吴教授说着一笑,摆摆手道:   “我这是杞人忧天了,这些事那需要我来操心?”   吴教授笑了笑,云家老爷子在这方面那才是真正的高手,云家老爷子拥有灵敏的政治嗅觉,高超的手腕,这使得他能够在国内政治中游刃有余,如鱼得水,想必早就提醒过陆政东了。   陆政东确实是很不错。   他这一辈人差不多都有一种家国情怀,而现在这些年轻一代,这样的情怀越来越少了,自己的这个关门弟子能够有这样的一种胸怀,这已经足够欣慰了……      第91章 京城事(四)      从吴教授的家出来,雪玉也忍不住笑道:   “竹儿实在是太古灵精怪了,也不知道她那小脑袋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有那么多问题。”   陆政东一听不禁呵呵一笑:   “小孩应该都这样吧,求知欲强。”   雪玉一听不禁一笑:   “只是竹儿这么小就没了父亲,真是造化弄人……”   陆政东也不禁叹口气:   “其实这事对吴教授打击也特别大,只是不想在柳烟滢面前表露出来而已,今天都和我谈起了生死的问题。”   雪玉也点点头:   “烟滢也是强作欢颜,但那偶尔流露出来的那种淡淡的忧伤,连我心里都不好受。”   陆政东点点头:   “嗯,吴教授也是很担心,还托我帮着留意有没合适的人选,只是想要找个配得上的可真是难,这事急是急不得的,慢慢留意吧……”   陆政东顿了一下道:   “对了,明晚我有应酬,会晚点回来。”   雪玉一听不由奇道:   “你不是都快躲到最后了,还是躲不过去?”   陆政东不禁一笑道:   “不是那么回事,是周天放说要聚一聚。”   “哦,是这样啊。”   陆政东点点头,他和周天放等人也是许久没见了,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是要交流一下。   地方是周天放定的,地点是一家高档餐厅,档次自然不必说。按照周天放的想法本来是想定在宾馆的,可是两会期间,上点档次的宾馆酒店完全都是代表团的驻地。   好在这地方环境幽雅,古色古香,菜式考究精致,味道也不错。   看到陆政东还带上了安俊义,周天放也是微微一笑,和安俊义不熟悉,陆政东约上安俊义周、安两人也都明白,这是给两人一个熟悉融合的机会。   而此时,就在同一家餐厅,杨鹤鸣带着他的第二任妻子林晓曼正在迎接着曾怀德的秘书杜奕衡。   看到林晓曼,杜奕衡心里也是一呆。   “杜师哥,怎么会是你?好久不见了。”   林晓曼也是一呆,不过马上笑吟吟的说道。   杨鹤鸣和省长关系不错,他自然是早就耳闻杨鹤鸣老夫少妻,旁人私底下也没少开玩笑:升官发财死老婆,杨鹤鸣这次是名正言顺的吃嫩草,但他没想到杨鹤鸣吃的嫩草居然是她!   虽然名字变了,从林娇娇变成了让他颇为陌生的林晓曼,但熟悉而动听的声音让杜奕衡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眼前那梦中出现了前次万次的美丽脸庞,令杜奕衡头脑一阵眩晕,下意识握了握对面伸来的曾经令他魂牵梦绕的温润小手。   林晓曼看到一边有些疑惑的杨鹤鸣,忙笑着道:“杜主任是我校友,高我两届。嫂夫人还好吧?”   杜奕衡心里微叹了一声,岂止是校友那么简单的事情,杜奕衡不知道她怎么还能如此坦然的面对自己,难道昔日那场刻骨铭心的爱恋对她来说早已是微不足道的过眼云烟?   好在杜奕衡也非昔日吴下阿蒙,自然不会在面上表露出什么,得体的应对着。   林晓曼说着看了杨鹤鸣一眼道:   “鹤鸣,咱们还是各论各的吧,我一时之间也难以改口。”   杨鹤鸣呵呵笑着:   “理当如此,别来那些繁文缛节。”   杨鹤鸣虽然贵为副书记,杜奕衡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副处,但杜奕衡这个副处是曾怀德的秘书,而他现在非常需要仰仗曾怀德,能够拉近和曾怀德这个心腹的关系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林晓曼娇笑道:   “下次你可一定得带嫂子来,别藏着啊。”   “一定。”杜奕衡点了点头来之间的彷徨、不安、忐忑和无助都渐渐消失不见彷佛又变成了那个在省政府大院一呼百应的权力人物。   “好了好了,别站着,喝茶喝茶。”   杨鹤鸣笑呵呵插了一句。   林晓曼也很有眼力劲,把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就退居二线默默吸吮听着两个男人天南地北的侃大山,只是她心里远不像她表现的那么平静,杜奕衡是她的初恋,她又怎么会忘记呢?   杜奕衡毕业之后分配到省委党校,她毕业之后也是义无反顾的跟着杜奕衡去了他工作的地方,虽然两人在学校爱得死去活来的,可是现实却是很残酷的,一个普通的小教师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可是让杜奕衡放弃那份工作他又舍不得,于是各种纷争就接踵而来,最后一次吵完,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跑到了京城,机缘巧合遇到了杨鹤鸣,于是就跟了她,然后跟着杨鹤鸣调到省里面,她自然也跟着去了。   只是她也不明白,杜奕衡原来就是省委党校一名老师,怎么一下就当上了省长的秘书……   事实上,从分手那一刻,她就决定遗忘杜奕衡这个名字,这些年她以为自己做到了,但没想到这次的杜奕衡是以省长秘书的新身份再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杨鹤鸣会经常旁敲侧击的打探她过去的感情生活,她知道杨鹤鸣喜欢琢磨人,尤其是喜欢琢磨可能对他有帮助的人或者他的对手。所以她从来没讲杜奕衡的事情,也就是讲在京城处过的男友。   嫁给杨鹤鸣这样的老男人,她其实也想得很简单,杨鹤鸣可以给她想要的地位、名声、还有优质的生活,至于杨鹤鸣是爱她,还是爱她年轻诱人的身体,事实上杨鹤鸣也真是让她琢磨不透,有时候,林晓曼觉得杨鹤鸣很可怕,就算在自己这个妻子面前,杨鹤鸣也从来不会轻易表露他的真实想法……   换作平常,杜奕衡和林晓曼就算是隐藏得再好也会被杨鹤鸣看出一些端倪来,但他今天的心思完全被即将到来的正主们占据,他非常清楚,这一次会面是决定他是不是真正有机会再上一个台阶的最为关键的一环……   不管是对于陆政东而言还是对于周天放和安俊义而言,真正要抽出时间这么一聚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所以三个人都是谈性颇浓,也不知道谈了多久才意犹未尽的起身,在警卫人员簇拥下从牡丹厅直奔VIP电梯。   但等陆政东一行人穿越长长的走廊时,一间厅的门突然唰一声拉开,警卫快速的挡在了三人身前,却见另外一个厅里,也是前呼后拥走出了一大帮人。   被簇拥在中间的几人陆政东都认识,中宣部副部长颜怀生、北河省省委副书记杨鹤鸣,而那气度不凡的男人,自然就是陆政东铭记在心的曾怀德了。   当曾怀德和陆政东目光相对时,也是微微一怔,随即就轻轻点头示意,陆政东也对他点点头,到了两人这种层次,自不用再虚与委蛇的堆上笑容去握手言欢,公众场合例外,当然更不会怒目相视,就算再怎么着,那也是隐藏在内心。   颜怀生和周天放安俊义握手寒暄了几句,随即又很自然的分开。   两行人在走廊两边走着,好像泾渭分明,但不时低声交谈的周天放同颜怀生又淡化了这种界线。快到电梯时,曾怀德身边的一个小伙子快走两步,把住了电梯门,至于电梯,早就有服务员给停在了这个楼层。   陆政东笑笑停下了脚步,曾怀德做个手势,“一起吧。”   陆政东笑道:“一部电梯坐不下这许多人,会超载的。”   曾怀德微微点头,不再多说,迈步进了电梯,他身边的人也鱼贯而入。   看着电梯开始下行,周天放笑了笑,意有所指的说:“怀德的人沉不住气啊!”   “听说曾省长被选为最开放的省部级?”   安俊义也笑着说了一句。   周天放笑着点了点头,说:“好像是。”   每年两会期间,港澳媒体都会私下评选最开放的省部级干部,而今年曾怀德显然出尽了风头,两会尚未召开他就到了京城,展开了一系列活动,又是招商引资洽谈会,又是央企项目落户的签字仪式,还有红色旅游启动仪式,在媒体面前更是慷慨直言,颇为有气魄的一个人。以致两会尚未召开,他就成为了大家讨论的热点人物,《人民时报》还刊登了对其专访的文章,而央视的省部长访谈,曾怀德也是表现最为抢眼的。   反观陆政东和曾怀德风格迥异,他总是那么低调,仿佛永远不会引起媒体的注意,甚至就职贝湖省省长时也没有吸引太多的目光。可是谁又会不知道陆政东在高层心目中的分量?   陆政东摆摆手,没有说什么,看到电梯上来,举步便上了电梯。   贵宾地下停车场,饭店保卫人员短暂的维持了几分钟秩序,有客人被拦在安全通道里,都伸着脖子好奇的看向VIP电梯那边的方向,想看一看是什么大人物又来这里吃饭了。   陆政东一行人在众多或好奇、或敬畏、或艳羡、或气愤的目光中纷纷上车,嘭嘭一阵关车门的声音,几名小伙子令人眼花缭乱的跑步上车,接着一辆辆小车发动,缓缓驶离。   陆政东、周天放,安俊义坐了商务车,坐在车里,安俊义笑道:“省长,现在很多地方都在想利用社保基金和保险业的资金来搞也想高速公路,好像挺迫切的,特别是昌南省。”   昌南也是农业大省,在贝湖工业最虚弱的那几年,成功超越贝湖成为共和国中部地区的龙头地位。但这两年贝湖一个个刺激经济的增长点出现。   安新的崛起,西原的转型,城乡统筹,发展两山三片,现在又开始大建高速交通网,经济热点层出不穷,这些措施作为相邻省份的昌南省肯定是很快就知道,也是倍感压力,稍有不慎,就会被贝湖给追上乃至超越并甩在后面。   昌南放方面想来压力倍增,也在寻求新的定位,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突破口,以免在这场竞争中遭遇滑铁卢。   安俊义笑道:   “昌南的心情可以理解,他们被贝湖追着是很头痛,不过贝湖暂时可没有搞这种模式的基础。条件还不如天放省长他们省里。”   安俊义知道周天放最近表现的姿态极为引人注目,周天放在安新交流到有一些人的使用上和安新籍干部闹的不愉快而被认为态度暧昧。但实际上,到了这个阶段,真相如何外人又有谁能真正了解得那么透彻?   如果真是那样,陆政东会和周天放见面,但肯定不会叫上他,政治对于局外人来讲永远都是雾里看花,就像他,到京城也有些时日了,京城这个政治大舞台的一些真正核心的东西,不要说触及皮毛,他甚至连庙门都还没有摸到。   但不管怎么样,在京城安俊义觉得收获颇丰,说实话,以前他也没觉得京城有啥了不起,但真正身处其中,才会了解京城作为政治中心的个中含义,这种锻炼和对视野的开阔是其他地方完全无法体会得到的……周天放笑道:“我们比他们有优势,我们争取下一批试点,我这是跟着政东捡便宜。”   陆政东笑了笑道:   “因民之利而利之,小范围的试验田还是可以的,贝湖有一定的经验,可以互相交流学习,有时间可以交流一下,但不管怎么样保证社保资金安全这是第一位的,还有就是不能出现太大的问题。”   周天放点点头,如果用社保资金来搞交通建设出了说明纰漏,那势必会引发社会震动,这固然是决策层和相关省市领导层的责任,而陆政东这个这种模式的始作俑者更是会成为千夫所指……   两会在一天天往前推进,在讨论政府工作报告时,总理和韩副总理亲自来到贝湖团参与讨论听取意见,更和周书明和陆政东很真诚的交换了一些意见,有些话说的很透。   贝湖代表团的几名代表汇报之后也盛赞了近几年来党中央和国务院在国家经济建设和改善民生方面的努力,也代表地方群众提出了一些中肯的建议和保留性的意见。   陆政东知道,这些年贫富差距拉大、社会矛盾进一步激化,高层面临了相当大的压力和指责,这也是总理以及高层把民生问题以及缩小贫富差距问题上升到一个更高的高度的重要原因,这一点不管身处哪个派系,都希望这种态势能得到扭转,会有一些改变,而城乡统筹和棚户区改造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尝试,总理和韩副总理主要是听取了这两方面贝湖的一些做法和经验。   实际上,现在的高层只不过在为改革初期一些不成熟的政策承担后果而已。而实际情况却是,问题出在了这几年,谁执政谁就要承担责任。   这是任何一个生活在京城政治漩涡中的高级干部都为之侧目的敏感信息。   而对于贝湖代表团来讲,这更是让他们欣喜,在之前几年的人大会上,来贝湖代表团听取汇报的多是政治局委员层面,虽然大家嘴上不说,心里也清楚是怎么回事。   周书明是真的长松了一口气,总理和一位分管经济工作的政治局委员联袂而至,不说上面对贝湖省里近期的工作很满意,至少也表明贝湖的工作是引起了上面的关注,这对一直处于压力下的他来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而对于罗浮黎来讲,也是很感慨,他能有这样的机会在总理面前汇报工作,还是因为陆政东的缘故,陆政东从安新,一路行来,眼见陆政东渐渐在共和国政治版图中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而他也从一个似乎要退居二线的人重新回到一线,并且有望再进一步,回首前尘,罗浮黎不由得感慨万千。   而对于罗浮黎来讲,也是很感慨,他能有这样的机会在总理面前汇报工作,还是因为陆政东的缘故,陆政东从安新,一路行来,眼见陆政东渐渐在共和国政治版图中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而他也从一个似乎要退居二线的人重新回到一线,并且有望再进一步,回首前尘,罗浮黎不由得感慨万千。   “看样子杨鹤鸣也是自在必得。”   在会期闲暇的时候,陆政东和罗浮黎单独相见的时候对罗浮黎说道。   对于外界公认的陆政东在贝湖的铁杆支持者,陆政东自然不吝于多给他一些信息,有些东西该罗浮黎自己使劲的还是得需要罗浮黎自己去使劲。   罗浮黎也知道杨鹤鸣希望这次人代会后进入省长行列不是什么新闻,外界也在猜测刚刚他和杨鹤鸣之间谁顶上来,罗浮黎要说心里没想法也是不可能的,但听到陆政东的话,他脸上神色反而是一松,随即笑道:“多谢政东费心了,我这把老骨头也就是想多做多点事情而已。”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罗浮黎的意思他自然是明白的。   罗浮黎当然知道杨鹤鸣是志在必得,罗浮黎在京城也还是有他的一些渠道,杨鹤鸣太过于急迫,在京城中活动得太多了,也让不少高层看不惯,而且这一次总理和韩副总理听取了他的汇报,这虽然只是一个常规动作,毕竟每个常委都会到四到五个代表团听取意见和建议,但不管如何也是对安新的一种肯定,而对安新的肯定也就是对他的肯定,这无疑会进一步让有些还没决定的人做出选择……   罗浮黎当然知道杨鹤鸣是志在必得,罗浮黎在京城也还是有他的一些渠道,杨鹤鸣太过于急迫,在京城中活动得太多了,也让不少高层看不惯,而且这一次总理和韩副总理听取了他的汇报,这虽然只是一个常规动作,毕竟每个常委都会到四到五个代表团听取意见和建议,但不管如何也是对安新的一种肯定,而对安新的肯定也就是对他的肯定,这无疑会进一步让有些还没决定的人做出选择……   由于审议政府工作报告,陆政东回到岳父家里比较晚了,饭菜都已经摆上桌了。   雅致的吊灯洒下柔和的光芒,餐桌上,只是几样家常小菜,其中还有雪玉特意下厨为女婿炒的一盘西河麻辣特色的水煮鱼。   “云老还好吧?”   岳父最近在外地公干,今天才回来,陆政东还真是说中了,岳父终于在春节后终于是肩膀上扛了一颗金豆豆了,见到他兴致很高,开了一瓶五粮液,一定要同他喝几杯。   云老爷子很少呆在京城,而且这些年基本不在公众场合露面,没有几个人真正清楚他的健康状况,陆政东自然是清楚的,都快到一百岁了,就算再好,也好不到那里去。   “也就偶尔逗弄一下重孙女吧。”   陆政东笑了笑,提起外公,此时心里有种莫名的温暖,不管怎么说,没有外公,他不可能这么快就走到今天的位置。   岳父笑了笑,轻轻举起酒杯示意,而岳母却是在一边说道:“云老是好人,自然是能长命百岁的。”   说着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道:   “父亲去外地啥事都不管,你啊,也别成天光顾自己的工作,有时间你也请你们领导和政东见见面,吃吃饭。”   她是听女儿说现在那曾怀德风光得很,也就动了心思,想让丈夫在这方面也帮衬自己这个女婿。   看着同丈夫谈笑风生的女婿,她也是满心的喜欢,她女儿找到一个好归宿是不必说了,而爱婿的上升势头更是令她怎么也没想到,如今已经是令任何人都要礼让三分的一方诸侯,更听从不赞人的爱人说起过,耳渲目染,她对高层政治渐渐有所了解,看起来共和国政体中高层的选举表决好像是走形式。   实际上,每次人事选举和重要提案都能顺利通过实际上可不是在走形式,而是能提到中央委员会或者人大议事机构表决的提案都是能为各方政治力量接受的结果。那些可能会引起很大争议的提案,是永远不会在大范围内公开讨论的。   而要能够上去,总还是要有实力的。   佟少将一听不由低喝一声:   “糊涂,这不是帮政东,这是在害政东,知道不?这样做放在古代那就是大逆不道。父亲为什么去外地,连很多老部下都不见,为什么?就是为了避嫌!”   这一点陆政东也是非常清醒的,对于党政高层而言,私下接触军方这绝对是犯大忌的事情,哪怕就是位列接班人,在没到那个点都不敢在这方面有丝毫的逾越,更何况他现在才省长,所以虽然佟家有军方背景,但除了佟家的亲属有过接触,其他的一直都没有接触,而佟老爷子估计也是交代过,也没有人主动来找他。   岳母一听吓了跳,她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呐呐的不出声。佟少将看了一眼一边有些心虚的女儿,他知道自己的爱人一向都是不掺合这方面的事情的,肯定是女儿撺掇的,狠狠瞪了女儿一眼:“你呀,心疼也不是这个心疼法,地方上不比军队,地方很多事情比军队要复杂得多,地方上说不定很多事情都搞不懂,算了不说这个了,对了,你的一等功已经下来了。”   佟少将显然是考虑到雪玉有身孕,所以语气很快就缓和下来。   陆政东一听不由道:   “雪玉还立一等功了?”   “她这个一等功没有公开,估计得等几年解密之后吧。”   雪玉却是气鼓鼓的道:   “我就是立个特等功也比不上你,你不是看到了嘛,正挨批评呢。”   陆政东赶紧也打着圆场,佟少将也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是好心,于是再缓和了一下口气道:“你和雪玉就少操心政东工作上的事情,你们也帮不上忙,做好后勤工作,不给政东添乱,这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现在你们的头等大事就是好好把我那乖外孙给生下来。这才是你们的头等大事,父亲,云老,还有亲家母都是等得着急……嗯,就是我也是等得着急……”   陆政东一听不由呵呵一笑:   “嗯,这是一件值得特别庆贺的事情,今晚一定得一醉方休。”   这个小插曲没有影响到佟少将也就和陆政东,雪玉所做的是机密的事情,陆政东自然也不多问,两个人很快从雪玉立功又谈到两会的事情。   佟少将不是代表委员,作为军人肯定最为关心的是两会上关于军队的问题,这几年军费增长引起海外媒体关注的问题,中国威胁论甚嚣尘上,但在国内军方要求在军费上还应该增长得快一点。   其实,这一世在为之前改革开放初期还账,当初为了集中力量发展经济,总设计师要求军队忍一忍,当时的军费的增长几乎处于停滞状态,计算通货膨胀的因素,应该说在逐年缩减军费更为恰当。更有众多的重要军事科研项目被迫喊停,无数军工企业挣扎在生死边缘,应该说军方在前面二十年是做出了重大牺牲的。   现在有这个条件了,这样的开支在国民收入中逐渐提高占据一个合理的比例,陆政东是持完全支持态度的。   对于周边有些国家而言,就算大陆不增加军费,难道就不对他们构成威胁?那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这么叫嚷这个实际上也是被人利用,对于身在一个大国身边,如何和这样一个大国友好相处,还有兼顾那个超级大国山姆大叔,这才是最为聪明的作法,而那些充当山姆大叔马前卒的国家肯定不会有好日子过。   国家之间,最重要的是实力之间的较量,这里面有软实力更有硬实力,对于一个大国而言,想要成为强国,仅仅是在经济上发展是不够的,必须也得有匹配的国防力量,才能真正称之为强国,这一点是无可置疑的,只是在有些策略上要注意一下,比如国家提出的和平崛起,睦领友好等等。   翁婿俩谈得投机,酒也真是喝得不少,直到雪玉出面,两人才意犹未尽的结束……      第92章 杯葛      两会差不多半个月时间,省里的工作肯定也是堆起一大堆,饶是陆政东算快刀手,把该签署的文件签署完毕,也差不多花了大半天时间。   高速公路的事情第一阶段基本上走上正轨,主要还是交通厅和相关部门跟进,他也就是把握大方向,至于第二阶段引进社会资本建设高速公路的事情还需要一些准备工作才能真正着手开始动起来。   从这些文件中,陆政东也发现一些事情,这里面安楠的事情让他特别关注。   安楠正在进行着艰难的转型,照理一些项目应该是要抓紧,关于安楠矿业集团引进战略投资者的问题,省政府办公会议已经原则通过,那就是根据实力和投资额度来选定,可现在安楠市委市府拿出的意见觉得还是倾向于国内的企业,而理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真的就这么简单?   陆政东肯定不会这么认为,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问题的,陆政东抓起电话就想给马英华打电话,但拿起电话沉吟了一下,还是罢了,决定还是去安楠去一趟。   陆政东已经到了安楠数次,基本都是微服私访的性质,这一次他决定还是正正经经的去考察一下,实实在在的看看马英华到安楠后有什么变化。   原本陆政东是准备上午出发,可是临时有事,中午才出发,下午三点左右,由陆政东乘坐的奥迪车和另外两辆别克轿车组成的车队驶近安楠市。   春雨浙沥,公路上车辆稀少。   “今天晚上,恐怕来不及赶回省里去了,就在安楠过夜?”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秘书回过头来请示。正在昏暗的后座里凝神思考着的陆政东只是回答了一句:“一会儿再说吧。”   这时,秘书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打电话来的是安楠市委的刘秘书长,他请秘书转告陆省长,市委和市政府等四大家的主要领导已经到达安楠市的地界跟前,等着迎送车队。   这个风气,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时兴起来的。只要有上级领导的车队路过,该地的党政主要领导都会放下手中一切重要事情,集体地等候在本地的地界跟前迎送。现在有的乡长下村检查工作,也要搞迎送。   如果临近吃饭时间,当然是设宴招待。假如不在这个时间,也得一前一后地护送上级领导的车队驶出本地的地面方肯罢休。   陆政东是最烦这一套,不太高兴地问秘书:   “你没通知他们,让他们别再搞这一套花架子了吗!”   秘书忙说:   “我通知了。我就是给刘秘书长打的电话。我还请他务必给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转告您的意思……完全照您的原话说的……”   “让他们回去。”   陆政东断然下令。   秘书却犹豫了一下。他考虑的是,人家四大家的主要领导既然已经“倾巢出动”,并在初春的寒雨中等候了这么长时间,就“下不为例”吧。   但陆政东一向反对“下不为例”。   经验告诉他,许多本不该做的事情往往打着“下不为例”这块似乎通情达理的招牌,“犹抱琵琶半遮面”地拿到了畅通无阻的“通行证”。“下不为例”变成了“以此为例”。这也就是在我们一些地方的政治生活中,虽有三令五申,却仍令行不止,行政乏力的重要原因之一。   当然,在极个别的情况下,并不是不能用“下不为例”来缓和一些必须缓和的关系,但滥用“下不为例”,却实在是行政的一大忌。   听着秘书打着电话马英华是知道的,现在省里基本上很多有人敢如此老,马英华如此为之,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陆政东不由一动,马英华应该是阻力了。   ……几分钟后,车队逼近安楠地界,并很快看到了那块硕大的横跨公路上空的蓝色指示牌“安楠人民欢迎您!”   就在这指示牌下方的公路旁,六七辆黑色轿车静静地等候在浙沥的细雨中。当陆政东的车队从不远处带坡度的弧形路面上冒出湿润而锃亮的车顶时,这八九辆黑色轿车里,同时钻出六七位身穿深色西服的中年,他们有的自己打着伞,更多的是由秘书打着伞,很快地走上公路,并自觉地按级别高低职务大小调整了各自站立的位置。   很快,奥迪车队离迎候的人群越来越近。市委书记马英华让秘书收起雨伞,其他领导也马上收了雨伞,并向路面上可能停车的位置鱼贯地走去。   这时候,一件完全出乎他们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陆政东的车队居然旁若无人地从他们身旁一掠而过。   陆政东没让停车,把这一群淋在雨中的地区级领导干部完全给“晾”一边了。   安楠市的领导们一下都愣住了,不明所以地目送着车队飞快远去。这时候,马英华身上的手机响了。是陆政东打给他的。   陆政东没批评,只是说:   “回去吧。雨大了。有话晚上再说。今天晚上,我不回省城。”   于是众人赶紧又上车跟随着前面的车队,到了被习惯称作“招待所”的市迎宾馆门口停下。   一见安楠马英华和其他几位领导,陆政东张口就问:“马英华同志,怎么回事,省委省府办公厅根据省委常委进一步改进我省党的作风建设问题的精神,就接待问题,专门发了个文,你们都没看过?啊?”   这一问除了马英华其他几位领导都有些惴惴,不明所以。瞧着陆省长的表情,似乎带着微笑,但听他的语调,却十分严厉。   马英华忙说:“看过。我们专门组织了学习贯彻。”   “那你们还玩啥花活儿?我让秘书特地通知,特别关照,不要再搞地界迎送了,你们就是不听招呼!特别是你马英华。”   陆政东批评道:   “安楠的事情多,任务重,你作为班长,怎么顶风作案,到底怎么回事?”   马英华犹豫了一下,说道:   “陆省长,您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陆政东反问道:   “你说呢?!”   马英华说:   “您要听真话,我就说真话。改进我省党的作风建设问题的文件,我们都学了,也坚决拥护。但招待起来,不是没一点顾虑,顾虑就在于搞不清上级领导心里是真的不希望我们到地界去迎送哩,还只是嘴上说说的……”   一边的市长梁伟朝补充道:   “我们担心,要是真的不去迎送,省里的一些老爷们心里恐怕又不高兴了。过去我们就吃过这样的亏。”   陆政东那会不清楚这样的道道?周书明搞得这个完全是形式主义,很难遵守的,也就是他已经是在下面人确实知道他不喜欢这套,确实很多地方没有搞这套。   刘秘书长也忙道:   “那年搞‘四菜一汤’,上头也规定得挺死,说得跟真的似的。我们以为上头机关来的同志一定会带头执行,真的就上四菜一汤,可结果咋样?正经耽误大事。四菜一汤往他们跟前一放,人家挺有修养,当面啥也不说,照样跟你说说笑笑,可转过脸去,该批的项目不批了,该给的指标不给了,该追加的财政拨款也不追加了,该有的年终评奖也没了,那……谁受得了?!”   陆政东一看马英华和刘秘书长,心里一下就明白马英华和这个刘秘书长在合起来演戏,看起来是真的遇到来自省里的某种压力了。   “谁给你们穿小鞋,你们可以举报啊!”   既然马英华在演习,陆政东也得演一演,于是一本正经地说道。   “哎哟,省长啊,谁也不会说是因为你上了四菜一汤才不给你批项目的。人家都是在暗中跟你较着劲哩。你举报谁去?!”   有多年基层接待工作经验的刘秘书长更是深有感触地说。   “所以呀,老百姓就会有这样的牢骚,说上头的经是好经,就是让一些歪嘴和尚念走了样!”   听得陆政东如此说,马英华也有些发虚,也不敢再说,其他人自然更不会开腔。   场面上的气氛一时有点拘谨,甚至还有点尴尬。   刘秘书长忙转移话题:   “陆省长,还没吃饭吧?”   陆政东的秘书马上知趣的接过这话题:   “没哩。陆省长赶时间也就弄了点干粮就上路了。”   马英华也趁机接过这话题调剂场面气氛,笑道:“刘秘书长你和钟主任去安排晚饭,今天咱们就给陆省长上四莱一汤,一个菜也不给他多做。多做一个,我打你五十大板。”   刘秘书长忙点头:   “行行行。打我。”   在场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   陆政东也不禁笑道:   “安楠正在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攻坚战,同志们都很辛苦,英华同志是不是看大家都辛苦了,想让大家淋点雨还到医院休息休息?”   一听这话,这一次大家真心实意地放松地笑了。   听完汇报,陆政东单独见了梁朝伟和马英华,在见马英华的时候,陆政东也直接了当的问道:“你今天是唱的哪一出?遇到阻力了?”   马英华点点头,递给陆政东一支烟,点上之后沉默了一会。   身在其位才真正知道当安楠的一把手有多难,最难的还不在于安置下岗工人。   工人其实真是太好了,几十万的下岗,抹抹眼泪,长叹一口气,大部分人也就乖乖的自己找饭吃去了,真的没怎么给找麻烦,给这档期里的改制工作横加什么不可逾越的障碍。   最大的困难也不在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更不在于建立现代管理制度上。这些事只要管事的人观念真变了,真正做到一心扑在这上面,只要假以时日,是一定能找到企业自身腾飞的基点的。   最大的难处恰恰是内部的掣肘和来自上面的压力,是你想干,他不想干;你想这样干,他却要那样干;你用大局的事业标准衡量成与败,他却在用一己的个人得失权衡进与退;有的领导台上讲得冠冕堂皇,台下却又老是打招呼,为此,指鹿为马者有之,颠倒黑白者有之,不敢正大光明地较量,便扯虎皮做大旗,把变脸的绝招用在了当官、为人、处世等方方面面,设下种种“绊马索”和“暗道机关”,使你不能正面站着做人做事,甚至侧身站着还不行,有时还得弯腰屈膝半蹲下身子,勉强蹒跚前行。有多少能量是消耗在内部的掣肘上?百分之十?百分之二十、三十、四十?或许更多?   就比如安楠矿业集团引进战略投资的问题,原来是不设限的,可是省里有领导认为还是由国内比较好,市长梁伟朝也是跟着迎合。   个中原因,马英华自然是很清楚,利益。   按照他的改组方案,如果一旦安楠矿业集团能够上市,那就是一个香饽饽,赚钱是肯定的,而这家很有来头的国有企业正是看中的这个,这也就罢了,对方毕竟也是国企,真要是这样肥水流进自家人那里也是不错,可让马英华受不了的是依仗着背景深厚,开出的条件也是极为苛刻,总之是上市能赚钱,不上市,同样不会亏本,这对于以矿业集团为主体的安楠来讲就吃亏太大。   更让马英华担心的是,从种种迹象表明,对方极有可能实行MBO,也就是管理层收购,这也就意味着对方的性质会发生根本的变化,这种变化带来的风险就会成几何倍数增加,因为对方极有可能是来圈钱的,如果是那样,那对于安楠来讲不啻于是一场灭顶之灾。   可是这事要不要和陆政东讲,马英华也是犹豫着,省里有主要领导乐意在其中牵线搭桥并打招呼,自然也是希望抱上一条大腿,对进步有所帮助,而从陆政东的发展来看,在省长位置上干一段时间也是必然要上去的,陆政东愿不愿意去得罪人?   对于他而言,陆政东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如果陆政东知道后也听之任之,那他这根救命的稻草也没了,所以他是一直下不了决心。   看来陆政东是感受到了这一点,这一次考察恐怕主要就是为此而来,既然如此,那还是讲吧。   “最近压力确实非常大,特别是在矿业集团引进战略投资的问题上,如果不采取这样的策略,恐怕省里和部委的支持都要打水漂。可现在是对方步步紧逼,我真是有点招架不了……   还有就是矿业集团本身的一些人以及市里的一些人想要继续火中取栗,阻挠也越来越强烈。”   詹继东?   詹继东在上次调整后在副书记中也是分管经济,陆政东再一次感觉到精简副职的急迫性和必要性,这样做很多事情让下面无所适从。   詹继东这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詹继东分管经济,那也是协助他这个省长,那轮到他来插手这样重大的事情?   或者詹继东是想假此来个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只是詹继东还是太一厢情愿了一点,就是这家企业的来头再大,能够有多大,对于他来讲已经难以构成实质性的威胁了。   陆政东闭目沉思了好一阵才说道:   “关于安楠矿业集团引进战略投资的问题,按照省政府办公会议的决定执行就是,这事我会和书明书记讲,但我相信在这一点上,我和书明书记的态度是明确的,也是一贯的。我也会在明天的会议上明白无误的传递给安楠的其他领导。”   陆政东很清楚周书明现在在想什么,对于周书明来讲也好,对于他陆政东来讲也好,安楠转型是中央最高领导交代下来的规定动作,这要是搞不上去的后果是什么无需赘言,在这个面前得罪其他任何人都是小菜一碟,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至于市里和矿业集团的阻扰者,已经给了他们很大的机会,本来是想在缓缓再动他们,但他们还不罢手,那也怪不得人了,那就先从矿业集团的账目着手,先理顺这一块,我相信你这么多年守望着安楠,不会不清楚这里面的问题到底在哪,挑大个的先杀一儆百!一是震慑那些人,二是增强广大老百姓的信心,当然有一点你必须要把握住,那就是不能让这些人挑唆起不明真相的人,以你在安楠的威信,能不能扛得住?”   马英华一听陆政东说得如此干脆,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有省长这话,我就放心了。”   陆政东却是摆摆手:   “你放心,我却是不放心。是,我知道你是吸取了你以前在安楠由于坚持有些东西得罪了不少人的教训,但是有些东西是过犹不及,你现在和当时不一样,你现在是一把手,是一个班子的班长,你的态度很大程度上更会影响其他班子成员的态度,而且是临危受命,第一考虑是什么对安楠最为有利的,必须要把这个放在一个很高的高度来看待很多事情,在这个前提之前再去思考如何协调处理一些关系,这才是正确的方向。”   马英华虽然是被陆政东狠批了一顿,不过心里却是喜滋滋的,这他心里就真正有了底气……      第93章 野望      安楠市的事情让陆政东也是提高了警惕,自从他把政府招待费用这块控制住后,很多工作确实不好做了,而且,得罪了不少人,不但下面的干部会有意见,从中央到省里,条条块块的很多部门,也会不满意。   这就是习惯使然了,视察检查也好,参观学习也罢,各种五花八门的交流活动,占用了大量的招待费用,这些用于吃喝玩乐的资金,若是认真统计起来,每年都是惊人的数字。   这笔钱自然是公家的,用了没人心疼,但如果不用,或者用得不到位,问题就出来了,原本可以走马观花,应付了事的检查工作,就会变得极为棘手,人家会拿着放大镜来找麻烦。   但是,规矩既然立下了,无论有多难,都要咬牙坚持下去,别的地方管不着,在贝湖这里,还是要狠刹吃喝送礼之风的,对那些不见茅台不入席的官员们,也要严厉整治一番。   这还是小事,更主要的是陆政东现在对于那些个形象工程也管得极为严格,这恐怕会有更多人心里有看法,但既然在这个位置,总要想办法去改变些东西,哪怕是一点点的进步,也是值得努力的,当然,这种政策要实行起来,也并不容易,首先要面临干部们的抵制情绪,其次,还有考虑里面可能出现的各种猫腻,毕竟,一些干部已经习惯了弄虚作假,很难按规矩做事,要想炮制出一份符合需要的报告,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不过,只要能迈出这一步,那也就能形成一种风气,而这风险性是毋庸置疑的,因为极有可能遭致各种质疑的声音。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所做的这些断了一些人的财路,涉及利益,特别是大一点的利益,恐怕会有一部分人更为不满,这部分人虽然人不多,但都是极有权势的人,利益特别是大利益总会是让人铤而走险,也让他对高速公路的事情盯得更紧。   陆政东也沉思着,世界上哪里真有八面玲珑处处左右逢源的巧人,权柄如周书明也一样有数位不对眼的大政敌,只不过一位已经被迫下台退居二线,最大的对手杨凌峰远离贝湖政坛,可即便是这样,他的到来让周书明一样是不再完全一言九鼎。   同理,不说他对高速公路等大项目的严管挡住了很多人的发财路让很多人深深记恨,也不说周书明对他也是既提防又制约,更何况他一个初出茅庐便光芒刺眼的权力场上的人物,在那些唯血统论的家伙眼中,他远没有他们那般高贵,这么年轻又坐上了如此显赫的位置,这些人心里必然是酸得很的,若说走到何处都是一片赞歌,陆政东自己都要笑掉大牙,这世上吃饱了撑着光顾着红眼病的家伙海了去,更何况詹继东进而他之间的心结太深,几乎是没有解开的可能,所以时不时逮住机会给他制造些麻烦和障碍,这也再正常不过了。   而太过激烈的手段在眼下的贝湖显然是不合时宜的,这一点陆政东很清楚,所以还是得徐徐图之,而既然无法将詹继东一下子撂倒,那就压、架、削,詹继东空心化了,那就好办。树倒猢狲自然散,墙倒自然众人推,哪里都不缺落井下石的人。   而到贝湖的蒋思青也没闲着,准确的讲是拖泥带水绝不是她的作风,很快就开始了行动。   詹雄飞打量着开奥迪,戴一副墨镜,穿黑色风衣,脖子里一条一看就是顶级的意大利围巾,脚上一双菱格纹小羊皮平底鞋,手腕上并没有戴女士手表,而是一块百达翡丽的男款。   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所以就算没穿极高跟鞋依然彰显着女性身份和女性曲线,魔鬼身材,大墨镜遮去大半脸孔,但皮肤白皙,羊脂玉的那种细润,而非苍白。这种女孩一看就知道是大家族富养出来的千金,有气质有智慧,自负清高得让普通男人见到就绕道而行。   当然,这绝不是一个美貌和智商成反比的女子,以优异的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最著名的伍德罗尔逊公共和国际关系学院就足以说明一切。   世界上无非三种人,男人,女人,外加不男不女的阴阳人,抛开份额极小的第三,男女大致各占一半,所以十个成功人士中冒出两三个智慧女性丝毫不值得奇怪。   更何况,蒋思青是出身于京城里一个曾经很光鲜的家族,这样的家族女性中总有一两个恨不是男儿身的角色野心有魄力。   这样一个女子出现在贝湖省政府,镀金是必然的,当然这个女子既然约他相见,应该也是远不止镀金那么简单。   而事实上,蒋思青所报的家门根本就不是实话,不然詹雄飞这个省委副书记的儿子更会吓一跳。   蒋思青很聪明,所以这一次她根本没有给詹雄飞多说什么,凝视着对她颇为好奇的省委副书记的儿子,她单刀直入道:“在陆政东的事情上,你我目标一致,你不遗余力提供消息,其他的事情我来办。有这本事,就合作,没有,就当今天你我没见过。”   因为陆政东的存在,詹继东只能让儿子去了外地发展,可是詹继东这样势力基本在贝湖而言,对于这个在这方面能力一般的在詹雄飞而言外地发展自然不如在父亲的荫蔽之下。   詹雄飞作为省委副书记的儿子,也是把女人视作玩物的那种,而蒋思青由于从小受宠,自然也是不把除了曾怀德之外的其他所谓青年才俊放在眼里,至于一个不管怎么说都是有省委副书记这样一个靠山还打不出大片自己的天地的纨绔,就更不用说了,两个极端走在一堆,也是一件趣事。   詹雄飞心里不由一笑,他果然猜得不错,不过他仍然有些好奇,肆无忌惮打量蒋思青被昂贵墨镜遮去大半的容颜,好奇道:“为什么是我?”   詹雄飞很聪明的没问这样做行不行,因为他很清楚,陆政东来头大,也就意味着对其不满的来头不小,蒋思青或者也是人家手中的一个小卒。   “你只要说答应,或不答应。”   蒋思青咄咄逼人道,即便是到了贝湖依然没有改变她处处占据主动的行事风格。   “答应。”   詹雄飞破天荒的对着这个倨傲的女人有了好脾气,呵呵笑着。   蒋思青于是也就飞快的提着她需要詹雄飞去了解的东西,然后道:“你必须定期向我汇报进度,放心,你肯定是我这辈子最有效回报率的合作伙伴。”   蒋思青冷淡道,“难怪是留学归来的高材生。”   詹雄飞叼一根烟,神色有些惆怅,缓缓道:“我从小就很羡慕你这种人,一生下来就脑袋瓜灵光,学什么都快,我就不行天生不适合读书,但喜欢有学问的人,找对象女老师必须是大学级别的,或教音乐的,才有那种味道,嗯,我很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特别是聪明的美丽女性。”   这话蒋思青自然听得出其中的意思,断然的道:“你对我有兴趣,我对你没有。”   蒋思青轻皱眉道,似乎是不想过度刺激他,又淡淡的道:“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詹雄飞也不为己甚,主动伸出大手:   “合作愉快。”   蒋思青蜻蜓点水握了一下便缩回。   “等某人趴下了,你要是主动,我还是可以考虑一下咱们俩亲密无间的合作的。”   一直被压制着的詹雄飞打趣道。   蒋思青淡淡一笑转身坐进车中。   詹雄飞看着绝尘而去的蒋思青,转身也上了车,车上坐着两个年龄差距将近男人脸上挂着相差无几地玩味表情。   待詹雄飞坐定之后不由都笑道:   “雄飞,厉害呀,这么快就搞定了省直机关的女王了!”   省政府来了一个美丽高傲的年轻女子,想不让人心痒痒都难,特别是省里这些无所事事的衙内,在这些好事者中有人直接给蒋思青女王这个绰号。   詹继东道:   “这个娘们确实够味,换得前几年,我还会抱着征服心态去驯服这匹胭脂马。但现在实在不想因为女人分心。该做正事了,算不了吧。”   “詹少。你不要就给我。”另一个衙内跃跃欲试道。   “这个女子比你现在床上那些个就只有脸蛋屁股的黄毛丫头出色很多,你要是能把她降伏我给你一份大红包。”   詹雄飞微笑道。   “詹少,说话算数?”一个衙内磨拳擦肩道。   “臭小子,我詹雄飞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我詹雄飞嘴里的大红包可就是真的大到无法无天了,你小子赶紧给我办完正事拿下这妞。”   另一个衙内笑道:   “文东,詹少不上,我绝对支持你!”   “杨刘文,你不上?”   “兄弟嘛,既然你有那个意思,我就忍痛割爱了。”   “扯淡,你有那么高的境界?”   刘文东斜着眼睛开车的杨刘文道。   “文东,詹少都发话了,你真不动?”   杨刘文厚着脸皮得寸进尺道,但开车极稳。   詹雄飞也看着这两个哥们斗着嘴,在詹雄飞看来杨刘文虽然轻佻浮躁,嘴上油滑,为人也更凉薄几分,但是做大事的好料,就像一块上好的和田籽料,稍加雕琢就能成大器。   “上次故意把我引开,然后区勾搭音乐学院那妞,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小子捣的鬼,我一直忍着没跟你算账,你还敢在这里唧唧歪歪?”   刘文东看了一眼詹继东。一边感慨着刚才这个女人的红颜祸水一边想着音乐学院那事,那可是人家给他介绍的,谁知道杨刘文这家伙等到消息,却是不声不响的立马就杀了过去。   “文东,你可别污蔑我,我正开车,一生气手一抖咋办。”   杨刘文也不慌张,继续厚颜无耻的插科打浑。   刘文东干脆不理睬这家伙的厚脸皮,静下心来看了一边的詹雄飞一眼,道:“正事?”   詹雄飞点点头。   听得詹雄飞如此将,杨刘文一脸的嬉皮笑脸已经荡然无存,杨刘文在贝湖的玩世不恭是出了名的荒诞,不过他之所以能让詹雄飞看上眼,就是他懂得拿捏分寸,在人心把握和进退尺度上远比刘文东精准。   在这个无比实际的社会,谁身上沉甸甸的荣华可能是简简单单轻轻松松的唾手可得?   不错,他也好,刘文东也好,虽然家里的长辈又有一官半职,但还不至于到那种让他们能够完全依赖父母的荫蔽……   “这活不好干。”   詹雄飞沉声说道。   “说说看。”   原本一脸痞相的杨刘文也沉声说道。   “你们也知道我爸和陆政东不对付,有人想动陆政东,要我提供消息,你们说这风险大不大?更为关键的是这家伙似乎是油盐不进……”   “大,肯定大,这要不大,那就没小事了,不过对方的胆子、更大是不是?”   詹雄飞点点头:   “是啊,这娘们也是够豁得出去的。”   在这两个从小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的家伙面前詹雄飞也没隐瞒什么,当然既然这件事他答应了那个蒋思青,那真要动起来也少不得两人参与进来才行。   “利在险中求,这话看似不适合我们这样出身的人,可是真要较真,谁又能说得清楚?”   刘文东有些感触的说道。   詹雄飞和杨刘文看了刘文东一眼,他们自然明白刘文东感慨的原因,刘文东的老爸也算是贝湖曾经的风云人物,起步甚至比詹雄飞的老爸还高,不过太讲究有些东西了,对有些灰色的东西看不惯,至于有些黑色的东西就更不用说了,结果被人算计,在副厅的位置上退休。   杨刘文却是看出詹雄飞已经做出了决定,淡淡一笑道:“那家伙油盐不进不可怕,他还有身边人呢,有句古话叫人无癖不可交。他秘书呢,据我所知,他那秘书是个雅痞。跟以往那些个因为钱财女色拖下水地人不一样。人家现在跟对了人,肯定吃软不吃硬。对我们这一路更是不会搭理,就算找他的熟人给钱和人情说实话是俗了。人家不直接拒绝还是卖个面子。不过接下来我有法子让那秘书上心。”   詹雄飞紧皱眉头微微松开眉头。转头瞥了眼杨刘文。笑道:“说说看你这次抓住那家伙的木梳什么软肋了?我是真没辙。我最恨跟这些油盐不进境界高深地家伙打交道。费神不说。还要看脸色。”   “古玩……”   杨刘文淡淡一笑说道……   “这不需要我们出面,找他信得过的人就能解决问题。”   刘文东也笑着道。   詹雄飞一听不由一笑:   “呵呵,哪感情好,总之,这事就算万一有啥问题,也绝不能和我们有任何的关系,这一点很重要。”   杨刘文呵呵一笑:   “这事你就放心,我和文东来办……”   詹雄飞三人商量着,蒋思青却是没有他们那样的烦恼,对于蒋思青也是一样,看似除了只会骄傲就还是自负的蒋思青虽然是一帆风顺过来的,看似是温室里的花朵,但实际是很多事情看得很透。   在体制内,能够做到自己想做的一半,已经是很了不起了,蒋思青面沉如水驾驶着那辆奥迪,对于她而言,宝马奔驰她不是坐不起,而是不愿意,在她看来,既然踏进了体制内奥迪是最好的选择,大气而且是很多省部级的坐车,特别是大气,这一点她特别在意,她素来认为不管男人女人都应该大气,做事得干出磅礴的意味出来。   詹雄飞虽然是个花花公子,但其实并不了解女人,自然也就更谈不上了解她,甚至她父母也不是很了解真实的她,她的自我评价就是只欣赏强者,她能够走到这一步,还是因为曾怀德,在她看来在她所认识的所谓青年才俊之中唯有曾怀德让她心折,这也是她至今都没有谈朋友的原因,虽然她很清楚,这样的想法很不伦,但她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往这方面想,当然这样的想法只是藏在心里最深处。   可是她想要拔出来,却是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既然拔不出来,蒋思青干脆就再使把劲将它加深几分,特别是她到贝湖之后四周充斥着对陆政东那个男人的嫉妒羡慕,眼红得都变成敬畏,这更是让她无法忍受。   但这样的想法她肯定不会表露,毕竟省政府是陆政东的领地,蒋思青都有些佩服自己,没学过戏剧,但有些东西她比那些专业的演员更为精彩。   蒋思青眼角充斥着笑意,不过却是不冷不热,也许是各方面过于优越的漂亮女性总归让人感到刺眼,所以笑容显得格外刻薄炎凉,有种人越是癫狂越是冷静处理每一件细节,蒋思青就算如此,她很喜欢这种身在敌营的感觉,这种周围全是对方的人或者敬畏对方的人让她充满了刺激,更能让她获得一种存在感和深刻意义,也许哲学透彻的女性,多半有些神经质,做事情也曾向最要好的闺中密友坦言自己有自虐倾向,总之,她现在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第94章 野望(二)      詹雄飞的动作很快,但事情却是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陆政东的秘书钟光喜的同学冉和新挺谨慎的,并没有笑纳他们作为敲门砖的古玩。   “很正常,他要是不谨慎,那倒是不正常。”   杨刘文笑了一下淡淡的说道:   “钟光喜那样的位置很敏感,屁股决定脑袋,也就决定了他会和什么人交往。”   詹雄飞微微皱了下眉头:   “难道还得找其他路子?”   杨刘文却是笑着一摇头:   “在我看来事实上这事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詹雄飞不由一愣,杨刘文一笑道:   “詹少你是不懂那些痴迷古玩的人的那种心态的,不懂深陷这一行玩家的癣好脾性,越资深越不可自拔,就像我看到一个好女人,心里那份痒痒简直是如蚁爬行,冉和新虽然婉拒了那件古玩,但只是婉拒,这就说明是留了门的,让那家伙再和冉和新多把玩几次,交流一番心得,估摸着就会有实质性的进展,当然,这中间还是得要让那家伙找他半点小事,隐藏咱们的真实目的……”   詹雄飞深吸一口烟,吐出烟圈,感触道:   “从小到大,有你在,就只有别人吃亏的份,难怪有些家伙恨你恨得咬牙,都叫你狗头军师,你就一点不介意。”   杨刘文玩世不恭的摇头笑了笑,道:   “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讲,打打杀杀不适合我们,他们越是骂越是对我最大的肯定。”   詹雄飞一听不由也是一笑:   “这次事情干系比较大,成了贝湖就是我们的天下!小文,你盯紧点。”   杨刘文却是一笑问道:   “詹少,那妞到底啥来头?”   杨刘文砸吧着嘴,眼前浮现出女子两条格外修长动人的大腿,那一定能让男人欲仙欲死,脸蛋很精致,特别是那种含着金钥匙出身的特有的那种贵气和冷傲更是会激发男人的征服欲。   出身不算很差的杨刘文很喜欢美女,喜欢钱,喜欢古董,但他喜欢掌控别人,支配两种人最让他充满成就感,一种就是那些官员,让他们死心塌地的在他面前低头哈腰,第二种就是各类性格鲜明的花魁女性了,刺人的,妩媚的,端庄的,他都要征服,他这辈子的目标就是30岁之前每个省份的美女都要玩过一两个。   这个远大的理想詹雄飞自然之道,一听不由笑道:“小文,这妞拽得很,见谁都想欠了几百万块钱一样,进办公室第一天就连省政府副秘书长都敢顶撞,牛吧?”   这话就是点到为止了,杨刘文肯定会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杨刘文一听不由道:   “詹少,你该不会是打她主意吧?”   詹雄飞呵呵一笑:“我是想跟人家发展发展,如果她真肯以身相许,我就是从此和一片森林说再见也在所不惜,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詹雄飞说着看了杨刘文一眼:   “这妞除了脾气臭,其它方面都不错,小文你不是咱们中间的情圣吗。说不定你出马真还行。”   杨刘文一听不由道:   “詹少,不带你这么坑兄弟的。”   杨刘文也是在体制边缘摸爬滚打了这么久,自然清楚詹雄飞这么说就是表示那妞来头不小,他虽然喜好玩弄那些富家千金和官员老婆,但还不至于没眼力劲去找死。   “我就一说,关键还得看你自己,你要能把握住火候分寸,骗上床搞大肚子,未必不是一着妙棋。”   詹雄飞半真半假道:   “我和文东在这方面是拍马都追不上你,我们那泡妞完全就是人家凑上门来,你不一样,你是情圣,玩得那些女人团团转。”   “先不谈这个,被她知道了恐怕没我们好果子吃,还是先把正事办好,才是正经。”   杨刘文赶紧岔着话,詹雄飞越是如此讲,杨刘文也就越是熄了这心思,他其实知道那个叫蒋思青的女人高不可攀,再者比起自由来,一夜风流实在无足轻重……   蒋思青坐在房中阅读着詹雄飞提供来的资料,她也有圈圈画画的习惯,资料上全是勾勾画画和她的眉批,詹雄飞虽然能力在蒋思青看来就那样,可是毕竟是在贝湖数十年的地头蛇,所提供的这些材料很多是她所不掌握的。   蒋思青揉了揉太阳穴,喝了口微凉的咖啡,这是她亲手磨的咖啡豆,这样的咖啡豆即便是国内的顶级私人会所很难喝道正宗的,因为它的名气不如被那些被一遍遍炒作的那些所谓著名的咖啡豆,最关键是那些所谓的著名咖啡豆到了国内也难免在各个渠道不参杂水分……   蒋思青放下咖啡杯,看着面前的陆政东的相片,作为知己知彼的一部分,蒋思青几乎每天都要看着这副照片揣摩半天。   可是越是了解得越多,蒋思青反倒是越发觉得照片中人似乎越是看不透。   但有一点蒋思青很清楚,那就是陆政东能够被家里视为曾怀德最大的竞争对手,绝非是浪得虚名,作为一个长期在那种家庭熏陶出来的她以及常年在发达国家游走的她,在她的世界里上下浮沉的优秀男人如同过江之鲫,最终被她看上眼的也不会超出一双手,能让她一惊一乍的事情不少,每一起风波的主角都是在国内政坛或者商界如雷贯耳的人物,显然陆政东就是她的一双手之内,准确的讲是排在二三之间的位置。   陆政东很厉害,这一点,就算是站在敌对立场,蒋思青也不能否认这一点,卓越的经济能力,常常有化腐朽为神奇的神来之笔,简直无所不能,极富政治技巧的政治手腕,生活上没有瑕疵,经济上没有问题,怀德哥真是遇上难缠的对手了。   可陆政东就真的是毫无瑕疵的圣人吗?   这也绝不可能!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圣人,而身为政治人物的人更是不可能是圣人,大忠似奸,大真似伪,无奸不雄,曹操是奸雄,刘备表面忠厚,骨子里一样奸,为了夺天下,你算计我,我算计你。   世道人心,说不清道不明,在历史的舞台上,这样的任务一个个粉墨登场,一个个黯然退场。最后是以英雄论成败,多少真相淹没在历史中。   政治就是这样,谁笑到最后,历史就由自己书写……   陆政东应该是介于曹操和刘备之间,极有曹操的野心,也有刘备那样的面似忠厚,这样的家伙实在是不好对付,但蒋思青不相信就找不到陆政东的弱点……   而事实上陆政东不但不是完人,也不是蒋思青所想的无所不能,眼下他就遇到了大难题,他想采用BOT模式修建高速公路的事情审批上遇到了阻力。   一九九七年爆发东南亚金融危机之后,国家为防范金融风险、避免象其他发展中国家那样陷入债务危机,进一步加强了对外债外汇的宏观控制,继续执行严格的批准程序、债务登记制度和禁止政府为外国贷款担保的政策,对BOT模式的推行产生了不利影响。   当然更主要的是有人从中作梗,这一点陆政东心里明镜似的,一方面是有的想卡着做交易,另一方面估计也是曾家有人借机卡他脖子不让他专美于前,这不是下面的人所能解决问题的。   不得已,看来也只有趁着五一回京城的时候亲自去跑一跑,正想着梁梅却是打来电话。   “贝湖现在形势不错,你怎么情绪不高啊?”   陆政东自嘲的笑了一下道:   “有句顺口溜叫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小,不到粤东不知道钱少,我现在是不到京城也知道官小。”   梁梅一听不由莞尔一笑:   “你要官小,那让其他人怎么活,怎么,有人卡你脖子?胆子不小啊!”   陆政东微微一叹道:   “发展当地经济最好的途径,就是政府不干预,还市场话语权,有市场无形之手操控,经济自身就会发展上去。   只要政府角色定位好,民间向来不缺乏创新力、创造力的,往往经济搞不上去的祸根,在于经济发展行政命令化,‘一刀切’的上什么形象工程、政绩工程。可这一切的一切,必须要有个重大前提,那就是必要的软硬件条件还是要有一定的基础的,硬件设施,贝湖的情况你狠清楚,很落后,特别是交通建设这一块欠账很多,我想搞个BOT模式这样来缓解资金压力,可是用地问题在国土部就是过不了关。”   梁梅在贝湖工作也好几年,自然清楚贝湖的情况,而陆政东的背景他自然也清楚,还遇到这样的事情,那肯定是有人故意刁难。   越是到高层,这样的事情就越是复杂,这样的事情没人会讲不能办,可是一个拖字诀,往往是让人恨得牙痒痒而又奈何不得。   梁梅在贝湖也曾分管过经济方面的事务,深知贝湖经济的底子和落后,贝湖现在能有这样一番新气象,陆政东耗费了多少心血她能想见,想了一下道:“国土那一块啊,我倒是认识点人,我可以代为引见一下,不过能不能行不清楚,嗯,我五一节要回家去一趟,要不等我回来的时候你来一趟京城?”   梁梅本来打电话给陆政东是想说说在资金上支持一下贝湖团系统的活动,陆政东这么一讲他也不好开口了,反而倒是为陆政东的事情操心起来。   想到这里,梁梅心里也不禁一叹,有人说女人心海底针,别人不会完全清楚女人真正是怎么想的,而梁梅却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在打这个电话之前她也是犹豫了许久的,两个人的地位都已经到了这一步,该断则断,让过去留在心里,成为一种最美好的回忆永驻芳华,打这个电话,也许才会让两个人的关系真正倾向于正常,可是她的心还是不可抑制的乱了……   陆政东一听不由道:   “你要回家?那太巧了,我也得去你们省里一趟,不过去的是海城,老爷子在那边。”   老爷子估计也是盼孙心切,估计也是知道陆政东在贝湖有写大项目要上,让雪玉和老爷子也在那边去了,他得趁这样的假期过去看看……   两人相约一起返京,便挂了电话……   陆政东五一出席了全省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暨五一劳动奖状(章)获得者表彰大会之后就去了海城,临行前也没给雪玉打电话,本想给雪玉一个惊喜,只是让他哭笑不得的是,老爷子在佟老爷子的撺掇下,去省军区在大山中的一个干休所了,说是里面空气一点没污染,不但适合云老爷子疗养,也对雪玉肚子里的孩子有好处,估计是后一条忽悠动了云老爷子,当然他们进去坐的是军用直升机,想要再动用直升机送他进去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天空不作美,山里大雾,陆政东也就只能作罢,只有等谈出来后再来。   省城机场和梁梅约见后,两人走的是贵宾通道,由于是错开了出行和回程的高峰,飞机上人很少,而头等舱里就他俩。   梁梅一身职业装扮,丝质白色短袖衬衫。纤细的浮雕效果绣花尺度当。不死板也轻,简约的图案简和给人温香软玉遐想的丝绸搭在一起。配上一条及膝的套裙。黑色高跟鞋。没有耳环。没有项链。没有化妆,干净利落。妩媚骨子里。贵气逼人。   神采奕奕,长发盘的一丝不苟,成熟的女人味更浓了,香气袭人,陆政东目光被无形吸引力牵扯住,难怪孔夫子说食色性也,他从不苛求自己做个柳下惠般的男人,也为滥情恼恨过自己,有人这样说过: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女人。而对于陆政东来说,已经远远超出这个范畴。   至于多久没有男女情事了,陆政东这段时间没有算过,偷瞥梁梅几眼后,陆政东尽量克制心里的冲动,心静人静困意就上了来。   这段时间本来事情就多,想要推动几件大事同时前进,事情自然就更多,更累,陆政东的确乏透了。   飞机上陆政东沉睡着,舒缓的呼吸声,旁边的梁梅依稀可闻。刚才她觉察出陆政东眼光中的欣赏和迷恋,即便是想压抑,可心里还是觉得很受用,此刻用眼睛的余光细看了陆政东,潇洒倜傥依旧,只是眉头嘴角的纹路更深了,英俊的脸带出超乎年龄的稳重大气,嘴角一挑,露出一道断杀纹来,典型大权在握的男人气质。   透过舷窗望着大地,白云朵朵的间隙,是漫山遍野山的茂盛绿色。梁梅看着陆政东历尽沧桑后的成熟,知道这是磨出来的,贝湖现在有了新气象,那是踏踏实实的干出来的,从陆政东这样子也可以看出他花费了多少心血,看到陆政东这样子,梁梅不禁有些伤感和心疼来,忍不住为之深深叹息了。   陆政东醒了,感觉到了梁梅的情绪,道:   “怎么了?”   梁梅不自觉的下意识的往陆政东那边靠了靠,失神道:“没什么,你继续睡吧。”   陆政东也探身瞥了瞥窗外的白云朵朵,打趣轻笑道:“哦,我明白了,想来是不是梁书记俯瞰此景,一番天上人间风光,有了仙女思凡之意呢。”   梁梅突地玉面一红,眼神飘忽不定起来,双臂交叉掩饰着一只手,深仇大恨般咬着牙,却很轻柔拧了陆政东一下,羞怒道:“看不出来你还会贫嘴。”   陆政东也是一笑:   “我这也是苦中作乐,在贝湖那地方,哪像你们部委那么舒坦,不想办法调节调节紧张的情绪,只怕真是会出现心理问题。”   陆政东看着梁梅那样子就有点恶趣味,想来想在的梁梅肯定是没人敢和她开玩笑了,四下无人就调皮盯着梁梅悄声道:“难道做了书记就不食人间烟火吗?梁书记,有这样一个典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梁梅也是从下面市县一步步走上来的,自然知道陆政东的所谓典故是什么。她也没少听曾经的同僚插科打诨,就扑哧一笑道:“太脏就不要讲。”   陆政东心中有数,呵呵道:   “两个历史系老师结婚,且都是二婚,入洞房后,女出上联求下联,夜袭珍珠港,美人受惊(精),男巧对,两颗原子弹,日德(得)投降,你猜横批是什么。”   梁梅虽然没听过这个笑话,想都没想就道:   “二次大战。”   一答之下就会过意来,这段子还有点水准,但细想却是很荤,自然不会作答憋着笑,弄得面红耳赤,捂着胸口咳了一下,白了陆政东一眼,再成熟稳重的女人,也有透出少女的情怀的时刻,尤其是在动心的男人面前。   特别是二次大战,这更是别有意味,甚至有种暗示,而且还是自己亲口作答,越发恼羞不堪,还要顾忌体态尊贵,就不时瞪眼睛解气,那也是一种意境,但梁梅清楚,她那颗矛盾的心顿时被撩拨的湿湿的,情感再一次战胜了理智……      第95章 今宵风月谁与共      五月的京城没有贝湖热,不过显得干燥了许多,两个人都是休假状态,没有随从,还好带的行李都不大,两人已经不习惯自己动手打理自己的生活了。   陆政东以前曾经看到加强作风建设机场取消贵宾厅服务之后,好多带长的之类的干部都不知道这么登机。   没有随从就轻轻松松的,平日里习惯了威严矜持,远离了的牵绊,两人心情都放松了下来,有一种蛟龙入海的自由自在。   梁梅的车就停在机场外面的停车场,上了车,梁梅笑了笑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陆政东点点头,估计是去什么会所之类的地方,如今高层次私人聚会凸显出来,在商界国内的富豪们利用这个途径,维系着商业和私人的关系,因为在国内做生意,不但需要自己的商业敏锐嗅觉,超乎寻常的能力,更需要的圈子,京城就有长安俱乐部、京城俱乐部;新锐的富豪俱乐部。   而在官场高层次的私人圈子更加神秘,涉及政治本身就特别敏感,京城水深的深度,不是用腿来趟的,动辄都是通天人物隐然期间,圈子可以通过成员的人脉以及相关运作,增强对政治经济的影响力。   陆政东听说国内也有效仿耶鲁大学骷髅会的,当然绝不会有那样有可能被打成邪教处理的恐怖名字出现。   尽管美国总统小布什不会在意自己给妻子劳拉写情诗这样的秘密被媒体曝光,但有一个秘密他却绝对守口如瓶,那就是他是美国耶鲁大学秘密精英组织“骷髅会”的成员之一。   耶鲁的骷髅会名字很恐怖,实际则是美国富人和权力者的“秘密俱乐部”;它的目的就是让会员达到权力和财富的巅峰;它吸引着包括布什家族三代在内的人趋之若鹜。   下了机场高速,汽车拐了几个立交桥,进入盘山公路,车不多就在山谷间行驶了。山势很平缓,不像贝湖的山那么突兀陡峭,雄壮瑰丽,山上不时露出“封山育林”“搬迁下山,安居乐业”的宣传标语。   “我看京城边上的省里,早晚是要把山上的原居民拆迁安置到山下的,架桥修路、通电送水,去改善山里居民的生活条件,在大山里基建成本太高了,再者北方的生态太脆弱,绿化一旦被山民破坏,就很难恢复。”   梁梅见山上标语口号,找了话题感慨道。   陆政东见惯官场伎俩,却别有一番猜度,很有深意的一笑道:“首都是寸土寸金,说来山上的景色还算优美,又比邻京城,地块就富有天生的稀缺性,靠山吃山,靠京城那就是吃京城,长远来看,未必不是政府、开发商眼里的肥肉啊,我看做山居别墅就是不错方案。”   接着顿了一下道:   “京城的人口压力越来越大,碳排放量越来越大,加上周边也是一心想发展,在环保这一块也不是抓得太紧,要不了几年,京城就不是仅仅有令人生厌的沙尘暴的问题,而是更为棘手的受污染的雾霾让京城难得见天日,到时候雾霾,似乎除了被风吹去外,别无他法,首都人民期盼好天气到时候只能学古人祭风了。”   梁梅却是比他乐观,笑道:   “不至于吧,零八年有奥运会,现在正在整治呢。”   陆政东一笑道:   “奥运会后呢?我有天做了个梦,梦见有个京城人去某地旅游见空气真好,猛吸几口,晕倒在地。周围人怎么急救都不行,另外一个京城人走过来,将两人拖到汽车排气孔,发动汽车,让他猛吸几口尾气,顿时那人就醒过来了。”   梁梅一听不由笑得花枝乱颤:   “政东,看不出来你嘴巴也真够损的,这要是京城市里的那些领导听到,估计脸黑比碳还黑。”   陆政东微微一笑:   “呵呵,话肯定是不会传到他们口中的,这不仅仅是京城的问题,也和京城周边身份,乃至更远的省份的生态环境息息相关,也就是整个大的生态系统的问题,不过话又说回来,京城之所以是帝都,注定了必须持有帝都的格调。一般神话故事里,高大尚的地方总是烟雾萦绕,显得深不可测。比如说,凌霄宝殿、雷音寺、菩陀山,或者是中土世界瑟兰督伊的幽暗森林,皆是在一团迷雾之中,若隐若现。京城这个地方,重要性、权威性就不用多说了。雾霾呢,你可以理解为京城的‘气场’。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神龙出现,哪能没有点云雾?同理,京城的真身难道能让你轻易看见?对于我等进京之人,京城的雾霾也算是一景吧。”   雾霾在数年之后注定会成为京城挥之不去的一个头痛的问题,可梁梅显然是不清楚的,她却是理解为陆政东对国土部门卡住贝湖的高速公路用地不批的事情烦心,笑着道:“你啊,这说得比刚才那话还要损,难得你有心情开玩笑,那就不要不谈公事,轻轻松松一天。”   梁梅自然不是带他去什么会所,而是看他实在是太操心,想趁着这个机会让他真正好好放松放松,当然她自己也是好好放松放松,虽然她到了京城,工作相对来讲要单纯些,不过也一样还是不轻松的。   梁梅心里也不禁幽幽一叹,在其他事情上她都是干练洒脱,可是在和陆政东的事情上却是如同男人戒烟一样,永远都是在戒的路上……   到了地方,梁梅把陆政东先“赶下”了车。   陆政东站在车边打量着周围的风景,和贝湖莺飞草长的绿意盎然相比,北方的初夏还是单薄了一些,不过这里三面环山,一面依水,远处的山上变化多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峡谷长城,整段长城蜿蜒呈W状,形如满弓扣箭,虽可望而不可及,却也有了一种历史感,别有一番味道在里面……   没一会,梁梅也从车上下来,身上不再是职业套装,而是一身休闲服装,看惯了梁梅职业套装的美人,他一下还有点真接受不了这身打扮。上身一件休闲的T恤,下身搭配了一件紫色的裙子,不会太瘦,但也将那紧俏的臀部包裹的圆润有致,有些亮彩的高跟鞋,更是凭添了几分妩媚性感。   就这一身装束彻底颠覆了以往非常强势的女强人气息,有知性婉约还带着点性感的成熟丰韵,更不用说那张看不出年龄的脸蛋。   陆政东心里也不禁暗道,在体制中,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总是会让人带着有色眼镜看待,到了梁梅这样的位置更是如此,穿着打扮是以端庄为唯一标准,甚至有时候还要刻意的把美丽隐藏着,也许甚至可以讲,体制也就是扼杀美丽的最大利器……   梁梅看着陆政东这么盯着自己看,并不以为意,女人生的不管如何漂亮,也是让人欣赏的,而她显然是特意让陆政东欣赏的,所以脸上挂着一丝不至于让人感到有距离感但也不会让人心生猥亵念头的笑容,这就是底蕴……   可陆政东愣是不说话直勾勾的盯着她,虽然眼中满是欣赏,但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再怎么说也不是件能让人容易接受的事情,也就是梁梅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比一般女性神经坚韧,率先开口道:“这地方还不错吧?”   陆政东笑了笑:   “嗯,也算是京城周围的世外桃源了,你怎么找到这样的地方的?”   梁梅也一笑:   “我现在是做年轻人的工作,自然要了解年轻人,也就容易找到这样的地方了。”   这地方梁梅不止来过一次,作为一个独身女性,其实也是有感到空虚孤独的时候,特别是比较闲的时候,心里那种孤独就像野草一般疯长,所以她也喜欢到这样人迹很少的地方走走。   陆政东点点头:   “五一各大景区是爆棚,人多嘈杂,那是去看风景,完全是看后脑勺。”   梁梅一听不由一笑,柔语道:“右走走左边走都可以过去,我们怎么走?”   陆政东道:“今天就全听你安排。”   两个人就漫步着,很快就到了湖边的山腰,从山上高处向外眺望,湖光山色尽收眼下,陆政东不禁抒发历史之感慨。   梁梅呵呵打趣陆政东,道:“那你的意思,将来是比皇帝还要干得好喽。”   陆政东摆摆手道:   “能把贝湖治理好,我已经勉为其难了,人贵有自知之明。”   想要登顶何其难,特别是国内从某种意义上讲已经没有政治强人了,所谓的隔代指定在很大程度上已经大大削弱,中间的变数之大,绝非外人可以了解。   梁梅见陆政东如此,也不想继续下去这郁闷的话题,一边袅依下山,一边道:“我们去湖心小岛看看。”   这条小径沿湖鹅卵石铺就,不像京城里边动动辄就是汉白玉栏杆圈护的,雕刻的精美华丽,却是很有曲径通幽的意境,陆政东不禁就想那边一定是风景那边更好。   梁梅的话也不多,看着粼粼碧波的湖水,怅怅的,等到了尽头,宛然是一米宽的砖砌墙,堵的高高的,赫然死胡同一个。   陆政东心意阑珊,吸了口气惊奇道“怎么是这样,美景残缺令人扼腕,美中不足啊。”   梁梅早知如此,一点不惊诧,嫣然笑道:   “政东,有所感触吧,刚步入小道,我们期望着尽头能有一片美丽的风景,毕竟向来就有曲径通幽这么一说,太过完美,期望不免就高,可等到答案,失落就分外被放大了,这和我们人生道路很有类比啊,顺境未必就是坦途啊。”   梁梅当然知道陆政东的最近目标是希望能够上到省委书记,而在贝湖所实施的一系列措施也实实在在的是触动了一些利益集团的利益,这样遇到的阻力自然就更大。   陆政东知道梁梅这是变相的在劝勉自己不要太过于追求完美,想了一下道:“我也没那么迂腐,不至于不清楚国情,不会做出一些变通,但是有些人做事太过明目张胆,一旦出事,往小一点讲,我的计划就会付诸东流,往大一点讲,贝湖又错过一次历史性的机遇。”   梁梅点点头,陆政东真是玲珑剔透,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又何尝不清楚有些人在这方面的贪婪,天下从来就没有白吃的宴席,特别是在体制之内,人家忙活白天白忙活?这是不可能的,要么利益作为交换,要么就是欠人家一个大大的人情,欠人情更是麻烦。   陆政东顿了一下道:   “只要能够做到相对的公平招标,能够有确保工程质量的把握,这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梁梅点点头,陆政东交底了,她就好办。   陆政东也知道,梁梅肯定也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才决定帮他牵线搭桥的,想到这里默默递过去手,梁梅犹犹豫豫的把手放在陆政东手中,陆政东眼睛里含着友谊,也含带着共鸣,又有些超越友情的东西。   梁梅凝视了一会,耳根莫名其妙红了,羞羞低下了头,陆政东心头越发柔柔的,带着笑意,勇敢把胳膊圈了上来,梁梅娇羞妩媚,美艳动人,欲迎还拒的轻推了两下,也就顺势柔顺地靠进了陆政东的臂弯,毕竟是在户外,梁梅还是有些不自在,满脸酡红,神情娇媚而又腼腆,象朵怒放着的玫瑰,美丽无比,展示着一种不能抵挡的诱惑。陆政东心中狠狠地一跳,什么都不能再想,伸嘴过去便在她红透了的脸庞上轻轻地细细地亲了一下。   梁梅有一种被电击到的酸麻但又舒适的感觉便从脸上泛起,象池被投入了一块石子的春水,这涟漪从脸上荡漾着快速扩散,一瞬间就传遍到了身上的每一个部位。   虽然只是一刹那的浅浅接触,却给她一种如永恒般的震撼……   陆政东这一下等于是把一张薄薄的窗户纸捅破,反倒是让梁梅释然下来,两人话少了很多,眼神凝视间,涟漪不断……   两人虽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亲昵,但心境空灵,已是物我两忘融在了一起。   身为官场中人是孤独的,上下级同僚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真正交情、友谊可言,唯有利益取舍,构成了最为稳定的关系框架。   两人惺惺相惜,却是个特例,如果单以女人来讲,陆政东素来不缺男女私情的,虽也能暗夜扪心,检讨自己,为用情不专而自责,怎奈时也命也,动情时,也就该死卵朝上,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梁梅习惯了冷面冰心、孤傲自赏,在男女感情上冷漠多年,心如止水,怎奈遇到陆政东英俊倜傥,能力超群,由相惜默契到情牵梦萦,杀伐决断外衣之下,是那颗倾慕的心,在烈火与矜持之间徘徊已久,和陆政东走到这一步,也不完全是被动的。   想起第一次和陆政东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她请陆政东吃饭,本来是谈工作上的事情,结果恰好是她生日,那样的氛围让她再也忍不住……从某种程度上她有种开门揖盗的味道,想到那过去的一点一点,梁梅也找不出一种语言来形容这样一种很矛盾的感觉……   湖上夕阳西下,晚霞映红了天空,景色分外的美,两人沉浸在这夕阳晚照的风景里,同时也成为湖边的一道优美的风景……   两人走起来感觉情长路更长。直到陆政东腹中咕咕几声,破了情意绵绵的情调,梁梅月莞尔一笑,两人才驾车回去……   车没进入市区,而是驶进一座清幽的院落,从车库出来,陆政东打量,院落很宽敞,正面是一栋三层高的欧式风格建筑,门口是一座乳白色的大理石拱桥,拱桥旁边还卧着一个形象逼真的石狮子。   院落东侧是柔软平坦的草坪,上面栽种了几棵大树,郁郁葱葱,极为繁茂,粗壮的树枝已经探出三米高的围墙外,而西侧有一个独立的室外游泳池,池中仍在喷着水,池子边上,放着一顶酒红色的露台太阳伞,一张紫檀木圆桌,几把藤椅。   四周灯光稀疏,应该是京郊,道:   “这地方很不错,就算是在京郊也值不少钱。”   零四年下半年开始,房价就嗖嗖往上涨,即便是在京郊,这样的地方肯定也很是值钱了。   “自建国以来,我们这系统书记处,先后有近百人担任书记,不管后来到了何处,担任何种职务,时至今日,没有一人因经济问题而犯错误,我肯定也不会做第一人。”   梁梅笑了笑:   “这是我一个同学的,这地方当初买下来也就她两本书的稿费,不过现在肯定很值钱了。我那些同学中,估计就我最穷了。”   陆政东一笑:   “你要真喜欢,我送你一套得了。”   梁梅知道陆政东当年在浦江支持国家建设而“炒股”,赚了不少,嗔了他一眼:“那不是自取灭亡吗?”   陆政东也就是玩笑一下,他也清楚为什么团系统书记处的人没人有经济问题,一方面就其业务内容而言,政治工作就是他们的主项,从政为民就是他们的愿景。接触经济工作较少。   另一方面说得直白一点,这些人就是为了培养成为高级领导干部。“将军赶路,不抓小兔”,是他们都明白的起码道理。志存高远的人,自然不会对那些小恩小惠的经济利益所诱惑,所动摇,当然也就不会在这上面栽跟头……      第96章 今宵风月谁与共(二)      梁梅见陆政东盯着波光粼粼的水池,笑着问道:“想游几圈?”   陆政东摇摇头:   “这天气还是太凉了一点。”   梁梅微微一笑:   “泳池是小了一点,可水温是可以调节的。”   陆政东不由笑道:   “看来你那同学也是个挺享受生活的主。”   梁梅点点头:   “是啊,就她那职业而言,一窝在家一月两月不出门是常事。所以别的都不讲究,唯一讲究的就是这些,除了泳池,跑步机之类的一应俱全。就算她是独身主义,可是女性嘛,不管怎么样体形总是在意的。这房价嗖嗖涨,我看她也快成小地主婆了……”   陆政东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忙问道:   “你同学这房子应该是小产权房吧?”   梁梅想了一下道:   “应该是吧,我听她讲是从农民手里买的。”   陆政东一听便笑了笑道:   “那她这地主婆不稳当啊。我们现在正在搞城乡统筹,和农村土地流转,对这方面的事情倒是很了解。”   “怎么不稳当了?”   梁梅没分管过这方面的工作,估计在市里面工作的时候当时还没有这方面的事情出现,对于这个应该不是很熟悉,便解释了一番。   在九十年代初有一批北漂的艺术工作者受困于京城居大不易,逐渐从京城京郊向远郊迁移。   他们以低廉的价格或租或买,将当地农民闲置的小院落改造为融生活起居和艺术创作为一体的栖身之所。   围绕艺术工作生活起居、艺术品创作交易形成的文化艺术产业链也随之形成。当地为此兴办起了多家文化艺术机构和直接为艺术创作服务的艺术品材料加工、字画装裱布展企业,形成了闲置住房、厂房租赁业和特色餐饮一条街等,这势必会改变当地,而快速提升的房屋租金让当年以较低价格一次性卖断自家房院的村民感到了失落和后悔,恐怕最后会以法律诉讼形式撕毁了当年的出售转让协议。   按照国家《土地管理法》明确规定:国家实行土地公有制,即全民所有制和劳动群众集体所有制。城市里的土地属于全民所有,农村的土地属于村集体经济组织或村民委员会所有。农民集体所有的土地的使用权,不得出让、转让或者出租用于非农业建设。按照这样的规定,那当年的买卖合同就是无效合同。   “可是显然这对于购买者也是不公平的,这是城乡一体化过程中无法回避的法规困境之一。”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我们和正准备和京城有关方面合作,推出一个这方面青年创业的计划,那看来要注意了。”   陆政东点点头:   “这个想法是好的,以这样的方式形成一个完整的文化艺术产业链条,当地政府肯定也是大力支持,只是在现实条件下,当地政府要注意通过土地流转的方式来盘活和避开现行的法律壁垒。同时你们也得提醒创业者若是购买这样的房屋的风险,最好还是采取租赁的方式。”   梁梅点点头:   “她这地方买下这房子没花多少钱,但装修和配套设施却是花了不少钱。搞不好要血本无归了。”   陆政东却是摇摇头:   “在这个问题还没突出的时候还是有解决的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户口迁到这里,这样在一个集体内变动就容易得多,总之一点,就是要这样的宅基地属于自己,房子属于自己才成立。当然这也有难度,农转非这个好办,只要符合条件都能办,可是非转农这方面的规定却是一片空白,城里人变成农村人恐怕你同学会不乐意,就算乐意,对农村而言,只有通过结婚等方式才能落户。”   “呵呵,户口她可能还不在意,只是结婚这难度太大,恐怕她是打死都不愿意结婚的。”   陆政东一笑:   “那只有曲线救国了。”   所谓的曲线救国就是绕一大圈,最后落户这里。   梁梅点点头:   “那就提醒她一下,看她自己的意思。让她自己操心去吧。”   梁梅去换衣服,陆政东也就将就换洗衣服中挑出一条内裤,便下了水。   不一会梁梅也出来了,不过身上裹了一条浴巾,回到池边她才把毯子撤下,露出一身性感惹火的黑色泳装。   虽然是连体式的泳衣,可黑色的抹胸紧紧地束住高耸的酥胸,而性感的三角泳裤,让那撩人地带,充满了神秘的诱惑,腰胯两侧系着的黑色绒绳,更让人生起无限遐思,那曼妙的腰身,修长的玉腿,在淡淡的月光照射下,愈发显得晶莹玉润,窈窕动人。   陆政东眼睛一亮,目光登时变得灼热起来,一颗心也随之剧烈地跳动了几下,某种异样的情绪,如电流一般,在瞬间涌遍全身。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梁梅忙坐在椅子上,用毯子遮住了优美的身段,低声道:“政东,是不是太暴露了?要不,我再回去换一件吧?”   陆政东不禁一笑,女人啊,有时候就是这样,两个人什么没被对方看过,可离开那个环境氛围也还是会计较这些,不过嘴中还是道:“没事,你这身材,穿这样的泳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梁梅略略有些难为情地转过头,伸出白皙洁净的玉手,拂动着风中飘逸的秀发,坐在藤椅上不下来。   陆政东也不以为意,一个潜泳钻到另一头才出来,只是陆政东从水里出来,再次抬头望向池边,藤椅上却已经空无一人,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梁梅的人影。   正怅然若失间,身后不远处,水花四起,如同出水芙蓉般,梁梅从水中探出头来,扬起天鹅般白皙优美的脖颈,摇动秀发,水珠如碎玉般摇落,那张清绝的俏脸上,已经挂满了笑意。   看到他之后挥动着手臂,扭动腰肢,如同一尾漂亮的美人鱼,向远方游去。   陆政东望着那雪白晶莹的娇躯,眼里满是温柔,他伸出一只手,触摸着那娇嫩可人肌肤,调整着身姿,或左或右,伴着梁梅向前游去,心情好到了极点,这些天郁结在心头的烦恼,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深吸了口气,捏了鼻子,再次沉入水中,踩到水底的硬地之后,蹲了下来,双腿猛然一蹬,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骤然蹿了出去,几乎是擦着梁梅的身子,浮出水面,赶到了她的前面,转过头,呵呵地笑了起来。   梁梅两条秀美的小腿,轻柔地摆动着,踢起一串串清亮的水花,她伸出一双洁白温软的玉手,按住王思宇的肩头,轻巧地翻过身子,将一双修长的美腿蜷起,在他的后背上用力蹬了一脚,咯咯地笑着,挥动着瓷器般精致的手臂,向相反的方向游去。   陆政东心中一荡,转过身子,从后面追了过去,追逐嬉戏着,直到累了才停到池边。   陆政东乐开了花,伸出右手,捉了她一只晶莹纤巧的玉足,拿到面前,把玩了起来。   梁梅蹙起秀眉,哼了一声,娇羞地道:   “政东,你又坏了规矩!”   陆政东一笑:   “规矩有时候就是用来破坏的。”   陆政东伸手搂住她的纤腰,把梁梅抱在怀中,触手之处,温软滑腻,柔若无骨,心中又是一荡,按捺不住,轻轻拨开贴在她脖颈上的秀发,轻吻了过去,白嫩如脂的玉颈之上,很快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   梁梅娇躯一颤,忙伸出兰花般漂亮的右手,摸了陆政东的面颊,提醒道:“政东,别胡闹,小心被人看到。”   陆政东轻轻摇头,梁梅既然带他来这里肯定是绝对的安全的,只是梁梅自己不好意思罢了,温柔地望着梁梅,却见那张清绝的面容上,泛起桃花般的红晕,更加显得眉目如画,光艳逼人,注视良久,竟然有些痴了。   梁梅见陆政东那样子心里有些打鼓,怕他……   低声道:   “我给你唱个歌吧。”   陆政东侧过身子,抱膝而坐,眺望着远方,沉吟半晌,用手抚弄着梁梅的秀发,听着梁梅柔声哼唱起来:“风沙漫延,扰乱晴天,丹心照明月。   遥望城外,兵器相见,浮生又一劫。   君独守皇宫已非昨日威严,谁在此哽咽。   故人一直就站在君的面前,不问也不怨。落红吹满沙头路,似总为、春将去。花落花开春几度。多情惟有,画粱双燕,知道春归处,春归处……”   歌声清冽,婉转动听,如珠玉落盘般美妙,歌曲陆政东从未听过,很古典,但意境总是有那么一点伤感。   一曲终结,两人都沉默下来,悄然无声,梁梅如同一尊绝美的玉观音,坐在池边,肩头的秀发在风中凌乱,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半晌,陆政东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的一轮圆月,道:“最近我是真有些烦。”   “怎么了?”   梁梅身子微动,转过头,关切地望着陆政东。   陆政东轻声道:   “自从进了仕途,就一直想当个好官,多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   梁梅莞尔一笑,闭了眼睛,蹙起秀眉,枕着陆政东的臂弯,道:“你已经做得够好了,这一点不用怀疑。”   陆政东轻轻摇头,道:   “在强大的官僚体系面前,当一些不是规则的规则成为习惯,有时候就如同一张网将人网在其中,没有人敢真正去触动它敏感的神经,否则,就算是神通广大的孙猴子,也会被牢牢压在五指山下,永世不得翻身。”   梁梅莞尔一笑,伸出芊芊玉指,抚摸着他胸口结实的肌肉,也感慨的道:“是啊,这一点我在贝湖也是感受尤深,有时候当你不想同流合污的时候那就成了另类,另类在体制中就意味着被孤立,你在贝湖能够得到绝大多数人的认同,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政东,别想太多,在眼下尽可能的把能做的事情做好,这就足够了,这不是逃避,而是很多事情是所处的位置、时机、切入点等等都合适了才能够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结果你也会知道。”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   “是啊,改革开放之后有不少名震朝野的人物,可绝大多数最后的境遇并不好,也就是这样的缘由,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讲,女性从政也有优势,女性比较细腻、包容,有柔性的一面,能够以柔克刚,不会像有些人那样猛打猛冲,最后碰得头破血流还不回头。”   梁梅拂了下秀发,将俏脸贴在他的心房上,听着那强健的跳动声,唇边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道:“看来你是清楚该怎么做的。”   陆政东笑了笑,搂着怀中佳人,把手掌下移,抚在她的香臀上,道:“就是因为知道得太透彻,所以有时候反而觉得有那么一点不甘心。”   梁梅娇躯一颤,却没有躲避,而是娇声道:“政东,回去吧,外面有点凉。”   陆政东望着面前千娇百媚的梁梅却是没动,梁梅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心头一颤,她咬了粉唇,眸光似水,左顾右盼,犹豫不决,半晌,才颤动着睫毛,缓缓闭了眼睛,陆政东凑了过去,双手环扣在她的纤腰上,低了头,痴痴地望着那美丽的面庞,把嘴唇压在那娇嫩的粉唇上,撬开她雪白的贝齿,肆意地吻了起来。   梁梅在对方热烈的拥吻下,感到有些眩晕,她忙伸出双臂,勾了陆政东的脖子,温柔地回应着,一时间娇喘连连,酥胸起伏不定。   陆政东双手温柔地游走着,抚摸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水面以下,两个身子也紧紧地贴在一起,下意识地摩擦着,喘息声渐渐变得浓重起来。   陆政东双手忍不住溜到她的腰胯边,悄悄地解着两侧的线索。   “政东,不要!”   梁梅恍然惊觉,仰起俏脸,娇呼了一声。如同滑溜的鱼一般奋力挣脱,潜入水中,一头秀发如海藻般飘起,嘴边吐出一串细碎的气泡,摆动双腿,游向对面,飞快的上了岸走才说道:“今晚月色真不错,等会赏会月吧……”   等陆政东冲洗完毕穿好衣服出来,梁梅已经神色娇慵地倚在藤椅上,一袭黑色绒质的旗袍,裹着丰腴白皙的娇躯,云发曲卷,素颜映雪,越显得雍容华贵,白皙如玉的手里端着晶莹剔透的高脚杯,纤长的食指与中指恰恰夹在高脚杯最纤细的杯柱上,随着手指轻柔的撩转,杯中玫瑰色的红酒缓缓地转动着,她却没有喝,而是抿着薄唇,静静地聆听着音乐,仿佛已经入了迷。   陆政东坐下之后让梁梅偎靠在她怀里,一股如兰似麝的幽香冲进陆政东的鼻中,使他心波荡样。   两个人就这样听着音乐喝着酒,梁梅挪动一下娇躯,那乌黑的云发,在陆政东额角擦得痒痒的非常受用。梁梅在他胸前闭目不动,陆政东下巴抵住她的耳鬓,嗅着阵阵的发香,享受着这片刻的温存。   梁梅好一会才说道:   “京城的天气,还是秋天好些,特别是赏月。”   陆政东笑着道:   “其实关键还是要看和什么人一起赏,就比如今天,我觉得就是最好的了。”   陆政东很少有喜欢的歌曲,当然跟更重要的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的时间,但这时竟也被这首歌感染,轻轻点着鞋尖打起节拍,只是再好的音乐也不如怀中的人儿来得诱人,再好的月色也不如怀中的美色,陆政东的手渐渐就伸到了梁梅的胸前。   “说好的赏月,你怎么又……”   陆政东却是低低说道:   “你说的赏月,我真是赏月啊,我要赏你身上的那一轮明月……”   说着在她挺翘的臀部上轻拍了两下,被陆政东拥在怀里,感觉那坚硬无比顶在自己一片温柔里,身子越发抖的厉害,眼睛紧紧闭着,嘴唇湿漉漉的微张着,呼吸出醉人的气息,令她更加意乱情迷起来,感觉到陆政东的手在解她旗袍的纽扣,心如鹿撞,啐了一口,红着脸道:“别胡闹,在这里哪行……”   陆政东却不说话,径直抱了她离开泳池边,躲到枝繁叶茂的大树后面,忙碌起来,连声哄道:“怎么不成,这里比室内好多了,空气还好。”   梁梅却慌了神,拉着黑色旗袍,左顾右盼,语无伦次地道:“不行,政东,不能在这里……真是牛嚼牡丹,不懂情调。”   陆政东心道这其实是最好的情调,梁梅抓住他的手,说不清是推还是捏,说不清是迎还是拒,总之半推半就还是遂了他的意……   几分钟后,伴着一声婉转娇啼喘息声渐起,月光从大树的枝叶中透下来,有些斑驳。   梁梅早已是云鬓凌乱,罗衫半解,那张清丽绝俗的俏脸时不时回望着身后的陆政东,那又羞又怕的神态,天上一轮明月,地上一轮明月交相辉映,再想想梁梅的身份,就越发撩人,极尽诱惑……   大树似乎也经受不住摧残,微微晃动着,发出沙沙的响动,梁梅朱唇抖动着,销魂地哼唱起来,那声音压抑到了极点,却更加能激起人的征服欲。   许是户外多了几分别样的刺激,两人都觉得异常兴奋,梁梅不但没再说什么,反而更是婉转承欢,极尽妍态,咿咿呜呜地忍耐良久,终于扬起纤长的脖颈,发出几声欢畅的清吟,那双美眸泛着醉人的波光,仿佛要滴出水来。   良久微微晃动的大树才终于安静下来……      第97章 今宵风月谁与共(三)      梁梅长吁了口气,不住娇喘着,雪白的肌肤上那激情的玫瑰晕红仍未完全尽褪,若非被陆政东双臂用力的抱着,颤抖无力的双腿根本无法再站立下去。战栗着闭了下双眸,重重地喘了口气后,梁梅才以颤抖无力的声音道:“政东你平素行事也是够稳重的,说你胆大吧,行事小心谨慎的很呢,说你胆小吧你什么都敢干的出来,特别是这种事怎么今天就这么荒唐,这要是被人发现,你我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梁梅虽然已经习惯宦海生活中克制七情六欲,如今分离日久又难得一聚,这样的别样滋味也是刺激得她美不胜收,可是这样的事情也不得不注意,叹了一口气道:“些事情不是你我这些人能够任性随意的,不得不慎重些。”   陆政东沉默了一会道:   “我也是难得老夫聊发少年狂一次。”   “要不这样吧,这事你就不出面了,让你们省里分管的副省长来办?”   梁梅以为陆政东是为去找人办事烦心,想想这也可以理解,对于男人而言,面子很重要,特别是到了陆政东这样的高位,要去求人总是拿不下脸来。   陆政东却是淡淡一笑:   “不用,没有人可以做到万事不求人,我呢,是从最基层一步步走过来的,其他优点也许没有,但架子肯定还是放得下的。”   现在很多人事架子端得老高,想要让其放下架子比登天还难,梁梅听得陆政东这样说,心里不禁又高看了陆政东一眼……   陆政东笑了笑:   “我所心烦的不是这样的事情,而是坐上省长的位置,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得通盘考虑。越是到高位,做决策越是要慎重,一旦失误,损失也就更大,而且贝湖的省情决定了贝湖要加快发展,而要让人少扯后腿,总之是左权衡,右协商,我感觉到了这个位置上心态似乎就一下变老了。   我不否认在这样的位置上很多事情要慎重,稳重,有些事情必须要循序渐进,急不得,快不得,但有些事情太过于瞻前顾后也还是不行的。自从高速公路的事情提上日程,整天就没有清静过,下面分管的可以推诿,我往哪里推?就算有些原则可以灵活掌握,也要做到不给自己种下祸根才好吧?”   陆政东所讲的,梁梅自然也知道,在官场,是绝对不能以常理来思考一件事情的!因为如果一件事情,往往会出现处理时的两种结果:一种是全力以赴,共同克服;另一种则会是一方以积极的努力去争取,而另一方却是施以全部的力量去破坏!   从目前的情况来分析,陆政东出现第二种情况应该是毋庸置疑的了,虽然从表面上来看双方都在很多事情表现得十分积极,但这对蓄意破坏的一方来说,这仅仅是一种掩人耳目的常见手段而已,“欲擒故纵”、“欲取先予”,是玩弄政治阴谋时最常用的手法,但却是最容易见效的!   梁梅担心的就是陆政东有一往无前的精神,现在梁梅自己已经表明妥协了,梁梅也就放心了,做政治就要这样,既有原则,又有妥协灵活,该妥协的时候就要妥协,该灵活的时候一定灵活,该让步的时候就要让步,该迂回的时候就要迂回,这就是政治家的素质,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的三起三落就蕴含着这样的政治理念。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都是斗争不到最后的,不保护好自己还谈什么做工作呢。   其实陆政东无奈的“原则上”的灵活,也将成为一种新的不正之风,既不利于风清气正,也会构成对群众利益的一种伤害。原则就是原则,而不能有什么“原则上”可是谁都无奈躲不开现在官场的规则制约。体制之下概莫例外吧……   梁梅也点点头:   “其实大家都知道插手工程的那些事儿,私底下也不知道窥探这块肥肉的有多少人马,但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的,你只要自己经济上没事就行,据我了解,现在有些领导想出头上位更上一层楼,只怕最得力的方式是宣传,大的到党报,小到内部刊物和网络,宣传出导向,宣传出经验,宣传出政绩。若是一味埋头苦干拉车卖力,只怕累死也是没有人知道的。事实上在省长上,实际上你所做的或许能够成为一种模式,还是要多宣传宣传,酒香也怕巷子深。”   陆政东忙摆摆手:   “你别给我戴高帽子,灌迷魂汤了,模式这个东西啊,是个很敏感的东西,既然是模式就是有一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味道,恐怕更会让人忌讳,我宁愿酒香烂在巷子里,低调才是正经。”   梁梅看着陆政东的样子,不禁有些诧异,陆政东也看了梁梅一眼,模式这样的东西在县市一级可以,在省里一些部门也可以,在省市一级这就很不好把握了,见梁梅依然有些懵懂,也知道有些事情还没发生,梁梅自然不会像他一样已经是耳熟能详了,想了一下道:“我一直很关注法制的问题,在某些领域,采取的仍是传统人治的一套陈旧的方式方法,而不是通过法治来约束权力;更重要的是,当他们体会到国家强力机器权力不受约束给小群体带来的巨大好处后,他们考虑的就不再是约束权力,而是利用权力,不是权为民所用,而是权为己所用。   国外有思想家曾经说所有的政治问题,最终都会转化为法律问题。国内的法律问题往往以此来反推,反之引申政治斗争。   事实上尊重独立司法对于手握大权的人一样重要,可是眼下掌握大权的人是根本不会意识到这种独立性的价值的,但一旦他本人也沦为阶下囚,也许会猛然醒悟,会清楚认识到,没有独立的司法,法律是不会起到公正的作用的,也就是没有一个人是安全的。”   梁梅对于陆政东这样天马行空的跳跃性思维也是有点不习惯,但他清楚,陆政东所讲的这两点肯定是有着联系的。   不过陆政东的话让她也很震惊,陆政东所讲的某领域,梁梅自然清楚指向是哪里。可越是知道她心里就越是震惊不已,因为按照目前的势头,陆政东所讲的那位肯定在两年后的换届中要进入核心层,而照陆政东这么讲,梁梅真是不敢想……   但陆政东绝不会在他面前就这样的话题信口开河,无疑是嗅到了某种气味在提醒她,再联想到陆政东的背景,云家的那位老人可是老而弥坚,看问题是入木三分。   梁梅心里也是一种说不出的感激,这样的提醒实在是太弥足珍贵了,因为在混沌不清的时候,搞不好就站错队,而站错队意味着什么梁梅自然也是清楚得很的……   陆政东这样的事情也就是点到为止,也就是在梁梅那里打个预防针,让她注意点,这样不至于被失火的城门殃及到。   “我自己的那一碗稀饭都还没吹冷,不说这些了。”   陆政东沉默了一会让梁梅去消化这样的信息,然后才转移了话题,梁梅也稳了稳心神,说道:“我还在市里的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困境,一个女性,特别是年轻的女性,很多人是打心眼里不服,当时我感觉都没办法开展工作,彷徨过,苦闷苦闷过,后来一次开会的时候遇到宗教界的一位委员,有句话让我感触很深,有为法处寻无为,无为处处有为情,累了,就休息一下,休息好了,再上路……”   梁梅看着陆政东,心里也不禁想着,陆政东这一路走到这样的位置,肯定是非常的不容易,但由于能力出众,总之并没有什么事情给他造成实质性的困扰,这原本在更早的时间出现的事情也就延迟到今天……   “于有为法处寻无为,无为处处有为情……”   陆政东默默念着这如同谒语一般的话,陆政东不信佛,自然也对那些佛经教义知之甚少,不过他还是能够理解这二者是一种辩证的关系,陆政东静静的思考着,渐渐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陆政东感觉,那笼罩在心头郁闷也排解了一些。   “累了,就要休息……”   他不由自主地喃喃念叨著这句话,反覆多遍。   这句人类最简单直白的话,此刻在陆政东的心中却已经有了另外一层透心澈骨的内涵,心湖似被春风拂绉,漾起了一缕微澜。   陆政东闭上眼睛,用全部的身心感受着,心中的感慨如同大海的波浪一般乎稳而深沉地起伏着。   无论怎样的执著,都应该适当地休息,这种累不是身体的累,这种休息不是普通的休息,而是要拿得起放的下,心里要把所有的负担放下,唯有如此,才可以有全新的视界、从容的心境去面对那个目标。   想通这里点,陆政东觉得心里面一种东西如同春天的嫩芽,一种新鲜的体悟他心田萌发。   过分的执著会疲累,便会失去生机活力,就如同疯长的树木一般,没有足够的雨水养分跟进,便会枯萎,所以必须要随时的补充雨水养分,才能枯木逢春!   想要有所为,就得从无为处着手,所谓的无为不是什么无所作为,而是一种境界,比如他推行的经济环境,是有为,目的便是不过多的用行政手段干预市场,这便是无为,而想要有为,除了从无为处着手,还得要从无为中寻找有为的机会,这两者相互联系贯通,做起事来才会顺畅通达很多……   陆政东想通这一点,顷刻间心里的包袱便放了下来,陆政东终于明白过来。回头想想他忍不住叹息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是何等地紧张、何等地呕心沥血。   虽然贝湖的新一轮发展局面已经形成了,从表面上看,他似乎已经已经把握住了某些东西,但实质上心里却是受制于此,太过于看重这个,有些迷失了。   “于有为处寻无为”。   大道自平凡而生……   陆政东温柔地将梁梅搂进怀中,尽管怀里的妖娆娇躯火热香馥,但陆政东却没有丝毫的欲望。   他已经了解,他这样做其实就是心灵紧张的结果,而这样的渲泄来达到松弛的目的,不啻是在饮鸩止渴。   梁梅看着一直陷入沉思的陆政东的神情从迷茫到完全的忘我再到如眼神如同同脱胎换骨一般的明亮起来,看来陆政东原来有些朦胧的窗户纸在这一刻被捅破了。   破茧成蝶也就是在一瞬间。   梁梅也不得不叹服陆政东的悟性,她听说这话之后真正勘破这层窗户纸还是调到京城之后,也就是花了好几年时间,这还是被人认为是悟性很强的了,而陆政东这个悟性该怎么算?   陆政东和梁梅低声聊着体制内的人和事,时过境迁,位置转换,两人还是一贯的默契,时间就是沙漏里面的沙子,流失的无声无息,其实世间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就像一个哲学观点,唯一不变的是变化。   而陆政东不止是想通了这一层,而且也想到了他和梁梅的关系,之前陆政东说不清对梁梅是什么样感情,是同事是盟友,是情人是友谊,一切不经意发生,即不拖泥带水缠绵又没有生死相许情痴,有的或许是惺惺相惜或许是相互欣赏,但陆政东现在明白了,两人绝非只是贪恋一时的男欢女爱,也不仅仅是心心相惜或者互相欣赏,还有官场疲惫和高处不胜寒的心境,才有了两个有共同感悟灵肉的相偎相依吧……   两个人就这样相依相偎了许久,梁梅听得陆政东喉结似乎吞咽了一下不禁抬起头,梁梅立即感觉到陆政东的异样,略一怔下,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自己胸前的口子已经解开大半,里面一览无遗地落进了他的眼里。   梁梅浑身不克自持的又变得灼热起来,低下头,心中不禁暗暗痛恨自己的身体,让女人仅有的那么一点矜持也烟消云散,梁梅深刻地知道,对她来说,陆政东已经成为抚慰寂寞的一剂心灵毒药,毒瘾已深,再也不可能戒除挽回了,但她也非常清楚现实……   那就珍惜在一起的每一次,把在一起的每一次就当成最后一次。   “别再胡闹了,我们进去吧。”   陆政东点点头,抱起梁梅进去……   等梁梅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陆政东早已经出来了,看到桌上放着一古朴的盒子,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陆政东笑了笑道:   “一块当年闹着玩收藏的玉石,给你吧。”   说着一顿又道:   “既然是有求于人,总不好空手而去,不过太贵重人家恐怕也不会收,我那包里还有副字,不算很值钱,估摸着也该拿得出手。现在的市场是真品赝品交叉,泥沙俱下,难得淘上一件好东西了。”   “是啊,听说赝品很多。”   陆政东笑道:   “听说现在的赝品市场是兴旺发达啊,京城里有那么些书法绘画名家,是专门替办事情的人写字作画送礼的。往往是事先联系好,在办事之前预收了款子。书法行情大概一万块钱一个字,还一点的画作就要十万元起步,你说好送谁,什么时候要货,完了上门来取货就行了。至于收到字画的人怎么把字画在古玩店怎么折算还原成现金,就是他们业内自有约定的了。”   梁梅一听也不由笑道:   “这里面还有这样的事情?”   梁梅也不禁摇着头道:   “有些人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真是把文雅之事也搞的花样百出,难怪各省市驻京办这么不好撤,不在京城浸淫些时日,根本就难以了解这些弯弯绕绕,只怕真开展不好与上级部门沟通的工作。”   陆政东笑道:   “所谓北漂的文化人很多,不乏璞玉天成有才的,在不成名之前,仿写名画也是填饱肚子的意思,没有这样的市场日子也不好过,有市场,有人才想不兴旺都难。”   梁梅打开盒子看了看,梁梅也不懂古玩收藏,但艺术眼光至少还是有一点的,这玉肯定比那字值钱多了,道:“政东,这太贵了,我可受不起,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可没有什么回赠你的。”   陆政东就微笑着凝视着梁梅道,“你给我的,恐怕才是我怎么也还不了的,这玉也好,啥也好,在有的人眼中它就是一好看的石头,在商人的眼中就是一串数字,真正要体现价值还是要找对人,所谓宝剑送英雄,美玉赠佳人,那才是相得益彰。”   对于梁梅而言,重要的不是礼物是什么,而是送礼物的人是谁,而且陆政东情话带出暧昧来,显然是不会收回去,也就红晕着脸庞欣欣然,心里涟漪一片,迟疑了好一会,低声道,“那……我也送你一件礼物……”   陆政东见一向落落大方的梁梅突然变得很是扭捏的样子,也不禁有些好奇梁梅要送给他的礼物是什么……      第98章 今宵风月谁与共(四)      轻响一声后,背后的门打开了。   “政东……”   一声充满浓浓情意,甚至带着点羞涩的轻呼伴随着一缕香风从身后传了过来。   陆政东缓缓地转过身来。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全副新婚盛装、妩媚娇艳绝伦的新妆少妇。   “你这是……”   眼前无比绚烂的美色令陆政东直看得眼睛发亮。   “这是我那同学死拽着买下来的,不准笑话我!……”   梁梅穿着这一身出来,其实意思很清楚,女强人也是女人,就算梁梅打算独身,但恐怕心里还是会时不时的冒出有一天能够穿上这一身衣服步入婚姻的殿堂,这也许是偶尔的想法,但肯定是有的。   而眼前的梁梅却是一个成熟透了的女人,端庄妩媚,有着过人的聪明才智、妩媚动人的外表,高贵的身份,可以说女人的美她全有了。   有一种女人,她的美随着年龄的增长会不断地在身上积累,从而赋予一种新的内涵,刑姨显然就是这种女人,她举止的得体,干练能干,虽然脸上带着微笑,却总给你一种不仅不远的感觉。但是谁又能想到这个冷漠的女人在性爱上如此疯狂呢。也只有你深入了她的心田,才能够品味到与众不同的光景。我突然想起有这么一句话:优雅的女人像一杯茶,品尝过后,令人回味无穷;优雅的女人像一口井,越挖越魅力。当然前提是你必须脱掉她的面具,让她真正属于你。   正是这个女人让他体味到别样的魅力,可是有些东西对于他或者梁梅来讲都是不现实的……   就在陆政东内心翻转不停的时候,梁梅心里也是在翻江倒海的挣扎着,也怔怔的看着陆政东,对于她这样思想成熟的女性而言,欣赏男人的目光和其他女性不一样,更欣赏成熟稳重带着一丝霸道的男人,自己当初就是被陆政东这样征服的。陆政东让她自己根本无法拒绝,想到鼻内充盈着他那令人心跳的体味,娇躯被充满安全感的有力臂膀相拥,梁梅感觉悬空飘荡着的心,忽然间就能踏实了下来,一种安详宁静的感觉自惶惑不定的心灵底层油然而生,令她有些孤寂身心在刹那间得到了安抚……   梁梅彻底明白了,自己已根本不可能再离开身边的这个男人,因为他无疑却已经成为了她脆弱心灵的依靠,人生归航的港湾。他是一个优秀的男人,将来的成就不可估量,能成为他的女人自己不后悔,但……   陆政东刚要开口,梁梅突然伸出手捂住他的嘴说道:“我想了很多,你我都很清楚能够有这样的时间在一起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未来会如何,谁也不清楚,就让我们珍惜这样极为难得的在一起的机会,这就足够了。”   望着那美艳惊人总脸上散发出异常妩媚动人的光彩,一双美眸中射出宝石般的闪亮光辉,那红润鲜艳的饱满樱唇更是闪动出诱人的光泽,陆政东以他对人性心灵的深刻了解,知道在梁梅的心中,已经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陆政东猛地一把将眼前盛装的梁梅搂进怀里,一阵如雨点般的痛吻后轻轻地托起了梁梅的俏脸,梁梅胀红了俏脸,一下子被心爱的人扑倒在床上,随着高高蹶起的浑圆雪臀被一双大手拍开,她知道,自己要再一次经历那羞人答答却又无比愉悦的快感了,整间房内顿时再次弥漫起无边的春色……   梁梅会变得如此,陆政东也是隐隐猜出几分,大概也是压力所致,恐怕梁梅长期以来的心理压力比我们任何一个人的都大,表面风光。要知道一个未婚的女人在官场你闯荡有多么不易,这种事情放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的,所以梁梅恐怕每时每刻都绷紧着自己的神经,她可以表面装着不在乎,却无法心中不在意,毕竟谁也不愿意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的,所以她对周围的人都冷冰冰的,这样虽然能够保护自己,但是却也给自己套上一个沉重的枷锁。   时间一长,她的心理就开始不平衡,急切的需要找一个地方发泄,可是她却一直没有发泄的机会,直到他的出现……   陆政东确实没猜错,经过和他在一起,她久旷的思想和身躯都被他解开了己已经做不回以前那个冷艳高傲的样子去了,她的爱恋,她的躯体,已经属于这个男人。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为这个男人生死,奉献自己的一切,当她发现这个男人喜欢臣服的姿态时,她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变得卑微,来顺从男人的要求。当然她自己却不知道心中却喜欢上这种臣服,任由男人恣意的蹂躏自己,只有这样她才能更好的排解自己……   日上三竿,经过彻夜缠绵,二人依然还交颈酣眠,陆政东支起身子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想起梁梅说下午还有事,便轻拍了拍她。   “嗯……”   梁梅乖巧地应一声,便不再试图动弹。   “你不要紧吧?”   陆政东一面将心爱的女人搂着抱起,一面关切地问她。   “嗯,还好,就是浑身乏力……政东你弄死人家了……”   梁梅娇吟著软靠在爱郎的怀里,美丽的眼眸兀自还闭著不想睁开。   说实话,她的确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没有一处骨头不酸的,这情郎折腾的本事也实在是太厉害了……   “要不下午你就不出去了吧?”   陆政东看梁梅那样子,说道。   梁梅昨晚似乎完全放开了心灵的枷锁,很是疯狂,结果把自己累成这样。   “不行,约好了的。”   听得陆政东如此讲,梁梅这才勉力支起身子,在陆政东半是调戏半是帮着穿衣下,梁梅好不容易才把衣服穿好。   “政东……这衣服都没法穿出门了。”   陆政东看着镜中的梁梅。   经过甜蜜情爱的充分滋润浇灌,梁梅越发地显得丰满惊人,那原本合体的衣服已经变得紧紧地裹在身上了,惹火的曲线愈发显得夸张眩目。望着镜中那颤巍巍似乎要裂衣而出的双峰,陆政东简直不知应该摸到哪里,似乎哪个地方都让他摸不够。   梁梅含笑看着镜中爱郎那模样,俏眸中蕴满了浓浓的依恋。轻轻按住陆政东在她胸前揉捏的大手,风韵十足的娴静一笑,用手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头发,不着痕迹的把舌头舔了舔嘴唇,艳红的小嘴更添诱人的风采,这一招她其实是听同学说的,但她发现陆政东喜欢这一招。   陆政东又被她勾得火起,梁梅感受着浑圆挺翘的丰臀间一团硬倔倔的东西是既喜又怕,喜的是陆政东竟对自己如此的迷恋,几乎自己的平常举动随时都可能激发他炽烈的情火,这足以说明自己的魅力以及他对自己的深浓爱意,怕的是她实在是经受不住陆政东的冲锋。   “我……我去安排午饭……”   在感觉到陆政东的手又在自己柔嫩的腰肢上抚摸后,忙扭身挣脱了他的搂抱,藉口午饭掉头踉踉跄跄地避开。一路上脚步极是混乱,殊无一丁点的女高官的风范了……   梁梅吃过午饭出去之后,傍晚才回来,笑着说道:“和对方见面的事情定下来了,后天,在玉庭和一起吃饭。”   陆政东一听不由一愣:   “老人家也是奔八十的人了,还出来吃饭。”   梁梅一听便笑道:   “政东啊,虽然京城有些事情你很了解,可是你的背景决定有些事情你却是不知道的,就比如说吃饭这事,有一次,我看到在原来工作省里的老省长,快八十岁了,看样子身体不适太好,走路直哆嗦,话也说得含混,还出来参加饭局。”   陆政东一听也是有些诧异:   “看着都快糊涂了,怎么还出来参加饭局?”   梁梅有些感叹的点点头:   “有些老首长为官时清正廉明,老了以后,既无人脉,又无钱财。而身边一直跟着的警卫或秘书,因老领导在位时没让他们捞着什么好处,现在伺候老领导,自然有怨气。厉害的就会收拾欺负这些没权的老领导,甚至逼着老领导出来参加活动帮他们捞点外快,否则就不伺候了,他们知道老领导也没地投诉去。”   陆政东一听也是默然,大环境决定小环境,也不禁有些慨然……   ※※※   陆政东要去赴宴自然也不能和梁梅一道,想了一下饭局虽然很私人,可事情还是很公事,想了一下还是通知了驻京办。   驻京办在现代政府强调法治,公开,透明的视野里,显得突兀刺眼而又格格不入,但只要部委的权力一天不削减,想要真正撤掉那是千难万难。   驻京办副主任杨宗也是陆政东打电话才知道陆政东到了京城,事先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就不安起来,接了陆政东的电话,足足在驻京办等候了一个下午。   杨宗在老省长离开贝湖之后就失去了政治根基,自己因为曾经给他当秘书,人人高看一眼,再加上自己任驻京办主任这几年,左右逢源,苦心经营,有了很好的人脉,可是老省长一调走好像一夜之间经营多年的人脉关系都没了。都说世态炎凉,杨宗现在才深有体会。   更令杨宗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与自己资历相当的都是地市的市长或者书记,这难免让他心里酸溜溜的。   对陆政东,杨宗本来也是没抱希望,之前的杨凌峰根本根本就很少搭理他,而陆政东在京城里的背景也决定了陆政东不会太在意驻京办。   这一次陆政东突然要动用驻京办,杨宗也不得不上心,驻京办总归是省政府的下辖机构,对于主任人选,陆政东有绝对的发言权,要是不侍候好,连这驻京办的主任说不定都保不住了。   陆政东指挥着方向路线,杨宗开车还没有这么紧张过,在路上走大街穿里弄的,走了近四十分钟,到了个叫玉庭和的地方。外面门店规模不是很大,后院雕梁画栋四合院重重叠叠,却是妨恭亲王府的规制建的。   陆政东到的时候,梁梅已经到了,梁梅笑着点头,坐着说了一小会话,一个长相清丽,一身旗袍,凸显的身材修长曼妙的领班进来在梁梅低声道:“您的客人已经到了。”   陆政东点点头:“那就迎迎吧。”   两人出门,一个高大的老者已经在侍者陪同下走了过来,陆政东微微一愣,梁梅对要见的是何方神圣一直都是笑而不言,陆政东也猜测了许多人,不过他还是没猜准居然是这位老者。   这位老者陆政东倒是曾在一些会议上见过,在位的时候级别也不是太高,也就是堪堪熬到了部级,而且按照其履历似乎和国土搭不上任何的边,陆政东也不得不感叹,这体制中的有些东西真是雾里看花。   “这位是松老,这位是我在贝湖工作的同事陆政东,现在的省长。”   “小梁啊,不用你介绍,政东省长可是全国最年轻的省部级,我要是不认得那也太孤陋寡闻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政东省长比我想象中还要显得年轻,小梁你也是啊,看到你们,我这样的老朽也真是该到谢幕的时候。”   陆政东也笑道:   “家有一老犹如一宝,松老这是折杀我了,还是叫我政东吧。”   三个人入座之后,一会儿两个宫廷女装的漂亮女子,就开始布菜了,紫檀木方桌面上琳琅满目起来,大有些满汉全席的意思,冷热菜品不断,突出的是鱼翅鲍鱼之类,一桌的菜品花样繁多,口味却清淡。   松老不由笑道:   “太客气了,很丰盛了,吃不了那么多。”   陆政东也道:“这也就是薄酒一杯,淡菜一席,不过我们西河有句老话,差酒赖菜穿肠过,知交良友对心人,我敬松老一杯,祝松老身体安康……”   松老显得很高兴,举起了酒杯,和陆政东碰了一下,道:“政东,你这句话我爱听,我这人也是这脾气。不对心思,坐一起山珍海味也味同嚼蜡,简直活受罪,如果不讲究个对不对心思,世俗应酬要做起来没完没了。”   说着看了一眼梁梅道:   “小梁,堪称女中豪杰,平时傲气的很,一般省市的领导她是不瞧在眼里的。但反过来,凡是她推崇的人,要我一定见见的,肯定做人处事很有水平。一见之下,果然是名不虚传。”   梁梅也是呵呵一笑撇了撇嘴假意不满,站起来要过了酒壶,嗔道:“松老,难道在你眼里,我是桀骜不驯盛气凌人的吗?”   松老向梁梅推了下酒杯,哈哈大笑,说:   “哟,我犯了小梁书记的忌讳了,该罚,罚一杯酒,还不成吗?”   梁梅笑道:   “松老您这是罚吗?明明是医生有交代不准喝酒自己想多喝酒。”   陆政东微笑着,松老实际上是在提点梁梅有时候拉不下脸面,看这样子完全是提点后生晚辈的样子,看来松老和梁梅的关系匪浅。   松老心情确实不错,陆政东的来头他很清楚,这样的大家子弟通常都是放不下身段的,更不要说陆政东还是大权在握的省长,又年少得志,这种事恐怕都不乐意来,而陆政东不仅来了,而且还是姿态放得很低。   这看起来容易,实际上真要做到是很难的。   有梁梅居中周旋,这话就谈得很是投机,松老似乎也是谈性大发,有些感慨的道:“像你们这样的人物,不管去做什么都会有一番大作为,但我认为还是从政最好,这样对社会意义更大些。当然也有做官有了权迷失本性,搞出很多问题来,出的问题姑且不说,身为犯事的官员品味一番世态炎凉,没出事的时候,收人钱财,替人消灾,都说此官讲义气、重感情;出事后,转而都说他贪婪成性,腐败透顶。没出事的时候,大大咧咧,称兄道弟,都说此官平易近人,没有架子;出事后,转而都说他庸俗不堪,官不象官。没出事的时候,说一不二,老大自居,都说此官工作有魄力,敢作敢为;出事后,转而都说他独断专行,胆大妄为。做官做到极致也有无奈的,就你遇到这样的难题,就说明你自身在贝湖坦坦荡荡的……”   陆政东见松老终于切入正题了,看了梁梅一眼,梁梅不露声色品着茶。   松老继续道:   “政东,咱们也算是忘年交,与贝湖高速项目无关,我有一个观点,贝湖的工程最终不管谁来做,我建议政东省长谨慎些,我敢说这几年国内一些重点桥梁道路项目,早晚会出大事情的,那动辄要损失的,都是几十亿或近百亿的国家资产,当然也少不得人会随着这些豆腐渣锒铛入狱,对于为官之人,得守为官之道,对于为商之人也得守为商之道,这才是正道……”   陆政东听得这话心里就放心了一半……      第99章 一起拖下水      陆政东听到这话就放心了一半,因为松老这话实际上表明了一个基本的态度,这说明对方有意加入到贝湖的高速建设中来,而且话语中的意思也是很明了的,那就是即便是有什么相关的人参与工程,至少也会有基本的质量保证。   饭桌上的气氛很是不错,不过有些话双方都不会谈得太透,大家都心知肚明就行。接下来大家又谈了一些闲文轶事,松老毕竟年纪不小,快到八点,陆政东和梁梅就起身把松老给送上了车。   等松老上车之后,梁梅道:   “政东,看来松老对你很是高看一筹。他这个人看似随和,骨子里傲的很呢。知道吗,曾怀德也想拉他的那关系去搞高速,他婉拒了,这很难得了,不全是我的面子。”   陆政东点点头:   “这人对很多东西看得很透彻,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要是不把握这一点,那就不是为子孙谋福而是把子孙推到深渊里。”   松老之所以婉拒曾怀德,不是其他原因,恐怕还是觉得曾怀德行事太过高调,不靠谱。   杨宗见到陆政东赶紧拉开了车门,上了车,杨宗见陆政东心情不错,迟疑了一下说道:“省长,驻京办的同志们都是希望省长能够拨冗指导指导,同志们都是望眼欲穿呀……”   陆政东看了杨宗一眼沉吟着,驻京办确实是个怪胎,别人管不着,地方很难管,京城管不了。   这一点不是没引起重视,九零年国务院办公厅转发《关于进一步做好外地驻京办事机构清理整顿工作和加强管理的意见》,开始着手清理整顿驻京办,但清理整顿驻京办十几个年头,然而时至今日,驻京办仍然是请不走的菩萨,“打不死的小强”,而且是越清理越昌盛。   这里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驻京办沦为各地“跑部钱进”的阵地,密切联系领导的桥梁和纽带,因为这里有着太多的利益博弈,所以驻京办成了一些地方政府的“公关”的香饽饽,清而不理,整而不死也就在情理之中。   如果真的是“跑部钱进”,为地方争取一些资金,为老百姓服务倒也罢了,问题是如今伴随着社会不良风气,驻京办逐渐地功能异化,成了某些地方领导进京的“行宫”、活动的“驿站”   在中央没有简政放权和对财政拨款方面进行打的改革之前,任何的清理实际上都很难真正完全落到实处,只不过是改头换面出现而已。   至于驻京办主任又开宾馆、酒楼,又办公司,驻京办主任可是既当官,又做老板,在外面纪律也松,工资又高,集富贵于一身的肥差,经常接待的是当地领导干部,有人脉关系,又是地方政务与中央政务对接的桥梁在京城谁都有点关系,哪个驻京办主任没有点神通?   所以这些年甚少听闻驻京办主任出问题的,这里面有些事情很是复杂。   存在即是合理,陆政东现在也没有心思来撤掉驻京办,因为现在贝湖要上的项目比较多,需要和部委衔接的事情更多,这方面还需要驻京办多做工作很多事情才能加快。   “择日不如撞日,时间还早,就今天去看看同志们。”   陆政东缓缓的开了口,这让杨宗松了一口气,他请陆政东去驻京办只是试探,实际上也是想借此机会和陆政东拉近拉近关系。   很多省的省驻京办早就是五星级酒店了,而贝湖的却还是三星,这气势就比其他省挨了一截,搞个五星级的省驻京办,是杨宗梦寐以求的事。然而自己在省驻京办工作也有些年头了,一直没有圆了这个梦,而最作为竞争对手的秦山省驻京办也要鸟枪换炮了,这无疑是给自己上了眼药。   硬件被甩在后面了,软件就更不是对手了。自从秦山省的新任驻京办主任上任之后,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与机场和火车站的关系处得无比融洽,简直是如鱼得水,每次副省级以上领导来,车都可以开到停机坪或站台上,然后领导进贵宾室休息,工作做得漂亮体面。   然而,贝湖省里领导来京,驻京办接待处只能在接站口等待,有一次,常务副省长周若山和秦山省一位副省长同机,秦山的副省长是坐挂军车牌照的大奔直接到是停机坪,而周若山则是正常登机,尽管周若山什么话也没说,但是杨宗觉得颜面扫地,一点面子也没有。特别是按照分工常务副省长是驻京办的领导,这无异于打他的脸。   省驻京办的形象如何从一个侧面说明了省里的经济实力,何况常务副省长周若山是非常赞同的,省驻京办也是贝湖的脸面,搞好了对贝湖招商引资有促进作用。   集体见过面之后,杨宗也抓住机会说道:   “省长,秦山省驻京办很快就要搬进五星级酒店了,我们省驻京办的形象太逊色了。招商引资等等很多工作都不好开展。”   陆政东笑了笑道:   “杨宗,你知道驻京办的历史吗?”   杨宗懵懂地摇摇头,他不理解新建驻京办与驻京办历史有什么关系。   “驻京办的历史起源可以追溯到封建王朝的同乡会和会馆,在封建社会,京城的会馆、同乡会的功能不外乎沟通家乡与京师之间的联系,接待来京出差的地方官员及进京赶考的家乡学子,维护家乡人民在京的合法权益等。”   陆政东的口气悠长深远。   “省长,这些功能现在的驻京办都有啊!”   杨宗插嘴道。   “是啊,各省、自治区、直辖市的驻京办在北京纷纷兴建集联络、接待和服务功能于一体的办公大楼,这些占据京城黄金地段的驻京办事机构一般以省命名,所在楼宇,几乎都是星级豪华酒店,我们省当时没有跟风,而是买了一座老楼改造成了三星级酒店,使用至今。”   杨宗点点头:   “是的,当时我们贝湖也是条件有限,当时就落伍了,现在各省市都在与时俱进,我们省的驻京办就完全跟不上形势了。”   陆政东摆摆手道:   “正因为这些年各省市驻京办互相攀比,才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连国家审计署审计长都批评驻京办在跑‘部’‘钱’进,是的,我知道驻京办个个神通广大,想建五星级只要省政府同意,明年大楼就能矗起来,但是在市场经济大潮推动下,驻京办的功能必须随之改变。”   陆政东并没有讲很难听的话,毕竟他家在京城没住这里,讲太尖锐,那等于是把省里其他领导都开罪了一遍。   “省长,各地都在强化驻京办的功能,我们总不能弱化吧?”   陆政东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   “你知道截止去年底,各地政府及政府部门驻京办事机构共有多少家吗?”   杨宗摇摇头:   “这没统计过,应该是很多。”   陆政东淡淡一笑道:   “一共九百多家,其中省级政府包括计划单列市和副省级城市及经济特区政府驻京办事机构五十家家,地市级政府驻京办事机构二百九十家,地方各级政府部门驻京办事机构一百四十六家家,县级政府及行使政府管理职能单位驻京办事机构四百三十六家。这太多了,一多就鱼龙混杂,泥沙俱下,已经是闹得沸沸扬扬,所谓盛极必衰,整顿是必然的结果。所以你想要强化驻京办的硬件设施,这个时候太晚了,没有批下来的任何可能。”   杨宗一听有些黯然神伤,陆政东看了他一眼道:“不过,你说的省驻京办功能要强化,这倒是说到点子上了。这段时间就要多辛苦你们驻京办了,我知道驻京办的工作很辛苦,但也很锻炼人……”   陆政东并没有说要强化什么功能,而是说很锻炼人,但如果杨宗连这个都不明白,那他也没资格成为驻京办的主任……   陆政东在京城有家自然就不住驻京办了,这让杨宗在兴奋之余有点小遗憾。   但杨宗不知道,此时省里还有几位大人物也到了京城,不但没住驻京办,甚至他都不知道这几个人的到来,这几个人物就是詹继东,梁先学。   梁先学作为秘书,那都是围绕领导转的,这一次周书明难得的开恩,五一期间不用他跟着,他很想在家里陪陪家人,但詹继东一个电话,他还是来了,他现在和詹继东的关系已经是更紧密了一层。   而这样的更进一层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叫姚芳菲的女人。   和姚芳菲的结识也是在和詹继东的一次聚会上,梁先学倒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但当时姚芳菲出现之后,他还是被镇住了,生就一张鹅蛋脸,眉似远山,眼如秋水,唇如涂朱,光洁细嫩的肌肤极是那样的幼嫩滑润,仿佛弹指可破。其实就穿着而言,姚芳菲那天穿得很保守,但依然显露出她身材修长,三围饱满,特别是气质非凡,优雅而又青春。   梁先学开始还以为这是詹书记的那位大有来头的京城公子朋友的情人,但之后才发现原来是为他准备的,梁先学本能的抗拒着,他很清楚他已经走得很远了,如果这样,那是彻底和詹继东没法划清界限了。   可是那位大有来头的公子一番话让他也不禁深思,那位公子讲,周书明不管从年龄还是说明在贝湖已经进入倒计时,周书明退居二线之后他怎么办?   这是个大问题,还跟着周书明去人大政协?   这是梁先学肯定不乐意的,去那些地方,就是周书明也就一专门委员会的副主任,更不用说他了,他自然是想留在贝湖。   而留在贝湖,谁接任省长的可能性最大?   梁先学心里也清楚,不管是从年纪还是背景,从目前看省里最有竞争力的肯定是詹继东,就算詹继东上不去也还是副书记,那也是个靠山。   詹继东使出这一手就是看他的诚意,他必须做出选择,而且姚芳菲确实是让他念念不忘,于是再接触那么一两次之后,该发生的也就发生了。   随着舞曲响起,姚芳菲温润的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手背上。   舒缓的音乐像水一样流淌,怀里的姚芳菲是那么自自然然,不显一丝矫揉或做作,有若仙女。   他把右手搭上姚芳菲的腰间,就感觉到好像从内心深处泛出的轻微颤栗。异性的芳香袭来,瞬间有了如痴如醉的感觉,整个世界就只有两人了,一种暖而温馨的气息,丝丝柔柔地钻入肺腑,让他全身的神经都一条条唤起,如挂着露珠迎着朝阳的小草,生机勃勃。   这是真正的女人气息,是一种不加任何修饰的女人气息。他被这种气息包围着,仿佛进入了温柔乡,觉得自己渐渐地越陷越深,快要被沉醉了。   尽情体会着怀里女人的温软,体会着从生命的纵深悄悄渗透出来的激情和欲望,真想和这个女人一起融化掉。   接下来的事情就自然而然了……   梁先学走进走进别墅,一下愣住了,詹继东和罗公子都在,而在詹继东身边坐着一位二十七八岁的漂亮女人,她正在给詹继东削水果。   女人披肩长发局成了微红色,自然地卷曲着,肤如瑞雪,齿白唇红,一袭肉色的吊带长裙露出雪白的香肩,特别是鼓溜溜的胸脯,像两瓣被切开的西瓜,倒扣在一起,深深的沟壑让人浮想联翩。这女人是贝湖的省脸,省电视台的当家花旦央林芝。   央林芝和梁先学老婆还有点交情,两人是高中的校友,都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校庆自然是当成主要人物对待,在这种场合见到央林芝梁先学有些尴尬,央林芝却落落大方地说:“梁大秘,老也不见你人影,成天是不是打着给书记服务的幌子不落家,小心我那天在你夫人面前参上一本!”   央林芝给梁先学一个下马威,媚声媚气地将削好的苹果递给詹继东,自己也将一半晶莹的果瓣放到嘴里,一边用纸巾擦着手,一边秋波荡漾地看了一眼梁先学。   梁先学心里暗道央林芝自己跑到京城来偷情还倒打一耙,讲不讲理呀!   而且心里更是感慨,央林芝平常在电视里和在日常接触中都是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谁曾想……   可见有些事情是绝不能看表面。   “林芝,说吧,生日想怎么过?”   罗志林点起一支雪茄说道。   罗志林和詹继东也算是老熟人了,两人在安新的时候就打过交道,但是詹继东也是滑溜得很,詹继东还有极大的进步空间,钱是肯定不敢收的,而进步的事情,罗志林自己也清楚,到了詹继东这样的级别不是他能办的事,但他也绝不能让詹继东看出来,让詹继东总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欠缺了那么一点火候,两个人就这样一来一回的拉锯着,没想到这张牌却起到了奇效。   然后依样画葫芦把梁先学也拉下了水。   梁先学也清楚,这样所谓的过生日是假,实际上就是想要打通彼此之间的心结,詹继东需要什么梁先学同样清楚,省部级换届还有一年多,这样的事情临时抱佛脚是不行的,詹继东需要能够切切实实的掌握周书明的心思,投其所好,虽然周书明对于省长这样的大员任用没有多大的发言权,但周书明的作用也绝不能小觑,中央在这样的问题上肯定会征求周书明的意见和建议,周书明如果能够全力支持,加上詹继东后面的背景,以及这位罗公子的运作,这样上去的把握才会更大。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让他不要在最为关键的一些事情上藏私……   当然这位罗公子为詹继东这样奔波也肯定是大有所图的。   梁先学知道詹继东虽然把这样的事情暴露在他面前,但是梁先学也不想知道太多,有些事情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待到罗、梁二人走后,央林芝也进了那奢华的浴室,淋浴冲在她娇嫩的脸上,她用手揽着飘逸的秀发,尽情地享受着温热的水丝淋在脸上,那么惬意,那么畅快,今天生日的人虽然不多,但是档次却是相当的高,这才是真正的人生……   卧室里,詹继东身穿睡衣,从皮包里拿出药瓶,取出一粒伟哥,用水服下,然后美美地躺在床上,惬意地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着烟圈儿,烟圈儿弥漫着慢慢地散开,渐渐地模糊,詹继东的意识却都集中到了下身,因为那里已经开始发胀,搭起了高高的凉棚。   詹继东从浴室里出来,用一条毛巾擦着湿漉漉的秀发,媚态逼人地坐在詹继东的身边,央林芝袍子下的娇躯若隐若现,詹继东的目光像狼一样盯着。   刚刚出浴的肌肤如凝脂一般温润嫩滑,加上药力的刺激,他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一声轻嗔便惬意地有声律地呻吟起来。   不停的在她耳边叫着老公你你真棒!   此时,詹继东感到做男人的感觉真好,只有男人配用“伟大”这个词,因为男人天生就是用来征服天下的,不仅要征服权力,而且要征服女人,征服和伟大一样只配给男人用。想想之前一直为了不让别人抓到这方面的把柄,其实这样的事情真正算不了什么,可他一直谨守着这道防线实在是太浪费生命了……      第100章 各怀心机      完事之后两个人紧紧地搂了一会儿,詹继东爬起来靠在床头点了一支烟,央林芝庸懒地躺在詹继东的怀里,问道:“在想什么呢?梁先学?”   詹继东笑了笑,梁先学他他哪里会真正放在眼里?道:“想他干嘛?我是在想你的事情啊,你现在国家一级播音员的事情解决了,事业应该要更上一个台阶。”“詹哥,今天的事,真得好好谢谢你!”央林芝深情地说。   “林芝,别客气,你的事情我自然是不会怠慢的。”   央林芝虽然在省电视台也是几个当家主持之一,但却是被其他几个人压一头,特别是现在台里的当家花旦,没少给她穿小鞋,有了詹继东,也就有了真正成为朝台里当家花旦的实力。   “你别光想着我的事情,得想你自己的事情,詹哥,我听到有人讲换届周书记有可能进京,一旦周书记进京,谁有可能接任省长?”   詹继东看了一眼央林芝:   “那得看谁任书记。”   “哦,这怎么说?”   央林芝不由问道。   落在央林芝看来,下一任省委书记非陆政东莫属,陆政东搞经济的能力超强,陆政东有能力这应该也是很多贝湖人的想法。   作为女性,央林芝觉得要傍还是要傍陆政东那样的,和陆政东她也有过“亲密”的接触。   去年中部六省区联席会结束之后,主办方举办了答谢媒体的酒会,陆政东也有出席,他本来想通过先请省政府的秘书长杨启成,再请陆政东跳舞,只是杨启成不知道是不是真不会跳舞,还是怎么的,一直推辞,其实杨启成越推辞她心里越是暗喜,如果她连自己省里的领导都请不动,那其他媒体会怎么看?   这肯定不是陆省长所期望的,果然,如她所想的一样,陆政东微笑着起身礼貌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央林芝牵着陆政东地手,和陆政东进了舞池,当她小心翼翼环抱上这位贝湖权势赫赫的男人时,心里那份激动无可言表,甚至,下身有些湿,比被男人挑逗还要激动,还要有感觉。   当陆政东用标准姿势轻轻搂住她的腰肢时,男人气息环绕,央林芝脑子嗡地一声,险些瘫软在陆政东怀里,咬着嘴唇,尽力忍受着全身的颤栗,跟着陆政东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看着近在咫尺,那年轻而又充满威仪的脸,央林芝心思就有些恍惚,一曲舞跳下来仿佛根本没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看着陆政东的身影,思及刚才搂抱住这位贝湖权力巅峰上的人物的奇妙感觉,央林芝就觉身子又是一团火热。   央林芝自认自己的眼界还是高的,而且作为主持心理素质肯定也是不错的,但今天却是举止失措,幸亏是跳舞,不然就要出洋相了。   出现这种情况,或许实在是因为这个男人太年青。太有魄力,其代表的权势又仿佛那可遮天蔽日的黑压压的云,令人胆战心惊之余又情不自禁地要拜服在它的脚下。   这才叫成功男人,在这个面前,有钱算什么?她的同事同学中也不乏有找富豪的,可在陆政东这样的人面前连说话的份都没,权力才是最有魔力的东西。   这或许就是权力的魔力,可是还是她请陆政东跳舞自然也没有想要一定就会发生什么,毕竟这主动权不在她手里,但女性最大的资本就是魅力,她想通过这样的机会尽情展现下自己女人的魅力,给陆省长留下深刻的印象,使得陆省长在有机会想起的时候对自己多关照一些,就像港媒的那个女记者因为在两会上被总理点名提问从而红透大江南北。   只是自己的魅力没施展出来,反而是被对方的魅力给弄得晕头转向,也只能苦笑不已。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也只好作罢,另觅高枝了……   当然央林芝也知道詹继东和陆政东之间的那点事情,这样的想法也就只有烂在心头了……   “如果是空降一个书记,陆政东自然就不动,如果是陆政东当书记,那就不好说了。”   詹继东有些怅然的说道,在省里而言,有实力角逐省长宝座的在省内而言,他算一个,马新忠算一个,罗浮黎算一个,周若山算一个,可实际上马新忠虽然是省里的第三号人物,实际上希望并不大,最有可能的是去政协,罗浮黎也有那个实力,但由于和陆政东关系太亲密,按照惯例不可能和陆政东两人同时放在一二把手的位置上,所以有传言罗浮黎有望出任要说他不想当省里省长那是不可能的,陆政东已经到了省长的位置上,占据了向省委书记冲击的制高点,这让詹继东不想郁闷都不行,特别是有风传罗浮黎要去外省做省长,这更是把他给刺激得一愣一愣的。   陆政东有强大的背景,这也就罢了,罗浮黎算什么?   他当地市市委书记的时候,罗浮黎还是以小处长,他当省委常委的时候,罗浮黎还是一厅局级,更让詹继东无法容忍的是,罗浮黎是在安新市委市委书记的任上!   而他是在陆政东和罗浮黎之前的市委书记,后面两个市委书记一个省长,一个准省长,而他这个前任还在副书记的位置上苦苦挣扎,个中滋味只有他清楚。   央林芝惊讶的道:   “詹哥你也太谦虚了,我看非你莫属。”   詹继东摇摇头:   “这里面的水太深了,马新忠、周若山都有可能啊。”   “马新忠已经是过气人物,估计换届也是进政协,周若山只是常委,还太嫩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威胁吧?”   “这其实不是最重要的,这几年不比以前了,放在以前周若山一个常务副省长想要直接升任省长难度很高,而现在常务副省长升任省长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关键还是看谁在上面的人的力量大。梁先学既然和你也有点交情,你也得帮着吹吹风,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詹继东有些话还是没说,事实上陆政东要是在贝湖当一把手,他当省长的机会就很小,书记与省长之间的人事安排上是要考虑相互制衡的,从这一点上他倒是有机会在陆政东出任书记的时候出任省长作为搭档,但他曾经作为陆政东的领导,以及和陆政东曾经在贝湖的矛盾,这不能不让中央考虑。   所以陆政东接任一把手,他几乎就没有机会出任省长。   他现在最大的希望是陆政东能够调出贝湖,空降一个书记,那他的胜算就大了,但这样的几率很小,所以他的主要目标是谋求的是想调出贝湖,至不济也能要上到党群副书记,这样机会才会大一些,而这些话他自然是不会和央林芝乃至梁先学讲的。   詹继东笑了笑:   央林芝不禁有些感慨的道:   “政治的事情太复杂,我这样的小女人没什么大本事,在这些事情上也帮不上你什么。不过,我这个人是最重情的,特别是有情有义的男人,我一向都是刮目相看。”   “林芝,这年头有情有义的男人可不多啊。”   詹继东一副痴态地盯着央林芝说道。   “詹继东就是,因为我已经体会到了,作为一个小女子,也不是没有人打过我的主意,都有那么一点想法,但有的男人眼神之中只有欲,没有情,那只会让人恶心,而詹哥在第一次看我的时候,有欲更有情,或者叫爱慕。”   央林芝搂着詹继东的脖子柔媚地说。   詹继东不由呵呵一笑: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心思可真是细腻。连这都观察到了。”   詹继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受用。   央林芝想了一下正容说道:   “詹哥,我把话说在前头,你升官,我高兴,不过,我图的可不是你这些,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我从来没把你当书记,只把你当成我的爱人。”   央林芝深知詹继东的政治抱负,后院不能乱是其根本原则,这事与其等詹继东主动挑明还不如自己先挑明。   电视台的竞争也是很激烈的,电视台的女主播几乎都是美女,和领导打交道的机会也比一般人要多得多。很多美女主播觉得自己不够红,即使没有官员向其示爱,她们也会想方设法地对领导投怀送抱,只是一般人很难找到足够大的靠山,而詹继东能够给她优越的物质生活,开的是名车,睡的是名床西格菲斯,出入名流,这个男人可以给足够她施展才华的空间,让她的事业如日中天,有这些,在她看来结不结婚有什么关系?   詹继东也知道自己比央林芝大二三十岁,能够跟着他肯定也是有的原因也是心知肚明的,但对于怀中的女人詹继东觉得自己是非常的幸运,倾城的美貌、优雅的气质、出众的才华,也只有这样的绝色才能配得上他的地位。   而更让詹继东感到满意的是央林芝的气度,知道进退,两人开始交往之后,央林芝没有想要那所谓的正式名分,做正宫娘娘的打算,这对于詹继东来讲是很重要的。绝不能后院起火,特别是他在谋求往上走一步的时候……   詹继东也一直提醒自己,自己在官场多年,一直在政治旋涡中挣扎,他之所以能立得住,关键的本事就在于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现在看来这样的想法也有些落伍了,现在看来这样的想法有些落伍了,形势变了,物欲横流,很多事情没有钱是办不成,继续坚持原来的想法是苦了自己便宜了别人,还是走中间的好,作为体制中人人生得意须尽欢这不可行,但是欲有止境,人生得意适度欢也还是无妨的……   陆政东从驻京办回去的时候,心里也在沉思着,初夏的京城,笼罩在一层昏黄的灯雾中,各种各样的霓虹灯交相辉映,红墙在漫漫蔼蔼的灯雾中显得沉静安详,没有人会联想到几百年的沧桑中有多少人因为里面的一个决定而在宦海中或沉或浮。   京城这座城市的繁华与浦江的不同,周毓宁就曾说过为什么最后选择到浦江,是她觉得京城是男人的野心推动运转的,京城是权力游戏者的圣地,而权力游戏的战争向来都是你死我活的,浦江起码有一半是靠女人的名利心滋润的;京城的胡同里飘荡着奴性,大街上充斥着野性,无论野性还是奴性,都是征服者的游戏,带有男人身上的味道;浦江的雨丝是阴柔的,那法国梧桐的树影都是婆娑的,所以作为一个女性而言,她更喜欢浦江,这样的说法想起来也有道理……   罗志林从詹继东那里出来,没有回住所,而是悠哉悠哉的开着车在路上闲逛。   罗志林也算是官宦世家,又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他太了解有些领导了,应该说,他的生意就受益于有些领导,如果没有那些领导,他也不可能有今天,而在国内,最容易当的就是领导干部,只要你不贪,没有什么生活错误被人拿住把柄,你就根本不会下台,而且退了休还要享受待遇,这才是国内特色的优越性,如果想把一个人搞下台,只有一两个办法,要么让他有经济问题,要么让他有作风问题,其实这两种问题在干部中都不同程度的存在,不贪不占,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就像詹继东,梁先学,也算是能够坚持的,但在他的两颗“人衣炮弹”的进攻下还不是败下阵来?   副书记又如何,现在还不是和他称兄道弟?   在罗志林看来,这世界有两种东西是用来玩的,一是女人,二是政治。   女人他玩得多了,可以说身边美女如云,但玩完也就忘了,而政治他这辈子是无缘玩了,但玩玩官员看来还是不错的,罗志林发现他京城的背景,还有认识的一些人让这比玩女人更为简单,只要有进步来诱惑,还有满足他们一些在他们看来很难办,在他看来不难办的要求,便可为我所用,玩转了他们,可以说是财色兼收,只要把他们掌握在手里,不但把他们玩得团团转,项目什么的根本就不用愁,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只是詹继东毕竟不是负责经济事务的,在这一点上罗志林的胃口从来就没小过,在国内最有钱的人不是福布斯名单上的人,而是隐藏在京城那些外表看着并不是很起眼里面豪华无比的别墅里,这些人背景神秘、深厚,不显山不露水,很少公开自己的身份,很多在各路媒体上有头有脸风光无限的所谓商界精英,其实不过是给人家打理生意的喽啰,这些人的背景就像大海,要多深就有多深,人家活的才叫富贵,想到这里,罗志林不由就想到了罗致娴,要不是罗致娴坏事,他会朝着那个目标大大迈进一步,哪像他这般辛苦?   罗志林在贝湖留了眼线紧盯着罗致娴,从反馈的情况看,陆政东一直都没出现过,而罗致娴也犹如圣女一般,就没见有那种关系的男人走进罗致娴的生活,这更是让罗志林起疑。   越是如此就越是说明罗致娴肯定是有男人了,罗志林还是很了解他的那个所谓的妹妹的,较真、一根筋,认死理,这个男人很可能就是陆政东。   罗志林始终不相信陆政东不贪不占,不喜欢女人,在罗志林看来,权力就是春药,会让所有志存高远的人兴奋起来,特别是年少得志之人喜欢权力,就应该喜欢金钱和女人,权钱色是三位一体的,自古到今就没分开过,有人说过一切有权力的人都容易滥用权力,这是一条万古不易的真理,他陆政东凭啥例外?   陆政东一定是在想方设法的伪装自己,想到这里罗志林就越发的兴奋,真要是能够拿到陆政东这方面的真凭实据,那大富贵可真是可期待……   而有这样想法的人远不止罗志林,杨鹤鸣也是如此,京城里,省里他该做的工作都做到位了,但目前的形势对于他来讲是极为不乐观,从各方面反馈回来的信息看,罗浮黎依然还是占据绝对上风,眼看着中组部的考察在即,杨鹤鸣的心里也就越发着急,因为考察结束也就意味着很快这事就要尘埃落定了。   不甘心,绝对的不甘心!   对于体制中人来讲,机会绝对是宝贵的,特别是到了他这样层级的干部,这样的机会就少之又少,过了这个村真是没有那个店了,因为一来是这一上不去,不一定什么时候才会有这样的机会,就是有,竞争对手恐怕也没有这么少,二来年纪又要老几岁,到时候年纪也没有优势,那就更难了。   必须要放手一搏了,有些事情从他得到不容乐观就开始着手,一直是做着有备无患的准备,不到万不得已他也绝不想走到这一步,可是已经到了快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杨鹤鸣又沉思良久,再一次审视他已经不知道在心里想了多少次会不会有什么漏洞牵连到他,确定万无一失之后,才最后下了决心……      第101章 暗流涌动      陆政东回到贝湖之后,就请了纪委书记洪志路和分管公交的副省长谢陆云商量高速公路的事情,谢陆云一听其他几条高速公路的用地审批也有眉目了,不禁道:“政东省长出马就是不一样,那帮大老爷实在是太不好说话,若是换了别人恐怕还要个三五年看有希望没。”   陆政东摆摆手:   “我这省长出面同样也不好使,说实话,那帮家伙还真是够难缠的,他们不着急,可咱们贝湖耽搁不起,我这回是去当了一回孙子,估计是心诚所致,金石为开,才有这样的结果。”   和松老的事情,陆政东自然是不会讲的,也不能老被别人认为自己就是靠京城的关系来摆平的。   谢陆云点点头:   “这对我们贝湖来讲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情,这意味着全省的高速公路网即将在几年内搭起骨架,不过我的心情是一般是火焰一般是海水,是既兴奋又头痛,兴奋的是自己赶上了贝湖高速公路的大发展,头痛的是就是那一条高速公路京城打招呼的领导就多如牛毛我现在是有家不敢回,电话一响,头都痛,都快成神经质了,这一下要上这么几条,要是不赶紧把原则定下来,我估计真得要去三根桩了。”   三根桩是西原的精神病医院所在地,基本上就是精神病的代名词。   陆政东点点头,谢陆云这话有点夸张,可压力真是不小,不由笑了一下说道:“有些人里就爱惦记工程,我曾听说一个笑话,某地有一重大项目完工后尚有余款,于是上会研究是用来改善中小学办学条件,还是改善监狱的环境,意见一直不统一。最后一常委一语定乾坤:这辈子你们这班人还有机会进中小学么?   会场顿时缄默无语,有的擦汗,有的低头喝茶。随后很快意见达成一致:改善监狱环境。”   一边的洪志路颇有感慨地说:   “政东这话很有道理啊,我们贝湖现在现在是走上了发展的快车道,建设的步伐迈得很大,政东省长是劳苦功高。”   “在其位谋其政,功劳苦劳无所谓,别弄出罪过来就是万幸。”   洪志路也笑道:   “不过就像陆云说的,突然来了这么多工程也是个事情,有种幸福的烦恼。”   陆政东也点点头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利益的车轮在推动社会前进,但一个‘利’字让多少人为之倾注一生,甚至丢掉性命!求利很正常,关键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特别是官员,更不能唯利是图,糊涂得连党纪国法都忘了。   而眼下的贝湖就像一个家道中落家里突然有人存放了一大笔巨款,家里不少人都盘算着怎么弄点出来花花,贝湖是欠发达地区,一下要建设这么多的高速公路,就更容易出问题,我这说法不是说济越发达,地方的官员品格越高尚,这只和贪欲有关,无关乎什么经济发达不发达,欲壑难平,你给了锦衣玉食,他还想金山银山。我这样讲,只是想强调经济不发达地区政府可掌控的利益资源有限,一下来了这么多,如果不未雨绸缪,那出问题就是大面积的,那对贝湖的伤害是不可估量的,贝湖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陆政东说着又对谢陆云道:   “你那边要先拿出一个关于高速公路招投标和招商引资的方案出来,这样志路书记那边也才好动起来,我知道陆云你压力够大,这样的事情反正你就打太极、踢皮球吧,平常我们都痛恨这样的作风,可在这件事上着还能发挥其重要作用,可见事物必然有两面性是多么正确。”   陆政东也是半带开玩笑,半带揶揄的说道。   谢陆云也是苦笑一下,点点头,见洪志路还没起身的意思,便先退了出去。   陆政东也是看出了洪志路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和他谈,便问道:“志路书记,你这边难不成打招呼的比陆云那边的还要厉害。”   洪志路淡淡一笑,摇摇头道:   “我这又臭又硬的名声估计播得有点远,估计他们还是知道一点,倒是没什么人来这里打招呼。”   洪志路迟疑了一下,拿出了一封信,才说道:“政东同志,请你看看这个。”   陆政东从封套上看得出来,这封信是一封检举信,心里微微一愣,然后笑道:“关于我的,这不合规矩吧?”   洪志路摇摇头:   “政东省长行得正,坐得直,自然不是你的,具体材料和证据就不给你看了,你就看看这封信。”   陆政东听闻洪志路如此讲,知道洪志路在这些事情上是很有原则的,给他看自然不会是什么违反原则的事情,便不再多说,抽出信纸展开,里面是两张A4纸打印出来的黑铅小字,看着看着,陆政东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是一封举报安新市张新河的检举信,在信里,直斥张新河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当土皇帝和市里领导的纵容,利用发展的机会大肆自己牟利。   看到陆政东的神情有些凝重,洪志路也有些沉重的道:“附带的材料看起来都言之凿凿,当然,具体情况还未查证,但如果是真的……”   洪志路说着叹口气,就不再说下去。   如果举报的材料不是捕风捉影的胡编乱造,那事情就不简单了,陆政东深知现在干部出问题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一般都会是窝案,那么安新政坛将会是一场地震,甚至省里的局势都可能因此发生巨大的变化,特别是在徐良以及石中军的案子的余波才刚刚散去,安新如果再出现大问题,对于周书明以及或者是身边的洪志路的负面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陆政东眉头紧锁着好一阵才问道:“这封信是怎么来的?”   洪志路说道:   “匿名信,直接送进了纪委信箱。不但我们这里有,中纪委方面也有,也都转发给了我们”   陆政东点点头,他很想看一看信上所说附带的举报材料,但也知道洪志路不可能拿给自己看,如果不是在工作磨合中洪志路和自己建立起了默契,更因为在纪委的工作上一向非常支持,让洪志路对他好感大增,就是这封信他也不会拿给自己看的——案子初核的保密性最重要,虽然一些纪检部门在这方面做的不够好,但洪志路作为老纪检显然很明白这一点。   “省长,这个案子我准备在初核期间就不和安新市纪委通气了。”   洪志路沉吟了好一会,看了陆政东一眼才说道。   陆政东微微点头,淡淡一笑:   “志路书记,你不用理会我的感受,你也应该明白,虽然因为在安新任过职,我对安新干部有些偏爱,这点我不否认,但我也不会被感情战胜理性来阻扰你们依照法纪来办案。我早就说过,再好的制度,也有人会铤而走险,既然是自己把握不住自己走上了断头路,所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事物发展有其客观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也怨不得人。”   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敢打包票就保证谁谁没问题,因为这个世界太复杂,诱惑实在是太多,而人心无疑是最为复杂的,而且是处于随时变化之中,就算一向清廉的人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蜕变了……   其实陆政东心知肚明。现行体制下。很多干部或多或少都存在着一些问题。中华几千年历史。自古以来。如果站在道德标准的制高点上来要求。完全没有问题的官员又有几个?但至少要做到桥过得路过得,如果真是在经济上出现问题,那也只能是咎由自取……   洪志路微微点头:   “谢谢政东省长的理解,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有些东西消灭在萌芽状态是最好。”   洪志路也是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事告知陆政东,应该来讲,陆政东在监督制度和预防干部经济问题上是做了很多卓有成效的工作和尝试,预防那才是防止干部出现经济问题的第一关,能真正有效反腐的治本之法,和现阶段办几个不痛不痒的官员与之影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从某种程度上讲,干部队伍从众式的腐败有愈演愈烈之势,这样不痒不痛的方式已经很难起到震慑的作用了。   预防,这应该来讲才是解决先行体制下干部频频出现问题的最可行的办法之一,再加上雷霆手段坚持不懈的办理一批人,这只是才能得到有效的遏制,才能谈得上有时间和基础来治本。   在这方面,他和陆政东合作得还是比较愉快的,但就把的案子这么轻轻放过?如真的是有大问题,那他也属于失职渎职?   洪志路权衡着,实在难以做出决定,最后还是想了这样以折中的办法,看看陆政东到底是一个什么态度,这样他才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看到陆政东的态度比他预想的要好得多,洪志路心里也一下轻松了许多。   陆政想了一下道:   “关于高速公路这边的监督问题请志路书记也一定要重视,这么大一块肥肉再那里摆在,说实话,不盯紧。我现在同样是寝食难安。志路书记,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必须得消灭在萌芽状态。”   洪志路也慎重的点点头:   “政东省长请放心,我一定会妥善的安排好。不会耽搁这样的大事的。”   洪志路这等于是正式表态。   对于陆政东之前洪志路是观其言看其行,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陆政东现在基本上是折服了他,在经济建设上确实是有些奇思妙想,而且还是把这样的奇思妙想转化为实际操作,这就很了不起了,更为关键的是陆政东在这些事情上并没有什么私心,只是把握原则,纪委如何操作,这是他说了话,这就避免了他担心的他在前面尽挡子弹得罪人,有什么事情责任还得他担的情况出现……   洪志路离开之后,陆政东坐在那里也是一脸的阴郁,心里琢磨着这样的信到底是什么人写的,从信上分析,这份材料给他的感觉并不是刚刚才写的,而是准备了很久,而偏偏这时候投出来。   还有几天,中组部就要对罗浮黎进行考察,这个时机是在是太让人生疑了。   虽然检举信列举的官员名单上没有罗浮黎,但矛头无疑是对准罗浮黎的,因为罗浮黎和张新河的关系,陆政东比任何人都清楚。   也正是因为看出这一份材料是经过充分准备的,所以他越发的感觉到事情不好办。   陆政东也感到很是有些头痛,因为这个时机实在是选得太微妙了。   检举到中纪委,事实上也就是检举到了中组部,因为现在的中管干部考察,都有中纪委的人员参加,就算罗浮黎没有问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纪委也很难拿出一个确凿的结果出来,而如果仓促的拿出一个结论,不但不具备说服力,反而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这个人会是谁呢?   会是安新和罗浮黎有矛盾的人?   这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中组部要考察罗浮黎的事情虽然一般人不知情,但安新作为副省级城市和京城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也不少,知道这样的消息也不足为怪。   或者是詹继东?   詹继东是蛰伏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又变得比较活跃,在一些事情上刚刚又和他叫板过,难道那只是詹继东的障眼法,真正的杀招是这个?   罗浮黎本来要上去这基本上是定了的事情,这个时候出现这样的事情,对于他而言,不但是折损了一员大将那么简单,更为关键的是会让正在向他靠拢的云家的那些人会望而却步,甚至会反过来受到压迫,如果真是那样,那将是他一次最惨痛的滑铁卢。   詹继东真要是幕后之人,那陆政东也不得不佩服其老辣,但詹继东也应该清楚,真要是把他给惹毛了,他的回击詹继东也是承受不住的,詹继东还是有往上走的空间,还不至于和他拼个鱼死网破。   陆政东一时也摸不准,或许就是有人看到了自己和詹继东的矛盾,适时将这封信在这时候抛出来,令自己去怀詹继东,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或者是曾怀德的手笔?   作为宿仇,陆政东对曾怀德也是太了解了,这样的阴狠手法太像曾怀德了,而且曾怀德有采取这样行动的动机,因为罗浮黎的最主要竞争对手就是杨鹤鸣。这一手成功的话,曾怀德不但是壮大了自己,还狠狠的打击了他一回……   陆政东渐渐理出了一个头绪,这里面的关键不是张新河到底是否真有大问题,而是罗浮黎到底牵涉到有多深,从感情上以及他和罗浮黎的接触上看,罗浮黎应该是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但大忠实奸,很多表面没问题的人结果一出来就是大问题,陆政东也是真拿不准,他所有良好的想法最后都得用事实来验证,真要是牵涉得太深,那也只能是挥泪斩马谡了。   不管如何还是先按照罗浮黎没有事情来进行准备,同时也要想办法把万一罗浮黎陷得太深带来的冲击化解到最低,两手准备,做好最坏的打算,争取最好的结果……   ※※※   “小钟,你这是干什么?”   省政府秘书长杨启成走进办公室看到陆政东的秘书小钟举起手又放下,反复几次,不禁问道。   秘书小钟知道陆省长这几天非常的忙,高速公路的一摊子事情涉及到方方面面,很多重要的事情必须要省长亲自出面协调,而且陆省长虽然表面没什么,可是心情显然不是太好,不过小钟马上就纠正了这一想法,应该是心情很不好,而他所知道的消息,显然只会让陆省长更不高兴,所以在陆政东的办公室门口去了几次举起手想敲门最后还是没有勇气,以至于杨启成进来他都没觉察到。   “我有同学告诉我在网上看到一些对安新很不好的消息,只是省长最近太忙,心情不太好,所以……”   小钟把电脑中的东西递给了杨启成,杨启成一看不由一愣,骂道:“这不胡说八道吗?这完全是抹黑安新和安新的干部嘛!赶紧给省长看看,让这狗屁论坛赶紧采取措施!”   说着拿着材料让小钟一起就进了陆政东的办公室。   “小钟,你帮省长上网,现在这网络越来越不像话了,这样的内容也不管管。”   小钟麻利的登上了论坛,小心翼翼的看着陆政东,只是陆政东不但没他想象中的那样难看,反而是微微一笑:“通知安新方面和论坛管理者交涉吧。让省厅查找一下这个发帖人,嗯……注意一下执法程序,依法而为。”   陆政东也怕省厅直接来个跨省,叮嘱了一句。   等到两人出去之后,陆政东想了想又给洪志路去了一个电话。   网上的内容和举报信大同小异,不过是使用了一些更吸引眼球的语言。   在陆政东看来,这样在网络上大造舆论,反倒是间接印证了这件事是完全冲着罗浮黎来的判断,而且更重要的是找到这个发帖的人难度要比查清举报者举报的东西要快得多,这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      第102章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孟夏草木长,绕屋树扶疏,孟夏之时,天地始交,万物并秀。孟夏时节的贝湖,已经是一派盎然的夏意,阳光百叶窗穿透进来在整洁的地板上留下一地的斑驳。   陆政东拿着电话听着罗浮黎在汇报情况,却是不置可否。   陆政东并没有同罗浮黎谈过举报信的问题。但短短几天时间,罗浮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陆政东一点也不意外,这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不说,贝湖想来也是有小道消息横飞的传统。   “省长,张新河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干部,我相信他不至于这么糊涂,当然可能在工作的方式上是有一些问题,我觉得还是由安新纪委来查合适一些。省纪委查。就是对我们安新班子不信任嘛。洪书记的作法有些鸡蛋里挑骨头的意思啊。”   听着罗浮黎有些抱怨,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不要乱想,由省纪委介入,也是我的意见。”   罗浮黎就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省长,咱们在一起搭班子也不算短,你不了解我?”   罗浮黎的话把陆政东拉回到在安新共同打拼的日子,那是一段让他终生难忘的一段岁月,陆政东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既然你信任张新河,那市纪委调查和省纪委调查又有什么分别?”   罗浮黎也一下陷入了沉默,显然。他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保证张新河一点问题都没有。   陆政东想了一下道:   “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那就让事实说话吧,真要没问题,也没有人能栽赃陷害得了的。”   罗浮黎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咽了回去,想来也是知道这都是人事调整惹的祸,知道多说其他无益,最后道:“是啊,只要心头没鬼,半夜就不怕鬼敲门,还是让事实说话吧。”   而与此同时,在京城的一间肃穆的会客室里,中组部的副部长袁正清和中纪委的副书记和顺科也在进行着一场谈话,这一次的人事调整由他负责,在每一次重要的人事任命之前,中组部都要和中纪委进行沟通,这基本上已经成为一个惯例。   袁正清呷了一口茶,问道:   “老伙计,最近恐怕你又是忙得没日没夜的吧?”   和顺科不禁苦笑了一下道:   “是啊,现在领导干部的问题是日趋严峻,光靠纪委来处理这是远远不够的,出现问题当然有部分领导干部自身放松了修炼是,可出现大面积的问题,从根本上说那就是体制机制的问题,干部首先是人,然后才是党员,才是干部,认识到这一点非常重要。   可不管是我们一贯的传统教育还是现在,都是先强调后者,可只要是人,那就是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人是有两面性的,每个人身体内的两个‘我’不停地在斗争,对于干部而言,就是愿意为老百姓多做一些事情,以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为主要出发点;另一个是魔性的,就是私心和贪欲不断膨胀,我想很多干部也曾想做个无欲则刚的人,但有些东西是潜移默化的,是人都要面对诱惑,越是高级的干部手里的权力就越大,面对的诱惑也就越大,外界的力量太强大了,如果监督的力量太微弱了,制度的威慑太弱小了,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与整个外界的力量抗衡?   而把这样事情主要寄托于干部个人修养,这是不现实的,还是要靠制度,靠制度的贯彻执行到位来保障,不然就是我们这些纪检部门的人累死也无法完全扭转这样的局面。”   袁正清也很是有些感慨:   “真要说制度,我们搞的制度还少了?光管干部吃喝的,建国后就有五百多个文件,管住干部的嘴了没?没有嘛。关键的问题还是你说的,制度要合理,还要操作性强,有连贯性,不能搞一阵风。”   两个人聊了一会才转入正题,袁正清便问起两个要考察的人的一些事情,见和顺科神情之中有些味道,便问道:“老伙计,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和顺科点头道:   “是啊,最近中纪委接到不少关于安新的举报,虽然被举报者还不属于中纪委的管理范畴,不过矛头所向,直指罗浮黎。”   和顺科和袁正清虽然没有直接共事的经历,不过两人打交道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彼此之间很了解,也算是谈得比较来的人,所以倒也没有转弯抹角,直接了当的说道。   袁正清微微点点头,问道:   “在这之前关于罗浮黎同志这方面的举报多不多?”   和顺科沉吟了一下道:   “没有,我们也专门询问了贝湖省纪委,贝湖省纪委方面也讲,在这之前并没有接到和罗浮黎有关的举报,普遍认为罗浮黎这个人还是比较正派实干。”   袁正清点点头:   “这基本上已经成为一种常态,每一次人事调整都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当然这里面确实是有一些准备提拔的人确实存在较多问题,也有一些完全是出于把对方拉下马的莫须有的中伤。真假难辨,莫衷一是,这样的事情还是查清楚的好,这既是对干部认真负责,同时也是对党和国家的事业负责,防止带病提拔,尽可能的避免造成更大的危害。”   和顺科也点着头道:   “嗯,真正把问题查清,这才是对大家负责的态度,尽可能的避免带病提拔,也不能让一些没什么问题的干部寒心,特别是一些本身持正勤廉的干部,要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错过了放到更为重要的位置上,那实在太令人惋惜了。”   袁正清听得和顺科的话不禁微微一笑:   “老伙计你也觉得罗浮黎应该是问题不大?”   和顺科摆摆手道:   “我什么都没说,你知道的,我这样的人只相信事实,用事实说话。”   袁正清呵呵一笑:   “嗯,那就好,希望老伙计你那边的动作快一些。”   ※※※   “哒哒”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随即贝湖省厅厅长鲁铁森推门走了进来。   “省长,在网络上抹黑安新的人已经抓到了?”   陆政东一听有些惊讶,道:   “这么快。”   鲁铁森笑了笑道:   “有句话叫做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这个发帖的人是一个电脑高手,很狡猾,想方设法的隐藏他真实的IP地址不说,打一枪换个地方,想要找到他本人这还是犹如大海捞针,我们费了好大劲才锁定他最近发帖的真实ip所在地。   本来以为这家伙又会再跑掉,哪知道我们的同志和当地的同行进去的时候,他正和一小姐鬼混,以为我们是抓嫖的。   这小子一见是贝湖警方的人,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听完交代前方的同志也是暗呼幸亏动作快,这家伙是这趟活刚干完了,觉得到这地方不找个小姐玩一玩就如同没到过这地方,于是叫了一小姐,准备完事就回他老家去,要是完到半小时,这家伙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样的事情鲁铁森原本不必亲自给陆政东汇报,可他是接任姚志铭从外省空降而来的,急需得到省里主要领导的支持才能更好的打开局面,所以接到省政府的通知之后不但在对追查此事上很重视,动作很迅速,而且鲁铁森亲自来汇报也是表明一种姿态。   陆政东点点头,并没有打断鲁铁森,示意他继续讲具体的情况。   “这家伙是受雇于人,按照他的交代应该是怀玉省委的人让他做的,报酬是三万。”   “怀玉省委?”   陆政东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那是杨鹤鸣的地盘,陆政东是有这样的怀疑,但事情如此顺利反倒让陆政东不敢相信,杨鹤鸣好歹也是一省委副书记,就算要干这样的事情也应该是考虑得非常周密的。   鲁铁森也是看出了陆政东的意思,笑着道:   “这事说起来还真是有点意思,这家伙原本也是不知道委托的人是什么人,但对方是用电子邮件的方式把要让他发布到论坛上的东西传给他的。   他也感到有点好奇,或者是做黑客习惯了,忍不住就侵入了对方的电脑,找到了这份文件的原始发送者,然后又入侵了其电脑,在其电脑里有很多能证明其身份的东西,还有很多和情妇鬼混的图片,所以虽然没和对方有过直接接触,也可以确定是省委计财处的一名副处长……”   原来如此!   这件事平心而论,杨鹤鸣做得还是非常周密的,但恐怕他也好,那位副处长也好,都是百密一疏,那位副处长估计年纪不小,对电脑是一知半解,万万想不到就是一封邮件,对方就可以倒着查到他的真实身份,这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陆政东一直紧提的心微微放松了下来,道:   “这些情况通知了志路书记没有?”   鲁铁森点点头:   “我们审讯的时候省纪委的同志也参加了旁听,他们肯定会给志路书记汇报的。”   陆政东微微一笑点点头:   “嗯,看来经过整顿之后的公安系统在办事效率上和战斗力上有不小的进步,贝湖正处于发展的关键期,希望全省公安系统能够百尺竿头再进一步,为全省的发展真正起到保驾护航的作用……”   待到鲁铁森神清气爽的出去之后,陆政东坐在大转椅上也不禁有些默然,罗浮黎也好,他也好,还是正统了些,不像真的和杨鹤鸣这类人路子野,这类人是什么阴损手段就使得出来。   就像去年台的所谓大选,蓝营的连宋本来是稳操胜券,哪知道阿扁玩了一招让子弹飞那么一会,老连的“总统梦”就烟飞云散了,这样的人要是不提防,很容易就着道,特别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下一次再出招,恐怕比这一次更为猛烈也更为阴损,陆政东暗暗告诫自己,切不可大意……   没多久,洪志路也打来电话,告知他,这件事已经由中纪委接管了,说是这事惹得上面是龙颜大怒,下决心要一查到底。   同一地方之间在人事调整之际的明争暗斗也不至于到这样的程度,何况这还是“跨省”,这已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是一个政治事件了,高层的震怒是可想而知。   但陆政东也知道这件事查到最后也只是到那位充当炮灰的副处长就会戛然而止了,那位副处长会把一切都死扛下来,甚至会不管自愿不自愿用“自杀”的方式永远不开口,但即便是查不到杨鹤鸣的真凭实据,所有的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杨鹤鸣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不会进步,反而是政治生命终结了……   ※※※   别墅里桌子放着一瓶绝对正宗的飞天茅台,桌上玲琅满目的都是山珍海味,但是就是这等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坐在桌上的两人几乎都没动筷子,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闷头喝酒。   曾怀德举起酒杯,“滋”一声又干了下去。   曾怀德对面,杨鹤鸣更是默默无语。他很少见到曾怀德这么沮丧和颓废的时候,而他自己此时的心情,用想死都无法形容,在杨鹤鸣想来,即便是不能争取到进一步,至少还是能立于不败之地,但原本是准备一招制敌于死地的绝杀,功败垂成不说,反而是结束自己政治生命的催命符。   更让他感到心里愧疚的是这样的事情不但意味着他政治生命彻底的终结,也会让曾系风口浪尖,会被遭到打压不说,就算想要和曾系结盟人家恐怕都还要考虑一二,因为在某种程度上,他所做的,在别人看来并不是完全是他做的,这也给曾怀德带来了不少的困扰。   “怀德,除了无地自容,我实在找不出什么话来面对你。”   杨鹤鸣深深叹了口气。   曾怀德的心里也是实在不好受,真正被断去了左膀臂。甚至派系内的影响力都会随之受到打压。   杨鹤鸣这事将会是这些年来他遭遇的最惨痛的失败,但曾怀德并不觉得杨鹤鸣这么做事一无所获,这事要是成了,对陆政东的打击他信心也是同样巨大,利在险中求,若是按部就班,他是很难有机会赶超陆政东的,杨鹤鸣这么放手一搏其实是他最想干的,但是这种事他不能干。   愿赌服输,再悲悲戚戚的也没有用,还是得要想怎么挽回才是正经。   曾怀德毕竟是大家出来的,也在体制内打拼了这么久,知道越是在这样的时候,越是不能自乱阵脚,越是要显现出信心满怀的样子,不然人心散了队伍就更不好带了……   曾怀德干了杯中酒摇摇头道: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时候天不假人,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事不能完全怪你。”   杨鹤鸣自责的道:   “还是我太急迫了。”   几杯酒下肚,曾怀德原本有些发青的脸上渐渐有神采,笑了笑道:“可是就像篮球场上势均力敌的比赛一样,如果不咬住比分,就有可能崩盘,虽然说是急了一点,但可以理解,好在这才刚到中场时间,还有的是时间扳回来,放心吧。”   杨鹤鸣默默点头,布满血丝的眼神有些迷惘的看向窗外……   门外,曾怀安和回家的蒋思青坐在客厅沙上,蒋思青好奇的问:“你说的是真的?杨鹤鸣要完了?不是吧?他不是怀德哥的左膀右臂吗?家里保不住他?”   曾怀安看了蒋思青一眼,叹了口气道:   “弄出那样的事情来,怎么保?照说杨鹤鸣的之上也不低,怎么会出那样的昏招?”   蒋思青摇摇头:   “这不是杨鹤鸣智商的问题,而是对当今世界迅猛发展的科技不了解,不止是杨鹤鸣,就是怀德哥还有很多很多的领导们不要说上网,估计电脑都没碰过,不与时俱进,结果遇到这件事就会出现这样的后果!”   蒋思青顿了一下道:   “在这方面那个家伙倒是很在行,我就看他经常用电脑,还很熟练。”   曾怀安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满脸笑容的清秀脸庞。而自从和他在云雾有过短暂的交锋后,这个人就好像挥之不去的噩梦,时时在家里被提起,而每一次听到他的名字。好都不会有什么好事。或许家里的这个集千宠万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到贝湖还真是一着妙棋。   只是此时的蒋思青也是心里有些闷闷的,她知道怀德哥现在是最急需支持,可是她现在还是没法给他任何的支持。   詹雄飞给了他很多信息,她自己以及通过其他渠道也得到了很多信息,可以说是把陆政东的根根底底都全都兜了个遍,还是没有能找到陆政东的什么把柄,这让她有些苦恼,但她更相信世界上绝不会有完人,只要是人就会有破绽。   遇到这样的对手不但不会让她望而却步,而是越发的激起了她的斗志,老人家讲,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她一定要和那个家伙好好的斗一番,到时候给怀德哥一个大大的惊喜……      第103章 自己人      罗浮黎的工作变动终于尘埃落定,而和他一起变动的自然还有杨鹤鸣,杨鹤鸣也调走了,去了京城一个事业性质的协会担任不挂党组成员的副主席,实际就是养老,当然有些事情自然也不会公之于众。   六月初,唐中凯成为省委常委、安新市委书记,根据一进一出的惯例,发改委高技术司资深司长秦旭林出任安新市委副书记、代理市长。   秦旭林出任安新市长,倒是没有让太多的人意外,秦旭林曾任计委机电司电子处处长,高科技产业司信息产业处处长、副司长、司长。   长期从事高技术产业发展政策、规划、年度计划制定工作,推动重大改革,组织实施重大专项工程等工作。   而安新主要就是靠信息产业打出的翻身仗,秦旭林出任安新市长,更有利于安新继续在信息产业领域领跑,也有利于安新在高新技术产业发展、高新技术产业带构建、以及留学生创业以及电信运营等领域向前发展。   所以对于这样的人事变动,不管从安新市里还是贝湖都是很平静。   陆政东看着眼前的国土厅厅长沈罗安,沈罗安也是去年才履新,准确的说是省里高速公路建设有眉目之后才从纪委调任的,其目的也是要防止在这方面出现较大的问题,这也是周书明和陆政东、洪志路共同协商的结果,是保证高速公路建设不至于出现大问题的一个重要举措。   沈罗安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出任这么一个炙手可热的位置,虽然在纪委他确实算是对经济比较在行的副书记,但从纪委调任这样实职的经济部门职务并不多见。   陆政东不禁一叹:   “什么叫闻风而动?这就叫闻风而动。”   沈罗安给陆政东的材料是关于高尔夫球场的问题。   “情况很严重,现在各地都在跃跃欲试,除了西原两家,还有就是安新两家,全省仅有这四家是真正获得了国家发改委批准的,其他建成的和在建的均为违规建设,其中未获审批而准备建设的高尔夫球场多达十一家,如果不立即采取行动,将会带来巨大的经济损失不说,而且也会给统筹规划和环境带来巨大影响,更会影响下一步高速公路建成之后的后续安排。这里面有几家都是在高速公路规划的经济发展带上。”   陆政东细细的摩挲着手中这份厚实的资料,沈罗安不愧是在省纪委工作过的,很短时间内就把这么多家违规建设的高尔夫球场项目摸了一个清清楚楚,实际上这也不是什么瞒得了人的事情,但是能把一个项目始末来历摸得这样细致准确,也的确要花些心思,尤其是要把一个项目从开始到后续的前后背景和个中内幕都要搞清楚,纪委出身也应该帮了他大忙。   陆政东点点头:   “你是从纪委系统出来的,法律法规政策懂得很透彻,我希望你既不要再以一个纪检干部的角度来看问题,但是也不能单纯从国土资源厅这个政府职能部门的角度来考虑问题,而是既要一分为二又要结合实际的来考虑怎么处理好这些问题。”   沈罗安被陆政东这番话给考住了,他努力的琢磨着陆政东话语中的真实含义,一连串的关联词让陆政东的话语含义变得混沌复杂,既不能,又不能,既要,又要,自己纪委出身和现在国土资源厅这个政府职能部门这两个角色怎么来协调好,还要符合主要领导意图,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省长,这项工作我的理解是要看省里态度,而省里态度是不是取决于中央的决心?”   沈罗安思考良久才缓缓道,目光却落在陆政东脸上,一动不动。   很聪明,嗅觉也相当灵敏,当然纪委工作这么多年,观风辨色的本事自然炉火纯青,在国土这个充满权力和金钱诱惑的领域里,对方自然早就有足够的思想准备。   沈罗安在纪委工作,自然知道这几年全国各地国土部门和在土地上出问题的事情太多了,特别是房地产行业的兴起,一旦一个房地产企业被查,无论是政府高官栽筋斗,还是国土资源部门出问题,都脱不了要把国土资源部门的官员给牵扯进去。   事实上沈罗安在获悉自己将会被任命为国土资源厅厅长时也是充满了惊讶,甚至也有一些紧张。   沈罗安虽然自认在纪委的所见所闻更让他在克制这些诱惑方面不同于其他人,但是国土资源部门不仅仅是只涉及自己的问题,由于涉及到很多盘根错节的利益,更涉及到这个政府职能部门很多时候不得不服从政大局需要,而有些时候当地方政政府需要和国家政策有所冲突抵触时,何去何从,那也是一个相当让人费脑筋的事情,稍不留意背黑锅当替罪羊的事情就得落在头上,或者因为挡住人家的财路被人用下三滥手段给端下来,那更是得不偿失,也会让希望他能够在这个位置上有所作为的领导倍感失望。   “罗安,这个问题很复杂,无可讳言,高尔夫球场项目违规现象不是个例,在全国也很普遍,就算是中央的眼皮子脚下也照样如此。   中央这几年也屡次三番要求清理这些违规建成和在建的高尔夫球场项目,力度也越来越大,中央的声调也越来越高,就像一柄高悬在投上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给人以威胁,但是却始终没有看到那柄剑落下来。   而对于地方政府而言,高尔夫球场项目基本上都是获得了地方政府许可,最起码也是默许的,其中不少还是政府招商引资项目,一切手续办理,打擦边球,这都是开发商和政府早已经沟通好了的,一个高尔夫球场对周边土地价格的拉抬效应难以想象,政府同样可以从中牟取高额利益,所以在应对上那就变成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要地方政府态度暧昧,只要地方政府有利益牵缠其中,中央的清理也不过就是一阵风而已,顶多也就是处罚几家走走过场。   但目前土地资源的稀缺和宝贵性,你应该是有所了解的,这个应该是一个大方向,中央在土地资源问题上把绳索收紧这是必然的趋势。   举个例子,西原市从土地资源和水资源的保有量以及人均占有量来看,最多只能有几座高尔夫球场,所以还是要严格把关。”   沈罗安苦笑道:   “省长,其实这一点谁都知道,可是真到了下面有些干部恐怕就不这么想了,你那个区有了,我这个区也得有,而且确实高尔夫球场对拉升地价有好处,这就更让他们有理由了,振振有词称这是为了发展地方经济,自己没有落私人腰包,没从中得利,也就有胆量违规操作。”   陆政东考虑了一下道:   “有这个打算的,还没有付诸实施,或者才刚开头的,这必须要卡住,至于已经建成的违规项目,要查处,难度有多大?我需要你做个评估,我的想法是如果不依靠中央的压力,我们省里能够做得下来,我们就要坚定不移一鼓作气做下去,但是如果难度太大,牵扯面太宽,可能会卡壳,那么我们宁肯不做,等一等,看中央的态度,全力卡住后面这些蠢蠢欲动的!不能破坏高速公路建成之后的经济发展规划。”   沈罗安一听神情不由一松:   “省长有这么个态度,那我这方面就好开展工作了。”   陆政东道:   “我的态度就是必须要遵守中央的相关规定,在这一点上我是不会有任何的含糊的。”   沈罗安一听不由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看来所传不虚,陆政东确实对下面的人要求也很严格,但同时也充分的理解下面的人的难处……   陆政东没过几天,新晋的安新市委书记也揣着一份厚厚的资料进了他的办公室,是关于安新修建地铁或者轻轨的一个初步设想,陆政东若有所思,实际上这份资料在去年罗浮黎就给他提及过,但是他并未太在意,没想到安新工作效率如此之高,现在究竟已正式以规划方案的形式上报到了省政府了。   “有没有考虑过会太过于超前?”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唐中凯是搞建设出身的,在安新曾经分管过很长时间的城建这一块,在陆政东当市长书记的时候啃了不少硬骨头,可以说也是对安新硬件设施的改变起到了很大作用。   唐中凯的工作热情和效率的确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以其风格在安新市委书记这个位置上相当合适,现在的安新还没到小富即安的地步,必须要有这样一个有着强烈务实风格的市委书记来推动安新新一轮的发展。   “省长,根据现在安新城市发展的度来看,我们当初的展望都还有些落后了,我们原来预计八到十年后安新可能会需要承受较大的交通压力,但是现在看来,我们的预测至少提拼了三年,甚至五年,也就是说最早三年,最晚五年,我们安新市区将面临相当严峻的交通压力,所以我们必须要未雨绸缪,提前开展工作。”   唐中凯语气很郑重,脸上看不到以前惯有的轻松随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双方的身份都生了变化的缘故,或许是在陆政东办公室里,这也是唐中凯成为市委书记之后第一次专程来陆政东这里作工作汇报,同时也是来省里参加第一次省委常委会。   西原的城市规划方案国务院发改委也正式批复了,去年开始西原就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的推进建设,这样的城市规划为西原的发展带来的拉动也是显而易见的,不说其他,在房价持续不断的高涨的背景下,就是这样的规划出来的土地收益都是一笔不菲的财政收入。   看到西原奋起直追,安新市里的一班人都是有了一种危机感。   陆政东是乐于见到这样的竞争出现,但这样的竞争必须建立在良性的基础上。   “省长,按照我们安新发展势头,包括流动人口在内的人口增长每年的人口增长都保持在两位数以上,而车辆增长更是迅猛,虽然我们安新市里地面交通建设展也很快,但是对于这样迅猛的增长依然有不少差距,我们担心在未来几年里这个缺口可能会越来越大,安新现有地面交通建设已经是非常努力了,但是现在看来只能算是堪堪够用,而未来几年会很快出现城市拥堵现象,那会削弱我们的城市发展竞争力。现在我们安新也有足够的财力进行这方面的工作……”   “有钱就是不一样啊。”   陆政东笑着道:   “罗善政和马立成还在为财政问题焦头烂额的时候,你唐中凯却在我这里挺胸腆肚的说你们不缺钱,嗯,是不是被西原的发展给刺激了?”   唐中凯笑道:   “西原的新城规划确实对于西原又一个极大的拉动,特别是地价,这是省城的优势。不过我们安新也有我们的底气,我们的信息产业在那里摆着,围绕着这些的一些金融机构比如风投公司、外资银行、担保公司这些新型的金融机构都纷纷在安新落足,而且展得相当好,存贷比例进一步优化,这对于我们安新的中小企业展尤其有利。我们欢迎这样的竞争,这样才会让我们的广大干部群众有危机感。”   唐中凯显得很自信,并不在意西原今年表现出来的咄咄逼人的势头,第一季度安新的增长一样迅猛,而且唐中凯也很有信心在随后三个季度继续稳压西原一头,事实上安新已经把赶超目标定在更高的城市上了。   陆政东见唐中凯那样子,便问道:   “对了,中凯,听说安新准备又搞几个高尔夫?”   唐中凯没想到陆政东突然说起这个,脸色一僵,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省长,是不是有谁在告刁状了?”   “中凯,谁在告状不重要,关键在于你们是不是有这种事情?高尔夫国务院早就命令禁止建设了,安新的三家抢在了国家出台禁止政策之前把手续跑下来的,你们现在又要搞这个高尔夫意欲何为?安新真需要那么多高尔夫来提升城市的档次?   你以为中央天高皇帝远管不到?”   “省长,在您面前我也不玩虚的,安新招商引资是引进了几个高尔夫项目,主要是考虑到我们城市展向东战略度很快,原有三家根本无法满足需求,加上我们有意要用这个高尔夫球场来拉动周边地区开,所以……”   唐中凯见陆政东脸色不豫,也是一激灵。   “中凯,招商引资是好事,但是你也知道高尔夫项目早就被叫停,用什么绿化或者公园项目来糊弄,上边不逗硬,也许没啥,一旦逗硬,弄不好就会成为典型,尤其是安新现在地位,万众瞩目,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从中找出点茬儿来,你们这不是故意往人家手上送炮弹么?”   陆政东垂下眼睑淡淡的道:   “是的,全国各地阳奉阴违搞高尔夫的地方不在少数,也没见谁出问题,我知道你也是心存侥幸,如果是其他城市,我也不会过问这些事情,但安新不一样,你也不一样,你有没想过,你唐中凯难道非得用这样既碍眼又短视的东西来提升安新?那你的格局也就只有安新那么大了。”   唐中凯听得这话心里是猛然一跳,又一热,他自然知道陆政东是在提醒什么。   陆政东也就不再说这事,道:   “不管是轻轨还是地铁,最好要做好充分的调查研究,要综合考虑你们财政支出,不要因为这样的问题耽搁了其他工作需要。”   陆政东顿了一下道:   “特别是和新市长的关系,处理不好的话,对于一个地方的发展是相当有危害的,这方面的经验和教训很多,合则两利,斗则两伤,你现在不是以前的市长,而是班长,要多思考如何处理好两人的关系,还有领导班子的关系,以及一些全局性的问题……”   唐中凯也郑重的点点头,现在的陆政东身份不一样,心思也更不一样,考虑的东西也更深层次,而特别提及和新市长的关系显然也是陆政东自己的一个真实感受。   对于很多在体制中的人来讲,处理事情和处理人际间的一些关系相比,显然是后者更难,安新也好,贝湖也好,之前一直发展滞后,内斗太厉害,内耗太严重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陆政东是不希望安新因为这个又重蹈以前的覆辙……   这种话也只有自己人陆政东才会说得这么透彻,想到这里,唐中凯也正容道:“谢谢老书记的批评,是一语惊醒我这个梦中人,老实说,我到了书记的位置上还没有完全转换好角色,也有些头脑发热,这趟回去,我一定要真正的静下心来好好的思考思考……”      第104章 一杆进洞      常委会的会议室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气势恢宏,但无疑有一种庄重肃穆的感觉,身处其中的唐中凯心里无疑是很激动的。这个会议室,以前常委扩大会议或者有需要他列席的会议他也来过,但此时坐在椭圆会议桌旁的感受却是大不一样,之前他参加这样的会议只能坐个听众,而现在他在这里也是有发言权和投票权的。看着在座的常委,这就是贝湖的核心,列身期间,唐中凯也是感慨万千。   在陆政东调到安新之前,唐中凯觉得他想要当上市长那就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虽然他那时候已经是副市长了,但安新市的干部很少能够提升,就在他以为在正厅级上终老的时候,陆政东犹如一道闪电出现在安新,也让他能够有机会脱颖而出,想想这一切,他依然有种恍然的感觉。   十三名常委,省委书记周书明、副书记省长陆政东、副书记马新忠、詹继东,纪委书记洪志路,西原市委书记罗善政……   唐中凯默默观察着在座常委的表情。琢磨着常委们都是什么立场,其实到了省部这个阶段。除了像他这样烙印很深的少数旗帜鲜明的干部,很多态度都很难琢磨,特别是这样贯彻学习中央领导讲话精神的会议更是很难看出什么端倪。   就好像洪志路,看似和陆政东最近走的很近,但真正在做出决定的时候他又是个什么态度?牵涉的方方面面因太多,实在难以把握。很多东西都是雾里看花,但自己既然到了这样的位置,还需要自己多多去揣摩。   唐中凯又看向了詹继东,詹继东正慢慢喝着茶水,对于这位安新的曾经市委书记,在省里调查张新河的时候他也同样第一反应是不是詹继东又觉得机会来了跳了出来,后来的事实证明他也猜错了,从詹继东在会上很是低调的样子看,詹继东在安新就是陆政东的手下败将,在省里更不敢直接和陆政东叫板了。   不管怎么样,随着罗浮黎高升,唐中凯明显的感觉到了陆政东在省里的地位进一步提升,这其中的很多事情不用讲,大家都明白,虽然从安新调往省内其他地方的干部不多,但由安新调出省外的干部却是不少,而且掉出去都是位置比较理想,比如安俊义是在人事部,罗浮黎更是省长,这里面固然有安新取得重大成功的因素,毕竟出成绩出人才,这是一般规律,但也绝不会有人会忽视陆政东在这中间举足轻重的作用。   和陆政东靠得比较近的干部这几年都发展得很好,对于这一点谁心里都是明镜似的……   只是陆政东却没有唐中凯想像的那么轻松,BOT高速公路的招投标在即,他还得要动员动员那些港资企业,而罗浮黎调任外省的省长,恐怕周书明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到了极大的压力,必然会有所反应。   ……   ※※※   翠湖南郡高尔夫俱乐部,位于西原的南部,边上是翠湖度假山庄,那个时候这周边的土地价格还远远谈不上像现在这样金贵高昂,尤其是向西更是典型的丘陵坡地,西原的一家地产公司就在这里拿下上千亩土地,用于郊区别墅区的开发,低密度独栋别墅、联排别墅、独享中式庭院,各种花式噱头的别墅区让其在这一区域的连续三期开发赚得钵满盆肥,也使得该公司在这一区域拿土地的信心越来越强,胃口越来越大。   即便是在后来国家明确要求禁止审批别墅用地之后,也没有能够挡住其在这一区域的疯狂拿地,即便是不建别墅,随着西原城市化进度加快,这一区域迟早也会成为低密度低容积高品质的居住区,不趁着地价尚低的情况下拿地,那真的就是鼠目寸光了。   一个高尔夫球场虽然投资巨大,但是对周边土地价格的拉动效应却更可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高尔夫球场的建设更多的是跟随着政府的指挥棒在前进,高尔夫球场在哪里开建,也就意味着政府将会有意识的引导开建设向这个方面推进,这事实上也就算是半个政府工程,只不过投资者变成了开发商而已。   在高尔夫球场的建设上不少政府也会给很多承诺,但只要不是真正批下来的项目,这些承诺都无法用白纸黑字确定下来,口头上的东西随便怎么说,在手续上也可以给你办成什么休闲俱乐部,体育俱乐部等等这些名目繁多的项目,甚至也很露骨的表示高尔夫球场都是各级政府心照不宣的事实,但是却绝不会给你一个真正让你放心的文字上契约,这就是隐患。   很多人觉得只要和地方党委政府关系到位,到了真正有问题的时候,自然寻找得到变通方法来解决,没有越不过的坎儿,但是有一句话谁都清楚,但是谁都不愿提及,那就是怕就怕认真二字,如果上面认起真来,那么一切所谓关系人情都会被这些领导干部毫不犹豫的抛之脑后,那个时候他们只会考虑如何保住自己的乌纱帽。   而这家地产公司的老板是个在这方面很有心思的人,当年不怕手续难办繁琐,硬是咬牙把这个高尔夫正式批复办了下来,这样大规模的投入也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而依托这一高尔夫俱乐部,周边地块都可受益匪浅,所以后来不断在高尔夫俱乐部这一块上加大投入,就是要把这一块的公共娱乐和服务功能完善化和优质化,使得这一块的娱乐和健身服务功能辐射到周边开发的住宅区域,从而相互提升品质,实现共赢。   正因为如此,这里已经越来越成为安都市高端休闲和会务所在,甚至连省里边和市里边以及一些商业性的一些小型会议有时候也会选择在这里召开。   高尔夫俱乐部,主要是面向会员开放,一般不接待外边的客人,这里的场地相当标准,而且环境也好,在整个中部都享有盛誉,还承办过一些很有名气的比赛……   一溜的奥迪鱼贯而入,连宝马奔驰在这里都算不上什么,更不要说什么奥迪了,但是俱乐部上上下下却是一派紧张,连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俱乐部真正的老板也毕恭毕敬的迎候着,这不禁让一边练球区的人很是好奇,但一看全是O字车,不由都撇撇嘴,心道不知道是哪个二百五官员来了,但随即一个妖娆的女子一声惊呼:“那位好像是亚洲首富!”   随即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毕竟能够成为会员,到这里练球的至少都是有些身家的人,不由惴惴的看了身边的中年男子一眼。   “不光是首富,是一大群富啊,贝湖省也算是奇葩了,居然用这样的破车来接待这些顶级富豪,贝湖省里那些搞接待的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边上一个显然是有点背景的年轻人看了妖娆女子一眼不禁一笑。   “你说的脑子进水了的似乎是我们年轻的省长啊。能够用奥迪车接待这些大富豪,不是脑子进水那就是超级牛人啊。试想一下,如果没有十足的底气,谁敢这么干?”   一起练球的一个中年人看样子是外地来贝湖发展的企业家悠悠的说道。   年轻人也不禁一笑:   “还是钟叔看问题老辣。”   陆政东肯定是听不到那边说话的,因为那边是完全隔开了的,所以才没清场。   “各位老总,估计走到那里都是豪车接送,就算是我们贝湖倾力找到一些,也不会比人家的更好,更不能喝诸位的座驾相提并论,估计各位也没有机会乘坐我们的公务用车,也就借这样的机会让大家体验一回,如果诸位要是觉得怠慢,那我就在这里给诸位赔罪了。”   “省长先生客气了,说实话,我等估计好真是从来没体验过省部级的坐车,这才叫不走寻常路。如果省长先生要是投身商场,我等都是难望其后辈。”   李先生微笑着一语双关道。   其他各位富豪也都是呵呵一笑。   一行人谈笑着往里面走,到了地方,富豪们都谦让着让陆政东先开球。   陆政东笑着道:   “不怕各位笑话,我对高尔夫是门外汉,也就是和诸位相约之后临时抱佛脚练习了几天。真正的是重在参与了,那我就献丑了。”   陆政东倒不是谦虚,高尔夫虽然是高雅绅士的运动,连杨璐杨雪罗致娴伊莎都在练习,可是他对此却是没什么兴致。   对于习武的陆政东而言,他总认为高尔夫高雅而绅士,在这样山清水秀的地方呼吸着新鲜空气,看着美丽的风景是不错,不过其运动量也就和太极拳之类的差不多,在陆政东看来,这类运动更适合中老年人群,当一个人下意识的选择高尔夫作为你主要的休闲运动方式,也就意味着你对自己的身体机能已经失去了自信,觉得像那种低烈度运动更符合你自己现有的身体状态,这也就意味着心态正在步入中老年。   虽然陆政东不喜欢,但既然是非正式的沟通交流,那也不能弄到会议室里会谈,又要有一个能为富豪们喜欢的、非正式、适合一些交流沟通的场所和方式,贝湖方面为这事也是煞费苦心,最后沟通下来就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   陆政东说着又诙谐的道:   “我可是把第一次都献给诸位了。”   这话让在场的人不禁又是一笑,气氛就显得更为轻松下来。   陆政东知道对于这些富豪而言,赚钱与否是很重要,更为重要的是投资的风险控制,特别是这样投入比较大,资金回收周期长的项目,风险控制就显得特别重要。   为了降低这样的风险,这种项目富豪们往往会采取组团参与的模式,也就是一个项目由数家富豪或者财团共同投资来经营,由于有很成熟的模式,而且大家都是已经很有名望的人谁也不会担心谁在其中有什么猫腻,从而产生矛盾。   即便是通过组团方式降低风险,还是有些风险让他们担心,这里面最主要的就是会不会存在人走政熄的事情出现。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现在内地官员的流动性很大,特别是省部级实权官员流动性更大,继任者往往都是又搞一套,把前任者的丢在一边,弄得不少商家和投资者是苦不堪言。   陆政东主要就是要打消他们这方面的疑虑,这方面贝湖方面也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比如最让他们头痛的一些审批手续从立项到国土用地贝湖省里面已经是跑得差不多了,而在政策连续型方面也以地方法规的方式在人大走程序,以法律法规的方式予以明确……   大家就在这样。   陆政东虽然挥杆的姿势还算是不错,不过力度还有落点的掌控都很一般,好在看样子是经常运动的缘故,力度还是有点,而且陆政东的悟性还真是不错,是一杆比一杆打得好,加上大家也不至于使出全力,这也让他不至于落后太多,不管怎么说水平都实实在在的是一个初学者的水平。   大家都在这样的氛围中交了底,来到最后一洞时,很多富豪们关心的关键问题已经交流的差不多了,陆政东心情也是非常不错,挥起杆奋力一击,白色的球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直接上了椰岭,只是白球距离球洞的方向还是有些偏,让众人感到有些惋惜,毕竟这球的力度角度都还是很不错的。   “省长先生是越打越好,这一洞一定会低于标准杆,甚至有可能是小鸟球。”   旁边的郭先生笑着道。   其他贝湖省里的人和富豪也都纷纷鼓掌,能够打出这样的球,对于经常打球的人来讲也是好球,确实也是非常不错的。   这边的热闹劲也吸引了周边其他人的目光,由于是这样的俱乐部安全不存在问题,所以也没有实施那些扰民的清场措施。   陆政东一抬头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差一点错过了最美好的景致。   不远处陆政东发现一堆熟悉的身影,陆政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罗致娴和伊莎,两人走在一起简直称得上市一对姐妹花,罗致娴脑后秀发梳成一个相当漂亮的马尾巴,而伊莎则习惯性的将头发挽起固定在脑后,两人都是将短柚衬衣换成了长袖的高尔夫球衣,这样的服装总是有些保守,但依然在这孟夏时节尽显曲线玲珑的身段。   从个头上来伊莎要略略高一点,身材也更显得刚劲婀娜,她的身材总是保持着一种旺盛的活力,从她那健美匀净充满弹性的大腿就可以看出来。   高挑的鼻粱配上丰实的红唇,再加上那蓝色的眼眸,富有韵律感的步伐跳动,总让陆政东想起《时尚》杂志上那些外籍模持的形象。   相较于伊莎的异域风情、冶艳婀娜,罗致娴多了几分柔媚,比起伊莎要稍稍矮一点的罗致娴也有一米七四,典型的江南碧玉面容再配上高挑俏丽的身段,一个马尾巴红扑扑的娇靥在阳光下显得那样青春动人,鼻翼的细微汗粒儿更平添了几分娇俏,让罗致娴显得年轻了不少。   罗致娴和伊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陆政东,两人也很清楚不能盯着陆政东看露出异常的神情。   “罗姐,你看他的表情,是不是很有特色?”   伊莎低低的对罗致娴说道。   从侧面看过去,陆政东时而凝神思索,时而侃侃而谈,时而微笑,还配合着一些手势,表情的确相当丰富,显得挥洒自如。   “是不是这点让你也陷得无法自拔?”   罗致娴瞥了一眼伊莎,轻轻一笑。   犀利的言语让伊莎原本渐渐恢复正常的脸庞顿时又红了起来,一边摇着头叹息:“怎么,自己都陷进去了,还害羞?”   伊莎在罗致娴面前还是有些扭捏,罗致娴也不禁一叹:“情这个东西,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这种事情也不是用理智来解释得了的。既然知道他的身份,也就只能这样相逢装作不相识的自觉性,我们是好姐妹,这样的事情得要习惯。”   伊莎默默的点点头,她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和陆政东在一起她获得了很多,不管是从物质上还是精神上,只是,和陆政东一年也难见一次,这也让她尝到了枯寂的滋味,人生总是这样,当你在得到很多东西的时候,总是会失去很多……   伊莎正想着,突然听到不远处响起一片惊呼声,只见陆政东击出的球在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之后居然直接进洞!   一杆进洞,这是最顶尖的职业选手也很难做到的事情!   伊莎不由也是目瞪口呆的愣在那里,好一会才道:“你不是说他不是根本就不会打高尔夫吗?怎么会……”   罗致娴看着欢呼惊诧的人群,也不禁道:   “看他样子确实是不怎么会,可他就是一件进洞,谁知道怎么回事呢?在他身上,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刻会有什么奇迹出现。”      第105章 荒诞之梦      陆政东也没想到居然会一杆进洞,不由笑着道:“看来有时候打高尔夫也和打麻将一般,新手手气都比较好。”   “这是好兆头啊!”   几位富豪都不由微笑着道。   陆政东知道很多港商都对风水鬼神之类的东西有些迷信,这样的事情在他们看来是非常好的事情,预示着他陆政东能顺顺利利往前走,前途是一片光明,这同样会对他们的陆政东知道很多港商都对风水鬼神之类的东西有些迷信,这样的事情在他们看来是非常好的事情,预示着他陆政东能顺顺利利往前走,前途是一片光明,这同样会对他们的决定有一些暗示作用……   决定有一些暗示作用……   晚上,贝湖省委省政府也以非常高规格的待遇为这些港商富豪举行了晚宴,周书明、陆政东等贝湖省里的巨头们都出席了晚宴。   由于沟通得非常顺畅,关于贝湖几条高速公路的BOT事情大原则上已经确定了下来,不过对方肯定还要进行极具专业水准的风险评估才会做出真正的决定,而这样的评估有些贝湖方面会知道,有些根本就不曾知晓。   总之,这件事情已经进入了一个正式的轨道……   半闭的空间里,飘起淡淡的香气,昏黄的灯光,轻柔的乐曲,不经意间营造出轻松随意的氛围,陆政东看着对面的柳烟滢,体态丰盈,却有着束手盈握的纤腰,脸上虽然未施粉黛,肤色却如美玉般莹润光泽,小巧的鼻梁,樱红的薄唇,两道远黛般的长眉下,是漆黑闪亮的眸子,眸光如有实质,似水波般静静流淌,而那光洁整齐,一丝不乱的发髻,没有半分杂色的白色套装,这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的宁静,整个人如同一束秋天的菊花,端庄秀美之中依然有那么一丝冷清,或许是因为采访的缘故,前襟上淡淡的褶皱和花边的点缀,又为这份宁静增添了些许生动。   算上这次,和在京城中吴教授家里,陆政东也见过柳烟滢好几次了,但每次的相遇,都令陆政东产生恍惚的幻觉,柳烟滢的美如镜花水月,是那样的不真实,即便是身在面前,也如同远在云山雾海之间一般,总是让他无法看透。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陆政东却觉得对面的女人是雾气凝成的,飘渺而迷离。   柳烟滢又去工作了,想来也是想用工作来逐渐走出那样的心境,但从眼前来看,这样的效果并不是太好,陆政东也不由一声叹息,看来柳烟滢还是没有走出来。   似乎感受到了陆政东的关切,柳烟滢轻轻地垂下头,接着伸出白皙细嫩的右手,拾起碟中那柄精致的银勺,探进杯子里,轻柔舒缓地搅动着咖啡,褐色粘稠的液体便如同光滑的绸缎般,在莹白的杯壁上微微转动起来,里面飘出丝丝缕缕诱人的清香……   陆政东也问起了吴教授的近况,吴教授依然还是关注着经济领域的事情,在这上面倾注了很多心血,但毕竟岁月不饶人,听柳烟滢的意思是吴教授的身体也是明显的越来越不如从前了,吴教授年轻的时候吃过很大的苦头,身体也受到很大伤害,这一上了年纪,很多后遗症便出来了,而且吴教授在很多事情上太较真,闲不下来,依然操劳肯定对身体也没好处,从理性的角度讲,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可是从情感上讲,陆政东依然希望吴教授能够如同他第一次见到的那样始终是一个精力充沛,对事业永远充满热情的人。   吴教授对于陆政东而言,总是有多重情感的,在跟随吴教授学习之前,他事实上并没有成体系的经济思想,基本上都是按照历史发展趋势和记忆中的东西来做的,从跟吴教授学习之后,渐渐才有了自己成体系的东西,从这个意义上讲吴教授作为他的导师让他在这方面的造诣上了几个台阶,也让他能够在更高的位置上能够对经济工作游刃有余。   而吴教授在是他经济上的导师的同时也是朋友,两个人可以完全无拘束的讨论任何问题,包括一些很敏感的问题,在这个时候两人都会不自觉的忽视对方的身份,他也不会拿吴教授当教授,吴教授也不会当他是什么官员。   还有一点对于陆政东来讲就更为特殊,对于从小失去父亲的陆政东而言,父爱是一种传说,只是存在于他的臆想之中,有时候他也不可避免的会根据母亲的描述想一想父亲如果不那么早就被迫害致死会是什么一个样子,特别是自己的小孩也即将降临的时候这样的想法就显得尤为强烈……   陆政东这样想着,气氛就一下沉默了下来,柳烟滢顿了顿,看了陆政东一眼,便用轻柔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陆省长,谢谢!”   陆政东微微一笑道:   “你太客气了。采访还顺利吧?”   柳烟滢之所以出现在贝湖,自然是冲着富豪们而来的,特别是冲着李先生来的,李先生现在逐渐在把重心放在事业传承上来了,在规划着他的退休生活了,所以最近以来,鲜少在媒体上露面,更没有接受过记者的专访。   而柳烟滢则是希望能够用一次极具分量的主持采访回归她的主持工作,所以找到了他,陆政东自然是义不容辞。   “非常顺利,李先生本身是个很随和很友善,也是非常睿智的人。”   柳烟滢淡淡一笑说道。   柳烟滢一笑顿时整个人一下就变得更为生动起来,只是这一笑太过于短暂,瞬间又恢复了那种清冷。   “这也得归功于你深厚的功底,以前我也挺喜欢看你主持的节目,当然也只能是空闲的时候看看。”   柳烟滢微微摇了摇头:   “在我感觉中那已经是很久的事情了,真正重新复出,有些找不到那种状态,要不是李先生真的很睿智把我带一带,这样好的机会我说不定就搞砸了。”   柳烟滢声音里带着一丝惆怅,端起杯子,凝视着对面墙壁上的一幅壁画,看得出来柳烟滢有些苦恼,陆政东也清楚柳烟滢的症结在什么地方,柳烟滢复出的目的是为了忘却,这种下意识的东西让她始终难以有一个很平静的心境,自然就很难找到之前的感觉了。   只是这样的话题显然过于沉重,陆政东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解,转而问起了。   却见她的神色有些黯然,猛然醒悟,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于是问道:“竹儿还好吧?是不是还再说我是回答不出问题落荒而逃不敢见她?”   想起那小丫头,陆政东就不由笑了起来,竹儿那小丫头实在是太过于古灵精怪,脑袋里十万个为什么,没人能知道下一个为什么是什么,就算陆政东能够在各种场合挥洒自如,但在这小丫头面前有时候有些问题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者说越是回答,越是更难以回答。所以有时候就采用拖字诀,说下次再回答这些问题,只是他这个下一次在他离开京城之后就没有下文,雪玉有时候去看她们的时候她还是记得起的。   “她啊,还是那么调皮捣蛋,幼儿园的老师有时候也是被她问得哭笑不得,你也别往心里去。”   说起竹儿,柳烟滢的神情似乎一下才变得温和了起来,眸子里有了淡淡的笑意。   陆政东一笑:   “呵呵,竹儿那么可爱,看来好久回京城得要专门去看看她,陪她玩玩,不能失信于人。”   柳烟滢迟疑了一下,想到陆政东这么忙,本想替竹儿弯矩,可是一想到竹儿和陆政东在一起真是很快乐,和他在一起真是很疯,而陆政东也丝毫没有省长的架子陪着她疯,任由她追逐着在草坪上飞奔,甚至骑在他脖子上,任由她在他身上捣蛋。   看着竹儿是那样的快乐,她实在是不忍心陆政东的这个提议……   和陆政东的见面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陆政东就有事歉然离去,回到房间里,柳烟滢便给家里打电话,听她说见到陆叔叔,并且陆叔叔说有空回京城会陪她玩,听到那边竹儿高兴得似乎要把房子都要掀翻一般,柳烟滢也不禁莞尔……   只是一会之后,柳烟滢抱肩站在落地窗前,凝望着窗外的夜景,久久的没有睡意……   忙碌了一天的陆政东很晚才睡下,他的睡眠一直都很好,一般睡下之后都会进入深度睡眠,很少有做梦的时候,可是今晚陆政东却是做起了梦。   梦境中陆政东正和柳烟滢说着话,而柳烟滢则是一身古装,陆政东看着古装的柳烟滢不禁有点诧异,只是不经意间却发现自己也是一身古装,却是一平头,显得有点不伦不类,正觉得好像间,突然轰隆一响门被碎裂,一个拿着巨大的斧头凶神跨进院里,斧刃上发出妖异的光芒,大叫一声:“柳烟滢!纳命来!”   直接就杀向柳烟滢!   陆政东一见自然是想挡在柳烟滢身前,就欲把这家伙打出去,谁知一动周身酸软,怎也使不上力,啪!一声直挺倒地。   反倒是柳烟滢见他仆倒,忙不迭回头:“政东!”   火光映亮白皙玉靥,满面都是忧急,长身挺剑,刺向对方,对方被引得一偏,搁腰砍断了衣柜。她身后便是陆政东,柳烟滢一步也不敢退,剑刃斜挑,如雨尖打落荷塘,不等其回身,又是一招应手而出!   对方应变不及,肩背上吃了几记剑点,挑飞的血珠离体化烟,剑创便即封口,根本算不上是伤,对方马上还以颜色,巨大的斧刃一挡,数十记剑雨铮铮錝錝碎在刀上,砸出无数耀眼火星!   陆政东不由呆呆的看着变身武功高强的柳烟滢,很是有些吃惊,也为柳烟滢担心,对手显然比她更胜一筹。   柳烟滢穿着对襟襦裙,纱质上襦较寻常女子所着较厚,以抵施展拳脚时的磨损,一被汗水浸透便紧贴肌肤,玉一般的莹润肌色透出湿纱,双肩、背门形同半裸。   上襦里是一件大红软缎抹胸,质地厚滑,穿起来十分舒适,可软锻不易渗汗,被香汗浸透的部位颜色变深,便如熟艳香甜的枣泥一般。   颈额间不住淌下液流,抹胸的缎面清楚浮凸着两只熟桃顶端绷出两枚樱核儿,随着挥剑的动作剧烈弹跳,汗渍以极缓的速度渗出,浑圆撑饱的缎面仍是柔光滑亮,分外骄人。   “你……你还好么?”   柳烟滢百忙中不忘回头,甩飞湿发,提声叫唤。   “没……没事!”   陆政东总算调匀气息,拄剑撑起,单膝跪地。   “快走!”   陆政东也知道唯有他脱离战团,她心无旁骛,还能支撑得久一点,不然两个人都得交待在这里。   陆政东心里很是有些憋屈,本来应该英雄救美,结果怎么成这样了?   何况他这一走,也只能是暂时缓解而已,毕竟对方很强,柳烟滢也不是对手。   陆政东突然想起一计,奋起余力,喊道:   “退……退回来!我有办法!”   “你连起来都有困难了,还逞什么强?!”   柳烟滢很是着急的叫道:   “你快离开!”   柳烟滢分神说话间差点被削中,裙脚“呼”一声燃起火星,险象环生。   “你先走,我快顶不住啦!”   “你退回来,我有法子对付他!”   陆政东低吼着,但中气不足的声音实在缺乏说服力,柳烟滢被他这样一扰乱心神,被对方一下击中震飞出去,湿漉漉的娇躯正撞进陆政东怀里:陆政东横手一抱,用半边身子遮护玉人。   “你……”   柳烟滢气急败坏,无奈这一击扭了腕子,软绵绵地挣脱不开陆政东的手。   “噤声!”   陆政东双眼盯紧前方,凝神摒息,神情无比专注,柳烟滢看得呆了,一时竟忘了害羞生气,直到对方如同泰山压顶一般朝他俩扑来才回过神来。   千钧一发,陆政东长身而起一刺,剑尖“锵”正中对方手中的武器对方刀上妖异的颜色却自剑尖透入,顺着剑上细纹倒灌而回,刹那间,剑身的纹路仿佛被异能填满,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那凶神恶煞的家伙顿时浑身剧颤,肌肉坟起的身形仿佛缩小些个,油亮的铜色肌肤也失去光泽,口中迸出痛苦的低吟,摇摇欲坠,对方反被那妖异所制,机会稍纵即逝,陆政东再不犹豫,用尽力气起脚一蹴,正中对方丹田气海,踹得他向后倒飞,整个人撞倒半堵焦墙,被残砖碎瓦埋入烬堆,终被制伏!   柳烟滢惊讶之极,怔望着陆政东,还未惊喜,力战后的酸、疲、酥、软一下子交缠涌上,臂撑一乏,汗湿的温软娇躯偎入陆政东怀里,再不挣扎。   “你怎么会这么厉害?……”   柳烟滢一双秋水明眸睁得圆亮。   陆政东信手比划,柳烟滢目不转睛地仰望,云鬓凌乱的俏脸衬与出神的模样,明艳不可方物。陆政东偶一察觉,顿有些恍惚,忍不住问:“我……我脸上怎么了吗?”   “嗯?”   柳烟滢回神大羞,心里怦怦直跳,忙别过头去。   “没……没什么。”明明没有生气,却忍不住板起了俏脸。耿照不明所以,凑近问:“我又惹你生气啦,柳主持?我……”   一听柳主持三字,柳烟滢咬牙道:   “你知不知道方才那样有多冒险?万一……万一从以前就这样,总不听人说,轻易犯险,一意孤行!”   柳烟滢随手将湿鬓往耳后一撩,露出半截雪颈,道:“万一是伤了你,我……我……”   忽被什么塞住了胸臆,再说不出话来。   “我只是想救你!”   陆政东淡淡的道。   “我不要你冒险拼死!”   柳烟滢眼中水精似的泪珠不住打转,咬唇道:“我是你什么人?你干嘛为我拼得一死?我自己救自己,不用你来逞英雄!你什么都不是故意的,都迫不得已,这么大公无私,怎不去救别人,偏偏来救我……”   柳烟滢浓睫眨了几眨,泪水终于扑簌簌地滑落粉颊,双肩一软,垂颈抽泣:“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可恶……可恶!万一你死了,我……我该怎么办?我还有好多话不知怎么跟你说,竹儿好喜欢你,我怎么对她交代?还有雪玉,我……呜呜……”   陆政东不由握着她浑圆的肩头,微微拉近身来。   柳烟滢忽觉惊慌,扭头欲避,却反将撩开湿发的雪腻粉颈凑上,混杂了轻潮薄汗的温泽透颈而出,她“嘤”的一声,心中气苦:“你……就会欺负我!”   左掌按他胸膛拼命撑拒,又推又打,尖叱声惊惶失措:“不要……不要!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放……我不能对不起……”   柳烟滢越喊越是无力,臂儿娇疲,避不开也不想避了,双唇终于失守,仰头任他轻薄。   陆政东俯吻着怀中玉人,但觉她温软凉滑的唇瓣沾满泪水,滋味苦咸,四唇紧贴片刻,才循着泪痕一路向上,啄米似的轻吻着她温热的眼皮。柳烟滢不住轻颤,仰着头依偎在他怀里,闭目流泪……      第106章 功高震主      陆政东俯吻着怀中玉人,但觉她温软凉滑的唇瓣沾满泪水,滋味苦咸,四唇紧贴片刻,才循着泪痕一路向上,啄米似的轻吻着她温热的眼皮。柳烟滢不住轻颤,仰着头依偎在他怀里,两行珠泪却滚下面庞:“我口口声声劝别人要坚强,可自己……”   说着,转过一张迷离的眼眸道:   “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陆政东摇了摇头,正色道:“怎么会?”   柳烟滢低垂粉颈,半晌才低声道:   “你……能不能……让我别这么害怕?”   说到后来声如蚊蚋,连颈根都泛起一片酥腻娇红。   陆政东看得心下怦然,定了定神,点头道:   “一切有我。”   说着轻轻将柳烟滢搂倒。   柳烟滢惊呼起来,手推他胸膛,一手死死捂着胸前,慌道:“不……不要……”   陆政东动作很轻,却不容丝毫反抗,搂着她浑圆的香肩,轻握住她捂着胸口的右手,缓缓拉开。   柳烟滢入他怀中,顿成一只雪酥酥的小白羊。他左手环过她的肩头,既轻柔又霸道的扣住了她的右腕,柳烟滢咬着樱唇,下颔抵紧肩窝锁骨,陆政东的手只要一动每一拔她柔躯便会一颤,“唔”的一声逸出娇哼,死死咬住不肯出声。直到陆政东的手不规矩的向下的时候才坚决阻止住。   “我好恨我自己,怎么会这样,我这样子怎么对得起雪玉妹妹,怎么对得起竹儿,怎么对得起东源,我怎么能这样,我怎么能不这样,……”   柳烟滢幽幽的说道。   陆政东也抬起头道:   “我看到你郁郁寡欢的样子真是受不了,心里唤了几千几百次,只要希望你能开心的笑着……”   柳烟滢一听浑身剧震,撑坐起来。两人凝目相对,默然良久,四只手掌缓缓翻转,密密交埋,虽置身残垣断壁之问,却觉什么都不存在一般,说不出的温馨。柳烟滢露出羞涩的笑容,怯怯伸手,犹豫了一下,才轻轻抚上陆政东的面颊,歉然道:“对不起?”   陆政东摇摇头,覆住她滑腻的手背,指尖不经意在敏感的指缝间挑捻,抚得柳烟滢缩颈细颤,肌肤泛起一片娇悚。   刚经历过死亡的巨大威胁,一股莫名的依恋倏地攫取了两人的心,紧贴的身体滚烫无比,肌肤彼此烧炙着,气息都不禁为之一窒,一种暧昧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两人指尖交错,擦滑着掌心指背的小动作飞快累积增温,最是挑动情欲。   柳烟滢回过神时,陆政东已将她按倒在地上,抚着紧贴肌肤的衣裳,饱尝了起伏剧烈的曼妙曲线,端丽的柳烟滢呜咽一声,刚刚的武功高绝的侠女变得柔顺无比左臂死死勾着陆政东的脖颈,仿佛要将自己全融进他怀里,两人饥渴地吮着、咬着对方唇瓣,身子紧合。   被堵住嘴唇的柳烟滢呜呜娇吟,欲扭头喘气,似乎又舍不下逼人的快美,贪婪地索吻,娇躯绷如满弓,紧并着膝盖屈腿高举,连带将陆政东的手也提上来。   呀的一声,柳烟滢纤腰拱起抛落,终于松开他的嘴唇,闭目颤抖。   疼……悠断的吐息更添魅惑。   陆政东再也忍耐不住,伸手去掀裙裳。柳烟滢一痛回神,总算清醒了些,左手五指将他的魔掌死摁在腿间,不让解开裙子,羞急咬唇:“不……不可以!现在不可以在这里……不要……不要……”   陆政东见她衣鬓狼籍、软语央求的模样,胸口无来由地一疼,神智略复,满腔欲念却无法立刻平息,紧搂着她去衔唇片,湿腻腻地深吻了几口,两人吻得如胶似漆,分开时犹牵着一条晶莹液丝,闭目抵额,才得稍稍喘息。   好一阵,陆政东才道:   “那换了别处,你再给我……”   柳烟滢羞不可抑,竟没有说不好。   忽听一人阴笑声响起:   “精彩精彩,这样的画面真是太精彩了……柳烟滢,你坏了我大事,陆政东你更可恶,我一直很容忍你,容忍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坏我的事,把我的事情搞得一团乱……这种事情也就到今天为止,哈哈哈哈哈死到临头了你们还在这里干这样的勾当,你们看谁在我手里……”   赫见一人打着灯笼走入院门,模样极为吓人,而更让陆政东吃惊的是那吓人的怪人从身后提出一个绑得像粽子的小人儿,柳烟滢一声惊呼:“竹儿……”   陆政东看着竹儿也就两个眼珠子能转动,完全没有了昔日的灵动,似乎是被什么药物控制了一般,倏然一惊,一下就醒了过来。   原来是南柯一梦!   陆政东睁着眼睛不由也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对于柳烟滢,他从来就没有其他什么想法,不说别的,就是柳烟滢是吴教授的儿媳这一点,他就从没有过这方面的任何念头,更何况柳烟滢用情很深,用情很专,在这样的年代,弥足珍贵,陆政东也是很敬重她这一点的。   陆政东没想到居然会做这样的梦,不禁摇摇头,也没太当回事,毕竟就是一个梦,根本就无法说明什么事情,也就起身起床洗漱去,今天他还要忙,除了日常工作很紧凑外,全国总工会的领导到贝湖来考察,他还得要准备……   ※※※   贝湖宾馆的会客室中笑声不断,陆政东与来贝湖考察的全总第一副主席肖兴贵谈笑风生,在座的还有随同肖兴贵来贝的职工权益、法制等干部。   政治局委员、全总主席何世龙基本在养病,肖兴贵实际主持全总的工作,在被视为十几年来最有开拓精神的副主席,这样的安排实际就是为接替身体有恙的何世龙做准备,大规模的国企改制基本完成之后,遗留下来的一些历史欠账和一些老大难的问题也就显得特别突出,这方面的矛盾也比较尖锐,作为实际负责工作的副主席、以及最有希望接任主席的人选,肖兴贵无疑也是处在风口浪尖之上。   在去年年底,肖兴贵撰文提出国家应该采取措施改善依然居住在棚户区的城镇职工为主体的城镇困难职工的基本住房等基本生活条件作为解决国企困难职工生活基本条件的突破口,缓解全国困难职工生活困难的实际问题,从而促进科学发展和和谐社会的构建。   积极推进这项工作的肖兴贵看着陆政东转给他的一份贝湖省贝湖省发展分析报告却有些吃惊:“你们准备拿出这么大的资金来搞这个?”   报告是贝湖发改委、财政厅、政策研究室等部门牵头,在广泛的座谈会基础上形成的一份文件,这份打给陆政东的文件提议在贝湖大力以改造棚户区助力资源型城市和城镇的转型和升级,棚户区改造的资金配套资金由政府和一些大企业买单,这也是大企业回报社会的一种方式,当然,一切采取自愿原则。   虽然棚户区改造安新算是全国最早提出的城市,但真正做得最快的则是老工业基地,不过期投入的资金也不是很大,改造的棚户区也不是太多,而贝湖的这份建议书,却提议新一年开始贝湖要拿出相当的资金来做这个,并且会逐年递增,也不怪肖兴贵看到后有些吃惊,毕竟陆政东拿给他看就说明陆政东一定程度上认可了这份建议。   肖兴贵是知道陆政东在棚户区改造上的态度的,国内最早真正提出成片改造棚户区的就是在陆政东主政安新的时候,那时候安新还处于比较困难时期,并一直坚持下来,成为全国最先一批完成棚户区改造的大中型城市,这也成为安新一道独特的城市风景,这些地方的改造和规划也促进了安新城市和经济的发展。   而现在,很明显陆政东又想在全省推广他在安新的经验,打造他理想中的棚户区改造。   肖兴贵微笑着看向陆政东,说道:   “问君能有几多愁,资金让人愁上愁,这基本上是各地省长市长们的口头禅了。”   肖兴贵显然是有感而发,显然他提出全国要加大棚户区改造的力度响应者寥寥,这里面原因很多,对于各地来讲,不管是发达地区还是落后地区,财政资金总是会倾斜那些能够对GDP有直接贡献等吹糠见米的领域。而对于棚户区改造来讲,显然不属于此列,当然在财政资金上很多省市本身也不宽裕,如何解决棚户区改造的资金来源就是一个问题,从长远看,虽然棚户区改造最后可能会收回成本并创造较好的社会价值和财富,但棚户区的改造初期无疑使需要政府大量财政拨款,有些地方就因为这方面入不敷出,最后棚户区改造完全失去本来的意义。   安新当年虽然条件不算好,但经济处于高速发展期和城市扩展期,政府可以投入财政拨款来支持棚户区改造,实际也是实现城市的升级,但贝湖显然没这个条件来推动全省的棚户区改造,这才有人提出部分资金可以向贝湖的大企业募集。企业本就应该有回报社会的责任感,而共和国的很多企业,缺失的正是这种责任感,很多企业最热衷的就是做慈善,实际上也不过是沽名钓誉而已。   其实陆政东要专家们详细研究过,如果土地出让净收益中安排的住房保障资金比例高,简单说就是政府出售商业性用地的收益中拿出一部分来支持棚户区改造,加之地产开商不从中谋取很大利益,再在棚户区改造中适度搭配商品房的比例,通过多种方式筹措资金,这样分步走分阶段来推进棚户区的改造在资金上就不至于太过吃紧。   说到底这份报告看似是下面相关部门和专家搞出来的,实际上还是陆政东的授意。   “有人讲书到用时方很少,对省长市长来讲是钱到用时方恨少,财政资金就算是那些富得流油的省份都是觉得‘地主家也没余粮’。这个问题就看怎么看待,在我看来,资金问题只要想办法,应该是能够解决的。”   陆政东微笑着说。   肖兴贵也是连连点头:“是啊,在这方面我是完全支持贝湖的。”   陆政东笑了笑,拿起了茶杯。   虽然获得了全总高层口头上的支持,但在陆政东意料之中,这份建议遭到了周书明的反对。   贝湖省上半年GDP逐渐把秦山省甩开,这让全省机关都洋溢着一种宽松的气氛。   而在贝湖省委的书记办公室中,空气却仿佛凝固了一般,周书明一口一口的吸着烟,默默看着几部门搞出来的《贝湖省棚户区改造可行性报告》,这个报告他早有耳闻,来他耳边吹风的人更不在少数,但没想到陆政东动作很快,竟然这么快就拿来给他看。   “这个投入是不是太大了?”   周书记终于放下了手上的报告,沉吟了一下才缓缓说道。   陆政东笑了笑道:   “开始的力度就要大一些,除了安新,省内棚户区改造才刚刚起步,省里初始力度不大一点,下面更不会重视。”   周书明眉头一皱:   “我担心的就是这点,我们贝湖省比不得其他省份,底子薄基础差,在这方面投入太大势必会影响其他方面的投入,从而影响到全省发展的节奏,那就得不偿失了。”   陆政东笑道:   “有棚户区的势必就是原来的工业区,除了安楠情况特殊之外,其他的地市都是工业基础比较好的,经济比较雄厚的,实际上棚户区的改造也不应该孤立的来看待,棚户区的改造其实也是城市发展的一个组成部分,不可能完全回避得了,这实际上也是推进贝湖经济发展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   周书明摆摆手:   “恩,贝湖处在发展的关键期,毕竟这也是一项大工程,我看这事再多做做调查研究,多从整体上思考一下,还是要把论证的工作再做得充分些再做决定比较好……”   陆政东就拿起茶杯喝茶,显然周书明对于此事是不赞成,对于周书明的反对,陆政东也不意外,陆政东从就任贝湖副省长开始精心进行的经济布局的东西开始逐渐发挥出效果,贝湖的经济增长开始提速不说,高速公路网的建设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全线启动、全省创建名优企业成效显著等等,最近可以说是风头正劲,功高盖主自古有之……   陆政东也很清楚,仕途之路艰涩难行,危机四伏,政情变幻多诡谲,为人处事一定要低调,只有谨言慎行,才有可能在这条漫漫官道上走得更远些,并且,很多时候,示弱比争强更有利于击败对手,这就是低调做人带来的一大好处。   低调做人其实是一种人生智慧,也是一种极高明的处世之道,许多有所成就的人,大都熟谙此道,而往往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就会越低调,那不是在故作神秘,而是一种长期养成的习惯,许多人都是靠着这种良好习惯,才在险象环生的环境里生存下来,当别人折戟沉沙之时,他们却能化险为夷,最终成就一番事业。   但有时候也不能完全滴水不漏,在必要的时候露出一点小小的破绽,迷惑一下对方其实也是不错的……   周书明明确的表达了不同意见,却是没把话给说死。   因为他有些琢磨不透陆政东的意图,陆政东提出的棚户区改造肯定是不受下面地市头头脑脑们待见的。   贝湖现在发展势头很不错,这个时候大家都被调动了起来,谁心里是不乐意把大笔的资金投入这个方面的。   这一点一向都是很精明的陆政东不会不知道。   面对庞大的官僚体系,无论个人做到了多高的位置,都是渺小的,它就像一个不可战胜的怪兽,在尝试着改变它的同时,千万不要忘记,它可以随时张开嘴巴吞噬掉任何不敬的人,在没有足够的把握前,不要触动既得利益集团,那是天底下最危险的事情。   陆政东应该也是知道的,可陆政东知道这些还坚持这就有点让人云里雾里的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似乎不是陆政东的风格,陆政东还是更擅长于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想到这里周书明心里也是微微一叹,虽然他是清楚了陆政东是采取的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却是依然无法阻止陆政东这样一步步的在省里树立起极高的威信。   陆政东这么做,说不定有什么奇思妙想的后续手段。   事情反常即为妖,他不得不注意。   陆政东现在在贝湖干部群众中的威信有多高,周书明自然是心知肚明,要是他在应对上再出现什么偏差,陷入被动,那更会对他极为不利。   官场上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简单到谁真正权力最大,谁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说复杂也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便是位高权重的省委书记,也需谨慎行事,不敢有丝毫懈怠,个中微妙之处,非局外人所能体会……      第107章      陆政东和周书明之间的分歧下面的地市的干部自然很快就注意到了,不少干部都在琢磨着琢磨着怎么把棚户区改造和本地结合起来,也有的在等待陆政东又有什么锦囊妙计能够解决这个老大难问题。   对于省里的那些大块头而言,更为关心的不是棚户区改造本身,而是周书明和陆政东之间因为这样的分歧出现博弈从而对全省政治格局产生什么样的结果,以及会对自身有什么影响……   一直留守在省委大楼办公室里的梁先学看到桌上的电话。电话铃响了有几十秒钟,梁先学犹豫着都没去接。他不是不想接周书记宸的电话,而是有一点怕接詹副书记的电话。   詹继东现在是只要他不在周书记身边,他就会打电话“随意”聊聊。   这种随意的聊聊中,他总会有一些收获,比如高尔夫俱乐部的会员卡,他和姚芳菲幽会的香巢等等,当然每一次詹继东也会关心一下周书记……   每一次,他的脸一阵阵燥热,心也怦怦乱跳,慌慌地只能呆坐着。   可随后又是一次次的无奈,其实这些事情对于一个省委书记的秘书来讲,只需要暗示一下有些领导就行,可是那些个亲属也正是觉得他是省委书记的秘书,要求也就很高,而周书记在这方面对他盯得实在是太紧,所以……   梁先学的心绪很复杂,难怪有那么一句顺口溜讲,“人有四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一起同过窗”,相识于微时,真正的老朋友;“一起扛过枪”,共过生死;“一起嫖过娼”,大约是彼此间完全没有了秘密的意思,而“一起分过赃”,就是某些事“天知,你知,你知,我知”,可以抱成团做坏事,然后大碗喝酒、大秤分金,成“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在体制内这四铁,越往后越铁。   詹继东为什么要这样他心里清楚,詹继东不过是困兽犹斗,因为能否熬到封疆大吏的位置,与他这个小小的秘书并无太大的关系,甚至与周书记也没有太大的关系,这根本不是他们所能决定的,决定这件事的只有一个地方,就是中南海的勤政殿……   梁先学在胡思乱想中还是接了电话,电话是周书明的司机打来的,告知他可以正常下班,这才让梁先学如释重负,想起还有一个推脱不得的饭局,也就起身出了门……   几盆鲜花花开得妖娆,渐次渐变的紫红花朵娇小柔软,树枝花间尽是彩蝶翩翩纷飞,细腰蜜蜂上下萦绕,满院娇艳弥漫着整个院子。   碧莹莹的池中养着数十尾红、白色的小鲤鱼,间或有花斑纹等珍品,正在阴影和光波交接的清水中来回穿梭,游曳的格外的欢快。   “扑嗵,扑嗵!”一粒粒小丸子被人抛到水中,鱼食入水即散,惹得小鱼们争先恐后的游过来抢食,迅速的拼凑成一簇圆形花状。姚芳菲倚着栏杆出神,有一搭没一搭的丢撒着,索性将剩余的鱼食随手一抛,心思却不知飘到何处。   姚芳菲有过男友,在常人眼里前男友还算不错,在事业单位上班,男友的父亲还是区里一位退休的副局长,但是就是那个已经退下去的局长和他的老婆却总是瞧不起来自小县城的她,甚至还有她的姐姐,就是她的那个前男友也是在她面前优越感十足,最后分手也就是自然的事,当时她也是伤心了一阵,但认识了梁先学才发现当初的自己完全就是井底之蛙。   她原本不过是一公司的小文员,还是托在民政局上班的姐姐的照顾才进去,和梁先学好上后,马上就调入了事业单位,还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部门负责人,工资高不说,还非常的轻松。   还有她这辈子什么梦都做过,但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还能住进这样美轮美奂的别墅,全身优雅高贵的名牌根本就不用愁,就算是做情人这辈子也值得了,而且梁先学也才三十多岁,有权有才又年轻,可得好好的套牢这个绩优股……   梁先学看着完全沉浸在某种情绪中连他悄然进来都没有觉察的姚芳菲,一头秀发漆黑如墨,樱唇娇艳,丰润俏丽;香腮美丽,玉颈微曲;皓月般的肩头纤瘦圆润,雪藕似的玉臂凝白娇软;葱白修长的纤纤十指柔若无骨,近看之下竟然如同冰玉一般透明;身上只有一袭素白透明的云罗轻纱,腰间轻松地束着同色腰带,只在酥胸前点缀着两朵淡蓝色的兰花,使胸前高耸的丰满随着躯体的微微动作若隐若现。   单薄的短裙里面象牙雕就般的玉洁双腿:温软细腻、白皙修长,那晶莹剔透的大腿、白璧无瑕的小腿、柳腰轻摆宛若轻舞飞扬的精灵!   清丽绝伦,没有半点脂粉的俏脸挂著某种难以形容的凄幽美态,自然便风姿绰约,楚楚动人。对她有若刀削般布满美感的轮廓线条和冰肌玉肤,清丽如仙的容貌来说,任何一丝一毫的增减都会破坏这只能出自上天鬼斧神工的月貌花容。   梁先学也不禁叹道,真是个我见犹怜的尤物,真是让他欲罢不能。   “梁哥,你怎么来了?”   姚芳菲既是惊喜也是半带娇嗔的问道。   说着幽幽叹了一口气道:   “梁哥,我以为你都忘记了人家了。”   梁先学不由道:   “夫人,我的心肝宝贝,我哪里会忘了你?”   梁先学两步走到姚芳菲身后,紧紧抱着姚芳菲,另一只手则在她柔润的腰腹之间四处抚弄,在她耳畔低声喃呢:“我的好菲菲,想死我了。”   姚芳菲感受到梁先学作恶的打手越来越过分,娇声喘道:“梁哥……”   蓦地身子一颤,却是梁先学吻上她的颈项,不由轻吟起来,声音微带颤抖。   当梁先学有些猴急的把她的身体扳过来,梁先学手已经伸进了衣服里。   被梁先学一阵抚摸,姚芳菲也有些情动伸手抱住梁先学的脖子,上半身微微后仰,一头瀑布般的秀发笔直洒落,那完美的弓形身段展现无余。   姚芳菲本就想好好的讨好讨好梁先学,自然也是欲拒还迎,不过这儿总是在室外,不由抿着嘴唇轻声道:“梁哥,难道你想在这里就要我?”   声音极是柔媚动人,直腻到人心里面,姚芳菲极富挑逗的眼神,进一步催发着梁先学的欲望,梁先学双眼几乎喷出火焰,双手穿过她腋下,绕过她那不堪一握的腰身,两臂微一用力,就那么把她贴身抱了起来,将她嫩臀放在白净几案之上。她两腿盘起,紧紧箍住梁先学的腰身,上半身和梁先学的胸膛贴在一起,如棉花般偎在梁先学的怀中:“梁哥,就用这样的姿势好吗?你要快点啊,我可不想被人看到。”   姚芳菲嘴上说着,可也还是不好意思在幕天席地之下干那事,轻巧的一下从梁先学的怀里溜了出来,眼神牵引着梁先学往室内去。   进入房中的姚芳菲正在解她裙子上的腰带,然后纤手移向香肩去解她肩上的吊带,紧接着双手又移向后背,梁先学看不到她的手在后背上做什么,但也联想得到应该是解后背的纽扣。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人神魂颠倒,梁先学从来都没有想过一个女人脱衣服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吸引力。   梁先学突然有一股想冲上去帮她宽衣解带的冲动,他痛苦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这个欲望,姚芳菲解衣服的动作实在是太美了,太诱人了,让他最后还是静静地观赏着这一系列诱人的动作,他的五脏六腑几乎都要被欲火烧焦,他感觉到此刻自己的欲望竟如此高涨,而且是前所未有的高涨……   这样的时候绝不容人破坏,可是就在这时候,姚芳菲的手机却是响了起来,梁先学是围着领导转的人,抽身来一次也不易,何况她好不容易营造出这样的气氛,有人在这样最关键的时刻打扰自然有些作恼。   姚芳菲示意梁先学不必管它,可是电话响得森人,没完没了地响,响得梁先学还是疲软了,本来是曲意承欢,结果反倒是……   弄得姚芳极为恼火,气哼哼的拿起手机道:   “谁呀?”   “芳菲,我是芳梅,姐出了点事,想找你拿个主意。”   电话里传出颤微微的声音,一听就知道由于过度紧张或恐惧发出的,语气很迫切。   “姐,出啥事了?让你都这样子了。”   姚芳菲一听是自己的姐自然也就消气了。   “芳菲,打搅你了,姐出了点事,你给出出主意……”   姚芳梅原本只是西原市和顺区民政局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员,由于公路两侧大部分村名牌子基本都废旧了,由市民政局统一下拨付一笔资金用来换牌子,姚芳梅所在的区域地名科科长比较贪婪,私下里把剩下的钱给分了,她们科里一个科长,两个副科长,科长分了六万元,两个副科长各四万,钱是要姚芳梅奉科长的指示分的,为了堵姚芳梅的嘴,她也分到了三万。现在有人将这件事举报了到了区纪委,区纪委已经组成调查组下来调查了,姚芳梅是从区纪委一位同学那儿得到消息的,思来想去不知怎么办好,只好三更半夜拨通了姚芳菲的电话。   梁先学听明白事情的原委后,半晌没说话,姚芳菲光着白花花的身子捂住手机道:“先学,快帮我姐想想办法呀!……”   “区纪委的人只是找下面了解情况,不是还没找你们谈话吗?”   梁先学想了一下道。   姚芳菲一听忙又对姚芳梅转述。   “对,区纪委的人上午到民政局去调查,到民政局查一定露馅,一旦露馅,姐就完了。”   姚芳梅说话时嘴都在颤抖。   “别怕,这件事他们科长单位是主谋,你姐只不过是被利用了,这件事得这么做,你姐尽快,最好现在就行动,争取在明天中午之前将这笔钱收上来,赶紧退给市民政局,只要在区纪委的人找你姐他们谈话之前,把钱退了,举报人的举报就不攻自破了。”   姚芳菲忙又把梁先学的话给转达了,又把姚芳梅的苦衷讲了:“梁哥,可是最近他们局里刚调整,原先的科长和一个副科长调走了,他们要是不给怎么办?”   “他们是要乌纱帽还是要这六万块钱?这点钱不值得了,有这三万块钱也发不了财,没这三万块钱也破不了产,为了但万块钱说不定丢了饭碗不说兴许还有牢狱之灾,不值得啊?”   姚芳梅一听姚芳菲讲退钱,想了一下道:   “我明白了,可是我怕即使他们退给我,明天中午也来不及呀,这样大笔取款银行取款都要预约,谁家能一下子拿出来六万块钱?”   “这样吧。”姚芳菲想了想说道:   “你自己能拿多少?剩下的明天我给你补上,先把钱退给民政局,然后再找他们那些不怕死的混蛋领导要,放心吧,他们不敢不退,再说,还有我呢,我再想想办法,没事的。”   电话那头的姚芳梅终于松了口气……   “梁哥,我姐刚离婚,一个人带着孩子,他要是出事了,那可怎么办?你得帮着想想办法……”   梁先学一边在姚芳菲身上的紧要之处游走着一边道:“你姐的事我能不管吗,我会想办法摆平的,不过,菲菲呀,你得劝劝你姐,别再贪图小便宜了,不是有句话吗?贪小便宜吃大亏。还好,区纪委还没找到那几个头儿,要不非把罪过都推给你姐不可,那就非常被动了……”   梁先学也不禁摇摇头,姚芳菲科室的头胆子也真是够大的,连这样显眼的东西也敢贪,真是不知道死活。   姚芳菲也为姐姐抱屈道:   “梁哥,你是位高权重,我姐姐可不行,她就一普通的办事人员,她要不拿钱,那不是把她的顶头上司都得罪完了吗?她在单位上会有好日子过吗?”   梁先学一听也不禁点点头: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和顺区的领导我还认得一两个,我给他们说说看能不能给你调整调整,但今后在经济方面一定要注意。”   姚芳菲一听不由兴奋的亲吻了梁先学一下:   “梁哥出马,那还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让他们帮忙是梁哥给他们面子。”   梁先学不禁一笑,姚芳菲的话确实没错,就算是和顺区的书记想要见省委书记一眼那都是比登天都还难,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不说省委书记,就是他这个省委书记的秘书,这些人恐怕都是绞尽脑汁的想和他搭上关系,给姚芳菲的姐姐提个科长副科长对他们来讲实在不算是什么事情,要不是自己的“姨姐”,梁先学才懒得欠下这样的人情,从这一点看,确实是给他们面子。   既然姚芳菲姐妹都在和顺区,和和顺区的人接触接触,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姚芳菲这时候也干脆关了手机,使出浑身解数,连她从没做过的事情也做了,连番的刺激让梁先学简直如登仙境……   ※※※   梁先学既然给和顺区认识的领导打招呼,对方自然会提议在他方便的时候坐一坐,梁先学有想法,不过也是拿捏了一番才答应下来。   有些东西对于那些人来讲,越是拿捏,才越是显示自身的重要性,对方也才越会放低姿态,越看重自己,这方面梁先学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一起吃饭的也就三个人,除了和顺区的组织部长周游群还有一位熟人,对于这样的“坐一坐”,对方自然是会安排尽量没人打扰的地方,而且这样极其宝贵的资源,谁也不会轻易与人分享。   只是梁先学还是遇到了熟人,刚走到洗手间时,央林芝正照着镜子涂口红,从镜子里看见梁先学走过来。   央林芝突然转身问:   “梁大秘,出来吃饭,怕见人哪!”   “哎哟,姑奶奶,跟谁吃饭呢?”   梁先学也是惊讶的问道。   “是台长请广电总局的领导吃饭,我作陪。”   梁先学心道,周游群讲这一层就两桌人,原来是央林芝等人,难怪周游群没办法清场。   央林芝甩了甩飘逸的长发,抬起胳膊拢了拢耳边的发丝,露出雪白鲜嫩的腋窝,空气中顿时荡漾着诱人的馨香,梁先学顿时脸热心跳起来。   虽然只要有空他就会和姚芳菲卿卿我我一番,不过姚芳菲的美是清纯带妖艳,偏重于清纯,而央林芝则是端庄成熟而妖娆,更偏重于妖娆,特别是在他面前,当尝过姚芳菲的清纯之美,央林芝这样另外的味道自然也是对他有莫大的吸引力……   两人说笑了几句,梁先学一头钻进洗手间,掏出家伙撒尿时,已经硬得跟铁似的。   梁先学也不由暗道,央林芝已经跟着了詹继东,怎么还会跟着台长出席很私密的应酬?      第108章 送保姆      央林芝和台长一起来出席这样私密的应酬自然也是有她的打算。   她得到贵人的指点,陆政东接任周书明的书记一职几乎没什么悬念,詹继东想要在贝湖上位很难,所以正在活动想调出贝湖。   而这些事情詹继东都没给她透露半点口风,这让央林芝心里颇有点失落。   央林芝的目标自然不仅仅是在贝湖电视台做个主持人,她的终极目标是在京城那一方舞台。   但央林芝也清楚,想要在京城那一方舞台真正成为为全国观众所熟悉和认可,她还得在地方台修炼几年,不然到了京城也是白搭,而在贝湖他的事业刚刚有了重大进展,这个时候再离开省台到其他地方台什么都重新显然是不可取的,这就意味着她还得留在贝湖,所以她得做好詹继东离开贝湖的准备,还得继续加强她在贝湖的人际关系网。   而台长之所以叫上她,是因为这次来的广电总局的司长妻子瘫痪在床,很难侍候,保姆是一茬茬的来,一茬茬的走,贝湖经济欠发达,很多人还是比较淳朴的,想找一个比较耐心的保姆,这让央林芝也有些嘀咕,两条腿的蛤蟆难找,找个合适的保姆就那么难,还需要到贝湖找?   少不得找在广电总局的熟人打听一番,根本不是他那瘫痪多年的老伴难伺候,而是司长难伺候,司长老伴瘫痪多年根本不能行房,司长正当年,这方面瘾头还大,不仅在外面拈花惹草,在家里也常打小保姆的主意,不顺眼就打发走,即使顺从了,时间长了也受不了他的蹂躏,主动走了。就这样,司长家的保姆换得跟走马灯似的。   司长有这样的暗示,台长自然也就只有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只是要找一个又漂亮漂亮又能经受得住司长大人折腾的保姆,着实让台长作难。   想来想去,倒是找到了一个人选,护士学校毕业的女孩,她的弟弟得了白血病,治病需要很多钱,而这个女不但很孝顺,很朴实,而且更重要的是身材高挑,模样清秀,而且更重要的是女孩学的是护理专业,这样的人介绍给司长去“照顾”司长的瘫痪老婆也师出有名。   不过,想要让女孩安安心心的去做司长家的保姆,每个月的治疗费总得要找人买单,而且就算有什么事情还沾不到台长身上,总得找一个老板来赞助赞助,为了撇清关系,于是就有了央林芝出现在这里。   央林芝和几人推开包房门时,看到一衣着朴实的女孩坐在沙发上,见有人来了,连忙站起来,司长一进包房就看见女该了,显然林娟娟的姿色让他眼前霍然一亮。   “袁司长,这就是我上次跟你说起的小保姆,杨晓慧。”   台长看见司长的眼色,心里一颗石头总算落了地,介绍着道。   “袁司长好!”杨晓慧腼腆地说。   “好好,小慧是什么学校毕业的呀?”   看得出来袁司长很满意。   “是卫校刚毕业的护士,我听说夫人身体不好,护士照顾起来方便。”   “凌台长,你可真够细心的,小慧,你父母是作什么的?”   袁司长关切地问。   “我父母都是农民。”   有些话有些发窘。   “好好好,我们谁不是农民?看得出来,小慧很淳朴,善良,是个不错的姑娘,就这么定了。”   袁司长的手在空中一挥说。   “小慧,袁司长是个很随和的人,你去了以后,就放心大胆的工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勤问着点。”凌台长也交代着。   “小慧,到我们家工作很辛苦,你阿姨身体不好,今后就麻烦你照顾了。”   袁司长认真地说。   “我能吃苦的,到时候请领导多指教就是了。”   杨晓慧显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大场面有些局促的低着头说道。   “小慧,你在市长家工作不是一天、两天的,就不要太客气了,不要左一个领导右一个领导的,你说呢,袁司长?”   央林芝一边暗自打量着杨晓慧,一边微笑着道。   “林芝说得对!小慧,就叫我袁叔叔吧。”   “好的,袁叔叔。”   杨晓慧稳了稳心神,低低的叫了一声,乐得袁司长嘴都合不上了。   几个人入座之后,袁司长道:   “凌台长,你为我找了小慧,我得谢谢你啊!”   “袁司长太客气了,只要袁司长能够对小慧称心如意这就好,为了这个咱们干一杯吧!”   凌台长说完,众人应和着干了第一杯,袁司长因为高兴,也一仰脖子干了。央林芝心想,这称心如意的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就像相亲一般,不由偷偷看一眼袁司长的表情,觉得袁司长确实中意这个女孩儿,便明白了七八层。   送保姆,实际送的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央林芝倒也听说过,保姆可以正大光明的住在家里比起情妇情人之类的来讲更为安全,不过她今天还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真的事情,实际上等于是别人花钱给他包养一个,这样的事情真实的呈现在她眼前就算见多识广的她也不禁觉得大开眼界。   送保姆,实际送的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央林芝倒也听说过。   保姆可以正大光明的住在家里比起情妇情人之类的来讲更为安全,不过她今天还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真的事情,实际上等于是别人花钱给他包养一个,这样的事情真实的呈现在她眼前就算见多识广的她也不禁觉得大开眼界。   见袁司长满意,凌台长也打趣道:“袁司长家的保姆论职务性质相当于秘书,论级别相当于副处级,小慧,恭喜你走马上任!”   杨晓慧腼腆地端起酒杯脸色绯红地干了一杯,众人鼓掌称好!   “小慧,想不到你这么文静,竟是海量,来,姐姐也祝贺一杯!”   央林芝也恭维地敬了一杯。   杨晓慧弟弟的事情让她也是吃了不少苦头,让她的心理不自觉的就发生了一下改变,不禁想着,眼下弟弟的治疗费总算是有了着落,而且司长家的保姆这么不一般,要是能做司长家的……她不敢深想,只是做出朴实、稳重、文静的样子,不时还替袁司长喝一杯,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把握好这样的机会……   央林芝从心底里自然是没把杨晓慧放在眼里的,也就是看在袁司长的面上才如此,一边和众人虚以委蛇,一边等着另外一个地方的梁先学的电话,原本央林芝是准备专门找梁先学一趟,既然在这里遇上了,自然也就不用专门跑一趟了。   众人又寒暄了一通,央林芝告辞后便上了自己的车,等着梁先学下来,灯光下像一幅优雅的油画,从短裙中伸出的一双玉腿,精致修长得像是刚从牛奶中泡过,两个凸起的地方弹性十足,像是不服吊带裙的束缚,要从裙子里蹦出来但是逃离了一半就逃不得了,更显得妩媚动人。   众人又寒暄了一通,央林芝告辞后便上了自己的车,等着梁先学下来,灯光下像一幅优雅的油画,从短裙中伸出的一双玉腿,精致修长得像是刚从牛奶中泡过,两个凸起的地方弹性十足,像是不服吊带裙的束缚,要从裙子里蹦出来但是逃离了一半就逃不得了,更显得妩媚动人。   梁先学上了央林芝的车,车内馨香四溢,央林芝妩媚动人,香车美人让有了七八分醉意的梁先学心旌荡漾,胡思乱想起来。央林芝是西原赫赫有名的大美人,为什么会看上詹继东?   要知道她连很多达官显要的子弟都不放在眼里,不可能是看上了詹继东的人,一般像央林芝这样的交际花不太可能专爱某一个异性,除非对方有权或者有钱,那些达官显要的有权有势是老子给予的,老子一下台,儿子就狗屁不是了,而詹继东正是后劲十足如日中天的时候,用股票投资的行话讲,那是长线。梁先学不禁暗自佩服起这个女人,便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她几眼。央林芝的衬衣敞开着,头发凌乱,脸色绯红。   这个女人真是厉害,她清楚男人的弱点,能将任何男人在瞬间征服,这也难怪她能钓上詹继东。   直到此时此刻,梁先学才真正感觉到他老婆的话是多么真实,央林芝骨子里有点野,此时的央林芝就带着一丝野性,似乎有着无与伦比的能量,这种带着野性的美很容易就让男人产生要征服她的渴望。   这样的一个女人,天生就是让人着迷的。像她这样的一个女人,事实上梁先学现在非常想接下来发生点什么,但他也知道这样的想法有点不靠谱。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梁先学突然想起了姚芳菲,这两个女人还是有几分相像的,她们的外貌都长的俏丽,吸引着人的眼球,而且这两个女人还有一个共同的优点,呵呵,的确应该称作为是优点。那就是这两个女人都很优雅,优雅这种魅力对于男人有很大的吸引力。   “梁大秘,怎么这么看我?动贼心了?小心你老婆吃醋。”   央林芝也有了七八分的醉意,言语中充满了诱惑。   “林芝,你还不了解我?我根本不怕老婆吃醋,还是喝酱油,我是不敢动贼心啊,心里再喜欢也不能碰。”   梁先学喝得有点高,胆子也就比较大,换着平常这样的话是决计不会说的,放着胆子说。   央林芝斜睨了梁先学一眼:   “他要真敢离,我就专心给他做老婆,他要是不敢离,我愿意跟谁就跟谁。”   梁先学根本就不相信这话,对于体制中人来讲,首先是位置,然后才是男人,詹继东不可能为了女人丢掉他奋斗一辈子得到的地位。   梁先学心想,少他妈跟我吹!我吓唬吓唬你再说,他一指前方说:“林芝,你看那不是詹书记的车吗?”   央林芝猛一踩刹车问:“哪儿呢?!”   车咯吱一声停在了路边……   梁先学不由呵呵的笑着,央林芝不由笑骂道:“梁先学,原来你也变坏了!你们这些男人啊,就没有一个好的。”   美人嗔怒别有一番风情,梁先学不禁想,姚芳菲就像白玫瑰,央林芝就像红玫瑰。这两朵玫瑰一个清纯娇艳,一个热烈妖娆,要是能够同时拥有,那真是人生至高享受,梁先学其实讨厌“情妇”这个词,这个词代表了放荡堕落;他更喜欢“情人”这个词,这个词代表着浪漫美好。   但央林芝是那种男人们人见人爱却不是轻易敢碰的女人,也不是他所能降服得住的女人,而且央林芝和他老婆相熟,这是典型的窝边草。   窝边草可不能随便吃,否则,关系就会微妙起来,官场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旦微妙起来,离倒霉的日子就不远了。   即便是梁先学喝得有点多,这一点依然很清楚,他也好,央林芝也好,可以口花花的,但是真要想实质性的突破,却是很难,不禁一笑道:“你这样优雅美丽的女士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央林芝道:“我这是大实话,男人都是贪得无厌的动物,你们男人啊,就是见不得漂亮的女人,恨不得全天下的美女都跟自己有一腿。”   央林芝却是一叹道:   “你是不是和其他男人一样,只是对女人的身体感兴趣?”   梁先学暗道,看来央林芝真是有点喝多了,难道詹书记又有了新欢,让央林芝靠边站了,不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女人啊女人,不管她们有多么聪明,却总是在这些无聊的问题上纠结,梁先学笑着说:“那你希望我对你什么地方感兴趣?我知道你有才华,有能力,但不管怎么样,一个女人如果身体都不能吸引男人,对女人来说不是也很可悲嘛。”   央林芝却是一笑道:   “对于你们这样在仕途个打拼的人来讲,漂亮的女人其实不完全是体味那样的感官刺激,因为‘性’福是最灵魂的东西,将自己的‘性’福寄托在女人的肉体上,实现灵与肉的结合,最能显示一个男人的力量,而这种力量可以增强一个成功男人的野心。”   梁先学一呆,他没想到央林芝会有这样的想法,央林芝这样的说法虽然有点以偏概全,但也没说错,女人在床上的尖叫让男人体会的不仅仅是生理的快感,更是战斗的号角,每当他在姚芳菲身上发泄一次,野心就会膨胀一次,向上攀爬的欲望就会强烈一份,但每往上挪动那么一小步也都是要费劲九牛二虎之力。   对于他而言,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周书明早点把他外放出去,省委书记的秘书虽然位置很重要,但毕竟是侍候人的,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他很清楚他和詹继东之间的关系逾越了一个秘书应有的本分,想到这里心里也有点烦闷,也是有些感慨的道:“野心?别人都只看到仕途之人的风光,可是在这风光之后的激流汹涌却是所知甚少,就像我,这样给领导服务的,更是得小心翼翼,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一步走错就会跌进万丈深渊,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付之东流。很多时间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处于极度压抑的状态之下,也难啊。   梁先学这话倒是真的,每次和周书记去京城,周书记都习惯让车去天安门,说只有在那里才能理解什么叫千秋功过,什么叫责任重于泰山啊!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次到京城周书记开始住五星级酒店,由标准间进而豪华套,如今已经住进了总统套,梁先学搞不懂周书记变了,还是环境变了。   梁先学觉得自己也与刚给周书记当秘书时不一样了,连读书也从《资治通鉴》,转向了《厚黑学》,正如同有位作家所言:一个不成熟男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了事业英勇地牺牲,一个成熟男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了事业卑贱地活着,而他现在只能算是卑贱的活着,活得小心翼翼……   央林芝也有些感慨的道:   “你们男人难,难道我们女人就不难?”   梁先学笑了笑,心道央林芝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求?想想也不可能,人家有詹大书记作为靠山,什么事情还摆不平,便笑道:“做女人也难,做名女人更难,但做名女人的男人更难。”   哪知央林芝对于他的玩笑话却是没接过去,过了会央林芝幽幽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轻浮?”   梁先学沉吟了一下道:   “别人怎么看不重要,人活一辈子真的不容易,重要的是自己要活得开心,不要像我这样,活得很累。”   央林芝微微叹了一口气:   “道理虽然是这样,可女人总是既希望男人迷恋自己的身体,又对自己爱慕有加。女人都会享受被男人怜爱,被男人疼的感觉。”   梁先学看到央林芝这样子不由道:   “怎么,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这么感慨?”   央林芝摇摇头:   “就是有点感慨,大家都不容易……”      第109章 情难自禁      梁先学和央林芝就这样一路谈着,他才第一次看到央林芝有很洒脱的一面,也有很脆弱的一面,不知怎么地央林芝就谈到了她的过去。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成功的女人说起过去,是很有意思也很危险的。央林芝流泪了,也许是往昔岁月的痛苦,也许是喝多了酒。   女人喝多了酒喝男人不一样,总是会悲悲戚戚的。梁先学心里突然一颤,再怎么坚强的女人,最终都是脆弱的。水做的骨肉,总有外溢的时候。   央林芝也说起了她现在的难处,而这样的事情显然是詹书记不好出面的,本来央林芝说的事情有点难办。梁先学不想沾手,可看她那样的梨花带雨,还是下意识的答应了下来。   在很多人心目中,女人往往是一些当官的倒霉的祸水,一些新闻媒体也不断渲染。其实,梁先学知道,一个当官的要变坏,岂能是一两个女人所能左右的?女人永远站在男人的身后,男人走多远,女人才能走多远……   央林芝找上梁先学其实还是詹继东授意的,詹继东现在感觉到一种很深的危机感,省委秘书长兰超华现在是越来越得到周书明的重用和信任。   其实央林芝所收获的远不止这些,周书明的能量还不足以一次将两人都推到更为重要的位置上,这也就意味着虽然他和兰超华是同一体系,但同样存在激烈的竞争,周书明偏向谁,那么谁胜出的几率就多了一份。   梁先学嘴里她得到了詹继东最想要的消息,周书明眼下确实是想压住陆政东借着高速公路建设和城乡统筹的造势进逼进的态势,不过周书明借棚户区改造的事情压一压陆政东的风头也不过是虚晃一枪,而是另外有其他措施……   央林芝也不禁喟然,体制内的水实在是太深了,眼见为实用在这上面根本就不合适。   而对陆政东而言,棚户区改造他是肯定要推进的,但他提出的是明年,明年很多事情都会发生变化,留给自己留了足够的时间。   陆政东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两山三片的贫困问题。   两山三片贫困带的成困很复杂,历史上就因为恶劣的环境、紧缺的水资源,发展一直都相对落后。   而且两山三片贫困带也不仅仅是贝湖一省的事情,还涉及到邻近两省,三省各自为政,相对独立发展,并且受制于交通资源开发及工业农生产都受到相当大的限制;兼之相邻区域间巨大的政策性差异,也促成三省发达地区对两山三片形成更大的“大树底下不长草”的空吸效应。   杨璐、罗致娴现在已经在做公益事业这一块了,打算每年出拿出一部分资金,投到这些地区,做一些与教育、生态相关的公益项目,他所工作过的贝湖西河自然是首选。   不过,两山三片贫困带几百万人口的脱贫,不是几家公益基金会每年投的资金就能解决的,真正的解决渠道,还要打破以往三省市行政区域分割、独立发展的隔阂,推动区域合作。   贝湖高速公路的修建为这样的合创造了必要的条件,但还是远远不够的。   还必须要推动这些高速公路和其他省份的衔接,推动两山三片成立更多的联合产业园区及产业基地,推动更多的产业转移基地迁来;推动三省在这片地区的协调发展,推动贝湖的电出省等工程尽快实施。   而这些同样需要资金,陆政东还得要多弄几个会下金蛋的东西,比如改组省国投。   省国投也是常谓的影子银行之一,通过信托融资的方式在国内外募集资本,开展中短期放贷、证券、股权投资等业务。   贝湖国资委成立之后,拥有信托融资许可的国投自然也将作为贝湖国资的子公司之一予以会保留,不过,省国投此前融得的近百亿资金,主要借贷给国资企业用于企业发展。   虽然贝湖省国资企业整体经营状况近年有所改善,但国投所持债权依旧存在极大的结构性风险。   陆政东到贝湖之后将出售国投债权与推动非重点省国资企业债转股改制重组的工作结合起来。   一方面通过出售债权,降低国投内部的结构性风险,同时回笼资金,一方面推动投资商购入国投债权,然后通过债转股的方式,参与非重点省国资企业的改制重组工作中,为这些企业降低财务成本、引进更多的资源,提高盈利能力……   国投重组工作通过省政府办公会议的讨论通过,也意味着这项工作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得到实质性的进展。   而陆政东之所以重视这件事,也是公私兼顾,陆政东清楚想要在两三年后顺利的坐上贝湖省委书记的宝座,就需要站在更高的角度,推动贝湖省制定新的区域及产业发展规划,将中部经济合作发展格局推到一个新的水准线之上。   而且还需要争取到更多的盟友,在部委,国资委这一块现在是杨明远在分管,杨明远也是从国家经委调任的,而随着老总理的退休、随着背后支持的开国元勋相继辞世,杨明远所在派系根基尚浅的弊端就日趋严重,很难想象杨明远等人在下一届会有所作为。   虽说国投的成果会极大支撑陆政东想推动的经济发展,但作为一种支持,杨明远所在派系也会受益,双方要是能够找到一个切合点对于对方也是收获甚大,这时候需要这么一条直接联系的桥梁……   陆政东要去浦江出席一个重要的会议,还是得趁着休息提前去一趟浦江啊,陆政东敲着办公桌想着……   到了浦江,陆政东整个人似乎都一下轻松了下来,周毓宁开车来接的他。   “你怎么提前来了?”   她秀挺的鼻梁上,还戴着一副茶色的蛤蟆镜,深紫色的短裙及棕色的高跟鞋,显得十分的时尚。   高挑的身材及丰满略宽的髋部,衬得腰肢纤细柔软到了周毓宁,这个年纪即使保养得好,脸蛋还能保持娇嫩柔美,不生什么皱纹,但很多人的身材多少会垮下来些,像周毓宁这般保持住身材、柔软腰肢却还能感受到充满弹性的女人,实在是长期坚持塑体的缘故。   陆政东好不容易才从周毓宁身上收回视线,道:“没有办法,贝湖现在大搞建设,谁都想来咬一口,我是能躲则躲。”   周毓宁听着陆政东说这些事,也理解他的难处,说道:“现在就这样,不但是搞建设是垂涎的人会蜂拥而至,一旦按规矩来,人家还要怀恨在心。”   陆政东点点头,想起当初被曾怀德陷害的遭遇及官场里种种的异诡跟或明或暗的陷阱,也知道周毓宁虽然不是官场中人,但对里面的门道跟凶险,是始终保持警惕的。   “这还是小事,关键是想做点事情总是有肘掣。我动静大一点,周书明就觉得我抢了他风头,想必在人事上又会卡我的脖子。”   “你就不能和他和平共处?最起码井水不犯河水?”   周毓宁自然明白一把手的威力,一把手真要是发力,陆政东的日子肯定也很难过。   “问题是我想和平共处,人家总是怕我功高震主。”   周毓宁也不禁点点头: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批人,做事没有本事,搞事的本事却是十足。”   陆政东一笑:   “他也是不得如此啊,在之前就被中央批评过,要是被我这个省长掩盖住光芒,接下来他的位置怎么安排?他没得选择,我也一样。我不想和他作对,但是事关大局,不得不为,嗯,说句难听一点的话,那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官场上永远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即使最高层都在斗争,都在搞妥协、平衡。有组织规则在那里,而且周书明他们玩了大半辈子的规则,自然知道用什么来制约他,那就是人事。   “以后本地的官员,往上提拔会越来越难,最好的方法,还是走出去……我觉得你在这方面就做得很好。”   周毓宁看了陆政东一眼道:   “你以后要走的道路还很长,没有必要现在就把什么事都挑到自己肩上。”   周毓宁伸手拍了拍他的手,心疼的说道:   “看着你整天皱着眉头的样子,我其实也挺心疼的……”   说着微微一笑道:   “过两天给你介绍一朋友,其实你应该也认识,只是之前估计没深交。”   “哦?”   陆政东调节了一下椅背角度,让自己舒适的躺在椅背上。   “嗯,这人挺好,我们挺谈得来的,我去京城经常和她在一起,她到浦江也是一样。她也和我一样,也是单身女人。”   陆政东不由笑道:   “那是谁啊?”   周毓宁嫣然一笑:   “天机不可泄露。”   陆政东见周毓宁卖关子,自然也就不再打听,听得她如此讲,不由促狭的笑道:“她也是一个独身主义?你们莫不是?”   “你啊,就知道胡思乱想。”   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她也是把心思全数扑到工作上了,当然对生活她也一样没有失去信心,拿她的话来说,要勤奋工作,更要学会享受生活,女人并不是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一样可以活得很精彩。”   “嗯,如果排除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这种心理,她这个观点我赞同。”陆政东轻轻摩挲着周毓宁温润如玉的小手,道:“不过也只是精彩而已,拥有男人的生活才会更精彩。”   “政东,半天你还是替你们男人自吹自擂啊,大男子主义残余思想仍然残存在脑子深处。”   “不,毓宁你说错了,男的工作和生活中一样要拥有女人,否则一样是寡淡无味,天生阴阳,造物主早就替我们安排好了这一切,这才是自然和谐之道。”   陆政东轻轻一笑,“你会现没有男人的女人就会衰老很快,同样没有女人的男人一样是性格乖张脾气暴躁,阴阳调和,滋养万物,此谓天道。”   周毓宁被陆政东这一番谬论也说得莞尔,不由娇嗔了陆政东一眼,就像抽回手,只是陆政东却是不放:“你这么抓住我的手,我怎么换挡。”   陆政东一笑道:   “就怕你换挡换错了地方。”   周毓宁瞄了一眼陆政东,顿时明白他所说的换挡换错地方是什么地方,不由嗔道:“你啊,都省长了,怎么没点正形。”   陆政东摇摇头道:   “这个时候都还板着个脸,带着面具,那人生也真是太无趣了。”   周毓宁嗔着总有一种别样的风情,陆政东将手伸进她的怀里,要去解里面的扣子,周毓宁睁大眼睛不让虽然这是在单行道上,车窗上也贴了膜,但周毓宁还是有些怕被人瞧见。   最终,周毓宁拗不过陆政东,没有让他解扣子,而是将内衣整个往上拉起来,让陆政东握在手里。   周毓宁也好久没有跟陆政东在一起了,刚给摸两下,心里就想得慌,痒痕仿佛从灵魂里渗出来、难以自抑,自己都几乎能感受到下面潮湿温暖的气息,熬不住不由低声道:“人家开车,你这样开沟里去了怎么办?马上就到家了,有的是时间,你着什么急啊。”   语气是有些埋怨,可声音却是说不出的软媚,听得陆政东的心都要化掉,低声道:“不是我着急,是你让我情难自禁,其实不是我影响你开到沟里,是你把我往沟里带啊。”   陆政东这样让周毓宁心里也很是欣喜,这说明她对陆政东依然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陆政东说着从周毓宁怀里抽出手来,往她裙子里伸去,周毓宁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没有阻止陆政东,把车灯打成双闪,更加放慢了速度,但刚一触及周毓宁就气紧的抿上嘴,脸上浮出叫陆政东难以抑制的羞媚。   “怎么了?毓宁,不至于吧,我们俩还在乎这个么?”   陆政东笑着打趣周毓宁:   “你整个人都是我的,难道还这么计较这些?”   虽然和陆政东同居了这么多年,而且周毓宁也知道陆政东平常肯定神经也是绷得紧紧的,难得有这样毫无拘束的放松的时候,但是周毓宁还是有些受不了陆政东这种放肆的话语,娇嗔道:“谁是你的人,你的人在京里。”   “说好不提这个的。”   陆政东佯怒道:   “你知道我心就足够了。”   “哼,知道你心的人多了去,我看你的心很是丰富多彩。”   周毓宁不动声色的点了陆政东一下,揶揄道。   “毓宁,我投降了还不行么?”   陆政东招架不住,举手告饶,见周毓宁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知道对方是故意的,两人这样一路闹着,终于到了周毓宁的别墅……      第110章 走一步看三步      到了周毓宁住的地方,陆政东看着周毓宁美眸妩媚的流光,脸颊红染似玉,嘴唇娇艳若滴,被陆政东身子贴着身子,一时间有些喘不气来,娇嗔地瞟了他一眼,手撑在他的胸口,想要将他推开些,美眸流波,悄声道:“你啊,就是喜欢胡闹!”   陆政东哑然失笑,转身伏了上去,分开她的秀,盯着那张羞赧的俏脸,一脸坏笑地道:“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最好看。”   陆政东见周毓宁羞涩欲躲,凑脸过去噙住她娇艳的红唇,香舌暗渡纠缠,丰挺剧烈起伏,卧室空调虽已打开许久,可娇躯已是火热。   两人没有来得及脱掉衣服,但陆政东的手是迫不及待的伸进周毓宁的衣服里,贴着那既有些凉爽又有些暖滑的肌肤往上摸,将胸罩推上去,将那对弹软坚挺解脱出来,抓在手里揉搓,缓解心里的那份渴望。   不一会儿,周毓宁清澈眼眸里就燃起灼人心扉的情火,迷人的气息、微微的呻吟,在陆政东的耳畔喘动,那丰腴傲人的身躯在陆政东的身下微微扭动。陆政东也是情动不己,下面像是要涨得崩裂一般。   周毓宁自然也是感受到了陆政东的强烈反应,心里一灼,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心间弥烫,别人讲小别胜新婚,这样的久别就像文火煨出的浓汤,既浓烈可口又回味无穷,这样多时不见熬出来的滋味真是极美……周毓宁很快进入了状态,如痴如醉,动情地呻吟着,清丽绝俗的俏脸上,带着恍惚的媚态,茫然间,那双雪白诱人的美腿已经抬了起来,缠在陆政东的腰间,颤声道:“陆政东,好了,好了……”   陆政东一笑,却只是轻轻摩擦着,体会着泛滥成灾的异样感觉,含笑望着周毓宁,悄声道:“什么好了?”   周毓宁媚媚地叫了几声,睁开迷离的美眸,含情脉脉地望着陆政东,羞于开口,十根芊芊玉指,却在他背上慌乱地抓挠着,半晌,才绞紧双腿,低低道:“政东,你这是要报复人家,别逗我……快给人家!”   陆政东被她这样的神态也刺激得受不了,也不再“调戏”她,两人手忙脚乱的将衣裳脱去,周毓宁丰腴仿佛凝脂一般雪白的娇躯呈现在陆政东的眼前,挺翘仿佛雪白浑圆的玉碗扣在胸前,修长结实的双腿,没有一丝赘肉的柔软纤腰……   两人迫不及待,也不想其他前戏,站在床前的陆政东往里一抵就挤得周毓宁身颤心乱,仿若身置云端,抑不住的呻吟也是从檀口流泄,陆政东也顿时觉得是销魂蚀骨……   周毓宁得偿所愿,自是美不胜收,轻柔地转动着腰臀,配合着他的动作,秀眉时而舒展,时而微蹙,而喉间的娇啼声,也时徐时疾,在陆政东的指挥下,哼唱着婉转动人的天籁之音。   几度风雨,两人均是气喘吁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毓宁才从那剧烈的痉挛中重新活了过来,这时才发现床单上已经是湿了一好大一片。   周毓宁也未想到会湿成这样,但见陆政东不怀好意的看来,羞得满脸通红,将陆政东的贼眼遮住,拉被子遮住那团湿痕……   陆政东看着她迷人的背部线条跟丰满隆起如丘的臀,又禁不住从身后将她轻轻搂住,又是一阵轻怜密爱,雪白的双臂连带着胸前那对粉丘露出令人血脉贲张的凸起,新剥鸡头肉,鲜嫩笋尖头,宛然在目。   陆政东仍然在回味欲罢难休的勾魂荡魄。   周毓宁很看得开,和他的这段交往她显得十分自然而无羁,本来就没有婚姻打算的她觉得和他保持这样一种关系就很好,合则聚,不合则分,来去自由,充分享受独立的快乐,无需承担什么。   这种心态也影响到了陆政东,原本总有些歉疚的心理也在周毓宁自然大方的宽慰下渐渐释去,反倒让陆政东更迷恋周毓宁,而周毓宁也是陆政东可以毫无遮掩向她倾诉官场种种的唯一一人,这一点连梁梅都不行,梁梅毕竟也是体制中人,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了,对梁梅反而是一种负担……   “你想在后年冲一冲?”   周毓宁转过身搂住陆政东,她也知道陆政东提前来上海肯定也是有私密的事情要和她说说,而要方便也只有这个时候,等到会议开始,陆政东便很难有时间,便低声问道。   两人这么些年了,很是默契,陆政东自然知道周毓宁所讲的冲一冲是什么,摇摇头道:“我没有那么贪心,我年纪在那里摆着,后年往上冲还是太早了一点,我想后年再过两三年往上冲应该差不多,不过想来有些人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曾家的那位明书记要是能进政治局,政治局对很多人来说已经是显赫之极,但也只是曾家追求的最低目标。按照年纪,那位明书记有机会在五年之后新一届再进一步,干一届常委,十年时间足够为曾怀德提供很多助力。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曾家会在一些人事上做出一些重大妥协,想来经济系是他们的首要目标。”   周毓宁虽然人在浦江,对于高层的动向依然很是敏感,周毓宁听着陆政东在那里计算着年纪,也知道陆政东所讲的是什么意思,那就是各大派系都在谋划着未来十年的人事布局,曾家和云家都会在后年推出自己的人选角逐,而后年最高层只是小变动,那么空出来的其他层次的位置也有限,陆政东一方肯定是想力推孙伟阳上位,对方想阻击孙伟阳,陆政东一方同样想阻击明书记,即便是两人都可能进入政治局,也要争夺谁排名更为靠前,因为只有排名更为靠前,再进一步干五年才更有可能。   陆政东最为担心的是曾家找到一个非常强有力的盟友,无论他本人,还是京城的云系,都会受到更大的压力,陆政东一方一样也要做出妥协和让步,让曾家和准备结盟的两派之间不但结盟不成,而且矛盾升级,逐渐激化,才最符合陆政东这边的利益。   对于经济系周毓宁自然也了解,经济系由于领头雁退下去,没有一个有力的领军人物,加上之前其领头雁其性格比较强势,行事的手段比较强硬,得罪了一些人,和一些高层变得有些紧张,尤其在临退两年间,他推行的一些政策,隐隐伤害到了一些派系的政治经济利益,引起了一些干部的强烈反弹,因此,后年换届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只是,曾系与经济系系之间的关系,在几大派系之中,还是比较稳定的,双方实际上都是脱胎于一个大系统,由于重点都在经济领域,不可避免的就存在竞争,但一旦遇到外面的压力,为捍卫自身的利益,又会抱团合作,双方是既有争斗又有合作,此时互动也相对频繁,虽然没有结成盟友,但在彼此有需要的时候,还是能够提供一些必要的支持,如果在这个时候,贸然选择支持经济系,对于云系而言,是要冒着一定政治风险的。   当然,风险越大,回报越是丰厚,在换届前后,各派系都会加紧运作,争取在新一轮的人事布局当中,占据主动,经济系的根基是在京城,元气大伤,影响力也削弱许多,在这种情况下,贝湖省委书记的位置显然就是一个很好的东西,陆政东递过的橄榄枝,还是要慎重考虑的。   陆政东这一招是典型的两桃杀三士不说,还利用这样的利益妥协点对曾家加以牵制,这就是陆政东为什么没有在后年谋求动一动却大放烟幕弹的原因。   陆政东这一手就显得极为高明,不是硬碰硬而是演化成一石二鸟之计,既解了自身的燃眉之急,又迫使曾家做出重大调整,一旦成功,对于陆政东后续的发展是极为有利。   利用曾家准备结交的盟友,来解决曾家带来的威胁,是陆政东可以利用的一步棋;而被利用者也有同样需求,借助派系外部的力量,化解来自其他派系的挑战。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高明的政治人物往往是走一步看三步,于是道:“你不想趟后年那趟浑水,但别人未必会放你过去。”   陆政东点点头:   “身在其中,想要置身事外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在贝湖,也有人不想让我舒舒服服的,所以我宁愿给周书明一些压力,也要确保老领导上去,只是周书明的思想和能力其实已经不太适合现在发展的形势,但显然不乐于就这么退出政治舞台的中心,周书明有这样的心思,事情就要复杂一些。有些事情大家都不笨,心里都明白,关键是看怎么做。”   周毓宁不由暗道,到了陆政东这样的地步,虽然很多事情要讲阳谋,讲光明正大,可是在这里面也是虚虚实实,把自己的底牌隐藏在浓浓的迷雾之后,什么叫政治智慧,这就叫政治智慧……      第111章 省长也得睡地上      周毓宁想通了这些关节之后,也就明白陆政东和她说这个的用意,现在各区域都在大谈特谈区域合作,实际上也就是弄个噱头,真正实现合作的少之又少,陆政东是希望她能够在三省在两山三片的合作上提供一些必要的支持,以这作为基础从而推动中部真正在区域合作上取得进展。   周毓宁想了想道:   “这件事有个人比我更合适。”   陆政东哦了一声道:   “谁?”   “就是我要介绍你认识的那位。”   陆政东原本没把周毓宁要介绍谁给他认识太放在心上,现在听周毓宁又一次提起,也不禁道:“能够入你眼的人肯定都是很优秀的。”   周毓宁莞尔一笑:   “确实很不错,也都很谈得来,我们两人是一见如故,算是闺蜜了吧。”   陆政东一听更是好奇:   “这是何方神圣啊,居然让你如此看重?”   周毓宁却是依然不讲是谁:   “反正你很快就知道了。”   陆政东知道再怎么套也套不出话来,也就作罢,两人谈完正事也就安安心心的温存着……   国际投资洽谈会是由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商务部、科技部、科学院、工程院、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和浦江市人民政府共同主办、机械工业联合会协办国际装备制造业顶级盛会,是国内最具影响力的投资洽谈会,是寻求合作的一个良好平台。   陆政东亲临自然也是寻求合作者和招商引资。   几天时间下来,陆政东是忙得脚不沾地,总算也不虚此行,达成多项合作意向,送走德国门德松公司的副总裁,陆政东走到门外透口气,却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对方也看到了他,微微一颔首。   “梁书记,你怎么也来参加洽谈会了?”   陆政东走了两步,微笑着问道。   “洽谈会今年增设了青年创业投资这个版块,我也就过来了。”   陆政东呵呵一笑:   “梁书记,贝湖可是你的第二故乡,这方面可得多支持支持。”   梁梅也是微微一笑:   “政东省长客气了,贝湖现在发展势头很不错,也为青年创业提供了更多的机会和平台,有时间一定要和政东省长取取经。”   陆政东看了一眼钟秘书,问了一下安排,两人约好了见面时间。   两个人寒暄着,两人都是道行深厚之人,自然不会露出什么异色。   陆政东事情忙完之后就去了梁梅住的地方,两人的秘书都知道两人的领导在一起共事过,恐怕不会只谈青年创业的事情,可能还要谈一些其他比较敏感一点的事情,倒好茶之后就自觉的出去了。   梁梅上身还穿着女式小西装,下面是套裙,显得中规中矩,但也无法掩饰她前凸后翘的丰盈身材,走动间,她纤腰自然扭动,及膝的裙子包裹的滚圆饱满的臂部随之摇摆,洋溢着成熟的女人味。   梁梅见陆政东看着她不由嗔道:   “看什么看,不认识了?”   陆政东亲抚了一下梁梅光滑柔腻的脸颊,闻着她的吐气如兰,凑过去,在她莹润的嘴唇轻轻的亲了一口。   感受到陆政东下体的蠢蠢欲动,梁梅看了看门,就转过来,小嘴微张,两人的嘴唇黏在一起。   陆政东靠着墙壁,将梁梅柔软的身子抱在怀里抚摸。   陆政东的双手很快顺着梁梅柔软的腰身滑进她的衣服里,在她光滑如丝缎、绵柔紧致的胸前捏了两把,很快就顺着那叫人心魂颠荡的曲线,向下而去,叫梁梅情不自禁的发出婉转呻吟。   梁梅虽然平时是个保守的人,一会还约了其他人,但这样相见的机会也不多,在心爱的情人跟前,又总是想情不自禁的将自己彻底打开。   这样的机会实际是最好的机会,不会有人会想到这个,不过她也知道也不能耽搁得太久,克制着心头的羞涩,将裙子拉丝解开,好方便陆政东将她的裙子提起来,小声说道:“快一点,别把衣服弄乱了。”   陆政东将梁梅的裙子提起。让她扶椅而立,这样不会把衣裙弄得太皱。   梁梅的臀部非常的丰满而且挺翘,裙子裹得不上不下,层层叠叠,愈发叫她臀部曲线入眼是那样的柔美迷人,又是那样的白,雪一样的白,耀人眼睛。   陆政东按了按周裕的腰。   虽然姿势羞人,虽然这个姿势深入会叫人吃不消,但梁梅还是温柔的将腰垮下去,使得臀部逾发的耸翘起来……   “你在咬我。”   陆政东俯过身子,在梁梅的耳边说道。   梁梅心头极美,虽然也知道很安全,可毕竟还是有些紧张,抽搐得厉害,抽得心尖儿都要溢出来,但听得陆政东说出来是又羞又恼。   心里羞极,伸手轻锤了他一下,示意他只管埋头苦干。不要再说那些羞人的话……   京城一别又是许久了,梁梅情欲汹涌,来得很快,很快就飞上了天,陆政东也是被梁梅给刺激得美极了,罕见的没坚持多久也就冲上了云霄……   两个人刚刚收拾好没一会,门外就传来敲门声,陆政东看梁梅有些意外,显然是有不速之客,忙互相看了一眼,看看没有什么地方不妥当,梁梅才起身去开门。   “书记,宁姐来看您来了。”   梁梅的秘书说道。   “我说今天忙完去看你呢,没想到你却是过来了。”   “我也是出席一个座谈会,完事之后就过来看看,有客人?”   陆政东听得说话声很熟,不由豁然抬头,原来是周毓宁!   周毓宁一下也看到了陆政东,不由微微一笑:“本来我还想做东让你们两位老熟人坐坐,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   陆政东一下就明白周毓宁所讲的老熟人就是梁梅了,难怪周毓宁会那么看重,只是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陆政东不由就问道:   “你们怎么认识的?”   陆政东也算是明白周毓宁想要介绍梁梅和他更深入接触的良苦用心了,梁梅和他不属于一个系统,周毓宁也是希望通过梁梅和梁梅的系统之间搭上一座桥梁,这对于他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而周毓宁所讲的想要推进两山三片的区域合作梁梅可以比她起到更为重要的作用,周毓宁的想法是通过脱贫帮扶来推动两山三片地区的区域合作,这也不失一个办法,不过不是最好的办法,这路径太窄,不利于今后三省整体的合作……   想到这里陆政东不禁苦笑,想来梁梅和周毓宁都是嘴非常紧的人,就算是周毓宁和梁梅两人关系已经非常不错了,可是这样的事情两个人都是守口如瓶,没有透露半点,结果就导致了这样的局面……   梁梅微微一笑道:   “周教授现在是我们青年创业项目的顾问之一,就这么认识的。”   梁梅解释着,虽然表面很是得体,不过陆政东看到梁梅的左手拳头却是紧紧捏着,显然内心其实还是非常紧张,生怕周毓宁看出什么端倪出来。   陆政东也一样,他没想到三个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因为即便有些东西即便是隐藏得再好,可是两个女人和他都是非常亲密的关系,女人的直觉是很厉害的,说不定会感觉到什么。   陆政东猜得没错,周毓宁上午刚刚和梁梅见过面,上午的梁梅虽然挽着发髻,穿着深色的套装,故作老气,但依然无法掩饰其姣好的面容、丰满圆润的身姿,细腰宽臀,都透着诱人、珠圆玉润的成熟美丽,但那样的美丽和此时不一样,梁梅的脸蛋皮光肉滑,仿佛新剥的葱段,微染红晕,有种炫目的美丽,看上去真是十分受滋润的样子。   周毓宁也是过来人了,知道这是男人滋润的结果,而那个男人是谁呢,显然就是眼前之人……   想到这里心里也不禁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还这样热心的想搭这座桥,结果两人是这样的关系,那还用她搭桥?……   不过周毓宁肯定也是不会在面上显露出来。   梁梅也同样也是如此,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对于陆政东而言,如果又可能,他自然不愿意同时面对两人,可既然赶上了那也就赶上了那也没办法,只是他心里不清楚,周毓宁和梁梅彼此都怀疑对方和自己有亲密的关系,今后是不是还能保持闺蜜的关系?   这样坐着对陆政东也是一种煎熬,于是借口晚上还有还要参加答谢酒会脚底抹油溜了……   晚上出席酒会的企业家不少,除了参加投资洽谈会的企业家,贝湖省方面也邀请了不少浦江以及国内的一些企业家,之前贝湖在浦江投入了很大的精力进行招商引资却成效不大,也是想借着这样的机会能够有所斩获……   有钱的都是大爷,对于贝湖而言更是如此,陆政东也是游走在中间不时的交谈碰杯也喝了不少酒,酒会持续到十一点之后才结束。   陆政东想到明天就要回贝湖了,想来想去,既然周毓宁和梁梅都知道彼此的那点事情,有些事情还是要和周毓宁梁梅谈一谈,梁梅那里这个时间不方便,那就先和周毓宁谈谈。   只是周毓宁的电话却是关机,周毓宁虽然不至于因为这事就怎么的,但想来心里也是有点不舒服,陆政东想了想,还是决定找个借口去周毓宁那里一趟……   周毓宁的别墅是电子门,密码陆政东前几天看到了周毓宁输入的是她的生日,也就试了试,能打开省得周毓宁起来按门禁,输完密码还真的就一下就打开了。   陆政东直接就进去了,推开周毓宁卧室的门就听得一声惊叫:“谁?”   听着不是周毓宁的声音,陆政东的脑子有些卡壳,打开灯就见梁梅已经坐起来,正死死盯着他,手里还拿着一把水果刀,而周毓宁自然也醒了,只是反应却是和梁梅截然相反,一下用毛巾被把自己的脸蒙住了……   梁梅也是有些发懵,她其实也有点不敢见周毓宁,毕竟下午差点就被人家撞破,可明天下午要回京城,周毓宁这个顾问可不是摆设,有不少工作的事情还要和周毓宁交流,若是因为下午的事情就借故走了,周毓宁不知道还会怎么想,于是也就硬着头皮来了,不过两个人一谈起工作上的事情就谈得很晚,周毓宁这里是别墅区,这个时候几乎没出租车进来,她也不好劳烦周毓宁送她回酒店,于是就继续谈,直到睡意来袭……   陆政东虽然说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虽说也不缺乏急智,但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眼前的情形就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硬着头皮道:“今晚酒会喝得有点多,睡不着,想找你们说说话……”   陆政东说完也不禁鄙视了一下自己,这恐怕是最烂的理由了。   “你们谈吧,没想到谈着谈着就睡着了,我还是回去吧。”   梁梅确实是和衣而睡,作势要下床离开。   “都这个时候了,你去哪里?”周毓宁将梁梅拦腰抱住,不叫她走,又冲着陆政东嗔道:“你睡客房去。”   周毓宁也是没办法,看来真是一报还一报,下午刚刚撞见了陆政东和梁梅的好事,转眼就轮到她自己了,梁梅要是走了,这事就更一团麻了,陆政东此时正在操心大事,这个时候不能给他添乱。   听得周毓宁这么说,陆政东倒是一下就平静下来,既然都已经完全捅破了,那干脆就坦然面对,他自然也不会去客房,说道:“那我就睡地方,和你们说说话。”   陆政东见周毓宁死死抱住梁梅,也就转身将房门关上,当即就装乖和衣躺在地毯上,把门口堵上,梁梅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只是陆政东不由自嘲的想着,堂堂省长居然睡地板上,真是……   躺在地上确实着不舒服,欠着身子问两个女人:“能不能给个枕头给我,没枕头睡地上真不舒服。”   他的话音未落,周毓宁与梁梅则同时抓住一个枕头朝他砸过来,都想着一切难堪都是陆政东给造成的,很是同仇敌忾。   陆政东捡过枕头,老实的躺在床边的地毯上,过了一会儿没听见床上有什么动静,再欠起身子,就见两个女人都已经躺下,蒙头在被子里不知道在说什么话,他揭开被子的一角,见两个女人在被子下头还凑在一起说悄悄话,说道:“让我也上来说话吧,这地上真是不舒服……”      第112章 对手出招      见陆政东赖到床上,梁梅更是羞愧不已,虽然周毓宁是怀疑她和陆政东的关系,但毕竟也只是怀疑,没有完全捅破那层窗户纸,陆政东这一爬上床那就什么就坐实了。   周毓宁的心思和梁梅也差不多,本不想搭理陆政东,可她今天是主人家,三个人躺这床上都默不作声,那更是尴尬,虽然也是羞愧难当,可还得找话说。   三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梁梅心里更是慌慌的,因为陆政东就挨着她躺下的,一双手有些不规矩的在她身上摩挲着,可她也不能惊动周毓宁,只好气恼的拧了拧陆政东。   这个时候的周毓宁对于声音肯定是特别的敏感,听得边上毛巾被下窸窸窣窣的有些动静,梁梅的呼吸也有些不正常,瞧瞧用手碰了碰梁梅,却感觉梁梅的手在被子下正抓住内衣,不让陆政东的手往她怀里伸。   周毓宁原本是让陆政东堵住梁梅,却见见陆政东“色胆包天”,这时候手竟然还要往梁梅怀里摸,看来自己这是引狼入室心里不由暗骂一声荒唐,在一边假寐着……   梁梅感觉到周毓宁在碰她身体,也怕周毓宁发现陆政东的小动作,心里一慌,反而是要塞失手,当下就叫陆政东的手钻了进去,被陆政东抓在手里。   梁梅拿陆政东没辙,而且周毓宁就躺在边上让她也是又是羞恼,里也有说不出的旖旎心思在荡漾,也就索性任着陆政东的手在她身子上胡作非为,让他尝点甜头好罢休。   只是陆政东却不是这么想的,三人的关系要是彻底摊开来,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这样大家以后也好相处。   陆政东一招得手自然是得尺进丈,一会声东击西,一会声上击下,梁梅根本就没法招架……   周毓宁假寐着就听着陆政东在梁梅的身后窸窸窣窣的动着,梁梅的呼吸也是越来越来乱,不由又悄悄的碰了碰梁梅,发现梁梅的内裤早已经褪到下一截,露面光溜溜的大腿……   梁梅被周毓宁这么一碰心里又是一慌,原本紧夹的双腿一松,居然就让陆政东得逞了,一下没忍住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娇吟,被陆政东得手……   周毓宁听着梁梅这悠扬的呻吟,也是心神一荡,聚精会神的听着旁边的现场直播,只是陆政东也没放过她,她最后也没能逃过去,梁梅甚至都帮着陆政东将她摁住,三个人肢体纠缠在一张床上疯狂……   周毓宁清晨醒来时,想到昨夜三人的疯狂,她的脸都一阵阵的发烫,怕梁梅醒过来脸皮子嫩,三人再肢体横陈的纠缠在一张床上相见难堪,也要给陆政东时间做做梁梅的思想工作,于是她悄悄的起身,到卫生间冲过来,穿好衣裳,先出了门……   周毓宁离开酒店时,梁梅已经醒了,但也是难堪羞涩,没好意思跟周毓宁打招呼,待房门关上,才松了一口气的睁开眼睛,见陆政东却是微笑着看着她,又是气恼又是不堪,想到陆政东昨晚那么荒唐三个人昨夜却那么的疯狂,实在是她之前想不敢想象,想着心里也“来气”,不禁狠狠的拧了他一下。   梁梅这一动,坚挺丰满露在被子外是那么雪白,脸蛋仿佛被晨露滋润过的花朵,是那么娇艳,迷人的眼眸水润润的含羞妩媚……   陆政东见梁梅对于这样已经都发生了的事情更多的是羞,并没有真正对他这样的荒唐往心里去,心里也就放松了下来,女人总是得哄,梁梅这样的女人也一样,哄开心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   就在陆政东进行谋划的时候,周书明也终于出手了,提出了贝湖要以城乡统筹为基石,壮大和引进上规模企业,形成产业龙头,带动整个全省经济再上一个台阶。   当然作为一个省委书记提出的东西,肯定要拿出一些理论依据和事关全省在宏观上的发展思路,这一次出手周书明看似有了些新东西,实际还是新瓶装老酒。   周书明这个雄心勃勃的计划,号称千亿工程,这里面核心的东西主要包括省里的贝莱汽车和京西重汽的合作,贝湖钢铁和云钢的合作以及滕海矿业的引资工作。   陆政东很清楚京西重工集团,作为国内最大的重型车生产厂商,又是中央直属企业,多少省份眼巴巴的希望能与其此合作,希望能将京西重工的生产基地引进到省内来。   贝莱汽车不管是从规模、技术、管理、设备都无法和其他一些省份的类似汽车企业相提并论,唯一的优势就是在合作的条件上可以做出一些比别人更多的让步和更优惠的条件,这样的条件若是针对其他企业或者其他一些行业应该有效,不过对于京西重工来讲,只怕未必。   技术、管理这还好说,京西重工可以做,但规模和设备这一块的先天不足这是致命的,京西重工要接手,那就得要巨大的投入才能生产,这样的投入和那些优惠相比,实在是不划算,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央企的投资有时候并非完全是市场行为,而是一只后面看不见的手在操纵这难度也实在是太大了。   至于省钢,这是杨凌峰在的时候重点打造的企业,前几年省钢集团的发展速度也不算慢,但也只能是不算慢,而且效益也只是外面看得见,确实是有必要重组或者合资合作,而且节能减排,减少污染,这是大势所趋,国家在钢铁产业方面也有这样一个规划要淘汰一些落后的钢铁产能,一些落后的钢铁企业要被重组或者关闭,新一轮的重组势在必行。   但周书明雄心勃勃的提出争取云钢重组省钢,在贝湖兴建八百万吨级钢铁基地。项目首期投资达到三百亿元,达产后年产钢材七百余万吨。   这同样也不太现实,钢铁产业在全国而言整体情况是北重南轻,而南方是钢铁消费大头,但钢铁生产规模不大,就以粤东为例,其中板材自给率为三分之一,汽车板、包装材、以及家电、机械和建筑等行业用板大部分钢材需从省外调入或者进口。   不管是从市场需求还是从产业布局上讲,在南方投资,使钢铁产业布局更加合理,竞争力更强,从布局上讲,粤东对于这个项目肯定也是志在必得。   对于省钢而言,这样与城市发展关联度高的企业,要通过改造升级工艺装备水平,加强企业内部管理和科技研发,发展企业与社会的循环经济,实现与所在城市的和谐共存,在中型项目上和云钢这样的行业龙头企业进行合资合作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滕海矿业,作为国内大型的央企之一,省里能打得上眼的也就是两山三片的矿产了。   只是两山三片虽然矿产资源很丰富,但硬件设施的构建投入也比较大,更为重要的是那是两省接壤之地,一旦建设就会影响到邻省,省里也曾经和大型的矿业集团达成过开发的协议,但才一开工建设就被邻省告了刁状,说是这样的开采会影响到他们这里,影响到哪里,结果来的矿业集团一看这架势也就知难而退了,后面也曾和其他矿业集团接触过,一听说有这方面的麻烦都是缩头而去。   陆政东清楚,其实邻省叫得那么厉害主要原因是因为这事完全就贝湖受益,他们吃亏,当然是全力反对……   周书明既然提出这个,肯定也是有人在这方面给了他一些支持,陆政东不由淡淡一笑,周书明也是好盘算,这样的大项目他只管提出个方向,具体执行的是省政府,谈得下来首功是周书明的,谈不下来,他是省政府的无能,何况这样大型的项目不是一天两天都能谈成、就能审批下来的。   而他要是反对这样做,下面受益地区的干部群众恐怕就对他意见很大,也很容易把两人的分歧放大……   陆政东细细的思考着应对这事……   而在京城,回家的蒋思青也和曾怀安谈论着此事,这件事是罗志林从中牵线,曾怀安来勾勒的。   “千亿工程周书记确实很上心,詹继东也是如此,对贝湖来说千亿规模,还是有相当的意义。”   蒋思青看着曾怀安信心满满的样子却是皱了一下眉头:“陆政东未成势之前,还有可能,现在谁要想强行按陆政东低头,都得要考虑他有可能会有出意料的强烈反应,周书明也未必就会贸然去冒这个险。”   “提出发展千亿优势产业不是推动工作的一个手段——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怀德都未必一定要做成此事,但如果陆政东反对,那势必和周书明的分歧公开化,这样逐步创造机会,步步紧逼陆政东让陆政东和周书明去硬碰硬,这也是詹继东能果断跳出来介入此局的关键原因:无论成功与否,只要最后达到将陆政东调离贝湖的目标,最大的机会都将属于他詹继东,而两种结果,对我们曾家对怀德来说是天壤之别,即使不成功我们也没啥损失,为什么不试一试?”   曾怀安想了一下才说道:   “其实怀德的处境也没想象的那么好过,到了怀德那样的份上,筹码太小是不顶用的。对陆政东而言,他在眼前这个位置停滞三五年,就陆政东的年纪,对他根本不能说有多少影响,反而可以韬光养晦,但怀德耽搁不起呀!”   蒋思青却是摇摇头:   “我觉得你们可能还是将形势估计乐观了。”   “怎么乐观了?”   曾怀安问道。   “陆政东求的是贝湖发展的主导权,他最终还是想要在贝湖省成为封疆大吏,奠定他进中央核心最坚定的一步。谁与他这个目标抵触,才是他的大敌,不过他要比常人所想象的更现实、更灵活。城乡统筹是如此,修改西原建设规划也是如此。千亿工程对加强贝湖产业优势,是能起到很大的作用,陆政东身兼淮海经济区发展领导小组的组长,他要是对此漠不关心,坐视项目流失不闻不问,反而不能体现出他对大局利益的重视,他要是反其道而行之呢,真把这些项目争取一部分下来了呢?……”   曾怀安一笑:   “能将项目争取到贝湖落地建设,自然也是好,也能证明没有陆政东,贝湖经济腾飞的发展形势一样能行,同时也能让上面考虑两人继续搭班子,这同样达到我们的目的,倘若陆政东硬是要居中作梗,贝湖省里都更容易达成一致,下决心将陆政东挤出贝湖……”   蒋思青斜睨了曾怀安一眼:   “怀安哥,你做事总是想得太简单了,周书明和陆政东真要是起了争执,周书明走路的可能性最大,你们想利用詹继东,可是詹继东同样是想利用你们,把这样的事情寄托在别人身上就像与虎谋皮,何况更重要的是陆政东岂是那么Good and?”   蒋思青到贝湖也有一段时间了,对贝湖的政治生态,对陆政东的了解可以说是已经达到了非常透彻的地步,可越是透彻她也就越是明白为什么怀德哥会把陆政东当成最为强劲的对手,若不是为了曾怀德,她也一点都不想和陆政东这样的人站在对立面。   曾怀安一见蒋思青夹杂着英文不由就苦笑一下道:“我的好妹妹,你别给我来这样的洋玩意,你知道哥哥最头痛这个的。”   蒋思青瞪了曾怀安一眼道:   “就是好相与的意思。”   曾怀安见蒋思青咄咄逼人的样子,也不想继续招惹家里这个厉害的公主,笑了笑道:“青青,家里这些事情你就少操心吧,有我们一帮老爷们呢,你已经为家里为怀德做了这么多事情了,回来吧,在西原那破地方实在没啥意思的,这也是怀德的意思。”   蒋思青也不想和曾怀安争执,毕竟曾怀安这么做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至少也能给陆政东制造一些麻烦,好方便她在那边做的事情也就一摆手:“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到时候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惊喜的,走了……”   曾怀安看着起身离去,也不禁摇摇头,这个骄傲的公主看来真是卯上陆政东了。   陆政东想了许久,想要破解对方的这一招,硬碰硬是不明智的,沉思许久终于有了应对的办法。   从西原的省府路开出一支车队,驶向邻省。   当天开始,时任省长的陆政东率领贝湖省党政代表团对两个邻省展开四天的学习考察,成员包括各市市委市长以及有关部门一把手共八十余人,规模空前。   在绿树环抱的桂湖省明园厅,陆政东说明来意:虚心学习、主动接轨、真诚合作、互利共赢。结束对桂湖的访问后,陆政东又率队赶往渔溪省。在渔溪,他再次表达了与“桂湖之行”相似的意图。   作为此行的重要成果,与桂湖、渔溪分别签署进一步推进经济合作、技术交流的协议,特别是两山三片合作的事宜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进展,并就陆政东提议的建立党政主要领导定期会晤机制的设想达成共识。   对为何要建立定期会晤机制,陆政东行前在接受《贝湖日报》专访时表示:完善的合作机制是加强经济合作、推动区域经济健康有序发展的内在要求和重要保证。   “要从政府、企业、民间等多方着手,健全合作机制,建议建立三省市党政主要领导定期会晤机制,坚持和完善三省经济合作与发展座谈会制度,进一步探索建立有组织、可操作的专项议事制度,积极推动各类经贸活动的开展。”   陆政东的桂、渔两省之行也拉开三省高层频繁互访的序幕,三省区域合作骤然升温,虽然中部大区域合作还停留在纸面上,但这样三省的合作无疑是开了一个好头。   不过对于詹继东也好,曾怀安也好,他们对于陆政东此区域合作之行也是喜笑颜开,因为在他们看来陆政东终于是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   其实陆政东这一次出访中有一样东西并没有出现在报道中,那就是两山三片矿业开发的合作,陆政东的意思是相邻三省合作采取股份的方式组建一个公司共同来经营两山三片的矿产,这确实是一个能够快速推进贝湖两山三片的矿产开发的事情,但周书明的初衷是就是给其他两省一点钱打发打发,而这样的合作,显然要比给点钱要付出得多得多,而这些矿产明明是在贝湖境内。   陆政东这么做让周书明是相当的不满意,以至于让已经修炼得轻易不会喜怒挂在脸上的周书明得到这个消息都恼怒道:“无能,简直是丧权辱国!”   出现这样戏剧性的东西简直超出他们最初想出这一招所能期待的最高期望,这让他们怎么不喜形于色?      第113章 四两拨千斤      曾怀安看着对面的蒋思青,不禁笑着道:   “青青,我可是专程来贝湖来看你的,你怎么这副表情啊?”   蒋思青撇撇嘴:   “你是专程来看陆政东的狼狈样的。”   曾怀安一笑:   “真是专程来看你,顺便看看陆政东这次会怎么样,陆政东也没传言中的那么厉害嘛,这刚刚给他一点压力就出现这样的昏招,估计会让贝湖所有的干部都觉得他为了升官不惜把贝湖都卖了。”   曾怀安一边说着眼睛一边在蒋思青的房间中逡巡,蒋思青见他那样子是在找这地方是不是有男子到访过的踪迹,不禁道:“你看什么?!”   曾怀安一笑道:   “我看看是不是有谁迷住了我们家的青青,让她都乐不思京了。”   蒋思青美眸圆瞪: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再胡说八道,我把你轰出去!”   曾怀安一听不禁呵呵一笑:   “狗嘴里要是能吐出象牙来,那我什么都不干专门养狗去……”   看到蒋思青有翻脸的意思曾怀安赶紧打住:   “我不说什么都不说,行了吧。”   说着自顾自的给两人倒了两杯葡萄酒。   曾怀安的心情说不出的好,一来是陆政东犯错的事情超出他的预期,更重要的是能够在这个聪明绝伦的妹妹面前扬眉吐气一回可真是一件太不容易的事情,这次来贝湖一来是看陆政东的笑话,更重要的也是想一直被这个吃得死死的妹妹面前显摆显摆。   蒋思青心里本来就有点小郁闷,陆政东出现这样的失误对于曾家来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但对于她来说,却是多少有点遗憾,高手寂寞,难得遇到陆政东这样强劲的对手,可是这样强劲的对手突然就这样失去了战斗力,等于是精心准备许久却是一拳打到棉花上,这感觉要多差就有多差。   再看看曾怀安洋洋得意的样子更是如同吞了一只苍蝇一般。   正想着要把她的这个哥哥给轰出门去,曾怀安桌上的手机却是突兀的响了起来,两人下意识的看了对方一眼,难得很有默契——应该是省委常委会结束了。   关于陆政东提议三省采用股份制的动议应该是有了结果,曾怀安嘴角不禁往上扬了扬,与其说是常委会或许应该叫做批判会更为恰当,陆政东的这个动议不但会被否决,应该还会受到其他人的批斗,想到陆政东那狼狈不堪阴沉着脸的样子曾怀安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   曾怀安接着电话,蒋思青则是走到一边。   “什么什么?”   曾怀安听着电话那头的通报,心里也直线往下沉。   陆政东居然绝地反击,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咸鱼翻身!   看着曾怀安原本兴奋的脸变得很是难看,蒋思青也有些讶然:“怎么回事?”   曾怀安咬着牙道:   “没想到陆政东会来这一手!这家伙可真是狡猾!”   陆政东提出的三省合作开发两山三地的矿业是有前提条件的,那就是其他两省的在这一区域的水电资源也以同样的方式来操作,而这方面的资源主要是集中在那两省,这些水电资源在眼下全国电力紧张的大背景下同样也是具有吸引力的,只是对方在陆政东提出来之后还要统一省里的意见也就没有公布。   曾怀安也不禁道:   “陆政东的胆子还真是够大的,陆政东就不怕给对方一口回绝吗?如果是那样,这事要传出去,对陆政东在贝湖省的声望打击,可要比硬顶周书明还要重得多。”   曾怀安脑子里一团浆糊,想不明白,揣摩不透。   蒋思青淡淡一笑:   “陆政东以矿业为诱饵,对方很难拒绝的,两山三地的矿产很多矿业大鳄是垂诞已久,只是碍于三省之前互相扯皮实在太难理顺了,一旦理顺,很快就有矿业集团扑进来,很快就能签约,这可是现实的政绩,而且是由陆政东放低姿态提出来的,其他两省做通工作就容易得多。两山三地的这个事情,不但三省自己坐下来谈过,上面也召集三省谈过,都没有谈成,陆政东要是解决了此事,这自然更能让上面印象深刻。   而詹继东在常委会上大肆攻击陆政东这方面的事情,在一切都摆明之后,不但起不了攻击陆政东的作用,反而会让其他常委觉得詹继东为人心胸狭窄不说,眼光之类的也和陆政东不在一个档次上,人,就怕放在一起比较,就算是陆政东调走,詹继东想要谋求省长一职,常委们恐怕也会持否定态度,更重要的是陆政东这一手会让周书明对詹继东产生看法,毕竟这里面主要操作的就是詹继东,最后闹了这么一大笑话,就算两人依然能继续维持住眼线的关系,但陆政东这样也成功的在两人间种下了不信任的种子,不信任就会猜忌,猜忌就会让这样的不信任越来越扩大,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曾怀安也不得不佩服蒋思青,蒋思青之前很少接触这些,居然能够分析得如此透彻,要是真的从政应该比曾怀德更厉害,可惜她是女子啊,仕途总归是男人的世界,女人充其量也就是点缀,想到这里不禁长叹一声,许久沉默不语。   而在省委那边,从常委会会议室走出的詹继东心情之恶劣可想而知,詹继东能到今天的地位,绝对不蠢,然而他最致命的问题,就在于他认定陆政东所有的作为,都是一心只为回击周书明对其压制,他钻进牛角尖里认定陆政东急于解开这个套,他却是没有想到陆政东依旧有跟其他两省做交易的可能。要在区域合作上替贝湖换来的利益不太差,照样能达到目的。   这种种事并不难揣测,为什么自己跟瞎了眼似的,之前就绝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还是被陆政东故意诱导钻进了死角?   不管怎么样,陆政东四两拨千斤轻轻松松的破了他苦心设下的局不说,还反而给了他一刀,一想到这里詹继东心冷如冰,有给胸口被插一刀的痛,但眼下有苦水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梁先学微微回身看了一眼最后从会议室出来的詹继东,心里多少有些兔死狐辈之感……   而在另一边蒋思青轻喟了一声:   “陆政东那是那样好对付的呀!”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从心里来讲,他希望这是削弱陆政东的一个机会,毕竟怀德哥在和竞争的竞争中处于下风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能够有这样的机会对怀德哥来说是好事,可是陆政东没有中招,这又给了她机会……   蒋思青没有继续打击曾怀安,反而有点责怪自己太大意,她应该能想到陆政东这次的三省之行不应该就是简单的区域合作那么简单,背地里有可能会有心机更深沉的部署;只是因为曾怀安告诉她那些针对陆政东的安排让她出此案了误判,才无法冷静看待陆政东三省之行的事情……   不过这没打击到她反而激发了她的斗志,更坚定了要和陆政东好好的斗一斗,一时的挫折根本就不算什么,这样的事情谁笑道最后才笑得最好,她还有时间,到时候不动则已,一动一定要让陆政东品尝到失败的滋味!   想到这里,蒋思青抬起头:   “怀安哥,你回去吧,你们做你们的,我做我的,互不干涉,以后就算到贝湖也不要来找我了,要是我的身份暴露了,我跟你没完!”   曾怀安苦笑着点点头,他当然知道他的这个妹妹是说得到做得到,而且事情成了这样子他也没任何心思留在贝湖了……   蒋思青看着曾怀安出去之后站了一会,不由就躺在床上,房间里只有她深深的喘气声,那一对随时可能挤破束胸衣呼之欲出的酥胸起伏不已,这样的美景,可惜的是无人欣赏。   和她身体的疲倦不同,她嘴角的笑容却倔强的向上扬起,想到陆政东那样子,总是微微笑着的样子,却给她一种难以抑制的压迫感。   对于骄傲的她来说,还有什么事情比现这个世界上还有让她无法践踏的男人更加愉悦?   她甚至幻想把他压在身上幻想成为她的坐骑,像一匹马儿一样,任由她骑在身上驰骋。   这种带着强烈性暗示的幻想让她浑身燥热,她的喉咙里出低低的嘶喊,犹如她遭受反噬时一般,她撕扯开那套在巴黎购买的最顶级的c·gilson胸衣,双手重重地挤压着,揉捏着,拉扯着丰满的酥胸,略带疼痛的刺激伴随着她脑子里那个男人微笑的脸庞,激烈的动作,让她的身体起伏跌宕,犹如惊涛骇浪中的小船一样,又幻想着陆政东把她骑在身下,就像在那种碟子里看到的用带着荆棘和刺藤的鞭子在她臀部上随着起伏的臀浪留下一道道血痕,这更是让她有种不可抑制的兴奋……   不只让她渴望被征服肆虐,她更渴望征服这个男人。让他以虔诚而敬仰的眼神亲吻自己的每一寸肌肤,拜倒在她的身下,那一定会把陆政东拉下马更有成就感。   良久之后,当她身上一丝不挂,双腿之间紧夹的手指因为生命之花绽放收缩而抽搐产生疼痛后,她终于停止了这次充满激情的自渎……   不只是双股之间,蒋思青浑身都已被汗水打湿,她等待着身体从强烈的余韵中恢复过来后,看着镜子中妩媚的眼角。微翘的唇线,潮红的脸颊,连她自己都感到吃惊会以一个家里的劲敌作为意淫的对象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自渎……   这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罪恶感,因为从小到大她心里就只装着一个人,她也很清楚那是一份极其不伦的禁忌,所以只能埋在心底里的最深处,这也是这些年来她一种对家里面催着她交男朋友非常抵触的原因,而在今天她却是以她心底里的那个人的最大竞争对手为对象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自渎,想想她就觉得……   好一阵,蒋思青才慢慢起身,把自己打扮成适合适合在政府部门上班的模样。   轻微的叩门声响起,非常有礼节的那种,不重不轻。不急不缓,刚好让房间里的蒋思青听到。   蒋思青打开了门,看到门外的人不禁暗暗一皱。   门外站着的人她自然见过,叫邱云芦。   修长身材,身体健硕。但并不是那种肌肉虬结的恐怖模样,而是那种经常进行运动锻炼的成果。   略微浓厚地胡须,更为他增添了几分学者气质,总之很英俊的一个男人,不仅英俊,而且家世自身能力都不错,父亲是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母亲是财政厅的处长,舅舅是京城一部委的领导,自己是博士海归事业有成。唯一的缺点显然是夜生活太多,这就造成了他的眼睛里,有着过多的血丝……   邱云芦是在一次宴会上见到蒋思青的,那种高贵和冷艳,顿时让他差点灵魂出窍。   邱云芦也在打量着蒋思青,不知为何。当邱云芦看到蒋思青那张丰润雅致而完美地侧脸时。他就再也无法移开自己地目光。今天的蒋思青除了一贯的冷傲之外似乎特别的娇艳,摇曳地裙摆飘荡出妩媚地风情,她微微昂着头。阳光让她白皙细嫩出晶莹如玉地光泽。   柔顺的发丝系在云髻纱网之后,随着她优雅的步伐而颤抖着,简洁而明亮的珠链摇荡着,在她玲珑的耳垂旁晃来晃去,耳蜗干净地似乎是半透明的,隐隐可见细微的血丝。耳钉留下的痕迹让人十分心疼。这样的女人还需要用耳坠来装饰她吗?她的存在已经让一切珠宝都黯然失色。   这样的女人怎么可以属于普通人?邱云芦莫名兴奋起来。充满着亵渎的期待,他无数次地魂牵梦绕着这位冷艳高贵的女子,在梦中他甚至拥抱着她,亲吻着她,看着她迷离的眼神,迷惑在她唇瓣上晶莹的色泽中,然后将她征服……   他的眼神似乎不经意地从蒋思青高耸的胸部上掠过,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诱人的肌肤上流淌着一滴汗珠,顺着那道足以埋葬男人雄心壮志的沟壑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对于他这样拥有充足的资本,在贝湖以征服数不清的女人的男人来说,她们的容貌已经不是最吸引他的了,征服这样的冷傲的尤物带来的成就感,才是他最期待地。   邱云芦是把蒋思青的来头打听清楚了的,也就是京城一破落的高干家庭的子女,他相信无论是才学,还是气质,又或是许多女人所看重的权势力量他都有信心压倒其他追求者。   不过邱云芦也深知性急吃不了热豆腐,他也知道不能显得太性急,强硬地将目光从蒋思青身上移开。   而蒋思青难得的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   “我还没吃饭。”   这样的表情要是曾怀安等人看到知道谁肯定要倒大霉,就算他们是她的哥哥也是能够躲多远就躲多远,以策安全。   但邱云芦显然是不知道的,反而是认为他长久以来的攻势终于见到成效,怎么会不解风情地听不出这种并不十分含蓄的暗示?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一定会被他征服。   按捺住内心地狂喜,露出了一个动人地微笑,这样的微笑帮助他赢得了无数女人地好感,不曾在情场上折剑的邱云芦,用这样的笑容,配合着他温文尔雅的绅士风度,非常荣幸地发出了邀请:“那我很荣幸的邀请你一起共进晚餐。”   “你稍等,我这个模样,和你一去出去很失礼。”蒋思青后退着走进房间,邱云芦隔着门缝,也可以看到她嘴角的笑容,让他的心不安份地跳跃起来,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血管里的血液在沸腾。   当蒋思青再次出现在邱云芦眼前时,她换了一身衣服,优雅的步伐拖着裙摆,时不时地侧脸美目在邱云芦英俊的脸颊上流转,这身打扮给她增添了一份知性的气质,更让人心神摇曳。   “好看吗?”   蒋思青优雅的转了一个圈问道。   邱云芦直点着头,心中那份喜悦和兴奋完全无法言表,但就在此时,他的小腹被重重的一击。   “……你……你……”   邱云芦不知道要说什么,甚至不知道如何求饶,眼泪和鼻涕让他的潇洒的形象糟蹋得一塌糊涂,所谓的锻炼只是他用来掀开漂亮裙摆的道具,可不会在这个时候带给他半点勇气和战斗的资本。   “真是太让人遗憾了。就你这样的还不配陪我吃饭,信不信我就这样碾死你。”   蒋思青的脚踏在邱云芦的脖子上冷冷的道,对于邱云芦之流怎么会进入她的法眼,她不过是为了了解贝湖的很多事才没给他们颜色看看,但邱云芦在她心情极度糟糕的时候来了,自然也就只有倒霉的份了。   脸色惨白,他真希望自己昏死过去,死死压抑着喉咙间的嚎叫,做出最后的努力:“别,别,我知道错了。”   “错了?恐怕你心里想着的是怎么报复吧,嗯,你的父母都是干部,你的舅舅更是高官,嗯,这想法很好。”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邱云芦好歹是在柔道馆训练过几天的,蒋思青的身手肯定是黑带以上,加上又如此美丽,让他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那神秘的部门……      第114章 相形见绌      省委常委会上关于区域合作的事情尘埃落定,接下来就是省政府具体负责实施,在省政府办公会议上,陆政东就区域合作和千亿工程的事情谈到:“区域合作不是光喊喊口号,不是搞概念,从小范围来说,两山三片跟其他两省是一衣带水,打破行政上的隔阂,两山三片区域应该作为一个整体协同规划、联合发展,实现资源上的互补,搞有序竞争、相互促进。   这是对周书记提出的发展优势产业,提振龙头企业的一个最为具体的落实……大家都谈谈吧。”   陆政东的话显得很平缓,不那么张扬,在办公会议上他有绝对的主导权,用不着那些方式:见陆政东话里有话,撇开了周书记,依然冲着詹继东狂轰乱炸,围着会议桌而坐的众人都面无表情。   在座之人都清楚贝湖能有今日这样的全新局面,陆政东居功至伟,将话说破了,要推动这个所谓的千亿工程,詹继东是没有资格在陆政东跟前喧宾夺主、争取话语权的。   在詹继东提出的东西里没有陆政东的声音,不过就是玩虚的喙头,何况詹继东搞千亿产业概念,本来就是针对陆政东的,他选择站出来当马前卒跟陆政东对着干,就不能怨陆政东这时候对他心狠手辣。   陆政东并没敞开来讲,而是适时打住。在办公会议上他完全掌握着主导权,有些话别人讲更好。   杨永清见陆政东炮火虽猛,但言语间还极有分寸的,实际上谁都清楚,这一次针对陆政东的是周书明,不过看来他的目的很明确,并无意将战火漫延开来,和周书明进行直接的对抗,而是抓住詹继东这一点连打带消,既消减了周书明的发难,更是让詹继东难以出头,于是也就放下心思,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千亿工程一个最为现实最为迫切的问题在眼下看必须要解决用电的问题,事实上这一点不仅仅是千亿工程的问题,而是全省发展的大问题,从全省电力供应来讲,我们现在虽然还在向外省输送富裕电力,但由于我省经济发展逐渐走上快车道,用电量也是节节攀升,就算没千亿工程,全省出现较大的电力出现缺口应该会不远,在全国大面积缺电的情况下,指望其他地方把电卖给我们是不现实的,我们必须得未雨绸缪,这方面一是要依靠自身在电力建设上增加投入,其二也可以采取合作的方式,比如两山三片三省的合作。   两山三片的发展问题,一直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发展水平低,硬件设施差,贫穷落后,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制约全省发展水平的一个拦路石,但两山三片也有优势,那就是包括矿产在内的资源比较丰富,要想把这些底下宝藏变成现实拉动这些地方的引擎,那就必须得解决几个问题,一是交通,二是用电。   交通的问题,现在已经开启,但这还不够,应该利用这样一个契机把三省连接起来,形成一个中部地区的高速公路网,这对于增进三省彼此之间的经济交流和人员流动无疑使大有裨益的……   而用电,这是一个问题。   两山三片现在的用电还需要靠外面输入。如果综合开发矿产,用电就是一个最基本的问题。不说建设大型的矿产加工企业,就是中型企业,用电就是一个问题,而我们肯定不能满足这一点,要想着将来矿产综合加工进一步提升,目光一定要远大。   省长的话,我听了颇有感触,要是三省联动开发,是能有很强优势互补的。我们三个地方不搞窝里斗,联合起来到外面去争冶金水电等等项目,优势明显要比单打独斗大得大。省长提议在两山三片里,划出一块地方出来,与其他联合建设产业园,作为全省发展的一个新的增长点,三方以公司制的形式共同出资、共同规划建设、协同招商引资、招揽项目,最后将地方上应留的税收作为利润,双方共享。我觉得这个提议很好,这是一个创新模式,这不但可以作为全省经济增长的一个重要点,个更是从根本上促进我们一直想解决两山三片成片脱贫致富的最有力的支撑……”   在杨永清之后,周若山继续说道:   “我们省内的高速公路已经启动,未来总归是要联通其他两省的,在地理概念上,两山三片地区是包括其他两省竹园等地市的。搞区域合作,加强地方横向联合,推动两山三片地区统一规划发展、整体建设,当然不能将目光局限于两山三片,要更进一步,跨省联动,但本质上都是要推动地方产业发展。我认为省里应该要认真的考虑这个提议,要坚决去推进这项工作……”   接着副省长钟志成又接过话头,又说道:   “我在省里协调金融方面的工作,补充一点。硬件上要横向联合、区域合作,就如若山省长说的,软件上更要横向联合,在青沙沿江经济带合作建设国际冶金园,也是一方面,同时也可能加强金融领导的合作。地方经济要发展,金融要创新,四大国有商业银行政策上的限制比较严格,但地方的城商行以及城乡信用社、信用联社的有些政策还是地方上能掌握的,要相对灵活一些……”   陆政东坐在会议桌旁,一脸平静的抽着烟,这样的合作不但对贝湖有利,也对其他两省这些偏远地区都有极大推动作用。   全面铺开区域合作,对贝湖还有一个直接的利益就是城商行的发展能得到突破,因为在这些地方,贝湖的两山三片相对要发达一些。   地方城市商业银行的运营,有严格的区域限制,即贝湖辖区内的城商行不能到在市级以外的地市设立分支机构、招揽公众存款。   这其实限制了城商行只能发展成小型的商业地区银行,但不是没有其他途径予以突破。   受到国内金融政策的限制,也同时受当前银行业运营及风险控制水平的限制,以工商、建设、交通等为首的国家大型商业银行贷额主要还以扶持公有制经济为主,对私营企业的金融支持很有限。   其他两省在两山三片金融基础很薄弱,在扩大再生产规模以及产业升级上,都受到极大的限制,这附近的地方都还没组建城商行。   在区域合作时,陆政东希望直接出面推动的金融领域合作,就是希望贝湖能对两地的城商行进行注资持股,就能突破区域限制;口子打开之后,还可以继续向两省城市商业银行注资参股,为最终在两山三片地区形成一个大区域的中型商业银行做准备,这样也可以吸引一些外来资本参与进来,进一步扩大基本盘。   而获得大量的资本注入以及其他优质资源之后,除了自身发展会迅速提高之外,对两省该地区的民营经济发展金融扶持力度自然也就能得到极大的增强。   这些也都是其他两省所渴求的事情。   而作为主导的贝湖更会从中获利更多……   这样互利双赢的合作一旦得到推进,必然会为今后三省的全面合作奠定良好的基础,进而为整个中部真正的区域合作提供了一个范例,也创造更好的条件。   省政府办公会议之后,副省长金志凯的秘书盖晓波看到金志凯那笑意盈盈的脸瞬时转成阴郁,也是心里直打鼓,不知道金志凯的心情为何突然由晴转阴,不敢去触金志凯的霉头,等到到地方看到副书记詹继东之后,盖晓波才意识意识到情况要远比想象中严重。   “刚才的交流会,就区域合作,谈了什么内容?”   金志凯欲语又止,詹继东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烟夹在手指间,但半天都没有从裤兜里翻出打火机来。   金志凯和盖晓波都不是抽烟的人,都没有将烟跟火机随身带走;见詹继东找不到打火机,盖晓波就要出去帮他拿火柴过来。   “算了。”詹继东挥了挥手,把烟拿在手里把玩着。   金志凯将刚才交流会上谈到一些两山三片联动开发、三省地方商业银行加强合作等内容的内容讲了讲。   詹继东听了是既惊且疑,良久之后才道:   “还是看轻他了啊。”   金志凯心里也是发苦,詹继东本想是挑起周书明和陆政东之间的战火,他隔岸观火就可以,哪里想到陆政东的心机这么沉,在金志凯看来陆政东是早就打定主意等着詹继东什么时候跳出来,好给詹继东彻底一击让詹继东再也翻不起风浪……   区域合作的事,很早就有人提及,但涉及三省利益有很大不一致的地方,实质性的工作迟迟没有得到推动。   特别是两山三片对于贝湖而言区域更广人口更多,解决的急迫性和意愿更强烈一些,其他两省却是没有遮掩的急迫性,协商此事往往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陆政东提出的发展高速公路其实也是兼顾到区域合作来进行的,这是一招妙棋。   交通部早在九十年初就提出联通三省高速的修建方案,近几年相关部门更是将早期的勘测、设计工作都进行七七八八,只是等米下锅。   目前交通部的直接财政拨款很少,高速公路修建主要由省市地方自筹,要启动衔接三省两省高速建设,就需要三省共同出资。   对于三省而言,都属于日子过得苦巴巴的,建设资金也是很异常的紧张。   一方面起亚两省不愿意在贝湖省明显受益更大的高速上投入太多的资金;另一方面,即使其他两省愿意投入一部分建设资金,优先度也给排在后面。   而贝湖省财政当年为了省内第一条的高速公路徐东高速时,就费了老鼻子劲,自然不要指望现在就能资金出来修这条高速。   三省高速公路修建,本来是三省政府之间协调解决的工作,三省交通厅也早就为此成立的协调小组,但也因为种种原因拖延下来,迟迟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连共建一条对双方都有利益的高速公路都这么难,其他方面的区域合作想要有实质性的进展,实际上就需要双方看得更长远,愿意在短期内让出更多的利益出来。   而一旦涉及到利益,则是最难协调的事情。不仅三省之间的利益趋同不一,各省内不同派系,地市之间的利益差别更是错综复杂,要是优先把资金放在这样欠发达地区恐怕都会闹翻天。   但现在不一样了,陆政东搞的那个BOT模式解决了困扰三省最为困扰的资金问题,而无疑矿业开发就是一个最好的切入点,这对于其他两省来说,也是有利可图的,其他两省想不动心都难,甚至其他两省的相关凌达也可以把这样的合作作为创新模式的政绩广为宣传。   詹继东原本是想利用千亿工程给陆政东来个两难,结果却是为陆政东做了嫁衣,而且经过这一番折腾,詹继东想要直接在贝湖上位的机会就更渺茫了,想必詹继东此时的心里是要多苦就有多苦。   而更苦的恐怕是省委书记周书明,陆政东借这一次机会肯定会完全掌握贝湖乃至中部区域合作规划的主导权,朱书记这一次失利让周书记完全退到了墙角,彻底的失去了转身的机会。   一旦中央认为周书明与陆政东两人同时留在贝湖,对贝湖发展的良好局面产生干扰,不得不考虑其中一人去留的时候,谁留下来的胜算更大?   显然是周书记,一来是周书明在贝湖时间也不短了,之前在发展上事实上也是没有太大的建树,二来按照中央对各省市一把手的使用基本采取的是轮转,不会再一地任职时间过长的趋势,也是周书记走的可能性更大。   即便是周书记能够继续留下来,恐怕中央的支持也有限,周书记的权威会大为削弱,经济发展的规划出来了,总是需要人去干的,陆政东无疑会有更大的话语权……   这样的削弱不仅仅是在经济规划等方面更会在人事上体现出来。   不但是詹继东等人关注着省政府的办公会议,就算是地市的那些头头脑脑也是高度关注此事,他们不仅仅关注陆政东又会在这次区域合作给他们当地带来什么红利,更为关注的是省里的风向。   周书记这样的疲态表现,结果就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这是现实的官场生态,即便是和周书记走得很近的人,谁也不会眼睁睁的跟着去跳崖……   想到这里,金志凯也心生冷汗,暗道:形势真会恶劣到这种地步吗?   金志凯心里也是苦涩无比,这趟浑水他不想趟,但是阵营不同他也没得选择……   詹继东自然也很清楚眼前的形势,思虑片晌,问金志凯:“你来之前给周书记汇报了吗?”   金志凯摇摇头:   “还没来得及……”   “那就赶紧汇报吧,有些事情终归是要面对,宜早不宜迟……”   詹继东有些萧索的说道……   金志凯也知道要解决问题宜早不宜迟,真要等到中央考虑周书记去留问题时,一切都已经迟了;只是他也不清楚眼前的棘手形势要怎么破解?   但不管怎么样也是该做好最坏的打算了,也得该给自己寻条退路了……   蒋思青也是高度关注政府办公会议的情况,在办公会议上陆政东才把所有的底牌完全亮了出来,即便是作为对手,蒋思青也不得不叹服陆政东这一手玩得实在是漂亮之极。   什么叫大局观?   这才叫大局观,中央提出中部崛起战略这只是一个慨念,真正如何崛起还得要中部地区的省市自己往里面装东西,陆政东就给这里面装入了很好的东西,相比之下,周书明更显得相形见绌。   经过这一役,陆政东进一步增强了其在贝湖省里的影响力,周书记则是再一次受到了打击,实力的此消彼长从某种程度上讲,贝湖虽然依然是周书明的省委书记、一把手,但贝湖已经进入后周书明时代,甚至后周书明时代都算不上,已经是完完全全进入了陆政东时代。   蒋思青甚至想陆政东实际上是早就筹划好了要从根本上来推进中部地区的区域合作,可一直没有出手就是等着对手自己钻进他的套子里去,这个对手有可能是贝湖省的,也可能是贝湖之外的,一旦钻进去,那就难以翻身,蒋思青庆幸这次钻进去的是詹继东等人,但她也不清楚陆政东是不是还准备了什么套子等着下一个对手继续往里面钻……   蒋思青第一次意识到她之前的自信满满那是无知者无畏的表现,陆政东实在是深不可测,必须要更加重视陆政东,更加不能再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轻易的妄动,不但是她,就是怀德哥那边也必须要提醒,否则很有可能步詹继东的后尘……      第115章 初为人父      目标一旦确定并且一致,落实的行动就变得迅速。   首先是贝湖两山三片内部动了起来,区域内合作座谈会;虽然也只是非正式的会议,但很多基调就此确定下来。   区域内的重要的平湖市市委市政府接下来很快在经济工作会议上,讨论通过联动开发的决定。区域内另外一重要城市两山市委政府也差不多是同时通过相关事项的决议,递交省委省政府政府批准。   这是两市委最快能通过决定的事情。   联动开最核心的部分就是在规划区域两期共划出十平方公里的工业用地,提供充足的资源,以尽快推动矿业开发落地建设。   在今后几年时间里,除了土地转让收入、地方上的税收返外,还承诺将投入资金用于矿产开发配套基础设施的建设,建设标准厂房、办公用房进行出租。   与之同时,省金融办,省人行、平湖和两山金融办市人行就两市通过金融创新、推动城市商业银行改制扩股的决议,允许安新、西原城商行等其他金融机构注资持有两市城市商业银行总计三十的股份,允许外资银行注资持城市商业银行总计不超过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这些银行除了为两市城商行注入资本金之外,同时还将共同向该地提供项目贷款,以推动矿业开发建设。而联通三省高速公路的合作协议,不用财政拨款,之前最大的阻力,一下子就消除了;阻力消除,推动力就变得很是迅速,也已经进入细节协商之中,以求在短期内签署框架方案协议。   贝湖省内两山三片区域的合作主要集中在平湖、两山两地,合作具体框架在涉及区县以及市里负责推动,而在更上层,陆政东则将合作放在两山三片区域发展领导小组的框架之下进行,詹继东虽然z争取成为分管经济的副书记,却是给夹在中间动弹不得,想干涉也没有办法插脚进来,只能眼看着一项项的合作框架协议,晃过他从眼前飞过。   其他两省也很快也传出支持区域合作的声音,虽然短时间里还没有正式的决议出台,但在渔溪省委组织部有关省管干部提拔调整名单里,两山三片区域里的扬子县县委书记邱正海就正式提拔兼任阳江市政府副市长。   这也被视作一个信号。   而在更高的层面。两山三片区域合作规划也在争取在国务院能够立项,一来是作为中部合作发展的试点,二来也是对成片贫困区开发的一种尝试。   而为推动三省高速公路网的联通,三省也正式启动,三省高速公路能够连接起来,对其他两省而言,到达浦江的距离将大为缩短,而对贝湖而言,这除了能进一步加强贝湖在中部地区交通枢纽的核心地位之外,对贝湖的后续发展也是极有意义……   陆政东刚放下电话,杨启成推门进来道:   “两山的陈伟华书记想和省长汇报汇报工作,看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陆政东一听不由抬起头:   “陈伟华汇报工作是假,想赖账是真吧?”   陆政东到贝湖之后,全省的经济发展都有所起色,两山市自然也有所发展,但和其他地方相比,特别是和同地区的平湖市相比,由于高山阻隔,长期处于被边缘化的地位,境内没有高公路、没有铁路,在改革开放之后迅速被平湖拉大差距,是贝湖省经济最穷困的地市之一,亟需要改善现状。   而这一次对于两山来讲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当然主要的资金不用两山发愁,不过两山总还是要出一定的配套资金的,在会上,“嘭嘭”有声的拍着胸脯说回去要砸锅卖铁也会在需要时,毫不耽搁的将这笔钱凑出来。   这完全是“错过这村、就没有这店”的好事,两山心里都明白,要不是这样的机会,两山在十年内也休想有翻身的机会。   杨启成和陈伟华私交不错,也就笑着道:   “我看他也是有那个意思,那点钱两山市硬凑还是能凑得出来的,只是两山实在是太穷了,资金要是倾斜到这边,其他很多其他的工作耽搁下来。”   杨启成笑道:   “我就怕陈伟华被逼急了,狗急跳墙在两山市党政体系内部搞摊派,我看他是想向两山市的行政、事业及教职工‘借’工资来做这事,那样说不定下面有人造他的反。”   陆政东其实也清楚,作为全省最贫困的地级市之一,两山的财政太薄弱,向外部融资的渠道也很窄,两山市地方银行机构被榨干之后,也只能在财政供养人员的工资上做文章。   两山市本来就穷,行政事业人员及教职工,工资本来就是低,虽然忍一时之苦会换来两山长足的发展,但毕竟大家都要生活,特别是老师,都指望着工资生活,舍小家顾大家也还是要有个度,如果再被屡屡搞摊派,怕也是会激起很多人的不满,而陆省长想要推动两山三片的区域合作和发展,倚重陈伟华的地方也还很多,所以杨启成是婉转的提醒着。   杨启成非常清楚,作为省政府秘书长,无论是积攒人脉还是资历,省政府秘书长都是一个极佳的位置,而这样的位置唯一缺少的就是实际事务,看陆政东的意思是今后区域合作领导小组及区域合作的协调、组织工作,将会由他具体负责,这对于他而言也是一个出成绩的机会,他也必须要好好把握,在陆政东制定的原则下把这件事给落到实处……   陆政东微微点头,杨启成的提醒他自然是会注意的,事实上就两山市出的那点钱简直就是毛毛雨。省里也不差两山那点配套投入,但这件事两山受益良多,如果两山只受益没投入,这怎么都说不过去,有时候下面那些地市领导也不能太惯着。   陆政东想了想道:   “你提醒陈伟华一下,那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干,拖欠工资不但影响极坏,也是最打击士气的事情,那样只会把好事变成坏事。”   陆政东琢磨了好一会,说道:   “两山市的资金问题,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他们可以从其他渠道想想办法,比如以这样的契机争取扶贫开发资金等等,总之要开动脑筋自力更生,不能什么事情省里都大包大揽。”   陆政东看了一下表道:   “我暂时就不听取他汇报了,有急事,你安排一下,我今天飞京城。”   陆政东确实是有要紧的事情,不过这个要紧的事情是私事而不是公事——他真正就要做父亲了!   刚刚他接的电话就是京城打来的,雪玉已经进了医院,正在待产……   陆政东从机场直奔总医院,手术室门口陆政东也是被吓了一跳,连云老爷子和薛老爷子也赫然坐在其中。   陆政东不由看了自己母亲和岳母一眼,低声道:“怎么不劝劝两位老爷子,都这么大年纪还到这里来干什么?”   陆政东不问则已,一问两亲家母相视一笑,不过是苦笑。   “不但我们劝都劝不住,还让医生劝,同样劝不住,非要来……”   陆政东不由看着两位显得很是有些兴奋一起交谈的两位老爷子,老小孩老小孩,这两位老爷子真是应了这句老话,特别是云老爷子本来是喜静不喜动的老“宅男”,和薛老爷子因为雪玉怀孕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明显是被在家里坐不住喜欢热闹的薛老爷子给“带坏”了。   陆政东只好苦口婆心劝两位老爷子去休息室,嘴巴差点说干。反而被兴奋的外公和薛老爷子回头训斥了几句,陆政东只好说大家都站这儿,人家医生会紧张,紧张反而是帮倒忙,可不是,一群人站在这里还有警卫之类的也不能闲着,本来生孩子对于医生护士来讲也只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事情,看到这阵势明显就紧张,大家都劝两位老爷子。最后两位老爷子才进了休息室。但还是了陆政东几眼,依然是认为陆政东从中作梗。   “哒哒”门被轻敲响,有人笑着道:   “恭喜恭喜,母子平安。”   一大帮人马上蜂拥而出,陆政东只得跟在最后。虽然他也很想见到自己的儿子,也想进去和雪玉说几句话,但显然现在不是时候。陆政东干脆等在病房外。病房里头涌动。看不情形。隐隐可以听到也在薛老爷子爽朗的笑声和说话的声音:“这下去见马克思也没啥遗憾了。”   “是啊,我这把老骨头熬着就是等着这小家伙出生……这小家伙挺像雪玉的,比他爸俊。”   “嗯,儿子像妈福气好。”   陆政东听着七嘴八舌的议论也很是无奈,他不但连看儿子都靠不近边,还成了衬托他们宝贝曾孙的陪衬了。   直到雪玉母亲提醒雪玉要安静的休息休息,两位老爷子这才如梦初醒,云老爷子笑着道:“好好好,让我们的英雄母亲和小宝宝好好休息。”   云老爷子呵呵笑着,要是外人看到一向严肃有余的老爷子这样子恐怕眼镜都会碎掉一地,而薛老爷子那眼神是恨不能给雪玉发一大大的勋章。   一众人这才出门而去,陆政东这才第一次第一次抱起了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小家伙,陆政东有点手忙脚乱的,好在有护士在一边指导,他才把儿子给抱好了,稀稀疏疏的头发还贴在头上,怡然自得的一边吸吮着小指头,一边有点好奇的打量着他这个父亲。   陆政东细细的打量着小宝宝,确实很像雪玉,不过眉宇间还是依稀能看到他的影子,抱了一会,小家伙睡觉了,陆政东才把小宝宝交给护士放到雪玉身边,笑着道:“辛苦我们的大功臣了,儿子取名字的事情就由你定吧。”   陆政东坐到病床边拉着雪玉的手道。   “我就不费那个心了,名字外公和爷爷已经取好了,叫陆云学。”   陆政东一听不禁摇摇头,这名字也就是三家的姓组合在一起,起得也太普通了。   雪玉见陆政东摇头不禁道:   “你不知道为起名字差点没把他们二老给累着,翻了好多书,查了好多资料。”   陆政东不由笑道:   “外公好歹也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这么费劲就取了这样个名字?这名字连维娜姐家里的小宝贝都会取,这个他们的意见只能作为参考,你有最终否决权,作为最大功臣,他们肯定会尊重你的意见的。”   雪玉虽然刚刚生产单并不是很虚弱,摇摇头道:“外公说,名字别起得那么大,越平凡越好,让他知道自己首先是个平凡人,对他成长有好处,爷爷也是那个意思,我觉得也有道理,我们是好不容易才有了他,就像你那次对我说的,我也怕他被宠坏了。有了这个,以后爸妈他们太宠了,名字就是尚方宝剑。”   陆政东一听也有点吃惊小宝宝呱呱坠地,雪玉似乎一夜之间就进入了母亲的角色开始为宝宝的成长操心了,不由呵呵道:“只要你满意就行。”   看着满脸温柔的雪玉那种母性的光辉,不禁也感叹,有人说没有结婚的女人是不完整的女人,说的有些道理。按此推论,没有生过孩子的女人是不完整的女人,还可以说有了孩子没有亲自将其抚育成人的女人是不完整的女人。   一个女性在不可选择地成为少女后,是可以选择做妻子和母亲的角色的。初为人妻的过程,是女性成长的过程,揭去了异性世界的面纱,融入其中,感受着差异,感受着激情,感受着美好,感受着人生,生命中注满了生机和活力,那是女人最灿烂的时光,未来充满希望。春华秋实,盛艳过后,便孕育着新的生命。   尽管有着痛苦的妊娠反应,不再鲜亮的容颜,笨重的身体,水肿的双脚,胎儿时时骚动母腹的不适,还有那未知的产前产后。可是,女人因为有了这个生命而发生着裂变,变得异常勇敢而坚强。为了未来的孩子,她愿意付出一切。   瓜熟蒂落,女人成了母亲,那种自然的天性便完全释放出来,那钻心的疼痛,已化作记忆中的过去,她可以在深更半夜抱着孩子去医院就诊,可以在自己摔倒时,孩子却安然无恙地抱在怀里,可以在孩子需要她时放弃自己的一切,……这,就是母亲。   父爱如山,母爱如海,没有角色的历练,哪能知道其中的滋味?!   当母亲一把屎一把尿将孩子从无知的状态带到‘人’的领域时,又要面对着人的成长属性中的叛逆与无情,那种感情的撕裂,是阵痛,是成长,是成熟,女人因此而完整,苦中作乐,苦中有乐,体现着一个女性的属性,实现着一个女性应有的自然价值……   其实陆政东觉得为人父也才算是一个完整的男人,自从知道有孩子之后,陆政东觉得自己很多想法就在不经意间发生了变化,对于责任两字就有了一种特别的感受,这是一个标志……   父母其实在很大程度上就意味着付出,和绝大多数西方国家的父母不同,全世界找不到第二个国家的父母会像中华民族的父母那样从孩子出生一直操心劳累到死,绝大多数国人受到的是中华传统观念的训导和熏陶,对自己孩子倾注的心血可以说是呕心沥血。用“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来形象国人的父母们绝对不会过分,而父母付出那么多,子女真正能够回报的恐怕不及父母付出的十之一二。   陆政东想到这些就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还有生命中的其他那些女性,对母亲而言,他没能尽孝,对于他的那些女人,他不可能给他们婚姻让她们成为完整的女人,想到这些在喜悦之中又有些复杂得情绪在心里流淌……   而对于雪玉和刚刚诞生的宝宝,陆政东同样是心里有些愧疚,不但雪玉怀孕期间他不能陪伴在她身边,就是宝宝诞生,她也只能回来看看又得赶回贝湖。   这对于陆政东来讲,他为了孩子出生专程回京城,在有些人看来就已经是值得商榷了。   历来的宣传都是什么三过家门而不入要舍小家顾大家,于是外界对于干部也就会按那样的标准去要求干部,其实在陆政东看来这样的宣传还是有失偏颇,工作固然是重要,公务固然重要,但干部也是人,也是有感情的,这里面确实有一些人境界高,确实能做到既对家人真正充满感情,又真的是为了工作舍弃小家,但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多数的干部也是凡夫俗子,什么三过家门而不入,有些要么是作秀,要么是对家人就没有感情,现在很多干部是一年半载也难得回一次家,这里面有多少事为了工作,其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而这些人对待家人都如此,那对老百姓又会如何?      第116章 待价而沽      陆政东刚刚从房间出来,刘振强的贺喜电话就打了过来,没一会安俊义也打来电话。   虽然云老爷子和薛老爷子都出现在这里,不过对外,依然还是秉持着一贯的低调,并没有多少人知道雪玉的预产期,但刘振强和安俊义这样的人显然是例外的。   想到安俊义,陆政东不禁就微微一笑,在体制内,想要进步一要靠实力,二要靠贵人,之外有时候还是需要一点运气的,安俊义显然是三者都占上了。   虽然他也有想让安俊义再进一步的想法,不过更重要的是安俊义说话做事确实还是有他一套,从秘书长那样一个位置到司长这样能够独当一面的位置上他也充分发挥出了他这方面的能力,很多事情都让部领导很是满意,很得部领导的看重,已经正式被提拔为部长助理了。   但如果仅仅是这个,显然想要在短时间在部里再进一步也还是有较大难度,如果不是因为部里的部长助理因为查出患有癌症一下身体就垮掉直接就只能趟病床上,加之他随同部长到国外考察部长替部长回答了一个可能让部长出丑出到国际上的一记者的刁钻问题,部长助理的位置恐怕还是不会这么快就轮到他头上。   安俊义是带着妻子一起过来探望的,安俊义的妻子魏敏星也是很高兴,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丈夫竟然可能有机会晋身副部大员行列。但魏敏星心里又很忐忑。毕竟丈夫渐渐浮出水面。作为云系大圈子里陆政东派地嫡系。不知道多少双眼睛会盯住他,以后牵涉地较量是现在无法想象地。一步走错。就可能万劫不复。   在和陆政东聊天时,魏敏星也隐隐表达了自己的担忧,意思不免是要多提醒关照下安俊义,陆政东微笑着道:“踏踏实实工作,有什么可担心的?俊义在这方面心里有数,也希望嫂子继续做好贤内助。”   女人特别是像魏敏星这样多年的官太太也还是熏陶出来一些东西看似精明,实则见识比之安俊义要差了许多,女人通常是小精明的多,大智慧的少,这话放在某些方面还是有道理的。   “省长,贝湖现在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想必那位是如同打破五味瓶一般吧?想必辛书记恐怕此时的心情也是有点苦涩啊。”   陆政东笑了笑,陆政东自然知道安俊义嘴里的“那位”是谁,自然就是曾怀德,曾怀德刚刚正式在选举中摘掉了代理帽子,正式当选为省长。   看态势,很可能在下一次省里党委换届时换届成功接近省委书记一职,虽然步子比自己稍慢,但极为稳健,到了正部层面,变动无常,很多人穷其一生不能更进一步,包括一些年纪轻轻就晋身省部之位的政治新星;而三两年间后来居上的例子不知凡几,快慢也不过一线之间。   这一次周书明对他发难,里面有詹继东的身影,也隐约有曾家的影子,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曾怀德摘掉代理的帽子,省委辛书记不一定扛得住,那样在接下来就有可能和他一起共同参与三到五年后的省部级换届,竞争省委书记,安俊义的意思是不是让曾怀德在刚刚当选就给他添点堵,把他给拖一拖,把曾怀德逼迫到没办法和他同一时期竞争省委书记这样级别的位置。   事实上只要曾怀德晚上那么一届,曾怀德往最高层的最核心前进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如果说陆政东对这样的提醒不动心,那也是假的,但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曾怀德才刚刚成为省长,正准备大展拳脚烧三把火,这个时候和辛书记的矛盾应该还不会完全凸显出来,还是再等等看,贸然的做一些事情除了搔搔痒,并不会对曾怀德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看看形势的发展和曾辛两人的关系会怎么发展再决定比较好……   陆政东笑着摇摇头:   “人家正在兴头上,我们就不做那样扫兴的事情。”   安俊义也就微微一笑,他一下也明白陆政东的意思……   陆政东虽然不是日理万机,但也是诸事缠身之人,即便是再舍不得雪玉母子,还有专程从云雾赶到京城的母亲,也不可能在京城耽搁太久。   不过,在离开京城之前,有些人他必须是要谈一谈的,那就是赵一芒。   陆政东和赵一芒要谈事情自然不便在医院里谈,于是就上了赵一芒的车。   “政东啊,连云老爷子都亲自前往,我家那小侄子可是乖乖不得了,比他老子面子还大,我可是憷老爷子只能等老爷子离开之后才敢上来。”   陆政东呵呵一笑:   “那也是沾他奶奶的光,老爷子年纪也大了,也就我这个外孙还没有子女,想想我母亲那些年因为外公受了那么大的苦,他自然是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这个曾外孙……”   陆政东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也是清楚,老爷子能够到医院等待,恐怕很大程度也是因为他这个外孙。   两个人到了地方,寒暄了一番,赵一芒也知道陆政东是大忙人就切入了正题。   “杨世清前两天和我坐了一坐。”   杨世清是经济系的后起之秀,约见赵一芒自然是来投石问路的。   陆政东在发改委和西部办的时候,杨世清是发改委的司长,不过之前陆政东和他并不熟悉。   陆政东点点头示意赵一芒继续,赵一芒一笑道:“杨世清讲,鹤林主任讲政东省长在两山三片的合作就好比在中部做了一个眼,中部这块棋一些就真正活了起来。”   陆政东呵呵一笑道:   “鹤林主任是抬举我了,这可是韩副总理的功劳,从全国来看,西部大开发轰轰烈烈,东北老工业基地的改造升级,东部和南部就不用说了,那本来就是发展得不错的,而韩副总理和中央提出中部崛起,那是全国这盘大棋才全活了,我不过是在这样一个大的决策下做点具体工作而已。”   陆政东见赵一芒呵呵笑着,显然是觉得他这说法太谦虚了,笑着道:“你别那副表情,我这是真心话,要不是有中部崛起这个概念,我想要在这方面动作那是师出无名,你也知道这种跨省级的区域合作,要是师出无名,由我提出来,那就显得太过生硬了。呵呵,鹤林主任如此抬举我,想必胃口一定也不会小了。”   赵一芒微微一笑道:   “国务院办公厅的副主任颜志卿在办公厅工作的时间也不短了,看他们的意思是想动一动了。”   颜志卿是老总理在位时候的办公厅副主任,换届之后,国务院所属的一些副部级人事调整想必也是该进行了,调颜志卿想动,对贝湖而言就是谋求省委副书记的位置了,而杨世清想必也是希望谋取一个能够有便捷机会进入副部级的位置,这胃口不可谓是不大。   陆政东不禁一笑:   “他们也真是狮子大开口,一开口就是一拖二,不过现在是山头林立,就算是周书明要调离,保荐一两个人的能力还是有的,周书明所在的派系在贝湖经营也有些年头,押上的筹码也不低,岂能愿意一口就吐出来?我看他们日子也不见得好过,想趁这样的机会左右逢源,大赚一把,想得也太多了点吧?”   赵一芒点点头,呵呵一笑道:   “他们也是难得遇到这样可以被多方重视的时候,想来是待价而沽吧。我估计他们最主要的还是想推出颜志卿。毕竟他们现在很困难,要是不在这个时候推出一个像样的人出来,那就只能继续沦落下去了,何况经济系的人自然最懂经济,别人看不出贝湖将在不长的两三年后开始井喷式的发展,这帮人还会看不出来?除去派系之类的,出成绩就出人才,这是一般规律,要是手里拿不出像样的东西,那背景再硬有时候也难以过关。”   陆政东点点头,罗浮黎调出省内任省长,中央也会考虑平衡,贝湖空出来的副书记自然就不会轮到他这一方了。   经济系虽然在财经、金融领域有着极深的广泛影响力,但说到根底深浅,涉及的领域还是欠窄,终究是不及周书明所在派系。   周书明所在派系在其他省市可以放宽些渗透,但周书明所在派系押在贝湖的筹码极大,容不得一点闪失,即使周书明在贝湖除了会弄权其他表现平庸,周书明所在派系也容不得在贝湖的话语权被竞争对手完全压制,特别是周书明在贝湖的位置有不稳的迹象这个时候,肯定试想在副书记这个位置上放手一搏的。   这样即便是周书明离开了贝湖,其所在派系可以继续在贝湖保持强有力的影响力,实际上对于他来讲也是一种极大的牵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蹦跶出来给他制造一点麻烦,从这个意义上讲,颜志卿如果能来贝湖,对他而言应该比周书明所在派系上一个副书记要好,因为经济系在贝湖并没有什么根基,很难对他构成实质性的威胁,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会争取他的支持,给予他支持。   只是陆政东之前估计的经济系想争取的是贝湖一个副省长的位置,现在变成副书记,虽然同样是副部级,但事实上两者之间却是有本质区别,省委常委才能成为省委班子成员,副书记自然更是位高权重,特别是在渐渐传出要减副实行一正两副即书记、省长、专职副书记这样的体系的大背景下,副书记的分量就显得更重,这样难度系数就呈几何倍数增加……   这事得好好思量一番……      第117章 同床异梦      陆政东沉思着,经济系想要争取这个位置,关键还是要靠其自身,经济系能盯上这个位置,也是看到周书明所在派系虽然是树大根深,但毕竟也是在走下坡路,也是有机会。   而这样的竞争主要还是在两系之间进行,反过来,他同样也可以成为关键先生,这件事虽然有难度,倒也值得一试,即便不成还有补救措施……   不过陆政东也没有马上告知赵一芒他心里的初步决定,毕竟这样的事情他还要听取其他人的意见才能最后做出决定……   当陆政东和赵一芒走出谈话之地的时候,央林芝正跟着詹继东罗志林走了出来。   “那人很像是陆省长。”   央林芝眼尖,看到不远处两个人影一晃而过,不禁说道。   央林芝这话让正在交谈的詹继东和罗志林一下也停止了交谈,抬起头来。   “真是他啊,奇怪了,他不是在捣鼓区域合作的事情吗,怎么跑京城里来了?”   詹继东也不禁有些纳闷。   “呵呵,想来陆政东跑京城来也不是闲得没事。你知道和他一起的人是谁吗?”   罗志林故意卖了一个大关子,故弄玄虚的说道。   詹继东摇摇头,罗志林有点卖弄的说道:   “这个人啊,叫赵一芒,父亲和云家有旧,祖父是云老爷子的老部下,这个赵一芒闲散惯了,没有进入体制内,而是在经济研究会做了一闲职,成天游走于体制边缘,看似是京城的一大闲帮,实际上是陆政东在京城的一枚棋子,专门帮陆政东在京城中联络处理一些事情。”   罗志林故意把赵一芒说成如此,其实就是想让詹继东更为重视,也更能为他谋取更大的好处,当然作为京城的大装家之一,罗志林也还是有那么一点干货的。   见詹继东很凝重的样子,便继续道:   “有点很内幕的消息,不知道詹书记感不感兴趣?”   央林芝一听心里不由有些鄙视罗志林,罗志林这又是要找詹继东要好处了,央林芝开始和罗志林接触的时候,对罗志林印象还不错,可是和罗志林接触得越多,央林芝越来越发觉罗志林这人太作了,有点不喜欢他的做派。   詹继东笑了笑,罗志林这才说道:   “赵一芒最近和经济系的人接触频繁。陆政东这样避开耳目和赵一芒谈事情,想必应该也是谈人事上的事情吧?”   詹继东对此自然也是极度敏感,陆政东和经济系的接触最大的可能便是贝湖的人事变动,看来是想在省委副书记的事情上想和经济系的达成某种默契交易。   想到这里詹继东不由有些苦涩,看来陆政东是不想给他任何在贝湖翻身的机会,领导这么做很大程度上恐怕就是冲着他来的,因为出缺的副书记不管最后能不能落到经济系之人的头上,对于他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周书明肯定是会调动一切必要的资源来争夺这一位置,这就会进一步让他在打得体系中被边缘化,不会有大多的资源用来为他争取新的位置,何况周书明因为千亿工程的事情恐怕心里也是对他有些芥蒂,争取派系内的大力支持对于他而言现在已经是很不现实的事情,看来必须熬进一步想其他办法,早点从贝湖那个泥潭中脱身才是正道,而眼前这位能够和京城一些大人物说上话的罗志林就显得尤为重要。   而他也知道罗志林所需要的是什么,就是各项工程和赚大钱的机会,不过他也不能显得太过于急迫,于是风轻云淡的说道:“就让他们去争去斗吧,我呢,趁这样的机会好好的休息休息。”   詹继东到京城说是检查身体,实际上也就是来散心的。   罗志林一笑道:   “詹书记想要休息恐怕也还是不行的呀。有消息讲,总理下个月要到贝湖考察,听说安楠、两山三片的区域合作会是他考察的重点之一,你也清楚,总理在陆政东贝湖省里工作之前对于贝湖的发展也是极为不满意的,这次视察说不定是山雨欲来呀。”   “哦……”   詹继东点点头,明白罗志林话的意思是什么,颇有些感慨的说道:“这些年谁能想到他能搅出这么大的风浪?谁和他当一把手搭班子,谁就倒霉。”   在詹继东看来,周书明和陆政东之间的矛盾因为这次公开化了,周书明已经被逼到了墙角,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毕竟他是省委书记,是一把手。虽然党政分工是极其明确的,党委管党,政府管政,可实际上,一个地方政权日常工作机构是常委会,无论是党口还是政口,都要听常委会的。常委会组成人员中,党口至少占有七席,分别是书记、副书记、纪委书记、政法委书记、组织部长、宣传部长和秘书长,政府口却只有两个席位,就算加上唐中凯,也只有五六票铁票,周书明要是放手一搏,也不是没机会,当然这得看周书明怎么取舍了。   央林芝在京城也有一些其他关系倒还没有听说总理下个月会到贝湖来考察,暗道:周书明与陆政东明争暗斗这些年,也许下个月就会要出结论了。   其实在央林芝看来,詹继东这话非常的不客观,如果不是陆政东到贝湖来,贝湖不会有今天这样的良好的局面,不要说现在贝湖这段时间的增幅超过全国平均水平一大截,就是超越山秦省恐怕都还是遥遥无期。   何况总理下来视察,又是将区域经济展视为重点,周书明不在一定程度肯定陆政东的成绩以及在贝湖的地位,本身就是难以服众的,而周书明要是这时候还想将陆政东打压,无疑是愚蠢的,周书明肯定是不会那么干的。   央林芝虽然对高层的政治斗争所知有限,但这并不代表她在这方面就一点见识都没有,央林芝看来,詹继东想再进一步到正部级,这很正常,身在体制中人,想上进那是人之常情,就像她想在更大的舞台施展她的主持人才华一样,这是前进的动力,央林芝也能够理解詹继东的心思,因为詹继东是老资格的省委副书记,而陆政东和罗浮黎都比他资历浅很多。就算是论资排辈,詹继东也应该进步了,但官位的升迁又不像排队上车,不完全按先来后到,其程序极其神秘而且复杂。当然,说白了,官员升迁机制是一种伯乐制,谁升谁降,不在于你的能力以及政绩,而在于你背后的那个伯乐。每一个官员之所以能够成为官员,背后都有一个甚至几个伯乐,因此,哪个官员能够升迁,不看他本人的政绩如何,而要看他背后伯乐的能量有多大。   从这一点看,陆政东和罗浮黎不但能力成绩要比詹继东好强很多,伯乐显然是要大大强于陆政东。   虽然如此,这并不意味着可以乱撞乱动。   就像她一直都是在物色能够帮助她实现这一愿望的人,选准了才会下注。   而反观詹继东,显然是有些急病乱投医,在央林芝看来,陆政东根本就没有把詹继东当成一回事,陆政东毕竟是省长,那是奔着省委书记去的,詹继东再参与进去,没意思。   现在继续和陆政东斗法,就算詹继东自己能赢,最终桃子大概也不属于詹继东自己。与其盲目进攻,不如静观其变。   但詹继东在罗志林撺掇之下乱动实际上是一大败招,就像这一次的千亿工程,不但让周书明很被动,詹继东自己也被逼入胡同里。   罗志林这样做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牟利,是否能够帮助詹继东进步,实在是难说——因为总觉得谋求的是部级高官啊,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   央林芝不禁是主持分也是新闻人,这就让她不禁想到一个徽省的一名王姓副省长因为想进步而被骗的事情。   骗子候某得知王某想进步当即就表示自己认识很多高干子弟和高层领导,可以找人帮忙为其办理提拔或调动工作。   侯即按最初的约定,找孙办理此事。孙又找到了刘。   刘的老婆是徽省人,刘因此听到过关于王腐败的一些风言风语。他告诉孙说:“王这人我知道,外号‘王坏种’,是个贪官,当副省长就是花四百万元人民币买来的,现在就有人住在友谊宾馆告他,已经找到中纪委了。”   这个情况很快反馈给了侯,接着就传到了王某那里。王即赶到京城与侯见面,请求侯帮忙办理三件事:从中纪委撤回举报信;将因腐败被捕的原徽省一市委书记肖作新从严判处;将王调离徽省。他答应每件事给予报酬一百万元。另外,王还付给侯十万元人民币、一万元美金及一张古画作“前期费用”。   候将“跑官”成功的希望,全部压在李身上。李谎称自己是中纪委某室副主任的表弟,可以办理王举报信一事。就这样,这四个人实际都是无业游民,但相互之间都在欺骗。他们虽然每个人都对对方的身份抱有怀疑,却都存有一线希望,幻想最终能“跑官”成功,赚取更多的钱。   这四个人都是无业游民,在常人看来作为副省长上这样的当实在是智商太低了,实际上这不是王的智商太低,而是完全被蒙住了眼睛。   接着,这件事又横生了一些波折,颇具戏剧性:王所给的古画是伪造的,侯所以当着别人的面训斥王为“政治流氓”,王为此亲自到北京向侯道歉;侯对王说,讲他找人办这件事都是有身份有影响的,这样的赝品会让别人怎么想?这让他脸往那里搁?   王于是越发的相信候是真有人脉,但事情却一直没进展也让王有点着急,被催得紧时,刘就自己伪造了一份有关王的举报信交给孙,称这就是他托人从中纪委拿回来的“举报信的整理材料”。因为对忠的腐败事实不够了解,这封信打印出来只有一页纸,简单得连孙都觉得“不像”,于是又用红笔在上面划了几道,算作领导批阅。   恰好在这时,原徽省的那位市市委书记被判处无期徒刑的消息见诸报端,于是刘又把它说成是自己托人办成功的结果。当侯将伪造的“举报信的整理材料”和那位市委书记判刑的报道给王找的一位中间商人看时,对方并没有表示异议,并很快付了侯一百三十万元钱。   但最后这四个骗子因为其他事情翻船,本来没有进入中纪委视线的王某反而是因此而暴露……   罗志林也是官宦子弟,但这样的做派和那四个骗子在本质上没有太多的不同,总是提供一点看似有用的东西就要工程要项目要钱,这样下去,对詹继东而言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央林芝也曾婉转的提醒了两回,可詹继东显然是没听进去不说,反而还半开玩笑半当真的笑问她是不是吃醋了。   看詹继东这样子,央林芝觉得很是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央林芝这样的感觉还真没错,罗志林本来想在罗致娴那里有重大收获,可是他布置人手对罗致娴监视了这么久依然是一无所获,虽然他还是不甘心没放弃,但心里也逐渐有些没底,何况现在他开销也大,于是也就暂时把重心完全放在了当掮客上。   罗志林现在是喜欢上干这一行了,觉得干这事远比他原来正儿八经做生意要舒服,完全是空手套白狼而又一本万利的生意。   詹继东的心里罗志林摸得实在是太透了,詹继东现在已经很清楚自己在贝湖是没有任何的机会了,现在是急迫的想要调出贝湖,而在罗志林的心里即便是詹继东想要平调出去,他也是会想办法阻止的,因为詹继东虽然不像陆政东、曾怀德那样管理的经济项目那么多,可也不算少,至少也算是一座中型金矿,罗志林的想法就是利用这样的机会尽可能的收获更多的利益,这样的利益不仅仅是直接的经济利益,更重要的是潜在的利益非常之大。   利用给詹继东办这件事之机,他也结交了更多的人,比如说他就搭上了总后的线,总后在军队系统来讲各方面的管理相对宽松,很轻松的就弄到了一军车牌照,挂了一虚职。   还配备了副团职司机,车里布置得也超有派,副驾驶拆了,供他坐后座时能舒服地搁脚,当然这位司机虽然也是正儿八经的现役军人,但也花费不菲而且工资奖金得由他来发。   干这一行,行头很重要,不然镇不住人,除此之外最为关键的是人脉,结交干部作朋友,让他觉得你可靠是第一要务。就官员而言,他生活在一个稳定、讲次序的提拔体系中,能有如今的位置,靠的就是上级的信任,信任来自于十几年如一日的忠诚。官员在官场的生存哲学必然会遗传到生活中,他在社会上交朋友,首先要看这个人靠不靠得住。   所以对于京城一些发展潜质大的干部朋友以及干部子弟,他得想办法盯住,多跑,多认识领导,多了解领导的难处,时时处处想着记着,不停帮他找机会解决一些力所能及的一切事,不求回报,不提要求。   但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会只奉献没收获,一直奉献,到时候干部自己会不好意思,会主动跟他说,老弟,有没有什么事要帮忙的,不帮你干点事,心里过意不去啊。   这才是算到了一种境界。   得要会做人才会有人脉。   会做人,结交一个有用的朋友会一个点会扯出一个面,一个圈子会扯出另一个圈子,比如认识了詹继东,詹继东信任他,又把梁先学介绍给他,这样就有机会掌握更多的优质资源。   而有了这些资源,能办成事自然也就水到渠成,真正的大事,不是你拿着钱就可以办的,比如詹继东要办的这事,这件事就不是光钱能解决的问题,因为能办成大事的人往往不差钱,也不缺人求着送钱,能应下这事,关键是觉得你做人不怎么样,不可靠,不放心,就算再多的钱也办不成事情。   当然干这些开支也是不菲的,作为真正踏入这一行不久的他来讲,还是需要一定的金钱来维持运转的。   现在的詹继东就是他一个重要的资金来源者,就算他有门路,那也得拖一拖詹继东。因为很明显詹继东现在已经成为派系里的弃子,这一点詹继东自己肯定也是非常清楚,他要不付出巨大的代价,这事肯定是不行的,有这个,那么他在詹继东面前就是完全的底气十足。   他必须还得要继续利用詹继东提供更多的“弹药”。所以在现阶段,罗志林的想法是稳住詹继东,就算詹继东想平调出贝湖,他也得想办法阻止,直到詹继东那里榨不出什么东西为止……   而且罗志林还发现一个更好的路子,更广阔的“市场”,那就是帮人跑一些企业老板跑一些政府项目,这个的利润更高,事成之后得到的好处甚至会比对方还要高……      第118章 东窗事发      詹继东在京城一边散心一边寻找着新的出路的同时,在贝湖的周书明这些天的心情也是非常的不好,而这种不好,不仅仅是因为千亿工程的事情被陆政东化为无形并反而反制到他,更为重要的是而周书明这些天总觉得他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仿佛有一双眼睛似乎是时时刻刻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种似乎连自己的隐私都被人窥探着的感觉让他感觉极为不舒服,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最为省委书记,绝不会有人胆敢在他的办公室以及住所中安装那些破玩意,而在身边的人。   对于领导来说,能够了解自己一举一动的身边人,只有几个是最重要的,其中排在首位的,以前是司机,现在是秘书。以前司机之所以重要,那是因为几个原因。第一,司机决定着领导的安全,如果司机不好甚至和领导对着干,闹出点什么安全事故来,麻烦大了。其二,当时车少,领导除了自己的专车,不太可能有别的交通工具。其三,领导的很多活动,司机最清楚。可司机往往文化水平低,不懂领导艺术不懂官场规矩,将这样的人当成亲信,充满了风险。加上其他一些原因,司机的地位,渐渐消失了,领导们开始宠信秘书,并且对秘书的任用极其重视。   这一点周书明也知道他也不例外,相比于司机,他更信任秘书梁先学,但不管是司机还是梁先学,都是跟了他不少年的老人了,还有兰超华,兰超华也算是他身边的亲近之人,算是他的大秘书,很多重要的机密的事情往往他都是和兰超华进行商议,听取兰超华的意见建议的。   要是兰超华有二心,那么……   想到这里做什么不然倏然而惊,真要是那样,那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失误,可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兰超华有什么异常,而且兰超华也没那个必要。   作为省委常委、省委的大管家,秘书长属于中央组织部直管的干部。可在所有直管干部中,省委秘书长,又是一个极其特别的职位,省委书记最有决定权的,就是这个职位。中组部也很清楚,省委秘书长如果和省委书记搞不到一块儿,这个书记,就很难开展工作了,因此,对这个职位,往往有相当的偏向性,只要是省委书记提名,一般都不会打回票。   这其实也就意味着兰超华是和他捆绑得最紧的,就算是兰超华想洗清和他的烙印都没有可能,何况他在兰超华那里基本上市无秘密可言,兰超华没必要大费周章。   周书明心里也在不停的提醒自己是不是因为陆政东弄得他现在有点压抑有些疑神疑鬼的,可是他又始终没法说服自己,心里的这样的感觉时时存在,始终不能释怀,经常是一有空闲就下意识的苦苦的思索着,想着身边最为亲近的人是不是有问题。   而这样的思索倒也有些新发现。周书明不由想到了有一次开常委会,刚好中央有个紧急电话打来,他去接电话回来,看到梁先学和詹继东说着话,表情显得很神秘,目光显得很警惕,看到他进来,两人就停止了谈话,梁先学的神情之间还有些不自然。   当时他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想起来神情真是有些不对。   难道是梁先学有问题?   周书明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怀疑,但也不排除这样的怀疑,也就留上了心,于是一次借故离开办公室,然后又折了回去,梁先学原本很是热烈的打着电话,看到他进去神情有些惊愕,慌忙挂断了电话。   这一试探,让周书明越发的怀疑梁先学有些问题,于是暗中查了查梁先学这个电话是和谁打的,只是结果让周书明很是诧异,和梁先学通话的是詹继东,而把秘书室最近几月的通话记录一查,更是让周书明心里直往下沉,梁先学和詹继东通话的频率很高,而且更为关键的是这些通话都是他离开办公室的时候!   周书明这一下终于明白为什么往往是他一个想法一提出来詹继东总是能够拿出最好的应对之策,原来原因就是在这个上!   这种事情不管对于梁先学还是詹继东都是十分犯忌讳的事情,可两人居然还是胆敢这样做,实在是胆大包天!   周书明面若沉水,脸黑得怕人,良久之后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想着詹继东和梁先学裹在一起的目的是什么。   显然,詹继东第一个目的就是了解他的动态动向,好对症下药,迎合他,从而赢得他的最大信任和支持,为其能够进步创造更好的条件,当然也许还怀着一些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甚至不排除詹继东为了自己的进步在必要的时候背后给他一刀?周书明甚至怀疑那个所谓的千亿计划是不是詹继东利用他的心思故意设下的一个局,让他和陆政东你死我活的斗,詹继东好从中渔利?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只是詹继东还是低估了陆政东,陆政东没冲他来,反倒是奔着詹继东去了,让詹继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然周书明也觉得他这样的想法虽然有些偏激,但詹继东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出来,那么他也就不啻用最坏的打算来揣度詹继东。   身在体制中最难看清的便是人心,很多人都是当面功夫,一定要做到,背后小动作也一定要搞。官场之中,人走茶凉是定律,茶凉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恰恰是那些当面叫爹娘背后白眼狼,当面叫哥哥背后摸家伙的人,偏偏这类人还不是一个小数目,因此有很多领导,到了晚年退下来之后大叫后悔,正是未能看清这样一些人,被一时的恭敬迷惑,将其提拔到了重要岗位,就像那被写进党章中的林副统帅,那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这一次周书明也算是看清楚了詹继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至于梁先学,这就更让周书明心痛,如果梁先学跟他的时间不长,他倒也没什么,可恰恰相反的是梁先学在他身边工作了好几年,而跟了自己这么久在自己还在任上就背叛了自己,幸亏这样的背叛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不管如何这一点很值得自己反省。   来自对手的枪林弹雨固然厉害,但远不及来自内部,特别是亲近之人的伤害来得可怕,内部的亲近之人了解自己,而且自己又没有任何的防备,背后给自己一枪,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本来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梁先学是要滚蛋,滚得越远越好。   可是周书明稍微冷静一点之后却知道,梁先学现在是不能滚蛋——因为詹继东,也更因为他自己。   周书明很清楚贝湖眼下的局面对他来讲很不利,这个时候如果詹继东因此又和他完全闹翻,那对于他来讲无异于雪上加霜。   突然一下动梁先学显然会让外界猜忌,这样的丑闻要是传了出去,恐怕也会让他沦为千古笑柄了。   这两人做了这档子勾当他却不能动这两人,对于周书明来讲,这简直比吞下两只苍蝇还要让他难受。   可是这事还是得忍!   官场要诀之一,就是要能忍,仅仅只是像韩信一样,能忍胯下之辱,那是远远不够的。韩信就因为小忍而不能大忍,最终被刘邦给灭了,身在体制中,绝对需要大忍,就算人家将刀架在了脖子上,该忍的,还得忍,必须要忍到一个合适的时间和契机再来收拾这两人,在这之前还得稳住这两人……   詹继东在京城呆的时间越多,接触京城的各方人物越多,见识得越多,很多事情也就越是有了想法,对于自己原来的一些坚持,他自己都觉得很傻。就比拿帽子换钱这种事,在如今的官场,要看怎么说了。   某个人,明明是要提拔的,他给你送了点小小的礼品,你也收了,算不算拿帽子换钱?就算事前不送,事后,也是要送的。那看起来就不像是拿帽子换钱,而是人情来往。可实际上,假若你手里没有抓着一堆的官帽子,哪个和你有人情?又哪个愿意和你来往?   事实上,哪一顶官帽子的产生,又不是拉动了一堆金钱在滚动?这个不拿那个不拿,总会有人拿的。每次大的人事变动,其实也就是常委们在分果果,你几颗我几颗。   说得好听点,这些要提拔的都是难得的人才,符合提拔任用干部的标准。问题在于,帽子就只有那么几顶,符合提拔标准的人却有很多。僧多肉少,永远是官场常态。而帽子又分散在各个常委的手中,某些人要去争取那极其有限的名额,怎么办?   自然就得拿钱去买了。区别只是直接买和变相买,完全不需要掏钱送物的,大概只有三类情况,一是此人所干出的政绩,足以封住所有人的口,不提拔此人,更高层的领导可能认为你这个班子有眼无珠,如此人才都看不到。   另一种是你和某个领导的交情极其深厚,已经深到了只需要感情而不需要任何润滑剂的程度。   还有一类就是背景极为深厚的,就像陆政东那样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背景极其深厚的。   除此之外,领导既不是爹也不是妈,凭什么平白无故的将含金量十足的帽子戴到你的头上?领导又不是傻子。   既然他现在这三条都不占,那也只有这样一条路,那就是该“润滑”的还是要润滑,至于资金来源,他也可以照此办理,当然这样的钱他是绝对不会去收的,而是学习京城里那些人物那般操作,这样即便是万一查起来,也问题不大……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詹继东终于回到了贝湖。   让詹继东没想到的是,他才刚到西原,周书明就召见他了。   周书明直接走到詹继东面前,握住了他的手,颇动感情地说:“继东,看你回来,那说明身体没任何问题,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谁都知道领导生病,什么时候生病那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他为什么“生病”,詹继东不相信周书明不清楚,但看周书明那神情还以为他是真的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才到京城去“检查”的,看着周书明似乎是发自心底里的关切,詹继东也还是有点小感动,忙道:“托书记的福,检查了一下,没什么问题所以就回来了。”   周书明点点头:   “恩,那就好,我想也是因为前段时间你压力很大的缘故,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得向前看,现在省里的工作是千头万绪,你这一走,我可真是有些忙不过来的感觉,你身体没事,可得要多挑挑担子,多替我分担分担。我呢也好集中精力思考思考一些事情,不能老缠身在一些事务性的东西中去。”   詹继东点点头:   “书记您定原则,具体的我们来做就是。”   周书明也点点头:   “恩,最近省里人事上要进行一些调整,超华那边也忙不过来,你也知道道申这个同志有些软,你有时候还是要把把关。”   詹继东听到周书明如此讲,心里也是微微一愣,周书明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因为千亿的事情他代为受过,周书明以此作为安抚?还是周书明想把他作为一把枪,又去和陆政东斗?   詹继东心里急速的转着,思考着周书明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把他一直都看得很紧的人事权又漏了一点给他。   詹继东很快就有了决定,不管哪一样,他都应该应承下来,反正在贝湖他也已经是没有上升空间了,就算是周书明把他当枪使也无所谓,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对陆政东反而没之前那种患得患失了,争取多上一个自己亲近的人那也是多赚一个,这反正是好事……   只是詹继东不会发现,在他离开周书明办公室的时候,周书明那阴沉而又犀利的目光……      第119章 东窗事发(二)      梁先学也和詹继东一样丝毫没觉得他们两人的事情已经被周书明察觉了,照常的和周书明一起出席着各种活动,并参加省委党校省委党校的省管干部进修班的开班仪式。   这来活动通常是组织部长、省委党校校长金道申主持参加,顶多也就是党群副书记马新忠参加一下,周书明很少参加这样的典礼。   而周书明这一次要参加,表面上看是这一学期有以副厅级为主体的省管干部一个进修班比较重要,实际山真正的原因显然是和之前省里的形势有极大的关联,周书明应该是通过这个契机发表一些重要讲话,就像中央领导一些很重要的思想或者理论会在中央党校省部级干部进修班上讲出来……   典礼开始前,周书明、金道申等人,由党校常务副校长沈世苗乘领着,通过会议室与休息室之间的一扇侧门,进入党校的大会议室。   沈世苗领头走到主席台的侧面,停下来,微微躬着身子,请周书明和金道申等领导在主席台就坐。   扩音器里正播放着轻音乐,主席台顶端挂着红布黄字的会标:贝湖省省管干部进修班开班典礼。会场大约可以容纳一百余人,而这次的党建班,只不过六十多人的规模,若全部安排进修班学员,会场将空出一半。显然,校方安排了其他人来此充数。   梁先学再一次想起了那个词:认认真真搞形式,扎扎实实走过场。   眼前这个开学典礼,就是典型的形式主义。省委党校是为一省培养后备干部之所,能够进入省委党校的学员,至少也是副处级以上,要具备省管干部资格。   当然,近些年,党校也要考虑创收,办班范围有所扩大,很多班,就不一定是培养后备干部,而是轮训性质甚至完全是创收手段。   社会是一个结构体,这个结构体,也就是上层建筑,梁先学将其理解为社会的结构次序。这种结构次序是不能乱的,哪怕一个微小的细节,都必须按照规矩来。   但规矩有时候也就是用来破坏的,从中央到地方,每个层次都有党校,本来党校的办学经费完全由上面拨款,可是党校也讲究灵活性,可以考虑一些创收项目,但是,你要创收,别人也要创收,因此,创收便需要一个原则,至少,你不能到人家的锅里碗里去捞,比如发文凭,党校就有捞过界之嫌,有抢教育部下属高等院校饭碗的嫌疑,而且太水太烂。   党校是培训党政部门领导干部和后备干部的专门学校,重要思想系统学习的重要阵地,他的学历与国民教育学历显然不能同日而语,党校文凭只能作为干部提拔的一种上岗前的培训,不能用来评职称及各种资格证,现在的党校似乎职能已变了,很大精力都是用来创收,一些地市的党校都可以发放研究生文凭,更不用说更高级别的党校了,而这些所谓的本科毕业生,研究生几乎清一色是党政干部,变成了官员不用通过国家统一考试,不用上课,不用作作业,不用写论文(以上都有人代劳),不用交学费(可报销)而轻而易举拿到专科,本科,研究生学历的“大学”,这样的宽进宽出,这些毕业证书只不过比街头出售的那种高一个档次而已。就这样的所谓研究生文凭其含金量甚至不如一自考的本科文凭,甚至不如自考专科文凭,这种文凭就像“地方粮票”,也难怪教育部不承认这样的文凭,这就难怪人家看不起党校学历,戏言要打击假文凭首先从党校开刀,面走来。前面一排的位置是空的,后面也有一排是空的,他以为那人是想坐空位,并没有在意。可那人……   梁先学正想着,看到党校办公室主任朝他走来,他也知道对方为什么朝他走来,对方显然是邀请他去会场第一排就坐,这算是一种贝湖特色的惯例,一边第一排都是留给领导随从人员的。   只是梁先学从来就没有在第一排就坐过,不是因为别的,越是公众场合必须越是要低调。   梁先学见最后一排空着,干干脆脆就走到了最后一排,刚刚坐下,听得滴滴答答的高跟鞋声在他旁边响起,走到他身边没说话,梁先学觉得奇怪,不由微微偏头,最先看到的是一紫色的凉鞋,上面是简洁的一步裙。   这年头很多女性只在乎流行,不在于自身是不是适合,很粗的小腿,也弄短裙穿着,结果就像象腿一般,这位女士则不一样,小腿线条优美,短裙穿在她的身上,美仑美奂,再往上,却是一件乳白色衬衣,形成两个层次,很有纵深感,衬衣扎在短裙里面,显露着腰部的轮廓和高挺的胸部。   再往上看,皮肤白皙,如同白玉一般的颈子之上是一张精致的脸庞,这张脸不免有人浮想联翩。   梁先学想了一会,这张脸是见过的,梁先学迅速在记忆库里搜索一番,很快找到了对应。年轻漂亮的女人,总是让人赏心悦目,也总是比一般人容易记住的,微微一笑道:林部长好。   女士是宣传部下属的一个副处长,梁先学陪同周书记去宣传部调研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那时的感觉很淡,只有两个方面,一是林月梅很漂亮,特别是她的皮肤非常好,简直就像纯洁的凝脂一样,没有半点杂质,二是她很善于应付场面,本职工作,哪怕极其细微处,都十分到位。当时的情况实在特别,甚至没有更多时间接触,其他印象,就完全谈不上了。   林月梅是一下就认出了梁先学,莞尔一笑道:“你可是首长,怎么跑这最后排来坐了?”   梁先学坐的是最边的位子,往旁边挪了一位,笑着道:“我算是哪门子首长,我是为首长服务的。”   林月梅侧过身子,双腿往里面移了移,双手往臀后面抹了一下,将短裙抹平,坐下来,同时说:“梁主任,你不能让我这样激动啊。”   梁先学问:   “我怎么让你激动了?”   林月梅道:   “我才见过梁主任一面,而且没说几句话,梁主任居然记得我的名字。”   梁先学不由也是一笑:   “记得,当然记得,魂牵梦绕嘛。”   这句话对于对方来讲可以认为是试探,也可以认为是挑逗,还可以认为是官场的调侃。官场语言,可能是语言中最生动的,同一句话,含有好几重意思,是否能完全理解,就看你的悟性。   梁先学说的这句话,还不是官场最有特色的语言,只是官场暧昧语言的一种表现形式。对于官场中人,尤其是官场女人,而且是漂亮女人,一切都是明摆着的,身在官场,谁都在突出自己的资源,以便让这种资源在官场取得价值。   官场中的漂亮女人比男人可能更多一种资源,并且还是优势资源。一个人在官场成就的大小,或许与他对自身资源的认识和发掘程度相关。无法认清或者忽视了身体资源的女性,估计只有两种情形,一是资源的资产净值近于零或者干脆就成了负资产,一种是对这种价值缺乏认识。   当然,要是搁几年前,官场中的女人要是太过于漂亮那也是一种负担,因为这样的女人被提拔总会让人浮想联翩,不过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这已经不算是什么事情了。   林月梅略略有些尴尬,梁先学暗想,林月梅这样的表现,看来并没有被官场涂得满身是油,仍然保持着一定的本真和质朴,这一点让他喜欢,这类玩笑,开开可以,深入了可不行,他已经有了姚芳菲,像林月梅这样的未婚女性还是不要去招惹,不然到时候会很麻烦,于是道:“你怎么在这里?”   林月梅:   “我是这一届的学员啊。”   这让梁先学有些诧异,省管干部进修班的级别通常都应该是副厅级以上,因为之下有专门的县委书记班和县处班以及青干班,林月梅也就一副处,按照其职级应该出现在县处班或者青干班,而现在却出现在省管干部进修班,说明也是很有前途的一个人,梁先学一听不由笑道:“那得祝贺你。”   林月梅愣了一下道:   “祝贺我?祝贺我什么?”   梁先学道:“祝贺你马上要高升啊。”   林月梅一听却是道:   “高升?是才怪。现在的中心是经济建设,这一期是党建班,听说是党建班,没有人愿意来,才派我来凑数的。”   梁先学一听不由一愣,随即又苦笑一下,党建没有硬指标,无法衡量一个人的政绩。经济发展却有硬指标,有GDP等各项直观指标。党建工作,是可以由各种材料造出来的,抓抓写作班子就可以了,自然就没人重视了。   这道理其实体制中人很多都是心知肚明,但能够像林月梅这样直白的讲出来的恐怕不多,特别是在省委书记的秘书前讲出来,这就更为少见,梁先学也不由重新定义眼前的林月梅。林月梅虽然年轻,但想来也工作有些年头了,而且好歹是副处级了,不至于连这么一点分寸感都没。   想到分寸感,梁先学也觉得有些闷,官场的分寸是什么?真的不好说,甚至随着侵淫官场时间的变化,这个分寸感,也在变化。有一个段子说,某官员去一著名裁缝店做衣服,裁缝师傅一边量尺寸,一边问他,你担任现在的职位几年了?   官员不解,问道,我做衣服,和当官几年了有什么关系?   裁缝师傅说,当然有关系,关系大了。   一般来说,刚担任某个职位的时候,踌躇满志,目空一切,走路是仰着头的。所以,这时候裁衣服,要前长后短。   当了一两年以后,想往上升,大概没这么快,心态平和了,身子就是直的,这时候裁衣服,就要前后一样长。若是当了三四年,要么上升无望,要么被上面的人压着,为了能够更进一步,不得不表现低姿态,见人都是点头哈腰,所以,裁衣服的时候,需要前短后长。   这话说得有些玄乎,但也说明了一种变化趋势,也是淋漓精致的体现了一种心态上的变化,或者说一种分寸感的演变。   哪个人一当上官就想拼命捞钱就敢随便搞女人?   不敢,也因为自己给自己定了分寸。一段时间之后,尺度开始逐渐变化,底线越抬越高。   几乎找不到一个人固守了最初的底线,这就像某些人吸毒一样,开始对自己说,只一次,没事的。过几天,又对自己说,上次吸了没事,这次再吸一次,肯定也没事。   一再这样自我暗示的结果,最后有事了,自己却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一点梁先学是完全的亲身体验,他现在是想退也没退路了……   梁先学好不容易才驱散了这些烦心的想法,看了林月梅一眼,林月梅敢在他面前这么讲,想来肯定有长辈是省里的大员,并且肯定和周书记一系的关系相当亲密……   不过,林月梅这话梁先学也不好回答,也就微笑着看向主席台,前面的例行程序结束,该周书记讲话了,周书记拿起面前的讲稿,看了看,然后放下来,开始脱稿讲。   领导到某地讲话,讲稿由当地准备。比如党校这次的典礼,因为不到最后时刻,哪位领导能来,无法确定,党校的写作班子,需要准备多份讲稿,为周书记准备一份,为金道申准备一份,万一他们两人都不能来,甚至可能是组织部的某个副部长前来,都要准备,因为职位不同,站的点不一样,讲话的语气、角度、立点等,全不一样,肯定不能一份稿子用几个人。故此,党校的写作班子,便需要准备好多份不同的讲稿。   会议开始前,主办单位往往会给领导安排休息室。趁此机会,主办单位可以向领导汇报相关安排,领导也可以趁此机会看一看下面为他准备的讲稿。   但周书记这次来肯定不会用党校的稿子,果不其然,周书记放下了稿子,开始脱稿讲话。   由于经济建设严重落后,我党把工作重心转移了,转到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实行改革开放的基本国策,这个决策是英明的,是正确的。二十多年来,经济改革,我党领导全国人民取得了有目共睹的巨大而且辉煌成就。   不过这些年,我们的经济建设上去了,但随之而来的一些负面的东西也开始显现,这方面最为突出的一点就是一小部分党员的党性和修养没有跟上,所以出现了很多腐败现象。   贝湖现在发展形势很好,而经济发展很好的同时也就意味着各级党政领导和干部接触到经济事务的范围就会越广,机会就会越多,如果不引起高度重视,很容易就会出经济问题。   而一旦出现问题,那势必会对我们贝湖来之不易的发展局面造成负面影响,这方面徐良贪腐问题已经是有了深刻的教训。   如何尽可能的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关键还是在于党的领导,在于加强党建工作。   在近代史上,党建工作有一些标志性的事件。如果没有党建,不可能有第一次国共合作。讲秋收起义部队后的三湾改编,三湾改编为什么出名?因为它改变了党的组织结构,第一次提出支部建在连上,并且在后来一直坚持这一结构。这是党建工作的一次里程碑。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是渐变的而不是突变的,三湾改编时党建工作的重要发展,高层党组织,所起的是决策作用,我们的中层党组织,所起的是承上启下的作用,我们的基层党组织,起到了中流砥柱作用,这是加强党的领导,加强党的建设渐变发生的必要条件之一,也是党取得最终胜利的重要基础之一。   还有一点很重要,大家都看过电影《大决战》,对不对?用一部电影反应一场决战,表现力显然弱了,但有一点,拍得很好,国民党一方是各打各的小算盘,各有各的小心思,四分五裂,而我党则是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这样的迥异一个最本质的原因就在于我党的纪律性和纯洁性,而这样的纪律性和纯洁性从何而来的?   那就是从党的建设中来的。   加强党的建设,一是通过制度规范党员的行为特别是党员干部的行为,二是加强党内监督,起到预防作用、治病救人的作用和震慑作用,三是要加强党员干部的党性修养,让党员干部自觉抵御各种诱惑,四是要加强党的组织建设,把好组织关,提拔干部既要看干部的能力也要看其党性修养,看其在干部群众中的风评……   通过加强党委的领导和这样一些措施,让广大的党员干部防腐拒腐,从而真正从组织上保证贝湖良好发展大局……   梁先学是一下就听出了周书记话里的核心意思,那就是要加强党的领导,放在贝湖那就是省委的领导,实际上也就是周书记的领导,实际上也是在消除陆政东带给他的压力。   只是梁先学同时也有些纳闷,周书记虽然理论素养一直都不错,但这样的长篇讲话,而且遣词造句显然也不是即兴发挥所能想出来的,看来这个讲话在周书记心里是酝酿了很久的。   而事实上根本就不是梁先学想得那么回事……      第120章 高手过招(一)      陆政东对于周书明在省委党校省管干部进修班的讲话自然是非常重视,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细细揣摩着周书明这份讲话中隐藏的深层次的东西。   这种讲话在外人看来很难看透其中完全的真实含义,但体制中人却是能够透过字里行间的意思看出更多的意思,比如加强党的领导,实际说的有些人没把省委党一回事,更进一步是对周书明的领导没当一回事,比如说要团结,那就是有人搞不团结。   而就算是体制中人也不一定能完全这里面的所有意思,除了那些意思,周书明这番讲话更透着森森的寒光,而矛头所指自然就是他了。   这不是闹着玩的,不管何时何地,党的绝对领导那是必须的,如果不好好应对这个问题,这顶帽子要是扣在他头上那就是政治问题了。   而周书明还不止这一手,还透出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争取副书记由省里产生。   如果按部就班,就地解决的话,贝湖省最有可能接替副书记职务的人有四个,一个是组织部长金道申,金道申和周书明走得比较近,将金道申提拔起来,可以分管宣传之类的工作,这更适合金道申,更重要是把组织部长的位置腾了出来,这实际上是明升暗降,而金道申却也不会不满,属于皆大欢喜。   第二个是纪委书记洪志路,洪志路是老资格的省委常委,而且在越来越重视纪委工作的今天,副书记兼任省委副书记渐成为常态,而且洪志路在省内的纪检工作成绩也是让上面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在贝湖经济活动大幅增加的情况下,加强纪委的力量理由也非常充分。   第三个是周若山,周若山在常委中虽然资历较浅,但工作成绩有目共睹,周若山上去,可以空出的常务副省长也可以对他进行钳制,比起金道申,如果把周若山推上去更属于明升暗降。因为按照这些年的趋势,常务副省长更容易接任省长的位置。   第四个是省委秘书长兰超华,兰超华本身是周书明绝对信任的人,能力也很不错,成为常委的时间比较长,在常委中的排位也较高。   常委的排名,一般而言,正副书记之外的省级党委常委的排名以干部进入党委常委班子或晋升副部级职务等工作资历参考标准。总体而言,常委的排名顺序遵循了这一规则。   当然这仅仅只是按照理论上的次序或者说按照周书明的角度思考得出的结果。这个结果并不一定是最终的事实。毕竟,省委副书记一职,省委没有决定权,只有建议权,而且省委书记和省委副书记,在工作中难免出现这样那样的矛盾,在这类矛盾中,起着关键作用的,并不仅仅是个人,更重要的还是背后的力量的暗中较量。   其实这里面这三个人,金道申上去的难度也是极大,毕竟金道申在组织部长的位置上一是能力不够,遭到多方诟病,二是树敌太多,必会遭致很强烈的反对,中央同意的可能性也很小。   其二是周若山,周书明很难确定是否能够把控得住,如果把控不住,周若山一旦和他依然默契,周书明的明升暗降也就成了泡影,那周书明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在贝湖眼下的局面下,周书明不会冒这样大的风险,至于洪志路,一向在省里都处于超然地位,即便是成为副书记也未必就会卖周书明的帐。   对于周书明而言,最想的还是兰超华能够成为副书记,一是因为兰超华的能力出众,二是兰超华在省里和其他常委关系不错,遭致的反对声比较少,更为重要的兰超华如果能出任副书记,既可以让兰超华发挥更大的能量,也能空出一个省委秘书长来,等于是自己的铁票又多了一票,对于挽回周书明在贝湖的地位大有帮助。   既然决定权在上面,即便是从省里产生,最终谁上,就需要八仙过海。如果神通广大,排在后面的常委,同样有可能一跃而到达第三位。别说排在后面的常委有这种可能,就算是未能排上常委的副省级干部,也完全有可能。即使是那些已经去了人大政协,理论上已经没有机会的副省级以上干部,只要年龄还没有踩线,同样有咸鱼翻身的机会。对于常委而言,省委副书记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台阶,那是向正部前进的最为重要的一步。   退一步说,即使自己当不了副书记,排排坐吃果果,大家的位置顺次往上移一移,也是完全可能的。   权力金字塔的每一次松动,能给身处官场之中的每一个人带来希望。   自然界常常提到蝴蝶效应,蝴蝶效应是否存在,并没有被科学界证实,因此,这种效应,只能算是一种假想。但在其他很多方面,人们都能感受到蝴蝶效应的存在。比如在经济学界,人们常说,华尔街打个喷嚏,全世界金融市场就会患感冒。这就是蝴蝶效应在经济学界的典型体现。   而在官场,蝴蝶效应同样是存在的。比如现在,贝湖的省委副书记位置一旦空出,蝴蝶效应立即就会显现,某一人递补这一职位的结果,后面可能出现一连串的顺次递补。这种官场蝴蝶效应,都有可能神奇地改变一个应届大学生的命运。比如说,顺势而动的结果,使得一名公务员升上了副科长,而这个单位,也因此出现了一名公务员的缺额,最终,这个缺额,便有可能被一名应届大学生填补,也许有一天他也会到省委副书记的位置。   这仅仅是一个省委副书记的变动,何况周书明还要调整厅局级,那又会影响到多少人?   所以人事问题是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身在其中的人,只要有那么一丝希望,肯定都会取努力争取一回。   其实周书明也许对中央会同意由贝湖省委来建议这个人选根本就没有任何把握,就是这样一手,那他在贝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因为这样的事情就像着急上班排队等上车的人一样,时间本来就紧张,错过这趟车或许就迟到了,而这个时候突然维持秩序的人让一个外人来插队,那势必让本来都在琢磨着插队的人一下同仇敌忾,先对付插队和介绍插队的人,而且周书明这么做能重新凝聚起周书明本系统的人的人心,团结到游走在他和周书明中间的人,甚至能够分化他体系中的人。   陆政东想到这里也不禁挠了一下头,周书明确实在权谋上是到了一个境界,也难怪杨凌峰砸他重视面前很快就败下阵来,周书明这是典型的阳谋,堂堂正正,大义凛然,而且是把一把手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在国内是权力高度集中的管理体制,过去称为党的一员化领导,亦即所有的各个部门各个系统都要归入到党的领导体系之下,这种管理形式强化了党的领导,但在过分强调党的统一领导的情况下,后来演变成党委的主要负责人的绝对领导,各个地方真正的掌权人是一把手。   一把手最重要的是什么?   毫无疑问,是上级赋予的人事权。   这种权利可以决定他以下众多在各级党政机构中干部的政治以及生存权利,党管干部的原则,使得各级政府体系内的官员最后都由党委做出决定,而党委的核心机构是常委会或者党组,党委、党组里最具有发言权和决定权的是党委书记,即一把手。网上流传一个段子很能说明道理:一把手说一不二,二把手说二不一,三把手说三道四,四把手是、是、是、是,五、六、七、八、九把手,光做笔记不张口。一千个副手,抵不过一个正手。   从道理上讲,干部任命要由常委会或党组决定,但是常委会或党组都是围绕一把手组成的,党委会的召集人是党委书记,开会时最后总结的是一把手书记,他就几乎有了最终决定权。   由于过分强调团结大于一切,尤其是近年来和谐社会的提出,在博弈过程中,没有人愿意冒着不团结、违背和谐社会的罪名和一把手分庭抗礼。   在党的组织体系内,人身依附是很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常委会或者党组的组成人员很大一部分是根据书记的提名或者书记的首肯决定的,而且常委们分管的工作一般都是各管一摊,唯有书记管全面工作,要是得到书记的支持,那就难以作为不说,而且会被上级部门认为没有工作能力,这样的情况势必在一定程度上直接或间接形成了一定的依附关系,如敢于提出不同意见,会被书记认为不顾全大局,搞不团结、搞小团体、小山头等罪名,遭受打压和排挤。   在党委会上,书记和组织部长二人唱双簧,就几乎可以决定干部的任命,在地方政府里,政府部门领导一般也要参与干部任命,但是提名权在组织部,而组织部隶属于党委,在干部任命这场权利分配的盛宴里,一把手在干部任用管理中具有无与伦比的发言权和决定权,其他领导人能够分享其中部分权力,全看一把手的权力平衡和个人性格以及班子里其他人员自身的背景实力而定。   而国内的行政管理体制是首长负责制,即各地区行政首长和各部门负责人对所属地区和部门的行政管理负总责,这与民主集中制有所冲突,于是就有一个重大事项由政府组成人员办公会议或者常委会集体研究制度作为补充,起到一定的牵制和约束作用。   而这样的制度设计有其合理性,但在某种程度上讲其实还是有利于一把手,因为党委一把手可以根据需要将任何他想要掌控和参与的事情决定为重大事项,因此他可以将政府事务等事项列入党委议事范围,实际上党委书记可以在管理范围内把任何事项的决定权归属于自己,因而就具有了插手政府事务的机会,由于缺乏制约权力使用范围的界线规则,这种事情也屡见不鲜。   所以在书记与政府首长之间,政府首长是先天不足的弱势者,通常不敢和书记叫板,哪怕就是政府首脑是在当地深耕多年的地头蛇,也是如此。所以在书记与政府首长之间,政府首长是先天不足的弱势者,通常不敢和书记叫板。   情况如果真要是像周书明所想得那样,那他陆政东在贝湖的局面就很是被动了,甚至可以说是釜底抽薪的一招。   但周书明的阳谋虽然很是厉害,可有几个短板周书明也无法克服,首先就是周书明在贝湖呆的时间比较长了,离开不会太久,这是他的致命短板,毕竟绝大多数干部还是要考虑今后在贝湖的处境的。   其二就是上层的支持力度,周书明在初至贝湖时,中央是希望他能够打破贝湖暮气沉沉停滞不前的发展局面的,可周书明的表现距离中央的预期很远,而陆政东到贝湖之后,贝湖的发展实现了破局,并出现了良好的势头,出现分歧,恐怕支持的天平会朝他这一边倾斜。   其三,中央对于贝湖的政治生态比较了解,希望从外面补充新鲜血液,进而进一步为贝湖的发展提供更有力的支持,周书明的建议很难得到批准,这很多人也应该明白。   有这些因素的制约,周书明这一手的效果自然就会大打折扣,当然周书明这一手虽然大打折扣,但依然还是很厉害,如果他不小心应对,他之前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东西也许就会不复存在。   硬拼显然是最为不可取的下下之策,陆政东深知历朝历代,都离不开两种人,这两种人往往成为政治的宠儿。一是投上所好,溜虚拍马,哄着上面高兴的人。这种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巧如舌簧,总能在上面需要的时候成为开心果。二是有真才实学,想干事,能干事,能干成事的人。无论是谁掌握权力,都希望自己当权时干出些惊天动地的伟业,对上对下对后人有一个交待,当权者当然明白依靠前一种人,要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无疑是痴人说梦,必须大胆使用一大批德才兼备的高素质人才,这才是成就事业的力量所在。在历史上大多对后一种人给予不遗余力的褒奖,对前一种人则多是予以无情的批判和声讨。   那么,为什么不只用有为有才的人,这里就与人性的弱点有关。从人性的角度分析,但凡有才的人,往往自视才高八斗,目空一切,只研究事,不研究人,不按官场的规则出牌,甚至有些时候犯颜直谏,弄得领导下不了台。   而领导也是人,是人就有人的弱点,谁都希望自己众星捧月,谁都不希望有人挑战冒犯自己的权威,而那些专司投其所好的人,也许没有做事业的本事,但有讨上喜欢的本领,什么时候都能让上面舒舒服服,遇到问题宁可自己忍辱受曲,也能强颜欢笑,讨上面欢心。   这种没本事的人固然不可取,但只研究事不研究人、目空一切同样不可取。   官事即人事,身在官场主要就是和人打交道,也就是必须要有很高的情商,没有情商,不能和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就是智商再高,能力再强也难以有所作为。   而若是他和周书明矛盾公开化,不管什么原因,在上位者看来实际也是一种犯上,这肯定会让上面的人心里有一些看法,而一旦这样的看法形成那就是根深蒂固难以扭转。   更何况周书明毕竟是一把手,在贝湖年头不老,那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乍看起来,周书明已经风雨飘摇,不堪一击,其实,周书明作为一把手,能走到这一步可谓身经百战,就这么几下尚不足以让其轰然倒塌,事实上周书明现在根本就不能称之为瘦死的骆驼,充其量两人之间也就是平分秋色,而且两人之间并没有个人的恩恩怨怨,如果让斗争升级,就算将周书明斗得一败涂地,而困兽犹斗,要是周书明也豁出去了,最终结果也难免两败俱伤,甚至对他伤害更大。因为周书明这样的表现实际已经很难再有进步了,而他还年轻路还长,斗得太过,即便是占理那也会被人看成缺乏政治谋略和政治智慧,最好的结果也会落下一个政治上不成熟,那样至少还在省长这类的位置上再锻炼锻炼再观察挂才有机会成为封疆大吏。   所以要解决这个问题,需要站在更高的立场来化解周书明的这一招,高手间的过招,便如棋局一般展开,你出一子,看似将他置之死地,完全没有回天之力。岂知他一个应招,峰回路转,暗藏杀机,满盘皆活,这才是一个想要成为政治家应有的格局和风范。      第121章 高手过招(二)      周书明这个讲话要完全贯彻执行下去还是需要通过常委会的,所以在周书明发表讲话之后的例行省委常委会上列入党建议题并不出乎人们的意料。   如果是平常,这个议题常委们自然是并不会太放在心上,而眼下贝湖省里的局面有些微妙,之前周书明失分较多,眼下的局面显然不利于周书明对省里的驾驭,而且因为千亿工程让省里的一二把手产生了很大的分歧,而且以陆政东胜利告终,这可能导致周书明权力的极大削弱,身为贝湖省的一把手和掌舵人,周书明显然得采取一定的办法。   周书明所讲的党建就是周书明的办法,周书明这是出招了,今天的常委会说不定就会是一场火星碰地球的碰撞,所以由不得各位常委不重视。   会议由周书明亲自主持,就让常委们感觉到黑云压城城欲摧,而且更让常委们意外的是周书明一上来一开口就开宗明义:“今晚的常委会,主要议题只有一个,就是狠抓党建工作的落实和推进。现在有些不同的声音,认为抓党建,就必然削弱经济工作,甚至有人说,是转移了党在改革开放时期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一重点,是复古倒退,违背了党在新时期的方针政策。   我认为这样的看法是片面的,我们抓党建,并不是要把经济工作抛到一边。恰恰相反,这是对经济工作最好的促进,改革开放已经二十多年了,根据由易到难的原则现在逐渐进入啃硬骨头的阶段,目前已经到了关键期,到了攻坚期,各种社会矛盾错综复杂,出现了一个矛盾的集中暴发期以及改革推进的瓶颈期。   怎么渡过这一时期?怎样将改革开放事业更进一步推向深入?   怎么把我们贝湖的良好局面坚持下去?   那就需要发挥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需要广大的干部要在工作中保持清醒的头脑,保持住党员的本色,积极投身贝湖的各项事业,也只有加强党建工作,加强监督和预防,加强党员的党性修养,才能让广大的党员干部,不至于误入歧途,从而给我们的事业造成重大的难以弥补的损失,所以,我们要加强党建工作,以党建来促进经济改革的持续和深入,以党的力量来保证我们贝湖来之不易的良好局面……   具体的,我就不多讲,下面是不是请政府方面谈谈?”   周书明的话音一落,顿时会场雅雀无声。   常委们谁都知道周书明会想办法挽回局面,但谁也没想到周书明并没有让其他人来引出这些东西而是自己亲自上阵打头炮,没想到周书明会这样直接了当,顿时会场上鸦雀无声,心里都不禁一沉,看来这一次的碰撞会比预想的更为猛烈。   陆政东心里不禁一笑,周书明这是真急了,周书明应该在会前和能够通气的常委们通过气,但显然对于能否掌控住常委会缺乏足够的自信,才会这么做。   在周若山准备接话之时陆政东却是抢先接过了话头:“周书记这样的想法和意见实在是太及时了。”   陆政东这话一出口,就让常委们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连像唐中凯等亲近陆政东的常委也同样如此,难道陆省长是先抑后扬?   陆政东却是没有理会常委们都若有所思的神情,继续说道:“整个贝湖省现在经济发展势头强劲,步入了快速发展时期。但也应该看到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一些问题也都更加凸显出来,比如小富即安的思想,觉得本地发展得还是不错的,要知足常乐,可事实上本身该地发展也还差得很远不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刚刚取得的一点成绩要是沾沾自喜很快就会被人家超过;还有比如重政绩工程面子工程轻民生保障,对老百姓的切身利益不重视,总书记有一句话讲得很深刻,就是我们眼中的小事在百姓眼里就是天大的事情,比如说老百姓一头耕牛丢了,在我们有些干部看来不就是一头牛嘛,这有什么?   可实际上这一头牛关系到老百姓一家的生活,这样的少数干部,要么是不接地气,对老百姓的生活不了解,有的则是对老百姓感情淡薄。   还有一个很突出的问题就是党政部门的干部包括一些领导干部大吃大喝,花天酒地,这一点不光是贝湖独有,全国都存在这样的问题,但现在贝湖发展势头起来了,这方面的问题显得更加的突出,在广大的群众中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比如说党校的培训,现在的很多培训干部完全就是混日子不说,还在校外大吃大喝,我听到过许多反映,说党校学员的风气很不正。这种不正的风气在学校前面有一条街可以体现,党校前面一条街,吃喝玩乐一条龙,什么稀奇古怪的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这些玩意是为谁服务的?不言自明。   而且还有些学员还在周围宾馆长期开有房间,带着司机和秘书。   我当初还不信,特意找人去了解了一下,果真是如此,党校是什么是什么?是通过有计划地培训,提高学员用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观察和处理问题的能力;结合新的形势,提高学员的政治思想观念和科学文化水平,增强党性,进一步发挥先锋模范作用。而省委党校更是承担着全省重点培养干部的培训,这样的状况实在是让人担心。”   陆政东这话不禁让众人把眼光都看向了金道申,陆政东所指显然是讲党校管理上很散漫,这一点其实很多常委都有所耳闻。   金道申脸顿时变成猪肝色,虽然党校实际上是常务副校长实际主持工作,但他作为校长对于出现这样的状况自然也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詹继东不由冷眼看了金道申一眼,金道申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作为组织部长,组织人事工作没搞好,党校党校工作也是一团糟,詹继东是知道周书明讲党建的缘由,那就是批评陆政东只重视经济工作忽视党建工作,金道申的党校工作完全就是给陆政东提供弹药。   既然你周书明讲只重视经济工作忽视党建工作,可党校是党口管的部门,连这样重要的党的阵地、党口管理的重要部门都这样,周书明的说法就显得有些站不住脚。   有金道申这样的人呢拖后腿,也真是……   詹继东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由想到《大决战》里邱清泉对徐州剿总司令刘峙的评价:“徐州是南京的大门,应派一员虎将把守。不派一虎,也应派一狗看门。而今却是派了一只猪来,这大门怎么守?”   其实用这话来评价金道申恐怕也差不多,在组织部长这么一个重要的位置上周书明用金道申是一大昏招……   可詹继东也无可奈何,他也就收起这样的心思,这次常委会是两方最为激烈的交锋谁胜谁败不但对贝湖的政治格局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对于他而言也是会影响极大。于是认真的听着陆政东后面的讲话,想着陆政东恐怕还有更猛烈的火力在后头,以便进行最有力的反驳。   可是陆政东却是话锋一转: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随着经济发展急速经济活动增多,这方面的问题也就越发的突出。   其他还有不少,而出现这些问题归根结底是在两个方面,一个是监督约束需要加强,有令不依,有规执行不严,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干部自身的问题,党性淡薄,修养缺乏。   这些人出了问题其危害性之大大家都很清楚就无须我再这里赘言了,这些问题对于全省的经济发展的破坏性影响也就不言而喻。   所以加强党的建设和发展经济两者之间并不冲突,两者不但不冲突,反而是经济发展的最大保障和最坚强的基础……”   陆政东的话讲完,紧绷着神经们的常委们这个时候都松弛了下来,因为陆政东虽然点了一下省委党校的事情,可并没有和周书明一决高下的意思,这对于大家来讲也是一个不坏的事情,毕竟真要两人关系完全崩了,对于大家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   唐中凯不由看了陆政东一眼,陆政东这一番话有礼有节又柔中带刚,不卑不亢,在唐中凯看来,陆政东这一步以退为进实在是高明的一招,周书明费尽心思准备的这一拳完全就是打到了棉花上上不说,反而映衬出陆政东讲大局讲原则来。   实际上,在体制中任何一个角色都有一个定位问题,有的位置需要猛打猛冲,展示魄力,有的位置则需要韬光养晦,静待时机见机而行。   需要猛打猛冲的时候,冲不上去,那叫无能,只能走马换将。   需要韬光养晦的时候,却不甘寂寞强出头,那说明格局不够,或者不够成熟,受损会很大。   从陆省长目前的情况看,实际上就是一个韬光养晦的位置……      第122章 高手过招(三)      洪志路本来也是一边听着陆政东的讲话冷眼旁观着,陆政东所讲的那些有问题的干部确实也是如此,许多没有深厚背景的官员,大都有两张面孔,对上卑躬屈膝,送钱送物,奴颜媚骨;对老百姓和下级颐指气使,不可一世,捞钱过界,这种近乎病态的表现,其实是很常见的,可以称之为官场综合症,是现行官场秩序的必然产物。   不过洪志路在赞同陆政东的这些说法的同时也觉得陆政东是不能体会到普通出身官员的艰难。   像陆政东这样背景深厚的人或者所谓的太子们,有强大的政治资源为依托,什么都不用愁,在周书明这种事情上一向都是喜欢硬吃对手,简单直接,又非常霸道,既然周书明挡了陆政东的路,就想办法把对方扳倒,这在洪志路的仕途生涯中,亲身经历过。   何况陆政东不管怎么讲都是年轻,年轻也就意味着气盛,而且陆政东在贝湖确实也是在经济发展上也是干得风生水起干出了名堂,在省里的声望和威胁也越来越高,就更这个资本,想来也会不甘示弱。   周书明在陆政东的映衬下淡然无光,没有太多的退路,做出这种强力反击,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困兽犹斗。   但他还是觉得,这样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最好的,也违背了游戏规则。   但陆政东却是出乎他的意料,对于周书明的咄咄逼人,却是退了一步,而且退得很彻底,看来陆政东对于眼前所处的位置和力量对比是有着非常清楚的认识,这方面也比杨凌峰更是高出一个层次,看这情形周书明恐怕是很难再支撑很久了,恐怕周书明也只能见好就收将相和了……   而陆政东却没有其他人想象的那么轻松,他自然也想将相和,但这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虽然让周书明一拳打在棉花上,但陆政东清楚周书明能够如此,实际上周书明也有点破壶沉舟的意思,不会仅仅就这么罢手,而是还有后续动作,肯定是大动作,周书明会制造各种障碍,这样的局面一旦出现不但很可能形成省委省政府各吹各的号,各弹各的调,老死不相往来单打独斗的局面,更有可能出现他所推动的工作遇到极大的麻烦——毕竟周书明在贝湖也有些年头,提拔起来的地市主要领导也为数不少。   这种局面显然是陆政东所不愿意见到的,而陆政东最为担心的还是周书明在人事上的动作,以人事调整来巩固其权力,这才是周书明的最大杀手锏。   这次调整,很有可能是周书明在贝湖做的最后一次手术,周书明在贝湖工作这么多年,关系千丝万缕,有些关系当时就照顾了,该安排的安排,该调整的调整,有些关系以前货觉得时机不成熟,一直拖着未照顾。到了这时候,肯定不会再拖了,再拖就会失去机会,该作交代的,他必须作出交代,哪怕适当违犯一下原则,周书明这个时候也会干。   原则这东西,说它是方,它就是方,说它是圆,它当然会是圆。如此显赫的位子上干这么多年,周书明对这些东西的理解和把握,不会输给别人,对原则的运用自然也比别人熟练。   周书明肯定不想等到最后一刻,这一点陆政东非常清楚,离开岗位的最后一刻突然调整下面班子,那到时候不是错误也是错误,在这方面必须要有超前意识。   当然,这样的调整列入调整名单的也不仅是他自己的关系,相当一部分,是其他副书记或者常委的,这就是一大批人,是一种力量。   这样周书明将又会拉拢一大批人,体制中人,不论到哪一级,都不能被孤立,不能让人家觉得你不好说话,更不能让别人觉得你刀枪不入,那样,你的地位就很危险了。   官场有时候像交易,更多时候,却是在彼此维系,维系自己也维系别人,维系某个团体或者利益联盟,维系某种力量。要时刻记住这样一句话,圈子的力量有多大,你的力量就有多大。你在体制中绝不是一个人,而是力量伸出来的一根触角,庞大之树上吐出来的一根须。   官场斗争无外乎就是人和地盘的斗争,权力说到底就是反映在对人和事的控制上,这才是决定性的因素。如果周书明这样的目标达成等于是彻底夺走了他建立的根基,这个一旦失去,陆政东就等于空攥着两只拳头,想发力也发不出了。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孤立,自己的力量一天天分崩离析,投诚的投诚,叛离的叛离,自己这个省长,真就成光杆司令了。周书明哪天不高兴,将他逼出贝湖也不是不可能的!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就他现在在贝湖的实力而言,周书明想要放手而为也是难以行得通的,但他也不能不有所准备。   当然陆政东也不排除周书明这么一手是为了交换,是在谋求如果离开贝湖之后的安排,以这样的方式来赢得他所在系统的妥协。   或者这些想法周书明是兼而有之。   越是如此越是表现得沉静,低调。这似乎跟他的传奇色彩有点不相符,跟他以前的表现也不一致。一时间,人们充满了猜测,说各种话的都有。包括周书明,也感觉陆政东在下一着非常陌生的棋。   陆政东这样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贝湖的情况太过复杂,尤其周书明对贝湖的影响依然很大,短期内要想消除这些影响,让贝湖吹满新风,难。   在这样的情况下,幻想终归是幻想,激情也只能是激情。一个政治家如果只靠幻想和激情去做事,那是要犯大错误的。盲目出招,急于求成,让自己被动不说,弄不好会让整个工作被动,会陷入到僵局,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他必须讲求策略,是的,策略。陆政东从没感受过,策略二字有如此重要。现在他是在逼迫着自己,放慢脚步,他要把一切先看清,先判断出大的方向,然后再在细小处着手。   必须要一步一步来,而且一定要注意动作的隐蔽性,隐蔽二字同样重要!他要在别人的步伐中找到改变局面的可能性,然后等时机成熟,再亮剑……   陆政东的分析确实是猜到了十之八九,周书明这一招险棋确实有不少考虑,也是为下一步作铺垫的。人一旦到达某一高峰,很有可能就滑坡了,周书明虽然未达到权力顶峰,但在贝湖他却攀上了塔顶。他知道,这个位子是不可能长久让你坐的,江山轮流坐,这是硬道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也是硬道理。   当再上不去的时候,山下就有人冲你招手了。每每想起这些,贝湖就会悲哀。但人必须有防患意识,虽然距离新一届省部级的大调整还有些时间,可目前中央对省部级班子调整力度大,变动频繁。   随着中央大战略的调整,他们这些人的命运,也时时刻刻处在变化之中。周书明就听到很多不利消息。周书明已经不年轻了,年龄优势早已荡然无存,只能算是吃老本的干部,是一步步苦出来干出来的,但人生总有谢幕的时候,因此他有他的想法,恋着位子不挪那不顶用,组织要求挪开时,就是再留恋也是没有用的,必须无条件挪开,这就是原则。   与其被动挪开,还不如早作打算,以积极的姿态迎接有可能出现的变局,这样做既能巩固他在贝湖的权力,又可以和陆政东所在的系统作为一种交换何乐而不为?   周书明对地位受到严重威胁不能对此毫无反应,该给陆政东脸色的时候,不妨也适当给一下。但周书明绝不想跟陆政东完全对立起来,那样不明智。   省委书记跟省长说穿了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这里面肯定有斗争,但更多的却是合作,是让步或者妥协,一切事物行进的过程都是在让步或妥协中迂回前行的过程,针锋相对只能导致分崩离析,两败俱伤,政治讲究艺术,打个嘴巴喂块糖是最最实用的艺术,用脚暗踢用手明拉是官场上最常见的合作方式。   当然有一点陆政东是没有想到的,那就是詹继东,自从发现自己的秘书梁先学和詹继东不正常的关系之后,他也对詹继东更为警惕,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或者叫小道消息,也暗中进行了一些了解,詹继东最近一段时期在京城太过活跃不说,还有一些不好的苗头,这让周书明更是提高了警惕,不能让詹继东牵连到他这是他的原则,所以该提醒一下詹继东让其悬崖勒马还是有必要的,但这件事做得不能太明显,也不要太急。   詹继东对于陆政东这一手有些意外,也有些失望,和常委会中的其他成员不同,他是希望周书明和陆政东能够发生冲突,越是激烈越好,也只有这样他在贝湖才会有一丝希望,哪怕这一丝希望是理论上的,也抵过一点希望都没有。   但陆政东这一手让他这样的想法落空了,良久,詹继东来到办公室窗前,目光失神地望着窗外。   秋季的贝湖仍然是一片炽热,窗外的天地看上去很辽阔,阳光很明媚,而詹继东的心却晴不起来,也不是阴着,心里就想塞满了东西。究竟塞着什么呢,一时半会还理不清。   大院里那几株高大的桂花树泛着油绿,花坛里各色的花正在盛开。院里有匆忙的脚步,有来来去去的车子。   詹继东盯住最大的那桂花树发了会呆,几天前他还在桂花下跟政研室几位干部聊过天,是在等车的工夫,那天好像没有杨志勇。奇怪,怎么能突然想到杨志勇呢?   最近他会无端地想到一些人,怪得很,想着想着就会让自己迷惑,失去判断力。也会想到一些事,很可怕的事。   眼下他和周书明关系又恢复了正常,陆政东表现也相当安静,如果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属于他的时代将一去不复返,接下来的贝湖,再也不可能用那么大的胸怀包容他,自陆政东上任那一天,他便警告自己,从今天开始,要如履薄冰地过段日子,但这样的日子似乎没有一个头,陆政东实在太难缠了,连周书明也很难摁住他,也就难怪他在安新的时候遭遇滑铁卢。   但这并不表明,贝湖班子就牢固可靠,不具备变的可能。可能是创造的,未来是筹划的,要在不变中寻找变的动因,要在不变中为将来的变打好基础。当然,就算贝湖变不了,那也没办法,好在他在京城那边还是有些眉目,没有哪个人会安于现状,在官场,安于现状就是退步,就是主动放弃机会。   官场最大的特色就是不停地跑,不停地动,动才有机会,动才有可能。也要寻找别的机会,从贝湖跳出去,跳到别的省,也不是没有可能。总体说来,他的努力是有效果的,但代价也是惨重的,有一次他从罗志林目光里发现了别的东西。后来他才明白,那东西叫不屑。   詹继东是不容许有人对他生出这样一种可怕东西的,在他怀里怎么能屈辱呢,那他成了什么?   人是不能失去权力的,特别是对权力操控惯了的人,一旦大权旁落,不但会失去方向,而且会失尽做人的乐趣。詹继东从罗志林身上深刻地认识到这一点,借此提醒自己,好好把握吧,千万不可被权力抛弃。   但他并没有就此对罗志林怎么样,不但不能怎么样,还要抓紧,最近一段时间,为了调动的事情,常常闹得他睡不着觉,他的失眠症又犯了,很痛苦。有谁能想到,堂堂副书记,会让一掮客折腾得睡不着觉呢。詹继东还真就让折腾上了,但折腾上了事一回事,罗志林这条线他必须要进一步抓牢。   但罗志林也不是一个善茬,利用他这样的关系也在贝湖干了不少事情,这个必须要能够盖得住脚才行,对于罗志林的这些动作他必须也要一个确切的掌握,央林芝无疑就是最好的人选。   实际上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很少,也就是上次央林芝在京城过生日的时候,平常要么是詹继东和罗志林,要么是央林芝和罗志林,要么就是詹继东和央林芝,这次三个人坐在一起总是有些微妙,罗志林多少有些意外,也显得很不自然,好像他跟央林芝那些秘密,让詹继东发现了似的。央林芝也是,局促极了,一双眼睛忽而扑闪在詹继东脸上,忽而又滑落到罗志林这边,本来挺大方一个人,今天居然有点放不开。   央林芝发现詹继东额头上有了汗珠儿,走过去将空调稍稍调了调,用手试了一下风,然后缓缓转过身子。詹继东望住央林芝妙曼的身子,心里暗暗发出一片叹,多好的女人啊……   在央林芝面前,詹继东真是有遗憾的。这个女人曾点燃过他的激情,也确实让他尝到过人生奢侈的东西。叫不叫爱他说不清,但是,央林芝给他的,是别的女人永远不可能给的。   詹继东爱用“尤物”两个字来形容女人,但他没敢把这两个字用在央林芝身上,怎么说呢,他觉得这两个字用来形容央林芝太俗了,对不住央林芝的绝代风华,也对不住给他的那些感动还有疯狂。   詹继东认为,这辈子最不该睡的女人,就是央林芝,堕落啊,多数时候,他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可另一个心里又认为,这辈子睡得最值的女人,也是央林芝。   而现在他想让央林芝进一步套紧罗志林,罗志林有罗志林的优势,他有他的优势,只要央林芝在贝湖一天,那么他的作用就比罗志林大,这一点詹继东很是笃定。   央林芝心里也默然,只从她想清楚之后,她跟詹继东之间,似乎就有些不合拍了,这件事更让她掂清了自己的分量,而罗志林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远比詹继东更清楚,罗志林搞的那些事情,随时随刻都可能有风暴,一旦揭开,怕是……   自己原本跟詹继东这样的男人是有距离的,不在一个平台上,那么,以前种种幻觉就成了妄想。   妄想对女人来说是可怕的,央林芝悲哀地发现,自己就是一件被利用的工具,对她这样心高气傲的女人,成为被人家利用的工具岂止是可怕,简直能把她自尊心毁掉。央林芝感觉自己真是死过一回了,天下男人永远懂不了女人,当女人打算用这样的方式就是豁出去了,可詹继东这样大权在握的轻轻一挥手,就能将那扇窗关闭,或者潇洒一转身,就能全身而退,安全上岸,可是她一个小女人哪能行?   她是想下船,但上船容易下船难,或者讲詹继东根本就没下船的机会,罗志林也不会让她下船,央林芝甩甩头发,强作镇定地抬起头,到了这时候,她只有义无反顾往前走,詹继东不会让她有退路可走,而罗志林也不是个善茬,与魔鬼打交道,而且是两个,夹在这两个魔鬼之间周旋,这无疑使一件很是艰难的事情,一旦得罪任何一方,她的结局就不会好,这样的想法每跳出一次,黑暗就压她一次,喘不过气来。她清楚那黑暗来自何处,其实就来詹继东还有罗志林,她太知道罗志林做了什么,工程项目,人事等等都有插手,而且插手很深,里面任何一件事翻腾出来,就是浪,恶浪,就能淹没掉很多人,更能让贝湖政坛发生一场超级大震荡,那溅起的一点点浪花会把她淹死。   央林芝怕。   没有人不怕。不怕是因为你做得没过,还在尺度范围内,也就是说没突破底线。当你做得过了,大大地超过了那个度,怕就跟定了你。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听詹继东安排,詹继东说什么,她都要服从,以这样的方式换取早点调离贝湖……   央林芝正想着,詹继东发话了,声音听上去有几分沉重,也带着几分苍凉。他说:“志林啊,今天叫你来,就一件事,眼下林芝这边稍稍能挤出点时间,有关贝湖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瞒她,有什么说什么,哪怕多大困难,也告诉她,要跟她交底,这样我才知道怎么操作。”   罗志林起先有些装糊涂,眼神一惊一乍,好像还在奇怪詹继东为什么要讲这些话,之前不是很多东西都是他让瞒着央林芝的吗?等明白过来时,马上就表态道:“请继东书记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不会然书记为难,也不会牵涉到书记这点更是请书记方一百二十个心。”   说完,看了看央林芝。央林芝心里已经认定罗志林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够帮詹继东进步到正部,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掩人耳目,是为了稳住詹继东,继续在詹继东这颗摇钱树上摇钱。   罗志林也看到了央林芝的眼神,心里暗叹央林芝虽然是一女流之辈,可是却比詹继东要敏感得多,詹继东和他打了这么久的交道都没有发现这一点,可央林芝却是看穿了,可见这个表面优雅的女人美貌和心机也是成正比的。   詹继东的想法是让央林芝来盯着他一点,可是央林芝是他介绍给詹继东的,或者说是送给詹继东的,央林芝是决计不会让詹继东知道这一点的,若是知道了,那等于央林芝也是他的合谋和同党,詹继东会怎么对待她央林芝就可想而知了,又怎么会盯他?   想到这里,罗志林朝着央林芝看了一眼,央林芝害怕这目光,尤其当詹继东的面,她也只能微微一笑,以掩饰自己的慌乱,然后说了句让詹继东和罗志林面子上都能过得去的话……      第123章 高手过招(四)      陆政东在杨雪的引领下,兴致勃勃的走进杨雪和杨璐在贝湖临近之地买的别墅,一进门,陆政东就被震住了,陆政东住的地方很多,但眼前这地方仍然让他震惊。   从进门的那一刻起,视线由玄关无限延伸,是气派奢华的客厅,会客室与宴会厅连成一气,形成开放的高雅空间,坐在舒适细致的意大利进口的沙发上,望着茶几上柔和的灯光,所有旅途的疲劳都被融化掉了。   休闲区域选用胡桃木地板和纯手工缝制的地毯,品位高雅。落地窗外可以俯瞰精致花园,露天泳池,套房内的陈设极尽豪华典雅,典雅水晶吊灯,根据人体力学而设计的行政书桌及座椅,置于客厅及睡房的大型平面电视,诺大的浴室附设玻璃淋浴间,并带有小电视及可随意调整水流的按摩浴缸。   “这也太奢华了一点吧?”   陆政东坐在沙发上问道。   “能让你这个大省长住舒服了,休息好了,对你能更好的工作有帮助,就是再怎么样都是值得的。何况说不定你还得在贝湖干一届书记呢,按照你的说法,房地产会飙升,这些装修的费用到时候也能赚回来。”   杨雪一边殷勤的给他倒茶一边笑着说道。   陆政东不禁哑然失笑,和周书明的对垒确实是一件很费神的事情,他上这里来也是想休息一下,放松一下,好好的思考一下后面的棋该怎么下。   “你也别忙前忙后的了,坐吧坐吧。”   陆政东看杨雪忙乎着,笑着道。   杨雪嫣然一笑,宽松淡雅的束腰装,连本来高高盘起的发髻也放了下来,褐金色的波浪长发如瀑般披洒在秀美双肩,仅以一条淡绿色的发带束在发根,衬托得一张俏脸愈发地白皙明媚,而那茁翘的胸脯、纤柔的腰肢更在挺拔的娇躯上显得曲线玲珑婀娜秀丽,而且杨雪又有点不一样,身体天生的柔韧性和动作适矜持的结合。正因为身体具有良好的柔韧性,每一个动作,才会有一种内的力美,这种力只要不十分夸张,表现外的,就是优雅的风情。   走路的时候,双腿绷得很直,是向前弹出去的,又不是军人走正步那种硬绑绑的弹,是一种带有柔韧的弹。腿弹出去的同时,手和腰也会有所动作,手的动作,往往是画一个弧,而腰则是杨柳轻摇般的摆动。即使是坐那里,手偶尔挥动的时候,也会像舞蹈一般,袅袅娜娜,蛇一般扭动。   陆政东很喜欢这种感觉,看似柔弱无力,其实内含有无穷的柔韧和韵味。不像有些人,身体缺乏这种柔韧,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僵硬。正因为如此便有了一种强大的魅力场,坐她的身边,绝对地笼罩这种魅力场,如果目光不经意地与她的目光相遇,一定被某种由内向外释放的力量击。陆政东很是有些奇怪杨雪的变化。   这不一样还不说,穿得很正式不说,还远远的坐在一边而且极为淑女的样子,让陆政东不禁奇怪,若是以前只要他一进门杨雪是恨不得一下挂在他身上,融进他身体里,今天很是反常,不由笑着道:“我们家杨雪真是变了啊,现在这样子还真是一办公室老总的样子,过来坐吧。”   杨雪却是摇摇头,道:   “我才不过来,我过来忍不住,我姐妹回来,我可不能偷嘴……”   陆政东一听不由差点把一口茶都喷出来了,不禁揶揄道:“你姐让你在这里,不就是孔融让梨吗,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杨璐固然是有事要处理,主要还是想让杨雪多和他有多相处的时间,陆政东有时候也想不明白,杨璐为什么会这么宠着杨雪,或许是有一种长姐为母的感觉?   杨雪一笑:   “是我俩又特别的节目,要是我忍不住,那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所以我得忍着啊。”   原来如此,陆政东不禁一笑,杨璐在这方面简直是花样百出,这一次又不知道她会玩出什么花样,不过他心里也隐隐有种期待。   “对了,政东哥,你在贝湖搞的交通BOT模式和交通系统改革西河也在学,特别是交通系统改革,只是他们学得画虎不成反类犬。”   关于交通的改制还有交通厅职能变革,是陆政东针对目前交通投资管理存在的弊端还有制度缺陷提出的。   交通建设,目前全国大多数采取的是政府投资、省级交通主管部门授权临时机构组织项目建设、交通厅领导兼任工程项目建设长这样一种政府直接投资的管理模式,立项、投资、建设、管理“四位一体”。行政领导具体从事微观的市场经济活动,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市场不规范,监督缺失,如果自律不够,很可能出现建设项目和资金人格化。   公路建设立项、投资、建设、管理“四位一体”的管理体制,极容易导致政府权力部门化,部门权力个人化的行为发生。针对这一弊端,陆政东除了纪委监督之外,还要限制交通厅大权独揽,实行由省发改委负责全省公路建设的规划,省财政厅负责管理、审批建设经费,省交通厅负责申请、使用建设经费的“三足鼎立”式管理体制,就算是这样的严防死守陆政东也不敢拍着胸脯讲不会有人不敢铤而走险。   “不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而是这其中牵涉的利益太大,所以才会导致他们失败,这种事情不是谁都能干成的……”   陆政东能够把这件事顺利推进,除了争取到这上面的支持外,还作做了缜密部署,借此机会再次严明纪律,统一了思想,具体事宜也作了细致安排,要求大家分工协作,密切配合,一切从大局出发,从贝湖各项事业的发展和社会进步出发,来推进这项改革,这事才能有今天这样的格局。   而其他省长的想法是作为一省之长,首先心里必须装着的便是项目,有人说,这长那长,说穿了就是项目之长。这话有一定道理。如果说党委的主要工作是管好思想管好人,政府的主要工作就是在“增长”两个字上下工夫,就是要让gdp上去,要让政绩上去。眼下增长最有效的方式还在项目,在投资,通过各项建设,尤其基础设施建设,来不断地拉动内需扩大内需,这功利性实在太强了,而且这样的改革里面主导的人在掺杂其他私心也是有的,这样的改革就有些变味了。   出发点不一样,目的不一样,也就决定了采取的措施不一样,这里面还有审时度势合纵连横等等政治手段在里面,也正是这些不一样,也就决定了结果的不一样。   杨雪是不知道这些的,反正陆政东在贝湖干得非常不错,不但引起整个贝湖的轰动,而且也让其他省份也极为眼馋,短短时间内所经历的前所未有的密切关注和啧啧称羡,着实令她也间接得到了极大的虚荣满足。   杨雪是不知道这些的,反正陆政东在贝湖干得非常不错,不但引起整个贝湖的轰动,而且也让其他省份也极为眼馋,短短时间内所经历的前所未有的密切关注和啧啧称羡,着实令她也间接得到了极大的虚荣满足。   想象着陆政东在政坛上的叱咤风云,不禁有看了一眼眼前的陆政东,此时的陆政东如同换了一个人般,温文儒雅的绅士风度,令莲娜体会到了他人格的另外一面——同样吸引人的、成熟男人另一种类型的气质。   她从未想过,在一个男人的身上,会存在那么多丰富感性的内容,似乎男人的魅力全部都集中在陆政东一人的身上。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杨璐也回来了,两人还是不让他碰,陆政东也就是既来之则享受之,看两姐妹玩出什么花样。   两姐妹把小酒吧的音响打开,跳着舞。两人一旦舞动起来,仿佛空气都弥漫着一股诱惑的力量,陆政东被这种力量包裹着,整个人有点晕乎乎的。   杨璐杨雪都知道他不喜欢唱歌,倒也不强迫他,她们尽情地唱。两人的歌都唱得好,绝对是歌星的水准,陆政东倒也享受。其一个唱歌的时候,陆政东就和另一个跳舞。   陆政东的预判不错,杨璐的身体柔韧性果然也超绝,他搂着她,不像是搂着一个人,而像是搂着一团充满力量的气,这团气围绕着他飘动,他便有了一种云上漫步的感觉。   既然两姐妹刻意要营造某种氛围让他好好放松放松,他要是不配合那也就太不懂风情了。   酒喝了很多,大家都有点进入状态的感觉。恰好杨雪和他跳舞,一上来,杨雪就紧紧地抱住了他,胸前的两团肉,他的身上,让他觉得那里像烧着两团火一般烫。   杨雪便将脸他的脸上,还轻轻地摩擦着,手他的背上轻轻地移动,弄得他激情汹涌,却又不得不努力克制着,陆政东不由微微一笑,这才是他所认识的杨雪嘛,那会那样循规蹈矩?……      第124章 走得太远了      杨雪到穿一件宽松上装,袖口大大的,显得飘逸。上装的下摆,到了腿部,与下面的裙服,形成一个错落。下面的裙子是黑色的,短裙,这种错落的感觉很好。显得上半身飘逸,下半身简捷。让人赏心悦目,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她的腿非常漂亮,又没有任何饰物遮挡,一双纤长的秀腿。   将她搂怀里,柔软得仿佛无骨一般。他搂着的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有韵律的面团,整个身体波浪成一种强烈的节奏,而她嘴里出的声音,成了一种韵律操的优美伴奏,那种感觉太美妙了。   杨雪完事之后,另一具娇躯又贴了上来,整个身子缠他的身上,杨璐的身子火烫火烫的,仿佛只需要一点火星,便可以燃烧起来。而他自己又一次高涨。他一下子将她掀翻,自己压了她的上面。   陆政东也不禁想着,杨璐总是如此,就像读一部扣人心弦的悬疑小说,永远不知道下一步,会有怎样的讶异怎样的惊喜怎样的出人意料,陆政东觉得自己就像在冲浪一般,迎着一个高过一个的浪头,冲得舒爽无比却又兴奋无比……   激情终于归于平静,杨璐将整个身子帖在他的身上,将嘴唇顶着他的嘴唇,问他:“想什么心事呢?”   杨璐能够看得出来,她精心准备的这些虽然让陆政东很享受,但她却是能感受到陆政东还是有点没完全放开,显然陆政东所遇到的事情不是小事情,杨璐太了解陆政东了,真要是一般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对陆政东造成任何的困扰。   陆政东笑了一下,随手将杨璐搂住,陆政东见杨璐既然看穿他有心事,便道:“你们看到的贝湖是政通人和,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可实际却是暗流涌动,树欲静而风不止啊。我有时候倒是想,其实做个简简单单的富家翁其实也挺不错,至少很逍遥……”   杨璐一听不由笑着道:   “那比尔盖茨也就只能在你身后很远的地方崇拜的看着你一骑绝尘。”   杨璐这话自然也是玩笑话,而她也知道陆政东也就是发发感慨而已,他知道陆政东的目标是什么,深情地凝望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道:“政东你岂会因为这些而受挫?放心吧,这些事只是一个过程,是必然要经历的阶段,只有经历这些才能变得更成熟、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陆政东不由点点头,杨雪虽然跟着杨璐也这么久了,看着是有模有样,可实际却还是差得老远,杨璐就看出了他有心事,杨雪却是一无所知,想到这里也不禁有点感慨,有些东西靠培养是很难培养出来的,必须还是要靠历练和经历,而他也一样,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周书明也好,詹继东也好,就是他的最好的磨刀石,当然如果不注意,反过来亦然,杨璐对他是信心满满,那完全是盲目崇拜,他自己必须对此有清醒的认识……   而詹继东最近也觉得诸事不顺,陆政东玩上那一手之后,他也在等待着周书明的后续手段。   全省党建工作在常委会上通过之后就开始全面启动,既然是省委书记亲自提出来的,谁也不敢怠慢,第一阶段是宣传教育,领会精神;第二阶段是自查自纠,端正作风。眼下到了第三阶段,分片抽查,重点整改。周书明主持召开了一次会议,就党建工作检查活动的重要性再次做了阐述,特别指出,这次活动要重点检查党员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工作作风的转变,要树立全省上下一盘棋的思想,大力开展理想信念、从政道德和党纪党规教育。以落实党建工作责任制为龙头,进一步探索建立健党建领导体制和机制制度从源头上进行反腐倡廉。   会后,省委一共派出五个检查小组,而且五个检查组都是由一个至少常委带队,詹继东也是其中一组的负责人之一,这样的高规格的检查组不说绝后,至少也是空前的。   但詹继东却是丝毫提不起兴致,因为从这几个检查小组的安排就可以看出周书明在陆政东退一步之后,也做出了让步,这从几个检查小组的安排就可以看出来,到安新的是由洪志路带队。   或许在那些低层次的干部看来,周书明这样的安排似乎有针对性,洪志路是纪委书记嘛,对干部问题练就了一副火眼金星,到安新还不是带着放大镜去找问题的?   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洪志路在省里是有清正廉明和白面包公之称,在外人眼里似乎是嫉恶如仇,可事实上洪志路也是一个政治上的高高手,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安新挑刺。   真正要和陆政东针锋相对,那应该是让他去检查安新,这一点省里层次稍微高一点的都是很清楚的……   这样的活动在詹继东看来说得直白一点,搞这么大的阵仗就是周书明的一场政治秀,就是做给上面看的,说是检查,其实就是听听汇报,看看试点。   自然这样的检查也就是走走过长而已,如今的检查实在是多如牛毛,但只要是大张旗鼓而来,你就听不到真的,看不到实的。一切都已摆好样子,就等表扬,是根本就无法了解真实的东西的,想想曾经的铁血宰相去检查粮食情况,都被全程蒙蔽,更不要说他这样的副书记了……   詹继东带领检查小组,下了地市,连着开了两场会,书记市长分别就前一阶段的工作做了汇报。   工作汇报无非就是市里如何重视如何部署,如何在全市干部队伍中开展声势浩大的宣传活动,听得让人无趣。   接下来,市上又安排了三个点,所到之处,都是一片大好,纸上有写的,墙上有贴的,报纸上有宣传的,看来党建工作活动在该市开展得真是如火如荼。   詹继东一边看,一边做着指示,个别地方也适当做些批评。   当今领导下基层检查工作,都是坚持七分肯定二分希望一分批评,七分是做得好的,二分是做得相对好的,一分是做得不好的。这样的评价,任何部门任何人都能接受得了。所以,书记市长等等市里一干人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生动的笑。   对詹继东而言,这次下来,他关心的并不是下面这项活动开展得如何,这种活动,领导说开展得好,它就开展得好,领导说开展得不好,它真就不好。因为没有一个硬指标,也没有谁敢说开展得不好,从上而下,只能说它取得了可喜成果,谦虚一点,也得说它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詹继东关心的,是他下来后,下面方方面面的态度。   这很重要。   每个干部,当你在舞台上活跃一段时间后,身上就会贴上一种标签,不论走到哪,你都是带着某种符号的,这符号就是信息,就是你的政治行情,也是别人认识判断某人政治行情的一个尺度,政治说穿了是在玩一种信号,聪明者往往在信号发出前,就已选择好对策。   詹继东深刻的感觉到了这一点,他现在是门前鞍马稀,说明下面那些如同泥鳅一般的家伙都已经看到,陆政东和周书记燃不起战火,他詹继东就难有作为,与其靠近他开罪陆政东,倒不如观察观察看看风向再说。   詹继东垂头丧气极了,一次次的机会错失,让他自信心严重受挫,心理上的暗影越来越重。   人都是这样的,如果不盯着某个位子,对自己的处境还多少能满意。如果眼里老盯着更高更显眼的位子,不管现在的处境是好是坏,心里老是有怨气。怨气一大,说出的话还有做出的事就跟别人不一样了。   詹继东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改不了,也不想改。政治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老老实实跟着某个人走,比如唐中凯他们铁了心的是陆派。另一种,鼓足勇气跟别人斗下去,别人失败的那天,就是你的成功之日。詹继东选择了后者。选择便意味着孤注一掷,政治上尤其没有回头路。从而也就导致了他跟陆政东截然不同。   态度决定一切。   下面的态度,其实是一面镜子,从中你可以看到你在省委班子里的位置,可以看到你在下面这些人心目中的地位。   令詹继东欣慰的是,这次下来,下面的态度变了,远比以前下来热情,也周到。四大班子主要领导全程陪同不说,生活上也给予了细致入微的照顾。   这总算让一直有些闷闷不乐的詹继东难得的有了一丝快慰,这种变化詹继东仔细的想了一想,应该还是源于周书记让他对这一次对微调的干部把把关,詹继东心里不禁有些感叹,真要是有可能他真是愿意和金道申调换一下位置……   而詹继东这样的好心情还在继续着,因为他还没从地市回来,罗志林那边取得了重大进展。这对于詹继东来讲无异于天大的一个好消息,通过罗志林的斡旋,得到了一位和高层关系极深的人物的点头,当然代价也是不菲的,那就是省里即将要合作的一个重大项目。   詹继东是知道这位人物的,那人搞项目从来不自己单独搞,都是跟国际上的大公司合伙搞。具体怎么合伙,詹继东不清楚,也没必要清楚,只要知道人家善于玩这种游戏就行,只要能够对他有帮助就行。   那位他人物曾经拉着香港一家公司,到沿海一个省搞项目去了,听说那个省的领导很快就提拔上去了,前呼后拥,风光得很。   詹继东动了想跑动的心思之后几次去京城,想拜见一下,人家理都不理。   一来是瞧不上贝湖属于落后之地往往大一点的项目很少,就显得特别瞩目,眼热的人也太多了,事情就会很复杂,对方嫌麻烦,二来人家找的基本都是书记省长那样能拍板的,这省事,他这样的副书记人家还入不了法眼。   这让詹继东有点受刺激,但也无可奈何,不曾想他一直想与这位人物攀上关系而苦于没有机会的这位人物,罗志林帮他搞定了。   能有这样的机会,自然还是和贝湖眼下经济发展势头有关,和陆政东在这些事情上的态度有关,说起这个,詹继东觉得陆政东总算是给他做了一回嫁衣,心里也有那么一点小痛快。   而且这个项目是周书明主导的,陆政东很难插手,特别是在这样微妙的时刻,陆政东肯定也不会插手。   这就让他更觉得底气足了不少,对于陆政东,詹继东现在真是有点怵,陆政东对经济方面实在是太精明了,精明得让他感到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有陆政东盯着,这件事想要成功的几率就小太多了。   不过,虽然是绕开了陆政东,但是这事难度依然也是不小,他必须还要确凿的掌握周书明的心思,取得周书明的支持和首肯,这件事才有成功的可能。   掌握周书明的准确心思有梁先学这个内应在,这不在话下,但要取得周书明的支持和首肯,梁先学就根本派不上用场。   而这样的事情他也不能直接和周书明讲,也不能直接把这样的关系介绍给周书明,否则他就是为周书明做了嫁衣,他所能做的就是利用周书明也急于出成绩,把周书明引出来,从而让对方觉得是他做通了周书记的工作,这样才对他最为有利,所以他必须要利用周书明一回还不能让周书明察觉。   詹继东当然并不知道他和梁先学的那点事情早已经被周书明所洞察和掌握,梁先学事实上已经不可能给他提供任何真实可靠的关于周书明的信息,但后面他这样的想法倒是让他所谋划的事情又出现了转机,因为这样事实上他又成功的避开了其实早就对他生出了防范之心的周书明,让这件原本从詹继东有这样的念头就有胎死腹中的危险从而成为可能。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有些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而正是这样的意外让詹继东在往悬崖边的那条路上越走越远了……      第125章 走得太远了(二)      京城方面的事情激动着詹继东,如果把握住这次机会,对于他的前途来讲那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可是,这件事该如何操作呢?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声淅沥,滴滴打在詹继东心上。詹继东来到窗前,漆黑的夜晚像厚幕一样朝他压来,使他本来就阴沉着的心更加阴沉。   他很清楚他这么做是在玩火,因为一旦出现什么闪失那他和周书明之间就会原本不错的关系就会彻底的葬送,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有些事做得太明,不好,做得太暗,又达不到效果。纯粹放弃不做,又不是他詹继东的性格他现在是一门心思的奔前程而去,他现在虽说是省委副书记,但离自己心中的目标还有一段距离。况且政治场时刻都有变数,今天你是副书记,明天你可能就什么也不是,很多人在副书记的位置原本还雄心万丈,虎视眈眈盯着省委书记或省长的位子,一夜间,就成了正部级——级别虽是上去了,但,谁都知道,那级别意味着什么。   詹继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思考着,最后还是决定要干,利在险中求,与其这样熬着看不到头还不如搏一把!   有了这样的消息和这样的想法,詹继东对于党建检查之类的事情也就更是不放在心上了,完全就是走马观花应付完就急忙詹继东紧锣密鼓的筹划了起来,事情的进展远超他的预期,周书明对这事的重视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双方很快就一拍即合。   法国的艾琳生物制药集团在贝湖投资十六个亿,建设在亚太区的最大生产基地,当然贝湖方面肯定也是要为此付出很大代价的。   除了一些见诸报端的公开的优惠之外,应该还有其他隐藏的优惠,甚至这样隐藏的优惠比公开的还要大,这一点詹继东是很清楚的,比如说现在房地产市场逐渐升温,房地产真正迎来暴利时代,有些地市引进较大的一些企业的时候往往会给额外的地用于商业开发。这既不用因为在那些明面的优惠中违背原则,诱惑力却也是十足。   发展是重中之重。再者,因为这个项目既是高科技又是环保项目,又能解决一大批人就业,就业率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就业率高社会自然稳定,和谐度大大提高。这对贝湖政坛每一个人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在常委会上通过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   作为省委书记的周书明事情实在是太多,不可能亲自操刀负责这个项目,肯定要找人具体主抓,而环顾周书明四周,恐怕想要抓这个项目的人也不在少数,抓项目跟抓其他工作不同,这是典型的短平快,很容易出成绩,出成绩就意味着政绩,哪怕这个政绩的主要功劳是周书明,具体负责的依然还是能够分润不少,还有一点就是这样的大项目抓到了手中等于也就是抓住了财神爷,何况艾琳集团的总部在德国,最大的股东又是意大利一家财团,负责这个项目,就意味着可以在德国亚平宁等欧洲来来去去,这样的好差事谁要是不动心是假的,想谋求具体负责的人趋之若鹜也就不稀奇了。   詹继东是很想抓这个项目的,詹继东环顾周书明左右,真正合适的非他莫属,倒不是他是周书明最为亲近的人,论亲近那当属兰超华莫属,不过兰超华有以短板,也是长期搞党务出身,对经济方面有些生疏,而他不一样,在企业干过,当过市长,詹继东觉得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之一。   而周书明的选择多少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周书明选择的是副省长金志凯作为这个项目的主抓人,当然也没完全放下他,让他也要多给金志凯支持支持。   这多少让詹继东有些失落,可是他也能理解,毕竟这样的合作贝湖这边也还得投入几个亿的资金,如果让他出头,那么必然会遭致陆政东的反对,这笔资金恐怕就是到位也是要遭遇不少周折。   这样金志凯在明,他在暗,也不失一种选择。   陆政东对于周书明这样急于引进项目、对于其在优惠上不惜代价的心思的也是洞若观火,按照贝湖现在这样的局面,这样的项目是需要,但是远没以前那么迫切,让步也并不需要这么大,但不是有人说项目就是票子,就是位子吗,其实它远不止票子位子,包容在项目中的种种利益还有利益背后牵扯的错综复杂的各种关系,项目显然是一种极大的战略资源,通过这样的战略资源实现某种利益输送,实现牵制拉拢等等,根本目的,才是刺激人们争先恐后想搞项目的主要原因。   陆政东对于周书明这样的让步过大是有不同看法的,但这样一个好项目,而且在眼下这样微妙的局面如果他全力反对,那就会给上上下下留下一个周书明所要做的就是他要反对的这样一个对人不对事的为了反对而反对的印象,所以陆政东即便是有不同看法,也不能太过激烈的反对,但关注却是必然的,于是有些具体的衔接事务自然是交秘书长杨启成协调。   杨启成以为晚上又可以清静一晚回家吃顿饭了,能够在家吃顿饭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还是在省里打击大吃大喝之风的大背景下,作为秘书长,应酬实在是太多了,这些应酬有些是上面来人,有时候是下面来人,下面来人还好说,上面来人这是很难推脱的,副省长们往往有应酬就会叫上他,在没严禁大吃大喝之风的时候他一晚最高纪录曾经有六七个饭局,一些饭局哪怕就是露露面,喝杯酒就走,可也必须得去,有时候他自己也不禁自嘲,对于秘书长而言,应酬也是非常重要的政治。   只是临下班的时候,副省长金志凯突然打来电话,说晚上一起跟艾琳集团的高管们吃顿饭,有些情况还需碰个头。   无奈,杨启成只好赴约,到了希尔顿酒店之后,金志凯副省长还没到,副秘书长何兴明倒是来了。跟何兴明在一起的还有办公厅刘副主任以及蒋思青等好几位。   大家都是熟人,杨启成跟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往餐厅去。因为少了更高级别的领导,杨启成就成了这群人中间的头,受到了大家的热情礼遇,杨启成对来自刘副主任他们的恭维和礼赞欣然接受。   官场就是这样,每一个场合,都有不同的恭维声和赞美声,尽管内容大同小异,但表现方式却千差万别。刘副主任就特意提到,前些天在《财经》杂志发表了一篇文章。   “高屋建瓴啊,秘书长真是大家风范。”   杨启成笑笑,作为省政府智囊的最高领导,他每年都要在中央和省里的几家权威性杂志上发表一些文章,这些文章有的是谈贝湖的经济社会发展与繁荣,有的是谈经济形势,刘副主任提到的这篇,杨启成谈的是经济体制改革的一些事情,这是一篇响应性的文章,政东省长对这篇文章也给予极高的评价,还说要在省政府党组学习会上组织学习。   杨启成并不认为自己文章写得好,关键是态度亮得及时,态度决定一切,国足的那位前教练这句话用在官场比用在足球场上更为贴切,及时表明自己的态度,也是领导干部的一种修养,更是艺术。   希尔顿酒店作为一家新建的五星级酒店,从硬软件条件上自然比省委省政府的贝湖宾馆更为现代,不过在杨启成看来,这样的地方现代是现代但总是缺少了一种底蕴和一种人文情怀。   何兴明见他走神,悄声提醒道:   “等一会儿瞿邢琳也要来,她可是常常念叨你呢。”   “是么?”杨启成反问了一句。   何兴明别有意味地一笑:   “有人想见秘书长是望穿秋水啊。”   杨启成摆摆手,瞿邢琳是艾琳集团贝湖公司的总经理,一位海龟,听说之前也是艾琳大中华区的高管,负责东南亚事务,这次是因为这个项目才专门调过来的。   现在这些跨国企业也是越学越精明了,现在这些跨国企业在国内的负责人很多都是黄皮肤黑眼睛的来自内地的人,这些人更为熟悉国内的各种情况,特别知道如何和政府部门打交道。   瞿邢琳不但是内地人,而且人年轻又漂亮据说还单身,而何兴明之所以开他的玩笑,是因为他和瞿邢琳算是大学校友。   不过杨启成对于这个关系是回避着,有句话叫各为其主,这个项目是省委周书明所力主的,那么作为政府的秘书长该如何把握分寸,杨启成自然是明白的,不设置障碍也就是最大限度了,瞿邢琳想要找他通融某些东西,这是找错了人。   这样的事情杨启成不想多谈,转向刘副主任问道:“你家孩子情况好些了吗?”   刘副主任受宠若惊,他女儿几个月前大病一场,住过一次院,杨启成百忙中特的抽出时间到医院探望过,刘副主任对此感激在心,今天听杨启成再次问起,就越发感动得不行。他站起身,就像学生回答老师提问一样,毕恭毕敬地答道:“谢谢秘书长关心,孩子现在完全恢复了。”   “那就好,想来也耽搁了不少学习时间,可别把学习拉下了,现在的孩子可不像我们那时候,竞争很激烈,可别输在起跑线上。”   刘副主任马上点头:   “秘书长说得对,暑假补习了一暑假,耽搁的都补上了。”   这些人都在他手下,他们家里有啥事,杨启成都记得很清楚。逢年过节,后勤办要分东西,杨启成总要叮嘱一番,有老人小孩的给多分一份。尽管这些人都不缺那点东西,但这么一做,情感上就不一样了。有人说他在政府里威信比副省长都高,不是说他权大,而是说他有心。   有心才能团结人,有人气,人气这东西平日看着不怎么重要,关键时候,它能顶大用。能到省长、副省长眼皮底下的人,各个都是千里眼顺风耳,在下面各市,也都有自己的力量。杨启成向来是坚持能团结则积极团结。   体制中人的政治在某种程度上讲就是让自己的朋友越多越好,敌人越少越好,这样胜算就大了很多。   正说着话,外面响起了说话的声音,何兴明说了声“来了”,大家齐刷刷地起身,往外面去。出门时刘副主任步子走得快了些,差点先杨启成走出大厅。意识到犯了错误,他猛地止住步,侧身等杨启成和何兴明先走。杨启成发现,何兴明脸上,已暗暗露出不快来。   下级任何时候都不能抢上级的彩,谁犯了,哪怕是无意,也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这是铁的规律,所以刘副主任也就难得往上走,和何兴明一样的年纪何兴明已经是副秘书长了,他还在副主任的位置上……   杨启成伸出双手,热情地跟金志凯握过手,然后又跟艾琳总部的高管一一握手,同时做出恭请的样子,请他们往里进。轮到瞿邢琳时,杨启成,一笑,伸出手来,“想不到在这儿遇见瞿总,幸会,幸会。”   杨启成虽然是主动出击,可他也没敢多看瞿邢琳的眼睛,这“女校友”人美眼神更是勾人,而且吃了几年洋面包,喝了几年洋墨水,做派很西化,对含蓄二字的理解显然是不同于国内之人,眼神火辣辣的。   虽说瞿邢琳未必就有那样的意思,但显然也很清楚自己的优势,把自己漂亮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也是一种很好的手段。   杨启成和何兴明热情迎客的过程中,刘副主任等人拘谨地站在一边,脸上挂着不太自然的笑。他们是没有资格走上来跟领导和贵宾一一握手的,只能站在远处,用微笑欢迎。金志凯也只是跟他们简单地点点头,然后就在艾琳集团几位高层的簇拥下进去了。杨启成又抢在前面,等金志凯的步子到达餐厅时,他跟何兴明已一左一右站在了门边。   自从副省长张新文遭遇滑铁卢之后,金志凯就是省府和周书记走得最近的副省长了,越是如此,杨启成也就越是要在金志凯面前礼数周全,要有应有的尊重,这是作为一个下属一个为省长们服务的秘书长应有的态度,至于真正要紧的一些事情要如何做,那是另外一回事。   主客一一落座。杨启成本想坐得离金志凯远一些,坐领导身边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不知道别人有没有类似的感受,杨启成觉得是这样。每次吃饭,他都会想办法让自己离领导远一点儿,这跟工作当中正好相反。不料金志凯拍拍身边的椅子说:“老杨,坐这儿,咱们说话方便。”   杨启成只好坐过去,金志凯左边是艾琳集团法国总部的海德先生,很年轻,四十岁不到,右边,就是杨启成了,杨启成右边,居然坐了瞿邢琳。好似无意,其实有心,杨启成有几分不安,心里又有一点点惬意,毕竟和美女挨着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饭菜是提前准备好的,凉菜上齐后,金志凯讲了几句话,意思是感谢海德先生和助手安琪小姐来到贝湖,共同为艾琳贝湖公司的具体发展事宜出谋划策,也感谢艾琳集团大中华区副总裁兼艾琳贝湖的总经理瞿邢琳小姐前段时间卓有成效的工作和良好的合作。   艾琳贝湖的运行进度比预期的要低,原因是多方面的,贝湖方面也有改进的地方,一些基础性的工作应该要进一步加强,对此,省里已做了调整,金志凯还代表省委、省府向艾琳方面表了态。   金志凯表完态,端起红酒杯,一饮而尽,说这杯酒就算是对前一段工作的总结,从今天起,艾琳贝湖会以一种崭新的面貌和速度向前进,金志凯的讲话赢来一片掌声,是何兴明秘带头鼓的掌,杨启成也微笑着鼓掌。   接着,也代表艾琳总部表了态,他说前段时间工作不理想,艾琳方面也有责任,主要是关于技术授权和技术保密这方面的工作复杂程度超出预期,影响了资金的安排和项目的进度,他也喝了一杯,表示道歉。   海德先生接着强调,本周内,将有五千万到账,可以用于项目建设,以后每半月到账四千万。   海德讲完,轮到瞿邢琳了,瞿邢琳端起酒杯,落落大方的说道:“邢琳嘴笨,这种场合,实在不敢多讲,不如以酒代之吧,一切尽在酒中。我相信,艾琳跟贝湖的合作一定是愉快的,而且能双赢。”   说完,仰起脖子,将满满一杯红酒喝了下去。   杨启成是听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原来的协议是艾琳方面前期投入五个亿贝湖方面配套投入五个亿用于基础设施的建设,但在执行过程中,艾琳方面觉得这样有些不妥,艾琳是高科技产业,贝湖方面原来讲的这方面的人才资源并不具备,场地也和原来合同规定的有不少出入,还必须得要额外的投入一笔钱进行人员的培训和很大一部分资金来处理这方面的事情,所以对应要求贝湖方面在基础设施方面要先率先多出一部分。   听得两方如此讲,杨启成就垂下头,好像在思考,其实是遇到了难以作答的问题一种条件反射,杨启成默默在算一笔账,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贝湖方面要多付出五千万不说,还得要在艾琳方面资金没到位的情况下提前支付约一点三亿。   见气氛有点冷场,金志凯笑道:   “老杨,你说说看,还有什么困难没?”   杨启成抬起头,习惯性地环视了一圈,道:   “既然双方都是开诚布公,很多事情就好办,现在重要的不是项目进度,只要项目建得快,早一天见到效益,我们的期望值就早一天能实现。”   “兴明,你呢?”金志凯又将话头转给了何兴明,何兴明也是没什么意见。   “好,既然两位秘书长意见一致,我看这事就好办,这样财政资金调度的事情老杨你就多费费心,多和财政厅的同志们碰碰头。”   说到这儿,他把目光投向杨启成,脸上洋溢出一种热情的笑,“怎么样老杨,这个难题还得交给你。”   杨启成是非常明白了,金志凯请他来是唱的一出鸿门宴,其实这样的问题金志凯根本就没和他商量,金志凯借饭桌上把它讲出来,就是想给他通通气,具体怎么做,金志凯早就有了数。   但省里的财政资金使用陆政东有着严格的规定,务求要让有限的财政资金用到刀刃上,省委书记掌握人事大权,省长掌握财政大权这是通常的惯例,当然作为省委书记引进的项目,财政厅肯定是不敢怠慢的,金志凯也不会需要他去做财政厅的工作,而是希望他在中间斡旋让陆省长那里不要卡。   见金志凯期待地看着他,杨启成勉为其难地笑了笑:“我也只能讲尽力协调,尽量争取。”   这样的事情他是绝不能乱表态的。   “有你老杨出面,事情就好办,来,我敬你一杯!”   说着,金志凯率先举起了酒杯。普天成赶忙举杯,抢在金志凯前面喝了下去。酒杯刚放下,这边又响起了瞿邢琳的声音:“我也敬秘书长一杯,感谢秘书长对艾琳长期的支持与帮助,以后很多事,还离不开秘书长呢。”   杨启成想推辞,金志凯帮腔道:   “该敬,你们每人都应该敬秘书长一杯。”   这下好了,矛头哗地对准到他身上,本来少了敬酒这道程序,吃饭的气氛就不热烈,现在大约是要谈的事定了音,大家心里都放松下来,金志凯这一提议,其他人立马响应,依次就给杨启成敬酒?   杨启成喝了金志凯的,瞿邢琳的,不喝别人的,实在说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跟他们一一碰杯。几杯下肚,杨启成脑子就有些晕,再看瞿邢琳,就有一种缥缥缈缈的虚幻感。   饭吃到中间,金志凯一看表,说时间不早了,要提前走,让杨启成和何兴明把客人招待好。   大家一道将金志凯、海德、安琪小姐送走,杨启成心里也不禁有点无奈,金志凯等人是拍屁股走人了,他的麻烦事还在后面。   瞿邢琳并没有随艾琳总部的人走,杨启成自然也知道她留下来的意思,杨启成便示意刘副主任,动点真的。刘副主任一看杨启成给他们使眼色,就知道今天这场酒,瞿邢琳是目标了,于是便轮番敬,说些恭维而又十分中听的话。瞿邢琳一开始并不知是计,还以为是诚心诚意敬她,也就老老实实地喝了。哪知这一喝,就把自己喝进了一个圈套。   省委和省府这些副职秘书长主任们,平日在酒桌上是没机会施展的,大领导在,他们只能毕恭毕敬,顶多也就是在领导不想喝或实在喝不下去的时候,拿自己的肚子为领导解解围,撑撑面子。有人说秘书长的肚子一半是领导的,酒量全是给领导代酒代出来的,这话不假。   至于副秘书长,他们不只是肚子,只要一坐酒桌上,整个人就都成了领导的。他们几乎是一嘴不吃,张罗着让别人吃,但酒却不能少,不只要给领导代,还要给客人代,好像他们生下来就是为别人活的。这种哑酒喝起来非常痛苦,压抑、郁闷,还得赔着笑,而且绝不能喝醉,如果失态了的话,这个官,也就当到头了。所以,副秘书长们都拿这种酒叫壮烈酒、考验酒。谁要是没这个能耐,这个位子是坐不久的。但一旦领导离开,他们成了主人,场面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马上从幕后活跃到台前,抡起胳膊甩起手,不管你是何方神仙,都让你在酒上显原形。   瞿邢琳显然是没料到这些刚刚还温文尔雅,待人接物很有分寸的官员劝起酒来之生猛,只有招架之力,根本没机会找杨启成联络校友之情,最后还是何兴明代了酒才没被逼上梁山。   只是杨启成也没有逃过去,何兴明和刘副主任等人是不敢把他怎么样的,那怕何兴明跟着金志凯不是他一条线的也不敢。   但蒋思青敢,这样的姑奶奶没谁愿意去得罪。   关于蒋思青,杨启成自然是很注意,这怪不了杨启成,他天生对女人就敏感,加上蒋思青来自京城大家的身份,虽然这个家族已经有些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样的特殊身份,她的政治倾向是什么,还有她来贝湖省政府的目的,都迫使他对她做出必要的了解。   身为秘书长,他还有一个不便对外界明说出来的任务,那就是留意和观察主要领导身边的女性。   当然这了解是善意的,一切都为了主要领导的安全。如果确实遇上那种别有用心的女性,哪怕失宠,他也得把话说出来。至于起不起作用,那是另码事,不说则是他不称职……      第126章 走得太远了(三)      作为京城来贝湖这样的地方通常就是来镀金的,像办公厅的主任何远东就是这样的情况,但在杨启成的观察中,蒋思青似乎对于这些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因为这个清高的女子表面上对省里的领导还算客气,可骨子里却是根本就有些瞧不上省政府的这些个领导,不要说他这个秘书长,就是几位副省长她似乎都没怎么放在心上,这样的行为显然不是镀金者应有的,这就让杨启成觉得很是怪异。   蒋思青不是为镀金而来,那她又是为什么而来?   通过观察,杨启成终于发现,蒋思青对于其他事情根本就没什么事情,但只要和陆政东相关的事情,不管是好坏,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蒋思青都显示出异乎寻常的关注,很明显蒋思青就是奔着陆政东而来的,开始的时候杨启成还以为蒋思青是把陆政东当成偶像追星追到了贝湖。   但观察了一段时间觉得似乎也不是,杨启成做出这样的判断自然也是有充足的理由,作为一个追星者自然是会带着崇拜炙热甚至是狂热的眼神的,可蒋思青没有那样的表现,看向陆政东的眼神很有些值得玩味,很是复杂,甚至带着一种很复杂的成分在里面,虽然蒋思青掩饰得极好,但有些眼神有时候是在不经意间和下意识流露出来的,她根本就没法掩饰得住。   虽然杨启成不能就此断定蒋思青是抱定着对陆政东不利的心思来的,但至少也是动机不明,所以也就越发的对于蒋思青留上了心……   听得杨启成的汇报,陆政东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三个亿对于很多地方来讲不是一个大数目,可对于贝湖来讲,也不算一个小数字,贝湖的基础太过于薄弱,需要动用财政资金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不过最终陆政东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是周书明的一得意之作,如果为了这三个亿和周书明又产生新的矛盾实在太没意思……   艾琳贝湖终于又开始前行,消息传来,令人无比振奋,金志凯让杨启成协助艾琳贝湖的事情,说这是一项大事情,不能马虎,特别是像杨启成这样的力量更是要调动起来。   杨启成并不感觉金志凯在挖苦他,金志凯也是心里清楚这一点,有他在事实上也就是代表陆政东在,这样书记省长一盘棋,事情就好办多了。   这样的事情上新闻的频率会多不少,若是平常,杨启成自然不会推去这样的好事,毕竟在新闻中露面的频率是一种信号,下面的书记市长天天看新闻,不光是看书记省长干啥,更要看书记省长带的是谁。你的出镜率高,下面的电话或问候就多,当然,周末或是放假的时候,敲你门的人也就越多。下面的人见书记省长的机会不多,能见到书记省长身边的人,也算是一种荣耀,而对于他这样的领导来讲也是一种。   如今办事,不上门就怪怪的,好像上了门你跟他有什么特殊关系。有些东西刚出现时很怪,大家都接受不了,但它慢慢演变为普遍性规则,你不遵守,就是你的不对了。   现在的情况是送礼已经不行了,最起码也是生命艺术品之类的雅贿,而绝大多数都是送真金白银的钞票。   大家在一起玩游戏,面子是面子,规则是规则,如果破了规则,难堪的就不只是你一个人。   况且钱对于层次稍高一点的干部来说,并不是一种实在,而是一种附加物,一种别人对你的肯定。   如今连县里一个局长都不缺,吃喝玩乐,哪一件用得着自己掏腰包,别人抢着买单还来不及呢。   但没有钱,绝不行,你拿什么衡量这个人的重要性,只有钱,你又拿什么来区分此官跟那官的不同性?也还是钱。   那些跑官要官的,争着上项目要地皮的,并不是把钱送给某一个人,而是一批人,这批人中,又分三六九等,因此送的数额也分三六九等。有时候一个信封到了手里,不用数,只轻轻一掂,你就能掂出自己的分量,掂出你在别人心目中的地位。况且这玩意也不会永远在你手里,江上来的水上去,哪一天它又会经过他的手,揣进别人的口袋。   但在这方面杨启成一直很注意,一来是之前杨凌峰和周书明关系高度紧张,盯得很紧,他有那个贼心也没有那个贼胆,而陆政东到来之后,在这方面更是明里暗里提示过不该伸的手不要伸,而且随着融入陆政东的体系中,他也看到不但陆政东这方面很干净,就是和陆政东走得很近的这些人在这方面也非常的注意。   这不是他的凭空臆想和猜测,而是实际感受,作为深受信任的秘书长,陆政东的很多事情是瞒不过他的,至于和陆政东走得近的人在仕途上远比其他途径更为可靠,为了这个犯了陆政东的忌讳那是得不偿失。   他同样也是如此,收钱他自然是不敢的,但上门的人多,他自然是乐意的。   遗憾的是,他不想参与到此项工作中去,也不能参与过深,这样的事情总是有个度,参与过深反而不美。   金志凯显然没想到杨启成会拒绝,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陆政东,杨启成是陆政东的人,也有人说他只不过一杆枪,只管往外发子弹,子弹却是陆政东装的,打谁,怎么打,由不得他。   杨启成婉言相拒,金志凯心里还是有些痛快,但金志凯又不能勉强他,只能作罢。   只是杨启成婉拒了金志凯这样的要求,可是和艾琳贝湖的事情他还是没绕开,没过几天他就接到通知,一位中央主要领导要来贝湖考察,一方面是搞一项有关外资和合资企业发展环境与政策扶持的调研,另一方面,也是为考察艾琳贝湖而来,国家发改委、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几位领导也在其中。   这显然是周书明的手笔,其目的肯定也不会想,谁都知道是什么,杨启成心里也不禁摇摇头,周书记这么干虽然没有错,有成绩不让上面的领导看到那简直入锦衣夜行,但是周书记也显得太急迫了一点,太着相了一点。   这样的接待工作谁也不敢懈怠,当然这件事主要是以省委秘书长兰超华为主,不过他这个政府秘书长也是跑不掉的,兰超华要求做到滴水不漏的程度。   为了贯彻这一指示,杨启成连着给政府这边接待组的同志们开了三场会,几乎将来的所有领导一对一地落实到了个人头上。   接待工作是考察一个秘书长能否胜任的最关键一项,兰超华是常委,也就决定了兰超华负责大方向,他负责具体执行,杨启成可以说是做到了事无巨细,细致入微,保持着旺盛而饱满的精力。菜单他要亲自审定,上菜的速度还有礼仪他要逐条要求,就连饭后上的水果拼盘,他也要亲自查看,只要水果失掉点水分,那果盘就不能上。而最后定夺的兰超华同样也是如此小心细致,两位大总管额如此认真细致,见惯了大场面的蒋思青却是没见过这样的事情,她就是跟着爷爷出去,这些都是人家准备好了的,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政治性接待。   瞿邢琳跑来跟杨启成衔接工作,见他如此专注于细节,求胜于细微处,连连发出感叹:“我现在才知道,啥叫总管了,总管总管,简直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上到天上飞的下到海底游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就这样的能力非一般人所能企及,难怪总管一般都要高升。”   杨启成没工夫跟瞿邢琳说笑,只道了一句:“万丈高楼会毁于一块砖,我现在是盯在一块石子上。”   除宾馆接待外,有关车队、警戒以及交通管制,杨启成都一一落实了下去。   早餐自然是兰超华和杨启成以及政协人大政协的秘书长代表省委和省政府四大班子陪同领导们用餐,领导们稍事休息,就往现场赶。   一切都是按原计划进行,车队在路上,也没有发生令人担心的拦堵上访事件。只是到了艾琳贝湖之后,艾琳贝湖方面以保密为由,婉拒了一行人深入最核心的车间等地方考察,中央领导微微一笑,道,总设计师讲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对于现在很多大企业来讲,科技就是企业的核心竞争力,不让外人窥见也是人之常情。   杨启成和兰超华一听这话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兰超华轻声对杨启成道:“按原计划进行吧,但愿不要再节外生枝。”   可是偏偏就节外生枝了。   就在一行人簇拥着中央领导考察的时候,杨启成的肚子却是造起了他的反,一阵阵绞痛,便意十足,眼看就忍不住,赶紧给兰超华和政府的一位副秘书长招呼一声,让艾琳贝湖的人领着他去了卫生间。   杨启成也很是有些懊恼,前准备万准备,其他事情都准备妥当了,可关键时候却是自己掉链子了,这颗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杨启成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又有点傻眼了,那位领他来方便的艾琳贝湖员工没在外面等候他,而领导们已经走得比较远了,他没看到身影也没听到声音,他看着如同迷宫一样的地方不知道该往那边走。   凝神听了一会,听到有地方传出说话的声音,也就赶紧随着声音奔了过去。   只是进去之后根本还是没有领导们的身影,不过歪打误撞的,他倒是进入了艾琳贝湖视为核心机密的地方了……      第127章 走得太远了(四)      领导们都想见识的地方,艾琳贝湖千方百计隐藏的地方,艾琳方面也是百密一疏,让他这么误打误撞的就进来了,既然进来了,杨启成难免也有点好奇艾琳贝湖这个捂得这么紧,弄得这么神秘的地方,也是下意识的打量着。   只是一看之下有点失望,他曾经陪同陆政东去参观过安新的一家高科技的生物制药企业,对于这样的高科技生物制药企业有所了解,这里面投入最大的就是一些高科技的设备。   而艾琳贝湖宣称的在这个核心车间的投入已经投入了巨资,怎么看着还这副样子?   杨启成心里有点疑问,但也没有在里面多呆,他得赶紧找调研考察的队伍,不愿多呆也是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这种误会不单单是艾琳北湖,要是在周书明和陆政东之间造成误会那就更加麻烦了……   杨启成费了一番周折终于是找到了考察调研的队伍,首长兴致似乎特别高,一边看一边问了不少,瞿邢琳一一作答,既不紧张也不矫情,让人看到一张训练有素的脸,还有一个外资企业家的卓越风采。   杨启成也融入里面去了,因为瞿邢琳的介绍既得体又精练,绝无拖泥带水。特别是她的肢体语言,能让人产生丰富而又奇妙的联想,这让杨启成也不得不对这个校友有那么一点刮目相看。   而陆政东却是另一番感受,他和瞿邢琳接触得不多,了解得不深,将她也是和企业家或者大企业高管联系在一起,但今天他改变了这看法,比起专业性来讲,这个女人公关能力更强。   居然把首长礼貌而又热情地挽留住两个多小时,这不能不让人刮目相看,首长在贝湖的时间,是按分钟计算的,一个地方留多久,看多久,听多长时间汇报,接见什么人,接见多长时间,都是很精确的。   没想进了艾琳贝湖,把原定计划全给打乱。原本首长还要去贝化的,那边已经不止一次在询问了,陆政东能想象出贝化有多着急,对于贝化而言,他们是好不容易翻身脱困,也需要这样的肯定和鼓励让贝化的各项工作更上一层楼,陆政东也在不停地看表,可是没用,首长兴致很高,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车间看完,首长说:   “不错啊,一年一个样,艾琳果然名不虚传。”   接着就外资企业如何积极应对当前经济态势,如何利用资金、管理和技术上的优势,在经济建设中发挥作用,为振兴贝湖经济作贡献,讲了几点意见。   瞿邢琳听得很专注,脸上始终露着谦和、恭顺的笑,暗暗还染了一层羞涩,让她在这秋日上午明媚的阳光下,又多出一分生动,陆政东甚至看到了妩媚,是的,这女人绝对够得上妩媚,瞧她那双眼,莹莹流盼中就把要表达的东西全表达了,传递给不同的男人还能获得不同的信息。   这时陪在首长身边的政协主席说:   “请首长到会议厅喝口茶吧,顺便听听汇报。”   “好!”首长爽朗地说了一声,情绪高涨地回头跟同来的发改委说道:“怎么样,刘司长,颇有感触吧?”   发改委的刘司长忙点着头道:   “真是开眼了,艾琳不愧是大财团支持的高科技药业集团,这样的企业当然应该支持。”   “那就要看你们发改委的姿态了,不能只说空话不作努力。”   首长一边说笑,一边在瞿邢琳等人的引领下往办公大楼走去。   陆政东心里淡淡一笑,看样子首长贝化估计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去了估计也是走马观花,与其说这次是来调研,不如说是给艾琳集团站台来了,准确的讲是给周书明站台来了……   调研组不但在艾琳贝湖听完了汇报,招待宴也改成由艾琳来设。原定计划被彻底打乱,贝化那边空等了一半天,不止如此,汇报听完后,首长在瞿邢琳等人的鼓动下,一时兴起,竟泼墨挥毫,欣然为艾琳贝湖题了字。而后又跟瞿邢琳握手、合影,对着新闻记者,大谈了一通感受。当摄像机纷纷对准首长和瞿邢琳时,陆政东猛然发现,今天来的新闻记者格外多,后来果然从杨启成那里证实,几家中央媒体的记者也是专程来的。   这天的晚宴周书明和陆政东都参加了,气氛相当热烈,首长自然是众星拱月的绝对中心,除此之外瞿邢琳是当然的主角,这女人在周书明等人的暗暗鼓励下,表现尤为出众,真是出尽了风头。   陆政东也是冷眼旁观着,对于这个女人的公关能力,陆政东也不得不佩服,但越是如此,陆政东越是感觉不对劲,瞿邢琳作为一个大中华区的副总裁和这里的总理经,在专业性和管理视角等方面似乎都有所欠缺,而这是一个投资数亿美元的大项目,这是不应该的……   但凡被某个公司派到国内来独挡一面的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其潜台词有时候就不言而喻,而这是真正有实力的跨国企业或者大型财团所不屑为之或者忌讳的……   周书明有点激动,调研组结束贝湖的调研,离开贝湖时,他跟首长有过长谈,内容涉及方方面面,首长几次提到艾琳,说艾琳这面旗帜你树得好,我在北京也听人们提到这家公司,溢美之词多啊,不过百闻不如一见,这次看了,心里就更为踏实。周书明连连点头,真怕首长对艾琳说出什么。现在好,真好。   兴奋中,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张报纸上,是中央一家大报,醒目位置报道了调研组在艾琳贝湖视察的情景,瞿邢琳跟首长的合影赫然就在上面。比之那些文字,这张照片意义更大,更大啊。   调研工作很快结束,中央领导对艾琳贝湖感觉很好,对贝湖的工作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说贝湖这两年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相信贝湖在书明同志和政东同志的带领下,还会创造出奇迹来。   这样的接待工作其实就和打一场战役差不多,上上下下都很紧张,送走中央领导一行,省里上上下下都是松了一口气。   而对于杨启成来讲,他依然还是忙碌的,上班一早就拿着一大叠文件等候陆政东批复,等候陆政东一起出席一个会议。   “启成,你给我算一算,我一年要出席多少个会议?”   陆政东一边审阅着文件一边问道。   杨启成不知道陆政东为何突然问起这个问题,笑着道:“会议具体的没统计,但起码几百个是有的吧,这还不包括两会和中央的全会,这还是按照省长你的要求能不开的会尽量不开,能召开电视电话会议的尽可能的召开远程会议。”   陆政东也是一叹:   “还是太多了,我一年要参加几百个会议,那你起码得上千,真正是会海而与‘会海’紧密关联的就是‘文山’,既然开会了就免不了要行文,而且即便不开会,有时也得行文,这几乎成了机关的日常事务与规则。而每个部门都觉得自己的工作极其重要,这或许即是会越开越多、文越行越密的一个极其重要原因。   聚沙成塔,也许有些部门觉得自己的会议很重要,而且在会议时间及会次都做了压缩,但到了下面就会汇成‘会海’。   这主要是因为在不少官员的头脑里,行文召集开会就是政府部门的一项基本职能,否则就似乎不成其为工作。开会过多,一方面把与会者搞得很疲惫、麻木,但也只能疲于应付,开会也成例行公事,常常是济济一堂甚或掌声雷动,但会议一结束,不是赶场子,就是各忙各事,至于会议的内容及精神,或被抛到九霄云外。   无疑会议能够起到上传下达统一思想、促进工作的作用,但工作靠的是落实,太多的会议也就意味着‘实干’时间必然少,这几乎都是泡在文山会海中,纸上谈兵,哪有时间和精力去抓落实?   这样就很难将会议的精神真正做到消化落实,那会议也就成了走过场的形式主义,谈不上有多少效果。   而且我看有些会议和文件纯属于为了应付上级检查,还有一些会议和文件是为了向下级推责任,比如说这个事情安排了,我也安排了,那下一级你不给我落实,那责任在你不在我了,这是一种推卸责任。”   陆政东真是有感而发,一年当中开会,陪同领导考察的时间,还有见见中央部委以及兄弟省市的交流等等,这些时间几乎占据三分之二的时间。   “启成,这方面你要严格的把关一下,省政府的组阁局委办能不开的会尽量不开,能不发的文尽量不发,将少开会、开短会作为重中之重的工作抓实抓牢,并严防其抬头,让下面腾出更多的时间干正经事情去。”   其实,文山会海是老生常谈,几乎每次整风运动都要将之拖出来“批斗”,但其却有着极强的生命力,看似将之打趴下了,但蛰伏、消停一段时间后,往往又会死而复生,甚或变本加厉。这暴露文山会海具有顽固性,属疑难杂症,根本的病根还在某些人的思想里。更主要的是,文山会海有别于贪腐及其他作风,往往戴着“面具”穿着“褂子”,很容易被大家所忽视乃至默认,这也为文山会海“疯长”提供了适宜的气候与土壤。   不仅如此,文山会海还会徒然消耗社会财富。算一算文山会海的经济账,恐绝不是一笔小数目。尤其是开会,聚集那么多人,自然离不开要有开销,打印材料安排场地还有住宿吃饭,有些还需要发些礼品纪念品,这些都需要钱。   这看似问题不大,实际是关系到工作效率和作风的事情,在贝湖这个时间节点上实干才是最为重要的。   杨启成也是颇有些感慨,作为秘书长他在这方面更是深受其苦,应酬多参会多,很多会议省长可以不参加,他这个秘书长却是跑不掉,不禁感叹道:“形式主义害人,但是我们也是害人者,我们既是形式主义的受害者,也是形式主义的制造者,真要是能够压缩这方面的东西,我也会轻松几分。”   陆政东点点头:   “这件事你就安排下去,启成,你对艾琳贝湖怎么看?”   杨启成没想到陆政东思维一下跳跃得这么远突然问起他这个问题,问得他微微一愣。   对于艾琳贝湖,陆政东一直都是冷眼旁观,既没设置障碍,至于说上心那也是绝对说不上的,这是周书明最为重视的项目,陆政东的态度是尽量不插手,而且一直也是这样的一种态度,这时候却突然问他,显然是有什么意味在里面,或者是嗅到了什么别样的味道,杨启成也不由就想到了他在艾琳贝湖核心车间看到的景象,艾琳贝湖所宣称的与他们在合同中约定的内容不符,里面的东西看着很低端,至少也有挂羊头卖狗肉之嫌。   难到陆政东也是感受到了这一点?   杨启成也不敢肯定陆政东所问的就是这个,于是反问道:“省长是怎么看的?”   陆政东不禁意味深长的一笑:   “这可是我先问你的问题。”   杨启成一听陆政东这话,估计自己猜测的应该是没错,陆省长也是感觉到艾琳贝湖里面有些东西有些猫腻,于是想了一下把因为拉肚子脱离考察调研大部队进入艾琳贝湖核心车间见到的情况讲了讲。   陆政东一听沉吟了好一会才说道:   “你把艾琳贝湖的情况再好好摸一摸。包括他们所讲的什么人员培训之类,别挂羊头卖狗肉,真是有什么问题,还是想办法提醒一下有些领导,别弄出一个政治大笑话来。”   杨启成一听点点头,他原本以为是陆政东对于这位首长如此的厚此薄彼有些吃味,想让周书明出出丑,没想到陆政东却不是那么想的,虽说艾琳贝湖是周书明牵线搭桥的,但毕竟是通过了省委常委会的,而且还有中央领导来视察过,真要是被骗了,那可是贝湖省委省政府都跑不掉的……   陆政东是提醒而不是趁机拆台,更是能看出一个人的格局出来,这种事情即便艾琳贝湖是挂羊头卖狗肉,捅出去最多也是弄得周书明有些灰头土脸的,有些狼狈,对周书明在贝湖的威信能够有进一步的打击,但却却不能伤及根本,毕竟这说一千道一万也是工作上的失误,而且这种事情肯定是有替罪羊替周书明顶包的……   而陆政东考虑得比杨启成更多,他确实是感到艾琳贝湖是有猫腻,但到了他这样的位置,有些事情必须要有足够的把握才能动,不能像以前,只知道一味地进,一味地争,进得太深,是没有退路的。但又不能停下,不进则退,放哪儿也是真理。所以进退之间要把握好一个度,对于艾琳贝湖的事情同样是如此,首先是他对艾琳集团以及艾琳贝湖、还有瞿邢琳了解不多,既然情况掌握不全,那就难免有遗漏,搞不好对方也是一个套,他跳进去,虽然不至于被套住,但羊肉没吃着反惹一身骚那就太无趣了。   就在陆政东对艾琳贝湖觉得不是很靠谱的时候,省委秘书长兰超华也在为艾琳贝湖的事情担心,不过兰超华所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周书明和瞿邢琳之间的关系现在变得很少微妙。   书明书记有意无意问过他几次:   “这个瞿总,有点意思。”   或者:“超华啊,你对女人了解深刻,你谈谈瞿邢琳,她给你留下的印象如何?”   每每这个时候,兰超华就打哈哈:   “书记笑话我呢,我这人对这些事情外行着呢。”   书明书记似乎不甘心,笑道:“外行?我怎么听人说你超华在大学的时候那是很多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怎么,跟我也装啊?”   兰超华心里清楚书明书记开这样的玩笑的潜台词是什么,其实也就是要他搭桥,但他是打心眼里反对这样的事情,只好左右而言他,但最后还是走到了他不愿看到的哪一步,不是说瞿邢琳卑鄙,要说卑鄙两个字,还轮不到她,而是她身后的人,那才是主使,瞿邢琳也不过是一个可资利用的卒子而已……   刚刚书明书记又找他谈艾琳贝湖的事情:   “超华啊,我看你对艾琳的事情很不上心啊?艾琳贝湖的事情,有些人总是想伸一只手进去,你得盯紧一些!”   书明书记很少用这种责备的口气跟他说话。   自从书明书记把他调到旗下工作,他们之间便有了一种默契,特别是到了贝湖关系也比以前更进了一步。如果说以前他只是书明书记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卒子,帮书明书记东征西讨,到了贝湖他就成了书明书记的另一个大脑。在杨凌峰当省长的两年,他的智慧和谋略发挥到了极致,靠着这些智慧和谋略,书明书记创下了一个又一个佳绩,让“拥兵自重”的杨凌峰俯首称臣,在是非面前,他的镇定与果断又成了一把剑,帮书明书记扫清一个又一个障碍,最终周书明以无人可争的绝对优势做上了贝湖省名副其实的一把手。   他跟书明书记的默契,也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书明书记由单纯的欣赏他、器重他变成依赖他。   其实他这样消极的态度其实也是在变相的提醒书明书记,自从瞿邢琳来到贝湖之后,周书明似乎整个人都变了一般,这绝不是仅仅是艾琳贝湖的到来舒缓了周书明的压力,更多的还是因为瞿邢琳这个女人。   这在兰超华看来,周书明这样子是殊为不智,在兰超华看来,周书明不应该在这样的时刻招惹上这样的女人。   因为眼下的贝湖是很不平静,贝湖的矛盾就看似只是书明书记与陆政东之间的矛盾,其实不然,这只是表面,真正的矛盾,则表现在现有班子中,现在的班子成员很多人都是各怀心思,各自观望,当然这里面也不乏斗争。   当然书明书记和陆政东的矛盾是主要的,陆政东毕竟是二把手,又在安新当过市长书记,安新几乎是姓陆,而掌控了安新,就等于拿到了主动权,比如调整下面的班子,其他市的领导都蠢蠢欲动,有的想保位子,有的想再上一个台阶,独独安新市很平静。   为什么?因为那是陆政东工作过的地方,不说四大班子的主要领导属于中管干部周书明很难在这四个位置上实现他的想法,就是其他重要的副职、常委书明书记都很难撼动,只能维持现状。但现状这种东西,持续久了,它是会发生变化的。书明书记不可能不清楚这点,清楚了而又无可奈何,才是最大的悲哀。其他地方就算是动来动去,也只能盘活半盘棋,甚至半盘也占不到,能把安新盘活,才是真正的盘活。   陆政东当然也意识到这点,一方面他利用安新,形成跟书明书记的抗衡,另一方面,陆政东又非常的有头脑,这种抗衡总是控制在一个限度之内,而且上次周书明利用党建的事情想逼陆政东上套,可是陆政东却是根本就不上套,而是以退为进。   陆政东很聪明,就算是在贝湖站稳脚跟,他如果跟书明书记针锋相对,吃亏的还是他。所以,更多的时候,陆政东在妥协,而且尽可能妥协得让书明书记满意,让书明书记舒服。马新忠一开始也想跟陆政东结盟,这种政治联盟在当下官场中不是没有,而是很多,但大都以惨败告终。   政治经验不算丰富的陆政东却是极有头脑,没有走这条路,只是和马新忠等人也是临时结盟的办法,这种办法只能在狭小的空间里再次寻求一种平衡,种种平衡放到一起,陆政东就很吃力,但陆政东又用了洪志路作为两者之间的平衡点,来缓和各方矛盾,将涌向他的种种矛盾或压力暂时以缓冲的姿势传递到这个人身上,确保他有从中回旋的余地,斗争中发展,发展中斗争,这是任何事物发展铁的规律,官场更是如此!   这样一步步不疾不徐的步调就算周书明有准备却也缺少办法,而且陆政东在发展经济方面的作为也为他赢得了很大的声望和很多人的追随,这样陆政东一步步的羽翼渐丰。   而陆政东一步步的羽翼渐丰,除了这些之外,书明书记出了一些昏招也是原因之一,在和杨凌峰的斗争中虽然是赢得干脆,让杨凌峰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可是这样的一边倒带来的后遗症也是很明显,这无形中更是助长了书明书记的控制欲以及自信心,对他的一些话和建议也不是那么听得进去。   当然从内心来讲兰超华对于陆政东也是尊重的,陆政东不但能力超群而且善于实干,更是颇有远见和抱负的人物,安新,乃至贝湖各项事业能发展到今天,陆政东功不可没。   可尊重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毕竟双方是站在各自的立场,他也必须要给周书明出谋划策牵制削弱陆政东。   除了陆政东,现在周书明对詹继东也是极度不满,虽然这样的不满书明书记是迫于眼下的局面一直隐忍不发,但这种事终究是一个极大的隐患,其他副书记常委的事情也不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所以从根本上讲,书明书记现在的处境是外有强敌内有隐忧,内忧外患,这个时候根本就不应该是搞什么风花雪月的事情,就是要搞也不要搞瞿邢琳这样的女人。   书明书记本来对于艾琳集团投资落户贝湖的事情就太急迫了一些,虽然没有人在对待艾琳集团的政策上反对或者说三道四,但这也仅仅是表面,其他人内心是怎么想的谁知道。   若是因为瞿邢琳的事情最后出了问题,那是好事变坏事,完全是得不偿失,甚至还不如不弄这些玩意。   不可否认,瞿邢琳有名头,有身材有脸蛋又有留学的背景,是个迷人的尤物,但这样的尤物其实也不就是瞿邢琳一个,书明书记就算是耐不住寂寞,找个像样的女人还不容易?   只要不是瞿邢琳,那风险就会小得多,只是兰超华也清楚情之一物是最难说清楚的,很多时候就算是再熟也不一定来电,就得芝麻看绿豆只要两人看对眼,这是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   兰超华不禁摇摇头,不管是桃色陷阱还是两情相悦,总之书明书记这次是陷进去了,这样的事情周书明交代下来,他也不得不去办,特别是眼下这关键时期,他不禁要去办,还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闪失,不能有任何的马虎,兰超华很清楚,周书明和瞿邢琳要是存在那种关系,那就绝不可能仅仅是两情相悦那么简单,而是会涉及到很多直接的经济利益,这是必然结果。   马虎出人命,这是对医生而言的,对他而言,则是马虎出会引发一场大火,这样的大火可比医死一个人更严重,不但会把书明书记烧得难受,他以及其他很多人说不定也会在这场大火中毁于一旦……   之前,瞿邢琳找过他几次,兰超华知道瞿邢琳找他干什么,毕竟有些事情省委书记是绝不能出面的,他出面协调就要好得多,但他对瞿邢琳有些看法,所以都婉拒了。   但现在这个瞿邢琳他却是不得不正面接触一下了,有些事情他必须要知道怎么一回事才能知道怎么做才会做到最好。   约好地方之后,兰超华想了想,总还是得穿得像样一点,只是热天的衣服也就那么几个款式,要么是白色短袖衬衫,要么就是式样老土灰不拉叽价格却很吓人的T恤。这也算是官员的一大特色吧,不论官当多大,衣服只有价格上的区别没有款式上的区别。   有人戏说,官场文化最显明的体现一是在官员的着装上,另一是在官员的表情上。严谨、呆板、集体主义的装腔作势,是干部着装的最大特色。   也有人说,政府官员要么是清一色白,要么清一色灰,好像只有这两种色,才能代表他们的身份。兰超华也注意观察过,你还甭说,干部的着装就是跟别人不一样,也没有哪个部门规定,政府官员应该穿什么,不该穿什么,但大家的着装风格,却是惊人的统一。   后来他才发现,不仅贝湖如此,全国各地,但凡在国家机关工作的,穿起衣服来都是远离时尚保持正统。这就让他奇怪,有些事一而再再而三要求,大会小会强调,红头文件发了一大堆,大家就是不按标准和要求来,穿衣打扮这种本该十分个性化的事,反倒在机关个性不了。   但你一细想,也就不奇怪了,干部如果穿得跟老百姓一样,那还能叫干部?   兰超华有位做销售总监的同学说他经常出差,能一眼认出三种人来,一是国家公务人员,另一种是吃青春饭的小姐,还有一种就是扒手。   他一听这话也不由笑骂道:   “你这家伙实在太坏,对干部就是再有意见也不能和那样两种人相提并论。”   他的同学却是一笑,反驳道:   “我这样比较已经是很客气的了,别人都讲,现在鸡都讲优质服务了,党政部门有优质服务么?鸡都讲诚信,给钱肯定办事,干部都能做到么?”   他当时被噎得无话可说,只好呵呵一笑,这种话就算是他的众多同学,换了别人也一定不会说,也只能那一位敢说,这说明其不会求他办事,倒也让他心里踏实。   他的同学笑言为什么他会这样讲,是因为这三类人都是脸谱化的,你坐在主席台上是干部,走在街上还是干部,除非哪一天你落架了,你的本性才能显出来。鸡也一样,脱了裤子躺床上是鸡,穿上裤子走在人群中,还是鸡,那种神态是变不了的,至于扒手就不说了,上了车不是东张西望就是东盯西看,除非他们改邪归正。   兰超华虽然对于这样的说法心里很是有点别扭,但也不能不说一点道理都没,兰超华把衣架上的衣服择了一遍,发现没一件称心的,心里未免有些气恼,堂堂秘书长,居然出门时连件合意的衣服也找不到。最后,还是穿了色彩最为鲜艳一点的,相对显得年轻一点,也富有朝气一点。   对着镜子照了照,兰超华感觉还行,兰超华之所以如此注意,也是想要对方觉得他很重视,关于艾琳贝湖,他有很多话要问,比如厂区建设进度,艾琳真正投入多少,能不能按期投产?但,这些事真要扯起来,怕是一晚上都扯不完,更关键的,有些事他不该问,该让他知道的,金志凯会透个风,如果他们要保密,他问了,那就是犯规,这些具体的知道得越多会越麻烦,但他也不知道艾琳贝湖的水到底有多深了,只有通过和瞿邢琳的接触来先大体摸个底,他才好想办法。   瞿邢琳对于他的应约显得十分开心,两名小姐忙活了半天,算是把招待工作做好了,一壶香喷喷的碧螺春,飘着热气的咖啡,瞿邢琳又开了一瓶洋酒。   兰超华开玩笑说:   “你想摆夜宴啊?”   瞿邢琳妩媚一笑:“难得跟秘书长在一起。”   说着,冲服务员说一句法语,兰超华听不懂,服务小姐浅浅一笑,出去了。不大工夫,包间里飘起古朴幽扬的音乐,那乐声似从遥远处传来,十分空旷。   杨启成的心好像被带到了一个地方。   瞿邢琳为他沏了茶,目光幽幽地望住他:“一直想请秘书长坐坐的,今天总算心想事成。”   “不是老在一起么,怎么偏偏今天就心想事成?”杨启成故意装糊涂。   “秘书长真是会说话,要是天天能跟秘书长在一起,人生就太有意思了。”   瞿邢琳为自己斟上一杯,以茶代酒,要敬他。兰超华也不客气,既来之则安之,没有理由把自己搞那么紧张。   碰过杯后,瞿邢琳又说:“我要再次谢谢秘书长,给了艾琳贝湖很多关照。”   兰超华没有接话,他在专注的观察着瞿邢琳。瞿邢琳品茗的功夫堪称一流,烫壶、置茶、温杯、高冲、低泡、分茶、敬茶样样做得娴熟而富有诗意,一看就是经过非常训练或者熏陶的,加上那白皙隽永翘然婉然如玉蝴蝶般舞动的兰花指,更让这一切动作有了神韵……   此时兰超华总算是明白书明书记为什么陷进去了,还陷得那么深了,书明书记嗜茶,会品茶,这个女人简直就像是为书明书记量身打造的,直接击中了书明书记最柔软的地方。   可越是如此,却是让兰超华的心越是往下沉,因为这意味着艾琳贝湖的水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第128章 走得太远了(五)      在这次接触让兰超华意识到了艾琳贝湖恐怕是有问题,而且很快他的这样的预感从其他渠道也得到了印证,这让他心里很是有些不安,可是这样的事情不能请示书明书记。   自从那天书明书记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过艾琳贝湖的事情之后,书明书记像是把这件事忘了,自那天说过,就一次也没再问起。   兰超华非常清楚书明书记绝不可能忘记了,官场上很多事都是反其道而行之,越是小事,你越要汇报,最好能做到早请示晚汇报,让领导获得一种权威,这样你在领导心里就不一样了,领导会认为你对他尊重,会认为你这人办事有章法。但是大事你就要考虑,有些事必须先做后报,有些事只能做而绝不能汇报,有些事做了还要装没做。   甚至不能在领导面前有稍稍的暗示事情很难办,一暗示,领导就会有错误的想法,认为你要往他身上推。一旦让领导产生这样的错觉,也就意味着打入另册的开始和倒霉的降临。   对下属而言,下属要有担当,要勇于或乐于把领导的难度扛起来,甚至要有当替罪羊的自觉性——领导怎么能犯错误呢?   这样的扛雷领导自然是铭记在心的,一旦有了机会就会补偿,甚至所获得的远比抗雷前更多。   而有了成绩你千万不要贪功,一定要心怀领导成绩是在领导的正确指引下才有的,不是你干得对,而是领导指挥得对,决策得对,领导功劳最大,领导上面还有国家,还有组织,这些都要摆在前头,不能一激动就说这工作是我干的。   不是有个运动员拿了金牌,没感谢国家,也没感谢领导,结果挨了批吗?这就是规则,你必须遵守。领导心怀天下,心怀大众,对下属而言,你心里就只能装着领导,时时刻刻装着。   当然这都是小儿科,不值一提,需要提及的,就是在这种危局面前,一定不能牵连到领导。这种时候你只能冲锋陷阵,无所畏惧!   兰超华不能、也不敢找周书明汇报此事,于是通过明暗两条线对艾琳贝湖的工程进度、资金使用情况进行了深入的了解。   当然在这之前兰超华此时还是不算悲观。在他想来,可中央级媒体的报道,省内媒体不余遗力的鼓吹,经济效益当然不在话下,效益都在嘴上,让它高它自然会高。科技含量还有管理模式也都是最超前的,因为这两样东西是肉眼看不到的,只能听。想让你听到好的还不容易,省里养了多少笔杆子,要是这点事都做不好,他们怎么对得起手中那支笔?   自那天书明书记说过之后,和瞿邢琳单独见过面之后,他专门挤出了相当的时间和精力,以协调为由去艾琳贝湖系统的进行了调研,又通过其他渠道了解到资金的使用情况,这种深入的调查让艾琳贝湖原本一些隐藏的东西渐渐在他眼前浮现。   艾琳贝湖是重新开始在建设,但建设的东西很有限也很低端,不管是从基建还是设备乃至人员的招募与培训,这些投入合计起来,实际投入恐怕也没有一个亿。   碍着身边还有其他人,兰超华没多说,只是用怀疑的目光狠狠瞅了瞿邢琳几眼。   当天瞿邢琳就找来了,兰超华没客气,兰超华还未落座,他就道:“到底怎么回事,已经投入了六七个亿的项目就那样?”   瞿邢琳结巴了几下,嘴唇嚅动着,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兰超华啪地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我说瞿总,你不至于跟我和书明书记玩猫腻吧?”   “不会不会。”   瞿邢琳怯怯道。   “那好,我问你,艾琳贝湖到底在做什么,你们目的又何在?”   一听兰超华揭了底,瞿邢琳不敢闪烁了,结结巴巴道:“这个项目是有一些出入,设计投资十六亿,只是……”   “只是什么?”   兰超华一点也不客气,声音紧逼着瞿邢琳。   “只是艾琳集团的资金链出现问题,落实到贝湖这边的投资大幅削减,所以就……”   “偷梁换柱,拿着贝湖的钱建一些低端项目,能应付过去就应付,应付不过去就走人,是不是?!”   兰超华的声音更猛了,依他的判断,艾琳贝湖实际上艾琳集团一分钱没投,贝湖方面早就把一亿的资金打入了账上,然后又打入了一亿,加上艾琳贝湖以厂区作为抵押的贷款一个亿,总计是三个多亿了,就目前建的这个厂,总投资不会超过七千万,而且让兰超华更为震惊的是,这样搞下去,这个所谓的制药公司根本就不可能成为真正的高科技公司,最多也就是生产一点低端的药品,艾琳集团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掩人耳目,是为了稳住贝湖,把贝湖方面后续资金骗到手。   可怕啊!   实在是太可怕了,这个气球一旦被戳破那后果是不堪设想!   瞿邢琳脸红得手足无措,手脚都不知往哪放了,兰超华如此不留情面地道破天机,让她无地自容。一方面她暗自感叹兰超华的锐利,啥也瞒不过他,周书明去了工地多少次,都没发现其中猫腻,兰超华一眼就能戳穿,可见他的洞察力有多强。   另一方面她担心兰超华因为和艾琳贝湖没啥干系而撒手不管,因为艾琳贝湖的困局远不止这些,项目好赖是建了,投不投产是另一回事,眼下瞿邢琳着急的,是整个资金链的断裂。   艾琳贝湖没钱了,空了!   瞿邢琳很清楚一个企业最重要的问题有两个:一是人的问题;一是钱的问题。企业的资金就像潘多拉的盒子,如果运用好就会带给企业更多的发展机遇和活力,反之就会成为企业倒闭的终结者,而一个才在建设中的项目要是出了这样的状况,那什么都包不住了!   这个时候也许被兰超华揭穿那一层遮羞布也是一件不坏的事情,至少可以大家一起想办法,所以该给兰超华讲的看的,瞿邢琳都讲了,看了。   “秘书长。”   瞿邢琳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工商女强人的风采,怯怯叫了一声,这一声叫得十分别扭,就在前些天,跟兰超华在一起时,瞿邢琳声音里还是风情无限自信满满,而现在她毕恭毕敬站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等着挨批。   “这些情况书明书记知道不?”   缓和了一会,兰超华突然又问到另一个敏感问题,若是在平常,这种心知肚明的事情兰超华绝不会去揭开那一层遮羞布,但这个时候他已经是顾不了这么多了。   瞿邢琳不能不答,道:“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   “啥叫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   瞿邢琳无法回答了,连她自己也困惑。周书明每次到艾琳贝湖考察,都在过问别的事,很少了解艾琳贝湖的情况,艾琳贝湖方面怎么汇报,他就怎么点头,以至于让瞿邢琳生出错觉,好像艾琳贝湖只要顶着个高科技的头衔就可以,其他的都不重要。   瞿邢琳面色早已苍白,那张在一向娇美的脸现在透出死人的气息,面部肌肉除了抽搐外,再就是绝望。似乎她拿出这些东西,也是万不得已的抉择。   兰超华很气,他感觉艾琳贝湖已经到了一个很危险的境地,这尊周书明请来的佛,一直被省里捧着、供着,生怕哪处不小心磕着碰着了,伤及其他神经,尤其一些敏感神经,没想这尊佛现在露出魔相来,说是魔相都很不够。   估计是周书明的要求,瞿邢琳把艾琳贝湖极其隐秘的东西拿给了他。那是一堆账,是艾琳贝湖到贝湖后融资、投资的明细表,是艾琳贝湖巨额资金的流入与流出。但这根本不是传统意义上企业财务应该做的那种账,而是一笔“黑”账!   瞿邢琳倒是细心,太细心了,所有进入艾琳贝湖的资金,包括艾琳总部投入的,包括贝湖方面按协议如期做的投资,一笔笔记录得都很清楚。从账面看,艾琳倒不是空手套白狼,确也投入不少,大概有三个亿,但这三亿很快又从另一个渠道流出,也就是说,艾琳总部只是把艾琳贝湖当成了资金的提款机,先是按协议打进一笔钱,然后坐等贝湖方面的投入,贝湖方面的资金刚一到账,艾琳便迅速撤走自己的资金,麒麟贝湖这边,就只剩了贝湖方面的资金。这倒也罢了,追查起来,顶多是艾琳不够诚意,暗箱诈骗,倒也不十分可怕,至少不会把相关领导牵扯进去。问题出在艾琳巨额资金的去向,兰超华粗略算了一下,贝湖方面先后按协议投入差不多就是三亿。艾琳北湖又拿已经合法转入其手中的一土地及厂房,从贝湖各大银行抵押贷款近亿。银行和贝湖两方面的资金加起来,数额大约在四亿。数额如此庞大,实在出人意料。   这些资金被艾琳集团部门拆借走两亿八千万,剩下的用于艾琳贝湖建设性投资的,实际只有一亿多……   所谓的拆借,恐怕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艾琳贝湖这个项目就是艾琳集团策划的一个惊天大套,瞿邢琳只不过是一个诱饵,一个卒子,甚至什么到贝湖来的艾琳集团的所谓的董事长董事高管全是扯淡的,一旦真出了事情,这些人把瞿邢琳一抛,所谓的艾琳集团是国外企业就算是发起跨国诉讼,又能怎么样?   至于在幕后操纵的人只需要把参与此事的代理人切断,也就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了。   而那个艾琳集团的实际控制人、真正的幕后老板也绝不是什么洋鬼子,艾琳集团敢明目张胆掠夺,敢下这样大的赌注,拿到的底牌,就绝不只是一张红桃k!   就像一家国家级媒体在不久前刚刚曝出一个绝对的重磅炸弹那样,一个地方的巨无霸国有企业改制,两家民营买主的名称,在这家被卖掉的国企一个极小的圈子里一度被称为“绝密中的绝密”;正是这两家名不见经传的神秘公司,成为这一大型综合性财团的绝对控股人,若不是这两家民营企业实在显得是太急迫了,胃口实在是太大了,事情也就不会被曝光出来被捅了出来,从披露出来的这两家“幸运的”新主人往上追溯,则是层层叠叠密如蛛网的股权转让与交易网,而追踪到最后,这两家企业的控股者是来自草原上有点本钱的牧民。   几十上百亿的资产却由不及十分之一的价格购得,这是牧民能办得了的事情吗?!   傻子也知道那是不肯办到的事情!   而艾琳贝湖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处,一想到这些兰超华心里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艾琳贝湖简直就是一巨大的漩涡,是的,漩涡!这两个字刚刚冒出时,他的神经差点崩溃。他被卷进漩涡里触目惊心的事实吓坏了,怎么会这样啊。   他接连发出一大串质问,他不知道是在问谁,更不知道谁能替他回答这些问题!   而瞿邢琳也应该是被利用,对于真正的幕后之人并不是很清楚,或者讲即便知道一点也不会牵连到对方,当然把瞿邢琳当成诱饵,给瞿邢琳的诱饵同样是很大,显然瞿邢琳也是发现了他很有可能就是一个随时被抛掉的棋子,所以也是赶紧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瞿邢琳与其说是握住了命门,不如说是为自己握住了一张生死牌。   书明书记显然也是被利用了,被设局了,自然是不敢在艾琳贝湖的经济上伸什么手,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和瞿邢琳……   但凡和根基太深的人,打交道时就一定要多留几个心眼,这是兰超华多年总结出的经验,而且越是有深厚背景的人,就越不能有金钱上的往来,可以为他办事,办任何事都行,但绝不能拿任何回报。拿了,你这双手就永远不再是你自己的手,而成了别人搂钱的耙子!   他相信书明书记清楚比他更清楚这一点,所以在艾琳的事情上他是干净的,可是想了一下不禁苦笑,干净又如何?   这种事到时候后面的线一断,这笔账就记在了书明书记头上,一个权色交易让书明书记就跑不掉!……   这帮人简直就是无耻之尤啊,算无遗策!   兰超华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可是这实在是太一厢情愿了,周书明慎重其事的给他讲这事估计也是察觉到艾琳贝湖有些问题,这些问题连金志凯都没办法解决,所以才会让他来协调,甚至为了这个还让一些事情交给其他人,就是想让他腾出更多的精力盯一段时间的艾琳贝湖……   兰超华心里满是苦涩,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置身事外,就算在这件事上他同样是干净的,可周书明这艘船他能下得了吗?   下不了啊!两个人关系太紧,周书明要是出事,那他也……   而且陆政东最近干着省长该干的事情,陆政东对艾琳不闻不问,甚至在会上从来不提,就算是首长视察,陆政东在那样的场合所讲的现在回想起来看似看和艾琳有点关系,可实际上细细一想完全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空话套话,丝毫和艾琳贝湖真扯不上关系,陆政东这样按兵不动本身就是一盘棋啊,这盘棋哪天只要一动,那形势就更为急迫……   如此巨大的漩涡,时间也不等人,不能再到局面不可收拾的时候才动起来,那已经为时太晚了!   究竟该怎么办?   一个大的原则兰超华是清楚的,对于官场而言,所谓真相就是外界所看到的而已,在体制中有时候真相其实是个很模糊的东西,事实上在有时候真相并不是按实际发生状态来确定的,而是按实际需要情况来设定的,也就是为了隐藏真相,在这种大问题上必须需要一种新的真相来掩盖原来事实的本来面目,这就是真相。这恐怕是放之世界而皆准的世界通行的官场真相准则之一,比如著名的水门事件等等,若不是当权者操作失误,恐怕事实的真相就会淹没在历史之中……   一连几天,兰超华都想不出对策,但他必须想出来。必须要救火,书明书记轻描淡写中,就又把他拉进了火海,而且这火跟前面任何一场都不能比,前面那些火就算灭不了,烧到的也是局部,艾琳北湖这火要是燃烧起来,那就是尸骨无存!   兰超华也只有交代瞿邢琳尽最大努力保密,把事情按着好的方向发展,还有在账目上也要想办法做得更好一些。   瞿邢琳应该很清楚,她现在只能老老实实按他说的去做,要是再出意外,监牢的大门朝她敞开都是小事,香消玉殒都正常,她还年轻一点都不想死!   可仅仅是这样还是不够的,这最多是能够暂时延缓一下,真正要消除这样的危机还得想其他办法……      第129章 走得太远(六)      杨启成在艾琳贝湖发现了不少疑点让陆政东更加怀疑里面有猫腻,而且让他感到吃惊的是詹继东、罗志林的身影也在艾琳贝湖的事情里面若隐若现。   这就让陆政东不得不警觉,嗅到了一种别样的味道,艾琳贝湖肯定有很大的猫腻,或者成为了某些人的银行,公共提款机,这就让陆政东不得不考虑该如何应对此事,这不但会造成极大的国有资金的流失,更为重要的是好不容易在高速公路等重大建设项目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那些规章制度和措施就会付之东流。   查,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没查出什么,伤不了对方的筋,也动不了对方的脉。第二个是就算查出了一点什么,也难以撼动对方。   因为要动艾琳贝湖,那肯定就绕不开周书明。   周书明的块头太大,要动一个真正的封疆大吏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起码也要上以及乃至最高决策层有这样的决心才行,何况他对艾琳集团这个很有些神秘低调的所谓跨国企业所知甚少,甚至连向来消息灵通的赵一芒,对海外企业比较了解的周毓宁都不清楚集团核心层的情况,而对于艾琳贝湖的具体运作情况也只是管中窥豹,全面的东西并不了解掌握。   面对对方庞大的关系网,在想要对其下手,千万不要忘记,它可以随时张开嘴巴吞噬掉任何不敬的人,在没有足够的把握前,不要正面交锋,否则那是天底下最危险的事情。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在不了解得很是深入的情况下,贸然出手是绝对不明智的。   但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陆政东觉得也是非常不甘心。   当然这里面也不乏有自己的私心,陆政东重新审视着自己的灵魂,在这件事情上,自己真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私心?恐怕也不见得吧!显然要是真能动一动对方,对他肯定也是有极大的政治利益的,真没有一丝一毫的私心的话,也就不会顾忌周书明了。   但就这样放开艾琳贝湖,让艾琳贝湖成为某些人的提款机,造成国有资金的流失,陆政东心里又有些不甘心。   这件事动还是要动的,而突破口不能太显眼,必须要采取迂回包抄的策略,采取拔出罗布带出泥的办法,最好不要从贝湖的干部身上下手,最好是从罗志林身上下手,从罗志林那里看看能不能了解到一些有用的信息,然后采取剥洋葱的办法一层一层的往中间剥,这样既不显山露水就算查不出什么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进可攻退可守……   对于罗志林,陆政东是比较了解的,罗志林家世本钱虽然不足,但罗志林很会钻营人脉,在这点上赵一芒比他差了许多。   在结交朋友方面,罗志林的为人十分大方豪爽,一掷千金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平常事。京城某些要害机关的官员有不少都是他的坐上宾。   这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容易获得罗志林的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是一篇沿着山坡而建的别墅,别墅与别墅之间间隔非常宽阔,四周环绕的是小溪,青竹以及苍天大树,在隔离尘世喧嚣的同时又确保了业主的私秘性。如此人性化的设计,使得许多来客都为之拍案叫绝。   一身西服的詹继东从车上缓慢地走了下来,他的左手熨了熨腹部处的西服。时近五十的他不象其他中年男人那样大腹便便,对于身材,他始终都保持得很好。他认为身材的好坏从另一个侧面体现了一个人的意志、毅力、精神气。   詹继东大跨步地走上台阶,这是他和央林芝临时“借住”的地方,当然借住主要是为了规避风险。   央林芝亲手从詹继东手中接过包放在了桌上,现在,她是詹继东和罗志林之间的联络人,想到这一点央林芝也很是无奈,原本是想早点调到京城脱身而去,可现在却是越陷越深,她也就只有既来之则安之了。   央林芝见詹继东一坐下之前的精神就被疲倦取代,不由问道:“怎么这么累?”   詹继东伸了伸胳膊道:   “这几天,忙得跟什么似的,都是重要会议,就跟车轮转一样,从东头忙到西头。”   “我给你捏捏。”   詹继东趴在沙发上,而央林芝半跪在沙发上在詹继东的背上敲打起来。   央林芝一边揉捏着,一边说着话:   “罗志林的意思是还是要多接触接触其他人,比如老刘家的……”   詹继东舒服得有一句没一句的应承着。   “我和你说的,可千万不要忘了。”   可詹继东却只是嗯了一声,把她的话全当耳旁风,脸上顿时挂起了冷笑。可惜的是詹继东闭着双眼,正神游来哉,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老公,舒服吗?”央林芝的声音格外的温柔。   “恩。”詹继东从嘴中吐出一口粗气,双目仍是紧闭。   我让你舒服,央林芝心道,左右两手在詹继东的腰腹处狠狠捏了一把。   “啊!”剧烈的酸涨让江青海立刻睁开了双眼,便见央林芝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瞪着自己。   “林芝,你这是做什么嘛?”   央林芝没有搭理。   “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在你问话的时候坚决不走神。”   “你刚才那叫做敷衍。”   央林芝一针见血道。央林芝是很知道男人的心理的,一味的温顺反而会让男人看轻,偶尔发点无伤大雅的小脾气,会让男人更有新鲜感和存在感,才会把男人抓得更紧。   “刘家那小子的事,还要三思而后行。林芝,你也知道,刘家和我们并不是一路的,和他们靠得太近,也未必是一桩好事,上面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难啊!”   詹继东把底漏给了央林芝。   詹继东摇了摇头,顿了一下才继续道:   “还是要继续抓紧罗志林这条线。这才是希望最大的。”   “刘老,无论在位与否,始终保持着不偏不倚,甚是中立,观其一生,似乎并没有和人结过大怨。以你的身份,拜谒刘老,执的自是晚辈之礼,叫外人看见,也无可厚非。”   央林芝明显不同意詹继东的意见。对于罗志林,央林芝一直都没什么好感这还是次要的,如今她的想法早已经转变了,她也想要弄些钱,这年头谁都靠不住,只有钱才靠得住,有了钱在手那比什么都稳当。   “话说得是没错,可那是从前。如今与刘家刻意靠近,或多或少有攀附之嫌。若让罗志林有所误会,也甚是不美。”   央林芝轻叹了一声:“那位,下一届恐怕也要到站了吧。以后的路呢,你怎么办?”   詹继东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我知道你的意思,现在上上下下现在都盯得很紧,真要做生意的话,还是挑些本分的才好,刘家的那位也不是善茬啊!”   这年头有谁是省油的灯?罗志林如此,刘家的那位也是如此,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角色,只是詹继东还是迷迷糊糊的完全被罗志林掌握住了命门,才会真的相信罗志林,而刘家固然不是善茬总是实实在在的,央林芝也只能提醒道这样的地步,提醒得过多了,恐怕是适得其反,想到这里不由轻叹一声:“哎。”   詹继东也轻叹了一声:   “我也知道,你对罗志林有点看法,罗志林说到底也是一商人,商家始终把利字摆在第一位,其实有我在幕后把关,他们还怕赚不了钱吗?人呐,归根结底的劣根性就是太过贪婪!”   央林芝不由暗道,在这一点上她和詹继东难得的看法一致,但在另外一面央林芝和詹继东的看法是截然相反,罗志林在贝湖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多得让她都有些撑不住的感觉,央林芝很清楚,罗志林这么做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詹继东轻点了一下央林芝的额头,笑道:“你呀,和他们还不是一样。我真弄不懂,你非要去京城的电视台做什么,我知道就你的业务水平和能力,去央视是完全够格的,可是去了又如何?难到就是因为你姓央,所以觉得必须要进央视才算圆梦?”   央林芝倒不是因为自己姓央就一定要去央视,而是因为就像有句古话叫做不到长城非好汉,在她看来不到央视非主持,但现在她被詹继东和罗志林两人裹得越陷越深,就算能去京城,她现在也没有那个勇气留在国内了,她的想法是借这样的机会攒点钱,然后出国去,省得詹继东罗志林出事之后她在铁窗中度过余生,当然这样的想法她现在还丝毫不敢显露出来,而是白了詹继东一眼道:“哼,好心没好报,我也不想你因为钱的问题而栽下马来。”   詹继东一听不由呵呵一笑,亲昵的拍了拍央林芝的面颊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央林芝却是心里苦笑一下,知己?还是用交易最为贴切吧,就是她用肉体换取名利地位金钱,就这么简单……   ※※※   周书明的书房里周书明和兰超华对面而坐。   “超华,来喝茶。”   周书明招呼着,兰超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想着怎么开口说艾琳贝湖的事情,这口子实在是太大了,不给周书明汇报,没有周书明非常有力的支持,单凭他一个秘书长根本就解决不下来,所以即便是有些犯忌讳,他也不得不来。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周书明把烟头按灭在了烟灰缸中,周书明戒烟已经很久了,这个时候又抽起了烟,而且抽得很厉害,也可以想见他心里恐怕也是……   周书明吃人的心都有,他在体制内浸淫这么多年,还从没被弄到这样狼狈的地步,所谓的投资就是一个天大的圈套,这些人利用他急迫的心里,再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完全被人给弄上套了,这些胆子也不可谓不大,可他又能如何?   现在他虽然贵为封疆大吏,可是短处却是捏在别人手里,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只能被人家牵着鼻子走,想到这些他就是又气又怒可又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而兰超华也是感慨良多。像周书明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可一遇到感情问题,同样是找不到北,有句话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这句话对于周书明来讲也很适用,或许是哪个在五十年代出身名门,一手好茶艺的大家闺秀之间的初恋,因为两人的家庭背景最后被迫劳燕分飞实在是给周书明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才会陷得这么深,人呐,的确没有十全十美的……   “艾琳贝湖那边现在还是有点困难啊。”   兰超华艰难的开了口。   “还是资金的事儿?”   周书明知兰超华上家里来,肯定是为了这事,但还是忍不住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兰超华点了点头,没有再吭声。   周书明的脸色刷的一下,就拉了下来:   “下面是怎么搞的?近一段日子以来,无论是大会还是小会,我一直都在讲,艾琳贝湖是一张名片。他们就一点也没有听进去?丝毫不与省委省政府保持一致?”   “也不能完全怪他们,缺口实在是太大。”   兰超华猛吸了一口烟,道:   “书记啊,我们是不是想想办法,尽可能地周转一下。再这么下去,我担心会出事啊。”   “怎么周转呢?省里该拨付的资金差不多都到位了,还能怎么样?”   兰超华的脸色也是十分的难看,沉吟了好久,几次张了嘴,可却又重新闭上。   “超华啊,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这里又没有外人。”   周书明又从烟盒里又摸出了一支烟。   “书记。是不是找一找那些公司还有银行,让他们稍微先救救急,不管如何,总得要弄一像模像样的生产基地投产运行才行啊。”   “那些公司?”   周书明惊异地望着兰超华,愣了一下知道兰超华说的是省属企业。   兰超华沉重地点了点头:   “也只有他们有那个实力,其他的杯水车薪,没多大用处,银行那边也得再想想其他办法,之前的土地和厂区抵押只代出俩一个亿,看还能不能再带出一部分。”   周书明却是无力的摇摇头,把头靠在沙发背上,重重地叹了口气道:“这样拆东墙补西墙何时是个头?何况这些人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他们的背景太过于复杂,更别说,他们中也有着上面几位的子弟以及朋友,就是陆政东也都不愿意和他们明刀明枪地斗。”   周书明同样凝视着兰超华。   兰超华何尝不明白这一点?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许之以利!”   兰超华嘴里土出了这么四个字。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万不得已的选择。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兰超华沉吟了许久,道:   “还有一个办法,洪水……”   兰超华说完顿了一下道:   “但这得看老天爷肯不肯帮忙。”   周书明一听不由就下意识的点点头,洪水在平常对于任何人来讲都是谈虎色变的东西,可在现在却着实是一招妙棋,滚滚洪水东流去,也带走了他的心腹大患,实在是再也没有比这好的办法了。   周书明看着面前这个跟了他十几年的心腹,心中感慨,这辈子提拔的人最值得的就是兰超华了,能干、忠诚。这样的事情也只有兰超华去做他才放心,这样的事情也只有兰超华有能力办好……   两人议定了一些操作的原则之后,兰超华想了一下说道:“书记,有个情况我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兰超华迟疑了一下道:   “继东书记最近比较活跃啊。”   “你是否觉察到了什么?”   周书明当然知道詹继东在忙碌什么,他暂时是没心思理会,想必兰超华也应该明白这一点,却又在他面前提及所以显得非常疑惑。   “我让秘书下去转了转,下面……哎……”兰超华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道:“不然火一燃起,就很有可能殃及池鱼。而且据说他和艾琳总部的人也有非常的关系。”   周书明又点上了一支烟,沉默了半响,才抬头道:“真有此事?”   “艾琳的事情还在确认中……”   周书明的面色非常不好看,兰超华的所谓确认中基本也就是事实了。   周书明对于詹继东在下面做了什么勾当暂时顾不上,但对于詹继东和艾琳总部的人、准确的讲是幕后操纵的人有联系,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他这才明白对方为何对他把握得如此准确,一击中的,原来如此!敌人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还是从自己一个战壕里飞出来的子弹!以前和他秘书勾勾搭搭的帐还没算,又来了这一出!詹继东走得实在太远了,周书明这回是真的动了杀机了,就算是贝湖形势再怎么不好,也不能再养虎为患了!   周书明思考了好一会,近眼观察着,兰超华的双眼有些下凹,看得出这些日子他为这事儿简直是折磨得痛不欲生吧。   好一会周书明才说道:   “超华,我知道这件事很棘手,但也只有你能办,就拜托了。”      第130章 走得太远(七)      兰超华出去许久之后,周书明依然静静的坐在书房之中,往事一幕幕在周书明的眼前闪现,初恋时的美好,爱情的甜蜜……一切一切却在那十年里发生了改变。   就是在那“万劫不复”的十年里,初恋终究也和成千上万的人一样永远离开了带给他深重苦难的人间,但初恋那纤丽的面容却时时出现在他的面前。   与瞿邢琳相比,除了茶艺以及容貌神韵有些神似,除此之外还是有很多不同,那个女人没有瞿邢琳那么高雅,没有瞿邢琳那么华贵,没有瞿邢琳那么有学识,那么风情万千。   可那个女人却永远活在自己的心间,任谁也不能磨灭她在自己心中的痕迹。她是伟大的!在那妻不认夫,子不认父的十年,她勇敢的承受了一切,保全了他。   自己欠她的,绝不是言语所能形容;她为自己所做的牺牲,或许已达到了一个女人能为一个男人做到的最大程度!   周书明的心在流血!   自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可是他却不能娶她那样的黑五类,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而无能为力。   那真是一个令人发狂,令人发怒,令人发笑的年代!   咸咸的泪水,已变得冰冷,热血早已失去了它应有的沸腾。她的离去,就如同他心中的噩梦,一次一次,他从梦中惊醒,从陪伴在身边的当初,到踪迹杳杳的……   这个时刻,周书明的心神中,都是初恋的影象。他的心倦了,他不知道,他应该追求什么,他原先追求的,就像一颗颗莫名的累赘腾空而起,他却永远沉沦在自己的心灵地狱之中。   他不怪瞿邢琳,虽然瞿邢琳也不是一点过错也没有,至少她是抱着攀附的心靠近他的,但她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同谋,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讲也是一个随时被抛弃的可怜虫和冤大头。   但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那也只能是面对,仅仅靠兰超华灭火还不够,还得要另外想办法。   时间对于他来讲现在是特别的重要,而在新一届党代会前后,各省市人事变动是必然的,他现在是希望能够尽量把他调整出去的时间往后延,或者争取一个本系统的人能接任自己,那样即便自己离开,兰超华处理起来也会轻松很多。   周书明处理完手头的事务后,立刻赶赴了京城见自己的老领导。   “书明啊。来,坐。”   老领导精神很矍铄。   “老领导。”   周书明恭敬地叫道。   待周书明坐下后,老领导先是询问了一下贝湖的情况,然后就直接了当地提了提目前的情况。   周书明知道老领导的时间很紧,所以也立刻进入了状态,把他在贝湖的困局讲了一讲,当然主要是和陆政东之间的关系问题,至于艾琳集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讲的。   “其实这只是小事。”   老领导轻轻的品了一口茶对周书明说道。   周书明有些诧异的看了老领导一眼,没有说话而是洗耳恭听。   “你和陆政东之间发生了一些争论,这不是麻烦,或者讲不是主要矛盾。”   老领导仿若意有所指。   周书明的心思一下子乱了,不是这个问题那又是哪个层面?自己先前所做的安排,大多是针对陆政东的。为了没有后顾之忧,他在来京城之前已经咬牙做了决断,大不了在对陆政东的事情上妥协让步做得更大一些。   周书明毕竟是周书明,很快便从失落中恢复了过来。他知道,现下,最为关键的问题,是稳定陆政东,解决好艾琳贝湖的事情,不然麻烦会更大。   老领导笑了一下道:   “在陆政东到贝湖去任省长的时候,总书记和总理是专门找你谈了话的,这也是问题的关键。”   周书明一听这话倒是明白了怎么回事,那次谈话实际上就是让他在经济事务上放手让陆政东去做,他总揽全局给陆政东保驾护航,但他也清楚,在开始的时候他也还是大体上能做到,但越是到后面他在这方面做得不够,甚至有时候还制造一些障碍。   老领导缓缓解释道:   “关于陆政东的使用,中央早有定论。”   老领导顿了一下道:   “新一届领导集体上任,自然是希望能够政令畅通,特别是刚上任的时候,中央政府的家不好当啊。呵呵。无怪乎他们对你会有看法!”   “那就拿我开刀啊?”   周书明立即叫屈道,“谁也不是后妈的孩子呀。”   老领导听后笑道:“你在贝湖几年,贝湖经济发展没有大的起色,这是不争的事实。”   周书明刚想反驳,可一看到老领导笑眯眯地望着他,便偃旗歇鼓做了罢。   “怎么,还不服气?呵呵。很多事情其实上面都清楚,只不过不愿意针锋对麦芒,谁也不揭谁的底罢了。只有矛盾大了,到了非整治一番的时刻了,大家才会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做一番妥协。你们贝湖省的情况,我掌握了不少第一手资料。不要看不现在位居贝湖一省书记,但很多东西,我知晓得并不比你少多少。   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有掌控力的人,这在很多事情不是一件坏事,但有时候过犹不及啊,你的有些做法,确确实实落了中央有关职能部门的面子。而现在呢,很多事情,看在中央某些同志的眼里,变成了不听招呼,这可是大忌中的大忌!”   听到这里,周书明的鼻尖上已蒙出了一层细汗,手指似乎也有一些不听使唤了。   而对于周书明的老领导来讲,周书明的毛病,他领导了周书明那么长时间,哪会不知道?周书明的骨子里还是存着那种太过一帆风顺积累下来的掌控欲望与高人一等。   周书明也知道老领导说讲的他确实太过于重视掌控,也就难免会留下独断专横大搞一言堂的印象,这还不可怕,可怕的是因此被认为和中央顶牛,那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老领导没有明言,但周书明心中已经有了数。贝湖是他的根据地,他周书明是老领导的周书明,这说到底,也是对老领导的一次侵袭和极大的削弱。   他在贝湖的力量越强于老领导的力量也就越强,这是一种相互依赖,相辅相成的关系,自然他被削弱,老领导同样也被削弱,这样一想,周书明反倒是不急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急又有什么用,就等着老领导拿主意吧。   周书明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老领导赞许地笑了笑:   “云家的这位陆政东也真是很聪明啊,始终进退有度,避免被人当枪使……”   老领导说着话锋一转,有些严厉的说道:   “不要光想着怎么和人对抗,那需要太多的筹码。”   老领导的眼神非常深邃,仿佛能够看到周书明的心底:“我再说一遍,有很多事情我知道。还有一些事情除了我知道以外,别人也知道!台面下的动作,终究会被别人察觉到的。”   周书明的心有些发虚。老领导这番话,句句意有所指,字字击中核心。他心中揣测,老领导不会已经知道了他在艾琳贝湖的事情了罢?   看见他莫不做声,老领导又转而道:   “中央不会让一家独大,对贝湖对全国其他省市都是如此,对你对陆政东都是如此,这是针对事而不是针对人,会采取掺砂子的办法,空降异地的干部,藉此加强中央对地方的监控力度。所以这一次贝湖的副书记从外面调入应该是十有八九的事情。”   周书明一听心里不禁一沉,如果再来一位副书记,那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削弱,这对于他无疑是雪上加霜。   “至于你,则要看博弈的结果……我相信凭我的人面,可以让云家保持中立,但更为重要的你在适当的时间可以点一下陆政东,明的暗的手段都可以,让他明白在这场游戏中的成败得失,这样双管齐下,我相信陆政东会做出一个聪明的抉择,让你在贝湖多呆一段时间,毕竟新来一个书记对他而言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双管齐下,我相信陆政东会做出一个聪明的选择,就算他不做,云家的长辈也会替他做的。”   周书明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政治上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争斗和妥协其实都是一种手段和策略,目的还是为权力服务,而对于他现在来讲,就是为他多留在贝湖一段时间服务,这一点周书明自然是非常的清楚的,只是该怎么时候妥协怎么妥协这是很考验人的。   从老领导的话语中他已然明白,老领导所讲的副书记空降,从某种角度看是老领导和其他系统进行的一种交换,这种交换对他周书明来讲是削弱,但从老领导所在的整个系统的大盘来讲肯定是有利的,换了平常,周书明心里肯定是有些不痛快的,但眼下他的处境不一样,也只能舍车保帅,而且在这样的处境之下,老领导的支持对于他来讲更是至关重要。   整个脉络在周书明的脑海中逐渐地清晰起来,这次副书记的事情可以作为一个契机,作为真正改善和陆政东关系的一个新起点,也作为老领导支持他多干一点时间的交换,然后运用本派系的力量和云家的合力让自己再贝湖多呆个一年半载,这理由也很充分,贝湖现在形势不错要力求稳定,贝湖能够有今日之局面实在是不容易,这一点高层其他领导也不能不考虑,这样机会就大得多……   人生从来就是有得有失,从来就是在做取舍,现在也该了他做出取舍的时候了……   陆政东很快就得到消息,中央已经研究决定由祁玉民接任到点退休的贝湖省委副书记,虽然依然是经济系的人马,而不是原来的那位,这个消息的确让陆政东有些意想不到,而且更让陆政东意外的是周书明一方的人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太过于坚持,虽然这其中经济系包括他和周书明一方一些妥协和交换,但这并不像周书明的性格,这里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需要观察。   祁玉民担任宣传部长之后任省委副书记的职务时间不算长,据说也在原来工作的地方很有威信,这一次到贝湖来任职,也算是中央对祁玉民工作的认可。   祁玉民将要来贝湖担任省委副书记在一干人里也引起了不少好奇,很多人对祁玉民并不熟悉,甚至不少人也还不知道这个人,但是对于杨永清来说,祁玉民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熟人,一起共事多年,所以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杨永清,想要从他那里获知一下这个即将出任副书记的角色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若山的生日邀请陆政东杨永清等人喝一杯,这样的场合自然少不了谈论即将到任的这位副书记。   见大家对祁玉民都十分感兴趣,杨永清也有些为难,他不喜欢在人前人后评价一个人,而用一些含混其词的语言来评价在他看来既没有意义,也有些敷衍了事的感觉,对在座的人也是一种不尊重,所以他一时间想不好该怎么来评价。   “这个,祁书记这个人很有特点,至于其他,见仁见智,大家以后和他打交道的时间肯定不会少,多接触几次就应该清楚他的性格了,一句话,不好简而言之来概括,只能自己去体会。”   杨永清思考良久才有这两句有些简单但是富有深意的话来作了总结。   杨永清表情淡然,张宏伟很聪明,不管在什么环境下,都不会头脑热轻易去越线,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怎么来应对这些场面,把握得很精准,到贝湖这么久,已经是越来越融入这个圈子里了。   杨永清确实也是以人物,知道该主动去干些什么,也能敏锐而冷静的分析判断问题,陆政东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该认真考虑一下他日后的工作分工,把一些硬骨头交给这个家伙,会不会对他的帮助更大呢?   见其他人都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模样,陆政东摆摆手:“永清也是多年前和玉民书记共过事,人在不同位置变化也很大,这需要你们在今后的工作中去慢慢领会,有一点大家清楚就行,认认真真做事,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这是最为重要的。”   陆政东的这番话让很多人都在深思琢磨着其中含义,尤其是从陆政东嘴里说出来的这番话,似乎更隐藏着其他不为人知的味道,需要细细揣摩。   周若山也是借此机会为大家提供了这样一个交流的平台,很难得有这样随意放松的机会,大家自然也不会放过。   “省长,你怎么兴致似乎不是太高?”   杨永清见其他几人到一边去了,不由问道。   陆政东淡淡一笑,杨永清应该是知道一些内幕的,祁玉民的到来既是一种交换,同时对于周书明来讲也是一种削弱,这目的达到了,怎么也得高兴高兴才对,只是这完全是在陆政东的意料中,他确实没什么值得兴奋的,何况他对于周书明的态度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   “谁也不是省油的灯啊,得观其言看其行,而且我估计周书记也会借此机会对常委的分工进行调整,估计组织部长得换人了,金道申确实是烂泥扶不上墙,很大可能兰超华要出任组织部长,兰超华不管是从能力还是人脉都比金道申高出不止一个档次。”   杨永清点点头,陆政东确实头脑非常清醒,既然新的省委副书记非周书明最希望的人选,周书明必然要拿出应对措施,而加强人事上的掌控权无疑是最重要也是最为有效的办法,周书明这样一补强,实际上在人事上依然还是能够掌握住相当大的主动权。   兰超华作为周书明的大管家应该是另外一个阵营的中坚,但杨永清能够感受得到,陆政东对于兰超华不是忌惮,而是一种尊重,能够赢得陆政东这样的对手的尊重也说明兰超华的实力和能力。   当然,周书明想通过调整常委分工来加强人事权是陆政东不希望看到这一点的,陆政东肯定是希望借助副书记这样的变化进一步增强他的人事上的发言权,周书明这样应对,陆政东肯定不能不做准备,想办法壮大实力,就算是兰超华能力出众,还得看博弈,逼近到了这样的层次,实力才是根本。   而新来的这位副书记的态度,在目前贝湖这样的格局之下,新来的副书记的态度肯定会对方方面面产生一些微妙的影响。   杨永清也就留上了心,毕竟祁玉民也算是他曾经的领导,虽然并不是直接领导,关系也一般,但对于祁玉民而言,到贝湖来祁玉民也是两眼一抹黑,找他这个曾经的下属坐坐也就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而在这其中他如果能想办法为陆政东做点什么,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要想向更高位置迈进,除了资历人脉也很重要,关键还是要能做事,能成事,得有自己的东西……      第131章 一把手的妥协      陆政东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在省委副书记祁玉民的会议之后,周书明邀他进行了谈话。   周书明热情而又高姿态的笑着请他入座,这个时候,陆政东非常清楚周书明的心理感受,如果太热情难免让周书明觉得是祁玉民而不是周书明所心仪的人出任副书记有兴灾乐祸之嫌,分寸必须拿捏到位。   陆政东很清楚,周书明也好,他也好,对各自目前的力量和处境是心知肚明的,但在处理这时的微妙关系上,陆政东清楚更需要谨慎,陆政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困兽犹斗,虽然乍看起来,周书明已经风雨飘摇,不堪一击,其实,周书明作为正儿八经的封疆大吏,能走到这一步可谓身经百战,一位副书记最多只能是削弱,尚不足以让其轰然倒塌。如果只是为了个人的恩恩怨怨,争个你高我低,使斗争升级,一旦周书明僵而不死,奋起反击,其结果即使将周书明斗得一败涂地,也难免两败俱伤。这只是从个人利益上去考虑两个巨头之间争斗的利弊。陆政东作为志存高远之人,当然不会仅从个人利益出发考虑问题,而是站在更高的立场来化解二人之间的是是非非,这是一个格局的问题,这一点他一直是在思考,并有一些想法。   两人都知道闲聊显然不是今天的主题,还是周书明率先切入主题,说道:“政东同志,从你到贝湖工作以来,总体讲,我们有分歧有合作,更多地还是合作共事,尤其是在一些重大原则问题上能够心向一处想,劲向一处使,才有了贝湖目前的良好局面。不过,我们今天不谈工作,谈谈同志之间的感情。”   陆政东听了周书明的话,心里是一动,他没想到今天的谈话话题是这样轻松的话题,但周书明这样的创造一个良好的谈话氛围,显然是希望两人不至于谈崩,这让他心里就有了底,微微一笑,一语双关的说道:“好,书记说了算,一切听书记的。”   周书明一听陆政东这一语双关的话,心里也是微微一松,毕竟在当前形势下自己属于被动一方,而陆政东丝毫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这一点至关重要。   于是说道:   “政东,说来惭愧,你也知道之前因为和凌峰同志的事情,到现在我还心有余悸,说实话,那时我来和凌峰同志来搭班子时,作为我本人从心里是非常高兴的,工作上也是尽力相互协调,但最后的结果你也是知道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你重新到贝湖工作后,我内心是有戒心的,所以在很多工作上观望有余,支持稍欠。”   陆政东笑着摆摆手:   “书记这话是对自己要求太严了,如果不是书记的支持,省政府这边很多事情也是没办法开展起来的,也不会有今天贝湖比较好的势头,而且以前彼此也没有共事,互相了解,互相信任总得有个过程,连普通人都说相识容易,相知太难,更何况我们都是高级干部,这就更需要过程时间。”   周书明也笑了笑:   “在社会发展方面,我对一些新事物还是不够了解,事后反复想,还是你的很多想法更富前瞻性,有些问题过去我确实是带着与凌峰同志冷战时的思维去处理的。比如,在对待区域合作的问题上,现在看来,这方面我是不够全面的。从根本讲,无论是党委,还是政府,权力是人民赋予的,任何人都不能把人民赋予的权力当作捞取个人利益的筹码。更何况政府首脑是党委的第一副书记,在党委决策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可一旦形成决策,在执行中有些政府人员又觉得是在执行党委的决定,只有兄弟同心,才能其利断金,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让贝湖发展得更快更好是你我不可推卸的责任。”   周书明和老领导一番谈话之后,他也很清楚,他能否留在贝湖,或者说就算万一要很快离开贝湖的新去处,事实上就是看贝湖社会经济发展的情况如何,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他也很果断,在这些问题上他便不在纠结,而是放手让陆政东去做……   怎么说说得是很恳请真情,而陆政东对这个却是心知肚明,政治人物的话还是要看潜台词的,而话谈到这里陆政东终于是完全明白了周书明最为真实的意图,那就是周书明希望能够在贝湖能够多干一段时间。   对陆政东而言,这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首先周书明的一言堂已经打破,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提出自己对于贝湖的发展思路,其二,两人也相处了一段时间对于彼此的路数也大体摸得差不多,换个一把手也未必比现状就好,维持现状也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   不过周书明还要在贝湖呆多久,这不取决于周书明也不取决于他陆政东,这得上面通盘考虑,当然周书明既然提出来,想必也不是一点把握都没,不然周书明也不可能放下姿态和他谈这些,而他自然也对此持欢迎和开放的态度,于是说道:“书记讲得极是,虽然一千个人心里就有一千个哈姆莱特,这说明每个人因为阅历经历等等的不同,对同样一件事物都有不同的看法,这很正常,对于有些问题存在争论也正常,这也是党内民主所倡导的,有些事情是在争论中才会越发的完善,但这样的争论应该是良性的,是就事论事,是为了把工作做好,而不是其他,目前在一些地方,内耗确实严重制约了一方的发展,这个问题我们应当引以为戒,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党政一把手团结了,各项工作很好的开展也就自然水到渠成了。”   两人气氛始终十分融洽,实际是就两人今后一些相处达成一些原则性的意见,又沟通了振兴贝湖的一些看法,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两人谈兴仍浓,还是陆政东考虑周书明年纪较大,这样的熬夜可能有些吃不消,主动说道:“今天很受启发,很受鼓舞,对您的胸襟和气魄我也是非常钦佩,让我们团结一道,为贝湖的美好明天一起努力。”   兰超华很快就感受到了周书明和陆政东之间的微妙变化,看一个省的省长跟省委书记是否配合得好,不用去研究他们的政治背景,也不用去探究他们的政策措施主张,只要留心一下他们在会场上的表现,就能判断出个八九不离十。   陆政东担任省长后,继续保持着他在安新做市委书记时的风格,做事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该拍板的事情,会在第一时间拍板。对难点热点以及重大敏感问题,既不回避也不推托,总是能出人意料地拿出解决办法。但独独有一条跟以前不像了,就是他知道怎么从市委书记转向省长转变。   省长虽是一省的最高行政长官,但在省里,他实际上处于二把手的地位,需要他冲锋陷阵时,他是主角,需要他唱联手戏时,省委书记才是主角,省长便是配角。   第二号人物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际上这个位置实在是一个很难的位置,太果断了,会让真正的一把手感觉到威胁,锋芒毕露断然不行;如果太过服从,优柔寡断,大事小事都不敢做主,又让下面觉得你缺少魄力,不是主政的料,太左太右都会成为夹心三明治,陆政东在这方面却游刃有余,充分显示了他的政治才能和应变能力。   从这次会议上他能够感受到陆政东既能充分维护书明书记的权威,又能把自己的思想和意志体现出来,让人听了既不唯命是从,又有一种务实感。   将相和的转折点恐怕就是来自上次常委会后书明书记和陆政东的深夜谈话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但两人这样的情形已经说明了一切。   兰超华看到这样的情况,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是落了地,这不但对于他给周书明关于艾琳贝湖那个烂摊子善后有更大的腾挪空间,也为他转任组织部长创造了很好的条件。   距离新一届地市领导班子的调整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周书明必须也要未雨绸缪。   确实金道申在这方面实在是难有所作为,让周书明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让他在处理艾琳贝湖的事情的同时开始着手人事方面的一些思考。   而换届的人事调整主要集中在厅级干部中,他上任伊始便要面对这样一道大菜,如何来做好,尤其是要处理好周书明和陆政东之间的关系,而且还有马新忠这个一直一向通过左右摇摆从而渔利的党群副书记,怎么来把这盘菜做得让人人都满意,很考校人的本事。   当然人人满意往往就是人人不满意,所以就不可能,但是的确已经有很多人都行动起来,开始相互传递信息和交换意见,也开始意向性的走动联络……      第132章 “和亲”      陆政东对于兰超华出任省委组织部长也是高度关注,因为这一次地市领导班子的调整还涉及到中央改革党委决策体制,也就是“减副”。   去年的四中全会上通过的关于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的决定中明确提出要“减少地方党委副书记职数,实行常委分工负责,充分发挥集体领导作用”。   从刚刚有的省份省委班子调整,中央就释放出“减副”信号,今年初因为班子变动一省一市副书记已经减少到三人,一位兼任省长,一位分管党务。   而下发的有关文件也强调:省级党委常委职数一般为十一至十三人,几个重要的边疆省市自治区可以十四到十五人;减少副书记职数,除兼任政府正职的副书记之外,一般可设1名专职副书记;扩大党政领导交叉任职,党委常委和政府副职可交叉任职两到三名;同时规范任职年龄,省委书记、政府正职副书记为六十五岁,纪委书记为六十三岁其他为六十岁,但在提名上述三类任职人员时,如果年龄分别已经是六十三、六十一、五十八,则一般不列入提拔行列。另外,还要求换届时要达到省级党委班子中五十岁以下的要有三名,四十五岁左右的要一名。   就在省级党委显出端倪之时,作为贝湖地市党委换届必须按照“一正二副”模式进行。   大规模“减副”被认为将,规避副书记过多造成的职能重叠弊端。   自从建政后,沿袭前苏联体制,各地方党委不仅有副书记,包括书记亦有第一、第二之分。   书记好多个,副书记好多个。下面才是党委常委、委员,这种设置在改革开放初期亦有存在,直至十三大删除了党章中关于第一书记的规定。地方党委书记只有一个,但副书记数量仍然众多。   以一个地级市为例。会有副书记四到五人,他们都是市委常委,而常委一般有九到十一人。按程序,对重大问题,都是先上书记办公会讨论,后提交常委会决定,而众多的副书记使得书记办公会这一议事机构代替常委会成为决策机构。   比如讨论干部任用,书记办公会上包括书记和副书记已有五六个常委。加上列席的组织部长和秘书长两个常委等,共有七八人,早已超过常委半数。   剩下最多四个常委,就算在常委会上全反对也没用,而且常委往往调动频繁,经常不足。这样只要在书记办公会上定了的事,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拿到常委会上再讨论时几乎都能通过,常委会被虚置。   如此之下,一个市委书记要通过某项决策,只需说服几个副书记即可。而不必顾虑其他常委意见,这与“集体领导”原则显然相悖,这也造成很多地方一把手权力过于集中。结果出现很多问题。   除决策弊端外,副书记过多造成的职责重叠则直接影响实际运作。四到五个个市委副书记中,一般由一人兼任市长,一人负责党务,一人分管经济,一人兼任纪委书记,另或有其他诸如主管政法、文卫等的副书记一人;而政府方面,又各有分管副市长五到七人。由此造成党政分工不清,工作权限和职责重叠。   例如。分管文教的副市长在决策时因涉及文化意识形态,要同市委方面的相关部长沟通。同时还要向主管副书记汇报。但三个人之间的合作关系不是通过制度,而是依靠各自的个人关系和政治品德。一旦其中有人权力欲望强烈的话,合作就会打破,开始扯皮。   而更棘手是主管经济的副书记,按规定党管经济主要是统揽经济发展战略和目标等“大局”,但是对地方政府来说并无多少宏观经济战略需要经常性的决定。而政府方面又有分管工业、农业、旅游等的副市长,这就要看管经济的副书记的个人秉性,要么被‘挂起来’,要么参与具体事务,做和市长副市长一样的工作。   但参与具体事务时主管经济的副书记又无法直接调动资源,从党内法理上讲,副书记可以领导副职政府领导,但实际难以履行:首先二者行政级别平行,其次从抓经济的资源讲,副书记不如副市长,但党内地位副书记又要比副职政府要高,有时候就会以势压人。   而对分管工、农等经济口的副市长们来说,某个举措除向市长汇报外,还要向主管经济的副书记汇报,重大事务还要向市委书记汇报,需层层同意。另外尴尬的是,其他副书记一方面和政府正职同是党内副书记,一方面行政级别上又低于市长,市长工作能力不强,副书记就会抓市委这边的主管市长用。   如此三者关系更牵扯不清,有问题亦难以追究责任。   陆政东其实清楚,高层在多年前就已经意识到这一问题,九三年年换届的时候就在减少领导职数,九八年换届时,此动议也被提出来,地方减少了两成,党委书记兼人大主任体制也正式在此时形成。   其实,副书记的职数是一步步多起来的,八八年换届时,东部某省有正副书记三人,八位常委,后来逐步地,正副书记增加到了七人,常委增加到十五人。   这里面情况复杂,客观上来一个工作,来一个人,是一步步膨胀起来的,有的时候是为了照顾平衡。   为了解决这样越来越多的党委副职,曾有人提议高度兼职,建议认为,党委、人大、政协领导可互相兼职,专职干部要少,兼职要多,提建议者认为,这样有利于干部的成长,什么事情都自己独立地去做,能力就提高了。   这一建议还提出,除了书记可以兼任人大主任,政府正职领导可以兼政协主席,但中央最后没有采纳,只采纳了省委书记兼人大主任。   而现在。地方各级党委实现“一正二副”后,实际运作中减少了副书记这一领导层,改变党委副书记和政府副职之间的权限和职责重叠。   书记办公会的成员将无法占到常委多数。从而回归其“议事”的本职定位。   另外的预期是,在只有一个专职副书记的情况下。取消书记办公会,这样书记在通过自己的提议时要直接面对常委会,这时就不是过去说服几个副书记的问题,而要做至少一半以上常委的工作。   另外,相对于过去副书记的宏观领导,常委基本都为某部门“一把手”,组织部长有组织部,宣传部长有宣传部。都有条件直接执行常委会的决定。   这样的变化对于常委们实际权力的影响很大,组织部长的权力有所提升,这也是周书明想要把兰超华放到组织部长位置上最为主要的缘由,而组织部长不是获益最大的,常务副省长才是获益最大的人,常务副省长成为事实上的第四把手,省长通常会在专职副书记或者常务副省长中产生将成为常态,而这样的变化无疑对书记是一种制约,对陆政东而言则有利……   詹继东抿了一口酒,有了几分微微醺意。脸上潮红更浓:“真是没意思啊,超华玩这一手,让人寒心啊。”   金道申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的心情自然是很难好起来,周书明要调整常委分工,兰超华极有可能出任组织部长。   金道申知道周书明曾经向上面建议他出任副书记,这基本也是惯例,作为地方的组织部长,如果离任者年纪还没到点,一般是出任副书记,有的还是副书记兼任组织部长。   但金道申非常清楚这样的好事轮不到他。他很清楚周书明的这样的建议不过世一种姿态而已,这一点很快就被祁玉民的到来所证实。而这样和中五百万大奖概率堪比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浇灭,那他的去向也就是在其他几个常委分管的工作中打转了。而这选择的余地也不大,最有可能的就是他接任统战部长任忠宇的职务,任忠宇接兰超华的职务,这样的分工调整,兰超华和任忠宇自然是收获颇丰,而他却是很憋屈。   从全国层面来讲统战工作很重要,而负责人地位和权力也较高,但对于地方而言,统战部长和组织部长虽然同为常委,但含金量却是不可同日而语,从组织部长到统战部长这完全就是一种贬迁。   这主要应该是周书明的意思,但在金道申看来,里面也不乏兰超华在背后捣鬼,兰超华是周书明最贴心的人,而兰超华的城府他也了解,这是一个很有手腕的角色,在当省委秘书长期间省委办那几个倚老卖老的老资格,都在不动声色间就被兰超华给医治得服服帖帖,而兰超华虽然貌似对自己温润亲和,相当亲切,但是金道申知道,越是这样,也就意味着自己离开的可能性越大。   事实上詹继东在安慰金道申的同时心情也不大好,对于金道申被从组织部长位置上调整分管别的工作,詹继东其实觉得这是早就该做的事情,不过最终没他什么事业让他有点失落,毕竟金道申之前在有些人选上还能让他参考参考他也从中获益不少,而兰超华就任组织部长之后,这样的机会没有了。   当然这毕竟不是最为主要的,最为主要的是祁玉民的到来排名在他之上,这实际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祁玉民就是马新忠的备胎。   马新忠是作为周书明的助手和制约者而来的,但显然马新忠是一样任务都没完成,作为助手他在党建和人事上毫无建树,在周书明和杨凌峰之间产生矛盾之际不是灭火而是火上浇油,火中取栗,乱而获利,而作为制约者,马新忠也基本没起到太大的作用,而是左右摇摆谋求自己权力最大化,结果助长了本来就有些混乱的局面,这种情况到陆政东到任之后依然没有太大的改观,当然马新忠如此这也和周书明的强势和贝湖局面复杂有关。   但不管怎么样,马新忠如此表现说明马新忠难堪大任,也意味着没通过考验,仕途就此到了顶点。   而祁玉民作为马新忠的备胎而来,自然他想要出任贝湖的专职副书记的机会就变得非常渺茫。   而更让他雪上加霜的是周书明这一次的调整分工把他的权也给削了不少。原本他分管的经济方面的事情不再设立副书记分管,周书明讲这是为即将出台的中央新政铺平道路,而实际上在他看来则是牺牲他以便和陆政东达成妥协。以求在贝湖省委书记的位置上多干个一年半载,这让他感到非常的窝心。如果他不再分管经济事务,组织人事工作也插不上半点手,就意味着他的权力被极大的削弱,甚至还不如一常委。   而詹继东还不知道,事实上周书明甚至觉得这么做都难解心头之恨,若不是考虑到大局,甚至是想一脚把他给踢出贝湖……   这对于詹继东来讲还不是最要命的,毕竟不管怎么讲他还是副书记。最要命的是他虽然对于中央这样的改革有所耳闻,但中央每一项新政都习惯了先试验再推广,他没想到这一次这样的新政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来得如此不是时候,在他谋求省长位置最为关键的时候来了,直接打乱了他的步骤,这样的变化意味着他想要谋求省长的位置一下难度曾几何倍数增加——因为既然副职书记减得那么多,谁都想趁这样的机会拼搏一把。   金道申苦笑了一下道:   “兰超华,那可是大总管。自古以来大总管都是最贴心的人,这结果也不是很意外。”   詹继东微微点点头,金道申最大的嗜好就是喝点小酒的。即便是现在上了年纪也是如此,而且一喝酒就上脸。   詹继东的心情不太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好了,道申,你也别在那里自怨自艾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哪。兰超华现在是周书记心目中红人,那些事情就别惦记了,还是往外面走吧。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詹继东试探着金道申,能够到这样的位置上谁背后没有点关系那是不可能的。   金道申叹了一口气: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何况去哪儿哪是我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不像继东书记你啊。还有外面的路可走。”   詹继东苦笑了一下道:   “咱们两个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就是出去,那也是苟延残喘。”   詹继东这话倒不全是实话,詹继东现在已经是下定了决心要离开贝湖,关键是他对于能否离开贝湖心里也是一点底气都没,当然他这样讲,肯定也是有其用意的。   到其他省市任个副书记,即便是平调,也比在贝湖要好,但现在减副,一下让这条路陡然变得窄了起来,现在就一个专职副书记,其竞争强度比竞争省长也差不了多少。   之前他还瞧不起去政协之类的地方,觉得若是能够进半步到政协,这看似一个不错的选择,但这也基本上断绝了自己真正再上一个台阶的可能,因为无论是人大还是政协都不太可能回到党政一把手的位置上,在目前还没有这样的惯例,但现在就算是想去政协那难度也是相当的大,至于想要谋取省市政府一把手的位置去,那就更是难于上青天。   想到这里,周书明不由就想起从安新市委书记上到外省省长的罗浮黎,如果说他不羡慕嫉妒这肯定是假的,罗浮黎这家伙真是好运气,赶上了新政前的末班车,若是耽搁一下拖到现在,就算安新再是一面旗子,就算陆政东再鼎力支持,罗浮黎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想到这里詹继东心里都觉得腻歪,而更让他心烦的是罗志林所沟通的关节似乎又出了变数,原本对罗志林寄语厚望的他心里也有些怀疑。   不过詹继东还是给金道申打气:   “道申,我也知道你现在的难处,人总是要替自己考虑的,周书明首先是考虑如何保住自己的乌纱帽,那么你就得面对现实,老人家说得好,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有些事情是没有中间道路可走的,人在屋檐下。就得要低头。”   詹继东微微仰头,原本有些微微醉意的眼睛却变得异常清亮,他现在必须要做好两手准备。既要准备调出贝湖,也要有在贝湖继续熬着等待机会的打算。而要留在贝湖,要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和存在感,他还得要抱紧周书明这条大腿作为权宜之计,而要继续抱紧周书明的大腿,那就得要让周书明认为他很重要,金道申不管怎么样也是属于周书明的铁杆,而且这样的分工调整金道申心里要是没情绪那是绝不可能的,他得要充分的利用这一点。为自己谋求更大的空间,于是说道:“有些事情得现实一些,到了这样的情况下只能选择最适合我们生存的一条路,别学我。”   金道申眼神之中也是一动,道:   “继东,你就别在那里绕圈子打哑谜了,我们俩之间还能有什么不能敝开来说的?我今天请书记喝酒就是来找你指点迷津的,继东书记何必这样说一半藏一半?”   詹继东沉吟了一下:   “就贝湖目前的局势,如果能跳出去,这自然是最好的。如果跳不出去,你还有一条路可走。”   金道申一听神情更是一动:   “哪一条路?”   “就是向另一边靠拢,明日之贝湖必然是陆之天下。这就是现实,我想你也清楚这一点,调不出去,那就意味着别无选择,何况我也觉得这个选择不算错,而且现在的时机也不错,这个时候陆政东还是需要有人支持的,再晚,等大势已定。那就没有筹码和价值了,只是可惜啊。我不像你,结怨太深。这条路我想走也走不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你我不想走什么邪门歪道来谋个什么,但是也想寻个能够展示自己的舞台,踏踏实实做点事情,人死留名,豹死留皮,至少也让一方老百姓记得咱们也是在这块土地上做了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不至于几年之后就无人记起,咱们只要本着良心做事情,那就不必太计较那些个风言风语,其实我们在这方面也并非一尘不染,从政这么多年,谁敢说没有改弦更张的时候?”   金道申哑口无言,仕途上打拼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改变所跟之人,那是一种不可能到存在。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金道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好子,感谢继东书记的肺腑之言,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还是需要考虑考虑。”   詹继东呵呵一笑:   “作为难兄难弟,我可是说的最老实的话,合不合适,你自己斟酌着办吧。”   金道申虽然在工作能力上有些不足,但在玩政治方面自然也是有些手法,不然就算是再会紧跟也不会有这样的地位,所以这样的事情他也必须要权衡再三……   而在贝湖省里的其他人,则是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贝湖地市班子的调整上,在唐中凯等人看来,陆政东这一次对于人事问题肯定要比他初到时要有更大的追求,当然如果过分关注于省里的人事变动,那就是一种手伸得太长逾界的姿态,很容易引起周书明的敌意和反感,这样刚刚两人之间达成的某些默契就会打破。所以应该还是会很巧妙的隐身幕后,推出祁玉民这张牌。   而初来乍到的祁玉民显然很乐于有这样一个机会树立自己的威信,体现自己的存在和影响力,还能赢得陆政东的支持,可谓一举三得。   至于说周书明的观感,祁玉民内心大概也有数,即便是他自己完全倒向周书明一方,也不太可能取代兰超华、金道申、詹继东这种早已经和周书明建立了相当稳固关系的心腹……   ※※※   相当宽敝的临海阳台足以容纳二十个人就餐而绰绰有余,梅花形的圆桌多了几分古色古香的气息,一道半掩的玻璃门廊把雅间和休息间隔开来,休息间的阳台很宽敝,而且独处一面,视线内不会出现其他闲杂东西,同样这里也不会被其他无关人所窥探。   紫红色带着丝绣花纹檀木布艺沙发宽大松软,一位女子倚靠在沙发靠背上。   “青青是刚从国内过来吧?这边的灿烂阳光和国内阴冷潮湿反差如此之大,是不是不太适应?”   “还好,我还在南方呆了两天,南北半球这种反差很多人都需要些时间来适应,我的适应能力算是好的了。”   蒋思青站在阳台边上的透过夕阳散射过来的光线。更把那穿着紧身包裙的修长双腿和紧实的臀部显得格外诱人,很随意的舒展了一下身体,精纺的衣物很合身。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更贴身,v型领把挺拔的胸房上端一大块羊脂玉般乳肌露了出来。委实很勾人目光,就连坐在沙发上一袭纯白色的女人精致细嫩的面孔上也下意识的浮起了一抹艳羡之色。   “青青,你到大堡礁潜水,难道就不怕损害你的皮肤么?我可不敢在这种季节去潜水。”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粉嫩的面孔,丝袜美腿还好不是那种黑丝诱惑,浅灰色的色泽泛着某种光芒,和高跟鞋很相配,但是更让人有一种想要扳开双腿。把丝秣褪下慢慢把玩的冲动。   “玫玫,很多人就是冲着这份阳光去的,不过我也不敢太过分,在那边呆了一个星期,就只潜了两次,在游艇上玩了两天,然后他们去昆士兰那边了,我就回来了。”   “青青啊,我就不明白,你干嘛非要去遭那份罪。”   蒋思青也反唇相讥道:   “玫玫你不也是自找罪受吗?”   玉玫比她大几岁。即便是自视甚高,蒋思青也不得不承认,玉玫确实也很勾人。而且是一种成熟的诱惑,白皙如牛奶的一样细,一双黑幽幽的眼瞳颇有点勾魂夺魄的魔力,精巧的锁骨随着白色的狐裘卸下只剩下一件宽领的羊绒衫裸露出来,但是伴随着锁骨凸出的却是更显丰隆的胸脯,看不见文胸肩带,光滑的裸肩即便是在空调开放的房间里依然会给人一种说不出刺激。   玉玫这两年拍了不少片子,却也没能大红大紫,不过却是戛纳和威尼斯等电影节的常客。但演技实在不敢恭维,完全是考炒作撑着也半火不红的。对于玉玫的选择蒋思青同样是嗤之以鼻,她们这样家庭出身的人来讲。蒋思青也是觉得玉玫从国外读书回去干这行这样子完全是多此一举,像她们这样家庭出生的就算要出风头一应该是出入名流场所,而不是做什么戏子。可玉玫却是乐此不疲,当然从另一个角度讲,玉玫也达到了她的目的,女人伴随着名气的增长也会其魅力似乎也会在男人心目中陡增,也让她至少在名气上更大,从某种程度上满足了玉玫的虚荣心。   可以说两个人是性格完全不相匹配的两个人,一见面通常就掐架,原因其实很简单,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在国外学习这是原因之一,更为关键的是作为她们这样的家庭也就注定真正的朋友很少,而这少中又有很多即便家世差不多但接触少或者因为父辈祖辈的缘故而很难建立起真正的友谊,就算是玉玫现在有所谓的众多粉丝,那只不过是她虚荣的道具而已,真正要说说话还是得找她,而她也一样,很难有一个能入她法眼的,也就不妨放一个反面教材在身边,所以一见面就掐架可是谁也离不开谁。   玉玫对于蒋思青的讥讽也是熟视无睹,笑了笑道:“青青,你去贝湖,是不是想钓陆政东?上演一出昭君出塞,从此曾云一家亲?反正你也没打算嫁人,这想法很是不错,只是就怕人家把饵吃光却抹嘴不认?”   “玫玫,莫非你也已经试过饵被吃了却一无所获?这倒是有可能是真的,本小姐视男人若无物,就凭你说本小姐想钓陆政东这样的话,就说明你真是胸大无脑。”   蒋思青脸色不变,只是语气变得不客气很多。   玉玫的话不管怎么样是戳到了她最大的痛处,虽然她不是去“和亲”,但目标确实是奔陆政东而去的,但到贝湖也有一段时间了,一直却没寻到陆政东的弱点,当然她也时常给自己打气,如果陆政东是很容易被击倒,那也轮不到她出场了,这件事必须要有耐心,必须要能够一击致命,但不管怎么说,现在这方面还是没有头绪。   她这次出来散心很大程度就是因为这个。   “那你到贝湖那荒山野岭之地去呆着干什么?”   玉玫一双俏眼飞快的掠过蒋思青冷傲的面部。   “我们不是一路人,所以你无法理解我,我也无法理解你。”   蒋思青的目光越过玉玫有些造作的面庞。没有明确回答对方问题。   玉玫微微一窒,然后又笑着道:   “既然是这样,那我也不妨去钓钓陆政东。就算没钓着也没什么,反正我们的蒋大小姐也没钓上……”   玉玫自然也不是蒋思青所想象的那样完全的胸大无脑。她如此其实也是在打探曾家的一些动向,大家族之间老死不相往来者有,但不多,很多时候,很多人还是会因为一些共同的东西走到一起,她的长辈们关注的就是两家是否有合作的可能,从而好制定策略,这一点。玉玫认为可以从侧面印证一点,因为它对蒋思青也是知之甚深,这个深得曾家上上下下宠爱的骄傲的小公主,虽然死有骄傲、自恋、言语刻薄等等诸多的缺点,但还是不太会撒谎,而且她既然去了贝湖,自然也是清楚家里的态度,很难和云家真诚的合作。   蒋思青即便是知道玉玫是故意气她,也被噎得一顿,不过随即也就醒悟过来。玉玫虽然是胸大无脑,说这样的话也是为了气她,但不可否认这种下意识的东西也说明一件事。玉玫家看好陆政东甚过曾怀德。   玉玫家族很俗气,市侩,完全就没有一点大家的样子,但蒋思青也不得不承认玉玫家族从一个开国没任何分量,而且开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属于落魄者能够走到现在这一步的确有其成功之处,至少他们在眼光和嗅觉上的灵敏性比起一般人超出太多,对于陆政东的看好使会使得他们押注在陆政东身上,那对于她怀德哥而言处境更是不妙。   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就像股市一样。一般都是追涨不追跌,越是认为潜力更大的。往往跟进者就越多。   不过蒋思青从来就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或许换了其他人其他事情他可以退一步。但是惟独在对付陆政东的问题上,蒋思青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因为这关系到怀德哥,关系到家族荣耀,这就如同压在自己内心深处有一股火一直燃烧着灼烤着自己的神经。   不过蒋思青从来就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或许换了其他人其他事情他可以退一步,但是惟独在对付陆政东的问题上,蒋思青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因为这关系到怀德哥,关系到家族荣耀,这就如同压在自己内心深处有一股火一直燃烧着灼烤着自己的神经。   而陆政东工作上很少有什么把柄,这一点她一直在省政府呆着自然是清楚的,至于私生活不说对方私生活中的隐秘能否被自己所掌握,就算是一些生活中的不检点被自己获悉,那又怎么样?自己不可能破门而入,当场抓获陆政东和某个他老婆以外的女人躺在床上,那又如何?   就算是通过一些手段获得这些东西,又能如何?谁会相信,相信了,谁又能把这些东西递得出去?谁会为这些无足挂齿的东西得罪云家、处理像陆政东这样一个风头正劲蒸蒸日上的高级干部么?   但是这一切还是无法熄灭蒋思青内心深处的那股火。   蒋思青一直认为人活在世界上总得有点追求的目标,其他一切应当服务于追求的目标,而她自己也清楚,她无法走出怀德哥的影子,而这又导致他现在觉得自己似乎从对抗陆政东这个阴影中走不出来,或者说无法割舍下这个怨念,既然割舍不下,那么就尽力去做,尽最大努力去做……   两人斗这样事关政治的嘴都觉得累,玉玫还是先熬不住,道:“我得出去拍摄一些照片给媒体,没办法做名人就是累啊!”   蒋思青看着玉玫扬长而去,不禁撇撇嘴,不过旋即她的心里一动,或许有些她一直忽略的东西她可以一用……      第133章 前瞻性      陆政东和祁玉民终于有机会进行一番交流,这实际也是一个互相熟悉的过程,祁玉民既然是经济系出身,虽然和传统经济系的一些一直从事经济工作事务略有不同,从事过很多性质不同的工作,但在一些经济的基本思路上还是有一些认识的。   在这一点上,陆政东还真觉得自己和祁玉民有点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但在其他方面,祁玉民却是有自己独特的观点。   祁玉民思索着道:   “贝湖地市班子的结构有所老化,不过贝湖面临一个很难得机遇,不能失去,也就是说正处于一个节点位置上,干部问题,尤其是党政主要领导干部的人选问题是关系一个地区社会经济发展的关键,这一点大家都清楚。我个人看法是党政主要领导干部不宜轻动,要保持相对稳定性,要给予他们一定的时间空间来实现他们确定的规划了,我们有些地方党政主要领导干部调整过于频繁。加上面子观念作祟,一换人,马山规划也要跟着发生变化,原来做的很多工作做到一半有被搁下,这不但极大的浪费了人力物力,也是一种很不正常的政绩观,所以要力慎重……”   祁玉民颇有感慨,大概原来工作的地方这样的现象比较突出,这既正常也不正常,正常是因为任何人当政都希望政令能够更为畅通,自己使用得顺手的人提拔到更重要的位置上更有助于达到这样的目的,而不正常的是有事不少人是为了调整而调整,这种情况在很多地方并不少见,这样的调整既能巩固领导的权威,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风格表现的相当明显,这也是一个顽症。   同时还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利益在里面,让众多的官员、掮客等等各色人等闻风而动,这样的情况屡发屡纠,但始终纠而不绝,因为根子就在决策者自己身上。   陆政东没想到祁玉民一上来就如此旗帜鲜明的给自己亮了这一个底,这让他有些拿不准。   地市的一些主要领导年龄的确有些偏大了,而且有的也差不多干满一届了,调整似乎也是正常范畴,看样子周书明也是给用钱买透露了这个意思,或者说兰超华在和祁玉民交换意见中流露出来了这个意图。   那一句“要慎重”似乎意味着祁玉民不太赞同对贝湖地市现有班子主要领导进行大规模调整,而是采取补强的措施,这句有些模糊的含义也很是耐人寻味。   祁玉民可真是有点棱角啊,一来就要表露出的特立独行,是就事论事,还是要争取在日后的人事问题上争取更大的话语权?   毕竟祁玉民到任不久,对贝湖的情况还不熟悉,大规模的调整地市党政一把手他根本就很难有发言权。   “贝湖情况的确有些特殊,沉沦了这么多年,去年才开始有些起色,我们贝湖虽然说底子薄,但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现在找到了一些契机重新启动起来,发展的势头是有了。”   陆政东斟酌着言辞:   “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贝湖的确也需要一个比较稳定的政治环境。”   祁玉民微微一笑:   “政东省长这话我很赞同,我也觉得一切需要服从发展大局,至于其他都是次要因素,当然一些特例还是要解决。”   陆政东其实是知道周书明的一些心思的,对方需要给祁玉民一些希望,借此和祁玉民拉近关系,切实缓和和他之间的关系,所以在既不想大规模调整地市主要领导的前提下,还是要对部分地市领导进行一番调整,比如平湖和两山这两个省里重点发展地区的党政领导,陆政东确实是想再加强一下,把自己用得顺手的人提起来。   陆政东微微笑着,示意祁玉民继续:   “比如贝湖现在第三大城市安平,安平城市规划走到了前面,产业基础之前也留下了比较好的基础,但现在的安平也就一个经济总量排在第三,现任班子还在吃老本,可老本能吃多久?”   祁玉民的话语很直接:   “萧规曹随的方式固然能守成,但毕竟难以持久,这一点,安新要做得好得多,政东省长给安新留下了丰富的有形无形的资产,我这不是恭维,而是实实在在的大家都能看到的事实,安新一班子人确实从中受益很多,而且他们再此基础上有发展有创新,让安新再保持高速发展的同时也为今后的发展又打下了基础和保持了潜力,这才是最好的。安平那边那样子可以维系这几年的发展,但是随着时代变化。如果还拿不出一点属于安平自己的东西来,我看渐渐落下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被诸如两山之类这样的城市超过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两山、平湖这样的地方难得有这样的发展机遇,从上到下都是生怕错过了这样的机遇,从上到下积极性都非常高,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这样迸发出来的能量往往是巨大的……”   陆政东听祁玉民说得如此尖锐,也不禁一笑,确实吃老本也不是那么好吃的,特别是在快速发展变化的年代,真要是没点能力,那点老本很快就会挥霍光,微微一笑道:“在这样的时间节点上,小富即安的小农意思是不行的,那样会错失良机,当然不切实际的冒进危害也很大,希望其他地市能够因为前面的拉开和后面的压力,这样的两边挤压,化压力为动力,从而形成一个良好的竞争氛围,这对贝湖接下来的发展是有很大益处的。”   两个人虽然是谈着经济事务,实际落脚点还是在政治上,陆政东也是在摸底,琢磨对方的到来可能对贝湖政局带来的冲击和影响,摸清祁玉民的一些观点,以便求同存异,加强合作。   祁玉民的态度称得上坦率,但并没有如同唐中凯等人想要的因为祁玉民能够到贝湖来他陆政东也是出了很大力气的就积极主动的和他靠拢。   祁玉民这样的态度在陆政东意料之中,处在祁玉民这个位置,其实是一个很有利的位置,回旋的余地远比省长要大,但这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能喝省长书记任何一方偏得太狠,而应该要超脱,这样无论是省委书记还是省长都会礼遇三分,尤其是在一二把手之间关系不算太和谐的情况下,他这种超脱的地位就更为突出了,所以历来各级都相当重视这个第一副书记人选,比起其他常委来。这个副书记实际上就起着某种平衡石的作用,不允许出现独断专行的情况。   尤其是现在中央开始全面推行了减副政策,基本上各级党委都只设两名副书记,其中一名为行政首长兼任,另一人则为专职副书记,到时候祁玉民的重要性就会进一步凸显出来。   在很多情况下,如果党委一把手不在。专职副书记实际上也可以履行主持党委的职责,而并不一定要由行政首长来主持党委工作。   所以祁玉民这个位置就很关键,争取他的支持对于周书明或者他陆政东日后开展工作有相当大的益处。也正是这一点,祁玉民才会有这样的一种姿态,在书记和省长之间求得自己的一席之地。   当然有一点也是出乎陆政东意料的,那就是祁玉民并没有太多隐晦的表达了这样的想法和观点,或许这也是一种策略,祁玉民这一手看似有些不近人情,不过在陆政东看来这却是一高明之举,与其等后面发生分歧还不如先说断后不乱,让他期望值不要抱得太高,这对于以后两人相处会更顺畅一些。   在这一点上,祁玉民做得要比马新忠要好,据说周书明初到贝湖的时候马新忠是采取的紧跟策略,最后是既得罪了杨凌峰,而一旦从周书明那里收获的没有达到预期又心生怨念,结果是两边都没讨好,只能沦为一个见缝插针者,于组织于人于己都不好……   这样也不错。   高处不胜寒,越是身居高位,就越是能感受到自己肩头上的巨大责任,几千万老百姓的福祉怎么来实现可持续的科学合理的发展和提升,怎么来让老百姓感受到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生活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让他们真正体会到生活在变得更美好更幸福,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系统工程,不是谁拍拍脑袋用行政指令或者涂脂抹粉就能实现的。   作为担任省长已经两年多的陆政东而言,此时在心中更多的想到的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因为这个他可以和周书明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能以一种相当平和且理智的态度来看待,一切只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安原发展,为了贝湖能够更高的发展让贝湖老百姓的生活真正得到切实的改善,就这么简单,走到这个位置上,他没有别的更多要求,怎样来更好更快的实现这一点,这就是他所要做的。   陆政东感觉到祁玉民至少在很多大的目标方向还是和自己一致的,这是自己和他携手合作的基础,或许在一些具体工作上有不一样的观点,在用人选材或者发展的侧重点有不同的角度和看法,甚至祁玉民也有这样那样的私心杂念和毛病病缺点,但是只要大的方面没问题,陆政东逐渐觉得自己可以和对方在很多地方实现握手合作,他相信作为祁玉民也同样在逐渐意识到这一点。   陆政东也提醒着有些事情不能超之过急,像这次的地市换届,还不能想着收获太多了,毕竟周书明才是一把手,而是要团结更多的人一起为了一个大目标一起努力,有了这个,贝湖的高速发展才更有保障,而有了这个,其他什么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而差不多就在同时,另外一个地方周书明和兰超华也在谈论着,谈论的主角也是新任的副书记祁玉民。   “你怎么看祁玉民?”   周书明顺手把搁在沙发上的一件外套披在身上,最近一段时间贝湖是秋雨如注,原本是秋老虎的酷热仿佛一下进入了深秋初冬时节。   兰超华作为跟了周书明这么久的人,自然很清楚,周书明所关注的不仅仅是祁玉民这个人属于什么风格,有些什么特点,而是更为祁玉民和陆政东之间的关系。   “玉民书记呀……”   兰超华见周书明难得的好心情,也不由故意拖长了声调,没有急于回答。   周书明心情不错,兰超华心情也是相当不错,因为压在两人心头上的那一块巨石终于被搬开了去,一来是这一场及时雨让有些东西消弭于无形,当然更为重要的是艾琳总部“拆借”的一部分资金还了一部分回来。   之所以会出现“拆借”的一部分资金还回来,是对方用这笔资金完成了一次大手笔,获利远比艾琳贝湖要高,艾琳贝湖对于对方来讲,不过是一道开胃小菜而已,对方也怕艾琳贝湖这边弄得连马脚都遮不住影响其他大事,造成丢了西瓜捡了芝麻,所以将拆借的三分之一还了回来。虽然这还是不多,但足以让艾琳贝湖的第一期工程能够顺利进行下去。   周书明见兰超华欲言又止,以为兰超华有什么很不利的消息不由下意识的就抬起头,兰超华这才斟酌了一下说道:“玉民书记应该讲也是一位很有特点的领导吧,有自己的思想不随大流,风格有些和志路书记相仿,不过在某种程度上,玉民书记看问题的角度会站得更高一些,看得更远一些。”   周书明微微点点头,祁玉民这个人他也是通过一些渠道进行了一番了解,祁玉民在行事上虽然有自己的风格,带有一定的烙印,但在有些在政治观点上依然不太明朗,更多的时候感觉像是随大流,而祁玉民颇得高层欣赏也是不争的事实,周书明不相信一个在政治观点上庸庸碌碌缺乏新意的角色会这样得高层的认可,这只能说明自己对祁玉民了解不够。   “玉民书记和政东省长虽然有些渊源,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祁玉民在您面前表现出一副有一定距离感的姿态,恐怕在陆政东那里也是一样的,这或许可以叫做等距离外交,就像当初美苏两个超级大国对抗的时候一些因为地缘等原因,一些有智慧的大国采取的策略是一样的,这样的姿态虽然不会得到双方最强有力的支持,可也保证了自己的独立性,甚至这种等距离中玉民书记更偏向您一点。   而且他这样的一种姿态说明他无意于成为第三极,毕竟想要成为第三极,如果得不到强有力的支持这是很难的,这说明玉民书记对自身未来的定位是高于常委的一重要力量,这很符合他将来的位置,毕竟到时候他是专职副书记、两个副书记之一……”   兰超华顿了一下道:   “而且政东省长现在在很大程度上也没有联合玉民书记来发起一场挑战,政东省长现在主要的心思就是如何把贝湖已经出现的良好势头更快的转化为成果,政东省长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没必要画蛇添足……”   周书明的思索持续了几分钟,之后才有些玩味的道:“超华,你可能忽略了一点,怎么说呢,陆政东是把中央的心思揣摩得太透了,完全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就比如陆政东要搞的那个什么棚户区改造,不过也就是紧跟中央要更多的惠及民生的精神,这若是在条件稍微好点的地方,我当然也会考虑,可是贝湖财政状况才刚刚有些起色,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好钢应该用在刀刃上,要把这样的资金用在能够创造更多财政收入的事情上,这样有更多的财政收入,不是可以做更多的惠及民生的事情吗?……”   兰超华心中微微一叹,看来周书明对于陆政东的敌意依然是根深蒂固,兰超华对于陆政东关于棚户区改造的事情也是经过仔细的琢磨的,他并不认为陆政东关注这样惠及民生的问题就仅仅是只投入没产出,事实上在这方面陆政东能够做的很多,比如社保的普及覆盖更多的人群,医保的改革和农村医疗保障的探索,这都是惠及民生的大事情,但这些基本上是大投入,小回报,贝湖目前还力有不逮,而选择棚户区其实是两者兼顾。   从这可以看出来,陆政东看待问题更具前瞻性,并不完全是跟风,实际上也是经过认真思考的,而且陆政东是对社会日新月异的发展趋势看得很清楚,随着社会时代的发展,人民群众对党和政府职能部门的要求越来越高,要想更好的体现执政的优越性,执政观念上需要一些逐步做出一些调整,让老百姓感觉到党政部门在执政为民方面的与时俱进,那么首先就需要在思想和宣传上先行启动起来。   周书明这样的观点从严格意义上讲也没错,两者之间的矛盾往大的说就是发展秩序先后的问题,往小的说就是资源配置孰优先的问题,但不可否认的是,周书明的一些观点的确和陆政东的想法有冲突,这样的冲突在新一届党代会的人事调整尘埃落定之前估计是不会出现的,毕竟现在数书明书记最大的愿望是希望能再贝湖还工作一段时间。   至于书明书记如果能够得偿所愿,恐怕这样的分歧依然会发生怎样来解决和平衡两人之间的冲突该发挥更大的作用,那得看到时候祁玉民这个专职书记的了。   让他庆幸的是还好地市调整的时间差不多是和省部级同步进行,这就避免了周、陆两人各自带着成见来,真要是两人又有成见,那他就是坐上组织部长的宝座也是坐在火山口上……      第134章 美女云集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年底,形形色色的会议和应酬应接不暇,陆政东就算是让杨启成专门给下面打了招呼,可来自上面的他却没办法、还有一些企业界的重量级的人物也是推拒不掉,这不,他今天不得不来参加一个由外资、港资企业团体主要组织者发起的沟通了解贝湖的晚宴,说是了解贝湖,事实上陆政东却是清楚这是为了沟通贝湖省里的主要领导,了解明年的一些动向。   央林芝脸上戴着一副深色墨镜,遮住了半脸的俏颜,妆很淡,浑身萦绕着一股浓郁的香气,下车,助理接过她的手袋,轻声交代着台里的安排。   “台里也真是的。”   央林芝从助理手中接过采访稿,略微翻了翻:“台长是什么意思?这么大的活动,怎么临时才通知我,不知道我在采访贝湖媒体见面会吗?”   对央林芝的诘问,助理只得苦着脸,心里也暗道央林芝现在是越来越强势了,眼看就要成为台里的NO.1了。   “算了,怪你也没用,我自己打电话问问,你让摄像师先做好准备,还好是录播,不然玩笑可就开大了。”交代完,拿出手机,翻着上面的通讯录。   一连拨了十几个电话,才算了解了一个大概。人家根本不想大张旗鼓,把什么事情都放在聚光灯下,而台里呢,却是想借机作为宣传贝湖的一部分。   放下车窗,向助理招了招手。助理许是被台里逼得紧了。上来便问:“林芝姐有眉目了吗?台里又来电话催了。”   “有本事的话,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就知道催,不理他们。”   见央林芝这么说。助理反而不敢再多抱怨。   “陆省长和金部长就在里面,我的意思,要不?”   助理忙摇头:   “我可不敢,林芝姐,您就饶了我吧。让余台长知道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胆小鬼。得了,一会儿,我自己上去瞧瞧。”   稍稍补了补妆,央林芝朝助理做了个OK的手势。   摄象机前的央林芝。散发着无穷地魅力,那种东方韵味和西方格调的完美结合,布满弹性和圆润曲线的曼妙身躯,尤物,妖精、天生一张情妇脸,这是台里背后之人给她的评价。   这也是她最好的通行证,让她很顺利的进入了里面,里面有一半是黄头发白皮肤的洋鬼子,其中一个法国男人似乎为她的性美丽感所慑服,情不自禁地抛来一个飞吻。央林芝做了一个轻轻抓住放在一旁的动作,优雅而又不出格。   正和德国一家企业的负责人交谈的陆政东自然也看到了,对于省里的“省脸”之一,他的印象很深,毕竟如此妖娆地美人,在整个贝湖亦是屈指可数。   陆政东淡淡地扫了央林芝一眼。似是在欣赏她的窈窕,还有她刚才的机智,成功的把里面的气氛给调动了起来不说,也让组织者同意了她的采访,央林芝注意到,风情万种地一笑。   无论从哪个侧面看,央林芝都是一个容易引起男人遐想与冲动地性感女人。当然对陆政东也不例外。   趁着那些人注意力集中在被采访者身上的机会,溜出了房间想到院里透透气。   “品宣,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政东没想到会在这里会再次遇到品宣,院中的光线是可以设计成朦朦胧胧的,他只看到一个女性在那里打电话,没听清楚说什么,但是感觉声音有些耳熟,于是走过来,没想到却让他大喜过望。   一声“品宣”出口,陆政东才一凛,自己似乎有些忘乎所以了,迅向四周看了看,心里稍稍踏实一些,还好,每一个庭院都有侍者负责引导,只不过这个时候这一段的侍者不在,也许是开小差,也许是上卫生间去了。   品宣也是一怔之后惊喜的表情溢于言表,不过她比陆政东要冷静许多,先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人会看到二人,即便是这样她也只是靠近陆政东,压低声音:“政东,你怎么也在这里?”   没等陆政东回答,品宣恍然大悟,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我先前碰见了你们省里那个主持人,我看她那眼神恨不能吃了你……”   陆政东面带苦笑道:   “没那么严重吧。”   “政东,现在糖衣炮弹也升级了,人家可是给你准备的人衣肉弹,你要小心。”   品宣一向以陆政东长辈自居,和自然没有那么多顾忌,脸上虽然是那股子似笑非笑的表情,但是却言出至诚:“不过你们那个女主持的确是个尤物,你要真想尝她,那也得选个合适的机会,而且吃过之后千万把嘴擦干净,这可是窝边草,千万别被人给抓了把柄。”   陆政东心里是微微一叹,现今的官场,陪舞、陪酒、陪游甚至陪睡早已蔚然成风,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都一个样。   不过只要不是更进一步,一般的应酬,陆政东也不便强硬拒绝,比如今天的晚宴,出席的还有省里统战部的部长金道申。   对于央林芝,陆政东也就是看看,这个女人太过于活跃,也有些别有心思,这样的女人往往是最不安分的,陆政东是避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吃?   陆政东原本还有些感动,却被品宣最后两句怪笑着的揶揄弄得心火乱窜,压低声音道:“我对尝她没多少兴趣,但是对你这个窝边草却是不想放过,今晚我想尝尝你!”   陆政东现在已经知道品宣为何会出现在贝湖,为了宣传贝湖,为贝湖来年的招商引资工作造势,宣传部门举办了一些活动,自然要请不少媒体记者。   品宣脸有些微微烫,妩媚的目光如水一般冲刷着陆政东的心防大堤。   稍稍冷静了一下自己情绪的陆政东苦笑着摇摇头:“目标太大了,我估计媒体盯住的不会少。”   品宣也冷静下来,点点头,眉目间那股子几乎要滴出水来的情意却挥之不去:“你真是够坏的,明知道不……还撩拨……”   陆政东心一荡,一咬牙:   “要不,你在贝湖多呆几天?”   品宣下意识的点点头……   有了这样一个插曲陆政东也就不想再多呆了,这样的场合他只要来喝上几杯酒就已经够了。   从晚宴上脱身出来,陆政东漫步走在庭院中的小径上,想让寒风让自己的心冷却下来。   躁动的心来源于多方面,酒只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因素之一,品宣肯定是罪魁祸首。   每个时代似乎自己都在经受着某种特定的诱底,也许是听说太多因为这方面而落马的官员,陆政东对于物质的剌激近乎于免疫,事实上他对于物质上的要求真的是极低,就算是一张床一间屋,他也不会在乎。   可在感情生活上,一团糟的状况没有改变。   或许是上辈子那种沉沦的烙印实在太深,让自己在很多时候就变得对情感生活的不信任,但这似乎是自己给自己寻找的借口,客观的讲是自己总觉得是再世为人,没想过在这方面约束自己,所以就会变成这样。   每个男人骨子里似乎都与生俱来的隐藏着喜新厌旧的天性,可让陆政东有些无奈的是自己喜新却不厌旧,也正是因为如此,到现在和自己的这些女人依然是剪不断理还乱依然保持着那种关系。   有时候陆政东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方面的心性不算好,在其他事情上杀伐果决,可在这样的事情上却是优柔寡断……   “政东……”   陆政东正想着,却又被一声轻呼打断,抬头一看,又是一位媒体的熟人柳烟滢。   一袭淡雅宜人的套装让柳烟滢,多了几分优雅少了几份愁绪,一股子淡淡的幽香顿时萦绕在陆政东鼻息间,陆政东并不知道这是什么香水,但感觉充满了东方含蓄优雅的情调。   想来柳烟滢也是积极主动的争取到外地来采访,用忙碌的工作来驱散心里的那份愁绪,柳烟滢能够出现在这里,看来这一次宣传部门真是不遗余力了,请来的媒体可真是够重量级的,而且今天这里也真是美女云集,就这么会功夫就让他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看你这样子挺累的。”   柳烟滢轻理了一下头发道。   “到年底肯定是忙得不可开交,真是有点累了。”   陆政东点着头道:   “吴教授身体还好吧?”   柳烟滢摇摇头:   “他自己感觉还不错,成天还是忙得不可开交,实际上我感觉他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   说起这事,柳烟滢似乎也是有点发愁。   陆政东也知道对于柳烟滢母女来讲,吴教授现在就是她们的支柱,要是吴教授也倒下了……那……   可对于此事,陆政东除了劝慰吴教授要保重身体也知道该说什么好,也就不再说此事,而是问起了能够让柳烟滢心情好起来的竹儿的情况……   罗志林看到陆政东和柳烟滢在低声交谈这不由自主的就勾起了他的兴趣。   柳烟滢,罗志林自然是认识的,也知道她是鼎鼎有名的吴教授的儿媳,但柳烟滢的老公不是死了么?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勾搭?   不然凭柳烟滢的美貌为什么还不找下家?   对于陆政东,罗志林从来都是一个绝对的怀疑论者。   罗志林虽然知道他那个所谓的妹妹会出现在这里,但他却不是为了摸清他那个所谓的妹妹和陆政东的关系而来的,罗志林盯罗致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却是一直没有任何斩获,心里虽然有些不甘,可也有些怀疑自己的感觉是不是出了差错了。   甚至在偶然遇到陆政东之前,他也不知道陆政东会出现在这里。   他出现在这里自然是政商两界大佬云集,是为了赚那些冤大头企业家和官员的钞票而来,当然,作为掮客,其实也是弄得神秘兮兮,摆的谱越大,才能越是唬得住人,通常情况是不会离开京城到外地来,那等于自降身份,不过若是地方上能够给足面子那又另当别论,他这一次到贝湖就是如此。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讲,坐豪车那根本不算什么,但坐着军牌高级轿车,而且牌号还是非常靠前的,那效果自然不一样。   罗志林原本是熄了继续盯着罗致娴的心思,可既然遇上了,这无疑又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但罗志林不想和陆政东碰见,否则他好不容易精心树立起来的京城大能就会毁于一旦,看着陆政东和随后出来的贝湖的统战部长金道申寒暄了两句挥手作别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   詹晓枫感觉有些热,松了松胸前的领带,拍了拍旁边和他有些相似的男子:“雄飞,接下来的节目怎么安排?要不,老吴,你给安排一下怎么样?”   省委接待办综合处副处长吴江明陪着这一行人,詹晓峰他很熟悉了,詹书记的侄子,挂着航道管理所副所长的职务,贝湖航道自然也是属于管辖之列,这两年,詹晓峰来的次数不算少。   不过詹书记的公子詹雄飞,吴处长反而是很少见到,至少他在接待办呆了这么久还从未看见过这个家伙,据说是在沿海那边开了一家公司,生意做得不小。   “二哥的心意我心领了,我看还是算了吧,我也喝得不少了,回去晚了,保不准儿我爸那人又得脸拉得比马脸还长。”   “我说雄飞,怎么,叔让你回去住你就得回去住?唉,你也真是的,被你爸给吃得死死的,今天哥给你壮胆,潇洒一回……这么大一庄园,难道还能找不出两间房来?”   詹晓峰酒气熏熏的瞥了一眼吴江明:   “老吴,这庄园不会连两间房都找不出来吧?”   “呵呵,詹所这是哪里话,詹所一句话,就算是撵客,那也得腾两间出来,如果詹所你们真要在这里住,我马上替您联系。”   吴江明微微一笑,兰秘书长,不,现在该叫兰部长了,对这位詹所印象并不好,也不怎么搭理这个詹所,这个家伙几次去秘书长那里,秘书长都是不冷不热的,这家伙好像以后也就不去找秘书长了,每次来都是揪着办公厅的左副主任,左副主任也就只能把这个任务娈给自己了。   吴江明自然是清楚这碧城是港商化巨资修建的庄园式酒店,才刚刚落成,是贝湖眼下最好的酒店之一,比起其他几个五星级只强不弱,生意自然是火爆,而且今天这里还有接待任务,住房就显得更为紧张,不过这方面接待办是早就学精了,很多时候都是有备用的房间,以备不时之需。   詹雄飞其实也是做做样子,给外界留下一个他在贝湖没参与什么,好给自己的老爹铺路,可一看今天都是熟人,又见詹晓峰这么“相逼”,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   ※※※   品宣虽然被陆政东最后那一句要尝自己的话弄得情潮汹涌,也有些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思了,但还是强行按捺住这样迫切的心情,等主办方安排的活动结束之后才匆匆离开酒店的。   品宣原本是打算在酒店住的,但是陆政东如果要和自己住一起,肯定不可能再在酒店,其实品宣也知道自己和陆政东这样的关系可能会越来越远,也有不少人打自己的主意,但是除了抱定独身的观念之外,那些男人似乎也很难走进自己的心房了。   有时候品宣也考虑过自己是不是该主动提出离开他,但是她思考再三还是没有能够下这个决心,只要陆政东不明确提出分手,品宣宁肯自己这样独自的守候。   陆政东到时,品宣正靠在摇椅上想着什么,身上穿得有些淡薄,雪白丰腴的大腿暴露在微冷的空气中。   陆政东放轻了脚步。品宣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到来,她完全沉浸在思绪中。   陆政东站在品宣的身后,迅雷不及掩耳地吻上品宣的双唇,用不容抗拒的热吻,把品宣所有的惊愕、意外、慌乱都堵了回去。   好久。陆政东地吻才离开品宣的唇。   品宣喘息着,陆政东把她轻轻抱起,两人面庞紧紧的贴在一起,女人绯红的面颊把那醉人的情意一点一点的透露出来,陆政东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脱下外衣,取下领带,然后双手环在女人的小腹部,鼻尖轻轻的在她而后嗅着。   “想什么这么出神?我进来了都不知道。”   品宣没说话,此时此刻她能想什么是不言自明的,她只是静静的体会着,感觉着,她可以感觉到陆政东略有些粗糙的手掌划过她细腻地肌肤,带来一阵阵轻微地颤栗。而他的唇则隔着单薄地衬衫,细细吻着她胸罩的肩带。   敏感的臀部能感受到陆政东地蠢蠢欲动,陆政东平日里最喜欢用这个姿势与她欢好。   熟悉的身体,抱在怀里那种丰满,让陆政东有种揉碎的冲动。透过衬衫的v字领口,可以清晰看到胸前那抹耀眼的雪白,此刻竟是如此动人……      第135章 美女云集二      陆政东身体舒坦之极的抱头后靠,伸手牵着品宣绵软的小手,让她靠过来,躺到他的怀里。   品宣侧着身子看着他英俊、叫她日夜思念的脸颊,带着些伤感。也不知道陆政东的位置越走越高,会不会叫两人从此变得不再像以往那般亲密,从此就淡了下来。   品宣心思复杂,头歪过来,将陆政东温热宽厚的手掌夹在脸颊跟肩膀之间,想将这种温存的感觉更深刻的印在脑子里,她也很清楚以后跟陆政东相聚的时刻会越发的珍贵。   衣裳轻薄,娇躯入怀,柔软丰盈。   品宣直腰端坐时,胸脯就坚挺饱满,侧身躺过来,更是圆鼓鼓的压着粉黄色的袍子,扣子几乎要崩掉;长腿微蜷,臀腿曲线丰盈优美。   陆政东伸手将品宣那琥珀色的发夹解下来,让她一头微带卷曲的鸦发秀发像瀑布似头的披散下来,衬得她的美脸柔腻,散发着雪白瓷器一样的柔和光泽,淡淡的幽香在鼻端萦绕,叫人迷醉,也叫沈淮难以自抑的心猿意马起来,手放在周裕圆鼓鼓的胸脯上,感受其挺拔以及触手弹软的触感。   品宣抬头看了陆政东一眼,没有说什么,身子又往下躺了一点,头枕在陆政东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砰砰作响,任他的手在自己的胸前肆意菲薄。   品宣只感觉那一阵阵鼻息热流在自己耳垂边流淌,慢慢的从自己颈间耳渗透入自己身体,随着血液浸润到自己肌体的每一寸肌肤。   “谢谢你。”   品宣美丽的眸子没有看向身旁的陆政东:   “谢谢你肯陪我这样疯。”   品宣紧了紧自己的手更紧紧的反抱着陆政东,恣意地吸取着其中的温暖,和那一点点男人的气息。   “这对我而言也是一种别样的体验,人生中这样的经历不会太多。”   此时此刻陆政东的身上孕育着别样的风采,品宣没有用眼睛看,而是用心灵感觉到了男人的不同。   陆政东注视着女人,如云秀发上挂着些许露珠,合体的衣服掩不住婀娜美妙的曲线,凹凸胴体若隐若现,丰满高耸,雪腿纤滑修长,圆润优美,纤纤细腰仅堪盈盈一握。   品宣的美眸似一潭晶莹泉水,清彻透明,楚楚动人。柔美的俏脸,配上鲜红柔嫩的樱红芳唇,芳美娇俏的瑶鼻,秀美娇翘的下巴,显得格外温婉妩媚。瑶池仙子,倾国倾城,羞花闭月,沉鱼落雁一个个赞美女性美丽的形容词在陆政东的脑海中闪现。   闻着女人身上那种特有的兰花幽香般的体香,陆政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左手搂紧了品宣的纤腰,右手抱住了她的香肩,品宣在男人的怀里显得娇弱无力,轻轻喘吸。陆政东一把把品宣抱得更紧了,开始亲吻她精致的耳垂,绝美的脸蛋,最后落在迷人的红唇上,如梦般的享受。   品宣的腰极尽所能地向后仰着,给陆政东展现出一副动人心魄的柔美曲线。如瀑布般垂直而下的秀发风更是增添了几分仙子般的神韵。   也不怪他为何总是放不下。   两人都极力地扭动,似乎都想把对方扭到自己的身躯里去。心神间偶尔的交流就是唇与唇的触碰,湿湿的,令人心旷神怡。   “爱我。”品宣的声音里充满了激情的火焰,或许还夹杂着一丝对爱的执迷不悟。   “好。”   男人的话语同样的简洁,男性的刚和强在女性的柔和媚中体现。   两人躯体的交叉纠缠伴随着灵魂的交戚融合,看着男女之间的疯狂,月儿似乎也害羞的蒙起了双眼,一层云烟遮挡在月色之前。稍许留下了几分空隙,让娇柔的明月或隐或现地能偷偷欣赏一下红尘中最美好的一幕。   不知趣的电话蜂鸣声将还沉醉余韵和幸福的男女惊醒过来,品宣先想到的是自己的电话,但是立即反应过来,电话铃声不是属于自己的,而是陆政东的。   陆政东也知道是自己的手机在叫,被打断了兴致,陆政东也有些扫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大胆出格的举动了,没想到好不容易冒险一回,却还会被人打扰,而且已经是十一点钟了,这个时候如果有人给自己打电话如果不是私人事情,那就是公务急事了。   陆政东欠起身体拿过自己的电话,掏出电话,见是柳烟滢的电话,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这个时候柳烟滢还会给他打电话。   陆政东一边接听电话,陆政东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品宣虽然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听得到那边电话里很吵杂,不时传来男人的怒吼和柳烟滢惊慌的叫喊声。   陆政东在电话里叮嘱了两句,迅速的挂了电话,又打了几个电话才直起身来。   “我得去看看,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没脸去见吴教授。”   品宣点点头,电话里的内容她隐隐绰绰听了个大概……   ※※※   接到秘书长杨启成电话的何远东就在酒店陪着几个媒体的负责人聊天,这次活动虽然是宣传部操持,但省政府这边也是通力配合。   何远东接到电话马上一欠身告罪一身就下了楼,看到两边剑拔弩张,一方显得很是紧张,而另一方那种好整以暇的姿态,显然是有点猫戏老鼠的味道在其,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角色,就看那几个人的酒意,就知道他们恐怕根本就没有解决的意思,而是存心把这事儿当着乐子来玩儿。而且还在不停的打电话,似乎是在叫人来。   起因很简单,人多的一方讲人少的一方一女士踩了他的脚还打了他一巴掌,而人少的一方则是讲对方无耻下流,动手动脚所以才动的手,总之是有人挨了一记耳光,这事就闹起来了。   何远东大体听明白了才沉声问道:   “不知道这里有省里的重要活动吗?怎么回事?”   “省里的重要活动我们是不会影响的,至于这几个,给你们脸不要脸,今天不喝酒赔罪,这事没完!”   说话者态度很倨傲,看样子也喝了不少酒,似乎也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   “呵呵,这是推介贝湖的媒体活动,呵呵,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我们这些媒体人动手动脚不说,还颠倒黑白,混淆是非都没有人管,就这样的贝湖有可推介的吗?”   护在几个女士前面的一高大男子也冷声说道。   对方听到这说法不禁呵呵一笑:   “少扯淡,冒充媒体记者,给贝湖抹黑,你们可是要罪加一等!”   说话的人自然知道省里在这地方有活动,但省里的活动是在其他几个庭院举办,说着就准备上前。   对方那高大男子也是满眼警惕,就在微微挪动身子之间,何远东,一下发现了高大男子身后的柳烟滢。   何远东在京城这么些年,柳烟滢虽然离开了央视,但却是认得的,而且也知道她是吴教授的儿媳,自然就明白为什么秘书长杨启成会亲自打电话让来处理此事了。见双方又要发生冲突,厉喝一声:“住手!”   “兄弟,你一外地人管什么闲事?一边去!”   何远东一听对方居然依然没罢休的意思,显然是有恃无恐,应该是有点来头,这倒是让他轻松下来了,淡然的说道:“闲事?外地人?我是省政府的!”   ※※※   “怎么样?峰哥,我的办法好吧?虽然挨了一巴掌,但她得乖乖送上门来。”   坐在詹晓峰身旁的一个男子阴笑着道。   詹晓峰有些闷闷的恩了一声:   “熊四,你啊,就是鬼点子多。”   詹晓峰让詹雄飞留下,自然是想介绍几个人,可是詹雄飞被一个电话被人叫走而放了他的鸽子,这让他有些生气,本来只是想找人撒撒气,没想到那女人实在是勾魂,加上酒喝得不少,心里蠢蠢欲动的,所以也就动了心思。   “峰哥,不能这么说,咱们也不是欺男霸女,峰哥既然那么想认识那几个,我不过就是为峰哥创造一下机会而已,咱们也不干啥,就喝喝酒,聊聊天,别把我想得那么坏好不好?”   坐在旁边的男子耸耸肩:   “她要是知道峰哥你的身份我看她还高傲得起来不?呵呵,说不定会主动投怀送抱呢?”   被詹晓峰找来认识省委副书记大公子兼买单的几个商人都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很显然他们不喜欢这种事情,对于他们这些商人来说,玩这些所谓噱头寻求刺激毫无意义,他们更喜欢追逐实际的东西,但是詹晓峰好像都对这种事情更感兴趣,他们也只有奉陪。   吴江明远远的坐在对面的沙里,眉头紧锁,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一种煎熬,虽然他也知道这是公子哥玩的游戏,对方也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绝对不会越底线,但是他还是有些不安,毕竟作为一级官员,知晓而不制止这种事情本来就有些不妥了。   可詹晓峰不但是詹继东的侄子,还是航道管理所的官员,若是在其他地方,航道管理所的官员算个毛,但贝湖现在航运的建设比较多,有求于航道管理所的地方也很多,在这样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得罪这家伙。   他把情况向自己上司接待办主任做了汇报,对方却是含糊半天没有表态,只是告诉他见机行事,既不要惹毛了那个瘟神,但是也不能有越道德底线的事情发生。   但是吴江明却有一种预感,这事儿怕是要出问题,的确,在贝湖地界上没有谁能拂逆詹晓峰的兴头,但是这是指可控范围之内,在一定程度之内的事情,当你越过某个限度的时候,其反弹的力度一样会让双方都受伤,詹晓峰似乎对此浑不在意,这家伙还是体制中人,实在也是太嚣张了一点,这种张狂无比的性格栽跟斗是迟早的事情,也难怪兰秘书长都敬而远之……   吴江明正想着,却见詹晓峰在外面的几个朋友跟着一男子走了进来,吴江明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子是谁,心里顿时咯噔一响,忙站了起来。   “何主任,您也在这里?”   省委省府的很多机构都是两块牌子一套班子,同时接受省委办和省府办的双重领导。何远东现在省政府副秘书长兼省府办主任,也算是自己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何秘书长性格格很平和,但是今儿个语气却很重。   何远东自然一眼就认出了吴江明,微微点点头。   吴江明笑道,“我陪詹晓峰詹所长……”   何远东没和詹晓峰接触过,但詹晓峰的名字肯定听说过,其实就算吴江明不特意讲明全名,就是吴江明不提名字,就是光姓,何远东自然也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   何远东看了詹晓峰一眼道:   “恩,对方是宣传部请来的客人,这事就算了吧,早些收拾了回去休息吧。”   看吴江明很是恭敬的样子,詹晓峰并没起身,这个何主任的年纪并不大,估计也就是宣传部下面的一个什么有点实权的小官,自然是不会放在眼里的,也就懒洋洋的说道:“就这么算了,就算是你们省委请来的客人又怎么样,也不能踩了人还打人,而且是打人耳光,我这位兄弟是做生意的,这样被打了耳光,要倒霉几年,这损失谁赔?”   何远东淡淡的道:   “詹所长的意思是不给我这份薄面了?”   “那得看我这位兄弟的意思了。”   詹晓峰旁边那个男子听得詹晓峰这么说,嘴角更是浮起一抹有些淫邪的笑容道:“峰哥,这会儿十一点,喝两个小时,一点钟准时结束,也算是给这位哥们面子了。怎么样?”   这个熊四原来只是下面一个地市的一个小老板,前些年主要做些煤炭生意,这几年赚了几个钱,成立了一个煤炭公司,也算是这边有点实力了,这一次主要是瞄准了市里的房地产开发,想在省里找点关系,而拉上熊四的这几个省城的生意人也需要在灰色地带有些势力的角色帮助解决一些他们不宜出面的问题。   熊四虽然不清楚这位不知道姓名只是叫峰哥的来历,但是从省城里赫赫有名的企业家表现出来的尊敬他也能揣摩出这位峰哥的不简单,多半是有些大来头的贵人,所以也是小心刻意巴结。   熊四也想这些人不过是外地来的,就算是兜里有几个钱的,但这里是在贝湖,而且还被刻意下了套拿了把柄,被他们一吓唬样子也是外强中干,显然在贝湖没啥贵人。   何远东本来他觉得这双方一方涉及到詹书记,一方涉及到陆省长,他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事就这样算了,没想到这个传闻中跋扈的詹晓峰居然连他的面子都不给,心里也火了:“我的面子需要你给?你算什么玩意?”   熊四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引来对方连珠炮一般的轰击,根本没有给自己留半点颜面,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勃然大怒的站起身来,就欲动手教训这个不知道自己有几分轻重的人。   这把吴江明吓了一跳,本来何远东来了,这里的事情自然就由何远东主导,而且他也认为詹晓峰再张狂,肯定也得给何远东这个省政府办公厅主任的面子,没想到会是这样,忙拦住熊四以及他身后几人。   低声在詹晓峰耳边道:   “这是省政府办公厅的何主任……”   詹晓峰一惊,随即冷声道:“何主任,难道说我们被人打了就这样算了?”   何远东已经大体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淡淡的道:“孰是孰非,会有一个公正的结果的,人贵有自知之明,不要自寻烦恼,我言尽于此。”   何远东语气拔高了一度,言语中也有些怒意了。   詹晓峰阴沉着脸犹豫良久,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一把抓起沙发上的大衣,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一行人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吴处长给这位峰哥说了什么,让这位峰哥是敢怒不敢言,但是这个时候也不好多问,都赶紧收拾了东西走人……   在这边的省里的工作人员看见省长、宣传部长、省府的秘书长这么快就回来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叫何远东赶在会客厅外,只能面面相觑的等在楼下。   陆政东听完汇报之后黑着脸道:   “这事就交给詹书记处理吧。”   说完就扬长而去,弄得一群人有点面面相觑,但谁都清楚陆省长这一次是真生气了……   詹继东自然也是很快就知道了这事,看着在自己面前犹自不服气的这个侄子也是头痛不已,也是怕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侄子真耍起横来,局面会变得更复杂——推介贝湖是在常委会上通过的,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这笔账怕是要算到他头上了,现在把这事交给他处理,不知道还有什么算计,他此时只希望局面尽可能不要再复杂化下去。   詹继东冷冷一笑:   “你知道那女人是谁,就算没有其他关系就算是吴教授的儿媳这一点,你就会吃不了兜着走!你主意居然打到人家的头上简直是色胆包天!你,现在就给我滚出贝湖,以后只要我在贝湖一天,你要再踏进贝湖,我打断你的腿,现在我还得给你擦屁股去!”   詹晓峰愣怔在那里,本来还想说要是詹雄飞去了,知道这些就不会有这回事了,可看到叔叔眼中的狠决跟坚定意志,真是有些虚了,最终还是没敢说……   詹雄飞是被蒋思青给叫走的,这些年来,无论是见识过陆政东掩藏在表象之下的深沉心机跟狠辣手段,还是地方高速发展所给陆政东带来的极高声望,贝湖的大佬们都无意跟他起直接的冲突,使彼此的矛盾尖锐到非斗个你死我活方罢休的地步,即便是周书明也是如此,所以那次和玉玫在澳洲谈话之后,蒋思青想到了一个策略,有些东西需要从詹雄飞这里了解一下。   不过詹雄飞在说完这些之后又卖弄道:   “我认为对付陆政东的策略必须上升到‘满足欲望’这个程度!按照马斯洛的关于人类需求的五个层次的假说出发,来印证‘满足欲望’的策略是有效的!   陆政东也是人,还是比较年轻能量很大的人。这导致了他的欲望层次比较高,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对低层次的东西就没有欲望,只是随意性相当的大。我这里先通俗简单地做一下揣测,陆政东的能量以及层次以及想要进步的欲望决定了他对于金钱的欲望不会很高,或者这样说,金钱对他的直接吸引力不会特别的大。以金钱去打动陆政东的可能性很小。如果要打动,所花费的未必是我们所愿意付出的。陆政东对于女色的欲望会有,这是年龄以及身理决定的,但是这其中或许会体现出爱情、感情等层次比较高的问题。   对于简单的肉欲,即低层次的需要,会表现出一种很难琢磨的随意性!当然这个随意性却又不是绝对的、完全不可琢磨的。比如对于格外漂亮的女人的垂青,对于符合自己性格特点的女人的垂青,在酒后或者某一个特定场合,对于肉欲的特殊需要,等等。我认为对于陆政东来说,欲望更多地体现在权势,或许这说得有些粗略了,那具体一点,事业成就感以及人生价值的体现。   就是分析这些形式各异的欲望。看看其中有哪些比较容易被我们攻破……”   蒋思青对于詹雄飞的这番明显是找某位这方面的文化人夸夸其谈的所谓高论实际就是用女色之类的东西让陆政东入巷自然是不屑一顾的,这完全是詹雄飞黔驴技穷的表现,其实她也没指望詹雄飞能给他出什么主意,依然是让他提供一些消息。   不过詹雄飞所讲的这些并非也一无是处,至少可以为她的新计划从侧面提供一些帮助……   ※※※   兰超华悄然无声的坐在沙发里,面色略略有些沉郁,对面的周书明却是面色阴沉中夹杂一丝愤怒,背负双手,就想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在来回的踱着步。   “书明书记,其实也没什么,詹晓峰可能就是多喝了点儿酒,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没什么大问题。”   兰超华淡淡的道。   “哼,超华,你不用替他说好话,我还能不知道他詹晓峰的德行?詹晓峰可能胆子小一点,但是这个詹晓峰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这么多媒体云集贝湖,这要是出了事,不但起不到推介作用,反而是臭名远扬,这要是出了后果,那就是毁于一旦了!”   周书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脸色依然难看,最后还是摆摆手:“算了,没什么后果就好。”   周书明吁了一口气:   “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出来。”   “嗯,我也相信陆政东也是这样考虑的,所以才会……”   兰超华笑了起来,看了一眼周书明:   “在这种事情上一般说来大家心里都有分寸,不会出大问题。”   “超华,陆政东人年轻,有时候未必这么想,尤其是这个时候,我就担心会被人误会。”   周书明摇摇头:   “不过,詹继东啊,真是……”   周书明说着自己也苦笑了一下,兰超华劝慰他的意思就是不要再这个时候多说什么。   不说其实有时候是什么都说了,兰超华相信詹继东也知道怎么收拾他那个张狂的侄子。   不过周书明真是越来越对詹继东不满,感觉詹继东不但已经和他离心离德,甚至还是他的麻烦制造者,艾琳贝湖的事情如此,这次他力推的推介贝湖的媒体活动也是如此,但在来年不久就要进行地市的人事调整,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是先忍一忍,过了这段时间再说,于是说道:“超华,人事的事情你得要抓紧了,最好能够在三月以前先拿出一个大名单来,充分征求各方意见,最后再来碰头。”   周书明想了一想之后又道:   “玉民我看他这段时间也跑得挺勤,也听听他的意见吧。新忠书记那里也可以征求一下意见。”   兰超华听出了周书明的弦外之音,祁玉民的意见可以参考,但是不应当影响到组织部既有的考察程序,至于马新忠,因为处境尴尬,自然是只是象征性的征求意见即可,这个基调不能变。   周书明的这个隐晦的态度让兰超华有些犹豫。   虽然接触时间不算太长,但是他已经感觉到了祁玉民表现出来的咄咄逼人的强势,主动找自己了解全省党建情况,通过询问几位副部长掌握全省干部动态,这些动作无一不在证明祁玉民并不打算在这个副书记位置上就对谁俯首帖耳,无论是周书明还是陆政东。   他是想要在这个位置上发出他自己的声音,在兰超华看来,祁玉民比起马新忠来可能个性会更鲜明。   “书明书记,我看玉民书记进入状态也很快,我想有些需要提前沟通的问题,您不妨先和他谈一谈,我感觉他这个人对这方面比较看重。”   兰超华想了一下说道,马新忠的事情他并不是太担心,毕竟相互之间太熟悉了,他有办法应对,而对于祁玉民,他现在还不是很有底,所以如此说道,说得很含蓄。   周书明看了兰超华一眼,微微点头:   “超华,玉民这边我知道怎么处理,这一轮人事调整比较大,玉民毕竟才来,很多情况这么短时间内他只能通过一些比较狭窄的渠道来掌握了解,在这个问题上我相信玉民同志也应该有清醒的认识。你要多了解詹继东那边的情况,现在我是提到这个名字都心烦,你就多操操心吧。”   兰超华无言苦笑,周书明看来是不想在这一次人事调整上受人掣肘太多,祁玉民的姿态大概也让他有些不太满意,在这些方面周书明过分看重别人是否对他的尊重姿态的老毛病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而祁玉民似乎在这方面不太注意,这也让自己先前在周书明这边做的一些正面工作被抵消了。   还有就是詹继东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书明书记的虽然是极力隐忍,没有对詹继东发作,但多少还是会显露那么一点点的,詹继东也是聪明人肯定也是能够感受得到一丝不对劲,如果在人事方面卡得过紧,那很有可能真会决裂,完全走向对立面。   如果是这样,这就意味着陆政东可能会在其中坐收渔利了,但这种事情兰超华也无法言明,他只能说做到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何况实事求是的说,陆政东和自己交换意见时对一些从事经济工作的干部人选提出来的设想和意见也的确相当中肯,也很知道分寸,没有贪多求大,在这一点上陆政东的确有其过人之处。   好在距离这一轮地市领导班子调整时间还有好几个人,这中间还有许多变化,他也还有足够的时间来爱考怎么协调沟通……   ※※※   “政东,这一次又给你添麻烦了。”   柳烟滢很是歉然的说道。陆政东顿了一下道:“不说有些人差点坏了贝湖全省的大事们就是你到贝湖来居然被人欺负,该抱歉的是我,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付出代价的。”   柳烟滢看着陆政东的脸还是有些绷,有些忐忑,小声的说道:“你昨晚的脸色好吓人。”   陆政东一听偏头冲着柳烟滢一笑,问道:   “吓着你了?我都好久没发脾气了,再不发发脾气,怕好些人误会我没有脾气啊。”   柳烟滢将脸颊上给风拂的发丝撩到耳后,别过脸看向车窗外,想了一会才道:“算了吧,也……也没多大的事情。”   那无耻之徒是捏了她臀部几下,而且嘴巴极为不干净,但对方既然和省委副书记有关,柳烟滢也不想让陆政东难做。   陆政东笑了笑,没回答,而是说道:   “你今天精神状态看着好多了。”   今天的柳烟滢,改变了以往陆政东印象中的那种忧郁,竟然穿了一身一件深蓝色羊毛绒修身中袖立领抹胸设计的印花,落落大方,大面积的印图,则诠释出一种特别的优雅和美丽;抹胸上面,一件超短款粉红色的披肩小西装,还是秀出了那么一点职业味,给人干练精明的感觉。小披肩的左胸缀一枚胸花,饱满而立体的花朵映衬出独特的生机,增添了别致的荚。抹胸部分均匀规则的褶皱,似乎是有意突出胸部的饱满,褶裥之间缀几颗炫亮的水钻,华丽而璀璨,仿佛就是为了把人的目光吸引到胸部一般。项链是一颗一颗又圆又大的珍珠,与雪白的肌肤交相辉映,给人美不胜收的感觉。   在衣领下拼接着带有光泽感的真丝缎,蜿蜒展开的三层木耳花边萦绕着脖颈和胸襟,好似一片平坦土地上繁盛开放的星星点点的繁花,带来从容淡定的生命力,改变了小立领的严肃印象,而具备了宫廷淑媛特有的雍容高贵。修身收腰的腰部尽情展现小蛮腰的S曲线,流畅倾泻而下,随着腰际以下的流褶而顺畅洒落;撒开裙摆,庄重而典雅,像安静的女神一般。身上洋溢着佛的安祥与恬静飘逸而淡然将其淑雅宁静的个性充分展现,给人一种古典之美的同时也有了几分生机勃勃的感觉。   “总不能把自己的那点东西总是传染给别人吧。”   柳烟滢浅浅一笑说道。   陆政东点点头,“为什么不试着给竹儿找个新爸爸?这对于竹儿的成长也有好处,我知道这话题很私人,但请你别介意,我完全没有恶意。”   陆政东直接问道。   虽然是直接,但这事陆政东却是酝酿了许久,而且也不得不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更何况柳烟滢这样的人间绝色,觊觎之人实在不少,现在还有吴教授这颗大树勉强遮挡,可吴教授的身体毕竟很差了,若是吴教授这颗大树倒下了,柳烟滢母女俩该怎么办?   陆政东真是很喜欢竹儿,而且他从小失去父亲,那种滋味真是不好受,既然和竹儿这么投缘,他自然不希望竹儿也经历那样的事情。   这样的话题就算是回京城也不好讲,所以陆政东也就借着这样的机会讲出来了:“不试着走出来,怎么能走得出来?你这样的状态就是他在九泉之下有知也会不安心的,这样子你自己的生活很难正常,竹儿的生活也很难正常,并且你也是把你自己置于一种危险的境地之中……”   陆政东想要了解昨晚冲突的过程还是次要的,这才是主要的,这样的话也只能这样单独的时候才好讲。   柳烟滢陷入了沉默之中,好一会才道:   “我也在努力走出来,我也想让竹儿能够有完整的父爱,我也去见了几个人,那些人虽然都是俊杰,可我就是提不起任何的兴趣,我也没办法,不过我现在感觉也比以前好多了,也许是没遇到合适的,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就能走出来。我也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也只能先这么遭吧。”   陆政东点点头:   “恩,那就好,今年春节雪玉打算带孩子去三亚,你和竹儿要是有时间也跟着一起去散散心吧,人多才热闹。”   陆政东见柳烟滢依然还没完全走出来,何况感情这事也是需要缘分的,不是说找就找一个的,眼下他也只有让雪玉尽可能多的和柳烟滢接触,这样也让很多人不敢妄动。   柳烟滢倒也没有推拒:   “恩,好,竹儿一到冬天就吵着京城太冷,一直想着去那边玩,她也挺喜欢雪玉姐和云学的,一见到云学就想抱,真是皮实得很,要是临时没事,我回陪竹儿去的。谢谢你,你这样忙还专门为我这样的小事操心。”   陆政东见柳烟滢说起竹儿眼神就放光,为伍一笑。   柳烟滢也知道陆政东特别的忙,能够在这样忙之下还专门抽这么多时间和自己说这些,虽然是看在吴教授的面子上,但也让她有些感动。   陆政东摆摆手: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吴教授一家就是我的亲人,你就甭和我再客气了。还好,你这次来,没再叫我政东省长了,不然我看要批评你的。”   陆政东说着就一下伸出手来,正准备起身的柳烟滢吓了一跳,见陆政东的身子侧贴过来,以为他要抱过来,她的身子僵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周围。   可是陆政东伸手却是拿边上小几上的东西。   待意识到这一点之时,柳烟滢整张脸烧得绯红如染,她自己都感到烫得很,有些不敢再看陆政东的眼神。   “这是给竹儿准备的一些小玩意喜欢她喜欢。”   柳烟滢接过东西,点着头心想自己的脸大概比最纯粹的红布还要红?也暗骂自己怎么会这样。   陆政东如果是真要抱他,那不是登徒子一个?自己应该感到愤怒才对,而既然误会陆政东要抱,躲一下才是,偏偏第一反应竟然是担心别人看到,难道别人看不到就行了吗?   柳烟滢之前觉得陆政东还是有距离的,即便是陆政东说是把吴教授和她们一家当亲人,但她觉得还是有一种距离感的,毕竟陆政东是高官,也是高官家庭,可自己此时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呢?   或许是这样和雪玉以及陆政东接触得多了,潜移默化之中自己把陆政东一家也当成亲人一般吧,所以才会如此吧,柳烟滢如是想。   陆政东倒是没有发现柳烟滢的这种异状,因为此时柳烟滢白皙的脸蛋在夕阳光的照耀下,就仿佛一块轻红美玉雕琢,透着耀眼的光泽;她盯着夕阳看的双眸眯起来仿佛新月,长长的睫毛、秀直的鼻梁,鼻翼微微皱起,似乎叫夕阳光照得真有些刺眼,粉润嫣红的迷人嘴唇,仿佛清晨露水里的鲜嫩草莓,叫人有忍不住咬上一口的冲动……   陆政东不由就想到一个词,天妒红颜,上天在给一个女人绝美的容貌之后,总要给一些其他的苦难,恐怕说的就是柳烟滢这样的女人吧……      第136章 说服      陆政东觉得贝湖的事情基本上走上了正规,陆政东也很想在这个春节好好的陪陪雪玉和孩子,享享天伦之乐。   坐在病房里,表情有些复杂的看着陷入沉睡的雪玉和同样安然入睡的孩子。   陆政东觉得特别的温馨和说不出的一种心绪在心田中流淌,才算是真正步入了完整家庭时代,陆政东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看见紧紧挨着雪玉入眠的孩子,那种微妙而细腻的感情变化,让人的感觉似乎一下子变得灵敏了许多。   成家立业,成家的含义很复杂,光是结婚还不算,要真正有孩子似乎才能算一个完整的家,而现在家算是完整了,立业,现在自己也算吧,在常人眼中自己似乎是国内政坛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执掌一方,前途无量,但是只有陆政东清楚自己。   高处不胜寒,越是身居高位,你就越是能感受到自己肩头上的巨大责任,越是如此就越是不能懈怠,在这样的位置真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陆政东原本还是想陪着雪玉和孩子去享受一下三亚的温暖风光,但这样的想法最终还是没能实现,他和雪玉以及孩子不但没去成,柳烟滢和竹儿也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因为吴教授去世了。   虽然陆政东也知道吴教授的身体已经不怎么好了,但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离开了人世。   陆政东的心情有些沉重,对于他而言,吴教授不仅仅是良师,也是益友,不是亲人甚似亲人,吴教授的离去,总是让他黯然。   吴教授作为国内极有影响的专家学者,后事虽然极尽荣哀,但对于柳烟滢母女来讲,那些都是浮云,对于她们而言,吴教授就是她们孤儿寡母遮风挡雨的大树,现在这颗大树倒下了,今后她们该何去何从,柳烟滢显然很是有些茫然,陆政东也只有叮嘱雪玉多关照关照她们母女俩。   而他必须得收拾起伤感的情怀开始工作,对于吴教授这样的逝者,最好的怀念就是让他的思想和愿望能够实现,而不是婆婆妈妈的悲悲戚戚……   可即便是陆政东很清楚这一点,开年之后的十来天还是有些打不起精神,而副书记祁玉民在马新忠出任政协主席之后,正式接掌党群副书记显得相当活跃,大年一过就开始下地市,而且是扎扎实实下去,每到一个市,至少也要呆两天以上,到县里从工业到农业,从干部到群众,甚至连晚上都利用起来,这摆出来的架势让陆政东也有些好笑,不知道周书明如何感受?   他在安新呆的时间最长,一呆就是四天,唐中凯秦旭林等人是全程作陪,安新几个区他走了一半,而且是连晚上都利用起来,这也让安新干部见识了一番这个新来的副书记的工作风格。   当然作为分管党群的副书记他的侧重还是有所不同,党建工作和组织干部培养制度的落实,民主集中制和公推公选工作的开展,这些都日益成为执政党巩固自己执政地位的重要措施。   而对干部培养中祁玉民也提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要求各地市在干部培养和选拔中要注重公开透明,充分了解社情民意,对反映出来的干部纪检部门要认真核实,不能走过场,更不能带病提拔,防止出现类似于徐良案件的现象。   祁玉民也是在通过他的一系列考察活动在进一步展示自己的观点,这个策略直观明朗,落落大方,但是却要看一把手怎么来看了。   其他一些常委也出乎意料的活跃起来,兰超华出任组织部部长之后,组织部和其他部门的关系似乎改善了许多,各方接触也多了起来,这是兰超华不失原则的缓和多方关系,金道申担任组织部长期间的确让组织部形象和影响力都受到了相当削弱,兰超华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积极采取措施来修复弥补。   按照陆政东的判断,兰超华可能有意让现在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下地市去担任主官,腾出这个位置出来,从安新出来的组织部副部长杨林生在竞争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上好生争取一回。   当然这只是陆政东的判断,究竟兰超华心里怎么想,还要看杨林生和兰超华怎么沟通了,处在陆政东这个位置上,他现在也不太好过多的过问关心,那只会适得其反。   唐中凯也来和自己提及了张新河,没想到张新河这家伙居然也很得唐中凯的赏识,这让陆政东也有些意外,照理说张新河性格和唐中凯有些格格不入的,何况张新河还是罗浮黎一手提拔起来的,但是唐中凯却很赏识对方那种锲而不舍埋头苦干的作风,甚至公开在自己面前表示某些地市的一把手不如张新河,这也许有一些自己的因素在其中,但是也能够看出唐中凯的观点。   唐中凯建议张新河可以调任两山市市委书记,就算市委书记有难度,出任市长,认为张新河出任两山可以有效的促进两山在利用区域发展做文章这项艰巨任务的推动,估计唐中凯也是应该是在周书明和祁玉民以及兰超华面前也表明了这个观点。   这当然是好事,但是陆政东却知道问题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省委组织部一直推荐省发改委副主任阳新出任两山市委书记。   张新河表现优异,而且其踏实肯干的作风也很符合目前两山这种急需务实型的干部来推进,在这一点上陆政东也赞同,只是想要一部跨越到两山市委书记这个跨度太大,如果能让张新河出任两山市长,也算是一个不小的进步了……   周书明也在琢磨着这一轮人事调整的事情,在酝酿阶段需不需要通过一个碰头会来协调一致之前也一直也让周书明颇费思量。   在中央减副之前,几个省委副书记所谓的碰头会已有惯例,但是随着中央减副推进,一般说来一省只设两个副书记,其中一个兼任行政首长,一个则是专职副书记,当然也不排除有些省会城市是副省级城市且在本省地位独大或者特别重要而作为市委书记需要兼任省委副书记。   贝湖现在就处于这样一个过渡阶段,按照约定俗成的原则,研究人事的碰头会一般说来是由省委书记提出,省委副书记以及组织部长参加,当然也可以根据需要斟酌是否需要纪委书记和省委秘书长参加。   周书明之所以一直迟迟没有决定开这个碰头会就是感觉到自己有些把握不住这一次调整的节奏,虽然兰超华很沉稳老到,但是祁玉民这个才来的副书记显得太过活跃,兰超华已经很委婉的向周书明提出过要慎重考虑祁玉民的一些看法和意见,或者就需要提前和陆政东进行一些沟通,否则这个碰头会可能意义就不大,甚至有可能还会成为常委会上陷入僵局的开端。   如果扩大碰头会规模将其他常委拉进来,倒是可以找到帮手,但是话语权不够,也有不确定因素,这种扩大的碰头会上弄不好结果会更糟糕。   “书明书记,我建议你和陆省长好好谈一谈。”   兰超华似乎也意识到了周书明迟迟没有下决心的原因,建议道。   “哦?为什么是陆政东而不是祁玉民?”凌正跃有些讶然的抬起目光。   “组织部去向陆省长概略的汇报了一下本轮调整的构想,但是陆省长似乎不太满意,认为考虑省直机关部委的干部过多,而对地市基层干部的考虑太少,要求我们组织部认真考虑平衡好这其中的尺度,他特别高提出要多考虑各市县中擅长经济工作的优秀干部,大胆的把他们选拔到重要岗位上来。”   兰超华介绍着组织部方面和陆政东沟通反馈回来的情况。   “说都会说,如何平衡拿捏还是超华你们自己看着办,不必过分考虑其他人的意见。”   在这一点上周书明显得很泰然,摆摆手,“这是你们组织部门的工作,他们的意见都只能作为参考,而且我不认为你们前期的方案中有什么不妥。”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觉得您可以和陆省长好好谈一谈,我觉得陆省长的一些意见也并非没有道理,你们俩位把大的方针政策确定下来,部里边要更好操作一些。”   兰超华平静的道。   “如果我和他无法解决我们之间的意见分歧呢?”   周书明不置可否的反问。   “那我会按照您的意思再和玉民书记沟通一次。”   兰超华跟上道。   “你不看好玉民书记那边?”   周书明沉吟了一阵之后才缓缓道。   “书明书记,我感觉玉民书记对于我们省的省情还不是很熟悉,他有一些观点看似和你比较接近,但是我感觉他有点取巧的嫌疑,在抓经济工作上我还是更倾向于信任陆省长,这可能会在干部任用上也会有所体现。”   兰超华想了一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周书明思维很慎密,作为省委书记,他看问题的角度也应该更宽更高,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才对,他应该想得到自己考虑的问题:“书明书记,其实我们也不必太过于焦躁,我感觉安安心心按照陆省长省里确定下来的方案去推进,肯定会在不长的时间内有一个好结果的,这一点已经逐渐显现,井喷应该就在不久,只要能够出现这样的局面,一切都迎刃而解,而不必再去考虑那些短暂的目标。”   兰超华一边走一边道:   “至于棚户区改造之类的民生事情,兼顾也是有必要的,按照中央逐渐在转变的思路,我们是不是应该在考核指标上也有所调整,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和农村居民纯收入这两个数据也许更能够说明问题,或者说我们再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评判,人均gdp是不是要更科学准确一些,幸福感指数是不是要更感性更直观一些?”   周书明皱皱眉,他觉得陆政东似乎有些过于追赶潮流了,社会舆论上刚刚谈及不丹这个国家虽然贫穷,但是国民幸福指数是如何如何,在国内也就引起了一番大讨论,而喜欢猎奇追风的陆政东也就开始在鼓捣着这个幸福指数了,幸福指数的很多东西在周书明看来还有些不太符合国内国情,超前的去追逐这些噱头,固然可以博得一些眼球,但是对于开展实际工作并无多大意义。   “是,我觉得以陆政东的睿智,似乎不应该看不到这一点才对,可是为什么陆政东却如此热心于这些目前并不适用的东西,可他为什么这么做?”   “超华,如果单纯只看gdp肯定有失偏颇,但是你不得不承认gdp在现在我们国内依然能说明很多问题,我们不能单纯看人均收入,因为我们省情决定了我们还需要集中力量来搞建设抓项目,而gdp总量的也就意味着我们省委省府可以集中使用的各方面力量总和,人力、财力、物力以及可供挖掘的潜力,这都可以通过gdp增速来体现,而人均收入只能说是老百姓个人收入,那显得太过片面狭窄。”   周书明不赞同陆政东的观点早外面人没表现出来,可只有兰超华和他时,他就没有那么委婉含蓄,而是很坦然谈出自己对陆政东观点的不认同,“如果我们贝湖已经是一个各方面法律体系和基础设施体系都比较发达的地区,那么你所说的民生相对来说要重要许多,党委政府也会在这些方面有所倾斜,但是就我们贝湖目前在很多方面都还不得不由政府投资来拉动的情况下,gdp以及gdp带来的财政收入显得更为重要,这是一切的基石。我想我们贝湖省委省府目前的工作重心应该摆在这上边,而不应当分散精力去考虑其他,只有在这方面做好了,也才能奢谈其他。”   “中央现在日益看重老百姓实际生活水平的提高,这是好事,也很有必要,但是这并不代表既有发展模式就发生了大改变,如果一定要说有,那也是在一个侧重度上略略进行了调整,超华,你如果仔细分析一下,就可以看出来这一点,而且我以为作为一级党委政府,我们更需要关注大局和深层次的东西,而不是……表象,毕竟我们的责任是要持久的推动一地的发展,而如果在侧重上变化太大,那会削弱我们的长久发展潜力。”   周书明在话语中稍稍顿了一顿,最后还是用了一个相对中性的词语——“表象”,兰超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没有用“噱头”、“哗众取宠”或者“博取眼球”这一类言语来形容陆政东的观点,也算是周书明很克制的一个表现了,这大概也是周书明希望这一次谈话能够有一个相对和谐的氛围,能够取得一个让双方满意的结果。   “书明书记,我和您在这一点上的最终目标都是一样,但是可能在具体推进实施的手段措施上侧重有些不一样。”兰超华也一直在思考怎么能够来说服或者触动周书明,周书明不擅长经济工作,但是并不代表他没有眼光和想法,所以他不奢望能够让周书明一下子就能改变观点,但是他希望自己的构想能够对其有所触动有所启迪,至少也要有一些尝试的可能性。   “目前我们国内发展情况和九十年代甚至本世纪初已经有了相当大的变化,但是我们发展经济的方式却变化不大,具体来说,现在是民间资本和境外资本相当充裕,而国内发展的固有模式就是通过投资和出口来拉动发展增速,而三架马车中本来是最重要的一环消费却显得异常疲软。”   周书明点头,“这种模式对于一个快速发展的发展中国家来说也很正常,尤其是像中国这样一个人力资源大国和基础设施相对薄弱的大国,出口拉动和固定资产投资这两条腿必不可少,尤其是在前期积累阶段更是如此,加上我们国家社会保障机制尚不健全,国内消费短期内难以拉动,这也是一个结构性障碍。”   “是啊,但是从改革开放以来我们一直延续这种模式,三十年了,这种模式也已经出现了一些问题,中央也意识到了,所以屡屡谈到要启动内需,改变发展模式。”   兰超华接上话,但是周书明也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超华,改变发展模式这是一个大提法,而这个模式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改变的,这需要多方面统筹考虑,尤其是像我们安原这样一个大省。”   “书明书记,我们不能因为这是一道难题而不去做,而且这道题越是放到后面,就会越难做。”   兰超华笑笑,“我也知道这种发展模式不是轻易能改变的,轻举妄动会给全省发展带来很大的影响和困扰,所以有一点我们要明确,我们要去做,但是在做的时候我们可以有所选择,有所准备,走一个渐变的过程,我坚信这个过程走得好将不会对全省发展带来不利,甚至还会有好处,而实际上陆政东已经在做一些准备了,这应该也是一个契机。”      第137章 说服(二)      “哦?”周书明微微一怔之后,皱眉沉思。   兰超华一笑:   “如何让老百姓切实感受到贝湖发展带来的变化?这或许在民生上感受最为强烈,这方面有所作为,对于争取老百姓的支持从而推动我们的发展是很有帮助的,这也会让省委省政府得到不少分数,这应该是一大助力。”   周书明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兰超华的话让他也不得不认真对待,确实祁玉民在有些观点上和自己有些相仿,但祁玉民的观点甚至比他更为激进,对于这一点周书明对此有些不以为然,任何事情总是有一个限度的,过了,那么就走向了事物的反面,过犹不及,而陆政东要搞什么棚户区改造,这对于周书明来讲,从内心来讲也是很不喜欢的一件事,所以这让周书明也有些犹豫,但兰超华显然倾向于和陆政东在某些问题上达成妥协,这可能与兰超华认为祁玉民目前还没有真正融入到贝湖体系中来有一定关系,毕竟一个较为稳定的省委班子更有利于工作的开展,从这一点来说,兰超华倒是出于公心。   “我考虑一下再说吧。”   周书明没有给兰超华肯定的答复,他需要评估一下自己如果要和陆政东达成妥协需要在哪些方面作出让步,而这种让步又不能损害他已经其他常委他们达成的一致意见。   祁玉民的到来让贝湖原本比较明朗的局面更显混沌,而这种情况是周书明不愿意见到的,他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尽快让贝湖进入正规,尤其是在经济发展上要重新步入一个稳健快速的轨道中,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稳定其实就是他当前最大的政治任务。为了这个目的,其他一切问题都可以协商来解决。   意气风发时,豪气干云处。   当越来越考虑更多的现实问题以及一举一动可能带来的影响时,这意味着你成熟了,但是同样也意味着人的锐意和勇气也在不断的弱化,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周书明栋不想否认这个事实,在仕途上的奔行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上,对于自己来说稳健比勇气更重要,雄心需要建立在稳定的现实之上。只有这样才能让宏图壮志有得以实现的机会。一直到兰超华离开之后很久周书明都还在回味苏晓的建议,如果说之前对兰超华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个平面模特转型而来且比较努力刻苦学习适应新生活的干部时,那么先前的一些探讨让周书明对兰超华又有一些新的发现。   兰超华很善于寻找到切入问题的关键点,且把每一个切入点都能很成功的激发他的思考,就这份本事很多人一辈子都做不到。   这才是自己最大想法,从这个大目标来思考问题才会有的放矢。   自己一晃就已经担任省委书记数年,陆政东从最初的受到自己压制,到后来的分庭抗礼,到现在的携手并进,并不是他仁慈更大度,这是随着陆政东实力的一步一步成长,陆政东的影响力一步一步扩大,最终才会迫使自己作出最明智的选择,和则两胜,斗则两败,周书明觉得自己和凌正跃很明智高效率的处理好了这个问题,在别的地方也许要经历到一届的最后一年才能有所改观,而自己和陆政东则在不算太长的时间了这样的互相了解,互相适应,真正步入了相对平稳的稳定期了。   这一点,周书明在有些遗憾,因为这牺牲了自己不少东西,但高明的政治人物随时都会抓住身边发生的一切可能来促成自己的目的和意图实现。新一轮的省部级重要干部已经开始着手调整,他并没有出现的中组部的考察名单之中,这说明第一批比较大一点的调整应该不会涉及到自己,这应该算是不错的……   还是应该稳定,从这个角度出发,陆政东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同样更多一些,让周书明有些奇怪的是詹继东,一向在人事调整中很是活跃的詹继东这一次却是一反常态,显得很是沉寂,这有点不太正常。   对于省部级的调整,詹继东的关注程度完全是超过了周书明,从京城传出的消息是他应该有希望调出贝湖就任省委专职副书记或者常务副省长,所以在省内地市的地市调整酝酿人选上有些难以顾及,也开始着手把屁股擦干净的事情,省得出现什么事情到时候一离开贝湖就被人给翻出来,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   清晨的贝湖省委常委楼,陆政东沿着湖边晨跑着,对于很多干部来讲,没有一副好身体真是吃不消,不管因为工作总是处在超负荷运转状态之下,还是要吃吃喝喝,亲近亲近女色,没有一副好身板是蹦跶不了几天的。   不过即便是如此,在以前真正注重锻炼的人却是极少,只是现而今才逐渐多了起来,因为自从申奥成功之后,全国上下都形成了一股体育热,随着奥运的临近这股热度越来越高,领导干部也不例外。   陆政东带着耳机听着音乐,很放松的慢跑着,这样头戴耳机身穿运动装的样子猛一看倒是像一普通晨练的大学生,不过即便如此,倒也不显得十分的另类。   陆政东正想着,突然看到从边上的树丛后跑来一个锻炼的年轻女性,陆政东急忙停下,但已经迟了,只听得一声惊叫,头发飘飘之间一个白色的身影被他这一撞径直朝湖中摔去!   陆政东本能的一伸手,抓住了女子的手想把他拽起来,但是事与愿违,不但女子没被拽上来,反而让他也被一起带入湖水中。   冬天的湖水冰冷刺骨,陆政东被冰冷的湖水刺激得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本能的就想爬上岸,不过落水的女子比他更不堪,急于靠近岸边上岸,可越是着急就越是方寸大乱,胡乱挥舞着手臂,却是越往湖心而去……   陆政东赶紧一把拧住她的胳膊,奋力的抓住湖边一个突出的东西,陆政东连爬带拉,手脚并用,两个人这才终于上了岸……      第138章 落水      虽然是上了岸,不过蒋思青显然还是有些害怕,还在尖叫挣扎,搂住陆政东的脖子死命不放手,害得陆政东一边死命的抓住石头,一边还得将惊惶失措扑腾的讲述着扶住,陆政东哭笑不得说道:“已经上岸了!”   蒋思青才意识到整个人都抱住陆政东的腰,像抱住救命树似的贴在陆政东的怀里,感觉到这一点又忙不迭的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只是她两只脚陷在湖边的淤泥里,脚没有拔出来,身子就急着跟陆政东分开,就自然是只能再往湖里栽倒。   陆政东又差点给蒋思青拉下水,抓住她的胳膊,冲着她吼了一声,蒋思青人这下子老实了起来,不再挣扎,顺从的扶住陆政东的肩膀站好,这才发现其实湖边水并不深,刚才纯粹是落水被冻得够呛被吓着了。   蒋思青对于陆政东自然是很排斥的,既然上了岸,就不想让陆政东再碰她,却不料湖岸很滑,她的脚一阶一阶的借着湖岸凸出来的砖石往上爬,却不料脚踩在青苔上又这样一挪动脚下便又滑了一下,身子又往后又落了下去。   陆政东眼疾手快,一把托住她的屁股,将她的腰抱住,才没有叫她再摔到冰冷的水里。   不过蒋思青落下来的冲势很大,陆政东也是好不容易将她的腰抱住,人给她冲得往湖边又退了一步才站稳,忍不住说道:“你怎么这么重?”   “……我不重。”   蒋思青回头瞪了陆政东一眼,为自己的体重辩解了一声,她也知道湖岸滑溜,想要自己爬上来很难,所以虽然不情愿,也只能让陆政东在下面托着帮她爬上岸。   陆政东以为对方并没有认出他这个省长来,也只是笑笑。   下举上爬,蒋思青也是好不容易才爬上岸,只是她一只鞋陷在淤泥里,没能跟她一起上到路上。   蒋思青也顾不上鞋子,惊慌甫定的坐在岸上,看到陆政东弯腰在烂泥里摸了一阵子,将她那只陷在淤泥里的鞋从烂泥摸出来,在水里洗了洗,又扔到岸上。然后自己才麻利的爬上岸来,一屁股坐在水泥地上,先将兜里的手机拿出来,将电池拔出来,都不知道叫这么一泡,会不会又要重新换手机。   蒋思青将另外一只鞋也脱下来,默默的提在手里。   本来她就是故意把陆政东撞下水的,可是实际操作中还是出了偏差,自己也掉进水里了,原本想的要和陆政东说声对不起或谢谢,进而拉近关系,可是此时心里懊恼之余,想要再说这些比她掉到湖里去还难,只是看了陆政东一眼。   陆政东也看了蒋思青一眼,蒋思青穿的运动衫本来就很轻薄,里面也没有什么衣裳,这时候湿贴的裹在身上,纤细的腰肢都浮凸有致的呈现出来,叫陆政东知道蒋思青在衣衫遮掩下,身材竟然也是这般的火爆。   蒋思青的脸冻得有些苍白,嘴唇略显发紫,湿漉漉的长发也都凌乱的披散下来,一张小脸蛋要不绷那么紧,看上去也楚楚可怜。   “你快回去换衣服吧,不要冻着了,我也先走了。”   这样数九寒天的清晨,冷风一吹,即便是陆政东这样体质不错的人也冷得浑身发抖,更不要说蒋思青这样的柔弱女子了,于是招呼了一声,站起来要回自己的住处。   蒋思青也是冷得厉害,也欲坐起身来,早点回到自己的住处,可是想要爬起来,被冻僵的身子却是不听使唤,刚刚才支起身子,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又坐到了冰冷的地上。   陆政东看她那样子,又看了看周围,希望能够找到帮忙的把蒋思青给送走,毕竟两人这样子狼狈的样子让别人看到说不定又会以讹传讹,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但天才刚刚放亮,很多人还在睡梦中,也找不到人帮忙,于是也只有把她给架起来:“你住哪里?我送你过去吧?”   蒋思青原本是不乐意陆政东再碰她,可是眼下这情形也由不得她,只好让陆政东架着,把她送到她的住处。   蒋思青的住处就在常委楼边不远处,陆政东也没想到蒋思青的住处这么宽敞,而且是精装修过的公寓,简直和他省政府科长的身份有些不相符,不过想想也是京城下来的镀金的,这倒也不算很是奇怪。   陆政东把她送进客厅,蒋思青让他在门口等会儿,她先进房间里去。   过了一会儿,蒋思青就拿了一条大浴巾出来。   陆政东还以为这个很是冷傲的京城的孔雀女拿浴巾出来是先给他擦一擦,心想对方终于还是认出他了,却不想蒋思青弯腰就将浴巾铺在玄关前的地板上。   陆政东额头冷汗都快要冒出来,原来这个蒋思青是怕他身上滴下来的水弄脏她住处的地板。   陆政东也真正见识了这个在省政府素来以冷傲著称的女子真正冷傲的一面,不过陆政东也没有想要蒋思青对他感恩戴德,想着尽快离开这里。   蒋思青看着陆政东转身就离去,心里也是有些复杂,毕竟是她把陆政东给撞下湖中的,不管是有意无意,换了另外一个这样级别的人,肯定是会大光其火的,可陆政东不但没发火,还把她给送了回来。   一叶知秋,从中也看出陆政东的一些品性来。   这些年来,家里那边原本是将陆政东看得太轻,或者只是站在自己狭碍的立场之上去揣摩别人,永远都没有足够的看重过陆政东,以致屡屡在陆政东手里折戟,一步一步沦陷到窘迫难堪到极点的境地。   这样的情况又让家里人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对于陆政东是生出深深的畏惧,而很难对陆政东做出一个客观的准确的评价。   而蒋思青自己的内心深处,对于陆政东该如何对待也是处于一种矛盾跟挣扎的状态之中。   要说起对陆政东的成见跟憎恨,她心里想,她不会比谁更弱,然而越是对陆政东了解得越多却给她极大的颠翻,叫她的逻辑变得混乱不堪,至少在与陆政东相关的事情上,她对自己的判断力都变得极端的不自信、不确定。      第139章 思量      蒋思青在陆政东离开之后思绪还是有些混乱,不过这样的混乱并没有持续太久,蒋思青便凝思着这一次刻意接近陆政东的得失。   虽然在这中间出现了一些偏差,但总的来说应该是达到了预期目的,自己的表现也还算过得去,至少不会让陆政东觉得自己是在故意接近他。   不过一想到因为这个遭这么大罪,这让她心里终归是有些不忿,但一想到家里父辈还有怀德哥等人一提到陆政东就是一副心事深沉的样子,蒋思青也觉得这也算不得什么。   从陆政东到贝湖省主持政府工作,获选中央委员的那一刻起,蒋思青就知道怀德哥跟陆政东的暗中较量就此白热化的展开了;谁将成为下一个执掌地方上的封疆大吏,是很多人都拭目以待的事情。   大家都很清楚,以陆政东和怀德哥的年龄,只要能在今后五年内顺利的执掌地方,成为封疆大吏,自然也就将真正的成为各自系统的领军人物,各方的领头人就有可能成为推动方向往根本变化最关键的因素之一。   领军人物有着更远大的发展前程,通常也意味着派系的发展前景更明朗,更开阔,也能给派系带来更长远的稳定利益。   蒋思青知道家里在这上面有着长远的考虑,而且也早就确定以怀德哥为核心、阶梯式的接班继承,这在开始也是很得人心,能加强内部团结的一件事。   然而两人想要同时在最近几年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封疆大吏,现实却是又极不乐观,因为这涉及到整个大的政治格局,涉及到未来的政治走向。   而且陆政东崛起得太离奇,各方评价甚优的怀德哥早给衬托得黯然无光,这些事情背后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便是资源更倾向往谁身上倾斜都没有定论,一些相对独立的成员,也都举旗不定,不知道在会优先支持谁。   其他各方的态度也是云山雾里。   要是再让陆政东成功,怀德哥三五年内恐怕就很难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封疆大吏。   三五年的停滞,对绝大多数的官员都算不了什么,官场有几个人没有做过冷板凳?但对在仕途上有更大追求的怀德哥来说,三五年的停滞将是致命的,这一耽搁,变数实在是太多,家里爷爷的身体也许支撑不了那么久,还有以后的发展,更会有天花板的限制。蒋思青也不清楚怀德哥要是这次再受重创,会给他们这边带来多深远的负面影响,这让蒋思青有些不敢想象。   蒋思青也情不自禁的怀疑起,陆政东一方或许也是在做着和她同样的事情,最终的目的还是就是为了打击怀德哥,拖住他在仕途上的发展速度。   但即便她能想到这个,可陆政东到底在背后打出什么牌,谁都猜不透,没有人跟他们说实话,而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若是等局势已经完全明了再去挽回形势那么什么都来不及了,蒋思青思虑许久许久,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要和怀德哥谈一次……   ※※※   淅淅沥沥的冬雨下了一夜未停,蒋思青一边吃过早餐,一边看着曾怀德打着电话,好一会曾怀德才挂了电话走了过来。   “总算是把这个石化项目敲定了下来,还有秋部长马上要到省里去调研。”   曾怀德刚刚得到确凿的消息,放下电话,喜滋滋的从蒋思青餐盘里端起来一杯鲜橙汁咕噜噜的喝了下去。   “秋部长会全程调研吗?”谢芷问道。   “秋部长是以领导小组组长的身份下来作调研,办公室昨天夜里已经明确了行程,主要就是调研我那里的产业发。”   见怀德哥眉头飞扬,一副郁气扫尽的样子,蒋思青不忍打击他,但她在贝湖对陆政东在贝湖采取的一系列措施知之甚深,这样的一个项目和贝湖的一系列措施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的,想到这里还是忍不住说道:“我觉得你们可能还是将形势估计乐观了。”   “怎么乐观了?”曾怀德也是有些讶然的问道。   蒋思青是对此事思考了许久,一直想和曾怀德谈谈,此时也借此机会将她憋在心里的一些想法说出来:“这样的项目实际作用有限,最为关键的还是发展的主动权得掌握在自己手里,陆政东在贝湖所做的一切就是谋求的是贝湖发展的主导权,他也做到了,他的目的其实已经很明显,就是在贝湖成为封疆大吏,奠定他进中央核心最坚定的一步。谁与他这个目标抵触,才是他的大敌,不过他要比常人所想象的更现实、更灵活。陆政东在贝湖搞的高速公路网建设,区域经济发等等对于贝湖的整体发展是能起到很大的作用,这体现出他对大局利益的重视……”   曾怀德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问道:   “青青,难道你觉得哥所做的就是零敲碎打的,没有大局观?”   被曾怀德这么一问,蒋思青心里微微一愣,国人特别是领导干部一向都是善于总结提炼观点的,喜欢提出一些标题式的大政方针作为施政纲领,也就是一个地方整体发展的大局或者重点,曾怀德也不例外,但很多事实上只是一个好听的标题,标题之下空洞乏物,怀德哥所提的那些发展方针虽然有内容,而且里面也有不少实实在在的项目,其中也不乏从部委央企争取到的一些大项目,这在外人看来也颇为耀眼,但那些内容完全是一锅大杂烩,并没有很好的捏合在一起,看在内行或者稍微知道一点内情的人眼里并不成体系,这在没有比较的时候倒也没什么,但一比较,很多东西就相形见绌了……   这样的事情蒋思青本来想和曾怀德好好的说说,可是看曾怀德眉宇之间难得的那么舒展,显然是最近被陆政东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难得有这么舒畅的时候,有些话到了嘴边却是难以说出来……      第140章 哑巴吃黄连      对于詹继东而言,这个春节是詹继东过得最为苦闷的,他花费了极大的心思想要从贝湖这个圈圈中跳出去,曾经也看到曙光就在面前,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让他很失望,不,应该是极度的沮丧和愤懑,他被那帮京城的家伙给耍了,可就算是被耍了,他还不敢吭声,只能哑巴吃黄连。   调走没戏,这一次贝湖省内的人事调整他也仅仅只能做壁上观,更让他忧心的是和京城罗志林那帮人弄出的那些东西别出什么篓子。   每一次人事调整的关键时候,身在体制中,每一次人事的变动就是一次激烈的碰撞都不亚于一场战役一般残酷,可以说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是各自竭尽可能,包括谁都会盯着对方那些不干净的地方。   罗志林等人虽然在捞钱方面也算是个中老手,但难免没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这些还得要处理干净。被人摆了一道,还要给人擦屁股,这要有多窝心就有多窝心,詹继东此时就是这样的感觉。   这感觉实在是太坏,可他却还是必须要去处理,不然一旦出纰漏就会牵扯到他,那些事他在让办公厅的姜敏赫在帮着揩屁股。   这样的事情旁人通常是让秘书之类的人去做,但詹继东很清楚,那看似最保险,实际是最危险的,因为目标太大了。   而姜敏赫,是他一直布置的一枚闲棋,目的就是关键的时候大用。   詹继东心里浮上杂七杂八的想法。   西原的夜景是很有特色的,虽不及香港、澳门那么缤纷多姿,但在中部,它也算数一数二,看着外面的景色,詹继东心情渐渐放松下来,有些事情似乎已不再折磨他,至少,心里那份紧张或后怕没了。   急火攻心,他嘲笑了句自己。   这年头,大棚把季节搞乱,关系把程序搞乱,级别把能力搞乱,金钱把官场搞乱,手机把家庭搞乱。   这年头,苦干实干,做给天看;东混西混,一帆风顺;任劳任怨,永难如愿;会捧会献,杰出贡献;尽职尽责,多遭职责;推脱栽赃,邀功领赏。   这年头,接听电话声音渐渐小,对方是领导;声音渐渐大,对方是部下;一听就发燥,对方拨错号;笑的不停歇,准是女同学;半天哼一下,老婆在训话;悄悄避开人,对方是情人……   詹继东胡思乱想中姜敏赫很快到了。   “放心吧,书记,我会按您的指示把这事办好。”   姜敏赫说话的口气毕恭毕敬,他在表决心。   詹继东要的不是决心,他要见行动。   “敏赫啊,这事关乎到全局,你掂量着办吧。”   詹继东模棱两可给了姜敏赫一句,他在“全局”两个字上特意加重了语调,他相信姜敏赫不会傻到连“全局”也不懂。   姜敏赫果然聪明,又说了几句,才告辞而去,詹继东又把秘书叫了进来吩咐了一番,秘书道:“老板,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秘书显然也是感觉到了什么,有点着急。   老板?詹继东憎恶这种称呼,当下黑下脸,省里就是省里,不是市,也不是县,在县上称县长老板,他可能高兴得咧嘴,但这样称呼一个省委副书记,就是太没有原则了,对于称呼或者被称呼者都是如此。   “我希望你这是最后一次这么称呼!”   詹继东口气很冲地警告了一句秘书。   看到秘书一下脸色都变了,詹继东这才缓和了神情又和颜悦色的说了几句,直到让秘书感觉到他这是对最贴心之人所讲的才住了口。   看着秘书离开,詹继东之前稍微好一点的心情又恶劣起来了,自己身边,怎么尽是这种货色呢,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啊。詹继东突然忧心忡忡。一个人政治生命的变故或终结,往往不是来自你个人的不谨慎,不成熟,你身边的人,你提携了的下属,都有可能在某一天突然地成为杀手!   詹继东庆幸自己没用他而是用姜敏赫去办哪些事情……   ————————   而此时的姜敏赫也是想法多多。   受官本位思想的影响,国人从古至今历来崇尚学而优则仕,尤其是在广大农村,更是把子女能够跳出龙门,步入仕途视作光宗耀祖的大事。而单一制的国家结构,又决定了官场永远是金字塔状的,在这样一座金字塔的顶上只有一颗耀眼的明珠,其他都是这个金字塔的垫脚石。每块垫脚石虽然位置不同,各有其应有的作用,但都不可或缺。因此,身在官场必须认清这个现实,给自己定好位,脚踏实地干好眼前的事,经营好政绩,盘活人脉关系,做好寻求攀登云梯的准备。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样,一旦机会来了,才有可能脱颖面出。如果只顾低头拉车,不管抬头看路,或者好高骛远,一味心思地投机钻营,即使机会来了,也很难在仕途上更上一层楼。   姜敏赫虽然身在官场多年,在省委办公厅一处一步步成长起来,虽然占领着有利地形,也能看到自身的政治价值,但真正要嫩称得上政治价值,那还得有人看重,可所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没有伯乐,就谈不上利用自己的政治价值经络自己的势力范围,前没有宽阔的大道,后没有坚实的靠山,甚至连一点小事都摆不平,还能干什么大事。   后来,多亏詹继东在省委说了句话解决了正处级的问题。   这次换届,姜敏赫想谋个副市长的差事干干,如果能到那样的位置,立足本职,安心工作,开动脑筋协调好各方面的关系,再有詹书记提携,闹好了说不定还真能向上爬。   官在仕途谁都想发展,官升一级,从官面上讲,会有一个展示才华,建功立业的更大的平台,在自己人生的路上留下浓妆重彩的一笔。往私里说,可以更加人前显贵,门庭若市,增加自己的含金量。   但是这一切都得看詹书记的,只有牢牢抓住这条大腿,这一次他才有机会杀出一条血路……      第141章 哑巴吃黄连(二)      可仅仅倚靠詹继东这是不够的,而且还是姜敏赫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而且最大的人情要留到最需要的时候用,最好的助力要在最关键的时刻使用才能取得最理想的效果。这个道理,姜敏赫是相当明白的,所以他希望先自己尽力去争取,凭自己能力取得的成就,跟别人施舍的,那种感觉真的差别太大了。   然而想凭自己的能力在这讲背景论资格的官场中奋斗,不为管帽子的组织部长所喜,那真的是个相当棘手的事情。   组织部长兰超华原来是省委秘书长,他在省委办公厅郁郁不得志自然是和兰超华有关的。   唉,兰部长啊兰部长,我到底是哪儿得罪了你啊?我这眼看着就要上厅官了,兰超华不会马上就要出手在这事情上卡脖子吧?   兰超华现在还是新官上任,管的是组织部这一亩三分地,别说卡姜敏赫的脖子,他到现在都还没注意到这个事情呢——组织部长新上任,那事情真不是一般的多,千头万绪需要她去理清楚,那有闲工夫理会一个不算很瞩目的处级干部?   并且,兰超华还是从秘书长的位置过来的,并非老组工,干这个组织部长对他来说,既是一次难得的机遇,也是一次很有难度的挑战。   有挑战,自然就有压力。压力有来自组织部内部的,也有来自组织部以外的。比如说她面对着省委正两副几个书记,就觉得压力相当大。   省委副书记,兼着省长的那个自然不用说谁都知道他权力很大,可没兼省长的谁也不敢小看,毕竟人家是省委副书记,特别是专职副书记祁玉民,主持各项日常工作的,尽管级别上和各常委一样,但他就是各常委的领导!   很显然,兰超华这个省委常委也被省委副书记祁玉民所领导。   兰超华也跟祁玉民在接触中进行着磨合,虽然祁玉民这人整体给他的印象有点雷厉风行了一些,一直觉得他人不错,但一旦涉及到事关人事这样绝对核心的事情,肯定又得另当别论。   这一次地市换届调整,兰超华自然是不能自作主张的,是要听取领导意见的,但在听取领导意见之前,他自己心里也要有个数,所以就必须先在组织部上会,然而,在组织部部务会上就出现了分歧,兰超华对情况不是很熟就没随便拍板,而是在散会后去跟祁玉民做了一个工作汇报。   对于兰超华的到来,祁玉民先对她一通关切,然后居然抛出个人选来夸了一通之后再问他的意见。   兰超华自然不会给什么意见,也不能表什么态,只是满嘴套话地说对祁玉民讲请祁书记的指示,组织部一定认真对待。心里却是把祁玉民看低了几分,祁玉民虽然是专职副书记,可是上面毕竟还有周书明和陆政东,他是周书明亲近之人,祁玉民这个态度是不是也太过了一点?   祁玉民见兰超华这个态度,心里也略有不满,在祁玉民看来,兰超华是抱着周书明这个粗腿把他这个副书记架在半空中,不过祁玉民也知道想一下降服这位极受周书明器重的组织部长不太现实,便把脸上的笑容收起,一脸深沉地点点头道:“组织工作一向是我们工作的重中之重,一定要谨慎、要细心,知人善用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呐……”   被他这一通带点批评意味的教导之后,兰超华便告退了,可头却是依然痛,周书明的意思很明确,这次人事调整主导权必须握在己方,同时也要安抚住祁玉民等人,从而确保书明书记实际上也就是由他把书明书记的想法变成现实,可祁玉民的态度说明,对于这些初步的人选是很不满意的,祁玉民如此,陆政东、詹继东、洪志路等人会不会也如此,想尽可能多的把自己欣赏的人安插到更重要的位置上?   在兰超华还没想清楚这到组织部之后的第一仗应该怎么打的时候,又接了到了开会的通知。   这个会不是常委会,而是几个书记碰一下头,先就这次地市主要领导调整人选问题交换一下意见,而因为涉及人事方面,所以他这个组织部长也要过去。   而且作为书明书记最倚重的人,这样的事情周书明自然也是先给他通了气的。   这种会不是很正式,所以就在书记周书明的办公室里开了——周书明有个习惯,每次书记碰头专门就一个事情沟通的时候,他都会在自己办公室。至于这是他懒的原因还是在自己办公室更有主场优势,那就说不清楚了。   人到齐后,周书明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说了人事的问题,然后要几个副手说话。   祁玉民是主持省委日常工作的专职副书记,组织部也归他分管,所以在人事问题上,他有着相当大的话语权,见书记和省长都看向自己,便说:“这个事情必须抓紧,由于以前组织部门没把一些基础工作做扎实,一到这样关键的时候就有些手忙脚乱,工作的效果自然会打折扣,当然正因为如此,工作就应该做得更为充分一些,把真正有能力有素质的同志放到更为重要的位置上,这才会对我们要奋斗的事情有更大的作用,贝湖才能更有所作……总体来说还是考虑得不错的,不过还是有些人选需要斟酌……”   话说到这个样子,祁玉民就住嘴了,没有明确地说,可是意思却露出来了——对组织部提交的酝酿名单不满意。   周书明和陆政东都已经熟悉了祁玉民的风格,可却没料到他第一句话就是对组织部工作不满意,这不是当众扇兰超华耳光吗?这是个什么状况?   兰超华被祁玉民这话弄得相当尴尬,没法辩解,更不好道歉,因为人家祁副书记说的是他没来之时的问题呢,可她现在又是组织部长,这批评还是得他生受着,而且从周书明的角度讲,他就是替书明书记挡子弹的,也不便反驳。   于是,就有了点冷场。      第142章 哑巴吃黄连(三)      祁玉民的心里并没因此好受,原本他对于能够从搞经济方向脱身而出并且一下到省委从事党务人事工作相当期待的,觉得自己大展拳脚的机会来了,可真正走到这一步,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在地方上干工作的困难。   新官上任三把火,自己还没来得及烧火,却就有火烧到自己脚边了。   如果说领导的压力令祁玉民很难受,那他分管的这一块的不统一就更让她怒火中烧,组织部几个副部长都各有各的心思,对他这个空降而来的副书记都是敬而远之,竟然没一个前来表示亲近的。他隐隐有些明白,他们肯定也对他这个空降兵的能力相当怀疑。毕竟,组织部门,党务部门都是各自方面的各自老手,而他祁玉民别说老组工老党工,在此之前,他都没有干过这些工作!   这很容易让人不由自主就想起一句话来:外行领导内行。   分管主官不配合,下面的副职,眼里只有他们的分管领导。   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想开展工作,真的有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嘴的感觉,在这样的情况下,按照常理他需要做出妥协和让步和一把手处好关系,争取支持,但组织部长兰超华和分管党建党校的干部和周书明关系亲密,他继续妥协也难以达到那些人和周的那种亲密关系,反而还只能被人认为是软弱可欺,成为一个摆设,他的前任马新忠就是前车之鉴,所以他必须要让对方明白,他需要突破这种局面,但从一般的事情一般的人上很难起到应有的效果,也只有这样重要的换届人事调整,也只有像兰超华这样实权在握的人物上突破才能收到应有的效果……   周书明没看祁玉民,目光从兰超华脸上扫过,和陆政东对望了一眼,道:“政东同志,你怎么看?”   陆政东自然也清楚周书明的心思,周书明这是想借他来压祁玉民一头,沉吟了一下说道:“政府那边讨论一下,大家一致认为,在目前贝湖这样发展势头出现之后,还是需要继续跟进,需要把一些懂经济的干部放在合适的位置上,组织部可以考察一下。”   周书明听完陆政东的话这才转头对兰超华道:“超华部长,你这边呢?”   组织部部务会原本是讨论了几个尚未确定的人选,以备领导查问的,可听了陆政东话,兰超华自然不会再把人选说出来,原因很简单,书明书记的目的是让陆政东和祁玉民之间去争夺,可陆政东却是不上套,采取的策略是既不和祁玉民发生直接冲突,却又坚持自己在用人上的主张,便道:“这个事情拖这么久,身为组织部长,我是有责任的,这是我工作上的失误,我先要向几位领导道歉……几位领导把人选敲定,组织部这边一定把考察工作做到位……”   陆政东淡淡的看了兰超华一眼,兰超华这个话,那就是耍滑头了,实际还是置身事外,表示在他和祁玉民之间哪一方都不帮,表示不垂涎这些个职位,让陆政东、祁玉民做领导的自己商量讨论,等协商好了,他这边无条件配合。   这实际上还是想把矛盾往他和祁玉民之间引,让周书明坐收渔翁之利。   对于兰超华这个反应,陆政东自然没有意外,想让周书明的嫡系站在自己一方,那也未必太天真了一点。   周书明对于这一次人事调整有自己的底线,也不介意做出一些妥协,只不过祁玉民和陆政东表现让他很不满,特别是祁玉民才到没多久就迫不及待跳出来要发出自己的声音,这样不端正的态度是不能容忍的!可就在此时,詹继东清了清嗓子,说道:“超华部长刚上任不久,还需要一段时间来熟悉情况。啊,在干部任用方面,要慎之又慎,不能掉以轻心,组织部的考察要细致,要详实……我们一惯的用人方针,是既要能力过硬,更要思想上过得硬……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但要真正了解一个干部更不容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思想问题不仅仅只是干部任用的一个标准,更是我们党员干部为人民服务的基础……超华部长呐,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啊……”   平时开会,詹继东是很少会一次性说这么长的话的,但今天他很想说,这段时间他太压抑了,周书明虽然表面上对他还过得去吗,但实际的态度值得玩味。   詹继东当然不清楚他和周书明秘书梁先学的事情已经被周书明洞悉,还以为是因为他一直谋求调离贝湖让周书明心生不满,不管是因为什么,其结果是他现在差不多完全被架空,在调出贝湖无望的情况下,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所以他必须要发出自己的声音,表示自己的存在,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他很希望自己能够如同省纪委书记洪志路那般独立特行坚持立场,不在周书明的阴影下生存,可他知道自己没洪志路那么强大的背山和底气,在贝湖这边她如果想玩那种走钢丝的游戏,那无疑是相当危险的。   而眼下,他又有了一个重新赢得周书明的机会。   在可眼下这样的局面下,周书明离开他的支持,应对陆政东和祁玉民也是非常吃力的,同理,祁玉民如果得不到有力的支援也很难争取到更多实质性的东西,他不论偏向哪一方,哪一方都能受惠,这是他的筹码,有了这个,他也就能够在人事上也取得一定的话语权。   周书明面无表情,詹继东话一出来他就明白詹继东心里想的就是待价而沽,对于詹继东如此他是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的,这一次书记碰头会事实上他也没有想着统一思想,没有打算出结果,而是为了摸清楚各方的态度,这个目的他已经达到了,对于如何对待詹继东,周书明也是早有思量,詹继东现在是一步步按照他的步调走着,就让詹继东先心里保留一些希望,到时候再……   书记碰头会就在没有任何结果下结束,会是周书记决定召开的,现在又是他决定把这个问题下次再说,这也是他的权力。   兰超华在会议结束之后也是凝神苦思着。   兰超华很喜欢看书,小时候就曾看到说书中自有千钟粟,就是说读书长大后去做官;这也是千古以来的影响,古代的文人是文而优则仕,为了做官,范进中举之类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再看看现在每年的国考,公务员考试比硕士博士考试竞争还要激烈,仿佛做官成了众人不二的选择……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真的进入之后,才觉得官场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美。   党外无党,凭空妄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省委班子是这样,市委、县委班子照样如此,跟对了人,一荣俱荣,跟错了人,倒不见得一损俱损。   詹继东开始和周书明是过密之交,但是后来看到周书明已经到了天花板,于是改旗易帜,詹继东这个人能煽动群众抬着棺材集体上访,也可以组织群众给领导送锦旗;他既可以当面和你称兄道弟尊重有加,又可以暗中调查,收集证据,置你于死地,而同样,周书明也是如此,眼下就让他秘密的盯着詹继东,其实目的就是一个,为了巩固自己的官场地位和发展自己的势力范围,彼此之间明争暗斗的较量和斗争。   兰超华听说过一句话,团以下要靠干,团以上靠路线,如今细细分析,看到的,听到的,思考到的,果真就是如此。路线是什么?就是要跟对人,也许现实生活中科级干部就要琢磨着站队了,是和县长走得近些,还是和书记走得近些。   从这一点看,官场其实就是一个风雨飘摇的江湖。   官场成为江湖,有两股力量“功不可没”。一是女人,二是商人。   女人注定成为官场的祸水。周书明正是因为瞿邢琳,他的为官之道才有了软肋,不得不用一个个非常的手段去弥补去补救;詹继东也是央林芝,而在歧途上越走越远。   而商人比之女人更危险,注定成为官场的陷阱。有一句话说得好,商人不可以当做朋友,因为他们是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存在的。   为什么很多人其实明明知道艾琳贝湖公司就是一个空壳而置之不理呢?就是因为公司还没有生产,不少人就分得了很大的一块“蛋糕”,徐良的那涉黄涉黑酒店为什么那么多人千方百计的遮掩和隐瞒真相,在省委的眼皮子底下存在那么久居然安然无事?因为不少人获得了巨大的利益,那些既得利益者,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为了自己的利益和仕途,良心、廉耻、道德都被抛到了脑后;为了达到升迁和调整的目的,他们拜山头,找关系,送礼物,手段和方法都再正常不过了。   战争,是流血的政治;政治,是不流血的战争。官场早已是血雨腥风的江湖。为了掩盖真相,为了蒙蔽群众,为了引导舆论,他们可以颠倒黑白,可以指鹿为马,可以莫须有,可以草菅人命,这个如果说是可怕的,那么更可怕的是斗争的双方为了达到彼此的妥协和让步,可以心照不宣,可以装聋作哑,可以视而不见。   想到这些,兰超华有些喟然,他一直希望自己牢记高悬头顶的达摩里斯神剑,恪守为政之德,常尽为政之责,多做利民之事,踏踏实实做事,老老实实做人,清清白白做官,可现在还是身不由己的卷了进去……   ※※※   詹继东让姜敏赫给罗志林做的那些事情善后的时候,罗志林也给他一份东西,看到这份东西,詹继东是大吃一惊,第一反应是罗志林把他带进了一个黑洞。   是的,黑洞!这两个字刚刚冒出时,他的神经差点崩溃。他知道罗志林在贝湖是获利颇丰,但也没想到罗志林会做得这么大,他被黑洞里触目惊心的事实吓坏了,更被那一大串名字还有一大串数字惊住。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他接连发出一大串质问,他不知道是在问谁,更不知道谁能替他回答这些问题!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他逃避不了,詹继东花了不少时间,在相对隐蔽的地方将这些账目翻完,他看得心惊肉跳,看得毛骨悚然。   罗志林倒是细心,太细心了,所有东西都很清楚。   罗志林并没把名单给普天成,只提供了一张表,表上的人名全部用的是代号。兴许,表格背后的名单,就是罗志林最大的机密了,也是罗志林的撒手锏!——这份东西足以置他以及名单上的人于死地,这便是罗志林最大的护身符!   面对如此巨大的黑洞,究竟该怎么办?一连几天,詹继东都想不出对策,但他必须想出来,而且是尽快,因为换届工作马上就要正式启动,在换届工作启动之前,这些隐患他必须要想办法解决,不然到时候换届工作一正式启动,那些漏洞就极有可能被想拖住别人后腿的人咬出来。   罗志林轻描淡写中,就又把他拉进了火海,而且这火跟前面任何一场都不能比,前面那些火就算灭不了,烧到的也是局部,这火要是燃烧起来,就有可能烧得他灰飞烟灭。   詹继东坚信,罗志林明目张胆掠夺,敢下这样大的赌注,与其说是握住了一大串人的命门,不如说是为自己握住了一张免死金牌,罗志林的这道免死金牌却是他的催命符,迫使他不得不拼了身家性命去把事情给处理干净,想到这里,詹继东心里就在流血,就恨不能剥了罗志林的皮,抽了他的筋!   可是他也只能在心里恨,真正却是奈罗志林不何,堂堂一个省委副书记竟然被罗志林这样一个商人、掮客玩弄于鼓掌之间,出现这样的事情是因为他利令智昏被蒙蔽了眼睛,无欲则刚,有欲则乱,想到这里一种无力感和恐惧感又涌上他的心头……   秘书进来了,见詹继东那样子没敢打扰,悄无声息站了会,出去了。詹继东听到门被带上的声音。其实带上有什么用呢,秘密不是藏在他这里,解决问题的钥匙也不在他手上,他现在需要一把钥匙,神奇的钥匙,打开那把危机四伏的锁。   詹继东就这样一直呆呆的想了半天,周书明去了北京,周书明最近往京城飞得勤,几乎一个月就要去一次。   尤其高层对人事的调整还有安排。周书明已经在为下一步奔波了,这是詹继东的感觉。想到这一层,他就更加后怕,同样他也相信,罗志林握住命门的那些人中,不可能有周书明。也不可能有陆政东,这本身就是一盘棋啊,这盘棋哪天只要一动,自己就……   詹继东不敢再想下去,他必须尽快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如果让这事放倒,那可真成天下第一笑谈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怕是最好的注解!   詹继东一天连一粒米都没沾,他吃不下,中间秘书还进来了两次,没敢说话,站一会出去了。后来来的是时候,怯怯唤了声书记,见他不做声,叹一声也出去了。   詹继东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终于拿起了电话。要动用秘密武器。罗志林这个局仅仅依靠姜敏赫是解不了,必须还得要找人。   詹继东这个电话是打给自己的老部下杨伟三的,让杨伟三找两个人,一要政治牢靠,二要业务相当熟练杨伟三以为是詹继东要往省里调人,马上兴奋地介绍起一位来。   詹继东厉声打断他:“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杨伟三不敢言声了,普天成才道,“不是调人,是工作,一定要保密,不能让下面任何人知道!还有,这两人互相不能认识,刚才你介绍那位,你自己留着,少往我这里送!”   杨伟三吓得不敢接话了,半天才嗯出一声。詹继东合上电话,忍不住又生起杨伟三的气来,别的没学会倒学会做顺水人情了。生完气,又将电话打给姜敏赫,口气和蔼不少,这就是人跟人的不同之处,李敏镐这边说什么事他都放心。   按说给这事不用这么复杂,安新找人更合适,但詹继东不放心啊,虽然自己在安新工作过,总感觉安新不是自己的。省里部门更不敢找,一想到那些事情,他自己的心先跳起来,这事要是出一星半点差错,那他这个省委副书记就有可能当到头了。   任何一个细小的问题处理不当,都可能招致大患。这些灭火队员能否靠得住,就成了这次灭火行动的关键!   詹继东很轻描淡写的吩咐姜敏赫,姜敏赫也装作随意地嗯了一声,好像他跟陆政东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但放下电话,姜敏赫脑子里立刻拉起警戒线,脸色也变得凝重,这就是高层身边工作人员必备的素质,也是官场多年苦修的结果。姜敏赫再次咀嚼了一遍詹继东刚才说的话,越咀嚼越觉有文章。      第143章 哑巴吃黄连(四)      就在詹继东绞尽脑汁的对罗志林在贝湖做的那些事情善后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京城某位官员的电话,对方压低声音,忽然问詹继东:“最近贝湖怎么样?”   詹继东道:   “也就那样吧,说波澜不惊,可也暗流涌动,说暗流涌动,表面也还算风平浪静。”   “怕不只是这样吧?”   对方话里多了层意味。   “怎么讲?”普天成声音猛地吃紧。   那边顿了顿,过一会又传来压制着的声音:   “最近听说有人想对你秋后算账,跟高层反映不少问题关于那女主持的事情,据我所知,高层已经有了反应。”   这话让詹继东心里不由一抽:   “不会吧?”   詹继东的声音都有些变调。   那边却说:“这事不能多谈,跟你透个信,早有准备,免得将来……”   詹继东也没敢再多问,对方能透露到这一步,已经很出格很违规了,也冒着风险,他感激地说了声谢谢,主动挂了电话。   这个电话像一股寒流,猛就将詹继东一下推到犹如零下几十度的野外,詹继东稳了稳心神,沉思良久之后,找来了蒋申天,蒋申天也是他提拔起来的人,现在在纪委工作。   “你工作怎么做的?”   蒋申天进来,詹继东不满地质问道。上次他特意叮嘱蒋申天,让他多留神,听到什么,最好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蒋申天挠挠头,不大自然地说:“我也是刚刚听到这事,我们室最近负责几起国企的案子,其他监察室行动极为诡秘,我不知道他们是在调查……”   “那你知道什么?!”   詹继东发了火,他这辈子操心操惯了,对拿话不当话的人格外来气。   蒋申天避开目光,进而又垂下头,不敢正视詹继东的脸。詹继东越发来气:“把头抬起来!”   詹继东厉喝了一声,又道,“那他们在查谁?”   “这个……”   蒋申天犹豫着,一时有些回答不了。   “到现在还想瞒,是不是要我把欣和书记叫来?”   “书记您别发火,这事……”   蒋申天一脸不安,嗓子不断地打颤,纪委副书记杨欣和正是他的分管领导。   “这事怎么了?”   詹继东紧追不放。   “这事是洪书记一手抓的,我们真是无从知晓。不过据四室一位同志讲,最近四室在秘密查办一起大案,说是洪书记亲自交代的。”   “洪志路?”詹继东失神地盯住蒋申天,盯了好长一会儿,突然笑出了声。   “洪志路?”   詹继东冷笑了一声,除了蒋申天,詹继东在纪委还有渠道,这件事并不仅仅是洪志路,后面还有祁玉民的身影,这个关系借到他这里汇报工作,婉转地说了。詹继东一开始不相信,认为没这么严重,他对何玉华虽然吃得不是太透,但拿何玉华做攻击他的靶子,他还是认为夸张了点。   于是笑着说:   “没这么严重吧,玉华这同志,一向口碑不错啊。”   对方略显吃力地道:“我对玉华同志不太了解,但据四室的同志讲,玉华同志和省台的一位女主持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   “这跟女主持有什么关系?”   詹继东猛地黑了脸。   对方越发不安,声音打着哆嗦道:   “嗯,是跟主持没关系,我在会上也多次这么说。”   “会上?”詹继东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了,正起脸色问:“现在进展到什么程度?!”   对方不敢再打马虎眼,如实道:   “还在外围调查。”   看蒋申天的表情,詹继东进一步得到了确认,自顾自地在那发火。发一会儿,猛觉无趣,这个时候发火管什么用呢?   詹继东又自言自语一句,然后说,“你回吧,回去好好工作。”   蒋申天喉结动了几下,似乎想要解释,可最后还是没说出口,慢慢站起身,不安地瞅了詹继东几眼,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敢再说,黯然离开了。   詹继东有些懊恼,他是不该冲蒋申天发火的,纪检委的工作性质他知道,如果上面真不想透出风声,就算是打入核心部门也无济于事。很多案件之所以能透出风声,那是人家有意想让当事人知道,给当事人一个活动的机会。   可这次明显不是。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是,有人冲他下手了。之前詹继东一直认为,所有的暗招、阴招、损招,还有狠招都是周书明和陆政东相互对掐而已,陆政东不会在这个时候找他麻烦,现在看来,他错了,陆政东对他没有动作并不代表别人没有。   对方的动作很小心,并没有直接找上央林芝,而是找上了和央林芝有联系的何玉华。   詹继东快把脑袋想烂了,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疑问一个个跳出,又被他一个个排除。央林芝身上他是花了不少心血,也犯过一些错误,但这些都不能成为第三方的把柄,更不会成为置他于死地的某种罪证。对方的重点或许是通过央林芝,牵出罗志林,这对他来讲才是致命的!   姜敏赫那边必须还要抓紧!   “当别人不择手段时,你该怎么做?”   姜敏赫才一见到詹继东就听得詹继东如此问,也是满头雾水,疑惑地看了詹继东一眼。   詹继东又说:“我们不翻别人的账,别人总在翻我们的老账!”   姜敏赫这次听懂了,其实最近省里一些绝密级的传闻,他还是听到了,也知道他所做的和此有关,不过詹继东不说,他不敢确证。现在詹继东说了,姜敏赫心里就有了底,他道:“书记不必手软,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该还击时还是要还击一下,免得别人太过嚣张。”   詹继东回过目光,颇有意味地望了姜敏赫一眼,在给罗志林善后的同时,他也让姜敏赫在暗中收集梁先学的事情。这些,都有可能成为他的护身符,因为梁先学出问题,周书明无论如何也难逃牵连。   不过这是最后一招,不到最后时刻不能动用,而不是现在。想到这层,他略带欣慰地道:“还击倒还用不着,先让他们闹吧,看能闹出啥来。”   “省长还是太仁慈,我就怕仁慈下去,别人会得寸进尺。”   姜敏赫说。姜敏赫的话里其实是暗藏着杀机的,他的确拿到了有关梁先学的情人疯狂捞钱的诸多证据,这也是保护他的一张护身符,姜敏赫很清楚他和兰超华之间的过节是最大的威胁,当权力想迫害某个人时,这个人是躲不过的,除非再遇到权力的保护。   姜敏赫已让兰超华逼到了另一条路上,兰超华只要听到一星半点关于她的消息,他这个处长也做不成了,詹继东成根本就保不了他,除非……   詹继东没再多说什么,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毫无意义,关键要看做什么。   贝湖高层间,很多关系都是极其微妙的,纪委书记洪志路一直都是很独立的游走其间,当然也不至于完全就是一黑脸包公,牵扯到一些干部的违规违纪,洪志路也能主动过来征求一下其他领导的意见,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他詹继东,詹继东也会如实谈出自己看法。但这种关系毕竟是没有根的。这点詹继东心里很清楚,高层之间说穿了是面子上的尊重,温文尔雅的一种斗争。如果缺少某个纽带把双方紧密联系起来,这种关系就称不上牢靠,更不会结成同盟。因此,洪志路彻底封锁消息,秘密对何玉华展开调查,詹继东并不觉得奇怪。从工作角度讲,他分管的工作和纪检没关联,洪志路不和他通气这他也无话可说。   当然,这些都不是关键,问题还是出在何玉华身上。不,确切地说应该出在央林芝身上。詹继东原本以为央林芝也就是想出名出风头,没想到央林芝暗地里也和何玉华勾连在一起打着他的旗号巧取豪夺,做得太过分了。   可他们怎么知道何玉华呢,这事他做得极为隐秘,除他和央林芝知道外,没有第三人知道何玉华。而且和何玉华之间他一直都没有联系,目的就是防备着牵连上他。   但还是被他们找到了。   躺在那张寂寞的大床上,詹继东将自己跟央林芝的前前后后又想了好几遍,送走央林芝,是怕他们揪出他的生活作风问题不放,难道现在他们还想打作风这张牌?不可能,绝不可能,没有人会这么弱智。那么……   是的,别人要冲他下手了,尽管他还不能判定对方这样做目的何在,是想扳倒何玉华,还是借何玉华给他施加压力,进而达到扳倒他的目的?   但有一点他十分清楚,贝湖要地震了!可怕的是,到现在他对央林芝的情况并不了解,何玉华不出事他还想不起问这些,何玉华一出事,忽然让他对央林芝心生后怕。   这里面应该有祁玉民的推动,祁玉民到贝湖之后一直想有所作为,现在周书明和陆政东各自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体系,想要插足进来,不是那么容易,贝湖是一辆他拉不动的马车,这辆车上每一个零件,都带着周书明和陆政东的气息。   更可气的是,一段时间,他近乎指挥不动,政令下去不是推就是拖,或者看脸色行事。而但如果什么都不做,那结果只有更糟,正是因为这个迫使祁玉民觉得该采取措施了,再不采取措施,一旦陆政东跟周书明相互间的关系更稳定,局面就更不好控制。祁玉民也深深忧虑,认为这是灾难。也正是因为如此祁玉民终于作出决定,必须给詹继东示以颜色了。祁玉民清楚,要想拿到詹继东一点把柄,比登天还难。之前也不是没人想动他詹继东,但都没成事,他们的教训,足够深刻。祁玉民不会再犯这种愚蠢错误。扳不倒他,可以在央林芝身上做文章,指不定还能拔出萝卜带出泥,顺手给他致命一击。这么做就算不成功,也把他的名声搞臭,也要尽最大可能地将周书明的力量削弱。至少也要在这一次人事调整上让他不能添乱。   詹继东想到这里不禁有种特别的悲哀和酸楚,眼下周书明实际是抛弃了他,可是在祁玉民眼里他却是被作为周书明亲近之人予以打击,这是何等的讽刺!   更可怕的是,詹继东时时刻刻觉得,无论他做什么,总有眼睛在盯着。有些在明处,有些在暗处。如果祁玉民再联手陆政东,詹继东根本就不敢想,弄不好他会被自己的优柔寡断绊翻,甚至栽出大跟头。一想到这些詹继东觉得脊背后面凉嗖嗖的在冒冷气。   这都是些什么人,罗志林如此,央林芝也是如此,詹继东此时此刻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自己的心情:遇人不淑,不管如何,对方的目标是央林芝,进而牵出罗志林,那问题就大了,在正式对央林芝采取动作之前,他必须要抢先下手,先把央林芝送出国,这样这条线就算是断了,想到这里,詹继东很快就通知央林芝说:“你准备一下,明天去京城。”   央林芝刚要问什么,詹继东又道,“你去国外学习一段时间,充充电,有两条你必须注意,第一,要拿到广电总局进修的正式文件,第二你去京城不能让罗志林知道,具体找什么人,我会通知你。”   央林芝突然离开只会加大对方的怀疑,所以有一个正式的名义这显得尤为重要。   央林芝也是心里一震,詹继东让她出去,实际上也就开始着手清除隐患,她一直担心这样的事情会降临,也一直在准备,护照之类的东西早已经办好,可事情真的到了这一步,还是让她有种莫名的恐惧,同时这也意味真的必须得要离开了,心里也有种如释重负。   而詹继东却是依然放松不下来,对于此事詹继东一向是慎而又慎,送走央林芝还远远不够,他必须要了解他们找何玉华是了解什么呢?或者说是知道了些什么,詹继东马上又将思路转到另一个方向,只恨别人是无济于事的,必须要靠自己去化解。   送走央林芝之后,詹继东一直紧张着的心情终于能够喘一口气了,但他依然密切的关注着省里的风吹草动……      第144章 人事布局      围绕着这次地市班子换届,竞争是空前的激烈,谁都清楚这应该是周书明在贝湖最后一次最大规模人事调整,这更促使很多人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2,特别是和周书明一系关系比较近的,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们更清楚一旦周书明从省委书记的位置上下去,继任者很难会考虑他们了,这是真正的过了这个村或许就没有那个店了。   这里面的一些乱象被新闻媒体给捅了出去,这显然是有人有意而为之,詹继东明知有人是在借力打力却又不能说什么。省委连着召开了两次通报会,一次由纪委书记洪志路主持,一次由组织部长兰超华主持,主要就是强调人事调整期间的纪律,周书明在两次会上都作了重要讲话,态度很坚决,要求对采取非正常手段谋求进步的干部彻查到底,绝不姑息,无论牵扯到什么人,什么背景,都要顶住压力,绝不动摇。   周书明同时告诫与会诸人,要保持高度的政治警惕性,杜绝一切形式的说情,不但要管好自己的人,还要管好自己的嘴。谁要是违犯原则,干扰正常的人事安排,或者给省委施加压力,制造困难,省委将坚决不客气。   这是周书明担任省委书记后,态度最为强硬的一次。   周书明讲话的时候,詹继东的脊背是烫的,感觉所有眼睛都盯在他后背上,周书明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不能在这样的事情上出乱子,进而影响到他周书明继续留任贝湖的大事。   周书明讲完,方南川也讲了话,除坚决支持周书明意见,跟省委保持高度一致外,又补充到要把好的干部用到关键位置上,形成贝湖发展的东风,陆政东这番话说得似乎有点意味,詹继东似是听到了一种弦外之音。   詹继东不由想到省里干部应酬的事情,陆政东从来就没把领导干部晚上进各种场所娱乐和大吃大喝当成一个问题提出来过,但贝湖最近此风锐减,就像明令禁止了般,特别是省委、省政府两个大院的干部,正常的应酬当然不会少,可应酬完就一个个乖乖溜回了家,再也不敢学以前那样三三两两去潇洒。詹继东也察觉到了,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安分起来?   起先他并不明白,干部们为啥会突然“安静”“本分”下来,后来忽地想起陆政东下去严格执行四菜一汤,不搞迎来送往等等。   政治说穿了是在玩一种信号,聪明者往往在信号发出前,就已选择好对策。每个干部,当你在舞台上活跃一段时间后,你身上就会贴上一种标签,不论走到哪,你都是带着某种符号的,这符号就是信息,就是你的风格,也是别人认识你判断你的一个基本尺度。   陆政东的风格是什么,贝湖中人早已明了,陆政东并没疾言厉色也没雷霆震怒的斥责某些风气,一切看似都很平静,但下面却一点不敢平静,都在猜测或预防着,生怕突然一招,将自己卷进去。   下面很多人都是人精,观察风向的能力绝对是一流的,从这一点可以看出,陆政东已经在贝湖形成了气候。也正是因为如此,祁玉民会坐不住。   这一次地市换届可以说是一场龙虎斗,主角自然是周书明、陆政东、祁玉民,而他这一次只能做配角,或者说是旁观者,这一次人事调整他所能争取到的不多,可是祁玉民恐怕就是力争,能够收获的恐怕也不会太多,因为周书明和陆政东都是志在必得。   志在必得呀!   詹继东所想的是没错,陆政东对这一次人事调整是极为重视,无他,这一次人事调整事关今后数年贝湖的政治格局,谋划得当的话,今后数年他会轻松很多。   唐中凯从安新赶到了省城海州,他是陆政东召来的。本来,陆政东是不想谈这次话的,对于安新,陆政东是有把握的,而跟唐中凯之间,陆政东自信有默契,不管他有什么意图,相信唐中凯都能准确领会。但他希望唐中凯在这一次人事调整中重点要放在梯队的培养与建设,在于第二第三梯度向外输出上,因为这个他觉得有必要把唐中凯叫来,简单谈上几句。   陆政东沏了一壶龙井,笑吟吟地对唐中凯说:“没吓着你吧,中凯?”   唐中凯正正衣衫,端端正正坐陆政东面前。   “吓倒是没有,不过一路上还是想了许多。”   “都想了什么?说说。”   陆政东一边接过唐中凯递过的茶杯一边笑问。   唐中凯也不绕弯子,如实道:“不会是省里又有变动吧,省长的语气从来没这么急,这次有点例外。”   “是吗?”陆政东笑看住唐中凯,脸上是高深莫测的表情。   唐中凯动了下身子,进一步道:“前几天都还很平静,最近突然活跃起来了。”   “活跃是应该的,不活跃才不正常,具体说说,都有什么新动向?”   唐中凯讲了讲安新的情况,陆政东听得很仔细,唐中凯谈到两个人,看法跟陆政东差不多,主要还是能力不足,现在听唐中凯这么一说,调整的决心就更大了。   等唐中凯说完,陆政东突然道:“中凯啊,今天来只想问你,有没有信心,信心有多大?”   唐中凯显出一点不自然,语气也没那么流畅了:“省长是指?”   “别跟我装,现在不是装的时候,我就不信你唐中凯一点想法都没?说吧,安新这个盘子,你端不端得起?”   唐中凯没急于回答,但也没太犹豫,思虑了一会,起身道:“我想我不会辜负省长厚望的。”   “好,今天要的就是这句话。”   陆政东也有几分冲动,他就怕唐中凯跟他吞吞吐吐,故意装谦虚。谦虚是美德,这话不错,但关键时候,是不能谦虚的,谦虚证明你信心不足,谦虚更证明你没有把自己放在冲锋陷阵的位置上。   唐中凯很快回去了,陆政东没有多留,这个时候多留是没有意义的,话就那么几句,说透就行,重要的是行动。   接下来是平湖市的杨夏晓,再后来是一次考察中意外发现的金山的何志光,对这位不到四十岁的干部,陆政东真是情有独钟。陆政东此时并没有太多的其他想法,一切以能力和忠诚度来定。他感觉何志光身上真是有一股跟他相似的东西,敏锐、犀利,做事沉稳,富于进取,有这几点作支撑,一个好干部的基本素质就具备了,如果再加以点拨,这样的干部日后就能挑大梁。   安新陆政东也就是和唐中凯谈了一下,安楠有马英华坐镇,而且安楠是特例,城市转型才刚刚有些眉目,班子以稳定为主,这一次调整的幅度不大,不需要他太操心,倒是两山平湖等地陆政东费的心血最大,几乎到了一个位置一个位置照头敲的地步。   两山等地不但是区域合作的重点开发地区,更重要的是贫困地区,这几地的发展如何,决定着全省发展的平衡,虽然贝湖现在的发展势头上来了,但所有的问题都存在,而且相信在未来的日子里矛盾还会激化,还会上演一幕幕好戏。有戏总比没戏好,对陆政东来说,这些地方就是一张牌,将来要不要打,什么时候打,打到何种程度,就要看省里其他领导怎么出牌了。   第三大城市安平相对简单一些,孟津泷是第一个主动找他的人,陆政东知道孟津泷依赖的是洪志路,担任安平市长后,市委书记没少给他穿小鞋,但即便如此,孟津泷小心谨慎,做事很有分寸,在那个能力欠缺吃老本的市委书记的压制下依然做出了一些成绩,孟津泷很清醒地选择了低调做事,做他的老黄牛,不和市委书记硬抗,正是这一点让陆政东看到了孟津泷身上的亮光。他主动请孟津泷吃了顿饭,还将到贝湖来的雪玉也带上了,孟津泷受宠若惊地打电话让夫人过来,这顿饭就成了纯粹的家庭聚会,吃得孟津泷两口子心花怒放,不知该怎么表示谢意了。陆政东没跟孟津泷多叮嘱什么,将要说的话说给了孟津泷夫人。   “津泷在下面,下一步工作有可能更忙,主政一方嘛,不全力以赴怎么行,你这当妻子的,可不能拖津泷后腿,要鼎力支持啊,我代表省里谢谢你。”   一语惊得孟津泷夫人从椅子上弹起来,嘴里不停地喊着省长,双手捧着酒杯,却说不了后面的话。直到大家都笑开了,孟津泷夫人才说:“我敬省长和夫人一杯,我嘴笨,场面上很少来过,津泷不带我来,怕我给他出丑。今天我大着胆说几句话,以后绝不拖他后腿。今天我也把津泷交给省长您,津泷有不对的地方,省长您只管批,没有你们的教育,他成不了才的。”   夫人说话的时候,孟津泷心里却在揣摩陆政东的话,那话很有暗示的,孟津泷越咀嚼越有味道,陆政东这一手可以说是极为高明,陆政东支持他,志路书记自然是会看眼里的,而有志路书记的支持和陆政东的鼎力相助,周书明也不得不做出妥协。   孟津泷心里不禁有些唏嘘,志路书记作为纪委书记,毕竟实力有限,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在市长的位置上被人穿小鞋,压得喘不过气来,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从来都觉得市委书记对他来说是一个奢望,不要说像安平这样全省第三大城市,就是其他地市都难轮上他,但现在原来以为不可能的事情一下子似乎变得触手可及。   孟津泷也不禁有些唏嘘,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几个决定命运的贵人,无疑志路书记算一个,志路书记不但是他的伯乐,更为关键的是志路书记作为纪委书记,一直在作风等方面盯得很紧,有志路书记盯着,他不敢违法乱纪,贪污受贿,即便是觉得已经到了仕途的顶点,进步无望之际,他也没有这样的心思,而是在其位谋其政,兢兢业业的工作,也才能赢得这样的机会。   当然,陆政东也算是他的贵人,没有陆政东鼎力支持,他想争取进一步也就是天方夜谭……   在这样的心情下,孟津泷居然喝多了酒,好在没失态。他放开喝酒的姿态又让陆政东多了几分把握,不要以为在领导面前谨小慎微总是对的,当下属情不自禁放开手脚时露出真实的一面其实那才是真正的态度出来的时候……      第145章 空前的人事议题常委会      虽然省里各方或在焦躁不安中,或在运筹帷幄中、或在合众连横中,但人事调整的时间按钮还是掌握在周书明的手中。   作为一把手,周书明有权决定在什么时候讨论人事调整,全国的两会之后,有人盛传会召开会议,可是转眼已经到到了四月还是没动静,而到了五月,就在人们纷纷谣传这一次换届或许要到下半年的才会尘埃落定,可周书明却是选择了一个周日召开了省委常委会。   会议一开始,常委们都觉得恐怕这一次会议恐怕是一次马拉松会议,不是议题有很多,也不是议题有多么复杂,而是因为这次调整的人选太多,而且虽然很多已经在书记碰头会上基本达成一致,到了常委会却遭致常委们的异议,而原本就存在争议的人选,争论的程度还有激烈度也超出了想象,好几次,会议呈现出胶着状。可见,周书明虽然拖了这么久一直想要的一统思想的那个局面并没出现,这些时间的努力可以说是收效甚微,也正是因为这点,反倒让周书明变得更强硬,在会场上几次采用高压气势,愣是将濒临失控的局面控制住了,当然这还要得益于陆政东也采取了支持和配合的姿态。   可即便是如此,会议依然整整开了一天一夜,从早上九点开到中午十二点,简单吃了顿工作餐,又接着开,原想下午六点前应该能开完,哪知到六点议程还没过掉一半,只好又吃工作餐,七点接着开,开到凌晨依然还没结束,于是又吃宵夜,之后继续开,等会议终于尘埃落定,天已经放亮。   如此持久的常委会,陆政东是第一次遇到,其他常委同样是第一次遇到,经历二十余个小时的斗智斗勇和绞尽脑汁的较量,所有人不但是身体疲惫不堪,精神上更是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陆政东是参加会议最年轻的领导都有些扛不住,更不要说其他上了年纪的领导了,陆政东提议上午休息,下午上班,这也成了会议的最后一个议题,当然这也是这次马拉松会议中唯一没有任何争议就通过的议题。   于是贝湖省里的核心领导班子全体不“早朝”,这种状况不说在贝湖的历史上是绝后的,可绝对也是空前的。   可即便是如此的疲惫不堪,很多人躺在床上一时之间却怎么也睡不着,而是依然思绪万千,思考着这将近二十个小时中苦熬下的得与失。   祁玉民这一次所谋极大,最后虽然勉强分到一杯羹,但总体来讲,却是败得很惨,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讲,完全是得不偿失,因为他有点太急,反把自己的心迹提前暴露了,遭致了周书明和陆政东的联合围剿,其所获还不如他这个靠边的人,这对于他今后在贝湖政治格局中的地位产生的消极影响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消化的,而祁玉民还不能说什么,因为周书明、陆政东没搞突然袭击,而是给了他足够的时间。   应该说较量下来,周书明、陆政东是最大的赢家,或者讲陆政东赢得更多一些,安新近乎不打折扣地按他的设想通过了方案,而祁玉民看重的安新市副市长周伟松,下一步将担任省人大常委会办公厅主任,想必这样的安排,会让其哭鼻子。这怪不了唐中凯,本来陆政东提的方案是到省工信厅担任厅长兼党委书记,可惜周伟松到省城后,直接找到了祁玉民而不是陆政东,这就逼迫着唐中凯作出更心痛的选择。任何一个细小的细节都可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这就是政治场,用“残酷”两个字远不能涵盖其中的意义。所以站队在政治上才会显得那么重要!   安新只是祁玉民的一个试探,祁玉民真正的重点也是放在了两山和安平,祁玉民在两山班子上是用了劲的,他的目的并不是要推自己的人,而是要把已经在位置上的人保住,没想陆政东发了狠,竟然采用赶尽杀绝的方式,一开始祁玉民还采用温和政策,反复强调两山作为区域合作的重点发展区域要保持班子的稳定与连续,应该从现有班子里提拔任用,这样有熟悉情况的人担纲,才有利于工作的更好开展,目的就是将他心仪的人提拔到市长的位置上,谁知陆政东用了另外一种手段,将靠拢他的市委常委、副市长杨中秋大力表扬一番,说杨中秋理论方面非常突出,是贝湖不可多得的经济理论专家,应该安排到更适合他的位置上。组织部长兰超华似乎也是早有预谋地一唱一和就将杨忠秋提名为省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出,祁玉民就不好再回击,人家再怎么也是把杨中秋从副厅提到了正厅,你总不能说提拔不对吧。   至于两山的纪委书记,祁玉民的意见是动可以,但要提到省纪委来,谁知陆政东跟周书明都没说话,出面反驳他的是省委常委、纪委书记洪志路,洪志路说省纪委暂时不需要变动,如果要动,他会向省委提方案,一句话就封了祁玉民的嘴。   两山算是让陆政东彻底清了盘。接下来的平湖,争论也相当激烈。让平湖的徐源离开平湖,祁玉民没反对,因为在他的盘子里,徐源是他争取对象,可进一步听说徐源要任省委副秘书长时,祁玉民头里嗡一声,紧跟着就乱了方寸。这一招实在太狠也太突然,打得祁玉民找不到方向,因为这个位置他另有安排,难道徐源是另有计划?   等他反过来坚持不让徐源动时,局面就朝不利于他的方向发展了。不只是他出尔反尔,而是日后徐源听到这些内幕会怎么想,还会继续往他这条线上靠吗?坚决不会!还有原来他许愿了副秘书长的那位失去了这个位置,他在瞬间就失去了两个重要角色,这些日子在两人身上作出的种种细微努力居然没挡住陆政东周书明联手的轻轻一击,祁玉民懊恼连连,几乎失态到用愤怒的目光看着周书明和陆政东了。   这两地基本按照陆政东和周书明的愿望进行了调整,而安平原本这个以为会很激烈的地方反而显得有些波澜不惊,原因主要是陆政东出其不意的推出了孟津泷作为书记人选,孟津泷和陆政东的关系一直被深藏着,直到陆政东在会上力挺时别的常委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连周书明,这次也让陆政东蒙在了鼓里,由于有陆政东和洪志路的全力支持,加上和周书明以及其他常委在其他方面的妥协,孟津泷成功上位,这成为陆政东最大的斩获之一。   孟津泷顺利到了市委这边,这就是抓住了最大的龙头,也就是取得了最大的胜利,一把手意味着什么那是不言而喻,至于其他人怎么安排,就是小事,这时候才轮到祁玉民跟其他常委争,周书明默默看着,陆政东也摆出一副与己无关的姿态。这时候再争就显得太霸道太没水平,不如静坐着看戏痛快。   如果仅仅是下面地市班子的调整,会议拖不了那么长时间,问题还出在厅级班子调整,而在这方面周书明是志在必得。   这次调整,很有可能是周书明在贝湖做的最后一次手术,不管别人怎么想,周书明自己是很有感慨。在贝湖工作这么多年,关系千丝万缕,有些关系当时就照顾了,该安排的安排,该调整的调整,有些关系总觉时机不成熟,一直拖着未照顾。   到了这时候,就不能再拖了,再拖就会失去机会,就会给自己也给别人留下遗憾甚至伤害,周书明不想成为这样的人,该作交代的,他必须作出交代,哪怕适当违犯一下原则。原则这东西,说它是方,它就是方,说它是圆,它当然会是圆。如此显赫的位子上干这么多年,周书明对原则的理解和把握,不会输给别人,对原则的运用自然也比别人熟练。   他不想等到最后一刻,离开岗位的最后一刻突然调整下面班子,不是错误也是错误,必须要有超前意识。当然,这次列入调整名单的也不仅是他自己的关系,相当一部分,是上面打了招呼。上面不是具体指哪一个人,是一大批人,是一种力量,这力量你是不敢开罪的,开罪了,你就会成孤家寡人。   官场为官,不论到哪一级,都不能被孤立,不能让人家觉得你不好说话,更不能让别人觉得你刀枪不入,那样,你的地位就很危险了。   官场有时候像交易,更多时候,却是在彼此维系,维系自己也维系别人,维系某个团体或者利益联盟,维系某种力量。要时刻记住这样一句话,圈子的力量有多大,你的力量就有多大。在官场绝不是一个人,而是力量伸出来的一根触角,庞大之树上吐出来的一根须。民间将它说成派系,而身在其中决不能称它为派系,更不能将它庸俗化,至于到底是什么,大家心里比谁都清楚。   而祁玉民在地市调整上已经棋输一着,当然不可能接连输下去,就算是鱼死网破,也要为自己争回一点面子,不然,接下来的工作将会很被动。周书明果然给了他面子,陆政东更是给他面子。祁玉民最看重的宣传部副部长兼广电局局长,陆政东主动提出让杨思吉离开,杨思吉被调到安新担任宣传部长,跟杨思吉关系紧密的两个副职也离开了广电局,安排在别的部门。广电局彻底腾空了,祁玉民算是出了口气。   可是面子就到此为止,而祁玉民还不能不承这份情,因为在讨论局长人选时,兰超华又给他出了难题,祁玉民本来想让早已物色好的一个人选接手这位子,兰超华偏不答应,会议出现了冷场,最后还是陆政东出来打圆场,后来周书明讲了几句,周书明这样一说,等于是表了态,祁玉民欣喜之余,又做了一番谦虚,谁都知道他的谦虚是演给周书明和陆政东看的,谁也知道周书明和陆政东是给祁玉民台阶下,于是大家纷纷表态。   来而不往非礼也,尽管有争论,也有质疑,但面子上的工夫必须做足,所以在讨论其他人选时,祁玉民也只能放弃前嫌,让周书明和陆政东的人选通过,只有这样他也才能再争取到一些东西,祁玉民能够如此能屈能伸,倒也让其他常委刮目相看。   陆政东没发表任何意见,只当是回避,周书明也没发表意见,等其他常委说。其他常委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顺着祁玉民的话,让周书明的人选得以顺利通过……   这一次人事调整可以说是意外频频,黑马顿出,而让其他的人没想到的是陆政东在这次会上,以妥协的方式给周书明和詹继东乃至祁玉民都送上了一些地雷,而由于是这样极为激烈的角逐,陆政东又做极为高明,旁人很难看出破绽,等到地雷爆炸之时,醒悟已经太晚了,当然这是后话……   总之这一次人事调整,对于贝湖未来一段时间的政治格局影响深远,周书明兰超华利用这一次调整稳住了作为省委书记一系的基本面,但也只能称之为守住最基本面,要说收获最大的还是陆政东,除了安新,在其他几个重要城市都有斩获不说,在提出的人选方面。连周书明不得不叹服,培养人方面,他远不及陆政东,而在常委们的视角看,如果说周书明在政治上是老谋深算,陆政东在政治上完全是驾轻就熟,陆政东在政治谋略,在合众连横上只能用一个词词可以形容:那就是叹为观止,这让所有的常委们可以说是真正让各位常委认识到陆政东在这方面的能力,陆政东在经济上毋庸置疑,在政治上又如此老道,大家心里其实都明镜似的,这次人事调整的会议室一个分水岭,即便周书明最后继续留任贝湖,但贝湖已经进入后周书明时代,不,准确的讲是进入了准陆政东时代……      第146章 人事调整之后的震荡      讨论地市换届人事调整的常委会是结束了,但对于下面而言,震荡或者是发酵依然会持续一段时间。   会议开刚一天,文件还未来得及下发,常委会的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向贝湖的方方面面角角落落,很多人甚至都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以便更为准确的确认这样消息的确定性。   这里面包括徐源。   徐源得到常委会关于自己的消息是组织部长兰超华秘书透露给的,这里面究竟有没有故意,说不清,反正徐源跟兰部长的秘书平常走得近,秘书第一时间告知常委会内幕,徐源除了感谢,还是感谢而在之余更多的是对常委会内幕的震惊了。   徐源的震惊来自两个方面,一是决然没想到,兰超华这个时候会拉他一把,而且一步到位将他提携到省委副秘书长如此显赫的岗位上,要知道,这是道铁门槛,太多的人想都不敢想,甭说跨上去。一般人在市里干几年,多数都是在市里退居二线,好一点的顶多也就谋个省人大或省政协,哪还敢想到省委去,徐源恍若做梦,电话合上很久,都不敢相信天上会掉下如此大的馅饼。另一个震惊,是万没想到阻挡他步伐的会是副书记祁玉民。兰超华秘书将会上争论的细节还有火药味毫不保留地告诉了他,听得徐源忽而血脉喷张忽而义愤填膺,是的,真是义愤填膺。如果将兰超华和祁玉民打个颠倒,徐源还能接受,毕竟一度时间他动摇过,干过对不住兰超华和周书记的事。   是的,他也算是周书记兰超华一系的人,但和周书记兰超华关系亲近的干部也实在是太多了,徐源思来想去,这一次调整不管从哪个方面讲恐怕系统内也轮不上自己,所以也就放手一搏,改弦更张,对向自己抛出橄榄枝的祁玉民靠拢,可祁玉民怎么能这样!   怎么能这样啊!   徐源想不通,完完全全的想不通。脑子里一次次闪出跟祁玉民的接触,尤其到市里如何对他语重心长,循循善诱。假,太假了!徐源最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所以一等消息确证,他便心急火燎的就往省城奔,他要见兰超华,必须见兰超华。   徐源当然不会冒失到直接来兰超华办公室,毕竟这个时候正式的人事任命还没下达,所以还没进省城,他先礼貌地给兰超华发了条短信,说自己已到省里,想跟部长汇报一下工作。然后就抱着手机等回音。   徐源原以为手机铃声马上会响,兰超华马上会指示他到哪见面。后来发现不是那么回事,手机抱手里愣是不响一声。徐源的心里顿时又变得七上八下的,既不敢继续发短信,那会显得冒失,会惹得兰超华不高兴,而让自己更为被动,又怕兰超华避嫌,这个时候不会见他,而更担心的是怕正式文件没下达,还会出现什么变故。   徐源既不敢就这样直接到省城,也不能退回去,也就靠在路边,不停的抽烟,一包烟都快抽完了,徐源依然没等到兰超华的回信,徐源的心里顿时有点拔凉拔凉的,既然兰超华不回消息,就证明不想见他,他就更也就不能进省城,也就说明兰超华如此做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他的事情依然充满极大变数。   徐源于是黯然的上车,跟司机说了声回去。司机纳闷地盯住他望,司机如此的没眼力劲让他差点失态,后来他还是平定了情绪,检讨着自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沉不住气了,并暗暗发誓以后决不能再沉不住气了。   一路之上徐源想了很多,车子快到市里地界的时候,手机突然蜂鸣一声,李源情急地打开,果然是兰超华发来的,上面简短几个字:刚看到,这阵没空,晚上等我电话。   “掉头!”手机还没合上,徐源的声音就飞了出来,过了一会猛地意识到自己又犯了沉不住气的毛病心里不由有些懊恼。   “开慢点吧,别着急。”   徐源把身子放倒在车座上,闭上眼睛,心情变得舒缓,心里一下就找到了感觉,眼看着就要到省委工作就该这么沉稳,他再次提醒自己。   兰超华正式通知徐源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半。其实从常委会结束之后,他就放松了下来,上午美美的睡了下来,下午处理了一些比较零碎的事务,一直到晚上都难得的清闲。   每次研究人事的常委会后,下面总要乱上一阵,对高层来说,却可以闭上眼睛睡大觉,因为一切都成定局,无论下面悲也好喜也好,都跟他们无关,他们要做的,是尽快调整好自己,投入新一轮的博弈中。   有时间却不急着召见徐源,这就是领导艺术。让下属永远揣摩不透你的心理,永远觉得你是一个谜,这更是艺术。当然,兰超华推着不见李源,并不只是卖关子,更不是摆谱,也不完全是因为徐源曾经的摇摆和向祁玉民靠拢的警告或者提醒,如果低级到如此程度,就不是他兰超华了。他是想趁这工夫,把徐源这人想透,想明白。   得想明白啊。这步棋要是下错,那也是一大损失。   说实话,这步棋下得有些冒险,也有点仓促,几乎是在赌博。徐源怎么样一个人,他还是比较了解的,说穿了是一个立场不十分坚定的人,这人没坏心眼,也少所谓的官谋官术,这么说吧,在暗机玄机无处不在的官场,徐源显得有点傻气,缺心眼也缺大智慧。是个不错的干将,却不是一个谋将。这种人只可小用,却不可大用。兰超华之所以破戒,冒巨大风险将徐源调到省委,推荐到周书明身边担任省委副秘书长,也是无奈之举。   陆政东近期的表现让他担忧,陆政东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已经超出了他想象,而且随着贝湖局势进一步变化,陆政东会越来越浮出水面,而在这其中,作为政府秘书长的杨启成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杨启成的这种变化让他颇为吃惊,因为杨启成在杨凌峰时代并没有展现其现在这样的能力。   杨启成这样的变化或许是取决于杨凌峰和陆政东两人行事风格和性格的不同,也就决定了杨启成这样的变化,从如何用人,如何调动下面的积极性上讲陆政东远比杨凌峰高明,这样杨启成到底能变到啥程度,他实在掌握不了,前景暗淡啊。而省委这边的秘书长是老好人性格,无法在工作中做到掣肘,甚至都搞不懂杨启成整天在做什么,谋什么。   对秘书长这个位子,兰超华是有深刻体会的,书明书记同样是非常看重的,如果不是金道申实在是扛不起组织部这一摊事情,如果不是组织部实在是太为敏感和关键,书明书记实在是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书明书记也是不会让他从秘书长位置过来的。   省委、省政府之间的平衡与掣肘,省委省府的一把手是纲,而真正完成这些东西的并不是一把手,更多时候,两边一把手是在后面,站在台前那就必须要找平衡点,在礼让,因为他们是一把手,姿态必须要比别人高,要让人看到大局感,而真正的谋略和实施却要靠两边秘书长完成。   如果说两边一把手在唱红脸,白脸角色无疑就会落在两边秘书长身上。书明书记这段时间的被动,主要不是输在书明书记自身,而是输在秘书长这里。省委现任秘书长根本不是杨启成的对手,他既破不了局也造不了局,让杨启成游刃有余地走在权力的刀锋上。看得兰超华心急,也出冷汗。书记输一阵那还不要紧,毕竟那只是一时得失,而在秘书长上输了却是满盘皆输,这道理没几个人能明白,而他是非常清楚的,秘书长就是一根纽带,对内要整合系统内部的力量,对外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拧成一股绳,也就是尽可能多的交朋友,尽可能少的树敌,这样把朋友变得越来越多,敌人也就越来越少,这样应对对手才能起到事倍功半的效果。   对徐源作出这一调整时,兰超华心里是打了很多问号的,怀疑、不放心以及能力方面的担忧,总之,徐源是难住他了。   不过最后还是狠心一咬牙,赌博一样将徐源的名字放到了副秘书长后面。   他之所以在这个人选上用一种破釜沉舟的放手一搏,一来确实是祁玉民实在是有些过了,必须要让祁玉民清楚现实,而更为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徐源就一点退路都没了,这就是官场大智慧,是站在极高的层面上看问题。有些左右摇摆飘忽不定的人,你要用额外的力拉他,你这边一用力,别人自然就有了反力,祁玉民也就用了反力。   祁玉民也不想如此,但祁玉民没有别的办法,祁玉民是面临无法破局的两难,是被逼上梁山,因为就一个位置,他已经先许了别人,如果不反对徐源上位,那么他最后是两个人都彻彻底底的失去,而有了祁玉民这样的反力,祁玉民和徐源之间的猜忌就已经形成,也就没有了信任的基础,失去了这个基础,双方的心态都会发生非常微妙的变化,就算祁玉民有一万张嘴,就算祁玉民妙舌能生花,两人之间也会是越来越渐行渐远。   这是他放手一搏的原因之一,而另外一层因素是,徐源和杨启成资历差不多,年龄也相仿,唯一不同的是杨启成的机遇要比徐源好一点,步子比徐源走得要顺一点。   对于杨启成,徐源未见得心里就服气,不服气好,不服气就有竞争,就有博弈。将两个能博弈的人放在同一平台上,戏才热闹,不像现在的秘书长,此人有种日落西山坐等收工的没落气息,已经没有前进的动力,只想安安稳稳打发余生,这很可怕。将徐源强拉一把,放在杨启成对面,杨启成的危机立马就有。人有了危机,表现就会大不一样,这就像篮球场上一样,有的球员在平常训练的时候投篮是一投一个准,而真正一比赛,激烈的对抗一开始,表现就会判若两人,在压力之下指不定就会犯低级错误。   徐源这边压力倒是轻一些,毕竟是副秘书长嘛!   而从另一方面,徐源就是秘书长的备胎,这一点徐源不会不明白,大好前程摆在他面前时,难道他还不会全力以赴去争?而这样的刺激对于现任秘书长来讲,想必他也是应该能感受得到的,若是再做撞钟和尚,那他距离真正去喝茶也真的不远了。   对某些人,需要给一颗大枣他才会跑得欢,而对于有些人,那得给他几鞭子鞭策着他才会往前跑。   用徐源可以达到这几重效果,所以兰超华认为冒这样的险是完全值得的,至于冒险能不能成功,就看下一步徐源的表现了。   周书明和陆政东之间,谁想别想把谁彻底的摁住,两者之间说穿了就是制约和反制约,制约对方就是相互钳制,兰超华用徐源就是要达到那样的效果!   徐源一见到兰超华就开始给普天成检讨,检讨得很深入,顺带着,还将许多不该说的秘密说了出来。其中就涉及祁玉民,涉及杨启成。当然,徐源并没把责任推到祁玉民和杨启成上,迁怒于人委过于人只能更会被别人看轻,这一点他还是很有水平的,不该犯的错误绝不能犯。   兰超华只是面无表情地坐着,既不打断徐源的谈话也没有其他任何的表情,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冷漠比疾言厉色更具威慑力。   徐源终于把一路想好的话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倒了出来,憋在肚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不管兰超华的表情如何,徐源顿觉整个身心都轻松无比,然后满是怔怔的望着兰超华,等他发话。   兰超华仍然没开口,目光如同锥子一般锥在徐源的脸上,嵌进徐源心里。徐源被盯得全身发毛,但他没把目光挪开,他知道这时候一旦挪开目光,那就表明自己心头有鬼,那所有的一切都葬送了。   兰超华终于觉得够了,脸上乌云破开般露出一丝欣慰,这丝欣慰让徐源看到了希望。   兰超华觉得该说些什么了,不能让徐源太难堪,过犹不及的道理他自然也是懂得的,可说些什么呢,到这时候,他忽然又犹豫,之前提前准备的许多话似乎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将讲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位置只有那么多,能够有那么一点希望够着那位置的人都在朝那个方向挤着,大家都在一条路上挤,这条路的沟沟坎坎谁都清楚,这条路的艰难谁也心里有数,徐源能够上去,自然清楚很多东西,这些不用多说,但他又必须说些什么,不然他又总觉得有所缺憾。   想半天,他开了口,带着语重心长的味道:“该做的书明书记都为你做了,下一步你还有关要过,我希望你能拿出一个正确的态度来,不要总让人担忧。”   就这么一句,就把该交代的全含在了里面。徐源又等了一会,确信兰超华不会再冲他说第二句,起身,非常严肃的道:“我先回去了,市里这个时候不能没有我,今晚我得连夜赶回去,部长您休息,部长的话,我会牢记在心里。”   事实上这个世界离了谁依然会继续前进,徐源之所以这么讲,是因为此时属于非常时期、特别敏感时期,他在省城逗留太久会产生不必要的猜想,徐源现在一点也不想出意外,兰超华丝毫没有提到这事是其动议,但是徐源清楚,如果不是兰超华,书明书记断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兰超华起身送客,徐源出门的一瞬,兰超华突然用力在徐源肩上拍了一把:“把所有的心思都放下,好好干吧,路还长着呢。”   这句话还有那一巴掌让徐源一路带到了市里,什么叫士为知己者死,此时此刻的徐源有着最为深刻的体会……   对于蒋思青而言,这一次的地市主要领导换届,让她越发的感觉到陆政东力量的增长,政治这东西也讲究一个此消彼长,一方力量的增强和另一方力量的下降绝不是那种简单的算术题那么简单,而是会被放大,增加的一方会继续放大,同理减小的一方也会更加减小,这就是所谓的势的影响,政治这东西最是讲究一个势,现在的陆政东正是在势头上,那么就会出现一种聚集效应,这让蒋思青感觉陆政东距离省委书记的位置越发的接近,这让蒋思青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紧迫感。   但蒋思青非常清楚,陆政东行事实在是很谨慎,没有给他太多可资利用的东西,这也就意味着采取常规的办法已经无法阻挡住陆政东前进的步伐了,她必须要考虑上一次和玉玫闲谈中想到的办法了,这一招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用,可是眼下的情形,他必须要把这事真正切实的提上议事日程了……      第147章 震荡(二)      对于詹继东而言,这一次地市班子换届,他不能说不满意,毕竟他的收获和祁玉民相差不大,这也体现了他作为省委副书记的优势,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他趁着这个机会把央林芝的事情做出了了断,这把罗志林搞出的一摊烂事基本给摆平了,这可是消除了两个极大的隐患,有利于他今后轻装上阵。   当然他也有一个非常强烈的感觉,他和周书明之间似乎很难回到以前那种亲密的关系了,原因詹继东想了很多,有些明白,有些不明白,而这似乎已经变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果,周书明之所以在这次地市换届中给他几分薄面,主要还是因为需要得到他的支持,作为一位在省里深耕这么些年的副书记,他的支持还是有一定力度的,这是他的基础。   当然光有这个基础还是不行,还必须要有态度,于是在常委会之后,詹继东忽然变了,工作积极性似乎突然间被激发出来,对于周书明的指示不但是挂在嘴边,而且是身体力行率先执行,这还真是有些累,詹继东从下面回来还真是有点困,吃过饭就直打架,于是就在办公室里面准备小憩一会。   可刚躺床上,办公室门被轻轻叩响,詹继东以为是秘书,没理,继续睡他的觉。外面似乎静了一会,跟着又响起叩门声,很轻,叩得很有节制,但分明又带着某种顽固,似乎断定他在办公室,詹继东心道是谁呢,啥人会斗胆在午休时间打扰他?   正纳闷着,手机蜂鸣一声,詹继东拿过手机,见是何玉华发来的短信,告诉詹继东敲门的是她,礼貌地问能不能打扰一下?   詹继东笑笑,都已经打扰了,还要问能不能,女人总是觉得自己有优势。何玉华让他可是虚惊一场,想必是有什么事吧。于是穿衣下床,合上里间的门,替何玉华开了门。   何玉华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一女的,詹继东一看,微微愣了一下,一同来的是去过他家的杨子玉。   “打扰书记消息,实在不好意思啊。”   何玉华嘻嘻笑着,感觉她跟詹继东很亲热,一边的杨子玉却露出几分矜持,还带着那么一点怕。   “是你们俩,进来吧。”陆政东一边端详杨子玉一边说,见后面没跟着秘书,心道,这家伙又跑哪去了。最近秘书好像老是心不在焉,显然是被这一次地市调整之后省里其他领导秘书有的外放给把心也弄得有些散了,詹继东记得要提醒他一次,可一忙,就又把这事忘了。   进了屋,坐下,詹继东问道:“有事?”   何玉华冲詹继东甜甜一笑,转向杨子玉:“蔷薇你说。”   杨子玉不自在地扭动下身子,腼腆道:“还是处长你跟书记汇报吧。”   何玉华捂嘴咳嗽了一声,又朝詹继东暖暖一笑,这笑让詹继东感觉不舒服。女人莫名其妙跟你套近乎时,你就要警惕。记得调整班子前,何玉华也找过他,是在晚上,未经预约直接找到了他,穿得还很风情万种,低胸的紧身T恤性感的双峰若隐若现,几乎不敢让人正眼瞧。   詹继东也确实没正眼瞧她,对于这个和央林芝一起搞了不少钱的女人,如今养一个情人,代价绝不会小,况且人家还是女主播,代价更大。但央林芝还算好点的,虽然房有了,车有了,银行存折上的数字过了七位数,临走时他给的一大笔钱也笑纳了,可对于很多干部而言很多时候是上床容易下床难,有的女人为达目的是不择手段,央林芝至少没有和他闹,没有和他没完没了的纠缠,对于詹继东而言,这样的和平分手已经是相当的不错了,而现在央林芝已经去了国外,这最为关键的一环消失了,何玉华对于他而言已经不再构成威胁,他自然也就不用太客气,而且经历过央林芝,虽然何玉华也还是风韵犹存,可是毕竟曾经沧海难为水,何玉华很难勾起他的性致,何况这个女人是一个危险的人物,看样子是在前途上没什么希望了,于是一门心思的往前途上走,所以何玉华进来不到三分钟,就打电话让秘书来,说自己马上要接待一位贵宾,请何玉华先到秘书那边坐坐。今天这方法看来不能用同样的办法,因为有杨子玉。   当然这不是因为杨子玉的美色,杨子玉比之何玉华年轻不少,姿色也高出不止一点,虽然比之央林芝还差了那么一点,但也还是算一个绝佳的美人,但詹继东对于杨子玉没有动任何心思,因为他嗅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但他也不能做得太不近人情。   “书记是这样的,子玉在电视台担任投资部经理,最近台里跟另一家机构联合搞了一个融资方案,想亲自跟书记汇报。”   詹继东眉头蹙起,这是哪跟哪,电视台的事怎么跑来跟他汇报了?   杨子玉这时开口了,道:   “融资方案去年就曾提出过,当时是跟未来地产一起搞的,据我们调查,贝湖目前游资多,特别是民间游资,与其让这些钱在地下黑市流通,不如我们把它吸收进来,用到经济建设中。”   现在只要是有点钱的企事业单位都是想往房地产行业钻,这里面的水可真是太深了,而且显然电视台也好,杨子玉也好,实力毕竟有限,这样的小打小闹进入高度需要资本的房地产行业,抗风险的能力实在太低了,一不留神,那就是雨打风吹去,而且何玉华是广电局的人掺合到其中,这年头谁也不是活雷锋,何玉华也好,杨子玉也好若不是有私利可图,会有这样的积极性和主动性?   詹继东一听杨子玉说的是敏感话题,马上警觉道:“这问题太专业,我不好回答。”   杨子玉犹豫了会又道:“我们的方案是请专家论证过的,也让国土部门和银行审查了多次,在国土局和银行也有备案,而且项目赢利空间大,可操作性很强。”   詹继东打断杨子玉的话,一本正经道:   “这工作不属于我管,如果是电视台单方面的行为,你直接找电视台跟你们领导汇报。如果是多家联合,需要往哪报的,层层上报,逐级审批,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谢谢书记。”   杨子玉倒是自觉,没有说个没完,何玉华似乎还有些不甘心,眼巴巴望住詹继东,希望詹继东能给个更明确的答复。詹继东这几天是真累,有点坚持不住,道:“就这样吧,下午我还有活动,就不多留二位了。”   两个女人有点不情愿地站起来,跟詹继东告辞。何玉华抓住时机,继续紧着跟詹继东献殷勤,说知道书记腰不好,一到下雨天就作痛,她让杨子玉专程去找了一个名医,通过关系搞到一种贴药,很有效果的。   说着使个眼色,杨子玉就去了门外,不大工夫又走进来,手里多了一个手提袋,詹继东也没多想,只道:“放下吧,有空我试试。”   何玉华嗯了一声,将手提袋放茶几边,又特意提醒道:“书记一定要试啊,如果效果好,以后就用这药,正宗秘方,绝无副作用的。”   说完两人走了,詹继东都已躺在了床上,忽然觉得何玉华刚才那话可疑,马上起身,打开手提袋,翻腾半天,见果真只有药,没有别的,既没有找到卡也没看到现金,这才心安。   晚上回家,本打算要打电话跟姜敏赫提醒一下,不但自己,也别让下面人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因为他现在最大的软肋就是姜敏赫,姜敏赫知道很多关于罗志林烂事的事情,知道很多的秘密,一旦姜敏赫有事,难保不会牵连出他。所以一低昂要慎重,如果今后有什么路子,还是要把姜敏赫调到其他省份去,这样才会更安全……   果真是念叨不得,说曹操曹操就到,姜敏赫却是来了,来意詹继东自然也是清楚的,这一次姜敏赫终于是如愿以偿的到了副厅的位置上,而且还是省里条件相对比较好,而且排位比较靠前的副市长,作为人之常情,姜敏赫肯定也是要表示感谢的。   这样的感谢光是点礼物肯定是拿不出手的,肯定还有钱,这差不多已经是潜规则了,詹继东看了一眼姜敏赫的礼物,心里不禁有点感叹,就姜敏赫这些礼物,现在经济案件的最小金额是五千,也就够判他的刑了,时代在发展,货币在贬值,还把最低标准定在五千,这真是扯淡!   也难怪有老百姓讲,只要把干部抓起来,不会抓错一个,这话是真的,不说直接贪污金钱,哪一个干部当政几年收受的礼物之类的玩意没超出五千?   这个标准实在是太不与时俱进了,刑法在修改,这一条却不修改,实在是太官僚了一点。   詹继东走了一下神才回过意来,让姜敏赫把送来的东西拿回去,当然对于姜敏赫,詹继东并不是很简单的斥责一番,而是功夫做足,利害关系分析清楚,让姜敏赫要更注意今后的发展,从而做到君子有钱取之有道,至于有什么困难,可以找组织,当然这个组织肯定就是他詹继东来代表。   实际上把詹继东这番官腔翻译成听得懂的文字,水至清则无鱼,钱这玩意没谁不喜欢,詹继东也就是告诫姜敏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要能盖得住脚背,别去吃那些太明显的菜,以便不影响今后的发展。   给姜敏赫画个大大的饼这实在是太有必要了,姜敏赫也就是一个想位置越做越高的主,有这个想法姜敏赫他必须在钱上就要注意,别在这上面,留下把柄,因为一旦在这方面出问题,那……   有机会一定想办法把姜敏赫调到外省去这样才更阿安全,可这也得看机缘。既然调不出贝湖,詹继东也不得不重新重视自己的人马建设,当然更重要的是要修复和周书明兰超华之间的关系,既然调出贝湖无望,他就必须要改变策略,他就要仰仗周书明。   遇到什么事都请示宋周书明,但凡周书明跟陆政东意见不一致,毫不犹豫就站在周书明这边。几次会上,陆政东或者祁玉民有意将周书明的军,周书明回避,詹继东却主动接招。还甭说,詹继东这样如梦初醒一般的回归,还真为周书明挡了不少尴尬,同时也让周书明对詹继东侧刀高高举着,却始终无法落下,这就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第148章 放松      詹继东这样的变化陆政东自然是感受到了,詹继东这一变还真是为周书明挡去了很多烦恼,当然詹继东这样的变化陆政东自然是清楚怎么一回事:詹继东想调出贝湖的希望彻底的破灭了,不得不回归贝湖。   可惜,詹继东这回归已经太晚了一点,对于大局已经无关紧要,这一次人事调整之后,局面更朝着有利于他的方向发展,詹继东已经很难翻起大浪来了。   陆政东也就按照自己的步调往前走着,全省地市领导班子换届之后,省委主要领导也下沉到各地市调研,其目的就是让新班子尽快走上正轨,陆政东第一站去的是安平,这样的人事调整肯定会随之产生一些变化,至少孟津泷和市长杨永伟没学以前那样恭候在市界上,这让陆政东多少有了些欣慰。   现在的干部作风越来越形而上,越来越华而不实,形式主义的东西泛滥,噱头越来越多,这些都令人头痛,却又没好的办法根治。老百姓怨声载道,干群关系越来越恶化,陆政东对此事深恶痛绝,可又不能一蹴而就解决这样的问题,只能是身先士卒起到垂范作用。   和市里领导见了面,先向孟津泷和杨永伟送上祝贺,当然也代表省委省政府提出了期望和要求。   省里开完常委会后,孟津泷想到省里表示感谢,被洪志路制止住了,洪志路告诉他干好工作就是对省委省府最好的感谢,别老想着往领导跟前跑。   洪志路用了省委省府,而不是陆政东和他,也就是点醒他应该清楚陆省长的行事风格,孟津泷只能作罢,规规矩矩地说,一定不辜负省委、省政府的期望。   杨永伟倒没急着去言谢,只跟陆政东通了一次电话,陆政东在电话里也没多说,跟他交代了几点注意事项,又鼓励一番,就客客气气挂了。   陆政东对于安平已经很有底了,还不是一般的底。孟津泷这个人之所以一直藏着,就是太有底了,等于是他一张底牌,不到关键时候,不会打出来。   陆政东他们是上午十一点到的,简单见了面,就吃饭。中午陆政东正在休息,孟津泷突然敲响门,杨永伟也在身后,两人脸上惊乱一片,也有些尴尬,陆政东也被他们这神情弄得心里一激灵,还以为是安平出了什么安全事故。   忙问出了什么事,怎么全都这副表情?孟杨两人相视着苦笑一下,孟津泷开了口。   “刚才接到通知,继东副书记带队从林山到了安平,要我们马上赶过去。”   陆政东一愣,詹继东也到了安平,看到孟津泷和杨永伟两人那样子,忍不住笑道:“就这事,那你们干吗哭丧着脸?”   孟津泷苦笑了一下道:“省长您刚到,这边都还没安排好呢,您看这……”   陆政东自然理解二位的难处,没怎么想就说:“我这边你们可以不管,你们去继东书记那边吧。”   陆政东相信詹继东也决计不想和他的行程撞车,而事情发生了,陆政东也不想让下面的人难做,不要他们陪同,这也说明是自己人不用这些客套。   “这不行,省长,这怎么能行?”孟津泷搓着手道。   陆政东淡淡一笑:   “那你说怎么办,不去迎候继东书记?”   “这怕也不妥……”一旁的杨永伟接话道。   堂堂省委副书记到地市来,指派个副职去迎候,一二把手在家不出面,那就是立正稍息都没搞清楚,这样的事情一传出去,对他们两人而言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不就对了嘛,你们又不会分身术,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处理?”   孟津泷见陆政东如此理解他们这样的难处,心里略微轻松一些,可还是不敢唐突,试探着道:“要不,我跟永伟市长留下一位,那边就说……”   “不行!”   陆政东摆摆手:“你们书记市长不去,成什么样子?不但你们要去,人大政协一把手也要去……”“这……”孟津泷望着陆政东,不知说啥了。   “担心我有意见是不,你们两位境界高一点行不行,我也想先实实在在的看看情况再听取你们的汇报,这样也更有感觉一些。”   说着用玩笑的口吻道:   “你们是不是给我报喜不报忧,不想有些东西让我看见?”   “这……”孟津泷跟杨永伟大眼瞪小眼,既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   陆政东语气婉转许多。这些天他在思考一个问题,眼下自己虽然是局面有利,下面的人个个斗志高昂,干劲冲天,按外人的说法就是春风得意,但现在还不是得意的时候,陆政东觉得有必要让下面这些人警醒警醒……   孟津泷听得陆政东如此讲再也不敢犹豫,忙道:“我们听省长您的安排,力争早点赶回来。不妥之处,还望省长能……”   孟津泷和杨永伟走了后,陆政东一点睡意都没了。跟詹继东撞上车,这不为怪,詹继东这段时间也没闲着,沉到下面其实也是在重新收拾河山,把之前那些有些疏远的关系重新架构起来,恢复自己的实力。   詹继东应该是得到了他也在安平的消息,在安平完全就是蜻蜓点水一下就赶紧离开了,詹继东如此是要避开他,免得见面难堪,另外,他到安平肯定还有别的目的,不会因为这一次偶然的撞车而停止……   看来詹继东又会不安分……   虽然詹继东不安分,不过祁玉民这段时间低调了很多,陆政东在工作上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阻力,工作顺利时间也就过得相当的快。转眼已经是秋天了,贝湖这边相对风平浪静,陆政东也能够有暇回到京城陪陪雪玉和儿子。   当然回到京城赵一芒等人他也是必须要见的,和赵一芒一起吃完饭,赵一芒笑着说带他去一处风景绝佳、少有人打扰的地方让他放松放松。   陆政东想了一想,给柳烟滢打了一个电话让她也过来。   柳烟滢现在没在京城工作,而是去了和京城最近的临京省台,其原因雪玉也是告诉过他,其实就算雪玉不告诉他,陆政东也知道是什么。   吴教授去世之后,柳烟滢就失去了最大的保护,一个独身的女人,尤其是美丽无比的女人,自然少不得会受到京城一些有权有势的登徒子的骚扰。   陆政东让柳烟滢来,也就是介绍赵一芒认识,以后有什么事情,赵一芒可以有个照应,赵一芒开着车,拐来拐去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就来到了一个大湖的旁边。   赵一芒的车很低调,还是一老款的奥迪,车向路边一拐,驶上了一片大空地,这空地是渣土铺就,异常牢固,车驶到尽头处才厅了下来。   陆政东下车之后环顾了一下四周,赵一芒选这个地方来玩,也是有原因的,眼下虽是秋天,可这些日天气难得的晴好,太阳依然有些毒,选择这样的水边风景,能让人在游览之余享受到一番清凉。   现在已经接近十一点了,但是站在水边的垂柳下,只觉得凉风习习,湖风徐徐吹来,水面波光粼粼,很是惬意。   “这儿虽然没有密云水库那么大,那么宽阔,但也算不错了,京城周围却是很难找到没有人头攒动的地方了。”   赵一芒很是有些感慨的说道。   陆政东微微一笑点点头,现在正是小长假,不说京城著名景点,就是京城那些稍微有点名气的地方拿都是人头攒动,与其说是旅游赏风景不如说是看后脑勺。   不一会,一辆白色的轿车也开了过来,白色的车门被推开,柳烟滢面带微笑地走了下来。   一身紫色套裙,立领,素雅的丝带下面,上衣紧身收腰,裙子舒展大方,裙摆上印着素淡的花纹,衬得她更加的含蓄精致,古典端庄。   赵一芒看到柳烟滢的第一眼,有短暂的失神。   他发誓,他从没想到过,一个女人能把几件简单的服装,穿出如此的味道——这味道不是刻意为之,而是混若天成。   赵一芒也是在电视上见过柳烟滢,真人还是第一次见着,比电视上更为靓丽迷人,不过,不过受到她气质的影响,这笑容虽然灿烂,却总让人感觉带着几许忧郁。从眼角眉梢间流露出的柔弱,真的让人禁不住生出呵护之心。   赵一芒虽然不乏热血,但是从骨子里讲,他更有文人的多愁善感,正是所谓的侠骨柔肠,见到柳烟滢的第一眼,他心里就禁不住哀叹一声。   男人嘛,好色是正常的,只要能坚守底线就可以了,他一直以为,陆政东在这方面做得不错了,起码没有绯闻。   但是他这个信念,在看柳烟滢的时候,真的有点动摇了,有些女人容貌虽然祸国殃民,但是她在某一方面,更能带给人震撼——那就是她的那样忧郁。在人的一生中,总难免有那么一刻或者几刻,被一些很莫名其妙的东西感染了情绪,赵一芒终于还是收回了那天马行空一般的遐想,道:“政东,你放过这个女人吧。”      第149章 放松(二)      陆政东一听不禁哑然失笑:   “你想哪里去了?我要是有那心思,还要你帮忙照拂一二?你也知道壁玉无罪,怀璧其罪,柳烟滢如此,京城里打主意的人不少。”   赵一芒一听不禁也是一笑:   “看来也得做一回陈圆圆身边的百胜刀王了。”   《鹿鼎记》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百胜刀王”胡逸之,也是武林中第一美男子。有一次胡逸之偶遇到风华绝代的大美女陈圆圆,一见倾心,痴迷不已。于是,为了陈圆圆,隐姓埋名,在陈圆圆身边做了一名挑水浇粪的园丁奴仆,只为能偶尔见到陈圆圆一面,听陈圆圆说几句话。   陆政东也不禁道:   “看不出来,一芒你还真是一情痴。”   赵一芒摇摇头道:   “不是我情痴,而是她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那样清冷朦胧简直就是月亮女神,让我自惭形秽。”   陆政东也不禁微微颔首,胡逸之并非无能之辈,江湖上也算顶尖高手。要用强掳走陈圆圆也非难事,况且胡逸之还是武林第一美男,获取美人芳心,也许并非无可能。但他始终未向陈圆圆表露心迹,只是默默陪伴在陈圆圆身边。也许,在他心里,自己与所爱的人相比,卑微的不值一提。对他来说,爱情只是不求回报和索取,只是默默的牺牲和奉献,是只问耕耘,不求收获,是只求内心的安宁。赵一芒给陆政东也有这样的感觉。   陆政东自问自己是到不了那样的境界,说实话他内心也是对柳烟滢有想法的,只是忍着而已,且不说是吴教授的儿媳,就是他现在的女人都不少,越往上走,这就越会成为自己的牵绊,他一次又一次告诫自己,对柳烟滢,绝对不能有任何越矩的行为……   从柳烟滢的车上还走下另外一个女人。   由于不知道女人是谁,陆政东也就微微一笑:“你的精神状态还是不太好,吴教授已经走了,你可得自己保重。”   柳烟滢默默的看了他一眼,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浓浓的无奈,然后她扭头介绍:“这是我的老乡严颖……一直很关照我。”   严颖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皮肤有点黑,身材也开始走样了,标准的中年女人的富态身材,但是怎么也算得上中人之姿,尤其那一双大眼睛和长长的睫毛,很是勾魂夺魄。   “你好……”严颖微笑着走上前,很大方地探手跟他握一下。   陆政东也不明白柳烟滢为何会带一个他所不认识的陌生人来,但既然柳烟滢如此,想必也有她的想法,便介绍道:“这是经济研究会的赵会长,更重要的是在京城交游广泛,朋友很多,大家都不是外人,你记一下他的电话,将来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他。”   “这么年轻的会长?”   严颖的眼睛登时就是一亮,她虽然对经济研究会不是很熟,也知道经济研究会是事业单位,虽然不起眼,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正厅级单位,那么眼下这个男子,肯定也就是货真价实的厅官了。   “只是副会长。”   赵一芒谦逊地笑一笑,赵一芒游走于京城间其实很少见这种直接摆级别的现象,不过柳烟滢和陆政东关系明显不一般,陆政东不见外地介绍,他就不便有所隐瞒,正经是要摆正态度才对。   副厅也很厉害啊,严颖心中暗叹,虽然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官,但对于她这样一个外地的科级干部而言,想要结交上厅官也还是有难度的。对自己的这个老乡,一直以来她都是很照顾,别的不说,只冲她的公公是大名鼎鼎的吴教授,她也不能轻慢,只不过偶尔她也遗憾一下——可惜她丈夫去世了,而现在吴教授也去世了,但吴教授桃李满天下,里面也不乏政界高官以及其他有影响力的人物,所以不管怎么说,在严颖的眼里,柳烟滢是值得她去照拂的,当然与其说是照拂柳烟滢也不如说是为自己寻求一种保护,作为外来者,抱团互相才有个照应,当然柳烟滢这样有名望的绝色,若是愿意,什么部级高官恐怕都不在话下,只是柳烟滢也是个情种,一直走不出亡夫的阴影……   “跟政东省长一比,我怎么能算得上年轻?作为吴教授最为得意的关门弟子,政东省长才是真正的年轻有为。”   赵一芒笑着道。作为长期在京城游走的人物,赵一芒在这方面他比陆政东更在行,他一下便猜到了柳烟滢带着这个严颖的用意就是希望借严颖的口把这样的关系传出去,从而让一些骚扰者识趣而退,这同时也说明柳烟滢真是遇到一些麻烦了。   省长!政东省长?!   严颖真是惊呆了,虽然她是京城市里的一个小科长,但作为全国最为年轻的省部级干部的陆政东之大名还是知道的,陆政东虽然极为低调,但陆政东的尊容也曾在电视里见过,显然陆省长也是知道柳烟滢遇到了一些烦心事,才会相助。   其实其他什么很扯淡,关键人家年纪轻轻就是正部,而且是最为实打实的省长了,还是云家着力培养的骨干,这样的人物,比吴教授更是厉害很多,看着陆政东,严颖的心里也真的是五味杂陈,人和人……真的是不能比啊。   “咱们走一走,我借几个鱼竿,咱们钓鱼吧。”   赵一芒微笑着发话,她唯恐柳烟滢觉得这消遣太低级,所以还要解释:“这里是严禁钓鱼的,不过因为水质好,这里的鱼相当于野生的,外面的鲤鱼一斤五块钱,这里钓上的鲤鱼,一斤起码二十块钱。”   “那就钓鱼吧。”   柳烟滢对这些活动,是很无所谓的,她很清楚陆政东让她过来的目的。   陆政东也笑着点点头,“这种水质,这种环境,在这儿钓鱼,真的让人心旷神怡。”   赵一芒这样子在平常很是有些“重色轻友”的嫌疑,而此时赵一芒很想招呼好柳烟滢这正是他交代赵一芒的事情,那么,他也愿意配合一下,让她开心。   赵一芒摸出手机打个电话,没过几分钟,远处走来两个人,一人手里拎着两个箱子。   这两人一个年轻点,一个却有四十出头了,来到地方二话不说,就将箱子打开,合着里面是折叠的钓鱼工具,不光有渔具,网兜鱼饵什么的也都有。   中年人跟赵一芒比较熟,他一边娴熟地组装钓竿,一边和赵一芒说着话,讲渔具肯定是非常不错的,据说鱼线坚韧,三十斤以下的鱼跑不了,要是真的垂钓老手,懂得纵放的话,六七十斤的鱼也钓得上来,当然,要是再大的话,那鱼线就得换成钢丝了。   中年人很是风趣幽默还带着京城人特有的顽和贫。中年人在这里帮着安装,陆政东和柳烟滢也有样学样。   没一会居然连着钓到了两条三两多的小鲫鱼。   “鲫瓜子,这是带窝子的。”中年人很激动,鲫鱼都是一窝一窝的,“你们的杆儿都别动……鲫瓜子熬汤喝,那真的香。”   正说着呢,陆政东的浮子也是重重一沉,于是忙着收线,接着鱼竿一扬,一条小鱼带着水花飞了过来。   “哈,政东好运气啊。”   一个声音在大家身后响起,众人扭头一看却是一个老人带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   “赵叔。”陆政东忙站起身,来人可是赵一芒的父亲赵德顺,陆政东笑眯眯地抬手跟对方握一握:“把您也惊动了。”   “你神出鬼没的,抓住你一次不容易啊。”   赵德顺听得就笑,陆政东到京城的时间不少,赵一芒和陆政东关系也很好,可是他这个儿子在这些事情上却是不带他这个老子玩,对他这个老子的事情也是从来就不愿意搭手。   但这个地方还是他最先找到的,赵一芒也是从他这里听去的,也挺喜欢这里,有山有水的风景不错,尤其现在天气太热,中午的时候来感受一下河风,很清新凉爽,所以也常来。   赵德顺也知道自己和陆政东等人完全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也不多说,站在那里看他们钓了一阵鱼,才笑着发话,“好了,七八条鱼不少了,绝对能熬一锅香汤了。政东,这里的鱼呀、蔬菜、莲藕什么的,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我们一群老家伙隔一两个星期就过来吃一顿,今天你就听我的安排……”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看样子赵叔找他是有点事情,赵一芒虽然是有点无奈,但是对他父亲也是敢怒不敢言。   赵德顺对于柳烟滢只是点点头就走了。   赵德顺去了没多久,午饭就准备好了,吃饭的地方,是在湖边一个地势很平的地方,上面还搭了一个小亭子,亭子里的用砖石彻了桌子和凳子,收拾得非常干净。   亭子旁边离湖边不远处,还圈了一个小池子,池子里的荷花正在冉冉绽放,红莲绿叶相映成趣,坐在这里一边吃喝,一边赏景,真的令人心旷神怡,陆政东扫视一眼之后,情不自禁地感叹:“哎呀,赵叔果然懂得生活……回头等我退休了,也得弄这么一处地方。”   “你退休?那可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   赵德顺听得就笑,然后他感触颇深地点点头……      第150章 纨绔      “不过你说的真没错,政东你现在是忙得不行,但是再忙偶尔还是抽出时间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顺便赏一赏美景,再跟几个朋友喝喝茶聊聊天,换换脑子会事半功倍,现在有些人啊,就喜欢在会所之类的换脑子,在媒体面前夸夸其谈卖弄一番出出风头,有的人心很大,可是格局却是小了些,格调却是低了一些啊。”   柳烟滢和严颖不知道赵德顺这话所指,陆政东自然知道赵德顺话里话外说的是谁,也就是曾怀德,而且这话说得也是相当的诛心,但赵老爷子这话并非完全是因为和他关系不一样就偏向他,而是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一种政治认知,这种认知不仅仅是赵老爷子,而是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人。   作为向金字塔顶尖冲刺的这几个和他差不多的人物,注定有人会输得一塌糊涂,黯然离场,不过,赌局既然已经开始,谁也不会轻易退出。   作为派系的新锐领军人物,外人眼中风光无限的政坛新星,其实每个人肩上的压力却鲜有人知,从某种意义上讲,谁都是输不起的。   在基层,最头疼的问题是站队,而到了一定的高度,选择路线则是最重要的考量,前者可以用骑墙来回避矛盾,后者却终究是无法绕过的一道坎。   这不光是个人需要选择,国家也要面临抉择,能够做出正确的决定,就预示着,这个国家可以用最短的时间,实现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伟大复兴。   而一旦选错了方向,也就意味着,这个国家将错过崛起的最佳机遇,而这种机遇,在漫长历史的长河中将是一闪而过,下次再出现,也许已经是数百年之后了。对个人而言,重要的决定可以影响一生,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更是如此,区别只在于,个人的决定,可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国家的决定,则掌握在政治家们的手中,他们做出的重要决定,甚至能影响到几代人。   政治,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就像官场中表现出来的那样,充斥着谎言,虚伪,贪婪,狡诈与凶残,而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出来的政治家,无疑是天才的魔鬼,魔鬼中的天才。   但极具讽刺意味的是,国家的未来,必须由这样的人来做出决定,因为他们是这个国家最强壮的狮子,他们经历了最黑暗的绞杀,比任何人都拥有灵敏的嗅觉,能够识破绝大多数的陷阱,也能在危险来临之前,悄悄磨砺爪牙,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而那些善良淳朴的人们,此时往往仍在睡眠之中,他们简单而平静的生活,就要靠这些人来守护,这很矛盾,也并不矛盾。   陆政东非常清楚,无论是曾怀德,还是其他有意角逐者,都是这狮群中的一员,都在努力成为最强壮的雄狮,就需要通过激烈的角逐,来决定最终的胜利者,唯有胜利者,才有权决定一切。   而格局,是由视野来决定的,站在山坡上,只能望到一片草地;站在高山上,才能俯视整个平原,很多东西,没有到达一定的高度,是无法深刻体会的。   见陆政东深思的神情,赵德顺微微停顿了一会,喝了一小口酒之后才看着柳烟滢问道:“你就是吴教授的儿媳吧?你公公可是真让人佩服啊,可惜就是走得早了点……”   说着又看了看柳烟滢一眼:   “今后你有什么难事找我这老头子,我这老头子退下来了也没啥事情,呵呵,正好打发时间。”   陆政东一听不由一愣,感情赵一芒家的老爷子是什么都知道,之前没理会柳烟滢和严颖实际是在观察怎么一回事。   赵德顺说完又看了一眼赵一芒才对陆政东道:“赵一芒这个混日子的都这把年纪了还不着调,成天还在东游西荡的,政东啊,你给他套个笼子吧,省得我成天腻歪。”   陆政东一听顿时明白赵德顺此行的主要目的便在于此,在老一辈人的眼里,从政才是正道,从商则是最瞧不上的,至于赵一芒成天游走于各种饭局之间,在赵德顺这样的老一辈看来,那完全就是最不务正业的。   赵一芒一听自家老爷子这话,脸顿时就苦了起来,可是在这样的场合也不好顶撞自家老爷子,于是也就闷头喝酒。   “政东,我就不和你们喝酒了,你多喝点,我先走了,省得有人不自在。”   赵德顺上了年纪,陆政东自然也不敢多劝酒,闻言也就起身准备送送,柳烟滢和严颖也站起身来,赵德顺却是摆摆手,拦着他死活不让,“难得你们兴致这么高,接着喝。”   陆政东从拦人的力道上分析,知道赵老爷子真心实意地不想让人送,于是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既然都不出面送,别人也就坐下了,心情郁闷的赵一芒更只是象征性的挪了挪屁股,只有柳烟滢陪着赵老爷子送出了一段,显然是有什么话对柳烟滢讲。   “政东,陪我喝酒吧。”   赵一芒被自家的老爷子唱了这么一出,心里郁闷得紧,喝酒没伴,总是令人扫兴的事情,也就只有拉着陆政东陪他,不过喝到后来,严颖也渐渐地放开了,大家这才发现,严颖的酒量真的不小——一开始她不说话,只不过是因为不熟悉而已。   严颖也是有自己的想法,作为女性,而且是家有小孩的女性,对于仕途没啥野心,也没那份本钱去交游这样的人物,差距实在太大了,但这不代表她就没其他想法,她很清楚,要是能够结交上这样的人物,至少一般人不敢找她麻烦,而且更重要的是孩子上个什么好学校之类的那就变得简单许多。   赵一芒也是鲜有这么吃瘪的时候,酒是一杯接一杯,陆政东也只好陪着,柳烟滢和严颖原以为这俩再喝一会儿就好了,不成想眼见白酒一瓶接一瓶地掉。   这俩也太能喝了吧?严颖自觉酒量不含糊了,看得都有点眼直,柳烟滢同样也是如此,两人都没想到堂堂的大省长居然也这么喝酒,柳烟滢站起身去边上拿来一个暖瓶,把自带的茶给泡上。   严颖自然是不敢再参加酒战,过犹不及,要是真喝醉了,那就太失分了,于是礼貌的告退,跟柳烟滢坐在一起,风轻云淡地品起茶来。   差不多喝了两小时太阳都要斜照到桌子上了,该表达的意思已经表达了,大家才很尽兴地站起身走人。   于是赵一芒和柳烟滢就起身去开车过来,准备返回市里。   只是两人刚走到停车的地方,不远处传来一声口哨,循声看去,却是五六个年轻人,笑眯眯地看着柳烟滢,有人更是发话:“香车美人啊。”   柳烟滢的车很普通,而赵一芒的车虽然是辆奥迪可却是一辆老爷车,低调是低调了,可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在一些有点家世,可家世又不怎么样的人眼里基本上就属于不入流的,所以对方敢于这样调笑。   当然光是笑笑这也不算啥,毕竟见到年轻貌美的女子,人们见到了微微感慨一下,也是正常的,更遑论柳烟滢这样的倾国倾城的人儿了。   但是对方的眼神实在是太那个了,这就有点过了,尤其是赵一芒本来就被自家老爷子给弄得有点窝心,而且本来就想做个百胜刀王式的护花使者,看着这群纨绔那样淫邪的表情,赵一芒很不舒服,不过他也没完全把这份不爽写在脸上,闻言就笑眯眯向前走两步:“怎么,谁不服气吗?”   这边陆政东和严颖也看到了那边的情形,严颖也不禁感叹,跟柳烟滢这样的人儿在一起,是非似乎就要多许多?不过腹诽归腹诽,她还是迅速的跑了过来,警惕地将柳烟滢护在什么,质问着对方:“你们想干什么?”   “吹个口哨嘛,何必这么大惊小怪?”   一个有些壮实的高大青年发话了,他懒洋洋地回答:“无非就是看见美女了,又没打算干什么。”   “对你来说,这是一个聪明的决定。”   赵一芒轻哼一声,扫一眼年轻人身后的两辆车,暗暗地记下了车牌号,道:“你真要打算干什么的话,一定会后悔,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试一试。”   作为京城的达人,赵一芒自然是不把对方放在眼里,而且他陪陆政东来这里是来散心放松的,这几个家伙来添堵,赵一芒话自然就有点冲。   对方也毫不示弱。   “嘿,小子你挺牛的嘛,看得上她那是给她面子,你拽什么拽?”   旁边过来两个年轻人,比;领头的年轻人更横,看那架势是一言不合就要开打,后面更有人也是打开后备箱翻腾,看起来是在找家伙。   这是常见的一言不合就起冲突,虽然不是多大的事情,但是这里人烟稀少,人多的自然占便宜,而且这帮人看起来很有底气……   看来是遇到了有点小家世的纨绔了……      第151章 纨绔(二)      陆政东没有动,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是没必要出面的,而且即便这里不是京城的地盘,而是临京省的地盘,但临京由于距离京城实在太近,相互之间的关系也太紧了,对于长期游走在京城的赵一芒来讲,这点小事是完全能够解决的。   陆政东这边除了赵一芒之外,刚刚的中年人在不远处也带人奔了过来,对方领头的人盯着赵一芒看了许久,又看一眼气定神闲的陆政东,还有不远处跑来的几个人,己方也占不到便宜,明明吃亏还要搞一下事情,那太蠢了,想到这里不由又看了一眼如同山岳一般沉寂着站在那里的陆政东,感觉有几分不怒自威,似乎有点来头,既然对方人多,好汉不吃眼前亏,哈地笑一声,转身走了:“弟兄们走了……煞风景,没兴致了!”   对方最后没底气而去,陆政东也没把此事放心上。   这种小纨绔也就是年轻气盛,当下打起来的话,可能会把事情搞大,打不起来那真的就过去了。   于是几个人又看了一会山水就准备回京城了。   不曾想刚刚到回京城的高速路口就遇到了有警察拦车,旁边还停着一辆警车,开车的自然不是赵一芒,而是帮他们准备渔具的中年人,赵一芒喝了那么多酒,就算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也不敢拿陆政东的安全开玩笑,中年人愣了一下,还是将车停到了路边。   奥迪车才刚挺稳,那警察就走了过来,他身后又跟上来一个警察,全副武装。   中年人探头发问:“警察同志,什么事儿啊?”   “临检,请出示你们的证件。”警察面无表情地回答,见几个人都没动静,接着又皱一眉头,不耐烦地发话:“请你们配合一点,出示身份证明……”   “警察同志你听我说,这是全国经济研究会赵会长的坐车,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中年人间后排的两人根本就没有出示证件的意思,也就直接报上了赵一芒的名号。   事实上,这老旧的奥迪是赵一芒的坐车倒是不假,但不是单位的配车,像经济研究会这样的单位,也就会长是正儿八经的配车,其他的那就靠这块牌子自己各显神通去刨食。   中年人直接报上赵一芒的工作单位也是不想耽搁,但警察反而是越发的要赵一芒和陆政东出示证件。赵一芒是酒精考验,虽然今天喝得不少,但也没醉,这样的事情总不能让陆政东出示证件,见警察很执着的样子,也就把自己的证件递给了警察。   警察仔细的看了一番赵一芒的证件,又打量了奥迪车几眼,然后冷冷的道:“恩,你们的身份我们得要核实一下,请跟我们走一趟。”   陆政东一听这话就听出些味道来了,临京的警察也是老在京城边打转的主,很清楚京城里鱼龙混杂,骗子多多,这几个警察显然是看奥迪车太过于老旧了把他们当成骗子。   陆政东已经隐约猜出来了,这一出没准就是刚才那帮纨绔搞的幺蛾子。   “呵呵,还真是有趣,我这车内部的东西那什么最新款的奥迪也比不上,也就是外观老旧考一点,居然被人当骗子了,看来以貌取人真是亘古不变的呀。”   “对不起,我们不考虑你的车的好坏,我们只是想核实一下你们的身份。”   警察绷着脸发话。   赵一芒一听也是脸一沉,这真要去局里,这丢人丢大发了,赵一芒心里这个腻歪啊,看来今天注定是被添堵了,之前他家父亲已经给他添了一下堵,接着几个小纨绔又给添堵,现在小纨绔找警察也给他添堵。   公安局赵一芒是决计不会去的,不说车上有陆政东,就是他作为在京城游走的他也丢不起那样的人。   “你要核实我的身份真假直接找我单位,或者上级单位,或者问问你们临京省里的人。”   赵一芒冷冷的说道。   赵一芒这态度已经是够端正的了,若不是车上坐着陆政东,他早发飙了。只是对方显然认定了他就是骗子,觉得他如此完全是虚张声势,也是一声冷笑:“你要是让邱大中出面证明,你马上就可以走人。”   警察冷笑一声,很显然这是揶揄和带有一点挖苦的味道在调侃赵一芒。   “邱大中?恩,我倒还真认识,前几天还一起在长安俱乐部喝过酒。”   赵一芒这话也是实话,临京省低处京城周边,和京城关系之深自然也是其他地方无可比拟的,邱大中是临京省公安厅厅长正在争取能成为政法委书记,进入省委常委从而迈进副部级的行列,而这样的权限主要还是在上面,所以邱大中正在京城想办法。   邱大中的电话他自然是有的,他相信,联系邱大中的话,邱大中也会毫不犹豫地把事情处理好,但是还是那句话,为这样的小事给邱大中打电话他真是丢不起这个人,只要有别的可能,他是不会选择给邱大中打电话的。   “我劝你还是不要心存侥幸了。”   警察见赵一芒似乎有点犹豫,也冷冷的说道。不过大约是赵一芒无所谓的态度起了作用,他的语气倒是没有那么生硬了。   所以他还仅仅是磨嘴皮子,而不是采取什么措施,说道:“如果你们拒绝到局里核实身份,只会导致事态的恶化。”   赵一芒一听冷冷一笑,拿出手机翻出邱大中的号码冷冷的道:“你自己打电话核实!”   警察一看手机上赫然还真是厅长大人的大名,吓了一大跳,大家一直这样交涉着,对方肯定没机会现设厅长大人的大名,年长的警察犹豫了,他仅仅是受人所托,想着查一下不但可以卖个人情,没准自己还能落点——奥迪虽然不含糊,可实在是太老旧了,他揩点油水毫无压力。   但是帮人帮得把自己折进去,就没什么意思了,尤其是人家手机上赫然有厅长大人的大名。而且坐在司机后面的那个比这位副会长还年轻一些的人一直没说话,既然这个副厅级的副会长是真的,那么那位地位只比其高不会低。   这一点,他是很清楚的,身在体制中,位置可不能乱坐的,坐司机后面的那才是首长位置,只是那个人会是什么人呢,警察心里也有那么一点好奇,但是好奇归好奇,事情既然是这样,这个时候知道得越少越好,同时也有些庆幸,今天虽然是想给这几个人找点麻烦,但好在并没有动粗,还是基本符合出警规范的,不然……   警察如同接到烫手山芋一般把手机递还给了赵一芒,没敢再问什么,赵一芒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冷冷的看了警察一眼,示意中年人开车。   上了高速,赵一芒一直在打电话,一是查那两台车,一台是京城牌照,一台是临京牌照,二是查警察是那个单位的。   陆政东很清楚赵一芒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给这些人一些教训,但陆政东没说话,他也觉得对方很不地道,不管是那几个小纨绔还是警察,都是如此。   这几个小纨绔说是纨绔还不如说是混混,今天要不是自己这边兵强马壮,武力值看着比较高,那几个家伙恐怕不会就言语调戏,眼神亵渎,或者讲换了普通人,恐怕今天结局也不是这样。   这些纨绔其实家世并不怎么样,可是自我感觉却是特别的良好,自视甚高,总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就算犯什么事家里也能保自己没事,所以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纨绔得没一点技术含量。   而这样的警察完全就沦为了这样纨绔的帮凶和走卒,这样的警察也非常可恨。   赵一芒不愧是京城里的达人,效率确实很高,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基本上也就把两台车的车主和两个警察的单位摸清楚了。   临京那台宝马车的车主是一家煤矿的。   煤老板的儿子?   那可是最典型的暴发户的富二代。   而另一辆京城牌照的车主应该就是刚才领头的家伙,名叫秦风云,父亲在部委工作。   煤炭真正行情好起来是在二零零二年,这一波的好行情和煤炭行业的改制也造就了很多一夜暴富者,当然想要真正做大做强,做大做强,那是相当的困难,这绝对不是嘴巴里叫嚣两句就可以的,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运做过程。   那些叫嚣的富翁,不外乎就两种人,一种是还未踏入上流门槛的爆发户,一种就是和某些政府官员裹得太近者,这种人自以为搭上了这些官员就有恃无恐,殊不知这也是走向覆没之前的最后疯狂,所谓的内地富豪榜之所以称之为杀猪榜,也多是因为这个。   至于两个警察则是临京省会下面一个分局的人。   没一会,赵一芒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哎呀,一芒……下午是一场误会,就是被人挑拨的,一芒,给我个面子吧。”   “差点让我丢了大人,就是一个区区的误会?”   赵一芒哼一声:   “这样的事情你别掺合,这种阴损的主,最是让人讨厌。”      第152章 不依不饶      赵一芒挂了电话,笑着道:   “我还以为就是一暴发户的儿子和小官僚的儿子狼狈为奸呢,原来那辆临京牌照的宝马是振怀市局副局长李来川的公子一直在用,呵呵,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   陆政东淡淡一笑,这种事情很常见,比如很多区县的书记县长,按照标配,坐车档次都不会很高,所以一般都是坐当地一些效益比较好的单位的好车,这样“曲线救国”,秦风云的车就是迟来,李来川坐的宝马性质也差不多,直接挂在李来川名下实在太碍眼,也是如此迂回的。   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煤老板把这样的车“借”给公安局副局长的公子哥使用,这里面肯定是有些东西的,赵一芒说的更有趣便是这个……   由于回城的时候赶上到京城周边自驾出游的回城车流高峰时段,临近市区的时候,车辆排成了长龙,车辆比乌龟挪动得还慢,看样子一时半会也不会畅通,眼看着已经过了晚饭的饭点,赵一芒于是建议干脆拐出去,吃过饭再回去。   坐在桌前等饭菜上来的时候,赵一芒出去接了几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有点阴沉。   “怎么啦?”   陆政东看到赵一芒的神情不由问道。   “那辆京城牌照的车是卿大洲的外侄在用。刚刚杨炳红来电话让给个面子。”   卿大洲虽说只是一个副部,但很有些人脉,而杨炳红只是一部委的秘书长,也就是一正厅,但秘书长的身后是什么也是不言而喻的,赵一芒扛一下一个省会城市公安局的副局长那是轻松加愉快,但是对上这等就有点力不从心。   显然赵一芒在打探对方的信息的时候,对方也回过神来,是有人来当和事佬这就是交游太广的坏处,认识的人太多,这有些事转过去转过来都是熟人。   但陆政东可是不打算放过,屁大一点小冲突,而且还是对方无理在前,就这么阴人,这事他可不想就这么算了。同样赵一芒也是如此,但显然赵一芒遇上这样背景深厚的,想要扛有点抗不下来。   陆政东淡淡一笑道:   “这还真是有点趣,那这件事我来想办法。”   柳烟滢听得陆政东和赵一芒的对话,迟疑了一下道:“这事也没多大的事情,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赵一芒一听却是摇摇头:   “柳主持你很善良,也是大人不计小人过,可是恶人却不是这么想,他们只会认为是完全可以欺负的绵羊,这一次善良了下一次再遇见他们,那恶人只会更恶,所以这绝不是小题大做而不依不饶,而是小恶不究hi有大麻烦,你看看我,要不是玩什么老爷车装什么低调,今天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政东的意思就是要通过这件事杀一儆百,让柳主持远离骚扰。”   柳烟滢一听赵一芒把缘由一讲不禁默然……   给赵一芒打完电话之后,杨炳红看了一眼秦风云,道:“我说风云,你啊,交友要慎重,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稳重了,惹出这样的事情来?”   “大家只是开个玩笑……”   秦风云苦着脸回答:   “杨叔您也知道,我爸管得我有多严,我真要在外面胡来,他不得收拾死我?就这我都不敢告他,直接找您来了。”   “真的是玩笑?”   杨炳红沉着脸看着他。   “真是玩笑,其实一开始撩拨那女人的不是我,我上去是给他们撑场面的,要是不管的话,我面子上挂不住。”   秦风云苦着脸回答。   他说的是真心话,都是一帮年轻人,见到美女吹个口哨,也算正常反应,要说一言不合打起来,那不算意外,要说他们真想仗着人多势众野外施暴——但对方也有两辆车,绝对不是一般群众。   在这种敌情不明的情况下,秦风云能做的,最多也就是打对方一顿,图个眼前便宜,真要想侵犯那女人的话,那种机会不对。   不过,看到坐一破奥迪的家伙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秦公子的心里不舒服,是越想越不舒服,同伴也是如此,在回去的路上,就有人发话了,说对方太嚣张了,必须搞一下。   搞,李来川一拍大腿,秦风云绝对支持这个建议,刚才的事情多少是觉得有点没面子,觉得窝心,然而问题的关键在于——该怎么搞呢?   李来川家里不是公安吗,随便找个理由搞一下,对方也就吃不了兜着走。   好主意!秦风云立刻就表示了同意,做为一个官宦子弟,用体制内的力量去收拾人比起打打杀杀来讲是最有效率的。   而且就算事情败露了,就算对方也怀疑是他搞的,但是没有证据的话,也只能干瞪着双眼生闲气——有种的你在专政机关撒个野试试那是什么后果。   秦风云发了话,李来川自然就开始打电话,副局长的公子认识几个警察这是必然的,这是小菜一碟。   而两个警察得到这样的电话自然也就想办法,看到两辆车一辆如同古董,另一辆完全就是一小排量,可是还拿出一个副厅级的工作证,想不往骗子上想都难,甚至还想后面小排量车上的美女是不是也是受害者,打算“解救”之后捞点油水。   但没想到对方居然翻出了厅长大人的电话,真要是有人敢骗公安厅长,那不是无知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所以他们心里还是认定这个副厅级多半是真的,而且能够随时翻出厅长大人的电话,看样子和厅长大人有交情。   意识到这一点,警察自然是赶紧撒手,不过警察也算仗义,不但没有泄露指使者的身份,而且反手一个电话打给李来川。   这个电话,半是解释半是卖人情,找对方的麻烦是找了的,可是知道对方是谁吗?   正儿八经的副厅级,而且坐在首长位置上的还另有其人。   警察卖乖的同时也少不得埋怨几句,要搞人,总得要把基本的情报工作搞清楚,咱们做人讲义气,没卖人,剩下的事情,也别再说了……这种心跳小警察玩不起啊!   李来川一听是这个情况,少不得也就给正在边上的秦风云讲了,秦风云听得这个消息也就打听赵一芒是何方神圣,这一打听得知京城确实是有这么一个研究会,有这么一号人。京城各种研究会、学会之类的是多如牛毛,不过都是靠着主体单位搞创收。   这年头就这么回事,就像很多媒体派驻煤省的记者站或者记者,盯着那些大大小小的煤矿,一旦出现矿难就蜂拥而至,积极性如此之高目的不是搞什么新闻报道,而是以“曝光或扬言要曝光”负面问题为威胁,要求被曝光机构、个人提供“赞助、版面费、广告费、制作费”等,以换取“不发布消息”。当然,也有“假媒体从业者”浑水摸鱼假借媒体影响力的各类敲诈。既有个别媒体从业者“单兵作战式”的敲诈,更有组团借新闻报道的压力让矿主和政府“赞助”,就在不久前煤省某次矿难后数百名真假记者蜂拥领取封口费,堪称奇观。   这些学会研究会也是如此,背后的主管单位权力比较大的就是扯虎皮做大旗,比较弱势的就搞什么评奖评比,总之一句话就是靠主管单位过活,这样的会长能量有限,而且还是副的,秦大公子自然也没太当一回事。   但很快他就了解到更多的消息,此人在京城是长袖善舞,而更重要的是此人和云家渊源颇深,而且也走得很近。   下面的干部,或者对低调的云家感触不是很大,但是秦风云的老爹是副部级,各种辛秘了解得太多了,云老爷子就不说了,云老爷子的下一辈,特别是下下一辈,势头是非常的强劲。   最年轻的部级高官,而且是最年轻的省长,这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简而言之,云家根基雄厚,而赵一芒在云家还很有点地位。   秦风云得到这些消息,有些庆幸李来川找的警察没把事情搞大,但不久他心里就有些发毛了——因为赵一芒满世界的查他车牌号,而且显然是不准备罢休!   这让人很不解,赵一芒虽然和云家渊源很深,但是毕竟自身的底子不厚,得知他是卿大洲的外侄还不依不饶,这里面应该有讲究。   于是那辆小排量车的主人也很快被挖掘出来,柳烟滢,曾经的名主持,吴教授的儿媳,在事业的巅峰急流勇退相夫教子,当然在吴教授去世之后,这些都变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云家的陆政东是吴教授的得意门生,两家关系很好,柳烟滢和陆政东的夫人是关系非常亲密的手帕之交,不过就算是有这样的关系,却一直很低调去了临京的省台,主要从事的是一些电视节目的幕后工作,其缘由就是不堪忍受骚扰。   而他们显然是撞枪口上了。   还好……杨叔叔和赵一芒有交情,秦风云禁不住再次庆幸一下,他知道,自己的老舅跟杨叔叔关系不错,杨叔叔也还算认他。   其实,杨炳红跟卿大洲虽然打交道多年,并没有多好的私人交情,但是卿大洲毕竟是副部又是分管他这一块的,杨炳红想不认卿大洲最喜欢的这个后辈也难。   秦风云在等待,他希望赵一芒别较真,毕竟他们也没对柳烟滢怎么样,警察也没把他们怎么样,大家各退一步就完了——但很显然,他不知道陆政东介入了,而且想杀一儆百……      第153章 极度尴尬      等到秦风云从各种渠道得到一些消息印证之后,他发现自己想得太乐观了,完了,人家不肯干休,这是找算后帐来了啊。   秦风云没想到对方并不愿意罢手,不得已,也就找上了杨炳红的门让其想想办法。   杨炳红更没想到赵一芒态度会那么强硬。   在杨炳红看来今天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多严重——无非是年轻人口角起来,搞了些小动作,关键是赵一芒那边也没有损失什么,而且赵一芒也是在场面上行走的人讲究的是多个朋友多条路,讲究的是冤家宜解不宜结。   对于赵一芒的强硬,杨炳红也有点腹诽,咱好歹也是个实权在握的正厅,而且也有过几面之缘,还这么不给面子,当然对于秦风云,杨炳红就更是腹诽,心说平常的时候也没见这个后辈对他这个所谓的杨叔叔有啥尊重的表示,这有了麻烦了就想到他这个所谓的杨叔叔了。   但腹诽归腹诽,这件事既然他开始搭了把手,更何况秦风云跑上门来,就这么罢手置身事外,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管——因为秦风云知道他有这方面的关系,现在罢手就有没尽力的嫌疑,这事要是让卿大洲知道了,心里肯定对他是有很大的看法的。   所以腹诽归腹诽,这件事他还是得管。好在赵一芒强硬归强硬,但也还是留有余地的,至少没拒绝大家坐一坐,能够坐一坐,那事情就还是有转机的……   秦风云在杨炳红那里是坐立不安,陆政东几人怡然自得的吃完饭,看看高速公路上的车流依然是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堵着,于是也就只有等着,这吃饭前面的空地上燃着篝火,还有表演者载歌载舞,据说是庆祝该店三周年的活动。   不少食客和游客还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表演,不管这样的表演水准如何总比堵在回京的路上百无聊赖的闷呆在车上强。   陆政东几人自然没出去与民同乐,而是坐在二楼包间里说着话。   陆政东的手机响了起来,只是这前面有些吵,于是陆政东出了包间在后面转过去背面去接电话,陆政东接完电话,柳烟滢也打着电话到了这后面,看样子是竹儿从学校打过来的。   后面有些黑,陆政东清咳嗽一声,柳烟滢也就告诉竹儿现在在外面,明天在给她打电话,说完挂了电话就准备转身,只是刚往外走几步,又忙退了回来。   陆政东有些纳闷,正想着怎么回事就听得转角处传来男女的嬉笑声。   “不要……下面那么多人呢,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一个腻人的女子声音传入陆政东的耳中。   一男子嬉笑着道:   “没事,都在看表演呢,谁没事上二楼这地方来的。我的小宝贝,好久没沾你的边了,可想死我了……”   男人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影影绰绰之间陆政东看到男子的手在女子的衣服来回摸索着,让女子出粗重的呼吸声,也陷入了意乱情迷之中,直接就开始战斗了。   陆政东完全知道了柳烟滢为啥退了回来——因为那对男女以为这里没人直接就在转角处办事了。   两人直接被堵在了最里面,柳烟滢有些呼吸急促,她按捺着,在这样的状况下,一旦被现,绝对会被人往“偷情”这样丢脸的事情上去联想。这对于她以及陆政东都绝不是好事,所以这种事情谁也不想去撞破,更不想让对方发现。   但柳烟滢也没想到外面那对男女竟然这样不要脸,怕被发现,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直接就退到了陆政东的身边。   但不远处清晰的传来男人女人嘶声喘息,男人粗重的低吼,女人的呻吟,甚至两人的动作过于激烈,把木质的装潢墙面撞得砰砰直响,而两人一边在办事的时候上面的两张嘴也没闲着。   “这才是你举行篝火晚会的目的吧?让一大堆人缠着你家的母老虎,然后我和你才可以悄悄地在这里做这种事情?”   女子气喘吁吁的腻声道。   “你真聪明,这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刚刚周主任已经答应把他们职工的用餐交给我承包。”   男人非常兴奋,男人呢总是在志得意满的时候,对女人也有更多的热情。   “周主任可是个人精,你真厉害,这么快就把他搞定了,到时候我要去那边……”   女子十分动情,她似乎是主动贴了贴男子。   “行行行,我的小宝贝。”   男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着:   “克林顿和莱温斯基就曾在走廊上干过,确实这种地方干这事舒服得很,很刺激,也刺激就越是让人兴奋,那个克林顿确实是会玩……”   “你也太会玩了,人家都受不了……”   听着这些淫词浪语,陆政东和柳烟滢面面相觑,柳烟滢呼吸愈急促,她不得不承认,见过不要脸的也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男女,不但做得出来,更说得肆无忌惮。   柳烟滢羞怯着,惶恐着,畏惧着,还有一种莫名的欢欣和期待,还有一些难以言语的兴奋,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折磨着她,让她紧绷着身体,想抑制住呼吸,却越急促起来,她夹紧着双腿,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涌出来。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是期盼着外面两人快点结束,她已经无法再忍受这种折磨人的感觉了,如果这时候有灯光照耀进来,一定可以看到她的脸颊像熟透了的葡萄,要爆裂出醉香的果汁。   可是同时她又在兴奋的期待着他们的表演更加精彩,她偷偷看了看外面,微弱的光线下可以看到女子光洁的背影,还有侧着身子晃荡的翘起来的丰满,女子在抚摸着自己,就像有时候她在午夜梦回中被一些绯红的梦惊醒时做的那样,这样的发现让柳烟滢惊讶惶恐,有些羞愧,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地方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吓了柳烟滢一跳。   其实柳烟滢完不用担心被外面那一对正在偷情男女,沉沦肉欲的他们,怎么会注意到这点点声响。   本来就担心被发现身体不敢动,心情又高度紧张,柳烟滢身体就有些发软,这又被狠狠的一惊吓,就想再挪挪身子,可是忽然脚踝一软,险些就要跌倒。   陆政东赶紧伸出手臂托住了她,隔着薄薄的衣衫能够非常清晰地触摸到她滑腻丰腴的肌肤,更能嗅着她身上那股清雅的芬芳。   柳烟滢更是被吓了一跳,正欲挣开,但迎上对方坦然清澈的目光,怦然心跳下,默默的忍着没动。   软腻腻地窝在他怀中,浑身无力,看不到那对男女的情形了,但鼻子中闻着他的味道,耳朵里却不断传来外面那女子癫狂的呻吟和乱语,她似乎在天国里飘荡快乐的欢唱,又像在地狱中挣扎嘶喊。   柳烟滢觉得很羞耻,不仅仅是针对外面那一对男女,也包括她自己——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知不觉中,她下意识的把陆政东的手越抓越紧,眼睛里也闪过越来越异样的目光,她的身体有着很强烈的反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在柳烟滢看来是她所经历的最为漫长的一段时间之一,外面的声音终于渐渐停息下来,再一声仿佛老牛一般的粗重喘息之后,一切终于平静下来。   然后是衣服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拿出纸巾的声音,以及他们的窃窃私语……   “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特别是你,更坏,就知道折腾人,还是在这样的地方折腾人家,还有那个周主任的也是一个德行,喝了酒跟什么似的,瞧我的眼神还放亮光……”   “你啊,别乱说话,周主任人家有权,以后咱们的财路还得靠他们撑着,你等会客气点招待好了。”   “难道他要跟我上床也答应呀?”   “怎么可能,你乐意我还不答应呢,再说他喝得也快不行了,你就使出你的魅力直接把他给灌醉,那不就两全其美了?”   陆政东也是有些惊诧于这对野鸳鸯的胆大妄为,干柴烈火的在这种地方办事也就罢了,完事之后还这样慢条斯理的一边说话一边慢慢收拾好身上的衣物。   这不是让人不好过吗,要知道她怀里抱着的是个千娇百媚的女人,就算他对她不敢心存什么其他的想法,但是身体的本能反应绝对是会非常强烈的,想必柳烟滢也一样。   而且为了避免被发现,还必须要拼命屏住呼吸,生怕出一点声音,憋得很辛苦,看到柳烟滢瑟瑟发抖的肩膀,陆政东就知道她快忍不住了。   好在那对男女终于走了,柳烟滢忙挣出他的怀抱,陆政东也赶紧松开手,陆政东沉吟了一下,低声道:“你先走吧,我等一会。”   陆政东知道柳烟滢脸皮肯定薄,这样一起出去柳烟滢肯定非常的不自在,即便就是前后离去,恐怕柳烟滢还是觉得极度的尴尬……   好在等陆政东走出来的时候,下面在叫着高速路上的车流似乎开始动了柳烟滢和他没直接照面就上她的车去了……      第154章 下马威      回到住处的柳烟滢一头乌黑的秀发高高盘起,她赤着雪白的美足,双手轻轻一撩,白色的浴巾轻轻飘荡,跌落到脚边,露出那绝美妙曼的身姿,肌肤如脂胜过雪,一双笔直修长的美腿怎么看都看不出丝毫的不足,在往后,浑圆挺翘的臀部配上粉嫩的肌肤,让人见了就忍不住想要上前温柔的把玩一番,却又让人舍不得去触碰,怕轻轻一碰,那弹指可破的肌肤会受到损伤,惹人爱怜。   柳烟滢呆呆的看着浴室里镜子中自己的身子,看不出是悲是喜,目光平淡的望着就那么呆望着,出神一会儿才躺进了浴缸中,怔怔的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思绪倒退回到了很多年前……   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   柳烟滢没想到一个学理工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在她的印象中似乎民国的那些从事科研的教授科学家才有这样文理兼修的才气。   也就是这句话打动了她的心弦,两人在黄昏夕阳西下时,望着满天的红晕映衬在湖中的美丽景色,彼此许下承诺,即便是在他临终时一再叮嘱她找一个,但她一直都没有这么想过,她总觉得自己并不孤独,因为还有他们爱的结晶——竹儿。   而且她也总觉得他没有离去,她总是仰望天空,希望下一次满天红晕的景象出现时,他能站在自己眼前,露出世界上最和煦的微笑,展开双臂将自己纳入怀中。   当然这只是她的幻想,可也表明他一直还在她心中。   而让她感到苦恼的是作为一个单身女性,还是一个容貌学识修养都过得去的女性,自然不缺乏追求者,当然也不乏心怀觊觎之心的不良男人。   这让她感到非常的累,真的是非常的累,自己坚信的东西遇到现实后变得支离破碎,而更困扰着她的是她已经很久就没梦见他了,而且想念他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了,对于自己这样的变化,柳烟滢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迷惘,甚至有种恐慌。   因为当坚持遇到残忍的现实时,所有的美好都支离破碎了,剩下的只是满身伤痕,然后咬牙的埋头苦干自己不愿意干的事情,接着在心中告诉自己越是坚持,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远,有一天蓦然回首,却发现自己这样的坚守变得毫无意义!   这让她感觉到完全迷失了方向,而今天晚饭之后和陆政东遇到两个不知羞耻的男女干那种事情发生那样尴尬的一幕,既让她很是难堪,也让她非常清楚作为女人其实还是有一些本能的需求,只不过是她一直压抑着自己而已。   想到这些柳烟滢脑海中完全是一片混沌,许久之后。   嘀嗒!   一滴晶莹的泪滴与浴缸里的水融为一体。   柳烟滢感觉一股凉意袭便全身,不管水温多高,都感觉身子在颤栗着,不知是身子冷,还是心!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死一般的沉寂……   而在京城一处不错的餐厅,杨炳红还在等着赵一芒。   可怜的杨秘书长,想做个和事老,却是搞得在这样的地方苦等,难免有点小郁闷。   可没办法,谁叫这长假这么堵车呢,晚上快十点,赵一芒才到了。   杨炳红找的这地方还算不错,进来的时候,一眼看到杨炳红和下午那年轻人坐在沙发上,见他们走进来,两人齐齐站起了身,笑着点头。   这个位置才是杨炳红跟别人对等交流的最正规位置,赵一芒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先冲着杨炳红点点头,不等对方发话,就转头看一眼年轻人,冷着脸发问,“秦风云?”   “是我。”秦风云笑着点头,他主动上前伸手:“下午的事情,真是对不住了。”   赵一芒对他伸出的手毫无反应,任由对方僵在那里,冷笑着发问:“既然知道对不住,怎么不在门口等着迎接我们,你这是个正确的态度吗?”   秦风云的手还尴尬地悬在那里,猛地听到这么一句,真的是有点受不了,你以为你是谁啊,还要我出去迎接,哥们儿你有点太狂了吧?   不能忍也要忍,他暗暗地告诫自己,赵一芒不算什么,但是他身后不但云家,而且柳烟滢和陆政东的夫人是手帕之交,那那这事说不定还有佟家……连老舅都是极为忌惮啊!   事实上他也清楚,对方的要求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秦风云的老舅去什么地方的时候,级别差一点的人也要出来迎接,而姓赵的虽然是个闲职,但终究是个副厅,他跟人家一比,真的什么都不是。   于是他嘴角一下,勉力做出个笑容,“我也想出去迎接来的,只是让杨叔一个人在这里,有点失礼……”   杨炳红听得真是老大不高兴,赵一芒这话也和赵一芒平常接触大不一样,说明秦风云干的这事确实是触碰到一些不该触碰的东西了,而这个秦风云拿他当挡箭牌了,他好歹也是一正厅,用他做挡箭牌,未免……   但这事既然他出面了,还是得继续下去,于是他笑着接过话题:“一芒,先坐下喝点茶,有话慢慢说……对了,前一阵听说你们研究会搞了一个课题,进行得怎么样了?”   这就是场面上行走的交流方式,大的官越是这样,越是发生了事情,越是不会一开始就谈正事,而是先云里雾里讲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或许就在这云山雾海之中的扯淡中就透露出什么解决此事的信息或者埋下什么伏笔,等说正经事,其实就是一两句话,甚至可能一句都不说,双方就心领神会了。   赵一芒就是吃这一碗饭的,这里面的道道他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但是他不想跟着对方的节奏走,所以他一上来就给了秦风云一个下马威,要把这件事的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秦风云心知对方不会善罢甘休,索性也站在那里。   “本来不大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不该听别人的怂恿,查你们……我愿意作出补偿。”   “你这人说话怎么一点逻辑都没有?”   赵一芒岂有听不出对方话里的意思?但是赵一芒就不乐意对方的说法:“我这样子很像骗子吗?要不是我让警察给他们自个的大老板打电话,估计这个时候我们还在公安局里挨揍吧?”   秦风云心里不禁腹诽着,谁让你一副厅的专门负责创收的京官开一破奥迪?这年头,这样创收部门的权力是小了一些,可是在这方面是不会差的,可赵一芒却要标新立异坐辆破奥迪,怎么看怎么都像骗子,至于挨揍,你赵一芒是在京城游走的就算不打电话,还没办法证实身份,挨屁的揍!   不过,秦风云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没这么说,他着急揭过这件事呢,于是看向杨炳红,只是杨炳红依然老神的坐在那里,并没有接腔的意思,于是也就只有硬着头皮说道:“我知道错了,请赵叔叔看在我这个晚辈年少无知的份上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赵一芒看着秦风云,这家伙确实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也知道进退,要多配合就有多配合,赵一芒本来也不是一个喜欢折腾人的主,但今天他来的主要目的没达到,那就是要让别人不敢轻易去骚扰柳烟滢,秦风云如此态度,他要是再追着秦风云,那样会让他显得不太讲理,也有点说不过去,于是问道:“说说吧,那些警察是谁找的?”   赵一芒这是明知故问,事实上领头调戏柳烟滢和找警察查他们的都是李来川,这一点赵一芒已经是落实了。   可秦风云并不清楚,心里不由发苦,这就是要我出卖朋友了!秦风云心里真是憋屈得很,心里也不由继续腹着,你赵一芒也是在场面上行走的人,咱都这么低声下气叫叔了自个把自个降了一辈,还斤斤计较地抓这点鸡毛蒜皮的事儿,有意思吗?   听得赵一芒问起这个,一直坐在那里的杨秘书长,禁不住轻咳一声,说出了赵一芒到来之后第一句真正有营养的话:“小秦,听说最起劲调戏柳主持和找警察的都是一个人?小秦啊,不是当叔的说你,你脑子里可是要有根弦啊,交友得慎……”   杨炳红这话一下就把主要责任推给了李来川,而且还暗自提点秦风云关于柳烟滢的事情应该也不能忘记了。   秦风云倒也还是不傻,杨炳红的话让他一下就回过味来,他还是太紧张了,把事情的主次给颠倒了,于是赶紧弥补……   秦风云既然如此上道,赵一芒也知道再在细节上找秦风云的麻烦,也没多大意思,毕竟当时没打起来,后面也么被警察抓起来,考虑到旁边还有个大秘书长坐着看戏,赵一芒也知道他来办这事,他不仅仅代表他自己,这件事既要对要对方吃些苦头,也还得不能让人觉得是仗势欺人,这件事既要给对方一个教训,也得以德服人……      第155章 人情      柳烟滢的事情,既然赵一芒坚持要他自己去办,陆政东也就放手,这样的事情陆政东相信赵一芒一定会办得很是漂亮的。   不过陆政东也还是有事情要办,回到京城,说是休息放松陪陪妻子孩子,但想要完全休息那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陆政东中午小憩刚起床就接到秘书长杨启成的电话,说是中办的安云想见见他。   安云是首长的办公室副主任,也算是首长的大秘之一,陆政东和他认识,但交情不深。   陆政东心里却是明白,这么讲肯定是安云交代过身边人的,不是安云想见他陆政东,而是陆政东想见安云。早在一个月前,陆政东便让杨启成以省政府的名义和对方联络,希望有机会和安云见一见。   对方答复很委婉,说一定转告,如果有时间再告之。   陆政东之所以想见安云,也是为项目的事情,省长办公会通过的项目有十几个,那些按照规定,投资额不是非常大的项目,不需要通过常委会,只要省长办公厅会定下来,就算是通过了。一般来说,项目都是要向上申报的,省里的项目即使不大,也要占地,要改变原有的城市格局,对于这样的改变,京城一定要掌握。   项目的审批权在部委。这原本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国家需要统一规划协调发展,审批权如果不控制,省市县三级,都可以自行其事,就会出现很多重复建设。如果严格按照程序办事,上面的审批权针对的是项目而不是人,这种程序,倒是充分体现了优越性。   问题显然并非如此,审批项目的是人,申报项目的也是人。而这报和批的过程,别说没有严格的执行程序,更没有严格的程序监督,事后发现有问题,也不一定问责。如此一来,批或者不批,批给你还是批给他,凭的只是手中握着的那支笔。这支笔凭什么落下?既然不是规则,那就一定是人情。因此,项目申报人就一定得去找人情这种东西。   怎么找人,是一门巨大的学问。陆政东是正部级干部,人家那些握有笔的人,也是正部级干部,全国范围内,这个级别的干部有很多,别说个个有交情,就算是个个认识,都是一件难事。何况,你和他没有交情,总有人和他有交情,或者总有人可能通过各种各样的办法,和他建立起交情。你若想和别人处于同一起跑线,或者共享同一竞争标准,那是痴人说梦。   就算人家不故意刁难,时间上往往也是不够用的,所以有些地方党委政府也会采取变通的方式,边干边报批,实际上也就是先斩后奏,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这毕竟不是正道,但若是一味的苦等,陆政东也耽搁不起,陆政东在京城是有不少关系,但也不可能都能结交上,所以他也采取变通的办法。   地位低一些的人向上攀交情,那是高攀。既然是高攀,下面的人可以去拍去送去钻山打洞找关系。   他不同,他要去找交情,因为是平级,不存在攀的事,只能是套。可这个交情怎么套?隔山隔水呢,人家给你交情,是你的面子,人家不给你交情,是人家的道理。   所以,陆政东只有一条路,找更上面的人。安云只要一个电话,效果可能好过陆政东跑断腿。   但安云能否答应帮这个忙,却也不一定,这是由安云所处的敏感的位置所决定的,作为首长的大秘之一,私自结交某些关系或者打着领导的旗号办些事情这是忌讳,特别是在不少高级干部秘书出事之后,高层对于身边秘书在这方面就更注意。   而且的位置特殊,全国各省,想走他的门路的人,不知有多少,安云不会轻易放人进去,就但走关系并非只有一个门,正门走不通,还有后门侧门偏门。比如安云的家属就是安云的后门,只要家属的手稍稍松一点,这扇门也能打开,但是这还是得取决于家属,那些所谓的家属犯事进而牵连其丈夫、父亲等等之类的事情,事实上很大程度上还是在于干部本身,安云有远大前程,就算是后门也一样不会轻易打开,这就像堵着高水位的闸门,即开一条缝,也难免被巨大的水压完全冲开。安云对自己的期望很高,绝对不肯在这类小事上出问题,家属也要配合,但凡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扼杀在萌芽状态。   找安云走门路的,通常有相当高的职务,如果没点分量的人,武安云概也不会搭理。维护社会关系是需要成本的,花很多的时间成本去维护一些意义不大的社会关系,不仅仅是一种资源浪费,更是一种生命浪费。   陆政东同样如此,驻京办跑项目还好说,省市给政策,相关人员去跑,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省里的主要领导跑项目,就不可能走这一套路,不可能拿着大笔的钱去天女散花或者重点进攻,那不符合他们的身份,也实在太冒险。处于这种地位的领导,为了公共利益去冒个人的政治风险,是不值得的。   因此,陆政东亲自出面跑项目,靠的肯定就是说话。而这个话怎么说,一定是充满政治智慧的。智者伐谋,官场的艺术,也就在这一个交字上,既可以认为是交往交际,也可以认为是交流交换。这是一种资源显换的艺术。有人以为,官场之交,肯定是利益之交,你要求人办事,既然是求,那就一定要利益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嘛。这绝对是误读,甚至是曲解。比如陆政东这种身份的人,他要出面办事,所交的对象如果是自己平级甚至是低级别的领导,拿一大堆钱财去轰开人家的大门夕那是自降身份。如果不以此道,人家和你并没有交情,加上找他的人多,交情深的还不少,人家凭什么向你倾斜?   遇到这样的情况,就需要绕一绕。   这一绕,绕的不是金钱,而是人脉。在官场,人脉资源是一种比金钱更具实力的资源。问题在于,即使再好的人脉,这个口怎么开,也是有讲究的。   方式是最大的艺术,方式不同,导向的结果肯定不一样。   陆政东找安云,也就不用再去找那些卡壳的部委了,当然对于安云,肯定也会有所得的。那就是他欠安云一个人情,对方自然也很清楚这个人情意味着什么。   而对于陆政东而言,其实是最不愿意欠人情的,或者说只要是体制中人都不想欠人情,因为欠下了人情那就必须得还,但陆政东认为此时欠下安云一个人情是值得的——因为贝湖的发展已经进入了关键时候。   贝湖省的政局现在处于相对的稳定期,适合做一些事情,这似乎是一种中国式的哲学,每一个事物,都有三个发展阶段,前两个阶段,都是为了平衡。第一阶段是打破平衡,第二阶段是建立新的平衡,第三阶段,平衡一旦建立,才是真正干事的时候。   贝湖要发展那就不得不面对那些亏损严重以及能耗高附加值低污染大的产能,而且节能减排现在也是一个硬性指标。但节能减排是一个大难题,任务重矛盾多涉及面广,讨好了上面,讨好不了下面。   节能减排这一块是分管工业的副省长在负责,弄出了一个全省节能减排进度计划。提出了先难后易的减排路径。   表面上看,先易后难或者先难后易,只是一种提法,可实际上,执行起来,却是天渊之别。   若是先难后易,将难啃的骨头先啃,剩下那些容易的,自知没有人家后台硬背景深财力大,最好是按照文件执行,因此,后期的执行难度,几乎没有。若是先易后难,麻烦就来了。后解决难的,难度一点都不会减少,先解决易的,反倒困难重重,人家会有比较嘛。   可省政府的工作,并不仅仅只是节能减排,更重要的还是经济发展。按照先难后易的办法,那首先的目标都是上规模企业或者利税大户,这样一来,省政府的GDP任务就会塌陷一个大角。这个洞怎么补?如果补不起来,上不能向中央交待,中不能向省委交待,下不能向全省人民交待不说,下面的各地市一定会尽一切可能阳奉阴违或者是抵触,如何找到替代这些落后产能的替代者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而且对于陆政东而言,这些项目实施之后有利于进一步巩固取得的成果,也有利于他再进一步。   所以陆政东没以自己的名义约安云,而是让杨启成以省政府的名义,这算是以公事的方式联络见面。   当然这里面有些事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他这也是一种试探,而现在安云能够应承下来,这说明安云还是心动了,而且对方给出的信息也表明至少是得到了首肯或者是默许。   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这件事还是按照正常的程序走,于是还是让杨启成通知了驻京办……      第156章 “奇葩”      陆政东之所以通知驻京办,一来这样显得更为公事有些,二来就算是安云同意帮忙,项目的事情不会遇到特别的阻力,可是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下来的,多时候,为了见到某个人,下面某些领导,常常在京城一等就是十天半月。那些跑项目跑上市的具体办事人员,常常在北京一住几个月,也就是和某个人见上一面。大家都知道,驻京办是个毒瘤,却又没有一个地方离得开,究其原因,就在于很多等待的事,驻京办可以代为完成。   这就是驻京办的工作。   所以中央已经开始清理驻京办,但各省各市驻京办不再此列,这事虽然有不少人叫好,可事实上这么清理驻京办完全是治标不治本,真正要让驻京办逐步退出历史舞台,关键还是在简政放权上,把该市场去调控的交给市场,没那么多需要审批的东西,驻京办自然也就逐渐萎缩,而眼下主要部委的审批大权还是那么集中,驻京办就不会真的被清理掉,只是被清理者不能公开就转入地下而已。   陆政东这次想要谋求的项目难度系数也不小,之前高速公路建设的事情算是解决了最迫在眉睫的事情。   现在贝湖的高速公路就像广电的村村通工程一样,高速公路要实际通达所有地级市,连接大多数县城。   这个项目,说说容易,做起来是要花钱的,不是小钱,是大笔的钱。   和沿海一些地区相比,贝湖省的地位相对特殊,目前已经建成和在建的高速公路,基本都在全国五纵七横的网状结构之中,这些项目一旦和国家五纵七横公路相接,整个贝湖省,便能形成一个高速公路网,从省会到省内的任何一个地级市,两个小时时间足够,因此,全省各主要城市,能够形成联动效应,对区域经济发展,有着巨大效力。   这实际已经是可以在贝湖的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但陆政东并不满足,必须要未雨绸缪。现在贝湖的经济增长虽然不错,但有相当大于一部分是属于像高速公路等基建拉动的,这个是不能持久的,这些基础打好了,必须还要充分的利用起来,高速路等基础设施的建设是经济腾飞的助推剂,但还得要填充足够的燃料才能怔怔让经济腾飞起来……   但这个填充还是有讲究的,也就是不能投入太多的资金了,在这一点上陆政东和有些省市的领导不一样。   项目除了老少边穷地区,中央不可能全部拿出来,最主要部分,还得省里解决。   但有些省市根本就不管这么多,也不管地方财力能不能支撑也敢于立项。   省里之所以敢立这样的项,关键在于,项目一旦立下来,省里总可以通过银行贷款等方式,将项目建起来。举债建设,是各级政府的一种经营模式,国内一些政府,也都采取举债的模式。美国政府更是以法律形式,明确政府举债的额度。问题在于,到底举多少债,才足合理的,才是没有超警戒线的?显而易见,有些地方完全没管这个这些资金,几乎不可能在当年的财政收入中偿还,只可能成为债务。如果没有中央财政支持,地方政府恐怕很难在短时间内还清这样的债务。   当然,这些地方的省市领导也不会十分担心,毕竟现在的项目都是营运性质的,只要有收入就不怕,欠的是银行的钱,慢慢还就是了,十年还不了二十年总还是行的。最为关键之处在于,前任领导出了政绩,已经离开了,后面的领导来替他揩屁股,只要钱没有装进他个人的腰包,他就可以高枕无忧。   但这样不计后果的举债进行政绩工程对于一地的危害之大是显而易见的,轻则错过很多更有利发展的机遇,重则出现结构性风险,乃至崩盘。   可对于部委来讲,在审批这类项目时,其实也为难,他们也不是很清楚下面地方的情况,卡得太死?富裕的地区会更加富裕,贫困的地区,总是落后,贫富悬殊会进一步加大。即使是有所倾料,也要适当控制。这就是并非只要地方报什么项目,止面就批的根本所在。囚为不是硬性指标要求,跑项目,就成了中国特色……   杨启成是中午的飞机马不停蹄的赶到京城的,到了驻京办,安云那边来电话说临时有事,约定晚上吃饭的时间要往后延。   对于这样的消息,陆政东不意外,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   别说陆政东不意外,就算是杨启成,也早就习以为常。像安云这样的人,时间并不是他自己的,其实杨启成也差不多,虽然他不是跟班秘书,但秘书长实际也就是领导的大秘,也是经常要被召之即来。   有些老百姓或者愤青一说当官的便如何如何,到某些人攻击国内干部如何如何,把国内的官员说得极其的不堪,却又把外国官员说得如何之好。比如媒体文章说,某外国市长骑自行车上下班,某外国市长是个老太太,每次自己上超市购物等。   完全是一副洪洞县里无好人,而事实上不少干部是真忙,真有事情做,就比如说他,不说是国家法定节假日,就算是家里有什么急事,接到电话就得往京城赶,而陆省长也好,安副主任也好,同样也是节假日也难得真正休息。   杨启成就奇怪了,到底是自己上超市购物的老太太好,这样连节假日都难以清静,放在工作上好,还是在他的心里,区分实在太明显了……   既然安副主任把时间推迟,杨启成也就不用急着去接陆省长了,杨启成在飞机上是吃了一点的,不过这已经是几个小时前的事情了,让驻京办准备点饭菜,然后让驻京办的主人杨宗和两位副主任该干嘛干嘛去了。   杨启成洗漱一番之后,正准备去餐厅,接待处处长荣欣却是敲门推着餐车进来。   “你把饭菜搁哪里,我马上就来吃。你去忙你的工作去吧。”   “给秘书长服务就是我最大的工作。”   接待处长荣欣也就三十多,正是女人最为饱满灿烂的时候,尤物一个,所干的又是迎来送往的事,人很豪放,很撑得开场面,挑逗男人对于她来说,已经不是一种本能或者需要,而是一种职业习惯。   面对她手段高超花样百出的攻势却不为所动的,不是男人而是圣人。杨启成自然不是圣人,但是他也知道,驻京办归口省政府办公厅管理,这是典型的窝边草,窝边草可千万不能吃,所以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离这种人远一点……   但也不能完全拒之于千里之外,所以荣欣在一边杨启成也没把她请走。   驻京办准备的菜中有杨启成最喜欢吃的香辣虾,这种吃法全虾最好吃,杨启成正准备伸手拿来自己剥的时候,荣欣抢先了一步,说道:“秘书长,别弄脏了您的手,我来帮你。”   说着,很快将虾剥了。   杨启成说了声谢谢,伸手去接,荣欣说,还是我来吧。直接往他嘴里塞。唐小舟嘴角沾了点油,她又拿起餐巾,替他揩嘴。陆政东不得不离开餐桌,谎称自己吃饱了,坐到了沙发上。荣欣随后也坐到了沙发上,既没有清理餐桌上的残羹剩饭,也没有叫服务员来清理。好在她没有硬是挤过来和他坐在一起。当然,房间沙发是单人的,房间门也开着,在他没有任何表示的情况下,荣欣肯定也不会主动坐过去。   杨启成见荣欣这副架势显然是有事便问道:   “小荣,你到北京来几年了?”   荣欣道:   “快四年了。”   杨启成点点头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问:   “家里其他人都在贝湖?”   荣欣微微一叹:   “是啊,京城虽然好,可我毕竟是贝湖人,在京城总觉得是异乡,还是在贝湖更自在。”   杨启成一笑,摇摇头:   “你在驻京办干得不错啊,这里离不开你吧,怎么想着要回去?”   荣欣幽怨的说道:   “秘书长,这个世界上,离不开哪个人?再说了,如果说这个人真的很能干,还会干处长的工作,挂个正科级?秘书长,您可别敷衍我。”   本来驻京办原来的级别是副厅级单位,九八年的时候全国绝大多数省级驻京办升格为正厅级驻京办,而当年也是因为省里领导神仙打架,为驻京办的级别赌气,所以就没动,而过了那几年,之后又遇到声讨围剿驻京办的大背景,这个级别自然也就没人动,所以贝湖省驻京办是全国为数不多的副厅级,主任是副厅级,两个副主任是正处级,下面接待处,秘书处之类的部门主要负责人按照规定应该是副处级。   荣欣当几年处长副处级还没解决,这倒是让陆政东有点意外,因为荣欣就是一朵交际花,杨启成也是听说过不少她的风流韵事,听说省里不少领导和她都有一腿。有些领导来到京城,她全程陪同,不仅陪他们办事,晚上还陪他们睡觉。可这样好的条件,她显然没有把握住机会,这倒是一件很奇葩的事情……      第157章 利用      杨启成仔细一下,觉得这样的奇葩事情倒也是有缘由的。   显然,贝湖官场把她当成别人菜园里的菜,既然是别人家的菜园子,偶尔偷偷的偷一下尝一尝尝尝鲜那是妙不可言的,但偷菜归偷菜,要是去给人家的菜园浇水施肥,那显然是越庖代厨不说,也是只有蠢人才会那么干了。   女人名声还是很重要的,名声狼藉了,即便再漂亮那身价也严重贬值了,占便宜的人便宜占了,却不想因为她而被人嚼舌根子,或者惹来不必要的猜疑和麻烦,结果是适得其反,原本早就应该解决的事情反而因为这样的原因没能得到解决,这恐怕也是荣欣事先始料未及的……   杨启成由此也不由想到,其实做官和做女人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处,官声太差,最后的结局和荣欣的遭遇恐怕也差不多……   荣欣话里的意思,杨启成是完全明白了,其实荣欣的意思倒并不一定是想回贝湖,而是想解决级别和职务。   换句话说,处长当了几年还是正科,确实也该给人家解决相应的副处级别了,要想马儿跑还得给马儿吃草,不然工作起来也不安心了,而且驻京办也需要这么一号长袖善舞、比较放得开的女性,这种放得开不是非得要和对方怎么样,而是要能调节气氛,漂亮女人在那样的场合总是一剂最好的润滑剂,有些其他人不好说的话,她们可以说,即便是说得过一点、说得错一点,对方也不会介意,总之在有些场合有漂亮女性在场有些工作做起来才会事半功倍。   “是这样啊,回头我和办公厅其他领导再议一下,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驻京办归口管理是办公厅,他作为秘书长,把荣欣调整到和她职务相对应的级别,这是分内的事情,倒也不会惹出什么波澜,但杨启成也不会做出肯定的表示,有些事情,还是要让对方觉得来之不易才会记忆深刻。   听到杨启成的答复,荣欣便道:   “那就太谢谢秘书长了,到时候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说话间离杨启成更近了些,丝袜薄而紧,将荣欣修长的大腿跟丰满紧圆的臀,紧绷绷的勾勒出来,羊绒衫也是紧身,也不知道是里面乳罩的关系,叫她的胸看上去饱满挺翘——总之荣欣更是肆无忌惮的将身体的成熟丰韵,展现在杨启成的眼前,而且目光火辣,尽显妖娆。她俯着身子,低胸设计的领口露出修长的颈脖跟一大片嫩如凝脂的雪白胸脯,妆容未卸的脸尤为精致,杨启成就是坐着就能从领口看到里面旖旎的风光。   迟暮女人也有迟暮的风韵,何况荣欣正值熟艳、熟媚之时?   杨启成不得不承认荣欣确实有勾人的实力。   但越是如此,杨启成越是觉得这个女人太危险,也知道房间里越是不能呆了,于是站起身来,说道:“荣处长,驻京办的工作很重要,特别是你们接待处是身处第一线,你们的工作效率如何,事关贝湖的发展大计,一定要抓紧抓好。”   荣欣见杨启成起身就往外走,虽心有不甘,却也有些无可奈何,还得强打精神把接待处的工作汇报了一下。   听得詹继东这段时间往京城里又跑得勤,杨启成心里微微一动,顿时心里就警惕起来,詹继东在地市换届之后又开始活跃起来,可陆省长却是在詹继东的事情上采取了以德报怨的方式,在詹继东不分管经济之后,陆省长支持了詹继东分管了党校这一块,这一点杨启成心里是认为有点不妥的,这等于是放虎归山,重新壮大了周书明的力量,但既然陆省长自有主张,应该是考虑到在贝湖政局相对稳定了之后,还要干些大事,要干大事,就需要整个班子紧密团结。和周书明相处比较和谐至关重要的缘故才这么做的,这事他也不便多说。而这并没有减少他对詹继东背后会继续搞小动作的担心,听说詹继东又常常跑京城,顿时充满了警惕,问荣欣,詹书记跑京城,为的什么事。   荣欣自然也清楚省里领导之间那点事情,就说道,詹书记到京城,似乎主要是为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可主要原因似乎还是詹书记和兰部长之间出了一些问题。   荣欣的这话让杨启成心里微微一动,杨启成知道詹继东不可能一直在京城呆着跑这些事,主要工作,是由驻京办配合省里相关人员。所以,荣欣对这类事,是非常清楚的。   杨启成也有些意外,当初,陆政东在詹继东增加分管工作上投了支持票,杨启成觉得不妥,认为这样做会重新增大周书明的权重,从而让周书明重新掌握住绝对的主动权,导致之前所做的一切前功尽弃。   而现在看来陆省长此举,看似是退,其实是进,既体现了顾全大局,不因私废公,把私人恩怨带到工作中来的高风亮节,而又达到了让周书明内部之间起矛盾的目的,其他人可能觉得詹继东和兰超华两人之间的矛盾仅仅就是两人之间的矛盾,只是内部争宠而已,而事实上对于极为深刻了解周书明和兰超华之间关系的杨启成来讲,詹继东和兰超华之间的矛盾实际上就是詹继东和周书明之间的矛盾,这两者之间看似已经修复了关系,实际上关系还是难以达到出现裂痕之前,甚至还有裂痕越来越大的迹象,这里面的矛盾也肯定不是他看到的那么简单。可见,陆政东在政治上的预见能力,实在太惊人,政治上的敏感度实在是太敏锐了。   天下没有净土,只要有权力的地方,就一定会有矛盾,会有斗争。   政治永远都是在动态变化之中,今天或许是盟友,明天也许就是敌人,今天或许是一个战壕的,明天说不定就会分道扬镳,今天是敌人或许明天就是朋友,省委班子十几个人,同样也是如此,有这样那样的矛盾,也是完全正常的,有这样的变化也是正常的,只是在杨启成看来,公开的矛盾,或许容易处理,矛盾激化的时候,也许就是彻底解决的时候。公开的不和也是如此,也同样但现在的情况并非如此,周书明和詹继东之间是彼此在心里栽下一根刺,这样的事情应该是要充分利用。   陆省长是否知道这件事?自己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他?如果提醒,到底应该怎么说?   杨启成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再核实一下。   不管怎么样,荣欣的这些消息让杨启成心里有些复杂,不说其他,这样的情况他居然之前都不掌握,作为秘书长,这是不应该的,同时心里也有些感悟,驻京办这个位置特别,是个信息集散地,不但可以了解很多京城的消息,更重要的是这样特殊的位置,可以了解很多即便是在贝湖也不曾了解的东西,同时也可以对一些在贝湖所了解的信息进行印证。   掌握第一手准确的信息这很重要,只有切实掌握了这个,才能对省里高层的动向有一个较为准确的基本判断,而对省里的动向有个基本判断,才能采取相应的应对策略。   而由于陆省长家在京城,京城里也有很深的关系,所以对于驻京办,说实话,他也不是很重视,现在看来是有些失策了。不过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而这个提供消息的人选杨启成想来想去,觉得荣欣还是比较合适的,驻京办的主任杨宗如同泥鳅一般,是滑不溜秋,嘴巴很难有一句实话,而两个副主任同样也是如此,当然更为重要的是,既然陆省长不重视驻京办,在驻京办主要人事安排上也就没有争取,也就是说驻京办的三个主要领导并不是真正的自己人,荣欣作为接待处长,很多东西甚至比三个主任副主任了解的东西更多。   而荣欣现在还没找到一个可以靠岸的码头,荣欣一个人在京城,职务也上不去,很希望能动一动。可他这个位置太特别,似乎和所有领导都极为密切,事实上,哪一个领导,都不敢将她视为心腹,关键时刻,没有人肯替她说话。这一点可以利用,建议提一提驻京办的干部这在杨启成的权限之内,并不需要太费事就能让其为我所用……   当然这个话不能说得太明了,只能点到为止,既要让荣欣能够明白这样的暗示,也不能惹火上身,这个女人讨粘人了,搞不好就是一贴膏药,见谁贴谁,这女人既是尤物,同时也是一个危险的炸弹,绝不能让这个女人顺势贴过来,必须得做到做到进退自如,不然会很被动……   看着荣欣会意的离去,杨启成也不由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荣欣有所求,这就好办,而且在官场中行走,要会听弦外之音,有些话不仔细琢磨,往往领会不到对方的真实意图,语言本来就是一门艺术,在官场上,这门艺术更加被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嘴巴要严,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大嘴巴,驻京办迎来送往,荣欣在驻京办熏陶了这么久,这一点应该是非常清楚的……      第158章 幸福时光      在陆政东看来,自从詹继东谋求调走之后,犯了一系列的错误,他找罗志林帮忙疏通调动的事情,这等于是与虎谋皮。这也就罢了,更错误的是明明和周书明出现了裂痕,又和他处于严重对立,省里两位主要领导他都搞不拢,他就应该低调,把在周书明交给他的工作做好,而不是揽权。   詹继东显然不清楚,事实上并不是兰超华对他不满,指使高明德架空他,兰超华和高明德只是秉承周书明的意思,詹继东在党校揽权,这是坏了周书明的大局,周书明自然是不会给詹继东好果子吃。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詹继东性格所决定的,詹继东骨子里是个强硬的人,习惯了说了就要算数,性格决定命运,让他就算知道也忍不住。   或许詹继东心里对他恨得牙痒痒的,总认为是他在安新让其遭遇了在政坛上最大的滑铁卢,导致后面诸事不顺。而事实上詹继东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性格应该才是罪魁祸首,强势,刚愎心胸又不够开阔,权力欲太大。   身在官场,一定要做到顺,不妄喜;逆,不惶馁;安,不奢逸;危,不惊惧;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有野心是好事,但有时也要学会知足常乐,很多人都是因为太过贪心,最后才倒在向上爬的途中。   詹继东就是如此,太过贪心,迷失了自己,最后大好的局面自己葬送才导致弄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对陆政东而言,詹继东现在很难对他构成实质性的威胁,当然周书明和詹继东之间面和心不合,这里面还是有他可以利用的东西,不管怎么样,这应该又是一个好消息。   这一趟国庆假期回京城,不但项目的事情落实了,雪玉交给他的最大任务——让柳烟滢远离骚扰也办得差不多了,陆政东心情不错,唯一有点缺憾的是雪玉国庆没在家呆几天又被部队给召回去了。   可陆政东也没办法,雪玉担负着特殊任务,最多也只能是自嘲的说道:“你还是身负着民族国家的重任来的,这使命可要比我光荣上百倍。”   嘴上虽然说着,但也知道雪玉的工作的重要性,心里也还是积极支持的。   国庆假期快结束的时候,陆政东一离开了京城,不过陆政东没有直飞贝湖,而是转道浦江,梁梅也在浦江,女人有时候还真是奇怪,梁梅和周毓宁之间关系还真是亲近。   既然放不下,少不得还是要借此机会去探望探望周毓宁和梁梅。   事情往往都是具有两面性,随着地位的越来越高,在权柄越来越重之时,责任也越来越大,而且私人空间也越来越小,出门都是警卫秘书之类的一大群人跟着,很难有自己私人的空间,也唯有这样的休假才能有这样的机会。   不过即使是这样,陆政东也不能坐头等舱,而是乘坐经济舱,而且一身风衣礼帽墨镜,以至于到了浦江,陆政东忍不住揶揄着对周毓宁道:“你看我这打扮像不像许文强?”   周毓宁一听不由也是莞尔一笑,然后微微一叹:“怎么忽然决定过来了?事前都没听你提过你啊,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别以身犯险。”   周毓宁其实愈发离不开陆政东,他身上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能在眩晕的迷乱中,把自己送上一个又一个巅峰,那样的刺激,那是做梦都不会想到的速度与激情,也是力与美的完美结合。   陆政东能来,周毓宁自然是喜出望外,但还是担心出了什么意外,那会对陆政东造成不利影响。   陆政东没接过周毓宁的话头,看着放在换挡变速器后放着的一叠讲义之类的文档,问道:“怎么,假期也还要去教课?”   周毓宁摇摇头:   “是有一个大学的讲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也就去了。”   陆政东微微一笑,看着周毓宁,合身的套裙,衣服的前襟上,绷得紧紧的,现出完美的胸部曲线,套裙裙摆只覆盖到膝盖位置,露出匀称而修长的双腿。   不得不说,岁月似乎没有带走周毓宁的容颜,俏脸上虽未着粉黛,却依然靓丽,挺翘的瑶鼻上架着无边的玳瑁眼睛,那种知识女性特有的端庄舒雅风度,又给她平添了几许文静的气质,竟令人百看不厌,陆政东不禁又是微微一笑,手轻轻搭在她腰间。“我开车呢,这样小心我把你带沟里去了。”   周毓宁美眸横波,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有些紧张地望着窗外。   陆政东一听不由一笑道:   “你本来就是把我带进沟里去。”   周毓宁虽然是知识分子,但是也是过来人,一下便明白陆政东所讲的“带到沟里”去和她的本意是南辕北辙,不由也嗔道:“你啊,都省长了,怎么还是这么没正形?”   陆政东哈哈一笑:   “我没正形,你这个‘教授’就有正形了?等一会你就会成真正的教授,别着急否认,我说的是网上称呼的叫兽,是叫喊的叫,野兽的兽……”   周毓宁一听心下也不禁一阵燥热,久别相见,她也是从身到心都充满了渴求,而且每一次陆政东都是让她死去活来,而每一次都是让她放弃女人最后的一点矜持忘情的欢叫着,那种滋味实在是让她欲罢不能,不过被陆政东这么一说破,也让她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不禁“恨恨”的瞪了陆政东一眼……   美人薄怒,更是别有一番风情,两个人说笑着感觉没多久就到了周毓宁的别墅。   “不是说梁梅也在你这里吗?”   陆政东坐下,接过周毓宁泡的茶水,问道。   “也有事出去了,怎么,这一会见不到就等不及了?”   陆政东呵呵一笑,周毓宁这么说并不是吃醋,而是一种撒娇……   周毓宁和陆政东说了一会话,就去浴室放了热水,给陆政东准备了睡衣,真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陆政东冲着热水澡,躺进舒服的浴缸里,忽然觉得,在仕途上拼搏有拼搏的乐趣。而现在有现在的幸福,这是两种不同的愉悦和享受,但这样的感觉,更让人觉得温馨和幸福,而很多时候,幸福其实只是一杯茶水,几句贴心话,和一丝由衷的笑容,就是那样简单……   陆政东洗完澡走进房间,发现卧室厚厚的窗帘已被拉上,午后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顽强的透进房中,为幽暗的房间里平添几许温馨的色调,周毓宁穿着宽松柔软的睡袍,侧身躺在席梦思大床上,背对着门口方向。   一头乌黑油亮的秀发散落在枕头上,那曲美曼妙的身姿,窈窕动人的体态,和露在外面的粉臂,晶莹雪白,充满了撩人遐思的诱惑,这玉体横陈的画面,香艳惹火,春意盎然,令任何男人看了,都将难以自持,情不自禁地生起犯罪的欲望。   陆政东站在门边,看得有些痴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深吸了口气,缓缓地走了过去,走到周毓宁的面前,上了床,看着周毓宁嘿嘿地笑了起来。   周毓宁眯着眼睛,小巧的嘴巴似笑非笑地抿着,那神态,格外惹人怜爱,望着那张妩媚动人的俏脸,微微一笑,就伸出双臂,拥住她的纤腰,盯着那玫瑰花瓣般娇艳的嘴唇,缓缓凑了过去,在那丰润透亮的嘴唇上如同品尝着世上最美味的佳肴,口齿生津,一时间心花怒放,爽到了极点!   周毓宁一双白嫩如玉的小手,十根漂亮的青葱玉指也在微微颤动,时而弯曲抓紧,时而舒展开来,伴着陆政东的动作她的眸光也变得愈发朦胧起来,像是浮上一层氤氲水雾,双颊上却泛着淡淡的红晕,如同擦了胭脂,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情绪越发的变得有些亢奋起来,眼睛里面,也都放着光,周毓宁的一双手,也如藤蔓一般缠在陆政东的脖颈上,周毓宁像是有些窒息了,软绵绵地躺在床上,娇躯舒展着,嘴唇急促地翕动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的鼻尖上,已经布满了星星点点的汗粒,饱满的胸脯夸张地起伏着,俏脸上现出心满意足的动人神态!   陆政东伸出手指,刮着她精致的鼻梁,又挑起她白腻的下颌,周毓宁眸子里,竟闪动着晶莹的泪光那是激动的泪光也是幸福的泪光,而那样的神情,更为她增添了些许楚楚动人的风姿,让陆政东格外地着迷。   周毓宁感觉那莹白的肌肤格外地敏感,伴着他的轻吻,在微微战栗着,荡起圈圈涟漪,很快扩散开来,就如波浪般起伏不定!   陆政东凝视着周毓宁,隔着光滑如丝的睡袍,在那柔若无骨的娇躯上,轻柔地游走着,感受着那份刻骨铭心的丰腴和温柔,那美妙的触感,令他有些陶醉,也心生恍惚,仿佛忘却了周围的一切,更忘记了身在何方,只觉得和这如花美眷在一起,就是最快乐的事情了,除此之外,再无别求……      第159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久别重逢,久旱逢甘霖,自然是疯狂不已,两人疯狂的折腾了半个下午,才云开雨散终于停歇下来。   许久,周毓宁才从幻觉当中恢复过来,感觉刚才就像火箭被发射到了太空一样,那种强大的推力让她战栗,那种强烈的光和热,让她在瞬间融化了,她忘记了周遭的一切,不知从何处来,更不知向何处去,仿佛化成一缕云烟,在空中飘飘荡荡,云游四方,那种感觉实在是美妙得无以言表,即便是经历一万遍依然还是觉得完全不够。   周毓宁感到浑身酥软,依然没有半点力气,舒服得不愿动弹,而陆政东的一双大手,仍在紧紧地抱着,周毓宁就眯着眼睛舒服的躺在陆政东的怀抱中,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周毓宁醒来时还赖了一会床,贪恋着陆政东那温暖而又宽广的怀抱,看看时间得要准备晚饭了,这才恋恋不舍的转过身子,把陆政东轻轻推开,翻身坐起,把薄被轻缓的披在陆政东的身上。   然后才起床悄悄下了地,扶着侧墙,轻手轻脚的来到梳妆镜旁坐下,此时的她肌肤格外地雪白娇嫩,嫩若凝脂的脸蛋上,还泛着动人的桃红。   而那凌乱的秀发,绯红的吻痕,都在显示着之前的疯狂,虽然难以置信,却历历在目,刻骨铭心,那种狂野与疯癫,无论发生在谁身上,怕都将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一辈子都难忘却!   呆呆地坐了半晌,周毓宁回头向床边望了一眼,这才转身出去,到浴室冲洗一番,才裹着浴巾回到卧室,轻轻打开衣柜门,从里面挑了许久才挑出一套比较满意的衣服换上,坐回梳妆台边,轻柔地梳理着秀发,凝思着……   陆政东醒来走下楼的时候,梁梅也已经回来了,两人正在厨房中忙碌,陆政东向里望去,却是眼睛一亮。   厨房里面,梁梅和周毓宁虽然风姿各异,却都是格外地娇媚可人,周毓宁自然不必说了,她身上的那一身绸缎素裹长裙,别致的腰部装有一根装饰腰带,好后将纤细的腰身和丰润的胸部衬托得高低起伏,长裤包裹的玉腿,精致的黑色高跟鞋更为这身装束划上完美的句号,端的是气质质高雅、成熟动人,加上刚刚被滋润,浑身上下都焕发着无比的魅力。   而她旁边忙碌的梁梅,丝毫不落下风,显然也是经过了精心修饰,长长的秀发,向后绾成漂亮的发髻,嫩若凝脂的脸蛋上,略施粉黛,眉如远黛,眸若寒星。   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绣花旗袍,勾勒出完美的腰身曲线,整个人显得靓丽多姿,而旗袍下摆开叉处,一双白嫩纤细的美腿,以及那抹若隐若现的肤光,都给人种极为异样的感觉。   陆政东看着如同春兰秋菊一般的两女,就像一只无形的纤纤玉手,在悄悄地撩拨着人的心弦,弹出动人的韵律,令人痴迷,时间没有让她俩减少半点风韵,反而为她俩增添了迷人的韵味,更增添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气质,那叫一个风情万种,只有到了她俩这让人看不出年龄的女人才有的韵味,清纯,端庄,外加熟透气质这在两人身上融合的恰如其分,就像美酒需要经过岁月的沉淀才会愈发的醇正悠远,即便是和两女已经熟得不能再熟悉了,看得陆政东一阵躁动,眼神难免有点游离。   像周毓宁梁梅这样的女性,她们的脸上或许少了几许少女的青春和阳光。可是却更优雅从容。   三十岁的女人没有少女的轻狂,在她们身上会感受到内涵和宽容的力量,就好像是一经过岁月过滤的诗,不成熟的生涩被过滤掉,留下的是无比的深刻和隽永。   这样的女人,她们爱美,也正是美得灿烂的时候,她们会把自己打扮得优雅而得体,让人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魅力。   其实,三十岁的女人花,是开得正艳,香得正浓的时候。   而且,她们也知道世事难料,所以她们更加懂得珍惜拥有的幸福,而不象二十岁那样,让幸福之神从袖旁偷偷溜走。她们知道幻想无法相伴永远,所以她们懂得在自己的世界里默默经营,把握住能够温暖她们的一生的东西。   她们不会在寂寞的夜里大叫乏味,用撒泼之类的手段把爱人死死的拽回自己的世界,她们清楚那只是浅薄女人的心虚表现。   她们会安静的呆在屋子里,细数昨日的雨滴,坐看黄昏,承受孤独对她们来说其实更是一种新的体会。因为她们知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别离之后的重逢喜悦足以让她们的等待物超所值。   这个时候的女人,不再幻想命运会在天亮后来个新的变化,她们懂得所谓命运其实是自己的最经不起推敲的谎言,是人们最无奈的自我安慰,她们更清楚青春流逝,必须要珍惜应该珍惜的东西,那才是把幸福把握在自己的手里,那才是把自己的命运紧紧把握在自己的手里……   在厨房中的两人并没发现陆政东,周毓宁一边摘着菜一边倚在橱柜边上,看着梁梅道:“你今还别说,你穿旗袍还真是不错。”   梁梅倒有些难为情了,抿嘴一笑,伸手摸着耳侧精致的发髻,轻笑道:“没什么,路过的时候见这件旗袍不错,想到宁姐你穿旗袍很好看,一时心血来潮,也买了一件。”   周毓宁不禁摇摇头:   “你啊,什么心血来潮,就是专门穿给他看的,你呀,和他也算是老夫老妻了,还是这样扭扭捏捏的放不开。”   周毓宁说着看了梁梅一眼道:   “男人啊,还是喜欢女人在床上放得开一些的,撒撒娇,耍点无伤大雅的小蛮横,那也是一种情趣,不然怎么会有出门是贵妇床上是荡妇这么一说?大家平常都忙,见面很是难得,有机会相见,还扭扭捏捏的,岂不是天大的浪费?”   梁梅一听似乎有些赫然,微微点点头,轻笑了一下:“宁姐你懂得真多,只是我和你不一样,我毕竟是体制中人,太主动了,怕他笑话我。”   周毓宁不禁看了梁梅一眼:   “你啊,还是不了解男人,笑话你?男人都有征服情节,对于你这样的身份,他就是把你压在身下,那种征服感就很强烈,你再热情主动一点,恐怕他会乐得找不着北,去吧,去陪他睡会去。女人就得要和男人多接触,你知道吗,女人渴求接近男人,不是为了性,而是渴求一种亲密无间的抚慰,女人之间的身体上的碰触比男人之间多七八倍。经常可以看到二个女人在谈话时,一方的手有时会去触摸对方的肩或手譬,关系越近越会出现这种情况。   如果二个女性逛街时,可能是相互挽着胳膊。这种情况在男人间几乎看不到的,除非同性恋者。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女人与生俱来对触觉更敏感,随着年龄增长,她的敏感度越来越高,但是女人之间的接触远不如男女之间的接触强烈……”   陆政东听得不禁莞尔,梁梅确实在感情方面比较生涩,这和她的经历有关,不过两个人居然连这样的事情也讨论,而且周毓宁居然这样开导梁梅,完全是变身为爱爱博士的样子,实在也是出乎陆政东的意料,也让陆政东有些啼笑皆非,不过对于周毓宁如此,陆政东很喜欢……   当然陆政东也不能老偷听女人间这样私密的谈话,于是咳嗽了一声,两女这才一回头。   周毓宁看着他笑着偏过头道:   “政东起来啦,饭菜还有一会才好,政东一个人也无聊,梁梅你陪政东去游会泳去,梁梅你也不是挺喜欢游泳的吗?”   周毓宁眼神中闪着促狭的目光,显然也是知道了他和梁梅曾经鸳鸯戏水过,梁梅没周毓宁的打趣弄得还是有点难为情,不过在周毓宁的推搡中还是走了出来……   等陆政东换好衣服到下面的泳池后,没一会梁梅也换好了泳衣走了进来,到了梁梅这个年纪的女性,绝大多数人是没有勇气穿最考究身材的泳装的,这个年纪的女性很多小腹的游泳圈在泳装下回显露无疑,但梁梅却敢于穿,而且穿着非常出彩,一身黑色的连体泳衣,那黑色的比基尼把她显得特别性感,也将她的好身材显露无疑,丝质的细腻柔滑和女人光洁无暇的肌肤相映成趣。   上身前倾,仰面前视,的沿着的部分若隐若现。那种感觉就像一个美丽的小贝壳在阳光下的沙滩上晃来晃去,又像一条漂亮的风尾鱼在清水中游荡。   见到梁梅走下泳池,陆政东马上伸手前去想要抱着她,可是梁梅却好像是一条水里的美人鱼一般灵巧的闪动着,不让陆政东的魔爪抓住。   “你来抓我啊。”   见陆政东没抓住,梁梅脸上露出了明媚灿烂的笑脸,那是一座自由自在的快乐在她这样的笑容上体现了出来,芬芳一笑倾城,犹如夏花一样灿烂,看得陆政东一阵炫目。   这样的笑容,她是有多久没有出现过了?梁梅自己也不知道……      第160章 有一种爱叫放手      不管是她还是其他人,在官场这个需要步步留心、时时在意的地方,每个人都得谨言慎行,更何况她还是地位比较高的女性官员,她的一言一行更是要谨慎。   有时候真觉得如同被套上了枷锁一般,束缚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周毓宁说的要放开自己的心,确实真的放开了,这感觉真好,现在这样的时光,她真很喜欢,真的很喜欢,因为得到了自己的满足不是吗?虽然心中经常有一种彷徨,有一种迷惘,但是这样却丝毫不可能阻止得了她……   陆政东也是兴致勃勃,笑着道:   “我抓!”   陆政东说着就朝着她游过去,可是梁梅和她保持着不短的距离,几次他总是慢了。   “别走啊。”   “你过来!”梁梅笑道。   “让我抓住你我一定将你就地正法,真是妖精啊。”   陆政东笑着道,看来周毓宁的言传身教还真是有效,梁梅明显没有之前那么扭捏,这样的嬉戏,对他来讲也是一种难得的体验,对梁梅来说更是如此,看着梁梅那样开心明媚的样子,陆政东的心里也十分的灿烂,两个人这么闹了一会,陆政东突然道:“我抓!”   梁梅这一次没注意,终于被陆政东抓到了那一双性感的美腿。   “哎哟。”梁梅的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她双手扶住了陆政东的肩膀才稳住了身体。   陆政东笑道:“我的美人鱼,现在你逃不掉了吧?”   “我什么时候逃了啊,真是的。”   梁梅嗔道,她的手指轻抚嘴唇,间或在间轻吮,其暗含的味道简直不用多想。   虽然这样的举动大多出现在年轻或者不正当的女人身上,但是无法否认对男人的吸引力。   而此时梁梅用着这样的动作那种风情更是不可言喻,对于陆政东来说是天大的诱惑,那性感的嘴唇,让陆政东限不得一口吞下去。   梁梅一袭长披散在光滑的肩头,却湿漉漉的。女人的长和肩膀各有迷人之处,但都没有如此组合时更富有性感。能够抵抗这种长和肩膀组合的男人恐怕只有太监了。   陆政东双手紧抱着她的身躯,脸上贴在她身上轻轻摩擦,轻柔的说道:“想不想要了?”   被陆政东的刺激的红晕不断的梁梅美艳得引人遐思,姣白的脸蛋、薄薄红白分明,格外动人,可嘴里犹自嘴硬的道:“不要……”   梁梅将自己的脑袋别过去。梁梅被陆政东抱个满怀,身体紧紧地抵住陆政东的胸膛,呼吸略显急促,那美绝人寰的芙蓉玉面则泛起了一层红晕,看在叶希眼中更是娇羞的令人想加以怜惜。   看着怀中美人那姣美的笑容,陆政东可乐了:“你真的而不要么?”   “你……别,宁姐在楼上能看到……”   “其实她看到你觉得更兴奋吧?”   梁梅被陆政东的话羞得满脸通红,梁梅情动的美看起来是那样的美艳诱人,那样的成熟性感!   “那是你想,就知道使坏,怎么羞人怎么欺负人家。”   梁梅说着主动勾住了陆政东,主动送上了香吻。   此时她已经是红潮满面,全身热的烫,几乎要将比基尼都烧起来了。   女人采取主动的时候就是她在最性感的时候。   因为男人从来不想永远捍卫自己在性爱中的主动地位,但女人通常情况下并不积极,这时表现她们的性感是个缺憾。   所以说,主动的女人充满男人无法抗拒的性感。   而当她因为被拥抱和而感到羞怯时,也是无比的诱人。   女人的羞怯是男人兴奋的助燃剂,面对男人的主动和热情,女人的忸怩和腼腆实在有着道不尽的风情。   刚柔并济之下,此时的梁梅看上去就像是一副柔不禁风一吻丢魂的模样,但也时不时在疯狂中加注羞怯不胜的韵味。她面颊拂过的粉红色晕和肢体传达的半推半就的感觉异常性感迷人……   不一会,泳池的水面在有韵律地晃动着,不知过了多久,一条白生生的美腿探了出来,白嫩精致的脚趾俏皮地跷起,不时痉挛般地颤动着,仿佛在吃力地弹拨着琴弦,而那原本婉转低回的呻吟声,也忽然变得高亢起来,一声紧似一声,夸张地向远处传了出去,没一会儿的功夫,一阵迅猛激烈的冲刺终于结束了,那媚媚叫声也随之戛然而止,剩下的只是一阵粗重的喘息声,和呓语般的呢喃。   “哎呀,真是难以言表!”   陆政东发现梁梅这样的变化实在是美不胜收,她像是有种不可思议的魔力,能迅速地激发起男人他的欲望,并令人最大限度地保持巅峰状态,看着她醉眼迷离,大呼小叫,欲仙欲死仙的模样,都令他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和这个千娇百媚的美妇在一起,既要不够,也疼不够!   而此时,梁梅俏脸潮红,秀发散乱,酥胸半裸,衣裳不整的样子,看上去更加地娇媚迷人,惹人怜爱,感受到了陆政东的注目,梁梅呜咽一声,抬手捧了脸,轻啐了一口,蜷起双腿,一副娇慵柔弱,楚楚动人的风情……   半晌,她才挪动腰肢,缓缓地坐起,将凌乱无比的泳衣重新裹好,望着颈部的几处吻痕,不禁惊得花容失色,蹙眉道:“要死了,政东,怎么这样不小心,这几天恐怕都消不掉,很容易被旁人发现的,我后天可就要上班啊!”   陆政东点了一颗烟,美美地吸了一口,歉然道:“没办法,真是忍不住!兴许毓宁有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梁梅微微点点头把红艳艳的俏脸,贴在他的胸前……   两人进去的时候一桌饭菜色香味俱全已经摆好了,看着诱人的饭菜,让陆政东心里也不禁有些感慨,周毓宁和梁梅不但是女为悦己者容,这一桌饭菜更是难得,毕竟周毓宁也好,梁梅也好,都是相当事业相当有成的女性,对于下厨房是没多大兴趣的,能够做得这么一桌好菜,绝不是一天的功夫就能练成的。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陆政东能够觉得自己能够回报的也只有以身相报了……   周毓宁打开酒柜,取出两瓶红酒,陆政东笑着道:“这么好的日子,这么可口的饭菜,喝点白的吧。”   周毓宁却是摇摇头:   “你在外面应酬恐怕喝的都是白酒,白酒太烈,易伤身,还是喝点白酒吧。”   梁梅也点头,陆政东知道这是她们关心他,体恤他,也极为感动,也就不再坚持。   三个人虽然是浅饮慢酌,只不过气氛实在是融洽,似乎是不经意间两瓶红酒也没多久就快见底了,梁梅和周毓宁都喝了不少酒,脸上红艳艳地,格外好看,这般秀色可餐,让陆政东心情大好,想到那一夜和两女胡天胡地的情形又要上演心里更是有些期待,毕竟那天晚上喝酒喝得不少有些稀里糊涂的,今天他可是清醒得很……   两瓶红酒总量控制,喝完就没了,陆政东也是胃口大开,喝完酒之后还难得的吃了碗饭。   吃完饭,陆政东坐在客厅里看着收拾饭桌的两女,却见两女目光交流着,显然也是看出了他的心思。   陆政东以为周毓宁已经做通了梁梅的工作呢,只是吃完饭,陆政东洗漱完毕之后去推周毓宁主卧的房间门时,门却是反锁着,陆政东有些纳闷,敲了敲门,周毓宁在里面慵懒的说道:“你以为你是铁打的啊,还想着那样的美事,睡隔壁房间吧。”   陆政东一听不由道:   “你们居然怀疑我的战斗力?”   周毓宁轻轻一笑:   “你的战斗力自然是不用怀疑的,可是也不能这样旦旦而伐……”   陆政东真是有点无语了,好在他以一起说说话为名,约法三章之后,最后周毓宁还是给他开了门。   当然,即便是进了门,也得规规矩矩的,既然承诺了就得说话算数,只是想到能和两位爱人同处一室,他的心里还是痒痒的,一种久违了的情绪,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心情更是美丽得如同风中的风铃荡漾不息,其实周毓宁这么做也是增加情趣,只要进了门,那肯定又是一个疯狂之夜……   ※※※   当陆政东在万米高空的飞机上的时候,周毓宁和梁梅才悠然醒了过来。   此时房间之中依然弥漫着之后的那一种十分靡靡的味道,而且两人更是同睡一张大床上,都是浑身一丝不着。想起了昨晚两人那十分放浪的一幕幕,这两个平时端庄冷艳的少妇也不由得一阵脸红。   “宁姐……”   一边躺着的梁梅忽然问道:“我们这样……”   “我们这样怎么了?”   周毓宁此时根本就不敢转过身去看梁梅,昨晚她实在是太出格了,想到那些她的一颗芳心却在怦怦直跳,此时脸上也是变得火辣辣的,就好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般。   梁梅微微一叹,道:“我知道。只是觉得自己这样,真的不可思议了。以前,我是绝对不敢想的。可是现在甚至还做了,真是太荒唐了……”   “那你说我呢?”   周毓宁苦笑道。有件事她即便是梁梅也没说,那就是她和雪玉一家很熟,而且还算雪玉的长辈……   梁梅吐了吐气,道:   “以后我们该怎么办?或许要不了多久,政东应该就要再进一步了,到那时……”   周毓宁的神情一下也变得凝神气来,那嘴角微微弯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却没有说话,这件事她心里一直都是想着的,她很清楚陆政东再进一步,那么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有些事情必须要注意,这方面必须要更检点,有一种爱叫放手,到时候就该离去,可是理智是这么想的,心里却一直在逃避,在排斥,到了现在确实也是该下决心了。   周毓宁看着窗外,天空中,密布着淡蓝色的云儿,唯有一隅,太阳带着掩饰的光芒安静的呆在那儿,慵懒平静,却不失耀眼。天空中仿佛看不到一片云彩,太阳散出一道道惹人喜爱的光芒,气无比地新鲜,和陆政东一起的点点滴滴都从脑海中掠过,一如那阳光一般温暖着她的心,即便以后不再一起同样也会一直温暖着她……   良久之后,周毓宁才道:   “到那时候我会出国,也许在瑞士定居或者是其他风景不错气候宜人的地方……”   梁梅点点头:   “你可以出国,我却是不能,不过我倒是可以去香港的中资机构……”      第161章 大局感      陆政东回到贝湖,杨启成马上就给他汇报了关于周书明和詹继东之间不和的一些事情,提到了不少和詹继东关系密切的干部,特别提到了姜敏赫最近比较活跃。   这个活跃陆政东是很清楚其潜在的含义的,那就是可能有些违法违纪的问题,可以把姜敏赫作为一个突破口,扯出萝卜带出泥,把詹继东彻底的清除出去,从而真正断掉周书明的一条腿,让周书明到时候想把这条断腿续上都没机会。   杨启成做事一直都是比较谨慎的,既然能够这样开诚布公的给他汇报,那就说明姜敏赫的事情不是空穴来风。   市级和县级,是腐败案高发地带,眼下的有些风气极为不正,不随波逐流,甚至就会成为孤家寡人。   更重要的还有一点,说在国内当官是个高危行业,危在哪里?危在你必须跟定一条线。相当一部分官员,在他们跟线的时候,早已经向前伸出了一只脚。如果不伸这只脚,他们踏不上那条线。因为伸出的这只脚,他们不得不伸出另一只脚,没有入账又哪有出账?为了讨好线上官员,他不得不送,送了之后,便要想办法捞回。这种事,大概和搞婚外情一样,第一次做的时候,吓得要死,这也担心那也担心,睡着了都会被梦吓醒。做的次数多了,心理底线就不存在了,胆子也就越来越大。   是人都好色,是人也都贪财。这种本性是否成为惯性,只在于风险评估的结果。风险如果远远大于收益,肯定没人去干。相反,收益如果远远大于风险,甚至表面上看去,只要你做得好,根本就不存在风险,就会趋之若鹜。   陆政东很清楚姜敏赫的心理,姜敏赫跟定的是詹继东,到了詹继东这种地位,也就等于上了一道保险,出事的风险小太多了,即使有,以詹继东的政治智慧,大概也可以大事化小甚至消弭于无形。既然如此,跟定詹继东,风险自然也是最小的。也正是如此,觉得有这样的靠山,这样的干部胆子也就越来越大……   陆政东沉思了许久才道:   “莫伸手,伸手必被抓。但愿有些干部明白这一点。”   杨启成一听陆政东这话就明白陆政东是没有打算借姜敏赫的手打掉詹继东。   从陆政东感性角度讲,对于姜敏赫这种人,他也是很想踢出干部队伍,对于詹继东同样如此,可是从理智的角度讲,他不能这么做,他确实没打算马上就对姜敏赫有所动作。   如果说官场是海,所有的官员,就是海里游动的鱼。那些科级干部处级干部,只不过是这个海里游动的小鱼小虾,大鱼只有那么几条,在贝湖省周书明是最大的那条,他陆政东算是第二号大鱼,祁玉民乃至于詹继东都是大鱼。现在原本是一窝的最大的鱼和一条大鱼发生矛盾,哪怕是冲突,只要有意愿,也是可以调和的,可以平衡的。一旦他加入其中,就没有平衡可言,一定会出现大的混乱,并且最终导致权力倾斜。   作为一个政治上有所追求的有梦想的人,谁又不渴望在大舞台来施展自己?但陆政东还是能感受得到。周书明对贝湖的影响依然很大,短期内要想消除这些影响,难。中央交给他的任务是要他肩负起的使命,勇担重任,将贝湖带到一个的高度。这个高度陆政东是心里有数的。   可是这得一步步来,幻想终归是幻想,激情也只能是激情。一个政治家如果只靠幻想和激情去做事,那是要犯大错误的,毕竟现在的书记是周书明,而且詹继东原本和周书明是同根生,一旦遭遇到外来的压力,兴许马上就会化干戈为玉帛,反过来联手对付他,那更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何况他和詹继东之间的矛盾在贝湖几乎是公开的秘密,这件事由他发起,或者由他授意,哪怕是他代表的是正确的,是讲原则的是出自于公心,落在别人眼里也就变了味,会被看成公报私仇之类的。   这就像一个单位的主要领导不在了,群龙无首,谁要是在这个时候多做工作,尽最大能力保证单位的正常运转,别人首先想到的这不是为公,而是惦记一把手的位置。   所以盲目出招,急于求成,让自己被动不说,弄不好会让整个工作被动,会陷入到僵局,这是他不想看到的。他必须讲求策略,是的,策略。陆政东从没感受过,策略二字有如此重要。现他是逼迫着自己,放慢脚步,不温不火地进入到角色去。他要把一切先看清,先判断出大的方向,然后再细小处着手,必须要一步一步来,而且一定要注意动作的隐蔽性,隐蔽二字同样重要!   然后等时机成熟,再把自己的态度亮出,周书明现在是书记,也就是说,他现在要先跟着周书明的步调走,而不是现在就强调自己该怎么走。甚至有些事情必须要等到成为一把手才能动。   总之,他通过很大的努力在贝湖省初步达到了一种相对平衡的政治生态,无论如何,他不肯亲手打破这种政治生态,相反,他会采取一切办法,维护这种平衡,哪怕别人觉得他在有些瞻前顾后,他也不会在意。   局外人是不会明白这其中真正的意义的,只有深入其中,才能知道,这竟然是阳谋,是大局。   大举推进经济方面的改革和发展,宏图早已经确定,各项工作正在启动。要推进他的宏图大业,稳定的政治局面,是必不可少的。目前这一届常委班子,虽然存在这样那样的矛盾,可这种矛盾属于正常范围,总体来说,政治局面良好。这也为陆政东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提供了良好的基础。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虽然估计姜敏赫有问题,但由姜敏赫是否能够牵连出詹继东这还是个未知数,何况詹继东是省委副书记,属于大老虎,何况外面虽然有不少关于詹继东和省台女主持有一腿,有权色交易,詹继东利用各种方式给央林芝不少金钱,但央林芝已经去了国外,等于最重要的一环断了,在这种情况下,就更是难上加难,所以与其妄动,还不如不动,等待更好的时机……   陆政东看着一脸沉思的杨启成道:   “局外人常常抨击官场厚黑学,觉得官场是世界上最黑暗的地方,到处充满了阴谋,充满了诡诈,官场中的每个人都是心狠手辣残酷无情的。其实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真正知道怎么回事,不可否认厚黑或者潜规则是政界的一部分,但若是把这个当成全部,那只能是流于末流如果看不到阳光,那说明境界问题,政治人物,政治生活有其规律性,而这个最大的规律是顺应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是举重若轻地找到解决复杂问题的简单办法。   我觉得,当干部其实和做别的事一样,是一种技术。只不过,当干部所需要的智商情商,比做别的事多得多。干部追求用最简单的最佳的办法解决问题。   但实际上,这一点非常难以做到,一般原则是努力找到最好的方法,竭力避免最坏的结果。怎样做到这一点?   需要极其丰富的经验,深厚的知识积累,以及对世事人情透彻的洞悉和理解。所以,官员处理事情,总会与众不同,总是充满政治智慧,在别人眼里,就容易被看成是阴谋或者是手段。   为什么如此?这是因为阴谋和手段更容易传播,或者说,中国人太推崇谋略了,于是认定谋略是最高智慧。其实,这是一种误解,是错误地引导了中国几千年,甚至直接将中国文化导向错误路径的谬论。   上者伐道,中者伐交,下者伐谋。我觉得,说的就是政治智慧的三个层次,而谋,只是最低一个层次。   伐,在汉字里,通常被理解成讨伐,我认为,伐其实包涵运用、实践的意思,道,指的是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顺势而为。应该说,最高政治智慧,就是顺势而为。顺应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这才是最高境界,只是最难做到的,就是认清这个势。所以,这才是最高政治智慧,因为能够认清势并且顺应势的人,少之又少。   这里所说的交,是一个广泛的概念,既可以是外交,也可以是社交,还可以是交易,置换,或者可以更简单地理解,是平等的交往、交流,是一种权力力学上的平衡。不仅官场需要平衡,整个世界,都需要平衡。平衡一旦打破,招致的必然是灾难。   而有些人当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连东南西北都没有摸清楚,或者抱怨怀才不遇,遇人不淑,或者四处经营,见佛就烧香,遇庙就叩头,心里认定官场到处都潜规则,充斥着厚黑学,其实连官场显规则都没有搞清楚。升官就是完全靠关系?这种看法也对也不对。所谓关系,是经营出来的,既可能是巴结讨好或者行贿笼络,也有可能因为善于办事,将所有事情处理得极其漂亮。更容易被提拔的,我看恐怕还是后者。”   事实上陆政东讲这话基本是给詹继东给定了性,詹继东的问题,是几方面都占全了……      第162章 大局感(二)      在安新的时候,詹继东没有学会正确处理关系,为了争斗而斗争,所以,大好的大把机会就像鱼一样在他身边游来游去,他怎么都抓不住。后来,周书明为了制约他,将很多资源向詹继东倾斜,并且在暗中帮他,这让詹继东也更有了野望,开始四处钻营关系网。   特别是去年,詹继东经常跑京城,对此,省里已经存在一些说法,陆政东心里是透亮的,詹继东就算所托非人的罗志林,想谋的这个机会,成功率也极低,甚至说为零。这既有客观原因,也有主观原因……   客观原因,由非党群副书记直接提省长,可能性太小,而竞争对手众多。别说在全国众多的省委委省政府还有很多其他领导理论上可以实现这一跨越,就是部委的副部长也都是竞争者。若论手中握有的资源,京城空降干部的可能也不能忽视,与这些可能被下派的干部相比,詹继东就更没有优势可言。   主观方面,詹继东虽然重视到京城里拉关系,但在省里,偏偏詹继东又太爱揽权,他的关系处理得却不好。   结果,为了紧跟周书明,和省委的其他同事有时候关系弄得太僵,而最后还和周书明也闹僵,同他就不用说了和他是如此,和周书明也是如此。   这样的局面,如果再不善于处理关系,工作是很难开展的,工作很难展开也就很难有拿得出手的成绩,就算在京城钻营,那也难于登天——要知道提名正部级是要经过政治局全体委员表决的,难道这些人会睁着眼睛去跳崖的?!   詹继东完全就是疾病乱投医,所以其结果在他心乱的那一刻已经注定了。   当然陆政东这也算是提点杨启成,秘书长在很大程度上就是高级幕僚,讲究的就是个谋,而要能够有更大的上升空间,有些事情就要多思考,要独当一面,不过从政说到底是一个个人修炼的过程,最终是否成仙,既在于各人的悟性,也在于自身所找到的方法。悟性不到,就算老师再高明也无能为力……   ——————   姜敏赫丝毫没察觉到他已经进入了别人的视野,从省委外放他感觉是春风得意马蹄急。   从正处到副厅看似也就半级,可是在体制内才清楚,这半级有多难,按照现行的干部体制,存在两个梯次,一个是级别的梯级,一个是职务的梯级。处长和副市长,就是职务的梯级。   国外也存在级别的梯级和职务的梯级不同,职务的梯级层次少而级别的梯级层次多,往往某一级的公务员,就有十几个等级,这种等级,往往体现在工资收入方面。中国恰恰相反,表面上看,级别梯级和职务梯级是一致的,国家级、省部级、厅局级、县处级和科级,总共是五大级,再在每一次分出正处,即十级。可实际上,每半级之间,又有很多梯次。这种梯次,不是身在其中,永远都无法搞清楚,甚至无法言说。许多人爬了一辈子,别说爬完一半,就连一级,也未必能爬上。   职务的区分,应该是很容易的。然而,从处级到厅级之间,有多少个梯次?根本就没有人算得清楚,或者更进一步说,从来就没有一个明确的规定,所有梯次,都是因人而设,因位而设。某些官员,看起来站在处级的位置上,希望向上跨一级,进入厅局级,结果却像进入了梯级的森林,永远都在那里上楼梯,而楼梯永远也爬不完。   要将中国官场的级差弄清楚,实在是太难了。仅仅就是省委办公厅局外人都很难弄清楚。   表面上看,主任和副主任之间,仅仅只是相差半级。可实际上,这个半级,在整个中国官场体系中,却是级差最大的半级。   办公厅是理论上的厅级单位,所以,办公厅副主任,也就是副厅级干部。这是很容易理解的。办公厅和其他政府组成厅不同,其他厅的主官是厅长,副主官当然就是副厅长。省委省政府办公厅不设厅长副厅长,只设主任副主任。但是,除了较为特殊的情况,省委办公厅主任和省委秘书长由两个人担任之外,大多数是由同一个人兼任。省委秘书长是副部级,办公厅实际属于高配。   而在这之下的副厅级再加上副巡视员,起码也是几十人,而下面的正处级干部就更多了,这里面同样包括处级调研员,数字恐怕上百。   理论上,这上百人,都是升任办公厅副主任的后备军。可是,从一个调研员升上调研员?这里有多少楼梯要爬,简直无法想象。首先,巡视员调研员只是一个安慰性职级。   属于非领导职务,这是指不具有领导职责的职务。设置非领导职务的初衷,主要是基于两个考虑:一是司、处、科级领导职数较多,为了减少领导职数,因此设置一定限额的非领导职务。二是为了解决“独木桥”的难题。因领导职数有限,可以解决部分没有承担领导职务的公务员的待遇;特别是因取消公务员评职称后,设置非领导职务可以解决专业技术人员的待遇问题。   所以最初出现时,原本是一种安慰药,而现在渐渐演变,也成了一种权力过渡了。   巡视员、调研员这种职务,逐渐演变成类似于清朝的候补官员。候补知县候补知府什么的,不是真的知县真的知府,得排队等着。运气好,遇到前面出现了空位,你可以补上去。运气不好,空位没有出现,你就永远候着。如今的巡视员调研员一类职务,和古代的候补还有些不同。古代还有个游戏规则,一旦有空缺,你就可以补上。而现在的巡视员调研员,只能说有了候补资格,能不能补得上,不由游戏规则说了算,而是由老大说了算。   所以,由调研员变成处级实职,没有天大的机遇或者遇到天大的贵人,这一级楼梯,基本就没有爬上去的可能,更不要说步入厅级的行列了。   就算成了处级实职,实际也不一定有什么权力,省委办公厅和其他厅局一样,机构设置的时间长了,原来的二级机构不适合了,便通过各种办法,将二级机构提了半级,又在二级机构之下,设置了一些三级机构。比如说他姜敏赫原来所在的机要处。机要处,自然就是处级单位,在厅级单位下,理论上应该属于二级机构。但实际上,机要处,却是三级机构,上面的二级机构,叫机要局,是一个副厅级单位。管着机要室的,还有一个副厅级单位,叫常委办。   所以就算是实职正处,这种情况真正意义上也就是担任副职,大事小事还是二级机构的领导说了算。   而要到副厅实职,竞争也是非常激烈的,偶尔空出一个职位,上百号人去争。即使如此,也不定争得上,比如突然从内部冒出一个人,或者是从外面调来一个人,盼了多年的空位,又没了,得再等。   就算等到了副厅又如何?副厅和副副厅也是完全不同的。厅里还有一个党组,党组成员,又比普通的副厅高,这才算是有些权力的副厅,在排名上,有着天上地下的距离。而想要从正处到进入班子的副厅,这又是一道难关。   要想迈过这一级,通常的做法是绕过去,绕一绕,路就通了,当然下到地市最好,升任副市长,搞个几年,也可能成为常委,然后副书记,这就有竞争市长或者省里厅局部委一把手的机会,等于是龙归大海。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事实上这其间依然漫长,这就是官场的攀登珠峰,歇在半路上的永远比胜利到达高峰的多。   当然这其中的关键还是要朝中有人,就比如他,没有詹继东估计现在都还在副处上苦苦挣扎,而遇到詹继东,不但正处解决了,现在也成为了堂堂的副市长。   而且他现在算是詹书记的绝对心腹,甚至比詹书记的秘书司机还要心腹,因为詹继东最大的秘密掌握在他手里。   有人曾讲,给领导做一百件好事还不如和领导一起干一件坏事,跟领导办一件坏事,有一百件好事在等着你,这话实在是太精辟了。   现在的许多领导可不同以前的领导了,领导都是两面人,人前也是人模人样的,高谈阔论,给人一种高大全的印象。可一到人后,就另当别论了。   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你再有本事,再有能力,你干的事再多,领导也不赏识你。领导以为你干好工作是你的职责,你应该干好的。你不会给他多大印象。但是你要是给领导共同干过一件坏事,那就说明你是领导的心腹了,他什么事都不背你了,大家就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就是坐一条船上的伙计,就是心连心、共命运了。   当然有人提,还得自己要爬,市里的书记以及其他一些人的关系一定要搞好,从副市长到常委,市委书记的支持很重要,还有一些市里有分量的人也得要结交,这个该花钱就得花钱,现在的人现实得很,工作支持是一回事,该做的还是得做,大气候在这里,不然凭什么好事就一定轮到自己头上,而要送钱送物,那就得羊毛出在羊身上,以前是没有这样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      第163章 文火慢熬      政治学习活动永远是党政部门的一项重要内容,特别是领导核心提出的带有路线方针更是学习的重中之重,省里已连续召开几次会议,督促落实此项活动,同时要多渠道多层次征求有关方面特别是基层党员和群众的意见,找准影响和制约贝湖发展的突出问题,以及影响社会和谐稳定和党性党风党纪方面群众反映强烈的突出问题,然后对症下药。分析形成问题的主客观原因,理清科学发展思路,形成领导班子贯彻落实发展情况的分析检查报告,组织党员、群众进行评议。   詹继东知道这样的学习的目的是什么,就是统一思想,更进一步也就是表态,可是这个态该如何表,这里面讲究就太大了。   詹继东很清楚现在他在省里的位置,官场本来就是这么个场所,你一呼百应,并不是你真的有多大的能力,更重要的,在于你手里有多大的权力。换句话说,人家众星拱月,拱的也不是这个月亮,而是屁股下面的那个位子。   这就像是一场赌博,愿赌就要服输。詹继东原本有大好形势,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把这个大好形势丢掉了,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挫折。必须要抓紧时间扭转,不然自己会更被动,身在其中之人,都是很现实,一旦人靠边站了,那些原本围绕着他转的人也就会和他渐行渐远,另外找停泊的码头了。   亲近自己的人如此,其他人恐怕就会更变本加厉,权力场中,墙倒众人推这是常识,如果能够找到一个扶的支点,那些推的手,立即会缩去。相反如果找不到这样的支点,那些推手,就会越来越下力。   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所以詹继东对此事是极为热心,用心程度远远超出了以往,在中央两重要媒体发表了两篇文章,詹继东清楚这远比在省台的电视上露露面强烈得多,果然反响很是不错,原来对他有些疏远的老首长老首长看到文章后还专门打来电话,狠狠将他表扬了一番,说他紧跟形势,这就好,什么时候都要有高度的政治敏感性。   老首长同时问了贝湖情况,特别是周书明的表现。普天成尽挑好的说了,惹得老首长不大满意,说他现在怎么有股滑头气,知道拍马屁了。吓得詹继东不敢再多说。   看得出来,老首长对于周书明近段时间的表现很不满意,同时也对于他和周书明两人之间的矛盾点了点。   这话让詹继东既欣慰又紧张,和周书明的关系到眼下这个地步,詹继东也是很无奈的,也有些委屈,但他不能多说,甚至不能叫苦,不然就有告刁状的嫌疑,结果只会适得其反,所以对于老首长的批评他也就接受着,虽然挨了老首长一顿批,但这样的批评显然是善意的,这说明通过这件事他已经重新回到老首长的视线内,这让詹继东心里也是感到有些振奋。   虽然被罗志林摆了一道让詹继东一直是耿耿于怀,但在京城活动这么久,总归也还是有些收获,这次两篇文章能够在中央重要的理论刊物上发表,没有人帮忙吹吹风,恐怕也是相当难的……   但让詹继东没想到很快周书明就在民主生活会上冲他发了难。   民主生活会由周书明主持,主题是谈认识,找问题,剖析自我,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进一步统一思想。周书明先是强调了召开民主生活会的重要性,说召开这样的生活会有利于加强领导班子建设和作风建设,有利于省委一班人更好地开展工作。周书明要求大家一定要统一认识,把会开好。   接着进行了个人剖析发言。随后,陆政东和祁玉民也作了个人剖析,谈得都很生动,也触及了一些问题。轮到詹继东,他按事先准备好的发言提纲,先对自己展开剖析与批评,接着又围绕工作谈了九条认识,这九条认识并不是泛泛之谈,詹继东认为自己分析得中肯,检讨得也到位。可是周书明听完,接过话道:“我怎么听着继东同志像是在作报告,这是民主生活会,不是演讲,也不是写文章,继东同志文章写得好,理论修养不错,我们都要学习,但仅有理论是不够的,要落实到行动上。这次生活会,是加强我们省委一班人之间的沟通与交流,对照检查自身有无不良作风,正确分析思想根源,梳理汇总亟待解决和需要进一步改进的问题,认真制定并落实整改措施,确保学习实践活动的阶段性成果落到实处。不知我这样说,大家听得明白听不明白?”   大家都有些吃惊,没想到周书明会突然向詹继东发难,会场一时有些哑。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过了一会,祁玉民率先打破了沉寂,道:   “书记强调得对,我们剖析得不够深刻,证明思想认识上还有差距。”   祁玉民自从经历了上次地市班子换届之后像是彻底变了,以前的他总是气势逼人,时刻准备着挑起些什么。但是这之后他完全改变了策略,尤其是最近,祁玉民忽然变得温文尔雅,遇到什么事都请示周书明,但凡周书明跟陆政东乃至其他副书记意见不一致,毫不犹豫就站在周书明这边。几次常委会上,祁玉民都是主动接招替周书明解围。   对于祁玉民这样的变化,省委的其他领导肯定都有各自的解读,而陆政东更是解读得清楚,周书明就算是留在贝湖多干一段时间,也不会多干多久。   而周书明走后,省委书记的位置由谁坐,这就很重要。   显然陆政东的机会远比其他人大得多,这里面主要有几个原因,一是陆政东到贝湖之后,贝湖的社会经济发展出现了可喜的变化,完成了中央赋予他的这项任务,甚至是超额完成,为了保证这样的势头能够继续保持下去,由陆政东顺势挪过去也有利于保持政策的连续性,其二就是陆政东的背景有这样的实力逐鹿这个位置。   如果陆政东要是调离贝湖,常务副省长倒是有很大机会。而陆政东挪过去,就腾出省长的位置,第一个该考虑的就是祁玉民,而对经济事务比较熟悉的常务副省长只要陆政东坐上省委书记的位置,常务副省长就很难有机会,这一点祁玉民心里是很笃定的,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省委书记和省长既要相互协作,又得相互制衡,常务副省长和陆政东走得太近,根本起不到那样的作用,所以首先就排除在外,而詹继东还是有一点机会的,虽然机会相比起来要比他小,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而且詹继东在京城活动得也很厉害,不排除成为一匹黑马杀出来。   祁玉民能不能梦想成真,取决于多方面,但周书明的意见分外重要。高层离任组织上都要征求下一步人选的意见,祁玉民熟谙这个,他是在变着法子在修复和周书明之间的关系,争取周书明这一票。   同时他是在权衡利弊,而且形势分析得很透彻!   如果詹继东和周书明关系越发的融洽,詹继东的威胁就更大,而周书明和詹继东之间有这样的矛盾,这正是祁玉民所愿意看到的……   陆政东心里不觉有点好笑,祁玉民显然是没有摸清楚情况,依然把詹继东视作省里的最大竞争对手,最大的威胁,已经对他造成了威胁,想防止詹继东进一步坐大。现在做点什么,也算防患于未然。怎么做?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把詹继东和周书明隔开。   事实上周书明的态度其实也值得玩味,周书明如此,在很大程度上也是詹继东本来就不知道进退,而詹继东连续推出几篇学习文章,且篇篇有反响,省级领导能不能及时在中央级媒体或杂志上发表署名文章,看似无关紧要,实则敏感度很强。这是在抢书记的风头,这样风头太劲会遮盖住周书明的光芒。   陆政东心里不禁淡淡一笑,看来他在詹继东的事情上暂时不动是对的,到了这样的层次,有的事情必须要雷厉风行,有些事情必须要跟煮茶一样,要文火慢熬,这样才会更有味道。   “我看着还是一个态度问题!”   周书明看了祁玉民一眼,缓缓的说道,然后依然把话题落在詹继东身上:“继东同志是对自身找出了一些不足,且不说这些不足找得准不准,关键是这样流于形式的态度,怕也过不了关吧。这是生活会,我多说几句,希望继东同志能虚心接受,当然,不对的地方继东同志可以提出来,我看继东同志光提出不足,却没有讲如何改正或者纠正,这是关键。学习中央精神和召开民主生活会的目的,就是要让这样的精神引领我们的思想,指导我们的行动,端正我们的工作态度,改进我们的工作方法,切切实实为人民服务,为贝湖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服务。而不是把它停留在表面,停留在口头上,而是心要用在工作上,劲要落脚到落实上。”   周书明这话就是有所指了,实际的潜台词就是詹继东心没有用在工作上,劲都用在了跑京城上了……      第164章 文火慢熬(二)      原本在坐的人都以为周书明在祁玉民发言之后就会打住,但周书明依然没有收口的迹象,这就不得不让在座的人深思了。   对于一个党内的高级干部而言,周书明之前的话就显得很是严厉了,再这样一强调,味道就很异样了。   但在陆政东看来,周书明这样的严厉并非是要对詹继东如何,相反应该以一种特殊的方式保护詹继东。   周书明这样的严厉让陆政东感觉到了周书明内心的真实想法,周书明应该也是听说或者掌握了詹继东的一些负面的事情,而且不是外面盛传的和省台的央林芝那点男女间的事情,也不是仅仅是传闻的詹继东和央林芝敛财的事情。   因为就男女间的那点事情,周书明最多也就是用响鼓不用重锤的方式提醒一下,至于詹继东和央林芝敛财,现在最为关键的当事人已经漂洋过海,失去了最为重要的关键人物,就算真有什么事情,詹继东来个什么都不认账或者都推到央林芝身上,要查清楚那就非常的困难。   应该是比这还要严重的事情让周书明感到事态有些严重或者快要失控,让周书明感到了一种压力和威胁。   原因很简单,周书明在贝湖的时间也不多了,在去向没有明确之前,绝不希望贝湖出什么政治上的大事情。   所以这样严厉并非是要和詹继东“割袍断义”,而是要狠狠的敲打詹继东,让其安分。   而从另一方面来讲,就算詹继东真出了问题,这也可以看着是一种态度,周书明的领导责任就会轻很多。   作为一个合格的掌权者,必然得深谙收放自如的精髓,简单点形容,就是拳头能准确且犀利的挥击出去,也能迅疾的收回来。   这一次,周书明利用詹继东的事情,无形中拉拢了祁玉民,一打一拉无疑是高明至极,但无论再怎么高明,周书明都绝没有彻底和他撕破脸皮的意思,否则只会给周书明树立重大的阻力,尤其是周书明的去向还不明确,如何‘左右逢源’的状态,是亟需牢记的首要原则!   而此次成功把火苗点燃起来,让詹继东安分一些,接下来,周书明必然得考虑谁来接手詹继东靠边的权力真空,以便让他自己从贝湖全身而退。   而祁玉民最欠缺的就是在贝湖省的人脉网络了!   祁玉民是空降干部,在贝湖省基本没什么嫡系人马,尤其他之前还遭遇了一次不大不小的滑铁卢,一直韬光养晦的玩低调,远不如詹继东那样的张扬活跃,顶多是暗中拉拢了几个‘半生不熟’的嫡系,对下面地市的渗透更几近一张白纸。   这个事,乍一看有点无厘头,但仔细剖析一下,实则也是高明至极。首先,祁玉民为其在贝湖打开局面做想,肯定会全力配合,而祁玉民肯定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期,等到祁玉民出力理清脉络、稳住局面,周书明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总之,无论祁玉民接下来怎么走,洪远山都是稳赢不输!   思及于此,陆政东暗暗冷笑,能把权谋发挥得这么淋漓尽致,陆政东也不得不叹服周书明心里面的沟沟壑壑确实不是一般的深,这种炉火纯青的道行,怕是其前任江书记都自叹不如吧!   下一刻,陆政东就思忖起周书明的此番更深层次的用意,这是周书明在离开之前在省委里面的布局吧?   周书明是不能指望詹继东了,那也就只有依靠其他几个人了,虽然这一点不能十分确定,但起码有一点是确定的,祁玉民想要唾手可得那也是不成的,是让自己去堵抢眼?还是想利用祁玉民谋划更大的企图?   这是陆政东不得不提防的事情……   而詹继东是不会像陆政东想那么多的,那根本就没那个心思。   詹继东对于周书明的批评心里自然也是怨气冲天,但是他却丝毫也不敢有什么反抗的念头,他也知道周书明不会无的放矢的这么讲,也深知周书明这么讲实际上是为了堵住某些人的嘴,他也知道一个人一旦离开某重要岗位,各种变数就都有了,往积极的方向发展当然是好事,但万一被什么东西绊住,结局便不敢想下去。离开位子马上翻船者大有人在,这也让干部的变动成了某种风向标。因此过渡期就显得特别重要,詹继东几乎是在掰着指头算周书明离开贝湖的日子。   周书明不管如何,对他也不会下狠手,而陆政东就很难讲了,一旦周书明离开贝湖,陆政东会不会老账新账一起算?   虽然到目前为止,陆政东一直都没怎么针对他,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是不安,陆政东能够忍住,这份沉得住就让他背上有种凉飕飕的感觉,不叫的狗才真咬人,必须得未雨绸缪,谁想又让周书明有些多心了……   想到这里,詹继东不由对罗志林恨得是牙痒痒,罗志林这家伙真不是个什么玩意,胆子大得很,而且也没啥顾忌,留下的很多尾巴都是他去给收拾掉的。   这家伙是吃定他了,不但这些屁股他得揩,而且还得揩干净,不然一旦出问题,火就烧到他身上了,这火可比央林芝要严重得多。   一想起罗志林,詹继东都有一种肠子都悔青了的感觉,他今天落入如此被动的局面完全就是拜罗志林所赐。   一个谎言需要十个谎言来掩盖,而在体制中的某些事情是一件事情需要十件事情来掩饰,这样就难免会多少露出一点东西出来,又得想办法进行补救……   虽然周书明计划得很好,但是批评詹继东的事情在下面还是有人进行着不同的解读,甚至于有最为亲近的堂兄梁微波问起了梁先学。   梁先学也终于从周书明的秘书职务上解脱出来了,准备提为办公厅的副主任,当然在梁先学看来这是周书记在为离开贝湖做准备,从秘书的位置上到办公厅副主任,先把级别上去,外放的时候也方便些。   梁微波显然是宾馆的常客,他的车子进来,宾馆的保安立即热情地迎上,替他开车。早已经有两个迎宾小姐恭敬地迎着唐,梁微波官威十足,在迎宾小姐打招呼的时候,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向前走了几步才慢条斯理的说,把休息室打开,我们在那里坐坐。   休息室是个内外套间,显然是准备给重要人物等客用的。刚刚坐下,服务员给他们送上毛巾,又送上龙井茶。   梁微波喝了一口茶,问梁先学,听说周书记对詹书记有些看法?   梁先学端起茶正准备喝,听了这话,又放下了,说,你听说了什么?   梁微波说道,现在有很多传言。说是周书记很恼火,原准备借助央林芝,把詹书记办了。没料到央林芝非常狡猾,早就溜到国外了,省里拿她没办法。不过,对于这件事,周书记动怒了,发了脾气,要查某些官员。市里有些人说,这段时间,詹书记惶惶不可终日,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双规。   梁先学一听一愣,冷着脸说道:   “这是别有用心的人在搬弄是非,詹书记是省委副书记,是中管干部,不说詹书记没有问题,就是有问题,那也是中央来管,怎么能周书记说办就办?你怎么也和其他人一样瞎听也瞎传?”   23时2分52秒梁微波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你告诉我,詹书记到底有没有事?”   梁先学很理解梁微波的心情,梁微波是市里一个局的副局长,而市里有调来的姜敏赫,尽管之前市里的人看在他的面子上把梁微波从一个普通工作人员提升为科长,但也是姜敏赫到后力排众议把他从科长提到副局长的位置上的,所以梁微波算是排在姜敏赫一边的,而姜敏赫之上是詹继东。   最顶端的那个人倒下,整个队伍虽说不一定跟着倒下,却会被冷处理。新上位的人,自然会重用自己的一排人,而将别人的人当成异己,排除在圈子之外。就算某几个人本事高超,折腾几年之后,也失去了最佳的时间。排错队的懊恼,每个官场中人都有,这甚至不由你选择。   梁先学沉吟了一下说道:   “如果是几年前,你肯定做梦都想不到会当市局的副局长。别说副局长,恐怕副科长都难,到现在还是个普通的工作人员。如果这样一想,你就不会有任何担心了。人之所以困惑痛苦,是因为只看到上线,没看到底线。一个心中有底线的人,是无畏无惧的。”   梁微波点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但要回到以前,真的是很难,既然走上了这条路谁也不想往后退不是?”   梁先学却是摇摇头:   “你这想法既对也不对,对的是谁都想往前走,而现实是江山轮流坐,今天你日子好过不一定就意味着明天你的日子好过,何况我大概要不了多久也会外放了。”   其实梁微波是想得太多了,就算姜敏赫大力推他上了副局长的位置,那又能说明什么?姜敏赫不过也是看在他梁先学的面子上而已,没有人会把他当成姜敏赫的人,换句话说,无论市里什么人,大概也不能完全忽略他梁先学的存在,即便是他离开省委办公厅,到省里的部门还不会有人傻到要得罪他的程度。既然没人愿意得罪他,自然也就不会有人为难梁微波。但是到市里,那也是副厅级,作为省委书记的秘书,肯定也是实职的副厅级,大概前提是梁微波不瞎折腾,所以他必须要给他打预防针。只要梁微波不瞎折腾,他也就能安安心心的做他的太平副局长,现行的体制就是如此,干部是能上不能下,也足够了……   不过梁微波的这些消息也让梁先学心里有些不安,正想着,手机响了起来,梁先学一看,暗道这人真是念叨不得——正是詹继东的电话。   既然他能听到梁微波给他讲这些,詹继东自然也知道,詹继东给他打电话,梁先学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事情,就是想找他商量如何化解这些流言蜚语的,这样的事情没有任何人想掺合,但他不能拒绝,因为两个人都在一条船上,詹继东落水了,他肯定也不能幸免,而且他也要摸摸詹继东到底采取了些什么措施,心里也才有底。   梁先学心里充满了苦涩,对于詹继东,梁先学的心情很是有些复杂,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他对詹继东是充满了憎恨的,觉得是詹继东把他拉下了水,但后来仔细一想,真正下水最主要的还是他自己经不起诱惑,没有控制住心里的那只魔鬼,只要有这个,就算没有詹继东,还会有李继东、张继东把他拉下水……   现在只能面对,只能想办法化解掉那些威胁……   既然詹继东想单独和自己谈,那就谈吧,尽管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谈,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见招拆招,见机行事。   和梁微波分手之后,梁先学就自己驾车去了詹继东所讲的地方,就詹继东一个人在,显然詹继东所要谈的也是不想被其他任何人知道的。   和梁微波分手之后,梁先学就自己驾车去了詹继东所讲的地方,就詹继东一个人在,显然詹继东所要谈的也是不想被其他任何人知道的。   詹继东点点头道:   “先学,恭喜你啊,很快就要成为副主任了,周书记打算考虑怎么安排你的工作?”   梁先学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安排吧。估计分管一下其他工作吧,毕竟周书记的新秘书本来职务就不低,应该会兼任办公厅的副主任,周书记那一摊肯定是他分管。”   詹继东点点头:   “我估计也是这样,这是最好的安排。不过你也得注意,黄东协,他的一亩三分地,肯定不能容忍别人插一脚。你如果负责太多,就容易和别的同志产生矛盾,尤其是和几个秘书长产生矛盾。这种消耗不值得。”   梁先学道:   “是啊,办公厅藏龙卧虎,每个人都有很深的背景。现在不负责周书记服务工作了,恐怕他们的态度就会变化。”   “你有这个思想准备就对了,最聪明的做法,就是既在圈子中,又在圈子外。先学你是高手,这么多年的省委书记秘书,我都见识过,你是做得最好的。”   先学却是摇摇头:   “詹书记这样说我受之有愧,我自己觉得自己还差得远,我想还是得怀着一颗敬畏之心去做工作吧。”   詹继东点点头:   “确实,人还是要有些畏惧好。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反思,我是不是变了?坦率地说,这一反思,还真把我自己吓了一大跳。我确实是变了。变了什么?   就是少了一颗畏惧之心。当官当久了,形成惯性了。习惯了一言九鼎,习惯了一呼百应,也习惯了众星拱月,许多时候,难免沾沾自喜,自以为是,头脑发热。”   梁先学一听詹继东果然来了,这是在作自我检讨嘛,省委副书记给他这个小小的副厅做检讨?这是不可能的,这是詹继东想要开始说正事的前奏,可这个话题,他不好接,只好喝茶,并且主动抽出一根烟,点起来吸。   詹继东接着说:   “周书记批评我是批评得对,让我如同菩提灌顶,确实犯了错误,我会在大会上讲,当共产党的干部,最忌讳的是骄傲自满,以为自己了不起,以为老子天下第一。这是在批评别人,仔细想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刚开始进入官场的时候,我告诫自己,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几十年过去了,当年给自己挂的警钟,已经风雨剥蚀,锈迹斑斑,就算是猛地用力敲,也不可能像从前那么响了。正因为警钟不响,头脑就开始麻痹,开始放松自己甚至是放纵自己。总觉得,只要自己不犯大错,哪怕有点小毛病,也不算什么。人嘛,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正因为有过错,人才是人,才有血有肉。可是,肉可能是朽肉,血可能是污血,一旦把自己弄脏了,那就很难清洗了。这就像抽烟。   有了烟瘾的人,难道不知道抽烟有害健康?肯定知道,而且,比那些不抽烟的人更清楚。可是,让他戒烟?太难了。除非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烟这种东西,否则,诱惑太多,随时都可能开戒。人啦,真的需要强大的意志力,克制自己一切欲望。偶然的一次放纵,很可能就是给自己的意志提供了一个缺口,一个让坏习惯坏毛病甚至恶的欲望入侵的缺口。”   说了一大堆,梁先学一句都没有回应,仅仅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种声音,谁都不知道这种声音表示什么,或许仅仅只是表示他在听。詹继东大概也知道这样说下去不行,肯定不会回应这类事,他迅速改变了话题……      第165章 狼狈为奸      詹继东说了一大堆,梁先学一句都没有回应,仅仅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种声音,谁都不知道这种声音表示什么,或许仅仅只是表示他在听。詹继东大概也知道这样说下去不行,肯定不会回应这类事,他迅速改变了话题,谈道:“现在贝湖的情况非常复杂。其实贝湖的情况一向都不简单,周书记刚到贝湖的时候,只是一个人。当时的处境极其艰难,每次开常委会,几乎都很艰难,杨凌峰和周书记对着干,常委中杨凌峰也是占据主导,当时真的很是艰难,但最后周书记却是挺了过来,这里面有很多事情你也是知道的。   现在的情况其实也和当时差不多,觉得我和陆政东之间本来就成见极深,现在周书记也如此,在外人看来真是有种四面楚歌的味道,有的人觉得有机可乘,把贝湖的水搅浑,想浑水摸鱼……”   詹继东强调舟强调这里没有书记,只有兄弟,事实上梁先学也很清楚,这不过是一种姿态,并非詹继东真的心里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兄弟了。詹继东主动称兄道弟,政治目的,显然远远大于私人感情,显得太假了,与其说詹继东叫他兄弟,倒不如说是在提醒他,两人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他梁先学也难以置身事外……   梁先学真不想听詹继东这些话。官场本来就是这么个场所,一呼百应的时候,并不是真的是领导有多大的能力,更重要的,在于领导手里有多大的权力。换句话说,人家众星拱月,拱的也不是你这个月亮,而是你屁股下面的那个位子,以及由屁股下面那个位置带来的权威。   詹继东之所以走到今天,实际上也是进行了一场大的赌博,他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京城那位罗志林身上,结果输了个精光。   愿赌就要服输,詹继东原本有大好形势,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将这种形势丢掉了,能怪得了别人?   只能怪詹继东自己不自省,不自觉,仅仅只是埋怨或者自怨自艾,是绝对没有意义的。   何况这也不算,就算在罗志林那里豪赌输掉了,在梁先学看来詹继东最大的失误是明知赌输了,还想挣扎,特别是在和周书记的关系上,詹继东似乎是被罗志林耍了一把,而失去了分寸,在官场上分寸是一件太要紧的事情了。   官场的分寸是什么?真的不好说,甚至随着侵淫官场时间的变化,这个分寸感,也在变化。有一个段子说,古代某官员去裁缝店做衣服,裁缝师傅一边量尺寸,一边问他,你担任现在的职位几年了?   官员不解,问道,我做衣服,和当官几年了有什么关系?裁缝师傅说,当然有关系,关系大了。   一般来说,刚担任某个职位的时候,踌躇满志,昂首挺胸。所以,这时候裁衣服,要前面稍微长后面稍微短。   当了一两年以后,依然还想往上升,可大概升职也不会那么快了,有些棱角也被磨得差不多了,心态逐渐平和了,这种平和也表现的举止上,身子就是直的,这时候裁衣服,就要前后一样长。   若是当了三四年,要么上升无望,要么被上面的人压着,为了能够更进一步,不得不表现低姿态,见人都是点头哈腰,所以,裁衣服的时候,需要前短后长。这话说得夸张,也说明了一种心态上的变化,或者说一种分寸感的演变。   哪个人一当上官就想拼命捞钱?那个人一当上官都想乱搞女人?其实在刚开始的时候都不敢,而且很多人在当官的那一刻也给自己定下了底线,给自己定了分寸。   可一段时间之后,或许是自身心态的变化,或许是周围环境的影响,尺度开始逐渐变化,底线越抬越高。   就他接触而言,包括周书明在内几乎找不到一个人固守了最初的底线,就像某些人吸毒一样,开始对自己说,只一次,没事的。过几天,又对自己说,上次吸了没事,这次再吸一次,肯定也没事。一再这样自我暗示的结果,最后有事了,自己却已经没有退路了。   周书明刚到贝湖的时候,那叫一个谨慎,但后来呢,周书明有没有干违反原则的事情?   答案显然是肯定的,但周书明有一点他不能不佩服,那就是真正会给其带来麻烦的原则很谨慎,至少他作为秘书,都不是很清楚。   在这方面詹继东就相形见绌了。明明知道周书记对他就有些看法,还在私下里活动,而且明明知道周书记事实号称理论家出身,还抢先在中央重要媒体发表文章,这不是自找不自在么?……   詹继东这样狼狈,这就是实力上的差距,很多官员,特别是级别很低的下级官员,做事要谨慎得多,不但要管住嘴巴,藏好尾巴,唯恐被人捉了辫子,摘掉了顶上的乌纱帽。   但这样的官员,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只能算是公务员,根本算不得真正的官员,甚至可以说,没有当过地方的一把手,即便级别再高,也相当于没有做过官,因为他根本无法体会到,那种周围的一切,都按照自己意志运转的感受,那种感受,也是权力带来的最大快乐之一。   但这样的官员,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只能算是公务员,根本算不得真正的官员,甚至可以说,没有当过地方的一把手,即便级别再高,也相当于没有做过官,因为他根本无法体会到,那种周围的一切,都按照自己意志运转的感受,那种感受,也是权力带来的最大快乐之一。   假如做官真做成了奴才,只怕也不会有人这样前赴后继,一窝蜂地往官场里钻了,官员们也不会削尖了脑壳往上爬,在等级森严的官场秩序里,最简单的潜规则就是,上面的领导可以放火,下面的干部不能点灯,越往上自由度就越高,有时大道理人人都会讲,只是看谁屁股坐得高,嘴巴张得大而已,而下级要是比领导的嘴巴张得还大,结果就可想而知了。毕竟这年头,真正虚怀若谷的领导实在太少了……   假如做官真做成了奴才,只怕也不会有人这样前赴后继,一窝蜂地往官场里钻了,官员们也不会削尖了脑壳往上爬,在等级森严的官场秩序里,最简单的潜规则就是,上面的领导可以放火,下面的干部不能点灯,越往上自由度就越高,有时大道理人人都会讲,只是看谁屁股坐得高,嘴巴张得大而已,而下级要是比领导的嘴巴张得还大,结果就可想而知了。毕竟这年头,真正虚怀若谷的领导实在太少了……   何况周书记也曾多次暗示过詹继东,叫他不要走火入魔。可詹继东当还是没有把握住自己,詹继东的性格也是不甘寂寞的人,这恐怕也是性格决定命运吧?   不过在梁先学看来,周书记在詹继东的事情上也有些失策,在詹继东的事情上还是处理得有些草率和失策了,这恐怕也是兰超华离开秘书长这个位置所带来的影响,如果兰超华在,应该会给周书记更好的建议,而现任秘书长根本就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   当然这其中最为重要的是骨子里周书记还是想要表现出他的政治驾驻力和领导艺术,但是梁先学觉得效果适得其反。   现在后续的不良反应会渐渐显现出来,幸亏陆政东现在着眼于大局,没有再往前推一把,不然詹继东的日子恐怕真要用度日如年来形容了。   事实上,陆政东也确实是个人物,和省里其他领导比起来,是要胜出一筹,就算是站在不同的阵营,不同的立场,梁先学也不想否认这一点。   陆政东在经济上搞了不少大项目,但在经济上却没有听到过任何传言,这梁先学能理解,毕竟陆政东前程远大,不会为了经济问题可把自己置于一种不利的地位,可真正让他感到陆政东厉害的还是在政治上,连周书记这样厉害的强势人物都吃不住劲,这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陆政东显然已经没把詹继东当成对手,甚至说根本没把詹继东当成是一种威胁,这既是詹继东的可悲,但同时也是詹继东应该庆幸的……   虽然如此,不管怎么样,詹继东的日子确实是非常的难过,这一点是无可置疑的,梁先学轻轻叹了一口气,詹继东日子不好过,也就意味着他的日子难过……   詹继东提的话题绕得很远,一个中心思想就是想让他和下面一些人吹吹风,向下面的人表明周书明在党内生活会上对他的批评只是正常的党内同志式的提醒,而他作为周书记的刚刚离任的秘书,对周书记的态度自然是最为了解的。或者更进一步讲,也就是由他借着周书记这个牌子来消除影响……   詹继东这些心理,梁先学太清楚了。梁先学心里也装了些事,却不便对詹继东说出,两人现在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他也没办法完全拒绝……      第166章 远虑      梁先学也清楚詹继东的苦衷,詹继东最近不但在中央重要媒体发表文章,在省里的电视上也频频露面,而且还有一点变化也非常明显,詹继东无论走到哪里,都更喜欢人多前呼后拥,其实这是一种内心虚弱的表现。梁先学想了一下,詹继东怕孤独,身边没有一帮人围着,便以为被这个权力场抛弃了;怕见民,当然不怕见官,见了小官,人家会讨好巴结你。可平民百姓就不一样了,只要他不违法,就拿他没辙,或者找上访告状,或者求解决问题,或者把地方官的劣迹露给你看。   不要以为地方官做表面功夫真能瞒得住领导,其实领导也是眼不见心不烦,下面官员的劣迹,也是上面官员的污点,通常领导自然不愿看到。   没有看到,终究有一天纸包不住火的时候,只是失察之责。看了却不过问,终有一天出现麻烦,那就是领导责任。   怕人言,所有官员都前呼后拥,你身边没有人,别人就说你身边没有群众,更甚至说你已经被官场边缘化。除此之外,詹继东更怕的是什么,梁先学自然清楚。   在梁先学看来一个官员,贪与不贪,并不在于他自身的行为,而在于上面是否要查他。上面不查,你再贪那也是不贪。现在流行无罪推定嘛,既然执法部门不判定你有罪,那你就是清白的。而问题的实质却是,多少人肯定经不起查,一查肯定出事。   为什么一查肯定出事原因很简单,若要办所有官员一个财产来历不明罪,那是肯定漏不掉一个的。官员吃的喝的都是国家的、别人送的,就算清廉,可过年过节,还会有红包购物卡,说要能把财产说得清道得明,那才是咄咄怪事。   有人说,给领导送了什么礼送了多少,领导不知道,如果没有送,领导一定知道。   这话有一定道理,但不精准。领导并不在乎给他送了多少礼,他重视的是自己的分量。官员到了一定级别,仍然贪得无厌地捞钱的,毕竟少之又少,绝大多数一线官员,已经没有了金钱的概念,只有数字的概念。为什么有的官员到澳门赌场一输就是几千万?几千万对于他来说,其实是一个不太大的数字或者说一个平常的数字,他每天坐在办公室里批出去的,差不多也就是这样一些数字。   一个乡长,批几万元,便是一个天文数字,一个县长,几乎没什么机会批几万元的支出。而一个市长,如果每一笔十万元百万元的支出,都需要他签字,估计仅仅这一件事,就会让他累得吐血。这些官员们之所以对钱没有基本概念,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公家的钱和他们私人的钱,在他们的概念中,已经弄混了。他们绝大多数个人支出,都在公款中冲销了,对于送礼,那点东西他们根本就看不上眼。   既然如此,为什么领导一定要收礼呢?   其实,在领导们眼里,送礼已经不是物质或者金钱的替代品,而是一种个人分量的量化标准。领导对下属很看重,但在下属眼里,究竟有多重?领导永远不知道。当下属来给领导送礼的时候,领导知道了。下属送给他的礼物,对他的重要性进行了定量。   詹继东没把什么传闻周书记要把他如何如何放在心上,他担心的应该是怕这样闹得满城风雨,真把中纪委给招来了,那才是要命的……   梁先学也不得不有所表示,也不得不帮着詹继东灭火,毕竟他的那位情人也是通过詹继东的手承揽了不少事情……   詹继东的心情也极度的糟糕,贪婪两个字,本来是冲那些利欲熏心者说的,詹继东自认为不是利欲熏心的人。这么多年,他坚守着一个原则,不该贪的钱,绝对不贪,不该揽的事,绝对不揽,可是一路走下来,他却发现,自己离清白两个字,竟越来越远。离纯洁两个字,就越是沾不上边。是什么力量,让他走上了一条并不想走的路?又是什么力量,让他放弃了原本抱守的“独善其身,不与浊流同污”的信条,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或许在这些原则中少了一条,不该抢的权,绝对不抢,但詹继东对于这个答案也不是很肯定。   有些问题是没有答案的,越是苦恼着众人的问题,就越追寻不来真相,这是普天成的人生经验,也是他灌给自己的麻醉剂。有时候他觉得,人更像一台机器,被安装在什么地方,你就得按什么地方的步调运转。小齿轮并不因对大齿轮抱有想法,就不跟它同转。风扇绝不能因空气太肮脏而拒绝工作。人也一样,位置确定后,你的命运基本就定了。   但詹继东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步步滑向深渊,他的耳朵和眼睛,是用来听潮观潮的,任何风吹草动,潮起潮落,他都不能放过。他的嘴,是用来吹火的。有些火需要及时熄灭,他就要用灭火的功夫,有些火需要烧起来,他就得用煽风点火的本事……   但不管如何,他的心里都有一种从来没有的惶然……   詹继东惶惶不安,而陆政东正如梁先学所想的那样,目光确实没太多的放在詹继东身上,现在的詹继东已经难有翻身重新具备较强实力的机会,没有机会他就没有本钱和资格。   陆政东所想的是更高更远的事情,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虽然说他现在依然要立足于贝湖,要打好这个基础,但也要站在更高的角度思考一些问题,不管是在贝湖或者调到其他地方或者调到京城,他都要思考一些工作的方向,寻找一些突破口。   改革开放这么多年来,取得的成就毋庸置疑,但面临的困难和挑战也并不轻松,一些当初就棘手的问题一直没得到很好的解决,一直拖到现在,越积累越难解决,而且发展本身也会产生一系列问题,这是必然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有人讲改革逐渐进入深水区和攻坚克难阶段。   从经济层面来讲,必须要进一步对政府削权,减少审批环节和事项,简政放权,把应该由市场去调节的交给市场。   从某种意义上讲,国内依然是大政府小市场,政府管得太宽太细,实际上有时候是越庖代厨,不但效果不好,而且权力过于集中也会产生一系列的问题,最为突出的便是权力寻租导致的权钱交易权色交易等等腐败。   还有一点必须要改变干部的考核机制,现在的干部考核主要还是以GDP为主,绝大多数地方党政主要领导的八成精力用于招商引资快速提升GDP的活动,招商引资层层下任务。无论是东部沿海地区还是内陆腹地,不论经济实力强弱,也不论已有的外来投资多寡,在GDP和财政收入“持续增长”压力下,不少地方政府对主导招商引资活动有增无减。   有的干部戏言,现在招商引资竞争不是‘大鱼吃小鱼’的问题,而是‘快鱼吃慢鱼’,一些地方政府在发展的过程中以行政行为为主导,让利“过度”,在以发展为借口下频频撞击税收、土地等政策“红线”,依靠行政力量扩大投资规模,冲击市场公平,此种行为将严重削弱国家经济转型的努力。   政府是公共权力的行使者,具有调动很多资源的权力。政府“越位”直接参与经济后,为了追求政绩和规模。容易破坏正常的市场规则,扭曲市场经济体制下应有的公平、公正、公开等基本原则,以及政府在社会经济发展中应具有的基本职能。   改变以往政府直接干预企业生产经营活动,更多地采用经济、法律等手段来调控社会经济发展,是国家市场经济体制建立和完善过程中一个发展趋势和必然选择,这也是政府职能转变的重要方面。   而在改革政府的审批权和干部考核机制中,其中的主体干部也不能不进行改革。   陆政东之所以致力于公务员制度研究,显然因为他觉得现行的公务员制度是存在问题的。   过去的旧中国,一律将公务员称为官,而解放后,给了公务员一个全新的名称,叫干部。在共和国的创立者心目中,公务员只有工作职责的区别,而没有地位的差别,至少在干部这个层面,是完全平等的。   但在实际工作过程中,差别永远是存在的,最大的区别在于决策和执行。   一个领导干部,如果既是决策者,又是执行者,且不说工作效率会受到影响,工作程序也会完全混乱。目前,政治体制存在的最大问题,恰恰是决策者和执行者界定不清,很容易就混为一体,相互交叉甚至彼此争权。   共和国成立之初,将干部划分二十四个行政级别,最低的是行政二十四级,最高的是行政一级。   这种行政分级制度,实际已经向西方的公务员制度靠拢,与传统的九品制相比,已经进步。   改革开放以后,进行了工资改革,而新的工资改革方案,并没有与行政二十四级挂钩,二十四级制也就终止了。   仍然存在的,是此前与二十四级制并行的五级行政制,也就是现在人们通常所说的,国家级、省部级、厅局级、处级和科级。每一级,又分为两级,实际是十级,再加上不属于行政级别的股级。   这种分级,显然存在很大问题。第一大问题,决策者和执行者混为一谈,没有区别。第二大问题,越往上,级别的跨度越大,升级的难度也越大,最后形成了一人一级的局面,而这所谓的一人一级,又不是公务员体系的制度性规定,变成了一种人为的东西。权力结构的随意性,导致了决策和执行的随意性。   此外,还有一个大问题,是自共和国建立以来,就没有解决也从未提上解决日程的,那就是,只有少数人能够沿着权力的金字塔往上爬,绝大多数人,都在这种爬行中止步了,甚至一直停留在最低端。   一些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人,尤其是一些并不善于行政事务,却在业务方面十分出色的人,缺乏升迁通道,他们要么丢弃自己最在行的业务工作,转向自己并不熟悉的行政工作,更多的人,只是停留在低级别上面,个人利益受到巨大影响,从而直接影响了他们的工作积极性。   而陆政东清楚,事实上和那些所谓的领导干部相比,这些人才是不可或缺的,他们才是真正撑起政府运转的重要基石之一,对于这部分支撑起政府底座的人,应该要在行政职务之外按照一定年限考虑其工资级别等待遇。   这种级别待遇不是巡视员调研员那样的性质,事实上巡视员调研员这个设计到现在来看,实际是失败的,虽然起初设计这样的位置的本意是解决一部分人员的安置问题,但在实际上不管是其本身还是别人还是把他们看成领导干部,到最后这样的非领导职务的干部也成为腐败的高发区。   还有就是干部的任用也要做一些思考,现在的干部任用制度,可以算是一种伯乐制度。伯乐制度是春秋战国时代形成的,也就是所谓的举贤制,现在津津乐道的所谓伯乐相马的故事,就发生在春秋秦穆公时代。而这个故事之所以被千古传诵,却因为唐代著名诗人、散文家韩愈的散文《马说》,其中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的话,更几乎妇孺皆知。   伯乐制,陆政东也是有思考的,陆政东甚至怀疑历史上根本没有伯乐其人。   整个先秦,东周和西周,是一个重要的分水岭,春秋和战国,又是一个重要的分水岭。   除了其他人们熟知的之外,用人机制的改变,也是这几个关键时期的重要特征。西周使用的是世袭的分封制,西周的灭亡,其实也体制在分封制的不合时宜,代之而起的是举贤制。   举贤制相对于世袭的分封制,肯定是一大进步,然而,举贤却是一种典型的人治产物,没有制度性保证,任何人,都不一定把真正的贤才推举上来。   正因为这种用人制度到一定的阶段变了味道,无力选拔真正的人才,到了隋代,才开始了科举取士,但伯乐制度这样的影响却是巨大的,在国内的各个历史阶段都能依稀看到……   而现在组织部门每次去考察干部,说起来就是一个伯乐相马的过程。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去考察干部的具有决定选拔干部的权力吗?   答案是否定的,决定干部选拔与否的权力并不在他们手上,真正有权决定的是不需要亲自出马的,相反,那些派去相马的人,都是一些低级官员,程序也千篇一律,找几个人谈话,提一些不疼不痒的问题,记录的评语,就像老师给学生写的期末评语,全都是空话套话,用在谁的身上都适合。   有人讲,现在组织部门所作的评语,很多时候需要反过来猜,比如他们说某个人工作能力强,那不能理解成此人善于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他很可能是作风霸蛮,独断专行。   说某个人思想开放,不要认为这个人有很好的工作思路那就错了,它很可能想说的是,这个人在男女关系方面有问题,再比如说,具有改革精神,很可能就是无视法律法规,任意胡为的代名词。   只要上面想提拔某个人,组织部门这些低级别干部得罪不起,于是也就将此人所有的缺点全部写成优点。   好像现在搞的民主测评以及个别谈话,也是认认真真搞形式,扎扎实实走过场。现在的组织人事工作,比哪一项工作都形式主义。   比如民主测评,能评出个什么东西来?那些反对者敢写反对吗?就算敢写,也是极少数,也是表面的。何况,对于他们来说,一个简单的同意和反对,是没有意义的,所以,更多的人,不愿参与或者就算参与了,也是在走形式。因为他们知道上面原本就是在走形式嘛。至于个别谈话,那就更是走形式了。谁都不能保证,这样的谈话,是否会传到当事人的耳中,所以,几乎没人敢说真话,加上谈话对象很可能是被安排的,无论说好的还是说坏的,都有一只有形无形的手牵引着,把能够出现意外的情况都一一排除掉了。   有人讲这样的选拔机制,很难做到任人唯贤,谁贤谁不贤,又没有写在脸上。惟才是举,也不现实,官场集中的全都是所谓的精英,随便抓一个,也是人尖中的人尖。这时候,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感情。谁跟领导靠得近,领导就用谁。   官场中,谁会和你靠得近?   无非几类人。人们往往将会拍的列在第一类,列在第一类的,往往是会来事的,善于为领导排忧解难的。官场就是一个矛盾场,很多矛盾纠葛在一起,有许多事,领导自己并不适宜出面,如果有这么一个人,领导什么话不说,他早已经知道领导希望做什么,并且悄无声息地替领导办好。这样的人,你不用才怪,一定会重用,而且会永远把他留在最重要的位置。   其次,还是用那些会办事的,这种事,不是替领导办私事,而是办公事。能够把公事办得漂漂亮亮,让领导政绩斐然,却又不对你形成任何威胁,这样的人领导不用才怪。   第三,大概才是会拍的,平民反感领导身边有那些阿议之人,可他们从来不知道,领导身边,恰恰需要这样一些人,否则,领导的意图,谁来宣传谁来贯彻。靠那些所谓的忠耿之士?那些所谓的忠耿之士自以为是,不太会在领导的意图上面花心思,很难真正理解领导的思想,且不说他们肯不肯替领导去吹这个喇叭抬这个轿子,就算他们愿意去做,因为没有深刻领会,往往会走形。领导身边,如果没有一圈惟马首是瞻者,领导的威信,怎么能树立起来?   类似的例子,俯拾即是。某领导希望宣示某种政纲,又不方便自己站出来说,便找机会,在会议上说。讲话稿洋洋洒洒,长达几万言,关键其实只是几个字。可说了也就说了,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几个字。于是,领导换个地方再说,还是没人能明白。领导只好再换地方说,终于有一次,有人明白了,在当地发动宣传机器,大肆宣扬。这就是典型的挠政治痒,想挠准位置,绝对是需要技术的。   最后一类,便是听话的。自古至今,自国内至国内,不听话的下属,肯定不可能得到信任,这就是千古一律。   这样说起来,实际上最终落脚到一点,干部的任用最终还是领导说了算。领导说行,不行也是行……   这样的说法虽然有失偏颇,没有一分为二的看待问题,没能看到积极的一面,但不可否认的是任人唯亲,搞山头,搞小圈子这样的风气是越来越盛。   以至于每次组织部门把一些需要任命的干部交给他的时候,陆政东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的感觉,在陆政东看来,组织人事工作也应该与时俱进……   想要改革,到了这个阶段,每一项改革都充满着巨大的挑战,现在不同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改革,那时候大家都很穷,穷则思变,所以改革虽然说是摸着石头过河,也遇到不少阻力,可这样的阻力主要来自于思想上的认识,和一下转不过那个弯来,但相对来讲,要求改革的呼声从整个老百姓到高层还是占据主流。   而改革进行了将近三十年之后,不管是国际形势还是国内形势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现在要改革面临的阻力和困难不比当年小,改革开放这么多年,在国内也逐渐形成了不少利益既得群体,这些人过得很好,他们不想改,不管是从政治改革还是经济改革来讲,他们都不希望触及他们的利益;还有就是在改革过程中一直没解决的问题和矛盾以及改革本身不可避免的带来的一些问题,现在全叠加到一起,也就越发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越发的不能轻举妄动,但是也不能不动,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   而这其中尤其以干部的经济问题最为严峻,陆政东太清楚了,有很多人,只要去查,他肯定完蛋。如果一点线索就要查,纪检部门扩大一倍,都忙不过来。   于是这就给人造成一种错觉,认为之所以很多案子不查,关键原因不在于此人贪没贪或者贪了多少,而在于身边的这个环境要不要保他。   有人说,贪官之所以落马,并非社会上所说的贪迹败露,而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反贪是进行权力平衡极其重要的武器之一,这是一柄双刃剑,既伤人也可能伤己。一旦用上这把剑,便说明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没有退路了。人嘛,谁甘心被你往死里整?事到临头,肯定拼死一搏。当你拿命去拼的时候,谁死谁活,还真说不定。   正因为如此,一般的领导,就算再怎么斗,轻易也不会动用极端手段。毕竟杀敌一万,自损五千嘛,甚至有可能杀敌一万,自损三万五万。公众所能看到的官场,永远显得风平浪静,那种雇凶杀死政治对手以及与敌人拼个鱼死网破的极端做法,实在是愚蠢至极。   这样的想法在很多干部中存在,这其实已经表明形势是相当的严峻。   当今社会,贪官为什么像感冒病菌一样流行?说到底,还在于大量的社会资源掌握在权力手里,而这种权力,又不受监督。权力一旦和金钱合谋,权力肯定沦为某些人敛财的工具,手握权力者,也只可能沦为金钱的奴隶。   社会上总有些人,以为有了权力就有了一切,恰恰忘了最根本一点,权力从来都是受到约束的,哪怕是在君主至上的古代,完全不受约束的绝对权力,根本不存在。就连皇帝的权力,也都受到各种力的作用,皇帝也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约束和制衡,恰恰是权力的真谛。   可有些人就是不明白这一点,以为一旦握有相当权力,便可以只手遮天,为所欲为。很少有人注意到一个官场铁律,即权力和风险的比率,你所受到的制衡力越小,风险就越大。追求为所欲为的绝对权力。   而在现行体制下,有效防范手段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也仅仅只是自律。自律是一种何其脆弱的东西,比玻璃还易碎。自律如果强大,还需要法律以及与法律相关的一系列配套吗?   事实上关于这方面的制度很多,机构也不少,开始的时间也很长,从改革开放开始就一直注意这个问题,但是反贪腐部门的权力不够,每个时代只是抓一个典型,于是形势就越来越严峻。   于是也就有人觉得这是根本制度的问题。   现在社会上有很多人,动不动以民主斗士自居,仿佛民主是包医百病的灵开妙药。而在陆政东看来,这些人是不懂政治,显得很是幼稚,民主是什么?民主只是一种维护思想体系的形式和手段,思想体系是民族或者国家的精神架构,民主是维系这种架构的粘合剂,而不是思想体系本身。你连思想体系都没有,就算给你再先进的武器,你也只可能占山为王,当个山大王。民主既然只是一种权力执行的工具,那么掌握在谁的手里,就是谁的工具。关键不在于工具本身,而在掌握者的思想体系。现在有一帮人,不遗余力地鼓吹西方民主,认为只有美国的民主模式,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模式。这种论调,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民主只是一种工具,就像一支枪,如果没有思想武装,你手里拿着一把枪,会是什么结果?还不是你想打谁就打谁?想整谁就整谁?那和土匪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拿枪的土匪和拿刀的土匪的区别而已。   所以没有什么东西是万能的……   在陆政东看来,目前国内体制存在的最大问题,并不认为是党委和政府并立的结构性问题,这个结构,不仅没有问题,而且十分先进,甚至比国外的议会制都要先进。但另一方面,国内的政治体制,又确实引发了一些问题,最突出的,就是官场腐败。这么多年来,党和国家想了很多办法,也建立了许多反腐监督机构,可腐败不仅没有得到很好遏制,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腐败问题的集中体现,有人认为是体制问题,陆政东并不这样看。   陆政东认为,还是现行的党委政府并立机制下,组织机构和监督机构没有很好起到应有作用的问题。组织机构是守门员,监督机构是裁判员。现在的问题是,守门员没有守好门,裁判员没有好好判。   组织机构有什么问题?组织机构用人,不是任人惟贤,也不全是任人惟亲,甚至不全是任人惟钱或者任人惟别的什么。可以说,目前的组织部门用人,基本没有标准,想用谁就用谁,随意性太强,在用人上指鹿为马的事,非常普遍。   组织部门是什么?说得好听点,组织部门是党和国家事业的守门员,是党用人的守门员。这个守门员没有原则没有标准,想放什么人进门,就放什么人进门,想把什么人关在门外,就把什么人关在门外。   这样说,并不是说中国官员能力差素质低,恰恰相反,精华集中在官场。为什么?与这个进门有关。正因为官场的门没有统一的标准,或者说,标准随人而变,要进这个门,难度就非常大,所以,不是有特别本事的人,根本进不来,进来了也留不住。   所以重要的要发挥这两者的作用,而重中之重是要在反贪上有大的作为,而想要在这方面有所作为,就必须要动一些特殊的既得利益群体,那就是寡头。   即便现在,国家仍然继承了过去计划经济时代的特点,在经济领域每一块存在一些既得利益者。这种情况也见于俄罗斯和乌克兰等前社会主义国家,最典型的莫过于俄罗斯的石油寡头。   最明显的就是俄罗斯和乌克兰,世界媒体都认为乌克兰的问题是俄罗斯在干预,其实最主要的问题就是他们的经济寡头变成政治寡头。寡头组建政党,寡头之间相互为了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而斗争,无法让国家走在一个理性的道路上,因此国家毫无希望,这也证实了内忧才会导致外患。   而现在国内的经济寡头正在转向政治寡头,或者已经开始联动,开始干预政治。一旦他们转向成功,整个国家也会陷于泥潭。   所以必须要下大力气下大决心来打一场反贪的大仗恶仗,坚持“先治标后治本”的思路也很到位。   反贪的“标”和“本”问题在国内一直有争议,呼吁“治本”的观点认为要从根本上通过制度建设反腐败。   但在陆政东看来恰恰相反,在如此大的腐败体积下不可能做到并落实制度建设,必须先消化存量,遏制局面继续恶化,因此应先大规模治标,为建设制度赢得时间和空间。   而且也不要迷信制度,制度和法律都是人为建设和操作,都是人在做的。国内的反腐制度世界最多,部门也最复杂,可是其他廉洁指数高的国家却很简单,其实一个原因就在于权力集中。国内权力分散,反而给腐败更多机会。   所以这些部门需要进行整合,一定要集权,不然既得利益群体比反腐机构的权力还大,何谈反腐?通过集权加强权威性,从而形成有效的查处,进而形成能够覆盖上下的威慑力,再辅以有效的监督预防机制,这才能逐渐扭转局面……   陆政东想得很多,但心里也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太理想主义,任何决策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风险评估过程。   很多东西必须要认真的思考好,职务越高,也就是越处在风口浪尖上,处在那样的位置,那就必须要做出决定,那样的决定,对自己的政治前途肯定会有巨大影响。但如果不作出这一决定,事态无法得到控制,定然会进一步发展,更严重的事态出现,就必须承担的政治风险更大。   高处不胜寒,越到高处决策的时候其实更加的惊心动魄,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后面自然应该还有一句,老牛是绝对怕虎的,不但怕,而且谈虎色变。   不在合适的契机下推出有些东西,等于是自己把自己推到一个喷发的火山口上眼睁睁的被熔岩之类的变成灰烬,正确的也会变成错误。      第167章 危情      京城机场的一间贵宾室里,罗志林惬意的吐出一口烟圈,静静的注视着窗下步履匆匆的旅客。   在这里的贵宾室罗志林完全可以享受到只有最高级别的人士才能享受到的待遇,也正是因为这个,就让很多地方上的人诚惶诚恐,为他的很多事情铺平了道路。   事实上,享受这样的待遇其实并不需要有多大的背景,只需要搞定关键人就行,他之所以在这里很逍遥,是因为负责贵宾通道的经理和他睡在一起。   能够负责贵宾的经理,除了业务能力,容貌自然不差,就是这个始终微笑着,显得很是端庄的阳光经理,在床上折腾起来可真是够浪的,他非得吃两颗万艾可才顶得住……   罗志林正想着,突然在下面的人流中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不,准确的是两道,罗志林又仔细的看了看,确实没错,正是罗致娴和伊莎。   罗志林也不禁感叹,这个世界确实是太小了,就算他在贵宾室里随便这么一站,居然也能碰到已经许久未曾谋面的这两个人。   当然对于这两个人的情况,罗志林是很清楚的,在贝湖一直还是有人守着,不过重心没有放在这两个人身上,而是放在了收集各种有用的信息上。   贝湖,罗志林是不想再掺合什么,但他也得防备着詹继东,毕竟他摆了詹继东一道。   守了这两女人很久,罗志林也知道他在贝湖的人都很腻了,觉得他像是中了魔似的,就一门心思在伊莎身上下功夫,甚至还有兄弟说,如果自己真是想上这个洋妞那还不如瞅个机会在外边把这女人给霸王硬上弓给上了得了。   把他罗志林想成什么人了?没错,他罗志林是想上那个叫伊莎的洋妞,想着浑圆饱满的丰臀,和那外衣内包裹着的无人能及的诱人身躯,还有那与众不同的肤色眼睛等等,罗志林心里边就发痒,但伊莎再诱人也只是一个女人,就他现在这身份,找找杨模特之类的那只是一挥手的事情。   这样说,只是给下面的人一个理由,真实的想法他自然是不会告诉下面那些人的,罗致娴当初和他分道扬镳让他耿耿于怀不说,更重要是拒绝曾怀德,让他和曾怀德之间的关系疏远,结果让他功亏一篑,这一点让他是刻骨铭心,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虽然他现在看着风光,实际都是虚的,虽然他也从哪些地方的土老帽那里弄了些钱,但花销实在太大了,很多交情都是靠金钱在维持,他是地主家也没多少余粮了。   他盯着罗致娴就是想钓大鱼的,要干就得干像样,他要让罗致娴为此付出代价,他要因此而财源滚滚,他要让伊莎乖乖的躺在床上让自己肆意摆弄她,他要干的就是这事儿,当然这一切得建立在自己所谋划的一切得手的情况下。   罗志林一直认为罗致娴背后是陆政东,但盯了这么久,却是一无所获,罗志林认为这不是罗致娴和陆政东没有情况,而是陆政东简直太狡猾了。   就算退一万步,陆政东和罗致娴没一腿,但罗致娴身后肯定是有人的,这一点罗志林是太清楚国内的情况了,罗致娴虽然和罗家决裂了,不过地方上一些小官小吏是不清楚内情的,是不敢把她的公司怎么样了,但到了高一点的层次,那就不一样了,而且罗致娴的公司块头不大,没有人罩着罗致娴的公司不会那么风平浪静,没有人去找一点麻烦……   罗致娴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经被人吊上了。   事实上陆政东几乎很难到他那里去,上一次陆政东很难得带她去了省城另外的地方让她喜出望外。   和陆政东约好一起到云州去之后罗致娴和伊莎就在算日子,她和伊莎有的是时间,主要是看陆政东那边有没有空,得就着陆政东那边。   云州的名气不大,但那边气候很好,冬季尤为宜人,正是度假休憩的好地方,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陆政东到那里方便,罗致娴也知道,毕竟陆政东是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的大人物,稍不注意那就被人觉察出端倪耒,罗致娴可不想自己一夕偷欢换来弥天大祸。所以当陆政东提出让她们到云州小住几夭休息一下时,她自然是忙不迭的应承了下来。   其实到哪儿不重要,关键是能和对方呆在一块儿。   罗致娴和伊莎是到京城办点公司的事情,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在京城,就已经有人盯住她了,而且在贝湖就已经盯了她已经很久了……   候机的时候,她和伊莎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后边蹩进来的那个风衣男子正在悄悄的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一直到两人登机,皮夹克男子才悄然回到贵宾室。   “两人没说其他什么,就是那位女士中途打了个电话,就听她接了一个电话询问对方是什么时候到云州,好像约了人。”   “哦?约了人?你听清楚对方是男人吗?”   罗志林一怔之后,赶紧问道。   手下在下面盯着的时候,他也没闲着,已经通过他的那位贵宾经理了解了一下航班上的人,没有他所想象的陆政东在上面,而且也通过贝湖的关系了解了一下陆政东的行踪,陆政东还在下面地市调研。   “先生,这怎么听得到?我离她们还有那么远,也不敢靠太近啊,但是的确她是问了对方什么时候的到云州,还问了在哪儿碰面。”   风衣男子努力回忆道。   罗志林最讨厌别人叫他老板,在他看来他现在游走在官商之间,老板太俗气,觉得先生这个称呼很好,很有味道。   “那你听清楚对方在那里见面没有?”   “没有,对方大概是回答了,但是这个女人只是说了一声知道了,就没有其他言语了,并没有那种很兴奋……”   风衣男子说完迟疑了一下问道:“先生,现在怎么办?”   罗志林略略一愣,难道是自己判断有误?   难道还有别的男人?不像啊,手下跟踪观察这两年好像没有见到她和其他男人有什么密切的往来,怎么会要出游到云州还会和其他相约?这有些不符合情理啊。   罗志林的第一反应是马上跟过去,只是这架飞机已经满员并且马上就要起飞了,想跟过去这实在不行,想到这里,罗志林拨通了贝湖的电话,询问对方是否知道这个情况,但对方却是支支吾吾,显然是不清楚。   罗志林这一次难得的没有训斥手下,不但是手下的人懈怠,就是他守了这么久一点情况都没发现,也有些懈怠了,要不是这次机场偶遇,他也不会想起这个,毕竟他要忙的事情也不少,但现在不一样了,既然有情况不管这个男人是谁,那就还要继续守下去,他就还不信这个邪了!……   事实上,罗志林自然是无法准确了解陆政东准确的行踪的,这一点到了一定的级别就会有一些规矩,而更重要的是因为陆政东并没有和罗致娴同期到达云州,而且他也没直接去云州,而是去了云州相邻的怀恒参加一个活动,怀恒和云州并不是一个省。   陆政东是难得的有一个休息放松的时间,当然最为主要的是罗致娴和伊莎过来了。   从怀恒到云州还是很有一段距离,罗致娴开着车,侧着脸来,借着从车窗洒进来的月光,看着陆政东叫她朝思暮的脸,心里就希望这一刻能凝固下去。   哪怕一句话都不说,她也觉得这样的时刻,甜蜜得叫人心思迷醉,而陆政东似乎也知道她的心思,把手伸过来,从腰间下伸进她的衬衫里,一边说着话,一边托摸着她,陆政东感觉那异样的弹软滑凝,偶尔抽出手来闻一闻叫人迷醉的天然香气。   身子丰腴,软中带弹,手感极佳。陆政东跟熊罗致娴在一起,就算其他事不做,总是要将她全身好好的摸一遍,特别是丰厚浑圆的臀,给人的手感,更是能叫心魂都颤出来……   就这样开着车,罗致娴也还是纵容他,任他的右手在自己的衣服里“胡作非为”。身体深处也麻麻的有一股股细微的电流在冲击着她,叫她头晕;待陆政东意图将手伸到往她下面时,她才警觉的坐起来。   罗致娴穿着贴身的裙子,腰臀合度,身子松垮下来,腰间能容手伸进去,罗致娴也喜欢给陆政东摸遍全身的感觉,刚才那迷迷糊糊的感觉叫她甚是享受,只是下身不知不觉间水迹渗出,就怕陆政东摸到那里油腻腻一片再笑话自己,她心里羞意难去,自然死也不肯让陆政东这时候有机会摸到那里。   而此时手机震动起来,给她解围了,罗致娴赶紧找手机,只是却是陆政东的手机在响,电话是梁梅打过来的,陆政东拿起手机,接通电话,清着嗓子问,“我是陆政东,梁书记找我,有什么指示?”   听到陆政东说话的语气,梁梅就知道他身边有旁人在,压着声音,小声的问:“怎么,现在说话不方便?”      第168章 危情(二)      实际上,梁梅现在是很少给他来电话谈私人感情的事情了,梁梅来电话是说工作上的事情的,到最近是越来越明显,包括周毓宁也是如此,陆政东清楚这并不是感情的疏远,而是内敛,是把那份深沉的心那份炙热的情装在心里。   罗致娴也看到了陆政东手机上并没有存梁梅的名字,陆政东这么做也是不想让人知道更多,即便是有人看到了通话记录,也不清楚是什么人,不过,有时候想得太细也是破绽,梁梅还在贝湖的时候罗致娴是见过梁梅的,对于那位容貌和自己不相上下的美女副省长印象也非常的深刻,也很是有些羡慕,毕竟女人从政的本来就不多,而像梁梅那样年轻就身居高位的女性更是凤毛麟角,而且了中小学知道梁梅和陆政东共事过,而且当时关系也还挺不错,相互之间是互相支持。   梁梅该不会也和他有什么事吧?想到这里,来自忍不住一笑问道:“难不成梁书记晚上也要检查陆省长的工作?”   陆政东一听不由微微一愣,女人的直觉有时候真的是很可怕,但这样的事情陆政东肯定不能直接承认,这是对罗致娴的尊重,也是对梁梅的尊重和保护,梁梅毕竟身份不一样,他和梁梅之间的事情,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笑着道:“要不你打电话和她确认一下?”   陆政东大大方方冲着罗致娴眨眨眼睛,“怎么,是不是我这样说就遂你意了?”   罗致娴被陆政东的反击弄得脸微做一烫,蝽思荡漾的罗致娴只好不说话,事实上这话一说出口她就有点后悔,暗恼自己有点口无遮拦。   陆政东见罗致娴有些懊恼也就笑着道:   “梁梅现在在京城工作有她的渠道,当然她的工作也需要得到地方上的大力支持,现在的贝湖省周书记虽然还没动,但谁都知道周书记子贝湖的时间不会太长,官场就是在这样,牵一发而动全身,人事调整从市中央往下传递,而我这个位置又最为敏感,不得不多方综合了解有些消息啊,而且很多事情都是表面看风平浪静,实际是暗流涌动……”   果然罗致娴的心思一下就被吸引到这上面,罗致娴虽然出生在干部家庭,但毕竟真正知道官场的绝对内幕还是很少,特别是高层间如何斗智斗勇的,更是会激起无数女人的八卦之心,特别是有点身份有点见识的女性会更感兴趣,罗致娴在这方面自然也是无法免俗的,于是饶有兴致的问道:“詹继东和周书明内讧,你为什么不一鼓作气,趁机让詹继东彻底的趴下呢?”   陆政东摇摇头:   “那可是省委副书记啊,岂能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这得看时机,之所以不动,是时机不合适,而且搞不好这就是一个坑,这得看时机,实际上这里面恐怕是有人有想法啊,这样一直拖下去,只会拖成一潭死水,拖到省里最重要的人事变化有的人是一点机会就没有,与其这样,还不如将水搅浑。此前的徐良出事就已经将省里的局势弄得很复杂,现在局势更加微妙,而我位置特殊,更要冷静应对。   不能把人一下子逼到墙角去,詹继东不足虑,但是兔死狐悲,让其他力量感到极度不安这样会让他们迅速的抱团取暖,而中央让我到贝湖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让贝湖的社会经济发展能够摆脱之前的不利局面,走上正常发展的正确轨道,这样的事情光靠一个人是根本无法完成的,甚至靠一部分人也无法完成。”   陆政东顿了一下才说道:   “所以必须要充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而这样一抱团,阻力就会相当的大。这样显然是把次要矛盾和主要矛盾给颠倒了,这样不动,既能让各方依然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又能确实有效的能做一些实际工作,促进贝湖各方面的发展,这才是我该做的,这才是正解。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周书明对詹继东的批评是在民主生活会上讲的,很多人并不清楚民主生活会的核心思想,民主生活会本来就是党员领导干部召开的旨在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的组织活动制度。   省委常委们平时在思想上、工作上难免产生不同看法和意见。因此,定期召开民主组织生活会,就思想、作风和工作上的问题互相交换意见,谈心通气,开展必要的批评和自我批评,互相帮助,互相监督、总结经验,统一思想认识,目的是提高贯彻执行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自觉性;端正党风,增强团结,密切党群关系,有利于加强集体领导,不断改进领导工作;有利于加强思想、作风建设,形成坚强的领导核心。   交流思想认识,总结经验教训,以诚相见、与人为善的态度开展批评,达到统一思想,增强团结,互相监督、共同提高的目的,而民主生活会的原则就是团结——批评和自我批评——团结的方针,充分发扬民主,开展积极的思想斗争,增强政治性和原则性。   所以从生活会的性质原则和目的,可以看出这样的批评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如果抓住这一点大做文章,显然是有违会议的初衷的。”   陆政东很有耐心的把生活会给介绍了一番才继续道:“而且这样的会议内容通常是不会流传出来的,现在却是在省里传得很广,这并不正常,恐怕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罗致娴想了好一会才问道:   “那会是谁呢?省里有机会竞争一号位置的人不多,至于祁玉民,毕竟到贝湖的时间短了些,道行也浅了些。”   罗致娴虽然对政治远不如陆政东看得那么深,可肯定也是很关注省里的动向的,他还真没看出来省里还有谁能和陆政东一比高下,当然如果说陆政东真有什么劣势的话,那就是年纪,这是一个大问题,人家要在这个问题上压他一届,那也不是一点理由都没,但也不是省里有人就有机会,罗致娴也知道在这样的问题上她眼界太浅,很难看得透里面隐藏的东西,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陆政东笑着摇摇头:   “我也不清楚,如果我都清楚了,那这不叫阴谋而是阳谋了。”   陆政东有些猜想没有讲,别人不会完全看不到贝湖已经具备了腾飞的基础,特别是他所推动的区域合作的意义。   陆政东所推动的区域合作发展是将贝湖原来极不发达的地区给武装了起来,原来拖后腿的一极变成拉动贝湖发展的一极,不要说现在省里的新兴经济产业重点已经开始往这个区域倾斜,各种民间资本也跟着涌进那边,显然是看到了其中的发展潜力和嗅到了里面的商机,而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区域合作可以看成是整个中部区域合作发展的雏形,中部崛起只是高层提出的一个概念,是一个大方向,这么崛起,这还需要实践,需要往里面注入内容,而陆政东所推动的这个无疑为中部崛起战略的理论夯实了基础,这自然不能不让高层看在眼里,有了这个基础,国家在政策和资金上予以适当的支持也就成为必然。   加上陆政东在硬件基础设施和对政府的管理体系上的推动上下的功夫,原本是个烫手山芋的贝湖现在也成了香饽饽。   国内很多官员,即使能力平庸,但占坑的本事一流,想来是其他有意角逐这个位置的人通过贝湖省里搞的这样的小动作,把周书明和他以及詹继东都算计进去,这里面的阴谋算计也非寻常人所能谋划,陆政东自然不会跟罗致娴说得太详细,毕竟有些事情不知道远比知道好,省得成天担忧……   只是陆政东所想象的绝非常人倒是真的,但绝不是他所想象的是人老成精的厉害政治人物,而是一个很年轻的人,而且是一个女人,并且这个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个人就是蒋思青!   蒋思青很清楚面对陆政东就如同一只蚂蚁对上一只大象,想要直接撼动对方无异于天方夜谭,所以她必须要用非常规的办法来对付陆政东。   当然蒋思青也觉得自己虽然块头小,但也不是一无是处,首先她有足够的消息来源,京城的,贝湖的,家里的,外面的,关于周书明的,关于詹继东的,关于陆政东的都有,当然所有这一切的目标所指都是陆政东。   这在她看来是她的优势,不说现在是信息社会,及时准确的掌握足够的信息具有很重要的意义,就算是以前,这也是非常重要,就像军队打仗一样,如果没有足够的情报工作那会相当的被动,解放战争就很说明问题,我党在地方是无孔不入的渗透,往往是敌人计划才做出来我方就已经知晓了,这仗打起来就更得心应手……   而且她还有一个很大的优势就是她在暗处,这一点对于她也是相当有利,她知道对方,对方并不知道她,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蒋思青最初的想法是想直接让詹继东和陆政东直接发生冲突,这样引发贝湖的动荡让周书明提前离去,无奈詹继东已经没有那个实力,根本就不能撼动陆政东和周书明对贝湖的掌控,此路不通,她也就只有另外想办法,最后想到这样一个办法。   这个办法对于她来讲,具有极强的操作性,她并不需要做太多的东西,只要把詹继东所做的足以让周书明感觉到会影响到他在贝湖能够呆的时间,并影响到他从省委书记位置上卸任之后的去向就足够了。   至于周书明和詹继东会如何,那不是她所关心的,她所关心的是陆政东,在她看来,政治上的平衡是相对的,那是相互之间都奈何不了对方,或者说斗得太狠,互相都承受不起那种代价,可是要是自己不用付出很大代价就能置对方于死地,谁也不会想着放对方一马,政治斗争是很残酷的,有机会置对手于死地而放对方一马,那不是心胸宽广豁达,那就是农夫和蛇的农夫,一旦对方缓过劲来,就会狠狠的要上一口,反会要人的命。   而且陆政东借着周书明批评詹继东的机会发难,这也是和周书明保持一致,不管从组织原则还是程序都是符合的,这样大好的机会陆政东肯定不会放过。   蒋思青对陆政东会趁机对詹继东动手是很有信心的,但最后的结果是让她很是有些不理解,陆政东竟然那么沉得住气,居然是按兵不动!   不理解!   蒋思青是一万个不理解!   陆政东没有如她所愿的动作以至于让她都有些神叨叨的,让她在工作上都出了差错,这对于一向都自视甚高,要求完美的蒋思青来讲是罕见的,可以想见这对于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不管是周书明还是陆政东。要是知道把周书明和陆政东、詹继东都算计在其中的竟然是省政府办公厅的一个小小的女科长,恐怕也只能目瞪口呆!   罗致娴的思路情不自禁的给陆政东这番话带着拐弯,思量着政坛上的风风雨雨,有些感叹的说道:“俗话说商场如战场,可是真要和官场比起来,商场就太小儿科了,就像围棋的业余选手和职业选手一样,完全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罗致娴感叹了一番,想了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她刚才只是关心梁梅为什么这么晚打电话给陆政东,倒叫陆政东转了一个话题,把事给绕开了。   罗致娴娇嗔的瞪了陆政东一眼,不过,她也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自然也不追问什么。   陆政东侧头看罗致娴一眼,见她横眸流媚,拿手指在她嫩滑的脸蛋上揩了两下。   罗致娴干脆把车靠边,歪过脖子,腮帮子压在沈淮的手上,感受粗糙的触感带给自己的感觉,她看着窗外拖曳着光焰的街路,情不自禁的会想,要是陆政东跟梁梅真有什么呢?   说起来也奇怪,罗致娴心里没有妒忌或者什么不痛快的感觉,罗致娴歪过头来,盯着陆政东看,当真是觉得疑惑不解:女人明明是善妒的,当初就算是伊莎,虽然是她一手把伊莎推入陆政东怀抱的,但心里总还是有些不舒服,可是相当梁梅的时候心里却是很兴奋,有一种梁梅那样位高权重的女高官居然是自己的同床姐妹,而感到兴奋和刺激,难道是因为自己毕竟不是陆政东的正牌女主人,还是因为已经有伊莎给了自己足够的适应?   罗致娴想不明白,不由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给自己的感觉,虽然谈不上少女时情感的炽烈浓郁,但又是那样的真实、踏实跟触手可摸,为什么自己能如此淡然跟从容?   “在想什么?”陆政东见罗致娴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自己在看,问道。   “你说我在想什么?”罗致娴笑着问。   陆政东侧过头看她眼睛温润,流露叫人心醉的浓情蜜意,没有说真为梁梅的这通电话而有什么想法,笑道:“女人心思太难琢磨了,我那能知道啊……”   “琢磨不过来了吧?”罗致娴笑着问。   陆政东哈哈一笑,对罗致娴的这个问题避而不答。   罗致娴依在陆政东的怀里,心里想着,虽然陆政东只能给我很小一部分,但这一小部分给感觉就很真实,很踏实,所以也不在乎陆政东跟谁有什么,更没有奢望过独占陆政东,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到了地方,很快,房门打开,伊莎出现在面前,她身上穿着酒红色的衣裙,镶着金边,脚下穿着白色高跟鞋,衬托出窈窕动人的腰身曲线,丰腴当中,透着柔美性感,让人见了,就觉得心动神驰……   伊莎没有和罗致娴一起去接她,主要也是因为她那迥异于国人的蓝眼睛高鼻梁了,加上又漂亮得不行,太醒目了,所以伊莎也是显得有些遗憾,只好在家乖乖等着,显然在家苦等的滋味是及不好受的,所以见到他们回来是分外的雀跃,越来越显得稳重的伊莎也难得的露出了小儿女的娇态可掬。   自然是干菜烈火,一发不可收拾,事后罗致娴和伊莎简单洗漱过就懒洋洋的睡去,暖和的房间中灯下的娇躯,遮着半幅毛巾被,露出吹弹得破的肌肤,雪白细腻,乌黑的长发堆在颈脖间,半遮粉腻的脸蛋上还有着余韵未退的红晕,娇美得叫人不忍半夜离开,叫人忍不住去回味刚才翻云覆雨时所带来的极致美感,回味着两女被推上云端之时,那种畅快淋漓。   陆政东打开窗户,坐在窗前的圈椅上,点上一支烟,看着佳人玉体横陈,看着两女看着半幅毛巾被遮盖的起伏有致的迷人娇躯,露出的小腿纤长,雪足玉白透红,晶剔的脚趾甲看上去也是那么可爱,仿佛石榴子。   罗致娴见他坐在窗前抽烟,撑起慵懒的身体,拿床头的睡袍坐着,看着陆政东。   已是夜深人静时分,除了怀春的猫狗在小区里偶尔嘶叫一两声,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响,小区时也看不到半个人影,只有树影横斜,陆政东脸贴着微凉的床头,只觉此刻静谧、时光仿佛也放慢了流速,直让人想从此沉溺于这种感觉之中不出来……   好一会,才问道:“怎么还不睡,还在想那些事情?”   “不是。”陆政东说道,走过来坐到床边,拿手指轻轻的揩着两女凝滑如脂、香气微溢的脸,笑道:“不过,是怕你们明天起不了床了。”   “……”罗致娴害羞的张嘴咬住陆政东的手指头,只是想起自己刚才那股子疯狂劲,几乎到现在身体都还有细微的电流涌过,便是趴在床头睡了好一会儿,浑身的酥麻也没有尽退。   这样的感觉又觉得十分美好,罗致娴伏在床头,浓情蜜意的看着陆政东叫她着迷的脸,而伊莎却是主动凑过来,撅起红润的嘴唇,与他亲了一下,让罗致娴不禁娇嗔,看着罗致娴和伊莎眼眸流媚的样子,忍不住又伸手到被下,去抓她们胸口的那对大白兔。   两女身娇力微,再经受一次明天就真不行了,于是也就只能狠心的推开他,接连几天,三个人几乎都是泡在一块,可不能一下就吃撑了……   ※※※   忽明忽暗的手机闪烁灯让睡意朦胧的陆政东有些不太适俊应,躺在床头柜上的振动发出的声音提醒着人赶快接电话。   一支搁在陆政东胸前的粉腻胳膊终于动了一下,罗致娴慵懒的起身,半支起身来,露出胸前一抹雪白的粉腻,一边还小声的嘀咕着,本来畅快淋漓之后就睡得香,这时候扰人清梦,任谁心里都烦,所以拿起电话,却一直没接。   “是谁啊?这么晚还给你打电话?”   陆政东问道。   “不知道。”   电话号码很生疏,要不是电话一直很有耐心的响着,她会以为又是什么骚扰电话。   但既然如此坚持,那就肯定不是了,而这个时候打电话来,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罗致娴皱皱眉,还是按下按听键,但是却没有吭声,只是静候对方说话。   “罗总,我是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沈东明,有个情况需要给你通报一下。”   “沈队长,我们公司一向都是遵纪守法的,有什么事情还让你这样深夜……”   罗致娴没有多说什么径直问道。   “嗯,罗总误会了,我也很抱歉这么深夜还打搅您休息,但这事关您的生命财产安全,我们不能不马上把有关情况给你做一个通报,是这样的,我们市局为保证春节的安宁对市里进行了突击检查,无意间逮住了一个人,这个家伙带着监控设备,我们看了看他监控的内容,全是关于罗总居住的别墅和罗总公司的。”   罗致娴听得这话就是一呆,毫无疑问这是针对自己而来,这会是谁?   罗致娴想着在生意上在贝湖并没有得罪什么人,不但贝湖没有,其他地方也应该没有,她现在主要就是做风投,这方面应该很难产生矛盾,不至于有生意场上的人来这一手,至于她和伊莎的追求者,肯定也是有的,但也不至于用这样的手段,而且她们一直都非常的低调,何况这些风投也是分成很多小单位来进行,也不存在财露白的事情……   罗总一时之间也想不清楚,不过她清楚一点,这样监视她虽然是很严重的事情,而更严重的是陆政东会不会也被监控拍下来了,会被暴露,虽然陆政东到她们那里也是小心的乔装打扮一番,陆政东方面相当谨慎小心,基本上杜绝了在监控中直接暴露的可能性,那么这电话里所说的又会是怎么回事?   虽说应该不会有人认出来,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对方留下了呢?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想到这里不由就问道:“真有这么回事?具体是怎么一个情况?”   不过紧张和惊慌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罗致娴毕竟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当初她哥哥罗志林那么想逼她就范她也应付过去了,立即恢复了冷静。   “那家伙嘴巴挺硬,我们也搜了他身,没有其他更多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东西,除了一张身份证,其他都没有痕迹可查。”   沈东明补充道:“近年来这种事情屡有发生,主要是踩点抢劫或者绑架,看来对方是盯上罗总你们了。”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罗致娴没有废话。   “还得和这个家伙较一较劲儿,再审一审,我就不信他还是一个人来跑这里,再搜一搜他身上的东西。”   沈东明道:“这家伙应该是混社会的老油子了,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知道落在咱们手中,就一言不发,死扛,看样子他也知道我们没啥证据,想要扛过去。但这样的事情,绝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呵呵,估计身后还有一个张子强一类的人物。”   这样的案子是寻常难以遇到的有影响的大案要案,罗致娴听得出沈东明口气里透露出来的兴奋,是想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不然对方也不至于这么大半夜的还打电话来核实一些情况,于是道:“既然他只是个小喽啰,那他肯定得和他的老板联系,你们查了他手机上的电话号码没有,这应该是一个线索。”罗致娴想了一想才道:“不说水落石出,至少也能从通话中了解各八九不离十出来。”   “恩,你说得很对,我们已经考虑到了,已经从这方面着手在调查,而最近的电话中有个叫罗先生的,通话时间比较长。”   “罗先生?!”罗致娴的头嘭的一声,心一下就往下一沉。   听完对方的介绍,罗致娴还是很稳成的说道:“嗯,我知道了,我也会马上着手,有什么情况会及时联系你,我在外地,你有什么新情况请及时告知我,我会尽最快赶回来。”   罗致娴的声音虽然很稳成,但手心里全是汗水,不过即便是这样,罗致娴最后依然强调着:“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不希望我的私生活被更多的人窥见,希望沈队长一定要妥善处理,你也知道我是从京城来贝湖发展的,有些话我不多说,想必队长也是理解的。”   罗致娴搁下电话,刚刚还稳成的罗致娴一下就瘫软在床上,这可不是因为刚刚那一场酣畅淋漓,而是惶然,手足无措六神无主,刚刚完全是强撑着接的电话,看到伊莎依然还睡得香香的,忍不住使劲的摇醒了她,微微带着埋怨的口气道:“天都要塌下来了,你还在睡!”   迷迷瞪瞪的伊莎好一会才搞清楚状况,道:   “你说什么?你哥一直盯着我们?”伊莎大吃一惊,“你所说的我们是我和你两人么?”   “还不清楚,也许是我和你,也许是针对政东而来。”   事情已经发生了,罗致娴也很清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个时候遮遮掩掩没有任何意义,事情已经发生,那就只能面对,最为关键的是如何善后,特别是事关陆政东,一定要处理好,至于其他的一切,都等这善后之后再说。   “那怎么办?这该怎么办?”   伊莎同样是惶惶然,看着两个惶然无主的女人,陆政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已经听到了电话的内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这个时候他得要镇定,道:“天塌不下来,有我呢。”   “而且事情远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不管是冲着谁来的,对方对方至今还在监视着你们的住处和公司,说明他们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那里面真要有我,我的电话应该比你的电话先响起来,你们就安心睡觉,明天一早你们就回去处理此事,现在把心放下来……”   这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罗致娴和伊莎就是身体再疲乏也没有心思睡觉,这是一件不容掉以轻心的事情,而且更不巧的是都没在贝湖,如果陆政东出面,事情倒是很简单,可是上面要是没有,反而是不打自招了,所以必须要尽快通过各种渠道核实监控里面是不是有陆政东,而且还得要尽可能的把这件事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这确实是难杀了罗致娴和伊莎,好在有陆政东在一边指点。   沈东明那边消息传递回来很快,从贝湖那边反馈过来的情况证实了陆政东的猜测,监控里面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但罗致娴和伊莎依然是花容失色,连程若琳都有些惊惧。想到这么长时间一直在罗志林的监视之下生活,罗致娴和伊莎都不寒而栗。   罗志林真要是对她们下狠手,那她们……   “你你们也别太紧张,罗志林是肯定犯不上杀人放火那种事情的,他自视甚高,不会做这么美技术含量的事情的,而且他对自己那条命还是很珍惜的,犯不着铤而走险。这一点你们放心。不过今后安全方面也确实要加强一下,毕竟你们现在都是亿万身家的人了。”   知道了对方来头底细陆政东反而放下了心,他就怕对方是头脑一热乱来的亡命之徒,那才是真要命的。陆政东有些庆幸自己一直抱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古训,不过这还是给陆政东敲了警钟——要想人不知,除非己不为。   罗志林和罗致娴之间的恩怨陆政东是了解的,罗志林或许依然对罗致娴耿耿于怀,但在陆政东看来,罗志林未必就完全是冲着罗致娴而来的。   罗志林虽然眼高手低,但心事极大的,心气也是很高的,是个一直想做大事的人,如果仅仅就是为了和罗致娴之间的那点恩恩怨怨,不至于这么久一直盯着,应该是嗅到了什么味道,更主要的目的应该是他。   这件事的出现给陆政东一个警醒,罗志林和他之间因为在安新的时候,没让罗志林想用省里的摩托车厂来兼并汽修厂,罗志林肯定心里是不舒服的,当然这点不舒服还不足以让罗志林胆敢来针对他,但罗志林和曾怀德曾经过从甚密,曾怀德此人一肚子坏水,脑袋瓜子又好用,而且浸淫官场这么多年,对于官场上这些门道也是烂熟于胸,曾怀德是最长于走歪门邪道,这杀伤力极大,尤其是他如果把心思动在收集领导干部阴私这一条路子上来了,那么也就意味着他是想要用这些阴私把柄来为他服务了。   或许曾怀德对他有过什么许诺,绝对诱人,让罗志林肯定认为是值得铤而走险,罗志林拿住自己的把柄能够给他带来的回报应该是超乎想象的。   对于曾怀德而言,能够抓到他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的把柄,许什么样的诺都是值得的,这种可能性太大了,如果对方的心思是在自己身上,罗志林也不敢直接监视他,那么罗致娴也就是一个跳板,想要在罗致娴这里身上抓到自己的把柄,然后来迫使自己就范,陆政东越琢磨越觉得如此……这个世界并不是任何时候都是顺风顺水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对支持你喜欢你尊重你的,一样有人对你心怀不满甚至恨你入骨,也许绝大多数人没有能力报复你伤害你,但是其中只要有那么一两个具有伤害你影响你的能力,那么你就需要小心了。   现在浮出水面的罗志林只是其中一个例子罢了,没准儿还有另外一个张志林李志林在暗处隐藏。   都说红颜祸水,这话貌似不错,但是真正的祸根却往往不是红颜造成的,利欲才是根本,陆政东坚信罗志林死死盯住罗致娴绝对不是因为罗致娴和罗志林决裂那么简单,他必定有重大图谋,不然不会锲而不舍的坚持这么长时间。      第169章 年末      那边市刑警队虽然也想挖出大鱼,办个大案,虽然对方是监视,可又没有造成什么实际后果,何况他们面对的是罗志林,那就注定很难有所作为,不过躲在暗处吐着芯子的毒蛇才是最危险的,当他曝光了,那么他的危险性就成几何倍数的下降了,只要知道是谁在搞鬼,这件事就简单明了多了,绝不能让那条毒蛇有任何的机会!   进入年底各单位忙碌起来的时候了,各方面的工作都开始进入收官阶段,检查、考核、总结、以及各种会议都开始锣密鼓次第展开,作为省里主要领导,陆政东自然也脱不开要参加各种会议,出席各种场合。   全省经济工作会议召开在即,各项准备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陆政东也把精力放在了这个对于一年一度省政府最为重要的会议上。   全省经济工作会议一般都是安排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之后的年头岁尾,要么在十二月,要么在一月,根据情况而定。   “一切都基本上准备就绪了,与会人员将近一百八十人。”   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何远东认真的介绍着情况。   陆政东点点头:   “嗯,这一次会议相当重要,也是省十一五规划意见稿之后的第一次经济工作会议,怎样让我们的经济工作围绕今后五年工作来推动促进,这一点要在工作报告中体现出来,启成,办公厅和政研室拿出来的报告你要在仔细斟酌一下,把好关。”   陆政东听完周若山的介绍之后点头表示满意,转过头来又叮嘱秘书长杨启成。   “我知道,工作报告基本上都准备好了,也就是还有一些具体细节还要斟酌一下,还有就是要根据和结合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精神进行必要的修正,省长放心,问题不大。”   杨启成说问题不大,那也就是肯定心中有底,这样重要的会议的准备工作原来一直都是杨启成在负责,交给何远东,这也是对他的一个锻炼,实际上这一次具体操作准备杨启成真是放手了,都由何远东负责,只是最后交给杨启成过一过目。   “那就好,这一次会议很重要,也希望借助这次会议把全省的士气给提起来。”陆政东这话一出口,会议室里气氛也就松了下来,意味着这次专题会议基本上进入尾声了。   陆政东对于全省的一些考核进行了改进和改革,看来这一步效果很好,不仅仅是地市现在是跃跃欲试,省直机关的厅局干部们都是被自己的这一动作把积极性给调动起来了,一个单位必须要有一个流动的机制,只有充分让大家感受到机会和压力并存,才能真正把他们的潜力发挥出来,也才能最大限度的实现工作效率。   “政东省长,两山三片的区域合作升级为国家级试验区终于过了!”   省体改委主任刘正义兴冲冲地走进会议室,道:“刚才京里来电话,国家发改委主任会议刚过,已经正式报到了国务院,就等国务院常务会议过了。”   “唔,这么说就等程序过了?”   陆政东心中也是暗自嘀咕。   虽然前期自己也做了不少工作,但是国家发改委那边始终没有松口,国家发改委还是借口这样那样的原因拖着不上主任会议研究,虽然省里着省的人已经在京里呆了一个多星期了摆出了一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可陆政东清楚,那应该不是主要原因,在陆政东看来这件事恐怕得拖到年后的两会政府工作报告之后,大体方针政策定下来之后,倒也没想到这么快就下来了。   “嗯,理论上是如些,但是也不好说,毕竟这个项目很大,也是计划外的东西,副总理据说开了口子,首肯了这个意见,要不发改委大概也不敢过这个项目。”   刘正义眼里闪动着一些不为人觉察的光芒,不过陆政东却知道对方心中的怀疑,很显然他是得到了有些消息,对自己和副总理的关系有些好奇。   分管经济的副总理不但是副总理,更是常委,不是随便替什么人什么项目说话的人,尤其是像昆文这样的涉及到全省规划的项目,投资大,有点吃螃蟹的味道,突破某种界限固然可以打着搞创新试点的旗号,赢得一些好评,但是在政治上风险依然不可小觑。   陆政东谈一笑:   “螃蟹也总要有人来吃不是?总不能全让沿海把螃蟹都吃了,我们贝湖这一次能当一回吃螃蟹者,我看也是好事,至少给外界释放出的信息证明我们贝湖在改革开放政策创新走到了前面,这样也能更多的吸引到一些投资者前来。”   见陆政东说得很轻松,言语中也是滴水不漏,听不出半点其他东西来,周若山也就收敛起其他心思。   在京里几天里,他也得到了一些各种各样的消息,其中关于陆政东的不少,主要都是关于陆政东去向的,两种观点不同,一种观点认为陆政东毕竟年轻,估计不会直接成为封疆大吏,还是要到部委过渡一下再出任封疆大吏,而另一种则是认为陆政东会直接出任封疆大吏。   虽然双方观点不尽相同,但也殊途同归,而刘正义却是从这个项目中看出这位年轻的省长似乎也很受国务院其他一些主要领导的关注,而这些并不属于云家的体系,仅此一点就让刘正义对陆政东更是有种高山仰止。   副总理不但是常委,在国务院工作分工中也是分管发改、财政、物价以及统计等宏观大局工作,地位显赫,他所分管的领域基本上就涵盖了整个国民经济,而副总理支持这个区域合作升级,那么作为这个观点的提出者和实施者陆政东似乎留在贝湖更有利工作的连续性,如果副总理也支持陆政东留在贝湖的话,陆政东留在贝湖那几乎是一点悬念都没,当然,这些都还是自己的凭空脏测,究竟有没有动自己的想法光凭这些表面因素还看不出端倪来,中央也需要平衡诸多因素,不可能因为某一方面的原因就轻易动作。   但是刘正义已经感受到了一些来自外界的风声,很多东西看似空穴来风,但是在事情变成现实之后,你就会发现空穴也一样有缝隙,缝隙多了,渐渐就汇聚成了风。   “政东省长,我也觉得这个区域合作带来的好处不仅仅是合作本身,而是一个风向和信号,这证明中央对我们中部崛起开发是真的给予了实质性的政策支持,也认可了我们中部地区在一些政策上的突破,而我们贝湖这一次走到了前面,也证明我们贝湖省委省政府在方面可以把步子迈得更大,思想也更开放,中央对我们贝湖开的口子也可以更大。”   陆政东微微一笑:   “嗯,我倒是觉得一旦国务院常务会议批准了这个项目,不妨利用这个区域升级的启动仪式来搞一个招商引资会,其他外资不谈,想办法把港澳台、把沿海地区尤其是江淅资本也拉进来组成同盟军,这也是一个契机,像资本商人们展示我们贝湖在政策上的开放性和前瞻性,把江淅资本和港澳台资本同时引入我们贝湖的洼地,让我们贝湖丰富的资源和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和港澳台、江淅丰沛的资本相结合,我相信大家可以找到很多的合适机会,在这一点上你不妨多考虑一下,现在这方面有若山省长在牵头,地方上可不能坐享其成,为什么不可以在这方面多花些心思?”   刘正义心神一震。   陆政东胃口不小,思路更宽,怎样利用区域合作这个吃螃蟹之举来最大限度的打响贝湖欠发达地区的名声,他这个主意无疑相当经典。   陆政东到贝湖之前,贝湖在招商引资工作上一直处于全国下游,这里面固然有基础设施建设薄弱,发展水平不够这些客观原因,但是也有思想意识,招商引资工作不力等等这些主观原因,省内对吸引外资和民资的政策和服务上都显得呆板单调,缺乏能够吸引资本前来落足的亮点,以及对发展民营经济缺乏足够的手段,比起周边的省市都有不少差距,整个经济结构也就是始终没有能够有所改善。   每年的招商引资会也多是雷声大雨点小,只能是几个大城市吸引客商,但是却没有能够推出像样的招商引资项目,也没有能够表现出足够的政策优势吸引力来,所以在每年吸引投资的成效上也是不尽人意。   陆政东到贝湖主持政府的工作之后,这方面确实有了很大的改观,在招商引资和发展民营经济上是取得了很大的成效,而更为重要的是他的一些想法和办法无疑对省里很多人是有极大的启发意义的,比如全省的高速公路网,之前谁敢那么想?可陆政东就是敢,而且办成了,哪怕陆政东在贝湖只是办成了这么一件事,就足够贝湖人记住他许久!   不过虽然如此,作为省发改委的负责人,自然也是经济上的行家里手,也清楚贝湖欠发达地区历史欠账太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完全解冻,也是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的。   “政东省长,这个想法很好,不过这件事牵涉的不是一个地市,而且他们在这方面还是有所欠缺的,我看还是要省里给他们提个纲,牵牵头,他们负责实施,下面就交给他们自己去弄。呵呵,想当初我们很多人在下面地市工作的时候,是求爷爷告奶奶,点头哈腰,装孙子,才能引进点东西,而现在这些地市可真是够享福的……”   陆政东听得微微一笑,刘正义说的也是实情,而且在这方面做得相当不错,刘正义也是一个挺有能力和魄力的家伙,而且也是能放得下身段去干事情,这也是陆政东提议让他出任发改委主任的原因之一。   刘正义也是感到很振奋,贝湖迎来一个发展机遇,这一点已经是无可置疑,这位年轻的省长表现出来的能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想象,在刘正义看来,像周书明那种只会耍心计玩手段弄权的角色,真还不如早点让陆政东来干这个书记。   陆政东微微看了刘正义一眼,贝湖局面已经在逐渐走入正轨,很多人已经在逐渐意识到了这一点,陆政东或许有极大的可能成为贝湖的一号,种种迹象也证明贝湖将会迎来一个稳定时期,一个发展时期,这让很多人在松一口气之余也充满了期待。   刘正义在发改委的反映也很不错,这是最为良性的状态,陆政东也很高兴见到此种情形。   ※※※   副总理安详的坐在沙发上,拍了拍手中的文件,文件翻在中间,甚至用红笔弄勒了几段,还有几行字,看来是副总理对这份东西很感兴趣,还专门做了点评。   “视野很开阔,考虑问题也很深刻,不像一般干部思考问题只停留于短期,着眼于眼前,而是站在很高的角度和长远的角度来看到如何发展,现在这样的干部是越来越少了,很多干部要么是着眼于眼前的任期,要么就是宁可不出错,来个所谓的无为而治,只求任期太平无事。”   发改委主任杨雄辉瞟了一眼杂志,实际上副总理一说这份文件时他就知道了。   这份文件前一段时间他就看过,而且还是他主持会议通过的,而且副总理这样的有感而发想要说的事情是什么他也还是知道的,也就是贝湖的周书明离开之后的按品牌,不过杨雄辉还不太清楚副总理的意图,因为对工作的支持是一回事,对这个人怎么使用又是另外一回事,毕竟不是一个体系,副总理最多也是从旁协助,如果太支持,体系内想要竞争那样位置的人估计也会有所反弹,副总理到底是前一种意思还是后一种意思,他一时之间也揣摩不透,所以他只能谨慎作答。   副总理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有些为难杨雄辉,他可以评价,并不代表杨雄辉也可以随意表意见,所以也就不再多说,但至少可以看出一点,陆政东是确实有能力的,副总理很清楚,他将来要面对的局面肯定不轻松,就很希望在工作中能够有一些敢闯敢干敢尝试的干部来甩开束缚,创造性的开展工作。      第170章 年末(二)      副总理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有些为难杨雄辉,他可以评价,并不代表杨雄辉也可以随意表意见,所以也就不再多说,但至少可以看出一点,陆政东是确实有能力的,副总理很清楚,他将来要面对的局面肯定不轻松,就很希望在工作中能够有一些敢闯敢干敢尝试的干部来甩开束缚,创造性的开展工作。   想到这里,副总理不禁有些感慨的道:   “现在世界经济和国内经济都很不错,特别是国内经济发展非常迅猛,增速基本都在十以上,这样的发展速度固然是可惜的,但国际形势变化莫测,国际经济也是阴晴难定,现在国内经济已经完全融入国际,不参与全球化,就会落伍,参与全球化,国际市场感冒,那国内经济也就极有可能被传染,这是一把双刃剑,既看如何趋利避害……”   杨雄辉点点头,对于国内经济的基本面向好,这一点是没有问题的,但要说国内经济不存在问题,那也是不负责任的,特别是作为高层,在这方面必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能因为这样的增速而沾沾自喜。   国内发展中存在的高耗低能,高污染低环保粗放的总体形势还是很严峻,房地产的热度是一浪高过一浪,越推越高的房价越来越朝着泡沫化方向发展,这也是一大威胁,而现在房价调控的政策是出台了不少,可是越是出台,房价越是疯涨,这也是一个重大威胁,出现这样越调越长的怪现象,一来是高层存在担心,担心调控得严厉了经济会有下行的风险,还有一个就是调控的有些措施不是很对头,当然最为重要的是地方上几乎毫无例外的都把土地财政作为其收入的一个重要来源,在执行调控政策的时候消极甚至抵触,还有就是房地产以及相关形成的利益群体也是拼命想办法抵消调控带来的影响……   而建立在这样基础之上的增长模式是不可能持久的,经济转型的迫切性也越来越紧迫,有些问题这一届不解决,那么必然要遗留到下一届,不说其他诸多的问题,就是这些问题,也已经是够棘手了。   副总理似乎是有些感慨:   “接下来十年,世界经济会如何变幻?说不清楚呀,我们是肩负责任和使命,如果不多想一些,想得长远一些,想得更深一些,考虑得周全一些,不然就很有可能陷入被动……”   杨雄辉听得副总理如此讲,心里已经明白副总理的真实想法了。   副总理虽然也是搞经济的行家里手,但未来他极有可能是担当大任的,需要处理的重大事情不少,需要一个再这方面有思想有思路又有全局和长远格局,善于解决经济上的疑难杂症之人作为助手,这样才能应对最为复杂的局面。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恐怕也是不能忽视的那就是国内整个政治生活的格局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国内经历了伟人政治时代、强人政治时代,自从九七年那位老人离世之后,强人政治时代就已然结束。   在伟人政治时代,搞一言堂,搞个人崇拜,搞阶级斗争为纲,党的一个个接班人被清除掉了。党确立的路线方针政策,被伟人一句话就改变了;八大确立的接班人被打倒了。   到强人政治时代,党内有了一定制约,进入后强人政治时代,党的主要领导人和接班人稳定下来了,这是一个极大的进步,但强人政治时代的结束,也会带来一些新的挑战,副总理显然也是感受到了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而未雨绸缪。   这既是现实的选择同时也是最为稳妥的选择……   ※※※   陆政东对于刘正义的提议也是点点头,对于欠发达地区而言,有些东西还是需要让他们一步步的适应,不能急于求成,但该抓紧的还是不能放松,陆政东想了一下道:“我们以前会觉得二百公路到三百公里的距离很遥远,但随着高速公路的全面建成通车,实际上也就是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也就意味着从省城到我们全省任何一个地市的也就是三小时以内,而对于省城和安新来讲,到周边的城市距离更近,所需的时间也就更短,轨道交通,尤其是城际高速铁路的建设会迅速推开,这种轨道交通时速最快可以达到三百五十公里,最低也会保持在二百五十公里以上。也就是说,省城和安新周边的任何一座城市互通也就是一个小时之内,这就是所谓的一小时经济圈,一旦形成届时城市经济之间的融合将会大大加快。但如何融合,这也是需要下面个地市需要思考的,如何有效利用这些基础设施提升各地市的竞争力进而转化为更大的发展动力,这都是值得深入思考的……”   陆政东语气略略一顿:   “我们作为一级领导,我觉得在发展的问题上还是应当保持一定的前瞻性,这不是好高骛远,一定前瞻性的布局可以避免今后的重复建设和节奏落后,可以让我们在今后的工作中占据主动性,当然,眼下很多地方把房地产作为一个支柱产业来发展,其出发点不外是财政收入和拉动,这还是可以理解,不过房地产业高速发展带来的风险性问题,以及第二产业合理适度发展问题,我也相当赞同,房地产业目前看来被列为了支柱产业,但是带来的社会问题很多,但是房地产业的发展的确能够拉动经济发展,解决就业问题和增加政府财政,那么我们怎么能解决这个矛盾?是不是发展大力发展第三产业就要彻底舍弃第二产业?我觉得在这两点上要认真加以思考……”   会议对这些问题进行了的讨论,拿出了初步意见,而会议还有一个重要的议题就是关于开展新农村建设的事情,五中全会通过《十一五规划纲要建议》,提出要按照“生产发展、生活宽裕、乡风文明、村容整洁、管理民主”的要求,扎实新农村建设。   新农村的目标是建设按照新时代的要求,对农村进行经济、政治、文化和社会等方面的建设,最终实现把农村建设成为经济繁荣、设施完善、环境优美、文明和谐的新农村。   日前闭幕的中央农村工作会议提出,积极稳妥推进新农村建设,加快改善人居环境,提高农民素质,推动“物的新农村”和“人的新农村”建设齐头并进。   新农村建设不是一个新概念,自上世纪50年代以来曾多次使用过类似提法,但在新的历史背景下,五中全会提出的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具有更为深远的意义和更加全面的要求。新农村建设是在我国总体上进入以工促农、以城带乡的发展新阶段后面临的崭新课题,是时代发展和构建和谐社会的必然要求。当前我国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重点难点在农村,农业丰则基础强,农民富则国家盛,农村稳则社会安;没有农村的小康,就没有全社会的小康;没有农业的现代化,就没有国家的现代化。世界上许多国家在工业化有了一定发展基础之后都采取了工业支持农业、城市支持农村的发展战略。我国国民经济的主导产业已由农业转变为非农产业,经济增长的动力主要来自非农产业,根据国际经验,我国现在已经跨入工业反哺农业的阶段。因此,我国新农村建设重大战略性举措的实施正当其时。   陆政东沉思了一会才继续说道:   “新农村的经济建设,主要指在全面发展农村生产的基础上,建立农民增收长效机制,千方百计增加农民收入,实现农民的富裕,努力缩小城乡差距。   生产发展,是新农村建设的中心环节,是实现其他目标的物质基础。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好比修建一幢大厦,经济就是这幢大厦的基础。如果基础不牢固,大厦就无从建起。如果经济不发展,再美好的蓝图也无法变成现实。   生活宽裕,是新农村建设的目的,也是衡量我们工作的基本尺度。只有农民收入上去了,衣食住行改善了,生活水平提高了,新农村建设才能取得实实在在的成果。   乡风文明,是农民素质的反映,体现农村精神文明建设的要求。只有农民群众的思想、文化、道德水平不断提高,崇尚文明、崇尚科学,形成家庭和睦、民风淳朴、互助合作、稳定和谐的良好社会氛围,教育、文化、卫生、体育事业蓬勃发展,新农村建设才是全面的、完整的。   村容整洁,是展现农村新貌的窗口,是实现人与环境和谐发展的必然要求。社会主义新农村呈现在人们眼前的,应该是脏乱差状况从根本上得到治理、人居环境明显改善、农民安居乐业的景象。这是新农村建设最直观的体现。   管理民主,是新农村建设的政治保证,显示了对农民群众政治权利的尊重和维护。只有进一步扩大农村基层民主,完善村民自治制度,真正让农民群众当家做主,才能调动农民群众的积极性,真正建设好社会主义新农村。”   陆政东环视了一下一下变得严肃的与会人员,道:“新农村的建设搞不好就容易走样,这上面提出的目标很容易就变成村容村貌倒是能够出现一定的改观,或许还可以集中居民修一些居民安置点,但真正的核心往往是因为能力等等原因就忽视了,很容易就搞成形式主义。   必须要把城乡协调发展作为其重要的组成部分,必须保证占人口大多数的农民参与发展进程、共享发展成果。如果我们忽视农民群众的愿望和切身利益,农村经济社会发展长期滞后,我们的发展就不可能是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应当深刻认识建设新农村与全面发展的内在联系,更加自觉、主动地投身于新农村建设,促进经济社会尽快转入科学发展的新农村建设图片社会主义轨道。   国际经验表明,工农城乡之间的协调发展,是现代化建设成功的重要前提。一些国家较好地处理了工农城乡关系,经济社会得到了迅速发展,较快地迈进了现代化国家行列。也有一些国家没有处理好工农城乡关系,导致农村长期落后,致使整个国家经济停滞甚至倒退,现代化进程严重受阻。我们要深刻汲取国外正反两方面的经验教训,把农村发展纳入整个现代化进程,使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与工业化、城镇化同步推进,让亿万农民共享改革开放的发展成果。”   陆政东继续道:   “而要达成这些目标,建设新农村必须要有一个坚强有力的基层组织作为保证,这一项工作是重中之重,从今年开始废止了农业税,也把基层组织从繁琐而又极易恶化干群关系的收取税费工作中解脱出来,这是一个契机,怎样创造性的开展工作,既要保证基层组织工作运行经费,提高基层干部的工作积极性,又要进一步密切干群关系,提高基层组织和干部在广大农村群众的威信和影响力,这是摆在我们各级党组织最重要也是最艰难的一个问题。”   陆政东温言对与会的晋安市委书记笑道:“你们认真搞一个试点,我希望今年能够在晋安看到一个亮点,你有没有信心啊?”   “省长既然这么看重我们晋安,我们晋安当然责无旁贷!”   杨书记也是从最基层成长起来的干部,尤其是在县乡一级都有十多年的工作经验,曾经在乡镇上担任书记乡长多年,对于农村工作也是相当熟悉,建设新农村工作的调研,这让杨书记也相当兴奋,晋安不是省里的农业大市,更不是省里的农业强市,这一次晋安能够争取到这样的试点机会,实在是出乎市委市政府一般人的意料,这足以说明陆政东对自己能力的认可和信任,“我们保证按照省长的意见,打造好一块试验田,然后逐步推广好的经验,绝不辜负省长的信任。”   事实上陆政东选择晋安,其实没想得那么复杂,之所以没有选择省里的农业强市,主要是觉得不具备代表性,而选择欠发达地区的农业大市,财力上又吃力,晋安经济和农业在省里都属于中等偏上的水平,加上考虑到晋安的班子还是有不错的战斗力和冲劲,所以才选了晋安。   “嗯,我就想听到杨书记这句话!”   陆政东自然不会去解释他选择晋安的标准,而是笑了起来,转过头来。   “启成,省里边要把晋安这个个点确定下来,全力指导打造,我的意见是既不要选条件好的,也不要选条件太差的,就算最一般最普通最平凡的,这才具有代表性。”   “等这边把点确定好了,永清你亲自蹲点!这一块的工作非常重要,我们正在建设的小康社会,是惠及十几亿人口的更高水平的小康社会,其重点在农村,难点也在农村。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城市面貌发生了巨大变化,但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大部分地区农村面貌变化相对较小,一些地方的农村还不通公路、群众看不起病、喝不上干净水、农民子女上不起学。这种状况如果不能有效扭转,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就会成为空话。因此,我们要通过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加快农村全面建设小康的进程。   也许有人说这是大话套话,那我就说点最实际的,就是如何拉动消费的问题,我们一直在讲要拉动内需,减小对出口的依赖拉动经济增长的依赖,这放在我们省里也是适当的,农村集中了我省数量最多、潜力最大的消费群体,是我省经济增长最可靠、最持久的动力源泉。通过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可以加快农村经济发展,增加农民收入,使亿万农民的潜在购买意愿转化为巨大的现实消费需求,拉动整个经济的持续增长。特别是通过加强农村道路、住房、能源、水利、通信等建设,既可以改善农民的生产生活条件和消费环境,又可以消化当前部分行业的过剩生产能力,促进相关产业的发展。   所以不要看现在其他产业搞得热闹,我们贝湖毕竟是一个农业大省,农业这一块如果无所作为,没有一个突破,那就很难谈得上整体发展,也就很难说得上发展进入了快车道,没有在农业上取得成效,那我们就像拖着两条灌满铅的腿,就算是力气好,向前走也艰难,我把这件事的意义讲得很清楚,我希望花架子别搞,而是要实实在在的想一想到底用什么办法来推动农村发展,既要利用试点总结出一些适合推广的经验,也还是要兼顾到各地实际情况,指导而不干预,调研而不介入,总结经验,提出意见,主要还是由晋安来负责打造!”   陆政东目光落在省长助理杨永清的脸上,新农村建设,有些地方为了应付检查搞粉刷,把老百姓的房子刷一刷,然后在门前屋后摘摘花种种草,就是新农村建设了,甚至还有用假话胶花应付检查的奇葩事情,这样的新农村建设还不如不搞,为了不让这样的事情在贝湖上演,陆所以陆政东是反复强调……   杨永清在城乡统筹发展方面的成绩是有目共睹,可想要从省长助理过渡到副省长,还是要更多的拿出一些有说服力的东西,而且副省长或许不久之后就有机会,这一点杨永清应该很清楚,但陆政东如此强调还是说给晋安的人听的,说完对着晋安分管农业的副市长周学礼道:“学礼,你有没有信心啊?”   “省长放心,刚才杨书记都说了,我们晋安市委市府一定按照省政府的意见把这项工作做得最好。”   平常管农业的副市长都是很难有机会和省长面对面的,周学礼也很清楚这是一个机会,所以是拍着胸脯保证。   “那好,这项工作我可是就拜托诸位了,翻了年我还要来看你们的工作想法和计划。”   陆政东脸色很开朗,点点头,晋安的农业工作还是很有特色的,这也是杨永清推荐在晋安搞试点的原因。   杨书记此人在搞经济上未必是能人,但是在驾驭局面上却是一把好手,到晋安不过几个月时间,基本上就把晋安这边摆得四平八稳了,而周学礼在农业发展也还是有一些新思路。   正是因为杨书记政治驾敢力强,也就更能为这项试点提供保障,加上周学礼对三农工作的扎实功底,陆政东希望晋安能对新农村建设工作试点和推动。   新农村建设工作在中央农村工作会议之后已经形成了一个较为系统性的意见,陆政东也敏锐的觉察到了中央在每年都把三农工作摆在第一重要工作的基础之上,更进一步拿出了具体性的解决意见,这也是中央对三农工作重视程度从务虚走向务实的一个标志性的信号。   以前年年也强调三农工作的重要性,但是发展的压力使得中央更多精力摆在了城市和工业经济发展这一块上,现在中央提出了建设社会主义新农井,提出了城市和工业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工业要反哺农村和农业,城市要反哺农村,取消农业税只是第一步。   建设新农村这一综合提法拿出来就意味着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从中央到地方都要把建设新农村改变农村现有面貌进而缩小城乡差别,缩小贫富差距作为政府工作一个非常重要的公,但是不知道各级党委政府有多少人能够意识到这一项繁复而艰辛的工佯的重要性?陆政东心中暗叹。   不改变中央对地方,高层对基层各级工作考评方式,重视农村工作这一说法永远都只能是一句空话,作为在农村工作过的陆政东是深感这其中的弊病,他也有意识的想要在每年省里对地市一级的工作考评中想要做出一些改变,但是这不是他一个人能够说了算的,这牵扯到方方面面。   在这个问题上他已经向周书明和祁玉民提出来,要求省委目标办在制定考核意见时应该要与时俱进,结合不同时段和不同地区的情况,分类制定考核办法,这样可以更为科学合理的对全省各个地市州的工作情况做出评判。   省政府这边拿出这些措施之后,还要和省委那边衔接,尽快把会议各项议程事情敲定,好在这都是些轻车熟路的程序而已,自然有熟手来具体操作,当领导也就是定定调子,过过目拍板就行。   会议结束之,陆政东看了看正在整理会议记录何远东,看看距离下一个活动还有时间,于是也就问道:“翻了年要到中央党校学习去了?”陆政东随口道:“好好把握机会啊。”   “谢谢省长关心,都是省长的关怀,我才能有此机会。”何远东微微欠身道。   “别做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坐吧,这又不是正式场合还得正经危坐,你那么客气干啥?”   陆政东一边笑一边道:   “机关有机关的优势,不过光在机关,这也是不全面的,远东你一直没有到基层去锻炼过,这是个缺憾,到了基层你才能真正体味到工作的真实性,那种锻炼是相当值得的。”   “是,我现在也觉得有些东西是有些欠缺的,也希望有机会去下面切切实实的锻炼锻炼。”   何远东这句话倒是语出至诚。   何远东现在是副厅级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党校学习结束,机会合适的话,也许就要升一格到下边地市去干一干市长或者书记这一级干部了,如果陆政东能够上到书记的位置,他能够抓住机遇,未尝不能在陆政东离开之前解决一个副部级,当然这就要看他本人机缘和陆政东在贝湖呆的时间长短了,当然,他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解决副部级,只是贝湖眼下的发展势头,让他真的有些舍不得离开。   不知从何时起,陆政东就成为了他心目中的榜样,和自己相若的年龄,却已经是正经八百的省长,而且干得有声有色,传言陆政东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出任省委书记,成为威震一方的封疆大吏。   这一次到党校学习应该也是陆政东提出来的,当然周书明肯定也是支持的,党校学习三个月,有点为提拔之前培养的味道,一般说来都应该是提拔之后学习,这抢在提拔之前学习,也能让自己下一步学习稍稍拖后一些,多给自己一些时间适应。   或许陆政东也是在进行人事的布局,毕竟不管怎么样,陆政东离开省政府的几率是极大的,杨启成的去向应该也已经有一个意向了,如果陆政东能够顺利挪到省委那边,杨启成极有可能出任省委秘书长,而若是陆政东没到省委那边,去哪里就有点不确定了,或许安新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171章 谋划      春节期间纷乱繁忙的,陆政东这一次给自己确定的假期安排略有不同,以往都是尽可能的回到京城过春节,而这一次他反其道而行之,孩子又长大了一岁,带着出门也比较方便了,于是让雪玉带着孩子到贝湖过春节。   二月初,北方天寒地冻,缺少阳光,贝湖省会气候倒是不错,但是陆政东不想呆在省城。因为要是得知他一家子在贝湖过春节,那上门者肯定是络绎不绝,那等于是自寻烦恼。   其实在贝湖,不管陆政东去地方上任何地方,一家子目标太大想要不惊动地方上也会很难,不过在贝湖倒也有打扰不到的地方,那就是部队里面。   陆政东轻车从简选择了去了下面一个还没怎么开发而又风景不错的部队疗养院,那里的温泉很不错。   懦懒,随意,轻松,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可以选择尽情泡温泉,也可以所心所欲的蒙头大睡,总之一切自由自在,没人打扰,轻松惬意。   在这样的地方陆政东也静下心来思考了一些私人的事情。   罗志林监控罗致娴的事情也让他想了很多,罗致娴和伊莎的转变成为了专业投资者了,越来越熟练的活跃在风投市场上,事实上成为风投行业的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但罗致娴和伊莎一直遵循着低调和专业的原则,并不为国内很多人熟知。   罗致娴和伊莎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现在她们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境内,而开始向全球范围挺进,这种富有挑战性的生活让她们很有成就感。   而杨璐和杨雪两人很好的把握了发展的度,既没有固步自封的只局限于原有产业,也没有贪多嚼不烂的搞什么产业全面多元化,事实上陆政东在最初建议杨璐适当多元化之后也开始了适度收缩,捏紧拳头。   虽然已经很坚决的不过问她们的具体发展情况了,但是他还是很欣赏杨璐在这上面的稳健,不遗余力的发展攫取高额的利润,同时握有大量现金流,随时都能把握住来到的机会。   也是到了该完全放手的时候,人都是有惰性的,他一直这样,也会让她们产生强烈的依赖感的,有时候让她们自己去闯一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陆政东也希望杨璐、罗致娴她们能够在发展自己的事业同时,也要考虑搞企业的最终目的何在,人不能只为钱活着,钱到了一定程度上也就是一个数字,浅薄的人才会拙劣的炫富,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你总得要做点回馈社会平衡心灵的事情。   这两个商业帝国交到她们手里,陆政东也算是放心,经历了这么些年,众人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今后没有他陆政东,他们一样可以领导着这艘巨舰乘风破浪,即便是日后会经历什么波润险阻,那也算是一个历练,企业的起起落落都是正常,便是烟消云天那也正常无比。   赵一芒是专程来到贝湖的,隐患必须要解除掉,陆政东没有习惯让人一直惦记着自己,罗志林在贝湖被抓到的人如同陆政东所猜想的那样,由于证据不足,没造成严重的后果,对方又没案底在身,所以罗志林是不会因此牵连进来的,就连被抓到的人,也够不上刑责。像罗志林这样的角色就因为和罗致娴之间兄妹反目这样一个有些虚无的目的来不屈不挠的对付罗致娴,如果真的纯粹是为了这个目的,陆政东觉得那自己还是小看了罗志林,陆政东始终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所以这件事一直是挂在他心里。   只是罗志林从曾怀德那里离开之后,罗致娴原来安插在罗志林身边的人也断了线,虽然罗志林经过此事虚惊一场,也许就此收手,可也存在着另外一种可能,罗志林会觉得这是一个意外,会更加小心的继续进行此事。   阴沟里翻船,终日打猎却被鹰啄了眼,这种事情数不胜数,陆政东可不想自己在这种事情被人设计一局落马,罗志林在他眼里或许什么也不是,可并不就此觉得这样的人就不能造成巨大伤害,所以战略上可以藐视,但是战术上必须要重视。   特别是罗志林和曾怀德之间的关系,想要通过罗致娴抓到自己的把柄用来扳倒自己?   特别是罗志林和曾怀德之间的关系,想要通过罗致娴抓到自己的把柄用来扳倒自己?   这种事情成功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但若是抓到自己这样的把柄用来阻击自己,这倒是极有可能。   罗志林从风光一时的富豪老板变成黯然消失的落水狗,这份反差很少有人能够承受的了,靠在京城做做掮客,哄哄那些想要搭上关系的暴发户和一行想要钻营的政客,看着是风光,实际上风光也就是在那些暴发户和钻营干部面前,而在那些能办事的人眼里罗志林又算个啥?   竹林雅韵,温泉里雾气盎然,这里也算是独树一帜的景致,赵一芒是第一次来这里,第一眼他就喜欢上他这里了。   陆政东也是越来越忙,省长大有再进一步之势,在贝湖是风生水起,一次在京城聚会上,原来在穆先生处见过陆政东的几个金融界的企业家无意间谈起陆政东,那言语间的唏嘘感叹,大有对陆政东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架势。   人走到这个份儿上,那你就不能比,赵一芒也没那样的兴致,不过他很清楚,家里的老爷子既然和陆政东说过他要干正经事去,那他离开经济研究会的日子也已经进入倒计时阶段,赵一芒也是很头疼这件事,毕竟像他这样自由散漫惯了的人,真要到那种走路说话都小心翼翼的衙门,恐怕他自己不自在,也会弄得单位鸡飞狗跳,可老爷子难得开回金口,其他事情还可以反抗,唯独这件事,他是没反抗的余地,也反抗不了,而陆政东也不能把他放到闲的部门去,到底去哪里估计也是颇让陆政东头痛了吧?……      第172章 谋划(二)      对于也要正正经经的进入体制内,毕竟和他之前优哉游哉的副厅级副会长有很大区别,赵一芒也就不能不想陆政东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样的位置,人得要善于分析问题、总结问题,最后才能解决问题,要学会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样或许对他今后有所帮助。   古人将成功归于“天时、地利、人和”三大要素,陆政东的成功要素有哪些呢?赵一芒为,他除了具有责任感、使命感和一心为民的敬业精神以及个人性格魅力之外,应归结于四大背景,而最关键的就是离不开一直关心和支持他的人。   陆政东云家的背景自不用说,这无疑对他是有帮助的,至少没有这个背景,就算陆政东再有能力,再能干也不可能如此年轻便身居这样的高位。   但除此之外,应该还有其他一些客观因素,陆政东的第一个贵人算是孙伟阳,正是孙伟阳最初为陆政东创造了施展执政才华的舞台,否则,按部就班,陆政东的步子也不会这么快。   而且陆政东得到了各级同事的鼎力相助。俗话说:任你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还有一点就是陆政东赶上了好时候,陆政东正好遇到南巡讲话之后的经济发展。   除了这些之外,赵一芒觉得还有一个恐怕在别人不会列出的理由,那就是陆政东基本都是当的一把手,既是不是一把手也是享受的一把手的待遇。   “一把手”的权力有多大,下属官员是如何配合工作的,有一个例子或可说明问题。陆政东到任安新市委书记后,他在某县一次调研后与当地官员聚餐时,看到满桌的菜后随口说了一句“能否每盘菜都放一双公筷一把公勺,吃不完的菜打包带走,不仅节约也卫生”,没想到的是,他在餐桌上的一句即兴之言,在当地掀起了一场“餐桌革新”。县领导立刻召开干部动员大会,发出当年第一号文件,成立领导小组具体落实陆政东的“最高指示”。   正是这样的权威性,才能保证陆政东的想法得以贯彻,当然一把手的权力很大,这是一把双刃剑,是个可爱又可怕的东西!   而要做到这些,显然不是一句会搞经济就能概括的,赵一芒就觉得真是人与人不能比。   人走到这个份儿上,那你就不能比,赵一芒也没那样的兴致,不过他很清楚,家里的老爷子既然和陆政东说过他要干正经事去,那他离开经济研究会的日子也已经进入倒计时阶段,只是到底去哪里估计也是颇让陆政东头痛了吧?毕竟像他这样自由散漫惯了的人,真要到那种走路说话都小心翼翼的衙门,恐怕他自己不自在,也会弄得单位鸡飞狗跳,可老爷子难得开回金口,陆政东也不能把他放到闲的部门去……   陆政东看见赵一芒穿着一件挺亮色的衣服出现在门口,就忍不住想笑。   赵一芒本来肤色就有些黑,这一穿亮色的衣服就更显出他偏黑的肤色,也不知道是谁帮他选的这件风衣,如果是他老婆,那审美观就真的有点问题了,如果是赵一芒自己,那就是赵一芒希望在他面前也不能显得太老了。   “一芒,你这样一穿,简直年轻二十岁啊。”   陆政东笑着打趣。   “人啊,总是越到年纪越不想显老。只是就我这黑碳似的肤色,穿啥也难显年轻。”赵一芒有些自我解嘲的说道:“小时候我老是追问我母亲,为啥把我生得这么黑,有一段时间心里对她是有点看法的。只是长大了才发现,这黑其实有很大好处,就是别人很难发现脸红,所以是不怕见笑。”   说着还转了一转,道:“平常穿衣服都是穿给别人看的,要讲牌子,讲优雅,累,这是我自己选的,自己穿着舒服就行。”   陆政东也被赵一芒这一番话说得忍俊不禁。   茶壶里腾起袅袅的水雾,这种煮茶是特色,陆政东觉得很是不错,不过在商业化的今天能够喝到这样真正原汁原味的煮茶技艺熬制的茶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陆政东替赵一芒斟上一杯,自己也捧起杯子细细品味。   很久没有这样在贝湖自由自在的享受着这份悠闲的乐趣了,只可惜假期毕竟短得很,一结束就要义无反顾的投入到贝湖的波澜洪流中去,这样能够让自己清清静静的休整几夭的时候恐怕就更难了。   “政东,啥时候我该真正恭喜你呢?”赵一芒微笑着问道。   亭台错落,翠柏墨竹,错落有致的落地玻璃让这里呈现出一派光影迷离般梦境感受,几块岩石错落有致让人身不由主的感受着饱受岁月沧桑的侵蚀风韵。   “一芒,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至今我没有得到任何来自官方的消息,你我两兄弟在一起,难道我还能瞒你不成?”   “不会吧?京城里议论还是不少。”赵一芒有些迷惑的道:“连我都能知晓一二,难道说你这个当事人还能一无所知,我不相信!”   赵一芒的消息自然是比那些马路消息来源要准确得多,但对于级别很高的人事变动,那也不可能知道准确的消息,顶多是根据一些蛛丝马迹来分析。   “我说一芒啊,你也信那些消息?光打雷不下雨,那显然就是根本就没有提上议事日程的事情,这种事情说穿了,中组部没下文之前那都是浮云,别把这些事儿当真,那只会把心情给弄糟了,咱们做不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所以索性就不闻不问,爱咋咋的去,老人家说得好,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咱们也得保持着这种心态才能活出一个自我啊。算了,不说了,说点轻松一点的话题吧。”   陆政东说着问道:   “你家老爷子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陆政东随口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赵一芒显然是十分纠结,端着茶杯怔怔的喝了好几口才道:“这有啥考虑的?你也知道我这性子根本就不适合走这条路,被逼无奈啊!”   赵一芒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去什么部门你想好了没?”   “你就看着办吧,反正就是那种不怎么管事的部门就行了。”   陆政东微微一笑,道:   “其实啊,有一个部门其实很适合你。”   赵一芒看到陆政东那样子,不由微微一怔,在他想来陆政东估计得为此事犯愁,没想到完全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不由问道:“哦,那个部门?”   陆政东却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   “有些事情啊,你家老爷子比你看得清楚,你游走在京城间,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是到顶点了。不过呢,这些年也总算没白混,不然你家老爷子恐怕早就把你套上笼头了,你在京城这些年,政商两界结交了很多朋友,这是你最大的优势,有这个优势,有一个部门就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陆政东笑着喝了一口茶才徐徐说道:   “贝湖省的招商局要加强,你说招商局是不是就像为你量身定做的?”   陆政东到贝湖后将原省招商工作、省重大引进项目协调服务领导小组办公室职责整合,划入重新组建的省招商引资局,挂贝湖省重大引进项目协调推进领导小组办公室(简称省重大办)牌子,为省政府直属事业单位。   在职责等上也做了一些调整,除了贯彻执行党和国家投资促进的方针、政策、法律、法规以及省委、省政府的决策部署,参与研究拟订投资促进、区域经济合作规划和有关规定;负责协调、指导和督促全省投资促进和区域经济合作工作,以及负责提出全省投资促进目标任务报省政府批准后分解下达,督促、检查落实情况;负责对全省投资促进工作和项目情况进行统计、分析、研究。   承办省政府交办的我省在境内外举行的省级重大投资促进活动;协调指导有关省级部门、市(州)、县(市、区)、园区开展相关投资促进活动;负责全省重大招商引资项目的促进和落实。   除此之外,还要根据全省发展战略和产业发展规划,负责组织拟订全省投资促进中长期规划并组织实施;负责制订全省投资促进年度工作计划,确定重点招商目标和重大招商项目,协调解决项目实施过程中的相关问题。   虽然招商局进行了整合,但陆政东一直没有物色到一个最为合适的负责人,上一次赵一芒的老爷子提出此事之后,陆政东心里是暗暗偷笑,赵一芒在京城和部委很多部门和人员交情匪浅,还有和很多企业家关系更为密切,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宝藏,这个宝藏不挖出来,那就不是陆政东了,之所以一直没动作,时候之前贝湖的条件不成熟,让赵一芒来难以派上大用场。   现在贝湖各方面的条件改善了,赵一芒来了就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这一点被精明的赵老爷子盯上了。   赵一芒的经济研究会虽然是事业单位,但赵一芒还是正儿八经的副厅,怎么也还是脱不开体制,不过相对来讲,自由度要大很多,赵一芒确实是不想完全进入完全体制的党政部门,但他家老爷子真要是下了决心,赵一芒想要继续在京城优哉游哉那是不可能的了。   赵家的老爷子之所以一直都对此事极为热心也是有缘由的,赵一芒家老爷子和另外一个老爷子,两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从找朋友谈恋爱到工作,就算到了退下来依然还是乐此不疲,当然两个人的这样较劲不是那种剑拔弩张的仇人似,而是属于那种朋友关系的较劲。   赵家老爷子对一件事是一直耿耿于怀那就是对方退下去的时候是享受部级待遇,而赵家老爷子却没只是副部级待遇,这虽然是半级之间的差距,可实际的待遇相差极大,此事对赵老爷子刺激极大,不过这事已经木已成舟,无法更改,所以在子女上赵老爷子也就想压对方一头,在赵一芒的工作上赵老爷子是剑走偏锋,让赵一芒去了事业单位,这样晋升起来不像党政部门那么难熬,只是让赵家老爷子没想到的是,赵一芒在经济研究会,级别是上去了,却是“不思进取”,成天就呼朋引友,吃喝玩乐,整个一不争气的八旗子弟的模样,就赵一芒那样子,好面子的赵老爷子也不好开口给赵一芒安排其他事情,所以很长时间就在那里原地踏步不动,直到看到他这里有机会……   赵家老爷子对一件事是一直耿耿于怀那就是对方退下去的时候是享受部级待遇,而赵家老爷子却没只是副部级待遇,这虽然是半级之间的差距,可实际的待遇相差极大,此事对赵老爷子刺激极大,不过这事已经木已成舟,无法更改,所以在子女上赵老爷子也就想压对方一头,在赵一芒的工作上赵老爷子是剑走偏锋,让赵一芒去了事业单位,这样晋升起来不像党政部门那么难熬,只是让赵家老爷子没想到的是,赵一芒在经济研究会,级别是上去了,却是“不思进取”,成天就呼朋引友,吃喝玩乐,整个一不争气的八旗子弟的模样,就赵一芒那样子,好面子的赵老爷子也不好开口给赵一芒安排其他事情,所以很长时间就在那里原地踏步不动,直到看到他这里有机会……   若不是赵一芒家老爷子提出来,他想要把赵一芒诳到贝湖肯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   赵一芒一听却是忙不迭的摆着手:   “政东,别别,我知道你对招商引资的期待,我可不像你一样一工作起来就拼命三郎……”   陆政东却只是笑着看着赵一芒,并不说话。   赵一芒见陆政东那样子,也只有苦笑着道:   “我家老爷子可是把我给坑惨了,闲散了大半辈子,这后半辈子还得要拼命才行……”   陆政东呵呵一笑:   “你这说法不对,这叫厚积薄发。”   赵一芒一笑:   “这叫榨取剩余价值更合适。”   陆政东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   “只要把你身上的剩余价值榨出来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   两个人的谈话很轻松,话题很快也就转向了其他方向,和朋友在一起聊天总是那样令人愉快,以至于时间飞逝也会让人不知不觉,或许赵一芒和陆政东都清楚,一旦赵一芒正式调过来成为上下级的关系也就很难有这么畅所欲言的时候了,陆政东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这样敞开心扉毫无遮掩的谈话了,赵一芒既是一个好的听客,又能恰到好处插话引起共鸣,这样的谈话对象实在太难得了,陆政东相信自己对于赵一芒来说一样如此。   从目前国有专业商业银行正在大张旗鼓引进战略投资者筹备上市,到地方商业银行的改制历程,从央行和银监局的职责定位到社保基金是否该进入改制银行,从外汇储备急剧增加带来的风险性到人民币汇率是否该适当放开,这些话题总是充满了争议,即便是在陆政东和赵一芒之间的观点也不尽一致。   “打住,打住,我知道你是吴教授的高足,太深奥了,我头痛。”   赵一芒以手指戳在手掌心示意暂停:   “我没有你那么多引经据典的专业东西来充当论据。”   陆政东笑着道:   “我同意国有商业银行的股份制改造是必经之路,但是在引进所谓的战略投资者上可能带来资产流失我觉得应当要持谨慎态度,尤其是那些所谓的战略投资者真的能给我们的金融机构管理带来所谓先进理念和现代管理艺术?我深表怀疑。   外资银行不是慈善家,纵然他们能带来一些东西,但是我们的付出也需要有个称量,这一点我觉得我们很多决策者似乎太大方了一点,那是属于全民所有的资产,不是哪一个人的,手指一松,出个政策,银子就像水一样流出去了,外资就可以坐享其成,锁定期一到,出手就是数以亿计的收益,这真的就合理么?他们的付出就值得了这么多?”   赵一芒也知道陆政东是个意志坚定的人,虽然他不赞同陆政东的有些观点,但是对方提出的一些问题的确也具有一定普遍性,尤其是在精英阶层里一样具有很深的基础。   “而且我更担心的是这样的国有垄断很容易变成一种寡头式的东西,你看看现在国家垄断的这些行业的情形,也就有些谱了,这种危害那比其他危害更大,而这种危害不是小事,而是涉及到整个政治层面的事情。”   陆政东这话让赵一芒陷入了沉思之中,事实上他比陆政东更清楚里面的一些内幕,但正是因为司空见惯了,没有上升到陆政东那样的高度去思考这样的问题。   现在确实有这样的苗头出现,可是却没有人阻止,很多热人现在都是存这花花轿子人抬人的心思,你给人家弄得不愉快,又有啥好处?人家反而会觉得你是在故意为难他,觉得你这个人与众不同独立特行,喜好出风头哗众取宠,弄不好就得把你的“恶名”弄得尽人皆知,这年头,谁都知道工作难做,大家心知肚明,能够糊弄得过去仫过去,何苦要和人过意不去?   中央其实也都知道这个问题的危害性,但是想要一下子根治这些问题,的确不现实,只能从根本上一步一步来解决,而且这个问题一样会反反复复,某个时段会更严重,某个时段会稍稍好转,也将是一个长期存在的问题。   赵一芒一边想着一边也琢磨着,引进资金和重大项目那就绕不开那些国企航母,陆政东这是在提点他在这方面一定艺注意分寸,陆政东一番话实际上也就是在点拨自己,上边有过硬的人脉有助于在下边单位建立威信推动工作,而下边能有良好的关系同样有助于你在上边展示自我凸显能力,这是一个相辅相成的对立统一关系,就看你怎样来把握……   而陆政东所要讲的主要事情,却几乎是几句话就完了,只要他觉得罗志林有异动,赵一芒自然是绝对会紧盯着,赵一芒和罗志林因为安新汽修厂接下的梁子可是一直都没揭开,既然罗志林又想找死,那也奈何不了别人,在离开京城之前,赵一芒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个隐患给解决掉……   ※※※   坐在沙发里可以透过落地玻璃幕帘俯瞰整个西部城区,很有一种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味道,孙伟阳嘴角浮起一抹傲然的微笑:“藏锋于匣,隐不见光,然后再是一剑封喉?”   刘振强是乘坐夜班飞机飞抵南方的,刘振强外放到天南省做省委书记已经快半年了。作为省委书记他能自由安排的时间并不多,不过这一趟他似乎必须要来。   在西河的时候,刘振强和孙伟阳共事的时间不太长,他在省里的时候,孙伟阳在长滩市里工作,之后孙伟阳升任副省长不久就外调,但这不妨碍两人关系,各种原因不言自明。   “孙书记。这……”   刘振强连连摇头,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孙伟阳说的是陆政东的事情,这也是两人相见的主要缘由。   虽然同为手握重权的封疆大吏,不过刘振强要比孙伟阳很多,他还在西河当省委副书记的时候,孙伟阳已经是省委书记,现在已经是当过三个省的省委书记,而且孙伟阳现在是北方重要省份的书记,但是从九十年代以来津门发展就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的合适定位,经济发展也陷入了时快时慢的怪圈,比起南方体制宽松、民营经济较为活跃地区的快发展形势,北方的经济地位直线下滑,可以说看在中央眼里,急在心里,然后断然启用孙伟阳到该省,那就意味着要让孙伟阳来扛起振兴该省的重任,孙伟阳也不辱使命,干得不错,很有可能在下一届进入政治局。   刘振强禁不住心潮起伏,孙伟阳如果走出了这跨越式的一步,那就是西河最近十余年从西河省第一次成长起来了一位进入中央决策层的领导干部,这是值得大书特书的荣耀。   虽然之前也有从西河走出去的领导职务更高,但是毕竟不能完全算是安原成长起来的干部,而孙伟阳则是真正从市长书记、副省长一步一步走出来的,现在应东流又将续写这一个辉煌的历史。   所以面对孙伟阳,他还是不像面对其他和自己位置一样的,所以没有把担心直接表达出来。   “振强,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既没有搞突然袭击,也没有玩阴谋诡计,堂堂正正通过正常程序,这有什么不可以?”   孙伟阳目光锐利如电,对刘振强的小心谨慎不以为然:“谨言慎行是好事,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谦让绝不是美德,该争取就得争取。”   “孙书记。”   刘振强摇摇头,目光里也有一抹忧虑:   “我倒不是为自己担心,我要是连这点担当都没有,那还坐在这个位置上干什么?我只是担心有些人跟风造势把目标对谁了政东,众口栋金,积毁销骨啊。”   孙伟阳目光微微一凝,显然是意识到了刘振强话语里的意思,“唔,这倒是,不过振强,你觉得这会对陆政东有很大的负面影响么?害怕操之过急,一旦上不去,影响后续?”   “孙书记,这总是要考虑阻力的……”   刘振强的想法是觉得水到渠成比较好,他一直觉得陆政东更适今在现有位置上多呆上两年,好好打磨一下,争议会小很多。   而孙伟阳言语中流露出来的意思很明显。周书明可能要走的消息已经日趋明朗化了,上面希望能过有一个能力出众的角色来挑起贝湖壮济发承大旗,这个想法很清晰,而孙伟阳的想法也很明确,的目标才看向了陆政东。可是陆政东才调任贝湖省长不长的时间,这又要再往上走一步,作为在中组部工作这么多年的刘振强很清楚,这有些不合惯例,当然这不是绝对的,只要有利于工作,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都不是问题。   而孙伟阳言语中流露出来的意思很明显。周书明可能要走的消息已经日趋明朗化了,上面希望能过有一个能力出众的角色来挑起贝湖壮济发承大旗,这个想法很清晰,而孙伟阳的想法也很明确,的目标才看向了陆政东。可是陆政东才调任贝湖省长不长的时间,这又要再往上走一步,作为在中组部工作这么多年的刘振强很清楚,这有些不合惯例,当然这不是绝对的,只要有利于工作,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都不是问题。   而孙伟阳言语中流露出来的意思很明显。周书明可能要走的消息已经日趋明朗化了,上面希望能过有一个能力出众的角色来挑起贝湖壮济发承大旗,这个想法很清晰,而孙伟阳的想法也很明确,的目标才看向了陆政东。可是陆政东才调任贝湖省长不长的时间,这又要再往上走一步,作为在中组部工作这么多年的刘振强很清楚,这有些不合惯例,当然这不是绝对的,只要有利于工作,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都不是问题。   而孙伟阳言语中流露出来的意思很明显。周书明可能要走的消息已经日趋明朗化了,上面希望能过有一个能力出众的角色来挑起贝湖壮济发承大旗,这个想法很清晰,而孙伟阳的想法也很明确,的目标才看向了陆政东。可是陆政东才调任贝湖省长不长的时间,这又要再往上走一步,作为在中组部工作这么多年的刘振强很清楚,这有些不合惯例,当然这不是绝对的,只要有利于工作,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都不是问题。   问题在于陆政东太年轻了,而且从省长到一把手几乎没什么过渡,这一步迈得是在太大了。   这种情况下就不得不考虑其他同志的感受。   这一点上刘振强也询问过孙伟阳,孙伟阳对于这一点也有些担心,但是也许是陆政东在贝湖对贝湖经济的表现压倒了针对这方面因素的担心,周书明在贝湖时日不短了,肯定要退下去,孙伟阳的意图很清楚,他希望陆政东接任,认为陆政东的思路观点和能力都很适合贝湖一把手这个岗位。   虽然只是私下的一种意见交换,但是孙伟阳的态度已经拿了出来,刘振强不能不认真考虑这一点。   从内心来说,刘振强也认为陆政东绝对适合那个位置,但不是现在。   实际上两个人的目标是一致的,只是在过程和方式上有些区别,但这样的区别也会产生不同的影响。   或许陆政东在经济上干得很成功,但那是具体的经济工作,而省委书记和省长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全局和经济的具体操作有很大差别,淮南为橘淮北为枳的现象不少见,很多在省市政府岗位干得相当出色的干部到一把手里边来就难以适应,刘振强的想法是陆政东还磨砺磨砺,那更稳妥。   不过孙伟阳是何许人,意志坚定,性格刚烈,要想说服他,不易,果然孙伟阳直接道:“在一些人眼里陆政东总是太年轻,总是喜欢论资排辈,却不看实际的工作能力……”   孙伟阳淡淡一笑,“当然,眼看着这样年轻就身居高位,感情上有些接受不了,但是在中央里边未必这样看,老气横秋暮气沉沉对于有些领寻看来不一定入眼。”   刘振强微微颔首,孙伟阳既然如此讲,不可能是无的放矢,有所悟。   “振强,不要把问题想得那么绝对,很多事情要一分为二的来看待,政东和我们不一样,你要让他和咱们一样亦步亦趋,那太浪费了。你看看政东到贝湖才多久,用日新月异来形容有些夸张,但用万象更新总是合适的吧……”   孙伟阳对陆政东的欣赏没有任何的隐藏,他倒是觉得刘振强有些多虑了:“远的不说就安心贝湖的变化是实实在在的摆在那里的,事实上还有政东在西部办,实际上政东在西部办做了很多卓有成效的工作,这些都是带有全局性的事情,其成绩绝不比在安新贝湖差,只是很多人看不到这一点罢了,但总还是有内行人看出其中的门道的。”   心中一凛,听出一些味道来,沉声问道:“孙书记你的意思是……”   孙伟阳摇摇头,负手站起来,灌了两步,这才缓缓道:“现在还不确定,我估计要等一段时间才会明朗,但是我从一些领导那里也听到了一些看法,正面负面的都有,在我看来,正面的居多。”   “是针对政东的?”刘振强抿着嘴问道。   “嘿,振强,你好像很担心政东似的?你在担心什么?”   孙伟阳皱起眉头道:“我不是说了么?正面负面的说法都有,没有一点争议的干部那就不是庸才就是圣人、我一直这样认为。”   刘振强苦笑着摇摇头:“孙书记,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我在想,别人都在讲原本西河在国内的政治格局中是一片低洼之地,可这几年却出了两个封疆大吏,这眼看着就是第三个。”   “那又如何?”孙伟阳反问:“我们干得比别人差吗?”   刘振强默然不语,孙伟阳吐出一口气来,这才平复了一下心绪道:“你不用考虑那么多,也不要想那么复杂,中央就算是有一些打算,也会通盘考虑问题,不会像你想象的那样,没准儿也能给你带来一个惊喜。”   惊喜?这显然是一句安慰之词,刘振强内心在咀嚼着,孙伟阳肯定是从什么渠道得到了一些风声,只是对方现在似乎也还不确定,所以没有和自己挑明。   “不要以为我是在信口宽慰你,只不过现在我也还不清楚,一切要等一段时间之后才会明朗,你就不要在那里瞎猜了。”   孙伟阳舒展了一下身体,孙伟阳话语中那个流露出来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思,似乎有其他的助力加入进来,只是还不敢最终确认而已。   虽然两人同样为封疆大吏,这就是差距,而且刘振强还曾经在中组部呆了那么久,自然不缺乏消息的来源,可还是不清楚这样的消息,显然孙伟阳的消息恐怕只是在非常有限的范围里。   周书明一动离开贝湖,击鼓传花,让陆政东按任是最理想的结果。这一切能如愿以偿么?   他不敢肯定,孙伟阳恐怕同样不敢肯定,甚至京城那位云家的老者也不敢肯定,不过既然出现了这样的机会,那也不妨一试……   ※※※   一身中山装穿在老人身上总是有一种味道,红润的脸膛和花白的须发,显示出老者年龄虽然不小,但是身体依然健朗,步履相当稳定,看着祖孙俩漫步着的男子也是一阵赞叹,健康就是福啊,这么大岁数的老人了,依然有这样的身体,不易。   能够和老人一起熬到现在的已经不多了,云家的老爷子也算一个,只是云家的老爷子身体似乎没有眼前的老人硬朗。   有时候所谓的笑到最后还不如活到最后,这样的老革命老领导只要活着,那就会赋予很多特别的意义……   “怀德,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要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我觉得你在这方面应该是比较看得开的,怎么随着年龄增长,反而变得患得患失起来了呢?”   老者瞥了一眼一直跟在自己身后默默不语的男子,语气平淡无奇,可是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味道。   曾怀德是专程回京的,从京里吹出来风风雨雨要说一点没有扰动他的心,那是假话,他也清楚,在和陆政东的竞争中他已经处于落后地位,但是他有些不甘心。   见曾怀德依然默然不语,脸上表情却是有几分倔强,老者也是禁不住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曾怀德走到现在这一步也不容易,却被比其年轻几岁的陆政东给压得死死的,任谁这口怨气也咽不下去,可这又能怪得谁来?   “怀德,当领导干部要看清形势,不要抱残守缺,今日与昔日是变化的,上面的重心在不断调整,所以中央有一些动作你也应当理解。”   “您说的我当然知道,要服从大局,但是我觉得干部的轮替更新应该遵循一个循序渐进的新老交替过程,也不应当带有偏见性,更不能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曾怀德斟酌着言辞,在爷爷面前他这样的情绪他没必要隐藏。   “不能一味的拔苗助长嘛,会搞经济就不一定能统领全局,这个教训已经多次被证明了。”   曾怀德吐出一口恶气,他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既然没有希望,那也要阻击陆政东这一次不要上去,在爷爷面前这样丢丑的亲口承认自己不如陆政东,实在是一种相当难以接受的屈辱。   “怎么,你觉得中央连这一点也看不清?”   老者笑了起来,自己这个孙子还很少有这样的烦躁不安的时候,但老者只是点点头,不再多言,只是漫步远眺,曾怀德也知趣的保持了安静,跟着对方缓步前行。   “怀德,有没有想法动一动?你在省里也呆了不少时间了,一个领导干部长期呆在一地工作,的确不利于自身发展和工作,你可以考虑一下。”   “爷爷,我要走,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走,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走,您是知道我的性格,做不喜欢虎头蛇尾,我……”   知道话没有说完,对方就挥手制止了他进一步说下去,“好了,我知道了,但是我要提醒你,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谁也不能在什么地方干一辈子,树挪死,人挪活,动一动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当然你说的也有道理,现在不是动的时候,要动,我会提醒你的……”   知道心中有些发急,他不知道爷爷听出他的意思没有,但是爷爷却一口掐断了自己原本想要表述的意图,现在再要提出来,似乎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老者瞅了一眼似乎有些满腹幽怨的曾怀德,心里微微一叹,这个孙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喜欢较劲,与其说是跟别人较劲,还不如讲是在跟自己较劲。   顺风顺水多了未必是好事,受陆政东的折腾也未必不是好事,至少也能让他清醒一下头脑,明白组织程序内的基本道理。也让陆政东这个磨刀石磨一磨他,这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而且他也不赞同曾怀德那种拼命的拉央企过去的办法,那显然太过于急功近利,也显得太功利,正确的办法是文火煲汤和适当加外力应该并举,怀德显然是觉得压力太大有些乱了方寸,所以他不得不专门和他谈一谈,让他清醒清醒。   “怀德,既然你觉得局面已经步入正轨,你就要抓住时机,你这一届还有几年时间不要急功近利,切实静下心来,有助力,有想法,完全可以在这两年里做出一番成绩来,不要被那些磕磕绊绊所羁縻,也不需要想太对,该怎么干还得怎么干,让你那里的局面在这两年里能有一个显著的变化。   这就和打仗一样,打仗说起来简单,就是消灭敌人保存自己,可是如果发现敌人比自己强大还去硬碰,那不是勇敢,那是莽夫,在发现无法一口吃掉敌人之前,那就需要耐心的等待机会,打仗绝不能搞一锤子式的赌博,那样一旦失败,本钱都会丢光,那就很难有机会东山再起,你现在也一样,现在远没到分出胜负的时候,那就要耐心等待,要咬住盯住,而要咬住盯住,那你必须得保证你有最基本参与竞争的实力,只有如此,你才有参与竞争的机会……   何况我这把老骨头虽然是风烛残年,不过马克思似乎还没有要我去报到的意思……”老者立住脚步,想了一格才又道:“还有一点,你必须铭记在心,除了要摆正心态,还必须要记住我们是人民服务,如果你不把这当回事,那么到最后人家也不会把你当回事,我相信你能在这个问题上有所启迪……”   老者把话说得非常的直白,这恐怕是他这么多年来,对于这方面的事情讲得最直白的一次,他如此,倒不是怕这个孙子听不懂,他要真听不懂,那也不用他给他讲这番话了。他把话说得如此直白,是为了给知道减压,这可以让其不至于那么紧张,有利于其放松下来,只有放松了下来,整个人才会进入正确的状态。   曾怀德默默思考着,现在下一届党代会召开还有一段时间,也就是说,自己在省里还有这样一段时间,在这不长的一段时间内,自己要在省里的经济措施上有所突破,就要看自己该怎么来运作了。   怎样来把握住省里的发展大局,怎样来让省里的局面更上一层楼,摆在曾怀德面前的压力不小,但总归是有了一个方向……      第173章 谋划(三)      时光如梭,春节转瞬即逝,党政部门初七就上班了,不过中小学到十一才开学。   早上六点钟,闹铃响起,陈吉桥正要翻身起床,身边的爱人朱世英已经一骨碌就坐了起来,麻利的拍掉闹钟的响声,摁住了正要起身的他:“你躺会,把今天要注意的事情过一遍。孩子的事情不要你操心。”   说着拎起床头的睡衣披上,下床跻拉上拖鞋,去厨房前又用力拍了陈吉桥一下,这几年来,朱世英已经很少这么勤快了,小孩的早饭一直是他做,上学放学也是他接送。   慢慢坐起,看着窗外朦胧的白,陈吉桥轻轻叹口气,今天,会是个好天气吧。   朱世英之所以如此慎重,是因为今天是他第一次进入省府大院,据说是省长要召见他,朱世英认为这是一个机会,陈吉桥心里也难免有些兴奋,也有些患得患失,洗漱的时候陈吉桥神思不属,竞然差点将刮胡子用的泡沫弄到了牙刷上。   给陆省长做秘书,陈吉桥是想都没敢想,到现在他也不大明白为什么陆省长会点自己的名,就是因为自己那篇关于贝湖发展的文章?   想想十年前刚毕业的时候,自己倒是雄心壮志,满以为凭借自己的才华能力能做出一番事业,谁知道自己这个名牌大学毕业生,竟然被分到了省城下面区宣传部下属事业单位过起了一份报纸几杯清茶的日子,这还是因为老家出了个能人,当时担任省城宣传部副部长罗昌盛。   他的父亲辗转托关系托到了罗昌盛一个远房亲戚那里才解决了他的工作。   陈吉桥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在清水衙门他就好研究各种理论政策,有几篇文章见了报,罗昌盛见到了,大概也听说过这位小老乡的名字,可能关照了一下。不久,他就被调入了市党校。   而本以为苦尽甘来的一六开他这才开始了人生的磨砺,在报社时他爱上了一名漂亮的女同事,但很快,这场恋爱就无疾而终,当强大的竞争对手出现后,女同事飞快的投入了新欢的怀抱,因为这位强劲的对手不但家庭背景很不一般,更是当时很年轻的副处后备干部,现在呢,仅仅比自己年长两岁,已经是副厅干部。   当然那位女同事和他的那位强劲对手也没有走到一起,那位对手一直是恋爱着不结婚,谈了三年拜拜了。   有人讲只恋爱不结婚,就是流氓,这话很有道理。   陈吉桥不相信那位竞争对手会真的爱女同事,而是垂涎其容貌,也根本不相信女同事会爱那位。   男人都是贪心的动物,对钱贪心对权贪心对女人更贪心,男人心里很清楚,这所有一切,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却又花毕生精力去追求,无非就是一种经历一种体验而已。男人对女人的体验,只不过比其他男人多种了一丘田多割了一把稻子,谁还会去当真?以陈吉桥看来,那位竞争对手就是一个凭一张脸混世界的男人,喜欢偷吃却不喜欢揩嘴。他从骨子里瞧不起这种男人。   可不管怎么样,对方已经混到副厅级,而三十五岁的自己还在庸庸碌碌,在外面人家副主任副主任的叫着,享受着所谓的正科级待遇。   贝湖省会是副省级市,所有的建制,比照省级低配。低配或者高配,是国内官场的特色。一些处级单位,却配备副厅级一把手,一些厅级单位,却配备副部级一把手,这就叫高配。现在的公检法司中,检察院和法院,都是高配。低配的情况也有,但通常不会被提及。不会被提及,那是感觉上差了一截,官位被人一叫,被叫者心里不是滋味。   比如一位低配的厅级干部,实际上副厅。你会在名片上印着王厅长,然后在后面打个括弧,注明低配两个字?肯定不会。都会往上靠,低配的厅长,也可以理解成处长的高配,这完全取决于你从哪个角度看问题了。还有一些市,名义上是市,实际却是县级市,最多也就是书记是副厅级。区别最大的是大城市,有些是直辖市,有些是计划单列市,有些是京管市,还有些是省管市。直辖市是正部级,甚至是高配的副国级的政治局委员,比一般的省部级肯定要高。计划单列市就属于部级低配,实际是副部级。当然,换个角度看,也可以认为是厅级高配。   陈吉桥的职务便是如此,党校校长一般都是常委或者副书记兼任,那就是正厅级,属于高配,主持日常工作的副校长也就是副厅级,党校下属的部门别就是副处级,而副副职就是科级干部。   虽说有行政击级别,实际也就是一学校的行政人员,收入各方面和妻子相差一大截。   陈吉桥有一种观点,家庭和事业,是人生的两大支柱。两根支柱可以断一根,但绝对不能两根都断。当一个人家庭和事业都陷入困境的时候,你必须稳定其中之一,只有稳定了一半,才能好好处理那烂掉的另一半。   他目前面临的,恰恰就是这样的难题,事业不顺,那家庭就不能再起火,所以也就更多的承担起了家庭中的一些家务……   看着餐桌上一脸温柔笑意的朱世英,陈吉桥很快就从复杂的思绪中摆脱。还想这些做什么呢?那场苦恋,就随风而去吧。   但真的能忘记吗?那双漂亮的大眼晴,好像又浮现在了陈吉桥眼前……   陈吉桥接到的通知是到省府找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何远东,这算是省府的大管家,大概是全省最忙的一个人。早晨刚上班,一切还来不及安排,见他要容易一些,如果多耽搁了时间,他忙别的事去了,就很难说什么时候能排得上队了。   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跨下车门,向三号大楼走去。   正准备进楼的时候,迎面碰上一个熟人。此人名叫杨柯,是原来分管党校的常委秘书,比陈吉桥年龄略大一点,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很斯文的模样。   因为工作关系陈吉桥和杨柯有过多次接触,总体印象是,此人极其傲慢,别说不会将他这个党校的行政人员放在眼里,就算是相当职位的领导,他也是爱理不理。他是一个话极少的人,陈吉桥的印象中,他说话从来都不会超过十个字,更多的时候,他仅仅只是嗯一声。陈吉桥有多次跟着游杰副书记出行的经历,他曾经很努力地想讨好杨柯,而杨柯似乎总对他不冷不热不咸不淡,让他觉得这个人天生就缺少感情细胞。   迎面相遇,自然得打招呼。陈吉桥也不准备和他套近乎,拿定主意,点个头便过去。可他没料到的是,杨柯见了他,脸顿时灿烂成一朵花。杨柯的皮肤很白很细嫩,他的那张脸灿烂的时候,还真的好看,像一朵洁白的莲花,极其生动。陈吉桥暗吃一惊,怎么都适应不了他的这种变化,甚至暗想,天啦,这样的灿烂如果送给女人,女人一定会昏过去。   没待他开口,杨柯便像短跑运动员抢跑一样,迫不及待地抢到了前面,大声而且热情地说,启桥同志,这么早就来了?   陈吉桥一时目瞪口呆,完全没意识到杨柯的这种变化。他叫自己什么?吉桥同志?仔细想想,他以前怎么称呼自己的?想不起来,似乎从来就不曾称呼过自己,能够有印象的,大概也就是见面点个头,皮笑肉不笑地给个似笑非笑的脸色而已。今天他怎么如此热情?难道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还是因为这里是省府办公厅,他的感觉不一样了?   陈吉桥还礼貌却地说,首长您好。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杨柯竟然亲切地在他肩上轻轻擂了一拳,说,开什么玩笑呢,以后我要叫你首长才对,你是二号首长。   如果不是确信杨柯的大脑百分百没问题,他会以为杨柯疯了。这是些什么疯话,自己竟然一句都不懂。   好在杨柯并不在乎他是否懂,又接了一句,说,来报到吗?   陈吉桥又一次愣了,报到?报什么到?他此时能够想到的是省委办公厅开什么会,或者需要写一个什么大型材料,组织了一个写作班子,某位领导想到了他,点名把他要了过来。可也不对呀,如果写材料,应该在某酒店或者会场里报到吧。   杨柯看到他这副表情,大概明白了,说,看来你什么都还不知道呀。   陈吉桥问,我知道什么?   杨柯说,我们就要成为同事了。走,我带你去见秘书长。   就要成为他的同事?还领导?不可能吧?他刚才说什么?二号首长?   陈吉桥的思维一贯敏捷,可能因为昨晚喝醉了酒现在还头痛的缘故,今天竟然显得非常迟钝。他想,杨柯怎么喊自己二号首长?贝湖的一号首长是省委书记周书明,二号首长是省长陆政东,他怎么叫自己二号首长?   他原也知道,贝湖官场有一个极其特殊的称呼,将首长秘书称为二号首长。   这一瞬间的信息太多了,他的脑子短路,没有将两者联系起来。至少有一点,他恍然大悟,杨柯之所以对他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就在于他说的,自己即将成为他的同事。   难道自己时来运转了?不会是做梦吧?   ……   陈吉桥穿了一身黑色毛料的西装,进了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何远东的办公室,何远东还在埋头工作,陈吉桥坐在那里,觉得自己很傻。刚才被杨柯一说,弄得热血澎湃,可现在见了办公厅主任,他又感到当头淋了一盆冷水。杨柯的消息肯定灵通,他说自己就要和他成为同事了,估计不会有假。   省政府办公厅有好多个处室,还有很多二级机构三级机构,其中综合处就分为好几个处,分别对应于不同的领导,综合处分为十几个处,综合一处服务于省长,直接领导是省府秘书长。综合二处服务于排名第三的副省长,直接上司,是一名副秘书长。往后再排,便是综合三处综合四处,每个处,也都由一位副秘书长牵头。   想到这里,陈吉桥有点头脑发晕。这是完全不可能的,自己连个副处级都不是,怎么可能成为杨柯的领导,又怎么可能成为办公厅副主任?显然,杨柯在和自己逗乐子。至于调省府办公厅工作,从杨柯对自己的态度来看,似乎是可信的。   问题在于,他来省府办公厅干什么?自己从未提出过这样的要求呀,省府办公厅又怎么想到要调他?   这个弯转得太大了,他脑子里全是直道,无法适应。   何主任的案头工作持续了十几分钟,然后才站起来,说,吉桥同志,让你久等了。陈吉桥连忙站起来,甚至做好了和秘书长握手的准备,同时说,秘书长日理万机嘛,可以理解,我等着是应该的。   何远东并没有同他握手,而是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陈吉桥倒还省事,立即走到办公桌前,端起何远东的茶杯,放在茶几上,然后才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说道昨天下午接到通知说,首长今天要接见我。   这个人是陆政东亲自点的何远东也就没多绕弯子,开门见山,直接说,事情是这样的,政东同志的秘书,正在养伤。需要尽快给政东同志安排一个新秘书,你也知道,省长的秘书,是一个极其特殊的职位,有一些极其特殊的要求。政东同志同意给你这个机会,先试用一下。今天把你叫来,一是听一听你的想法,二是争取把这件事定下来。   那一瞬间,陈吉桥有些傻了。给省长陆政东同志当秘书?难怪杨柯称自己二号首长,原来落脚点在这里。这么说,自己真的时来运转?      第174章 新秘书      陆政东的办公室在何远东上面一层,看样子要比何远东的办公室大得多。何远东领着他过去的时候,停在旁边一扇开着的门前,指着那扇门说,这间以后是你的办公室。   “今后,你就在这里工作了。政东省长的办公室在隔壁,你跟我来。”   办公室的门是掩着的,何远东敲了敲门,里面喊了一声请进,何远东便推开门,领着陈吉桥进去。   这间办公室很大,比何远东的办公室大不止一倍。里面还有几扇门,不知通向什么地方。陆政东留着短发,看着比电视上更年轻,很有几分型男的感觉。   陆政东正在打电话,见到他俩进来后,便将右手伸出来,向前面的沙发上指了指,意思是请他们坐下。   吉桥的心抨抨跳动起来,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位年轻的省长,看着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权势滔天的高官脸上自信亲和的微笑,那一刻,异群的感觉特别强烈,甚至陈吉桥都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何远东并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去墙边拉起了百叶窗,晨曦轻轻洒入,映射在陆省长的身上,让陈吉桥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然后何远东向沙发走过去,却并没有坐下来,因为何远东没有坐,而是准备倒水。哪有领导为他这个手下倒茶之理?陈吉桥赶紧上前,说道:“主任,我来吧。”   何远东看了看他,有点惊讶,感觉他的角色转换挺快,便也不和他客气,主动告诉他,饮水机和茶杯都在隔壁。   陈吉桥从何远东手里接过陆政东的茶杯,来到隔壁的办公室。办公室门是关着的,并没有锁,他扭动了一下,球头锁咔嗒一声,门开了。   他并没有跨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向里面看了一眼,暗想,这里将是自己的办公室了。自己新的事业,将从这里开始。   这是一间二十平米左右的办公室,里面有两张中型办公桌,并排摆在窗户下面,靠门这边,有一圈沙发,显得有些陈旧,却很干净,一尘不染,估计有固定的人每天打扫。办公桌和沙发之间,还有几个大柜子,办公室的一角,有一台立式饮水机,电源是通的,但显然通的时间不长,加热指示灯还亮着。   陈吉桥跨进去,将陆政东的紫砂茶杯放下,又拿起水壶,准备清洗一下。   洗好水壶,回到办公室,加热指示灯已经熄了。他往水壶里加了一些水,提着水壶和杯子,来到隔壁的办公室。   “恩,好吧,回头聊!”陆省长终于挂了电话,微笑起身,走下来和陈吉桥握手。陈吉桥压抑着心里的激动,感受着陆省长手心的温热,甚至,在和陆省长握手的瞬间,一股强烈的自信涌上了他的心头。   “坐吧,何主任,你也坐。”   陆政东笑着示意两人坐,和何远东,虽然有时候用略带亲热的远东主任,但大多数时候,陆政东都是用何主任来称呼他,显得更为正式一些。   何远东要是党校学习,陆政东原本没打算现在就换秘书的,但无奈秘书腿摔坏了,起码三个月不能下地,陆政东一想也该趁着这样的机会把他放出去了,陆政东也很快圈定了自己的新秘书,市党校的陈吉桥,也就是面前的年轻人。   在一篇内参上陆政东看到了陈吉桥一篇分析改革的文章,眼睛为之一亮,又找了这个年轻教师以前陆续表过的一些文章,随即就点了他的名,陆政东使用秘书,一向不喜欢那些在机关打滚过的老油条,在这一点上,陈吉桥无疑比办公厅秘书处的秘书们更有优势。   陆政东点了陈吉桥的名,陈吉桥自然马上被人放到了显微镜下,甚至祖宗八代怕都被人查了个底掉,陆政东也听说来着,陈吉桥最早进市委党校是其时任市宣传部副部长的罗昌盛帮的忙,当初罗昌盛帮他说过几句话也就传到了陆政东耳朵里,而罗昌盛却是被陆政东打掉的原省广播电视局的副局长,借着这两点来攻击他的议论不在少数,不过陆政东又岂会在乎这些传闻?   何远东并没有喝那杯茶,他和陆政东说了几句话后就走了。出门之前,他对陈吉桥说,等一下,你到我的办公室,我带你去见一见一处的同志。陈吉桥答应过后,何远东离开了。   陆政东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对陈吉桥说:“来,坐过来,我们好说话。”   陈吉桥站起来,走到陆政东的旁边,坐下时早已经没有了在何远东办公室时的那种坦然,显得小心翼翼,并且只是将屁股的前半部分搁在沙发上。   看着略带着拘束和忐忑的陈吉桥,陆政东笑着递给他一颗烟:“别紧张。从某种角度讲,你在党校的工作比在这里更重要,教书育人,责任更重,特别是有一个培养党政干部的职责,现在当秘书呢,也就是一个职责转换,不过,省府办公厅的秘书,和下面县市的秘书可能不同。县市的秘书,既要考虑领导同志的日常安排,也要给领导同志写讲话稿。省委领导的秘书,工作比较单纯,写讲话稿这种事,是不需要你做的,只需要你做些杂事,有时候甚至是大材小用了。”   陈吉桥立即说:   “我原来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从事教育工作的干部,本来就没什么才,有的只是一股精神,不过省长请您放心,虽然我没有当过秘书,可能需要一个熟悉过程,但能够为首长服务,是我的荣幸,我一定会努力做好的。”   陆政东摆了摆手,说,“这个我不担心。我只是觉得有一个心理调节的过程。我也不说那些虚的,你给省长当秘书,别人都会认为是鲤鱼跳龙门。你自己恐怕也是惴惴不安,生怕那里出了差错,可实际上只要是人有时候就会出差错,这一点我是理解的,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行得正,站得直,不该做的事情不做,不该说的话不说……”   陆政东又笑着对陈吉桥道:“何主任过几天就得去京城党校学习,这几天让他把该交代的事情都给你交代一下,今后有什么不懂的问问杨秘书长……恩,一会儿还要去开个会,你也熟悉下环境。”   陈吉桥就点点头。   陆政东看着他,突然笑着问:   “我看了你的文章,你觉得咱们省经济发展还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陈吉桥一怔,急忙解释:“我这是书生之见,在省长领导下,贝湖的经济已经上了一个台阶跃。”   陆政东笑了笑,说道:“不要唱我的颂歌,个人很渺小,一切都是集体决策,省长不过是具体执行集体的决定,这一点,你以后要记住。”   陈吉桥脸一热,默默点头……   陆政东正想再说什么,办公桌上,手机震动起来,走过去看了看号,是安楠市委书记马英华,对这马英华,陆政东无疑是很有好感的。   马英华这是第一次打他的手机,陆政东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如果不是紧急事件,马英华想来不会放着他的办公室电话不打而是拨打自己这个私人电话。   “省长,是您吧?”马英华语气略有些焦急。陆政东恩了一声。   “邓如同闯祸了,刚刚在安省高速建设路段,他闯了高速还没铺好的路面,还让县出动警力,把工作人员全扣了起来,我也是刚刚接到刘市长的电话才知道这件事,听刘市长讲,事情已经反映给了省委。”   陆政东微微蹙眉,“闯正在修建的路段?怎么回事?”   邓如同,陆政东当然认识,原省改委主任最年轻的处长,现任云岗市常务副市长,虽然早知道邓如同脾气火爆了一些,但听说工作作风还是很成熟的,怎么会跑去高速上耍威风?   马英华叹口气道:“这不安楠矿业集团在富平县的铁矿凌晨出了问题吗?邓如同早饭都没吃就备车去了,下高速时和工作人员生了争执。他就硬闯了还未完全具备通行条件的高速路。后来县局又出动警力带走建设高速的工作人员,具体情况我不大清楚,那边信号不好,还没和联系上。”   马英华自然想保邓如同,因为邓如同确实是一员干将,正因为想保他,才要将事情和陆政东说清楚,不然等省委那边的信息反馈到陆政东耳朵里,可不知道会变成怎么个说法。   陆政东恩了一声,没有说什么,他也必须得要把情况完全摸清楚才能表态。   出了陆政东的办公室,陆政东和何远东都叫他明天来上班,陈吉桥却并没有听他们的话,他已经决定,从现在就开始上班。没想到,秘书还没有当上,便遇到了第一个大难题。   离开陆政东的办公室,他下楼来到何远东的办公室门口,门是关着的,他敲了敲门,里面并没有声音。他想,何远东可能去了其他副省长的办公室吧,便站在门口等。   心里既是兴奋,又非常的惶恐,这完全就是召之即来,来之必战,可是对于秘书工作,这该上哪里去找人请教呢?   他正站在走廊上等秘书长的时候,从一处办公室出来一个人。   这个人显得很单薄,脸削瘦,眼眶深深地凹进去,一双眼睛显得很有神,似乎有一种特别的光射出来。   他见陈吉桥站在那里,便走过来问,你找谁?   陈吉桥说,我等何主任。   那个人又问,你有什么事吗?   陈吉桥正要回答,何远东下楼了。何远东对那个人说,于伟,你来得正好。这是小陈,陈吉桥同志,政东省长的秘书。   陈吉桥因此知道。   何远东说,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叫人去找你。   于伟道,请主任吩咐。   何远东说,从今天起,政东同志就是政东省长的秘书,你要多帮助他熟悉情况,本来,我要带小陈去处里转一转,介绍给大家认识的。我这里正好有点事,这件事,就由你来办吧。   于伟说声没问题,便和陈吉桥一起,向前走去。于伟将他带到三楼的那间办公室,将里面的一些设施介绍了一下,又简单地讲了一下每天要做的事以及处理相关文件的办法。陈吉桥有一种感觉,于伟面子上对自己很热情,实际对自己不那么友好,他原想请教一些事情,最后也因为他的态度打消了念头。   在三楼呆了不过十几分钟,于伟又带着他下楼,首先进的是曾奇伟的办公室。   曾奇伟是一处的副处长,目前主持一处工作。曾奇伟说了几句客气话,语气却显得很冷,淡淡的。陈吉桥也能想得到,曾奇伟并不十分欢迎自己,他作为副处长,主持一处的工作,自然希望扶正,他一来,如果能够坐稳省长秘书这个位置,他的扶正希望,可能又变得渺茫起来。曾奇伟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曾奇伟他们介绍,这位是赵绍峰同志,陆省长的司机。又介绍陈吉桥。   多年以前,领导无论走到哪里,第一个要带走的人是司机。领导司机的地位非常之高。正因为如此,领导司机便成了二号首长,往往瞒着首长干了很多事,惹下很多麻烦。中央因此规定,领导调职,不准再带司机,甚至连其他人员,都不准带走。司机的地位,也因此一落千丈。   而越到高层,政治层面的提升也让司机的重要性下降,而秘书不一样,政治上的很多事情都是要参与的,所以秘书的地位和存在显得更为重要一些。   说过几句话,于伟又带着陈吉桥在另外几个办公室转了转。按理说,陈吉桥第一次出现在一处,由主持工作的曾奇伟带着他在各科室转一转才对。可于伟将这件事揽在自己的身上,曾奇伟也没有说什么。   重新回到曾奇伟的办公室,曾奇伟便问于伟,厅里中午有什么安排?   于伟说,主任没有吩咐。曾奇伟便没有再说话。后来,陈吉桥才知道,省府办公厅厅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新进来副处级以上的干部,厅里便会安排一次欢迎宴会,将此人介绍给新同事,尤其是和几位副秘书长见面,一边尽快的进入状态。曾奇伟见何主任没安排,也就懒得说什么了。陈吉桥坐了一会,告辞上楼,进了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进入办公室后,他在第一时间打开手机。见主任何远东之前,他已经将手机关了。现在,他最急切的事,便是给杨柯打电话,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之前对杨柯的不良印象了,现在他是两眼一抹黑,得恶补这方面的基本知识,杨柯干过秘书,这就是现成的老师,此时能够抓到给他江湖救急的也只有杨柯了。   杨柯自然认得这个号码,立即想到打电话的人是谁,一秒钟没有耽搁,立即接起电话,说:“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   陈吉桥道:   “进入什么角色?我是两眼一抹黑,要拜你为师呀。”   理论上,省长的秘书,前景更为广阔,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江南省政坛的中坚力量,这样的人不搞好关系,那是大傻瓜一个。听了陈吉桥的话,杨柯自然是非常热情,说,“客气话就不要说了,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说一声。”   陈吉桥说: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我真心诚意拜师。”   杨柯说,什么有没有时间,我也说不准。也现在也该知道秘书的所有时间是不属于自己而属于领导的,要不这样,我尽可能安排一下,吃饭或者喝茶都行。安排好了,我告诉你。   陈吉桥知道杨柯说的是实话,领导同志的秘书是没有自己的时间的,一切时间表,都遵从于领导。他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又有些不甘心,毕竟,这次的变化来得太突然,也太莫名其妙。大概陆政东连陈吉桥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根本不可能指名由他来担任自己的秘书。   陈吉桥突然由党校的教研室副主任,调任省府办公厅,理论上,需要走好几道程序,最起码,一开始不应该是直接调动,而应该是借调或者试用,之所以这样做,与相应的职级安排相关。但具体到陈吉桥的安排上,便没有遵循这套程序,直接就调动了,而且直接给解决了副处级待遇。这样的待遇,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推荐者,恐怕是不行的。   这里面肯定有个原因,所以,他十分好奇,希望杨柯能够给他透露一点。   对于他提出的问题,杨柯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我听到一种说法,似有和你们市里的邱成云有点关系。你可以找他了解一下。”   听了杨柯的话,陈吉桥顿时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   陈吉桥在江南省官场和媒界没有什么特别知心的朋友,如果一定要找出几个的话,邱成云算一个。邱成云比陈吉桥大好几岁,正处级干部,两人之所以还算关系密切,可能与校友这个履历有关。   如果真是邱成云向陆政东推荐了自己,事情就非常清楚了。   原来,自己的幸运,竟然因为这个履历。只是邱成云在市里如此低调,在他面前甚至都不曾透露过和陆政东有任何关系,只是对其施政很赞同而已,口风真不是一般的紧,难怪会得到陆省长的信任。   恐怕正是如此,自己进入省府办公厅,许多的例行程序,能省的,都已经省了。   结束和杨柯的电话后,他立即翻查邱成云的号码。此时才发现,手机里面有了一堆未读信息。   早晨,他来见何远东,知道和高级首长谈话不能被打扰,便将手机关了。直到这一切忙完,走进办公室,想到要给杨柯打电话,才又开了手机。而就在他通电话的这段时间,如同无数在空中飞舞萤火虫,此时全都飞了过来。   他正想看看都是哪些人的短信,手机铃声响起,有电话进来。拿起一看,上面是党校的同事周申飞打来的,张口就叫他首长,问,你的首长姓什么叫什么?   陈吉桥心中一阵激动,却又不得不按捺住那股强烈的冲动,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还如同在梦游一般。”   周申飞笑道:   “看来陆省长也是被贝湖小道消息喜欢满天飞的状况给搞烦了,把什么都弄得一清二楚了,事情都办完了,直接就让你走马上任了。吴主任已经发了话,要给你开一个隆重的欢送会,我们已经开始准备了。”   陈吉桥暗叹,信息时代,消息传得可真快,他自己都才刚刚知道,那边竟然全部都知道了。他想象着吴世勋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表情,立即想大笑出声。这么多年来,吴世勋一直压制着自己,他大概没有想到,自己终究还是有逃出他魔掌的一天吧?此时,他还真想看看吴世勋见到他时,那张表情怪异的脸。   刚刚挂断周申飞的电话,手指还没有离开按键,手机再一次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显示屏,竟然是吴三桂三个字。   还真是念曹操,曹操就到,吴三桂,这是他给教研室主任吴林海取的专用名字,在他的心里,吴林海就是个吃里扒外的角色,这么多年,自己一直被他压着。他根本就不想接这个电话,不想听到他的声音,甚至当面讥讽他一番,脑子里冒出的是两句诗,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他如果将赵世伦痛骂一顿,和得志小人,又有什么区别?何况他的仕途出现了阳光灿烂,他得保护和爱护自己的羽毛,不能因小失大。   想到这里,他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故意用手握着手机,小声地说,对不起首长,在开会,我一会儿打给你。说过之后,也不管他如何反应,立即挂断了。   刚刚挂断,又一个电话进来了。刚刚挂断,电话又一次响起来。   此时,他几乎可以肯定,整个贝湖省,有无数的人在不停地拨打他的手机,能否拨通,所凭的不是交情,也不是通信信号的强弱,而是运气。   所以,当他每中断一个信号时,立即有另一个信号挤进来,令他应接不暇。这些打电话的人,大多与他没什么交情,许多名字他甚至都没有听说过。电话一旦接通,人家却像是他八辈子熟人一般,语气极其热情诚恳。他不胜其烦,却又不得不虚与委蛇。挂断吴林海的电话时,他还认为自己是急智,可现在,他不得不一再重复着刚才的话,问清楚对方是谁后,立即说对不起在开会,便挂断电话。   有几个电话是市级的领导打来的,这类电话是非常重要的,他想将对方的名字存入手机,可他刚刚开始操作,新的电话又挤了进来。   到了后来,陈吉桥几乎想将手机扔掉。同时,理智又告诉他,这是绝对不行的,领导的秘书,手机必须保持二十四小时畅通,这是纪律。电话没完没了,甚至连中午时间都不消停。为了应付这些电话,他连吃饭都放弃了,不停地接,不停地挂断。   以前他听说过话务员,人家说接电话接到怕,因为听多了电话,耳朵会疼。他当时觉得这话太夸张了,现在才知道,这是真的,他的耳朵虽然没疼,但已经麻了。有几次,他烦得不行,真想跑到楼下对何远东说,这个工作我干不了,我还是回去当老师,轰炸那些未来的政界精英们……   下午两点多,电话再一次响起来,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情看号码了,拿起就接听。话也都是准备好的,等人家自我介绍之后,便告之对方,自己正在开会,便挂断电话。可这一次,情况有点不同,对方说,终于轮到我了?   他感觉这个声音很熟,只是因为听了一天电话,听觉神经大概受损了,一时没能想起是谁,便问道,哪一位?   对方说,怎么啦?高升了,就忘了老朋友?   听到老朋友三个字,他愣了一下。确实,这应该是一位老朋友,只不过,他真的想不起对方是谁,便说,真的对不起。我听了一天电话,头都大了好几倍,比喝了几斤酒还难受,现在就算听到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也觉得是噪音。   对方颇为理解,说,难怪,我打了好几次,都是占线。看来,二号首长不好当呀。   尽管说了这么多话,陈吉桥还是没能听出对方是谁。他不想再扯下去,便说,首长,你饶了我吧。   对方说,少扯淡,我是什么首长?你才是二号首长。   陈吉桥总算听出点感觉了。不是从声音判断,而是从语气判断的,也算是一种经验。以他现在的地位,不是极其熟悉的人,大概不敢说他扯蛋。他惊喜地说,“成云我听出来了,你是成云……”   这是一整天时间里,陈吉桥最希望听到的一个电话,他想兴奋起来,可实在有点抱歉,声音显得有些哑了,兴奋不起来,说道:“是真的。你哪里知道,这事真不是人干的。我上午就想给你打电话,可直到现在,电话不断,我变成了接线员,根本没有机会。这样好了,下班之后,我请你吃饭,很多事情得要和你说说才行,不然我是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第175章 新秘书(二)      这是一整天时间里,陈吉桥最希望听到的一个电话,他想兴奋起来,可实在有点抱歉,声音显得有些哑了,兴奋不起来。他说,是真的。你哪里知道,这事真不是人干的。我上午就想给你打电话,可直到现在,电话不断,我变成了接线员,根本没有机会。   原以为,该打的电话已经打过了,当秘书第一天的电话灾难也宣告结束了。可实际上,他的想法未免太过一厢情愿,随着晚餐时间的到来,电话再一次多起来。这时候打电话来的,通常是那些与他有些关系的,他们的目标也都极其一致,约陈吉桥一起吃晚饭。这些电话中,甚至包括吴林海。   接到吴林海的电话,陈吉桥的感慨就非常之深。当初,吴林海对他是极不友好的,现在一切都变了,吴林海主动打来电话的时候,语气极其恭敬。   陈吉桥因此想,现在通信手段真是太令人惊讶了,才不过几个小时时间,这个消息,不仅传遍了整个贝湖省,很多他从未听过的名字从未见过的人,连他的电话都摸得清清楚楚。   下午还有一个电话,需要提到。那是接近下班的时候,陈吉桥离开之前,给邱成云打了个电话。他知道,自己的电话成了热线,邱成云大概排不上队,如果自己不拨过去,彼此大概很难联系得上。邱成云接到他的电话,告诉他已经定好的房间。并且问他,是否需要接。陈吉桥自己有车,虽然不好,却还可以用。以后跟着陆政东,用车的机会不多了。但目前,他的车还是要派上用场的。陈吉桥又问邱成云,都有哪些人参加。邱成云说,他不想约更多的人,结束通话,他正准备给妻子打电话,桌上的座机电话却响了起来。   此时,陈吉桥正接一个电话,他一面和对方说话,一面看号码显示。他能认出,这是省政府的电话,却无法判断到底是哪一间办公室打来的。他对着手机说,对不起,省长有电话进来,可能找老板有事,我们再联系。   挂断手机,拿起话筒,说了声你好,传来的却是一个浑厚的男中音。   对方说,是小陈,陈吉桥吗?   这个电话有些不同。以前,几乎所有人都叫他小陈,或者叫他陈教授,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教授的头衔,可今天一整天,叫他小陈的,还没有一个。最多的,竟然称呼他二号首长。现在遇到一个叫他小陈的,他还有点不习惯,便说,是的。我是陈吉桥,请问你是哪一位?   对方说,我是兰超华呀。   陈吉桥第一时间并没有想出对方的身份,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没料到。兰超华可是秘书长,而杨启成作为秘书长之前在党校组织写作班子,而且任职组织部长之后也和党校工作联系很多,所以,省里领导中,最熟悉的,是兰超华。可这种熟悉,很难说交情,彼此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他完全没想到,作为曾经的秘书长,现在的组织部长竟然会主动给他打来电话。   好在陈吉桥的反应非常之快,很快就判断出,秘书长好。兰超华源说,怎么样?哪天有时间,我们一起去打球?   兰超华喜欢打网球,这是贝湖众所周知的,陈吉桥也喜欢。   陈吉桥知道,当上陆政东的秘书之后,打球的时间,大概是绝对不会有了。兰超华能够将电话打到这间办公室,说明他对自己的新职务是非常清楚的,也对他将来的工作情况十分清楚。既然清楚,却又说出一起钓鱼这样的话,就绝对不会是一种假客套。以他常委、秘书长的身份,是完全没有必要和他这样一个小秘书玩客套的。这只能说明一点,兰超华其实是在向他示好,而他不过是个跳板,最终自然也是在向陆政东示好。   贝湖是一个政治生态极其特殊的省份。中国的官场规则,有一条规矩,即党政两个一把手,最多只能在当地产生一个,另一个,一定要从外地调入。省是如此,市也同样如此。那些外来干部,在别的省能够干得很好,但在贝湖省,却往往出现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情况,连续多任省委书记或者省长,都被地头蛇赶走了,陆政东是外来干部,却是站住了脚,这里面肯定有很多事情发生……   而兰超华和周书明之间的关系也是陈吉桥敏感的。   副省长以上都是京管干部,属于中央组织部直管,尤其是常委的任命,中央的控制非常严格。但并非没有特例,在所有常委中,有两个职位,省委书记是有相当决定权的,一是组织部长,二是省委秘书长。中组部很清楚,党管干部,协助书记管干部的,是组织部长,如果组织部长和书记尿不到一壶,这个人事工作,就失控了。秘书长替书记管理日常事务,秘书长如果和书记跑的是两股道,日常工作的开展,就会打乱仗。故此,对于这两个职位,上面往往有相当的偏向性,只要是省委书记提名,一般都不会打回票。   至于陆省长和兰超华、以及周书明陆政东兰超华三人之间的关系,陈吉桥并不十分清楚。他所知道的,也就是一些表面的东西,现在兰超华主动给自己打这个电话,是否暗示了兰超华在寻找一种新的力量平衡?当然,也可以换一种角度思考,陆政东作为一名外来势力,尽管有希望上到省委书记的官衔,他向兰超华投出橄榄枝,实际上是对周书记一派进行了釜底抽薪,轻轻一招,便导致了周书记的瓦解。若真是如此,说明陆政东是个权力运作高手,不动声色,就布下了一着关键的棋。   陈吉桥自然不好说什么,只是对兰超华说,太好了,首长哪天有兴趣,告诉我一声,我一定奉陪。   兰超华说,那好,就这样说定了。   与兰超华通电话的时候,手机一直响个不停。陈吉桥接了整整一天的电话,知道这些电话没有重要的,便不再去接,而是拿起座机的话筒,拨了妻子的电话。对于朱世英来说,这个号码似乎太陌生了,她懒得接,一直到自动挂断。陈吉桥便又按下重拨键,再一次让音乐铃声响起。几乎到了最后时刻,朱世英才接了电话,很慵懒地问,喂——   陈吉桥说,记住,这是我办公室的电话,以后响铃不准超过三声,超过三声而不接,我再也不给你电话了。   朱世英并不生气,而是惊喜地叫道,真是外面说的那样,你真调到省政府去了?   陈吉桥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外面都怎么说?”   “说是你调到省政府去了,干什么我还不知道呢?打你电话你一直不接。”   朱世英毕竟没在党政部门上班,消息的来源还是不灵通,但这已经足够让她欣喜不已,忙说道:“那我在家做点好吃的,等你回来庆祝一下。”   “不行,我还约了人吃饭。”   当省长秘书的事情陈吉桥还是想晚上回去当面告诉妻子的好。   只是陈吉桥约的邱成云一起吃饭的事情最后泡了汤,不是他没时间,而是邱成云有要紧的事情,而原本没确定的杨柯晚上倒是腾出时间来了,陆政东自然是赶紧找个地方一边吃饭一边不耻下问请教着。   杨柯说,秘书是中国官场的一大特色,秘书有很多种,总体来说,主要有两种,一是工作秘书,一是生活秘书。县级以下,是不配专职秘书的,县级秘书,主要是工作秘书,或者叫文字秘书,编制在办公室,主要工作,是替领导写文字材料。市级以上,开始有了专职秘书,一个领导一个秘书。市级领导的秘书,工作秘书和生活秘书两项功能一肩挑,既负责安排领导的日程,替领导做好贴身服务,也替领导起草讲稿。省级领导的秘书,分得更细了。省级领导身边也有一个兼生活秘书和工作秘书的角色,这个人便是秘书长或者副秘书长。此外,每位省级领导,还专门配备一名生活秘书,主要工作只有一项,替领导提供后勤服务。   秘书的学问深得很,外面可以买到诸如秘书学一类的书,而这类书,只不过是编写了一些应用文的写法,与领导秘书这一职业八竿子搭不上。怎么当领导秘书,是一门大学问,却从未有人系统研究过,任何一个秘书,只能是自己摸索和相互交流学习。以他当秘书的经验,是四句话,十六个字,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心为上,谨言慎行。至于领导对秘书的要求,这十六个字,可能要倒过来,最重要的是谨言慎行。领导最怕的,是那种嘴巴大,藏不住话的秘书。   陈吉桥希望杨柯具体解释一下这十六个字。   杨柯说,这十六个字,奥妙无穷。眼观六路,说的是秘书的观察能力。这种观察能力,并不需要你观察国家国际大事,而是领导身边的小事,比如说,领导什么时候要加水了,你心里要有数,领导要签字了,你得立即准备好笔。一般来说,领导的年龄都比较大,视力老花了,所以,领导看文件的时候,你一定要及时送上老花镜。   有些领导,以前是近视,现在加上了老花,你得知道,什么时候给他近视眼镜,什么时候给老花镜。   秘书经常跟领导一起坐车,领导上下车,更是学问无穷。秘书要抢先一步下车最后上车,自然不必说,领导上下车的时候,秘书要用手挡住车顶,避免领导的头撞到车顶上,同样是常识。还有更细致的,比如汽车停在什么地方,领导下车或者上车,第一脚应该踏在什么地方,都有学问。如果是下雨天,领导踏下来,踩了一脚水,肯定觉得秘书不会办事。如果领导下车时,车外有人迎接,领导到迎接者之间的距离,自然是要讲究的。   领导如果需要走好几步,才能和迎接者握上手,那么,这几步领导是走还是不走?   不走,等在那里,让人家主动上前,领导会显得傲慢。如果领导走,需要走好几步,又降低了自己的身份。领导下车后,仅仅向前一步最多两步,就能和对方握住手,是最好的距离。相反,如果领导还没有下车,对方已经迎了上来,也不好,那会让领导手忙脚乱,不够从容,有失仪态。领导上车也是如此。   如果是酒店门口,车自然停在正门口为佳,这没有太多讲究。可如果车停得太前或者太后,就不行了。一般场所,停车的地方,和领导走过来的地方,可能会有一些梯级,这时候,秘书就要充分考虑,领导在哪个位置上车最方便。   这些越仔细越好。细节决定成败,而秘书更是如此。秘书能不能当得好,全在细节上面。   听了这一席话,陈吉桥轻轻地哦了一声。行行都是学问,看来真是马虎不得。   杨柯又说,耳听八方,自然就是指各种各类的消息。领导也是人,而且是一个人,是身居高位的人,所谓高处不胜寒,身处高位的领导,往往被人阻隔了,听不到下面的声音。下面的人,都想让领导听到自己想让他听的声音,却阻止他听到自己不想让他听到的声音。   领导大多是被选择性耳聋。不是领导要选择,而是下面的人帮他在选择,领导是被选择。   领导又必须听到各种声音,尤其是他希望听到的声音。这种声音从何而来?通常情况下,领导都会有自己特殊的消息来源,他们甚至会有意安排一些人,专门去听各种各样的声音,以便及时向领导汇报。   而秘书这种通道,是最便捷也最惯用的通道,秘书往往是领导最大的信息源。官场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他们想领导听到什么声音,更多的时候不是直接传达给领导,而是想方设法打动秘书,通过秘书传给领导。   这种方法还有一大好处,借了第三人之口传递,而且是领导最信任的人传递,增加了可信度,更容易影响领导。因此,秘书绝对不能听到风便是雨,要有自己的判断力,每听到一件事,要努力去调查取证,利用各种方法落实,还要明白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如果领导问起,就得有问必答,该知道的全都知道。领导不问,就得拣最重要的说,说什么说多少,是一门学问。   说多了,领导觉得你这个人很可怕,整天打听这些事,而且喜欢打小报告,得防着你。说少了,领导又会觉得,你工作不称职,该知道的东西不知道,不明白你平常是怎么工作的。   陈吉桥也不禁感叹道当领导的秘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杨柯说,何止于此?当秘书的学问,实在是太大了。几乎每一件小事,都是学问。比如对领导的称呼。是个很大的学问。你叫陆省长?太工作化太生疏的感觉,叫名字加上同志?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太高了,其实,最好的方法,是叫老板。   陈吉桥说,我不喜欢老板这个称呼。人家资本家才叫老板,现在把领导都叫老板,不伦不类,让人觉得怪怪的,估计陆省长也不会喜欢。   杨柯说,你错了,老板并不完全指那些资本家,所谓老板,是由外语中的boss而来的。Boss在英文中有好多种意思,工头、领班、老板、上司,最主要的意思,是头儿、主子、做主的人。前一种意思,接近于资本家,而后一种意思,就是主子。叫主子不好听,叫老板,好听多了。你想想,叫老板,立即将自己和领导之间的身份摆明了。   陈吉桥哦了一声,说,难怪大家都叫老板,其实,这个老板称呼,和古时候的主子奴才,是一个意思。   不过,到了省一级领导,还真不能随便叫老板。   陈吉桥问,那叫什么?   杨柯说,这要根据环境、情景和情感而定。非常私人的场合,又和领导关系很密切,可以叫老板。至于什么时候什么场合怎么叫,恐怕得灵活掌握。以我的经验来看,多几种称呼,比较好一点。又不能太多,大概有三种称呼,是比较适合的,一是官职,二是首长,三是省长。   杨柯想一想,还真是如此。他问,那什么时候叫哪种称呼比较好?   杨柯说,这就要看语境了,还要看跟领导熟悉的程度,一开始你不可能就叫得很亲近的那种。如果在一个很公开的场合,你叫他老板,他可能非常反感,觉得太流俗太江湖气,贬低了他的身份。如果是在很私人的场合,你叫他陆省长,显得太公事公办,叫他首长,显得太隔膜,叫省长,就亲切。而有重要人物在场的时候,又是比较私密的场合,把所有领导全部叫首长,肯定好过别的。相反,如果有更高级领导在场,而这个高领导和老板的关系又不是非常亲密,肯定叫官职比较好。      第176章 新秘书(三)      杨柯的一番话让陈吉桥也终于是知道了当秘书的一些最基本的东西,心里也稍稍有了些底气,和杨柯分手之后,陈吉桥就往家里赶,但车还没进去就被人堵住了。   陈吉桥一看从车窗中伸出的头就知道今晚还没算完,还得喝一顿酒。   堵他的人是金维一,他的同事,说是他的同事或者不是同事或者前同事,其实都不准确,金维一在前几年就下海经商了,只是这样的下海并不彻底,金维一依然保留了党校干部的身份,工资福利还在党校拿,也就是说按照组织人事关系,金维一的工作单位依然是党校。   可是事实上金维一又根本没在党校上班,而是自己下海在经商,金维一这个人很会做人,和方方面面的关系都处得不错,当然和吴林海是例外,吴林海一直视金维一为最大的威胁和竞争对手,所以对金维一是打压得很厉害,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陈吉桥和金维一逐渐走进,相互之间还觉得不错,关系比较铁。   这要是才一当陆政东的秘书就生硬的拒绝,也会让人家觉得太那个。   而且陈吉桥现在做省长秘书还属于实习考察期,能否站住脚,现在还难说得很,陈吉桥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要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又失去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的金维一,那就太不值得了。   所以陈吉桥虽然有些犹豫,倒也婉拒得不是很坚决,半推半就就到了金维一找的吃饭的地方。   房间里还有两个女人,一个是何思美,何思美曾经是党校的学员,又在省城工作,所以联系比较多,这其中更为重要的是何思美长得挺像他原来的那位女同事女朋友,而且更年轻时尚,另一个,披肩长发局成了微红色,自然地卷曲着,肤如瑞雪,齿白唇红,一袭粉红吊带长裙露出雪白的香肩,特别是鼓溜溜的胸脯,像两瓣被切开的西瓜,倒扣在一起,深深的沟壑让人只想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这个性感的尤物,陈吉桥也认识,名叫胡琴。说认识有点夸张,陈吉桥认识她,她并不认识陈吉桥。胡琴是省城大名人,出演过多部影视剧,在全国也是有一些知名度的影视明星,省城第一美女,省城男人的梦中情人。   陈吉桥进来,何思美和胡琴都站起来迎接。   这个小细节没能逃过陈吉桥敏锐的眼睛,若在以前,他肯定捞不到这样的待遇,别说胡杨琴这位省城第一美女不会正眼看他,就算何思美也不会对他如此恭敬。由此他想到很多人架子端得挺大,却并不知道,让他端起来的是权力地位和金钱,人本身其实屁都不值。   金维一待陈吉桥坐下去后,便说,吉桥呀,你要注意补肾呀。   陈吉桥莫名其妙。男人的肾很敏感,他不好接腔,只是望着他,等他往下说。   金维一果然说了。他说,你想呀,从此,你天天都要日李万姬,你的肾怎么受得了?   陈吉桥苦笑了一下,道:   “我现在都还觉得是做梦一般,昏昏呼呼的,这一天被电话轰炸得头都快炸了,整个人都……”   金维一讲:   “那是没办法,我要不是上门堵你,也抓不到你。”   然后转向何思美说:   “思美,还不主动点?替首长按摩一下。”   何思美一点都不忸怩,站到陈吉桥的身后,将一双玉手放在他的双肩上,开始替他按起来。何思美对于按摩很内行,让陈吉桥颇为受用。   得知当上省长秘书的那一刻,他就曾暗暗告诫自己,这是人生的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因小失大,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大大咧咧,遇到任何事,都必须小心谨慎、诚惶诚恐、如履薄冰。对待女人如此,对待礼物,更应如此。尤其是礼物,任何人送的,都不能收。他之所以定下这个规矩,是陆政东那番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才刚刚开始,朋友便给自己送礼了。他问,这是什么?   金维一果然与众不同,他不说你看看就知道,也不说一点小意思,而是说道:“一只公文包和一只手表。你现在正需要这两样东西,公文包装必要的文件,手表看时间。你的时间必须精确到秒,所以,一块走时准确的手表,绝对需要。但是,你又不能太张扬,一切只能低调,无论是包还是手表,都不能太好。比如迪奥,你绝对不能拿出去,太招眼了。但又不能太差。太差了,失的不是你的面子,而是省长的面子。我想,这几天你肯定忙得屁股冒烟,既不可能去商场挑选,家里又没有现成的。我在办公室里翻了一下。还好,恰好有这两样东西,比较适合你的身份。”   随后,他并不给陈吉桥拒绝或者客套的时间,将话题转换了,指着胡杨琴道:“胡琴小姐,不需要我替你们介绍吧?”   如此一来,陈吉桥无论是拒绝还是感谢,都没有机会说,只得收下了这两样礼品。他暗想,这个金维一,极会场面上的事情很有一套,他送出的东西,让你心服口服,没有拒绝的理由。   生硬的拒绝也不妥,陈吉桥也只好转而说道:“胡琴小姐我是早就如雷贯耳了,你好,我是陈吉桥。”   胡琴极其乖巧地说:“陈哥你好,以后要请你多关照。”   陈吉桥觉得这话说得特别,她有金维一关照嘛,何须自己关照?再说了,想关照她的人能从省城排到两山,这里面不乏政商各界的大佬,怎么着也轮不上自己。于是道:“能关照一定关照,只怕我想关照,却关照不上。”   金维一却接过了话头,说:   “一定能关照得上,你想呀,今天为什么那么多人给你打电话?还不是因为你是大老板和所有人之间的一座独木桥?谁都想挤上你这座独木桥,去享受一点大老板的阳光雨露。以后,我和胡琴小姐若想享受大老板的阳光,不一样要挤你这座独木桥?”   对于这句话,陈吉桥并没有立即回答。金维一关系广,如果金维一要挤这座独木桥,那是有路子的。胡琴就不同了,她是知名女人,这种女人是官场地雷,他又怎么敢轻易让她挤上自己的独木桥,到达大老板的彼岸?弄得不好,大老板一发怒,将他这根独木卸成八截了。他转了一个话题,对金维一说,怎么还不上菜,你要饿死我呀。   话音刚落,胡琴站起来,向门口走去。陈吉桥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心中的某一处动了一下。这个女人果然是个妖物,不仅那张脸漂亮那双眼睛生动,看她这身材,尤其是那屁股,走动的时候,滚动着妖娆。   金维一知道陈吉桥估计心里有事,没能好好吃东西,特意点了些养胃的东西,点好菜后,吩咐立即下单。服务小姐不知道人齐没有,没有立即上来。接到父亲的通知可以上菜,一分钟不到,所有菜全都上来了。   金维一是个场面上很讲究的人,连许多别人不太在意的细节,也做得无微不至。他清楚,陈吉桥现在的身份不同,一切需要低调,因此今天这餐饭,并没有叫更多的人,也就四个人,四个人的菜不好点,金维一便点了六个人的分量。酒是他自己带来的,两瓶两斤装茅台。服务小姐要上小杯,被金维一制止了。他对服务小姐说,拿大杯上来。   陈吉桥看了看两瓶茅台,对金维一说:   “你太夸张了吧?怎么喝得了这么多?我可是刚刚才去上班……”   金维一没有立即说话,而是走到旁边,从一只袋子里拿出两条软精包装江南香烟,扔在他的面前,说,“今天,我带了两瓶酒,两条烟。不准备拿回去了,这是今晚的任务,吃不了,喝不了那就该兜着走。”   那一瞬间,陈吉桥心里冒出很多的念头,之前他和金维一之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种,或者叫酒肉朋友也可以,大家在一起吃吃喝喝,不涉及送礼之类的。   现在金维一这般,应该是给他送礼,当然这礼送得很艺术,金维一是个场面高手,他送礼的时候,不仅不让你觉得是在收礼,反而让你觉得是在帮他解决难题。比如今天这种场面,两瓶茅台,市场价在二千五百元左右,精软包软中香烟,一包就是七十多元,两条就是一千五百元。就算他们当场喝掉一瓶,还有一瓶,加上两条烟,也是两千多元。他送的包和表,估计不少于五千元吧。可这并不是送礼,只不过是没有喝完的酒没有抽完的烟而已。   原以为,只要自己的事业出现曙光,这苦日子也就到头了,可没料到,世上的事,总是相互关联相互影响的,人生真是无奈,许多人表面上看光鲜,内心深处到底藏着怎样的痛苦,外人又怎么看得出来?   今后像这样的请客送礼等等诱惑会更多们如何应对那真是一件伤脑筋的事情,必须得要想办法,不过眼下还是要把今天给先撑过去再说。   酒倒好后,陈吉桥端起杯子,举到金维一面前,说,哥,我敬你一杯。别的话,我就不说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金维一也举起杯子,笑道: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这些年,别人一茬一茬的往上走,只有你在那里原地不动,蹉跎岁月,你受的委屈,别人或许不清楚,我是感同身受。不过是金子总会发光的,现在你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祝贺你,掀开人生崭新的一页。”   胡琴和梁思美也和他们碰了杯,分别说了祝酒词,各自喝了一大口。   第一杯酒喝过,胡琴端着酒杯走过来,给陈吉桥敬酒。金维一也端起了酒杯,走到金维一面前,给她敬酒。   胡琴显然是场面上的交际花,应对自如,对陈吉桥说了很多动听的话,相比而言,梁思美就要口拙得多,基本都是金维一在说。金维一说道:“思美,这杯酒,我来敬你。”   梁思美连忙端起酒杯站起来,说道:   “你是老师,我敬你。碰过之后便要喝。”   金维一却是坚决的摆摆手:   “不能就这么喝了,这杯酒是有说法的。”   梁思美不解,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望着他。   金维一说道:   “吉桥和我是共过患难,吉桥以前运气一直不太好,怀才不遇,吃过很多苦。现在终于有了出头之日,成了我们大家的共同财富,就像有一句广告词说的,他好,我们大家就好。我们一定要照顾好他。可照顾他这件事,任重而道远,你可得帮着操操心。所以,我要敬你这杯酒。”   陈吉桥想,金维一这家伙,大概把她当成陈吉桥的情人了,陈吉桥文章写得特别棒,天马行空,扬扬洒洒,字字珠玑,几所大学的一些中文专业,都拿他写的文章当范文。   梁思美读大学的时候,就曾学过他的范文,参加工作之后培训居然遇到他授课,自然带着一股崇拜的惊喜。   而金维一当时也是有些特别的感受,梁思美在某些方面很大条,陈吉桥也不盯着她的弱点不放,相反,发现了她很多优点,一直在背后支持她鼓励她,使得她的进步神速。与其他人感觉不同的是,和梁思美接触多了,陈吉桥觉得她其实挺可爱。一张白纸,可以画最新最美的图画嘛。许久以来,陈吉桥就想画这一幅画,他甚至觉得,只要有机会,这幅画,肯定被自己画成了。   有一天陈吉桥特意带着梁思美去了一个地方,而梁思美居然都不问,她充分信任他,只要他所做的事,她都认为有必须的理由。实际上,陈吉桥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他到其他学校去讲课只是目的之一,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想借助这一机会,将梁思美给办了。   事情能不能办得成,陈吉桥在心中评估过很多次,也试探过很多次。   刚开始,他借助某种机会,轻轻地挽一下她的腰,或者两人一起过马路的时候,牵一下她的手。对此,她没有任何反感,他也就胆子更大了。两人最接近的一次,去沿江风光带走一走,趁着那机会,他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揽了她的腰,见她并没有挣脱,便又将自己的整个身子往她胸前靠。   她的胸部发达,他的身体,便贴在她的半边丰满上,那种弹性而又饱满的感觉,让他很受用。他再一次大受鼓舞,将自己的脸贴了她的脸,并且用唇在她的脸上嘬了一下。他原以为她会离开自己,没想到,她不仅没有推开,反而转过脸来看他,结果,反倒是让她的唇,碰到了他的唇。他很想将她的唇压住,并且将舌头伸进去。可是,他刚开始有动作,她便逃了。   有了这些经历,陈吉桥便觉得,他就像一个农民,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地种了一田稻子,现在已经满田金灿的稻子已经完全成熟了,只等一个阳光明媚之日,将这田稻子收了。   他向她走近一步,趁着她的手腕放下之前,一把抓住,又往自己面前一拉。   梁思美显得有点惊讶,问,师傅,你要干什么?   他根本不回答,一把将她抱住,然后将自己的嘴贴了过去,要吻她。   他抱她的时候,她并没有抗拒,她胸前的两团肉,便紧紧地顶住了他的胸。可是,他的嘴即将贴上她的唇时,终于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推开,说说道:“老师不行的。”   可他向前走一步,再次将她抱在怀里,问道:“为什么不行?”   她说:   “不行就是不行。”   “我喜欢你。”   “你有老婆。”   她用手顶住他的嘴,说道:“老师,真的不行。”   陈吉桥以为她只是做出一种姿态,便一把将她抱起,走到床边,将她放倒在床上,自己压了下去,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胸。他颇为吃惊,她的胸真够大的,他的手放在那里,显得太小了。陈吉桥的那位女同事,也有一对很大的胸,为此她特别得意,陈吉桥多少也有些满足,可真是一山更有一山高,梁思美不是很显山露水,胸却是真大,与梁思美比起来,女同事引以为傲的胸就有些自惭形秽了。   陈吉桥加强动作,梁思美不从,拼命地挣扎,用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她的双手极其有力,陈吉桥挣了几次,竟然没有挣脱。   陈吉桥并不相信她真的拒绝,以为仅仅只是一种过程。但很快,他有了新的看法,陈吉桥是真的不愿意。   梁思美说道:   “真的对不起,我只把你当老师看,从来没有想过别的。”   “那你现在想也不迟。”   她很坚决地说道:   “我不会想的。”   陈吉桥很不甘心的问道:   “为什么?”   梁思美没直接回答他,而是说道:   “我求你,放过我,好吗?”   陈吉桥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屈辱巨大的伤害。在单位,因为他和吴林海的关系完全成了死结,在家里,因为和吴林海的关系紧张,和朱世英也闹起了矛盾,他和朱世英之间就是属于那种相亲的,说不上爱,谈不上恨,平淡如水,长期以来,他生活在极度的压抑之中,原以为梁思美对他不一样,便以为荒漠般的心灵深处,总算还有一片绿洲。现在才知道,连梁思美也一样看不起他。一股巨大的挫败感攫住了他,他再也没有了冲动,从梁思美身上爬起来,拿起自己的包,转身出了门……   经历了梁思美的那点事情之后,倒是让陈吉桥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朱世英能够在生活处于低谷的时候嫁给他,这已经是有福气了,还是且行且珍惜……   梁思美听了这话,竟然当仁不让,对金维一道:“我听老师的。”   金维一笑道:   “从今以后,你就是你陈老师的勤务员,如果你不照顾好陈老师,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你照顾好了陈老师,我给你发奖金。”   梁思美一副胸大无脑的模样,说:   “真的?奖金多少?”   金维一笑道:   “那要看你的服务质量而定。”   金维一这话显得有点暧昧,但也不算露骨,这话在这样的场合可以做出多种理解。   一瓶酒刚刚喝完,金维一便道:   “吉桥,其他我不担心,就担心有时候有时候钻牛角尖。”   陈吉桥点点头,他和吴林海之间之所以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心里也担心这一点,不过陈吉桥也说道:“我知道我这一次是被馅饼砸中了,这无疑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一次挑战,不过我喜欢挑战,他有把握接受这次挑战,把这件事做好。”   金维一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笑道:“你一定能行。”   金维一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   “胡琴晚上还有事,你还得上班,不能太晚,这样我送胡琴过去,思美就交给你了。一定安全给我送到。”   两路人各自分手道别,但金维一让他送梁思美很明显是一种暗示,似乎知道他和梁思美没有到那一步,而现在应该是有机会。这个人真是人精,什么都看在眼里,什么都明白,陈吉桥有一种在他面前完全透明的感觉。   把梁思美送到她楼下,梁思美并没有直接下车,而是伸出她的纤纤玉手,对他说,祝贺你。   她的手指非常漂亮,皮肤白皙又泛着一层青光,皮肤仿佛是透明的,似乎连经络都能看清,古人形容手指用到的青葱这个词着实是绝了。   嘴里却说,这就是你的庆祝仪式?会不会太简单了点?   她已经和他握了握手,听了他的话,又将手放下,问道:“你希望我怎么祝贺?”   或许是没有怎么吃饭的缘故,酒有些上头,而且他确实是如同中了大奖一般,想不K亢奋都难,他有些坏坏地说道:“那我怎么知道,要看你的心意呀。”   陈吉桥也就是开开玩笑,但他没想到梁思美还真是大方,伸出双手,主动抱住了他,并且将香唇在他的唇上贴了一下。问道:“这样可以吧?”   梁思美的唇很柔软,很有弹性,给他的感觉,就像一团柔柔的棉花,在自己的唇上滚了一下。他的心怦怦直跳。活了三十多年,还从来没有哪个女孩如此主动地向他献吻。同时,他又有些不甘心,多少带点挑逗地说,你这是在喝酒吧,感情浅,舔一舔。   他的话音刚落,梁思美便再一次主动扑向他,将他紧紧地抱住,并且将自己的唇压在他的唇上,久久没有挪开。   他试探性地伸出自己的舌头,顶住她的牙齿。他以为她不会接受,只想用这种方法试探一下。她的嘴唇非常圆润柔软,亲着很舒服。此时他才知道,原来嘴唇和嘴唇竟然是如此的不一样。他那女同事女友的嘴唇很厚很大,属常称赞的那种舒淇式的性感。而朱世英则是胜在小巧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还有比大厚更加性感的嘴唇,那就是圆润柔软。他也由此想到了滋润这个词。只有吻着富含水分的唇,那才真正称得上滋润。   让他再一次意外的是,他的舌头刚刚碰到她的牙齿,她的牙齿便张开了。他受到鼓舞,顺势伸进去,便搅在了一起,梁思美显得很主动,让他也更是有些昏头,他的手部用力,猛地将她抱紧,同时,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胸前。   她的胸罩很薄很软,胸罩里面的内容,却极其饱满充实。他以为她会像上次一样抗拒,可是没有,任他揉捏,并且十分主动地吻他。他受到鼓舞,便将手从她的领口伸进去,他一只手根本掌握不了,这让他惊喜若狂。   他还想更进一步动作,她却挣开了他,说,怕有人会来的。   他想说,这地方很隐蔽不会有人来,可这话不能说,只是用眼神看着。   她转头看了看四周,没动。他知道她是同意了,便一把将她抱起来,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将身体往上跳了一下,双腿收起来,夹住他的腰部,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让他抱着来到车的后座,他抱着她的双腿,因为关了车灯车里完全暗了,一点光线都没有。他适应了一会才感觉有了光线,他干这一切的时候,她一直躺以一种渴望的眼神看着他。他欲火焚身,不能自持,走近她,整个人向她压下去,紧紧地将她抱住,疯狂地吻她,开始解她的衣服。她温顺得像猫一样,没有丝毫挣扎。   他有些心慌,所以显得笨拙,双手在她的背后摆弄了好一段时间,竟然没能解开她的胸罩。   “傻瓜,在前面。”   陈吉桥略愣了愣,胸罩的扣子在前面?这对于他来说,可是一个新生事物。朱世英的胸罩,全部是后面扣扣的,女同事的也是如此,他挪出一只手,在她的胸前摆弄。他显得很急,可越急越出鬼,车里空间又很窄,别说是解开胸罩,就连窍门都没找到。后来是她自己主动,将左手伸到胸前,也不知怎么轻轻弄了一下,胸罩便向两边一弹,开了。   她的胸脯裸露在他的面前,两只大馒头一样,闪着瓷白的光。   他心中一阵狂跳,立即用嘴含住,手伸向下面,开始解她的裙子。这件事干起来相对简单,将拉链往下一拉,再解开最上面的扣子,用双手抓住她的裙腰,她十分配合,双腿向上跷起,让他很容易就脱光了她。   他的脑子充血严重,两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他仔细看了看她,然后扑到在她的身上,用嘴压住她的嘴,双手在她的胸部揉捏着。她难以自持,主动伸出手,做出急迫要解他的衣扣状。   这道手续当然不需要她动手,他离开了她,迅速解开上衣的扣子,可出现了意外,他的手机响了。   手机响得很固执。他原想,现在时间不早了,又是这大火熊熊烧得千钧一发的时候,哪里顾得了许多?就是天塌下来,也要等他把这丘金黄的稻子收割干净再说。他没有理会电话,但马上想起这不是以前的自己了。   现在的自己毕竟身份不同了,如果这是一个重要电话,岂不要误了大事?   这样一想,他不得不起身看电话,电话是一个县长打来的,这个人的名字,他从来没听说过。对方自报家门,叫什么名字,是某某县的县长,希望在他方便的时候,登门拜访。陈吉桥一边在感慨对方神通广大,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他的电话,一边也得敷衍了几句,将电话挂了,准备继续未完的事业。   梁思美说道:   “一会儿又有电话来,要不,你关了吧。”   那个孙子王八蛋才不想关电话!   陈吉桥心里嘀咕着,然而,他能关吗?如果陆省长或者杨秘书长、何主任突然有什么事找他,怎么办?再说了,自己还约了邱成云呢,他若是有空,肯定给自己打电话,那可是大事。   从今天起,自己将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了,一切全都天翻地覆了。就连做爱,也一样会受到电话侵扰,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   经过这一闹,陈吉桥已经没有了刚才那般的狂躁,冷静了许多。他开始想到梁思美还坚决不从,今天却如此主动,只能说明一点,她情愿献身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新职位,是那令人心醉神迷的权力。   陈吉桥不由想到一句话:权力就是最猛烈的春药。这话对男人,对女人看来同样适应,梁思美其实看到的不是他如何,而是他的这个炙手可热的位置所带来的权力……   想到这一点,他顿时觉得极端的无趣……   梁思美不知他心里正进行复杂的斗争,勾起头看了他一眼,娇嗔道:“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第177章 莽撞      最终这个电话把陈吉桥从欲望的边缘拉了回来,同时也让陈吉桥不禁想了很多,今天这样的事情以后还要遇到很多,权力带来的诱惑真是十分惊人,但陈吉桥也清楚,这些诱惑随时都可能葬送他刚刚开始的这一切,毕竟他才刚刚给陆政东做秘书,一切都无定数,要是出点这档子事情把事情搞砸了,那他恐怕是欲哭无泪了,鱼和熊掌,谁都想兼得,可是现实往往却是难以两全,那就必须两者相权取其轻……   “陆省长,邓如同这个事情很恶劣哦,听说,他们县局去了四五辆警车,看热闹的群众不下上百人。”   陆政东接到了省委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向东打来的电话,事情既然反应到了省委督查部门,怎么落笔写报告和处理意见就落在了督查室的主管领导省委邱秘书长头上,事情没调查清楚前,只是这个邱秘书长很滑头,知道夹在书记省长之间,稍有不慎就坐蜡,他也要先听听周书明陆政东的口风才确定事态的走向,所以让办公厅主任出头。   陆政东笑了笑,说:“邓如同没这么糊涂吧。总之,听听邓如同同志的解析,也等等省委督查室的调查结果吧。兼听则明,是吧。”   挂了向东的电话,陆政东靠在沙发上,琢磨着今天白日马英华打来的第二个电话,那时候的马英华,已经和邓如同取得了联系。   按照邓如同的说法,他下县里时很急,但凌晨因为车少,高速路口的收费站就开了一个闸口,前面是一长溜运矿的大型矿车,邓如同要司机将车拐进了另一个放行路段,又要司机下去找人,但不管怎么说,就是没有工作人员来放行,邓如同一怒之下就要司机闯了,遇到县里干部来接的车队时说了句这样的作风简直是草菅人命,是犯罪,该抓起来,当时不过是气愤下的无奈之语,不过是对工作人员对于生命的漠视和冷漠的不负责任的作风的一种训斥,却没想到他去了矿区,这边县局干警真的出动警力去抓人……   陆政东于是就登陆了贝湖之窗的论坛,这是贝湖最有影响的一个论坛,时常有一些针毡时弊的帖子,从这里面倒能得到很多有用的信息。   陆政东看论坛上一片“陆哥”“省府一哥”的称呼,不管怎么说,这么亲切的称呼,说明他在贝湖民众中是深受喜爱的,正看着看到一个热帖:安楠某市长在高速上耍威风,要公安干警把高速工作人员全部抓了起来。   陆政东有些诧异,对于网上的言论,陆政东一向都是比较宽容的心态对待的,可这有点不一样,这涉及副市职领导的帖子,又是未经调查定论的,怎么能长时间不删除?   虽然没有点姚文的名,但提到了安楠市市政府的某副市长,任谁都会知道这位副市长是哪个。   陆政东轻轻摇摇头,或许,自己从感情上比较接受邓如同的解释,毕竟是救人如同救火的事情,但省委其它干部呢会怎么想?从中立角度来看,怕是没人会相信邓如同的话,就算调查结果和邓如同说的一致,怕更多人会以为县局是背黑锅而已。   这件事无疑很恶劣,尤其是安楠班子本就是妥协的产物,而且安楠的改制肯定会触及到不少人的利益,其中暗流涌动,很多人怕是就等着别人出问题好拿来做文章了,高速公路建设也是他一手抓起来,而且邓如同也是从安新出来的干部,这样的表现,而且正是中央巡视组到贝湖巡视的关键时刻,一些人怎么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回到客厅,陆政东默默坐了一会,随即就拿起电话,拨了邓如同的号码,本来,他不想打这个电话的,也不想过多的过问此事,但看了论坛的帖子后,陆政东改变了主意,想了想还是拨通了邓如同的电话。   邓如同显然对他突然打来的电话没有心理准备,不知道说什么好,结结巴巴的道:“我,我……”   邓如同“我”了两句,再说不下去。   陆政东笑了笑,说道:“你这个邓如同。脾气越来越大了?怎么着?想去安楠当霸王啊?都已经是副市长了还这么莽莽撞撞,就不能想到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事,非要搞得地动天摇的。”   “不,不是。我知道我错了,一着急没控制自己,我也知道我嘴巴太臭了。”   邓如同没有再辩解,而是诚恳的承认了自己有错误,从安新基层干部一步步走来。陆政东在他心里无疑有及其特殊地位,在安新基层时仰望陆政东种种处事风格,他深知,很多事陆省长都不需要解释,最主要还是看陆省长怎么来看。   不过听着陆省长亲切的声音,邓如同心里渐渐安定下来,或许,陆省长在这件事上已经拿定了注意,不管是好是歹,总算有了个定论。   “不要有压力,先处理好矿业集团的问题,矿业集团和德国公司合作的项目的合作马上就展开,一定要给这个新兴的项目最大的支持。”   “恩,我会的。”   邓如同知道矿业集团焕发新生对陆政东的意义。或许,在陆省长心里重塑矿业集团,让安楠重获新生是为了辽东的发展,但不可否认,如果矿业集团能够跻身全国重要的矿业创新企业,安新能够新生,陆省长的功劳簿上无意会重重写上一笔。   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原因影响到这个大局,其他的他现在倒是看得很淡了……   陆政东翻看着省委督查室对事件的初步调查结果以及省委办公厅拟定的初步处理意见,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杨启成坐在沙发上,不时打量着办公桌后陆政东的脸色。   督查室初步调查结果和邓如同说的大同小异,事情若是放在平常,也就是给一个警告或者通报批评就可以了,但现在在网上沸沸扬扬的,如哟处理轻了,会引起反弹,同时认为造成的影响极为恶劣。而省委办公厅拟定的处理意见则是要将邓如同暂时停职。   因为工作关系,杨启成和邱秘书长接触比较多,很多省长和书记不好直接递话的意见,都要他们两个来协调,可这个邱常委真是够滑头,什么事情都不愿沾半点边,杨启成就很怀念和以前的兰超华打交道的日子,当然,杨启成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旗帜鲜明靠在了陆省长的阵营,就算省委再换第二个秘书长,也还是会同样令自己头疼。秘书长很多时候都是和稀泥的角色,是协调方方面面的关系,更重要的是协调省委书记和省长之间的润滑剂,但一旦心里也些心结,把自己固步自封在一个圈子有时候反而不容易开展工作。   “启成啊,你再和邱秘书长谈谈,重新研究一下,好吧?”   陆政东放下手上的文件,敲了敲桌子,杨启成就知道陆省长对这个处理意见不满意,就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看看表,五点多了,陆政东就站起来,笑道:“该走了。”   昨天中纪委杨副书记到了省城,在昨晚接待杨书记的欢迎会上,杨书记倒是和在座的常委都很谈得来,然后自然是单独约谈,单到了杨书记、陆省长这样的位置,很多时候都不会再一团和气的四处打哈哈,一些事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杨书记一行虽然主要由省委办和省纪委接待,杨启成也是鞍前马后的跑,在这里,他就代表了省政府,代表了陆省长对中纪委巡视工作组的关心。   来到地方很快陆省长和杨书记谈笑进了房间,杨启成则和中纪委几名厅处干部闲聊起来,这些京官有时候别看不显山不露水,背后关系网深着呢,却了北京城,你想见都未必能见到人家,有这么个结交的机会,杨启成自然不会放过,这些干部对他也极为亲热,大家其实心里也都明白陆省长是前景看好。   杨书记笑呵呵的说:“来贝湖,干得不错啊!”   陆政东就笑:   “我都没干什么,这有些事情也是欲速则不达。”   陆政东说的是心里话,来到贝湖,首先自然是从其清理那些管得太宽的政府婆婆入手的。   治理一省,不想市里可以雷厉风行,在城市说建设新城区,砸几十亿下去整个城市就高速运转起来,就可以短时间内见到效果。而想拉动一个省的工农业发展是很需要时间的,就像高速公路是陆政东寄予厚望的建设项目,当初的目标就是打造中部最发达的高速公路交通网,但以陆政东招商引资的能力,也不过刚刚铺开摊子,至于一点带面来带动全省经济发展,更一步一步来。   有比如农业改革,更是要如履薄冰,这是个千秋大计的问题,不是脑子一热就可以在全省轰轰烈烈来推广的,那看着是热闹了,最后保准会头破血流。   至于很多人以为陆政东颇为看重的安楠矿业集团改造,比起贝湖整体发展只能算是一个点而已。   可是说陆政东这多半年来,确实是“没干什么”,但又实实在在的是干了些什么。   杨书记就笑,“经济我不大懂,不过老领导提起你,一直夸你呢,说你是低调做事,锐意进取,稳重前行,贝湖应该能发展起来,老领导说的话,可从来是应验的。”   陆政东笑了笑,谦虚了几句,当然也不能把自己贬得一无是处,在官场过分的谦虚不是骄傲,而是会让人觉得虚伪。   杨书记从茶几上拿起一个帝王蕉递给陆政东,笑道:“不好意思吸烟就吃这个。”   陆政东笑着接过,又放在了茶几上,看的出,洪书记心情不错,想来贝湖纪检查部门的准备工作很满意。   洪书记又问:   “志路通知和你的关系还顺吧?”   陆政东笑道:“这我可说不好,志路书记原则性强,有时候可是六亲不认,翻脸比翻书还快。”   杨书记一听也不禁一笑,又问了问陆政东省几位常委的情况,重点问了问洪志路,陆政东都说了几句好话,虽然听说杨书记和洪志路是战友,可是两人之间却是各自走的一条线,看这样子洪志路现在有希望进监察部,陆政东也不会随便阻人的路。   杨书记很快又将话题引到了正题,“关于巡视组的工作中纪委初步有个意见,部级副部级都要约谈,政府这边的副部级请你安排谈话的时间。”   陆政东笑了笑,说道:   “省政府这边一定会全力支持巡视组的工作,估计我们省府的杨启成已经在外面和巡视组的工作人员衔接了。”   洪书记点了点头,随后又同陆政东聊起了辽东的风土人情,直到有人敲门才笑着邀请陆政东去餐厅用餐……   ※※※   邱文峰是很少来省政府这边的,接到了陆政东的电话,不得不来到了省府大院,心里无疑有些不痛快,觉得陆政东有些拿架子。但邱文峰也知道,陆政东这是在给他传递信息,对省委办对邓如同的处理意见不认同,在给他施加压力。   陆政东的笑容永远是那么亲和,微笑和邱文峰一起坐在沙发上,就好像亲密无间的朋友,还顺手递给了邱文峰一颗香烟。   “秘书长啊,在对邓如同的处理上有些草率了吧?”陆政东笑着吸了口烟。   草率?邱文峰微微一怔,就看了陆政东一眼,没想到陆政东会用这个词语来给处理意见下结论,一下子打乱了他来之前的想法。   邱文峰当然知道陆政东对停邓如同的职不认同,杨启成来找他谈过几次了。   邱文峰探了探周书记的口风,周书记没说什么,只是笑着反问一句:“你觉得怎么处理好呢?”   邱文峰很多时候都是看不懂周书记的,在这件事上周书记不明确表态,邱文峰就硬下心,任由杨启成磨破嘴皮也不松口。   陆政东继续说道:“一些干部很喜欢揣摩上面的想法,咱们处理邓如同,是不是在助长这个风气呢?邓如同这样说也是事出有因,矿业集团出现安全事故,人命关天的事情,高速的工作人员就没有应急处理预案?还有县局的,领导也就说说气话你就去抓人?我看在这件事里,咱们应该把处理对象放在那些不作为和自作聪明进行钻营的干部身上才对。”   邱文峰正要说些什么来辩解,陆政东又道:   “贝湖之窗也有问题,涉及邓如同的帖子挂了几个小时?而且整个事情是掐前去尾,事情发生的起因没讲,而且还无中生有的讲邓如同醉酒,这完全是一种误导。现在是信息时代,这样一个帖子,很快就会在全国播开,我昨晚看了,很多论坛博客甚至一些不算严谨的新闻网都引用了这个帖子,给南部长已经讲了,文峰秘书长,舆论导向可是个大问题啊!”   听着陆政东半批评半谈心似的论调,邱文峰没有吱声,坐了一会儿,见陆政东不怎么说话了,就起身告辞。   邱文峰本来心里是很不满的,但等他回到办公厅,当接到省委外宣办、省政府新闻办的简报,看到又有四家媒体和省委省政府新闻办解除探究事情真相时才开始有些吃惊,从前天第一家媒体和新闻办接触,昨天又有一家,现在看,注意到这件事的媒体却是越来越多,和新闻办的接触越发的频繁,成倍数的增长。   到现在,邱文峰才不得不重视起这个问题来。帖子的事他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的,隐隐也知道是一些有心人做的,不然那帖子也不会再网上挂了七八个消失,虽说是想搞臭邓如同,但显然低估了现在网络的力量,短短时间,这桩新闻已经传了出去,而且看样子会愈演愈烈。这是邱文峰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大概更出乎始作俑者的意料。   这样的情况,周书记会是什么态度可想而知。   在办公室,看着新闻办送来的简报,权威眉头越皱越紧。   邓如同这样原本一件不会上会的事情终于被搬上了常委会,临时召开的常委会,主要还是为了讨论贝湖区域合作的问题,这本来不是一个问题,问题是这样一个领导机构的设置总是要牵扯到人事,祁玉民死活不松口,这就是麻烦事,这个问题已经翻来覆去讨论过几次了,一直都没有结果,在陆政东和周书明又一次沟通下,召开了这次临时会议。   祁玉民今天明显憋着一肚子火。“嘭”一声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的声音是那么刺耳,周书明看了他几眼。他才收敛起来。   祁玉民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毕竟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人事问题,更涉及了一个他和陆政东在贝湖影响力的问题,涉及到周书明离开之后的格局问题,在书记会上闹情绪或许更多是在给周书记看。   会议首先就是讨论怎么解决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安楠副市长醉酒耍威风事件”,网络上,官员形象越是不堪大家才越发觉得这是事实。或许是因为普通百姓身边的小吏中害群之马太多了吧。   宣传部首先拿出了宣传部的意见,就是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澄清事实真相,当然,细节上要模糊些,整个事件过程进行粗线条的处理。   “堵不如疏嘛!”祁玉民最后一句话无疑是对宣传部意见的总结。   对于邓如同及涉及的干警,省委办公厅拟定的处理意见是给予邓如同党内警告处分,涉及的干警按照相关法律法规处理。   周书明一直面无表情的听着。   政法委书记第一个表态赞同,说了几句这也是展示我们省的政治更加开明之类的套话。   其他则一直注意陆政东的表情。宣传部门出了问题,怕陆政东不会就这么轻轻放过,宣传部提出召开新闻发布会怕是主要还是堵陆政东的嘴,毕竟陆政东一直以来都是给人一个比较开明的年轻政治人物形象。相反周书明反而不大会赞成这么做。   看到陆政东放下茶杯,邱文峰的心就紧了一紧,他和陆政东直观的接触不多,但就网络这件事,他才发现陆政东的老道,看问题有时候真的是一针见血。   清了清嗓子,陆政东淡淡道:“我认为,还是要把握网络新闻传播的特殊性吧?网络信息有它本身的特点,越是模糊的事实,网络上最后的版本越是丰富,越是和事实,和咱们想表达的东西相差甚远。”   周书明眉头渐渐蹙了起来,听陆政东的意思,是要将整个事件清清楚楚晾在媒体面前?陆政东可以不在乎邓如同的政治生命,周书明却是要维护贝湖的形象,更准确的讲是周书明自身的形象,毕竟贝湖现在也是气象一些,这让他离开贝湖也能有一个相对好的去处。   周若山也有些诧异的看了陆政东一眼,为了追究宣传部的失误放弃邓如同,这应该不是陆政东的行事风格。   陆政东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又笑着道:“其实有些问题不需要向谁交代,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公平公正的处理好就可以了。”   大家都楞了楞,谁也没想到陆政东会是这么一个意见。   “不过,我们的宣传部门要跟上网络时代的发展,不要墨守陈规,在一些事件的处理上反应要快,不然就被动。   还有不管是高速公路也好,其他部门也好,这一次也暴露出一些问题,出现这样的事情,说明我们的管理水平跟不上,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该发生,所以不要觉得路修好了就万事大吉了,我们要做的工作还很多。”   虽然非典让国内应急预案的机制有了一个雏形,但真正成形还是零八年,年初的一场大雪堵断火车,而反应迟钝的政府饱受批评,而之后夏天的五一二,进一步促使救灾应急预案和体系的成型。   陆政东说着又补充道:   “中纪委巡视组正在对我们省里的领导干部进行巡视,邓如同虽然不够级别,但这属于热点问题和敏感问题,也不妨请他们给出一个处理意见。”   陆政东这是彻底的把这件事置于阳光下,这才是正解,越是欲说还羞,不但老百姓会越觉得这里面有啥猫腻,进一步增加副作用,就巡视组那里,那也是包不住的,虽然现在的巡视组的权限和力度和十余年后的巡视组想比差了不少,但在巡视组眼皮子底下弄虚作假,能逃过巡视组的眼睛?那除非是巡视组故意睁只眼闭只眼,不然根本就不可能,与其这样被动的发现还不如坦坦荡荡的自揭其丑……   陆政东如此,让邱文峰松了口气,邱文峰就怕周书明和陆政东有啥想法,一旦冲突,他这个夹心饼干就难受,宣传部松了口气,他们也怕把责任推到宣传部的头上,毕竟这事要是在全国闹得沸沸扬扬,宣传部无论如何也逃不了干系。   接下来,宣传部提出了发函给几家主要的网络传媒,要他们将相关新闻网页链接以及论坛里的帖子删除等等相关措施。   接下来省委办拟定的高速事件处理的意见也很快的获得通过。   最后讨论的就是区域合作的问题,詹继东闷着头不说话。洪志路好像也都在想着什么事情,什么时候该表态,什么时候不该表态,大家都清清楚楚。   果然,周书明书记原则上同意了互相交流的建议,当然,具体的实行办法要组织部拟定,但很明显,这应该对周书明有利,但陆政东达到了他的意图。   自然是品着茶水看了陆政东一眼。总觉得看不大明白陆政东这个人,很多死结,往往就这样被他很轻易的解开,在贯彻了他意志的同时又不会令人觉得咄咄逼人,这才是最高明的国手吧。   ……   常委会陈吉桥是没资格进去的,哪怕就是做记录都没他的资格,那是省委书记才有的资格,所以他只能在外面的休息间候着,而常委会结束之后,陆省长还要接见一个德国经贸代表团,不过陈吉桥原本以为陆省长出席外事活动也不会带他,谁知道陆省长要他一起跟了过来,陈吉桥有些激动,有些忐忑。虽然自己帮陆省长起草的几份文件陆省长很满意。但陈吉桥知道,秘书的职责很大程度不在于你会写文章,要写文字秘书处和政研室的笔杆子多了去了。秘书主要还是要为领导协调好工作关系,甚至安排好领导的生活。   气派的黑色真皮沙发上,陆省长正一脸平静的和人通话,来省政府办报到前,市党校已经解决了他的副处待遇,不出太大的意外,在给陆省长担任秘书期间解决正处待遇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至于能不能提副厅,甚至离开陆省长身边时也能进入市一级常委班子的行列,那就要看自己的努力了。      第178章 一花独放不是春      贝湖省里的经济虽然走上了高速发展的轨道,但有两个城市依然在苦苦挣扎,安楠算一个,另一个则是贝湖第三大城市安平。   “若山,安平的情况你怎么看?”   陆政东示意若山就在自己旁边入座,若有所思的思考着周若山介绍这一段时间到安平调研的情况。   “情况的确不是很好,也许这和前期摊子铺得太大有关,安平的这个规划的立足点自身的优势产业和兵工集团下属的几家大型企业合作,这个出发点倒也没错,问题是孟津泷的前任把规划区搞得太大,面积达到了十一点五平方公里,几乎是再造了一个安平新城,目前仅仅是一期规划,就这一项就耗资不小,加之安平希翼能够把各方面建成第一流的新城所以在市政设施方面也是采用了一体式的推动,即所有公用设施一体入地并预留开口,电力、通讯、污水、自来水、油气等均采用了联合作业方式,这倒是先进省事,也为日后减轻了麻烦,但是成本却相当高加上安平也藏了私,把规划面积搞得如此之大,分明就是要借助这个规划也让城市中心东移,借助外力来启动自己新城市建设,可现在倒好,兵工集团的领导换了,几家企业的去向不确定,这样把自己给套上了,所以前期他们安平不得不自己咬紧牙关勒紧裤腰带也得扛着,现在扛不住了,才会来求省里。”   周若山半个月之内带着国土、建设以及交通、财政、金融、银行的人员现场了解,逼着安平方面交待实情,三赴安平,甚至还在安平住了几晚上,基本上把情况搞清楚了,现在就是这一副骑虎难下的困局,安平这边心急如火,兵工集团的人事更迭,新任领导对安平也是心存疑虑,怕安平后续资金无法跟上,或者是好待价而沽,积极性不够。贝湖省里也是态度暧昧几家单位则是冷眼旁观,就成了这副德行。   “若山你觉得孟津泷是在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还是确实撑不住了。”   陆政东想了一想又问。   孟津泷也是找上他几次汇报此事,虽然省里的财政较往年有大幅好转,但用钱的地方也是水涨船高,陆政东也是不能轻易松口,但安平也不能不重视,毕竟安平是贝湖的第三大经济体,要是出了大问题那也拖不得,所以委托周若山去核实了解情况。   周若山犹豫了一下,孟津泷几乎要在自己面前声泪俱下了,即便是这家伙擅长演戏,只怕也的确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想想也是,孟津泷的前任投周书记所好,只管搞大项目自己上去了再说,不管那样搞安平后面能不能承受,而孟津泷为了竞争市委书记,知道市里这个家四壁透风,却也不得不苦苦支撑,不敢把底给漏出来,等到孟津泷自己当了家,也只能勉力支撑,因为很多建设工程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来,施工单位意识到资金链出了问题,只怕就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甚至可能引发更多跟大的麻烦。   “省长,安平摊子铺的太大了,没有国资委那边的一力支持,他们扛不动,我看安平目前的确是有点问题了,不完全是耍手段逼省里,老孟他们也知道周书记的态度,恐怕是真的遇到了解决不了的困难。”   周若山知道陆政东在安平的问题上和周书明观点不太一致,不过周书明从未明确在这个问题上表态,顶多也就是临床这个代言人在那里自编自演,这是政府具体事务,作为省委书记只能发表一些原则性的看法,很难在具体事务上干预,当然在涉及到大笔的财政资金支出上,也需要按照程序通过常委会。   “唔,这事儿还真有些烫手啊。”   陆政东抚额沉思,这就比较棘手了,孟津泷是他和洪志璐推上去的,周书明自然是不会太关心,但是周书明也不至于因为这些私人因素而故意在安平发展的事情上为难安平,恐怕周书明也是意识到,省里已经有了安楠这个吞金兽,如果加上安平是个吞金的巨兽,省里一旦陷进去,只怕就难得脱身,而且因为涉及到要和中央部委打交道,扯皮事儿不会少,到时候省财政出血一大截,结果依然变成一个半拉子的四不像,那贝湖省才真的成了冤大头了。   安平的事情要是放在之前一两年,周书明肯定是会全力推动,因为那时候周书明是一心想用大项目大投资来拉动经济,而现在贝湖的情况和周书明的心态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贝湖的经济向好这已经是不真的事实,这就是一个良好的大局,对于在贝湖这个位置上不会呆很久,事关未来去向的周书明来讲,维持这个良好的大局是放在第一位的。   “省长,安平对省里寄希望很大,而且这件事情恐怕也不能拖下去了,得有一个明确的说法,要么就彻底停下来,和国资委和有关单位协商,要么省里就得要马上输血,现在各家银行都是瞪着眼珠子看着呢,一旦有点儿风吹草动的变化,只怕情况还要糟糕。”   周若山也是真有些担心,安平虽然经济基础不错,但是连续几年的徘徊不前,加上历史欠债多,包袱重,现在又被这事儿给拖着,难怪看孟津泷苍老了不少。   “你觉得省里现在该怎么来处理这件事情,不必考虑常委会那边的态度,单从我们政府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   陆政东说出第一句话之后就觉察到了周若山的顾虑,很果断的摆摆手打消对方的担心。   “唔,我琢磨着恐怕省里不得不介入,但是介入程度有多深,我们要考虑,另外以什么方式来介入,也得琢磨一下,安平那边的情况很糟糕,但主要还是资金以及资金问题引发的连锁反应,只要扭转这个局面,加快进度未尝没有圆转余地。”   周若山沉吟着道。   “哦?若山,财政这一块也是你管着,省里的家底你清楚得很,看来你也在我面前藏了私啊,要是没点底气,恐怕你没这么坦然,说说你的想法。”   陆政东立马就听出了周若山话里有话。   “省长,在你面前我也不替谁打掩护,这方面安平也是有私心的,规划面积扩大了,希望借着这个项目好沾光把他们城市发展融为一体,结果落到眼下这样骑虎难下的局面,让省里去收拾残局,这个口子不能随便开,省里要介入不能以财政支持方式来,可以考虑省地产集团。和省城投集团、贝湖资产经营管理集团受命而入,那么一样可以启动城市建设,但那就是安平市里和省属企业之间的行为,企业行为需要有回报,这一点可以说清楚,另外我感觉像几家在安平有很大利益的单位也不愿意看到目前这种局面,如果我们能出面协调,未尝不能得到一些结果,主要原因还是前期省里和国资委那边弄得有点僵,多重因素影响,才会导致现在这种困局。”   周若山气定神闲,很有点有调查就有发言权的味道。   陆政东调任安新前曾深入研究过香港的土地储备制度,而且在安新亲自操刀了安新的土地储备。他在贝湖推行的土地储备,属于政府主导型,实质性内容是将省里此前的土地一级市场的经营权限,全部收缴至当地官方掌控的几家土地储备机构。此举的核心在于,原有的土地一级市场巨额增值收益不再被房产商占有,而是进入代表公共利益的国资系统。   贝湖在之前建立了土地整治储备中心,对全省土地市场进行宏观调控。陆政东到任之后又在土地储备中心的基础上成立省地产集团。该集团是贝湖省政府注资的专事土地储备和开发整理的运作载体。   随后省城投集团、省水利投资集团、贝湖资产经营管理集团、贝湖开发投资集团、贝湖高等级公路投资集团等贝湖省政府旗下的七大投融资平台(简称“七大投”),亦被授予土地储备职能,介入了土地一级市场,通过推行土地储备体系,将土地一级市场的经营权上收,并通过政府特许经营的方式,由重庆地产集团等经营,在征收土地后,投入资金来进行拆迁安置或置换搬迁,并投入资金搞土地整治,完成“七通一平”后,将可以直接使用的“熟地”移交给当地土地出让中心挂牌。   而这里面同样涉及到一个省市博弈的问题,孟津泷是一门心思的打定主意想从省里要到支持,在周若山面前哭穷,却不知道周若山也不是省油的灯,孟津泷要资金,周若山就要土地。   而以地产集团等省里几家投融资平台而不是财政资金,也不用通过常委会讨论,只需要通过省政府办公会议讨论通过即可。   看到陆政东脸上若有若无的笑容,周若山也知道自己一些心思被看穿了,他也不在意,这不是存私,就是顺便考虑一下罢了,省里要介入那也得有合适方式,也得有一点回报不是,要不这些市里边都存着让省里来当冤大头的心思,那省里还不得被拖垮?   “安平的窟窿不小,仅仅是地产集团几家恐怕还不够分量吧?”   陆政东没有挑明,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当然,省长,还得逼一逼安平,老孟这人也是老辣成精的角色,他在当时在的时候还能没有一点余粮藏着?”   周若山脸上露出狐狸般的诡谪笑容,“都不容易,孟津泷他也不能全指望省里不是?”   离开之后,陆政东忍不住笑了起来,周若山分管财政这一块,越来越有点孔方兄的味道了,成天就是想着如何把省财政的盘子做大。   安平的情况不是太好,陆政东也是知道的,孟津泷也花了一些心思想要重振安平雄风,这项目就是安平目前的希望,而安平作为在贝湖第三大城市城市建设却显得相当破旧而缺乏规划有这样一个上佳机会能够把城市建设改造连接起来,安平市委市府当然不会错过。   只不过没有料到兵工集团出了状况却连累着把安平方面也给卷了进去欲罢不能,脱不了身,怎样来化解目前这个僵局,让安平能够借助这个机会重获发展机遇,这也是陆政东必须要思考的问题。   安平作为贝湖乃至中部地区工业重镇不应当一直这样沦落下去,安楠亦是如此。   安平和安楠在短时间内的确更像是一个累赘,但是从中长期效益来看无可估量,对安平而言,兵工集团下属的那些企业能落户安平,对于整个贝湖西部地区的经济发展后劲起到的作用是其他手段难以填补的。   这一点上需要用更长远的目光来看待,而且这几个研究机构将科研基地建在这里,不但可以吸引大量科研人才,而且会像一块磁石一样牢牢吸引很多企业向这里聚集,对于形成新兴产业带有着很强的附着力,同样也能带动安平城市的发展。   安楠也是如此,安楠需要浴火重生不仅仅是要解决安楠几十万市民的生存生活问题,更重要的安楠也是贝湖一个地方发展的支撑点,这两个地方的领导班子都还是有想改变眼下不利局面的勇气和信心,陆政东也觉得省里边应当在这个问题上给予必要的支持和帮助,哪怕就是因此耽搁一些其他方面的事情也是值得的……   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   “有一个情况也必须要注意,现在很多市里边把更多资源倾向于区,而对下面县里采取了放任自流的味道。”   这种情况下表现出区以及开发区发展相当快,而县的发展明显落后于区以及开发区,尤其是这样原本还有一些底气的县现在就明显被落下了,而且这种差距还会越来越明显。   实际上这在各地情况都存在,随着中央提出的扩权县试点意见开始推行,各省都在选择一些县作为扩大县一级从行政审批到经济财政方面的权力,这也直接导致了地级市权呈现出可能逐步缩小的趋势。   按照中央的构想意图,今后地级市权力逐渐缩小到只管市辖区,而县一级则直接对省,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各地市都把主要精力放在了相当于是“自留地”的各种各样的经济技术开发区和工业发展集中区这一类市上直管的准行政区域上,其次再是市辖区。   而对于其他县或者县级市,地级市党委政府则明显选择了加强人事权上的控制,但是却在各项资源上却另眼相待的做法,只不过有些地方做得比较明显,有些地方相对隐晦罢了。   “若山,中央正在酝酿逐渐推行扩权强县的试点,进一步给予大县和经济强县的财权和行政审批权限也是一个大趋势,这样一来势必削弱地级市的行政权力,这对于像安平等这样的市级本身实力很强的地级市来说影响不算太大,但是对于两山平湖这种县域经济相对较强的地级市来说就是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了。”   陆政东端起茶盅抿了一口茶,很悠然自得的享受着保藏得很好的香茶。   “一旦中央推行这种放权策略,那么市本级实力不强的权限会被进一步缩小,从长远看,由省里直接面对县,更有利于协调县域经济的发展,但在这样过渡时期,市里面恐怕也就在心里打小九九了,总觉得县上一个个翅膀都长硬了,羽翼丰满了,弄不好就不买市里边帐了,那我还不知道早一点打主意作准备培植我能管得到的地方的经济实力就给了县域经济发展的更大空间,而这必定会对市辖区以及市本级名目繁多的开发区这一类准行政区域的构成极大竞争,那些市委书记市长的能不警惕么,能不存点私心么?”   陆政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这也是人之常情,一项政策的出台总会有消极的一些东西存在,就看我们在执行中如何尽可能的减弱这样的消极面。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区和开发区就是市里的根本,市里自然是会全力支持这些地方的发展,好的项目好的政策都被市里边给截留了给了市辖区或者开发区,那条件本来就不如市辖区和开发区,更需要政策和项目的扶持县该怎么办?这显然不利于我们制定的贝湖缩小发展差距的规划。”   周若山也点点头:   “恩,确实是如此,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在这种情况下,在这样的过渡期,市里有他们的小九九,我们省里就必须要在这方面能够起到调剂和平衡的作用。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才能香满园,而这中间还必须要避免撒胡椒面式的到处撒一点,这可是技术活……”   陆政东笑了笑:   “这方面有若山你把关,事情就好办多了。”      第179章 一花独放不是春(二)      安平的事情在省政府办公会议上引起了不小的波澜,这有点出乎陆政东的意料,几位副省长的态度几乎都是一致的,都很鲜明的表示省政府不应以任何方式介入这个无底洞项目,至少在近期不应考虑这一计划,最好等到兵工集团新的领导层完善之后起再来重新就这个项目与兵工集团进行谈判。   当然这样的意见是因为他和周若山并没有对此做任何意向性的表示,这个意见的出发点其实也很明确,省里现在用钱的地方很多,而且正处于发展关键期,好钢必须要用在刀刃上,只要省里整体发展局面良好,就算安平出现状况那也只是局部的,在这个大局面前,安平必须要让路。   而实际上,这个项目是中央启动的科研基地建设和军民联动的一个试点,如果在这一项目上失分,那么可能会极大的破坏贝湖在有关部委心目中的形象,对于今后其他后续项目影响很大不说,而且也会直接导致安平丧失一次难得的发展良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考虑,这个项目都必须要推动,而且要不遗余力的推进。   ※※※   省政府的办公楼还是那种老式办公楼,办公室里面没有卫生间,一层楼只有两间厕所,用水或者方便,都需要走出办公室。   现在全国各地的党政机关办公楼是越修越大,越修越奢华,不管是穷的地方,还是富的地方都是如此,当然这主要集中在县市,和下面市县不同,省里在大肆修建办公大楼这方面显然要谨慎得多。   省长的办公室,是整幢楼最大的,共有两个大套间,一间是办公室,另一间,是休息室。   陈吉桥走进陆省长的休息室,暗自愣了一下,陆省长竟然将这里布置成了书房,里面摆了一张床,一张大写字台,还有两只大书架。身为党校的教研室副主任,他曾进过其他省委省政府领导的办公室,就是现在这间办公室,以前属于杨凌峰的时候,他也进来过。他的印象中,很多领导人喜欢将书架摆在外面,让所有进入办公室的人都能看到。实际上,书架仅仅只是这些领导人的摆设,只是领导人的另一张脸,里面的书,别说是看,恐怕翻都没有翻过。   陆政东的办公室却没有摆书架,办公桌后面,也不像其他领导人那样,挂上一幅书法作品,俗一些的,上面写着勤政爱民、天道酬勤、革故鼎新之类,雅的写着箕风毕雨、考绩幽明之类。   陆政东的办公桌后面,是一片空白,整个办公室显得很是简洁。   陈吉桥也只有早上到办公室的时候能够这样仔细的打量这些东西,眼看上班时间快到了,他立即返回自己的办公室,拿了一个笔记本,立即下楼,等在杨启成的办公室门口。他需要向秘书长了解,今天或者最近几天,陆省长都有些什么工作安排。   作为大管家,杨启成对工作极其仔细小心,几十年如一日,从来都是提前半小时来到办公室,将一天的工作安排梳理一遍。   办公厅的工作多而且杂,无非是些迎来送往的事,看起来无关紧要,可每一件甚至每一个细节,都是大事。比如晚上一个宴会的安排,省委这边谁出席,政府那边谁出席,哪一位领导什么时间出门,什么时间到达,都要考虑仔细。省委那边自然比政府那边大,如果某位副书记和某位副省长一同出席,而时间上没有安排好,副书记到时,发现副省长竟然比自己晚到那么几秒,副书记就会觉得很失面子。再比如某一件事,先向谁汇报后向谁汇报或者某一位领导不必汇报,都十分微妙,不能有丝毫差错。   不出错,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做这件事之前,将所有可能都想到。   让杨启成没料到的是,他到达办公室时,陈吉桥已经毕恭毕敬地等在门口。   杨启成不由暗自点头,看来,陈吉桥进入角色还蛮快的。于是和颜悦色地笑着,主动打招呼,问道:“小陈啊,自己的事都处理好了吧?”   陈吉桥忙回答道:   “也没什么需要处理的。只是我没有干过秘书工作,怕做不好,想到工作很重要,心里就不踏实。所以没有睡好。”   杨启成在陈吉桥肩上拍了拍,说道:   “你不用这样紧张和局促,不急不急,干工作嘛,有个熟悉过程,慢慢来,只要用心,就很快能进入角色。”   杨启成一边说着,一边掏出钥匙,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陈吉桥随着杨启成向里面走,一面说道:   “省长的工作,全都是大事,关系到全省几千万人民。如果出了错,我就是对全省人民犯罪。到现在,我还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还要请秘书长多指教。”   杨启成点点头:“那是肯定的,这也是我的工作嘛。”   杨启成把事情交代清楚之后,看着陈吉桥离去,心里不由暗想,真没想到,这个陈吉桥,这么快就开始找到状态了,看来他不用太辛苦。   人得要有悟性不管是从政还是从事其他行业,这一点显得很重要,没有悟性,就算再有机会,也很难把握住……   陈吉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先看了看隔壁,上班时间还没到,陆政东还没有来。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下来,将门开着,陆政东去自己的办公室,一定要经过他的门口,这样,他就可以随时掌握赵德良的动向。   没过多久,陆政东来了,陈吉桥听到脚步声,早已经意识到,应该是陆省长来上班了。   想到这里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表,还差十分钟上班。   这一层楼以前是一位省长记几位副省长办公,后来做了调整,就是省长和常务副省长在这楼,也就安静了许多。虽说办公厅也在这层楼安排了几间办公室,但这几间办公室,主要是为省长服务的,平常很少有人走动。一般情况下,只要有脚步声,并且是朝这边走来,是陆政东的可能性更大。   陈吉桥马上从办公桌后站起来,一手抓了笔记本,另一手端着早已经替省长沏好的茶,几步跨到了门口。   陆政东点点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并没有立即坐下,而是站在那里,翻了翻办公桌上的报纸文件等。这些东西,都是一大早办公厅相关人员按照序送进唐小舟的办公室的。陈吉桥已经按照自己的理解进行了处理,比如有些文件,他先看了一遍内容,再拿出一张文案处理签,将文件的主要内容归纳成一两句话,写在处理签上,再登记造册。   陆政东看了看这些文件,抬起头,见陈吉桥还站在自己面前,便示意陈吉桥向他报告今天的日程安排。报告完后,陆政东又加了几件事。陈吉桥一一记下,正要问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事,见杨启成已经出现在门口,便什么话都没说,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倒了一杯茶过来给秘书长。   杨启成接过茶杯说道:   “有些人,常常要到省长办公室里走一走的,时间不会太长。比如我自己,每天上班前,都要和省长碰一下头,这是我的工作。给这些人泡茶,只是白白浪费。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纸杯这茶叶包括这水,都是要花办公经费的,一次虽然只是一点点,看起来不起眼,年底一算,就是一笔大数字,这完全是不必要的铺张浪费,陆省长是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用……”   杨启成的话说得委婉,可陈吉桥却是听得明白,也就是陆省长是厉行节约,他这样不是自找不自在吗?想到这里脸上有点挂不住,讪讪的。   但陈吉桥很清楚,杨启成这些话是私下对他讲的,说明其出发点是关心和爱护他,这让陈吉桥心里有些感激,秘书这个职业,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而实际上,还真不是容易做的,各种关系太复杂了,一点点没有处理好,便可能引起后患,也难怪肖斯言会总结出那十六个字。而且有些关系和位置必须要摆正,真正的省长秘书是杨启成,他只不过是杨启成手下一个跑腿的。这个位子如果不端正,那不会有说明好结果。   陈吉桥坐回自己的办公室,拿出小本子,将书记今天的活动又仔细看了一遍,小心地记在心里。   刚刚九点,外面便走进来一个汉子,一米七八左右的身高,很魁梧,穿西装,蓄平头,但看上去很是憔悴,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   陈吉桥有些诧异,当然他不是诧异这人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也不是不认识此人,恰恰他认识此人,和他有过数面之交,只不过,以前是以党校老师的身份和他一起喝酒,现在却是以省长秘书的身份面对他。   来人是贝湖第三大城市安平的市委书记孟津泷。陈吉桥奇怪的是孟津泷并未出现在陆省长和秘书长安排的日程之中的,他来这里干什么?   坐在办公桌前,眼角的余光,恰好可以看到门外走道来人的方向。   孟津泷过来的时候,陈吉桥实际已经看到了。他故意装着埋头工作,完全不理外面的情况。   这也是杨柯告诉他的。秘书办公室的门,得一直开着,如果每一个经过的人,你都抬头去看,那么,你就不得不站起来迎接每一位走近者。如此一来,你一天都可能在迎来送往。你装着埋头工作,有人进来甚至等来人走近你,你再装着刚发现动静,抬起头来和人家招呼。这样做有几个好处,第一,能给人家一个认真工作的印象。第二,不需要老是走出去坐下来不断的迎来送往。省长可能每隔半个小时接见一个人,你不断迎来送往,一天下来,会累个半死。如果等人家到了面前再抬头,最多只需要站起身子表示礼貌而已,省了很多事。   这一招果然效用无穷,听到有人进来并且向自己打招呼,陈吉桥抬起头时,孟津泷已经到了办公室的中间。此时,他站起来,很热情地做出要迎过去之态,孟津泷已经抢先几步,走到了他的侧面,两人握手,他请孟津泷坐下,便省了离开办公桌的那道手续。杨柯告诉他,别小看这一件事,一天下来,那可就少走很多路。   尽管陈吉桥以前有时候在一些人面前吹牛,说他和哪个市委书记的老师,实际上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和这些人的距离实在是远得很,人家也就是看他的党校老师的身份,与他有点接触而已,根本谈不上什么交情,比如眼前这孟津泷,就是孟津泷在党校学习的时候认识的,当时孟津泷还是安平下面的一个县委书记,孟津泷却官运亨通,很快当上常务副市长,然后市长、书记。   孟津泷自然是向他祝贺了一番,之后问道:   “感觉如何?”   “压力很大,上班没两天,完全没有进入状况,不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孟津泷说道:“你会干得很好的……”   孟津泷和他聊了几句便说道:   “吉桥,我有急事要见陆省长,还请你通融通融……”   “孟书记,省长的日程……”   孟津泷的这个要求让陈吉桥感到十分为难,因为按照日程安排,陆省长今天根本就没时间见孟津泷,何况省长要见谁,那是省长定,他一秘书可不能越庖代厨,正在这个时候脚步声传来,陈吉桥看到杨启成进来,和孟津泷立即一齐站起,孟津泷叫了一声秘书长。   杨启成笑着问道:“老孟,你可真够精的,什么时候钻进来的?”   孟津泷却是笑道:   “秘书长说笑了,我是来省政府谈工作的,正准备和省长谈完事后去拜访秘书长。”   陈吉桥一边向外走,一边暗想,这官场语言真是特别。杨启成的话,显然是讲陆省长本来没打算见孟津泷,而孟津泷也很贼,故意混淆概念。   只是主动权掌握在杨启成手里,孟津泷见杨启成说破他的企图就说道:“如果这一次不帮我们安平一把,我就只有赖在省政府不走了!”   陆政东在办公室里,听见了孟津泷在外面的嚷嚷声。   陆政东也不禁摇摇头,孟津泷这样急冲冲的赶到省里来见他,显然也是听到了省政府办公会上的情况,看样子也是和杨启成在软磨硬泡,想找他说说此事。孟津泷这个人陆政东还是比较了解的,这家伙可真是抹得下脸,而且看着一幅忠厚相,让你正色也不好,发作也不好。   “老孟,别再那儿哭穷装蒜,你安平的底子我不是不清楚,若山早就和我说了,省政府这边是有个意向性的意见,我的意见是你们那边建设进度不要停,该跟进还得跟进,省里这边只要一确定下来,肯定会按照方案进入。”   陆政东径直走到案桌后出来,招呼着孟津泷进了他的办公室。   “省长,不是我们不想垫,我也想垫资啊,可我得有啊,省里态度暧昧,兵工集团那边拆台,银行一下就噤若寒蝉,现在那几家银行行长都快把我和合生市长的电话列入黑名单了,接我们电话都说是在外地出差,你说我们还怎么撑下去?合生市长就这几个月里白头发都不知道多了多少,咋一看都老了四五岁一般,省长,你还是得体谅一下我们的难处啊。”   孟津泷满脸悲凉的表情,摆出一副今天如果没有一个结果就不走的架势。   “怎么,这是在逼宫啊?”   见孟津泷如此,无奈之下的陆政东只能笑呵呵的道:“打算赖在我这里了?那也行,有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的,一日三餐,我还是负担得起的。不过安平现在那样子,谁愿意接手,所以不管你再那里不走,安平那一摊子你也还是要挂在身上。”   孟津泷一听,呐呐的道:   “省长,我这不是想推脱责任转嫁矛盾,实在是顶不住了,常务都来了咱们安平几趟了?该看的都看了,该走访的也走访了,常务都一一走到,调研,座谈,还专门把设计和建设单位都请到了听了意见,连银行那边也都见了面,也和兵工集团那边负责这边项目的同志交流沟通过,我觉得工作算是做足了吧?省长你若是不管咱们安平死活,我还真不走了!”   “行啊,不走也行,我反正是孤家寡人一个,吉桥,把孟书记的茶泡好了,咱们就在这里秉烛夜谈也行,晚饭不想出去,我让招待所就给咱们炒几个菜,送上来,来点酒怎样,小酌一番,也算是很有情调吧。”陆政东微微笑道。   孟津泷被陆政东这样的态度弄得有点不知所措,因为在他的印象中,陆政东随和归随和,可是一旦涉及到工作上的事情,那就另当别论,一般是不会开玩笑的。   孟津泷当然也知道省里的难处,陆政东的难处,可他们再难也有路可走,而他孟津泷却真是走投无路了。      第180章 一花独放不是春(三)      兵工集团下属的几家单位都是各地都在争着要的,兵工集团那边自然有些恃宠而骄,待价而沽的优越感,难免就把条件提得很苛刻,安平方面在土地价格和基础设施建设的承诺上作了很大的让步,甚至包括一些配套设施诸如生活污水处理厂、公园、绿化面积以及公交线路、学校幼儿园甚至公安分局这些问题上,安平市政府都一一作了详细的承诺写入了协议中,这很有点城下之盟的屈辱味道。   孟津泷也是有苦说不出,当初升任市委书记,外边人都说他是高升了,可这其中的苦处也只有孟津泷自己才知道。   安平辉煌时期已过,包袱却是沉重无比,多家国有大型企业陷入困境中,企业职工收入连续多年增长缓慢,甚至没有增长,城镇职工人均收入偏低,传统产业面临着巨大的挑战,孟津泷到安平之后就一直在琢磨该怎么样来破解这个困局,而这个项目是他和当时的书记一致认定的契机。   正是基于这个理由,他和书记两人才会咬着牙关接受了对方堪称苛刻的条件,也正是认定了这个项目的建设可以与安平城市发展方向相连接,这样使得安平城市发展也注入新活力,而这个项目一旦建成,众多科研资源所带来的潜在发展动力一样可以吸引无数与之相关的新兴产业尾随而来,这对于一直想要寻求突破的安平来说,这个诱惑无法抗拒,就算是对方提出再苛刻的条件,安平市都打算扛起来。   孟津泷把一切都设想得很周全很到位,甚至也作了准备承受省委的一些压力,但是唯独没有考虑到他的前任会随意的修改规模,把原计划的规模扩大了不少,而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是兵工集团主要领导又出现人事上的变化。   安平一度希望市里介入暂时支撑着,看看是否能拖到兵工集团人事变化结束,但是很快就被无情的现实击垮了,新任的兵工集团负责人以熟悉情况为由,打算过个半年再谈此事,而到那个时候只怕黄花菜都凉了,安平撑不到那个时候,而一旦搁下来,只怕这个项目就会灰飞烟灭。   安平无法承受这样的失败,所以孟津泷才会把这张老脸都豁出去了,也要把这个项目按照既定进度推动下去。   孟津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正色道:   “省长,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那边也不能在耽搁下去了,我担心在耽搁下去,可能真的会把银行和那边单位的耐心和信心都耗尽了,到那时候要重新启动,只怕需要付出的代价会更大,到时候就算我成了历史的罪人,撤我的职,处分我,那造成的重大损失也无法弥补……”   孟津泷有些抑郁的声音让陆政东心里也是一震,他知道眼前这位才刚刚上任不久的市委书记不走到了最艰难的时候只怕难得有这样真情流露的时候,他也有些感伤,都是为了工作,却要这样抹下脸来求人,能做到这一步真的不容易。   陆政东站起身来示意对方坐下,异常诚恳的道:“我知道这对安平今后发展的重要性,但是省里的情况你也清楚,资金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就算要挤出来,也需要统筹安排,在没有明确定下来时,我无法给你任何承诺,也不可能违背原则先行启动投入,但是我会以我最大的努力来促成这件事情尽快有一个结果。”   陆政东虽然也知道安平的情况,但他依然不能这么容易就松开口子,否则真是会后患无穷。陆政东虽然也知道安平的情况,但他依然不能这么容易就松开口子,否则真是会后患无穷。   孟津泷神色复杂,他知道陆政东说的是实话,但现实逼人,他也不能不尽最大可能进行争取:“省长,我也不在你面前玩虚的,市里边顶多再能支撑一个月,但是我们都得违规动用一些本不能动的资金了,省长您得给我一个准时间,要真是省里准备壮士断腕,我们市里也好早做打算。”   陆政东之所以不轻易就松开,也是要敲打敲打孟津泷,做事情不能做那样的孤注一掷的一锤子买卖,特别是作为一把手,在考虑事情的时候应该要考虑得更为充分些,把困难准备得更足一些,这样遇到阻力克服起来办法才会更多一些,效果才会更大一些,陆政东见孟津泷那样子似乎真是有些承受不住了,也就不再继续敲打他,也就正容说道:“那我也给你交个底,财政资金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了,你也清楚省里需要花钱的地方多,而且更重要的是你们安平的窟窿有多大你们心知肚明,省里没办法挤出那么多资金。这也是省办公会议上大家都持反对意见的主要因素。财政资金是不用想了,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   孟津泷一听陆政东说有办法,眼神一下就亮了起来:“什么办法?”   “由七大投来解决你们的燃眉之急,当然七大投是企业,企业就得按照市场规律办事,他们出钱,没有一点回报,那怎么都说不过去。”   孟津泷一听原本喜悦的脸上顿时浮起难色:   “省长,这要把地都交给了省七大投,这还是等于是要了安平的命啊。”   陆政东笑着摆摆手:   “七大投和下面市里是按比例分成,要命是绝对不至于的,但安平要不付出一点代价那也是不行的,你想想七大投的资金投入在其他地方能给增加财政收入,为什么要投到你安平来?在银行贷款还要利息呢?”   陆政东说着看了孟津泷一眼说道: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件事的责任在你们安平,今天我也要借此机会讲一讲,想实现跨越式的发展这没有错,但把跨越式的发展搞成孤注一掷,那就是相当危险的事情,你们安平的这个规划就是如此,而且就算是这样也还随意的扩大规模。完全没有经过严格的论证,想当然,显得极为草率,这是一种很不负责的行为,如果按照原来的规划,即便是兵工集团那边出现状况,局面也不至于到今天这样危急的地步,当然这其中主要责任不在你,但当时你也是市长,你也是有责任的,而现在你是市委书记,是一个地方的最高领导,你的任何重要的决定将决定一地的发展,所以更要多思后行……”   孟津泷点着头,陆政东的批评反而让他心里有些释然,这批评也得看怎么批评,陆政东这样的批评显然是善意的……   孟津泷离开之后,陆政东没急着处理事情,而是坐了一会,把陈吉桥叫了进去,让他给杨启成讲一讲,他要到下面去看看,主要是看看县域经济的发展情况……   陈吉桥从陆政东的办公室出来,马上就去了杨启成办公室,杨启成沉吟了一下说道:“下周五是省委常委会,肯定不能安排。要不,就安排在周一。”   陈吉桥早已经拿着笔记本,在上面记着,好记心不如烂笔头,秘书工作第一件事就是每件事必须要记在随手可查阅的本子上,这样才不会出现遗漏,这是何远东和他讲的,陈吉桥深以为然,一边记录的同时一边问道:“具体行程怎么安排?”   杨启成想了一下说道:   “第一站,去和兴,那是省内县域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省的农业大市,粮食生产基地,有代表性。至于去和兴看哪些地方,由和兴市委市府安排,在和兴住一晚。”   陈吉桥一边记录一边心里想着,真要说县域经济发达,自然还是安新下面那些县,只是陆省长肯定对安新下面的县市太熟悉,所以才会选择和兴。   陈吉桥立即在本子上记着,口里将要点复述出来,说,“好的,周一,和兴,晚上住宿。”   杨启成接着说:“第二站,去平湖,和和兴一样,住一晚。”   陈吉桥点着头:“周二,柳泉。住一晚。”   “周三去新田。新田离省城近,可以不住,当晚赶回来,休息一下准备常委会的事宜。”   陈吉桥迅速在本子里记着。杨启成所提到的三个市,是贝湖省西部的三个市。也是贝湖省的三个具有代表性的市。计划经济时代,和兴市曾经属于贝湖省的第四大市,但改革开放以后,形势变了,和兴的农业经济制约了发展速度,反倒是离省城最近的安平后来居上,金山市也迎头赶超。   见杨启成不说了,陈吉桥又问:   “人员和车辆怎么安排?”   “车辆就安排一辆面包车,人员嘛,办公厅方面,我是一定要去的。考虑到可能需要组织材料,政研室和秘书处的负责人要去。另外,县域经济领导小组、发改委、农牧厅的领导要去,还有就是陆省长也许会见外资企业代表,外事办的翻译要带一个……”   陆政东听说越是嘴上一天到晚教育别人,讲轻车从简,其实这些人越是讲越是在意这个,省里有的主要领导出行,阵仗很大,前有开道车,后面数十辆车浩浩荡荡,看来陆省长真是不在意这个……   陈吉桥整理好这些东西之后,又赶紧准备陆省长出席今晚宴会的事情。   今天有一个重要的外国代表团访问,陆省长晚上要设宴款待。   外事无小事,陈吉桥自然是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只是如何准备,杨启成也只是交代了大体事宜,具体的还得要他落实,只是陈吉桥对于外事工作该怎么准备没有任何的经验,于是赶紧和省府外事办联系。   省府外事办负责今晚宴会具体工作的人陈吉桥倒是认识,就是省府外事办的蒋思青。   蒋思青在贝湖省直机关绝对是有种天下谁人不识君的味道,论容貌,以陈吉桥的审美标准,省城第一美女之称的胡琴也比蒋思青要逊色几分,论气质,那也是陈吉桥平生所见第一人,所谓贵胄天成,就是专门为蒋思青这样的人量身定做的一般,而更何况,蒋思青家世背景极好,这样一个天之骄女,陈吉桥想不知道都难。   蒋思青看了他的准备微微蹙了下眉头,说道:“晚上的宴会虽然只是一个程式,所有一切,都事先安排好了,领导的出现,只是一种过场。如果你认为这样就完事大捷,那这个宴会恐怕就很难说是成功的。”   蒋思青似乎是尽量把语气放得委婉一些:   “涉外的宴会,必须要注意很多细节,每一个细节,都是不能马虎的,任何丝毫的差错,都不能容忍。   接见外宾或者出席外事活动十分琐碎,细到每一位领导穿什么衣服,什么颜色的皮鞋,什么颜色的领带,都要协调好,怕和其他人重复。这种事,就像国际体育比赛,参赛的两个队,队服的款式很可能是一样的,颜色却一定不能相同,需要事前协调。体育比赛队服还只有两种,加上裁判员的衣服,最多也就三种。出席外事活动时选择服装,就要复杂得多。不仅自己这边不能碰衫,和客人也不能碰衫。试想,宾主双方相见,你穿的是藏青色西装,打着鲜红领带,我也穿着藏青色西装,打着鲜红领带,那是多么尴尬的事。另一方面,拿得出场面且显得庄重的颜色,就那么几种,在任何一个外事场合,出席的人一旦多,服装颜色相同或者接近,就很难避免,此时,显示与别不同的就是领带。   如果首长穿一种衣服,走进会场一看,全场所有人,穿着和他同一颜色同一款式的衣服,甚至连领带也相同,他会不会觉得恐怖?   所以你得先确定陆省穿什么衣服打什么领带,然后再安排其他参加宴会的领导的衣着。至于他们怎么安排其他领导的服装,就不用你管了。”   蒋思青说着看了他一眼:   “还有你自己,虽然你不一定会出现在电视画面上,但你或许也是要和外宾碰面的,也算是参与宴会的中方人员,衣着必须要得体。”   讲完这些,蒋思青开始向陈吉桥介绍接见的一些细节,并且重复地讲一些需要注意的外交礼节和其他事项。   这些事项极其细致,包括怎么握手,握手的时候,最好说几句什么话。礼宾部门会设计一些简单的会话内容。普通人看领导接见的电视画面,往往见领导和外宾谈笑风生,其实大家不知道的是,领导们此时所谈的话,极大可能是事前设计好的。   这一过程非常简短。接下来,时间到了,陆省长在礼宾干部的引进下,走进接见厅,站在红地毯的正中间迎接客人。宾主双双方握手。   陆省长和客人说了几句话,这几句话到底是什么,只要陆省长和客人知道。因为身边没有翻译,通常是用英语问好。握手之后,两人同时转身,面向前面一大排摄影记者,做出微笑的姿态,给记者们拍照。   就在他们拍照期间,双方的随从人员迅速靠近,双方的翻译迅速到位。于是,主宾介绍自己的随行人员,年轻女翻译一一向陆省长转译,鲁智深分别和他们握手。介绍过宾客之后,再由陆省长介绍自己这边的有关人员。分别介绍完毕,宾主入座,开始会谈。   这一过程也非常程式化。首先由主人简单地说几句欢迎的话,然后介绍贝湖省发展的情况。接着,客人也说几句客套的话,同样介绍一下情况或者询问一些感兴趣的问题,会见仪式就此结束,陆省长邀请客人共进晚宴……   蒋思青临时给他抱佛脚的恶补让陈吉桥也是知道原来涉外的宴会居然有这么多讲究,蒋思青离开后,陆政东准备完毕,下午,看看还有点时间,陈吉桥给杨启成请假之后立即出门,迅速去不远处的贝湖宾馆去理发。   专为省委几位首长理发的那位师傅十分仔细,小心地将他的头发理短一点,焗上油,头发顿时显得乌黑发亮,整个人也精神得多。   又回了一趟家,换了一套青色西装,打了一条鲜红色的领带。   到了预定的时间,陆省长提前几分钟来到迎宾馆的接见厅。接见厅旁边有会客厅和休息室。陆政东走进休息室时,其他人早已经到齐。其他人见陆政东到了,全都站起来,齐声打招呼。陆政东向大家挥了挥手,走到最前面的位置坐下来……   接下来的活动就如同蒋思青介绍的那样顺利进行,这让陈吉桥也是如释重负,对于他而言,现在很多事情都是第一次,只能是一道关一道关的过,一道坎一道坎的走,虽然没有出现任何篓子让陈吉桥感到很是欣慰和释然,只是陈吉桥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样的活动只是一种仪式,别说吃饭,就算吃饱,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不要说他,就是其他许多领导在一起私下聊天的时候会说,最难受的是参加外事活动,规矩多不说,还没法吃饱,回家后还要再加一点……      第181章 一花独放不是春(四)      但即便是再饿,陈吉桥也必须忍着,因为就算宴会结束,他一天的工作也不算结束,陆省长一天的工作完成之后,他才算下班,今天由于结束得比较晚,陈吉桥终于有机会陪陆政东回家。   陆政东住在常委院7号楼。   常委大院里有几个别墅群。最早的一个别墅群,建于解放前,只有九套房子。   解放后别墅群,成了省委高级领导的住所。当初规定,只有省委常委,才有资格住进别墅。整个七十年代以前,这项规定执行得很好,丝毫没有走样。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在于省委常委几十年间,换来换去,也就那么几个人。哪怕这个走了那个来了,人数始终相对固定。   改革开放以后,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一批老干部退下来,进了顾问委员会。人不在位了,级别却在,按照规定依然享受常委待遇肯定不能让他们搬出别墅吧。因此,新上来的常委,就住不上别墅了。为了解决这一焦点问题,省委便又修了一个别墅群。   可没过几年,这个别墅群又是人满为患,关键在于有些领导人虽然下来了,待遇却没有改变。甚至有些人,退位之前是副省级,退位时往上升了半级,享受正省级待遇。这个待遇,其中极其重要一项,就是住别墅。因此不得不修了第三个别墅群。   如此一来,退位领导和在位领导,待遇上便没有了区别,那些在位领导,心里便有些不爽。为了解决这一问题,省委办公厅又想了个办法,在位常委,除了享受单独别墅之外,还在迎宾馆享受一套单独的办公室用房。   贝湖宾馆是省委招待所,除了几幢大楼,还有一个别墅群,这个别墅群,有个统一的名称,叫七号楼。七号楼不是一幢楼,而是一组别墅,中央首长来贝湖省,便安排住在这里。省委的几个主要领导,在这里各有一幢别墅。   陆政东到贝湖省后,夫人仍然留在北京。办公厅原本将杨凌峰那幢别墅分给他,他却不肯进去住,理由是他只一个人,却占了两套别墅,要安排至少两个内勤人员,所有设施也都得准备两套,太浪费。他这个单身汉的住一套就可以了。   陆政东住在7号楼的另外一个原因是7号楼有后门和省府相通,出入比较方便。别墅的一楼,有他的一个房间,里面放了一些换洗衣物之类。   除非有特别情况,陈吉桥是不会住在这里的,可即便是如此,陈吉桥也知足了……   早上陆政东穿着一件灰色夹克,从楼上下来。走到楼梯中间时问道:“车子什么时候来?”   陈吉桥道:   “我刚才打过电话,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汽车声。面包车停在了别墅门口。   从车上走下来的是副秘书长米尚伟,还有省府外事办的蒋思青。   蒋思青不但容貌气质绝佳,而且才华过人,一口流利的牛津英语,内外兼修,外秀中惠,绝对的天之骄女,一般人都是自惭形秽根本就不敢打主意,将来不知便宜了哪个臭男人。   陈吉桥一边想着一边在人群中观察着,却没有看到秘书长杨启成,其他成员也有变化,陈吉桥暗自惊了一下,怎么是这些人?杨启成开出的名单没有这些人呀,什么时候变的?为什么会变?   几个人分别和陆政东打招呼。陆政东点点头,问道:“都到齐了吗?”   米尚伟说道:   “都到齐了。”   陆政东一挥手:   “出发。”   陈吉桥把装着陆政东换洗衣物的包放到了汽车最后一排一个空出的座位上。提着公文包,最后一个上了车。   汽车里早已经坐满了人,只有副手席以及中间两排座位以及最后一排是空着的。   陆政东上车后,直接坐到了空出两排座位的靠前一排。   陈吉桥却是迟疑着,他不清楚自己该坐那里。   倒不是陈吉桥没坐过面包车,而是这面包车显然是经过改装的,原本第一排留下的空隙最大,可第一排的危险性也最强,后面比较颠簸,肯定都不适合首长坐。中间没有这两种劣势,但座位间的距离不够宽敞。这个弱点自然不是问题,稍稍改装,便留下了足够空间。看来,靠前一排,是专门给首长准备的,秘书自然不能和首长平起平坐,那会挤着首长。靠后一排,应该是留给他的。   他将两只公文包以及那只小包放在旁边空出的位子上,又向后看了看,只有两排坐一个人,其余的大都坐着两个人。大部分人,他不认识。按照杨启成最初的安排,有几个人,他是应该认识的,比如秘书长杨启成、办公厅秘书处副处长何飞翁,可这几个人都不在车上。其他都是些什么人?这一切,为什么会改变?是什么时候变的?   很快,他发现车行方向也不对,如果去和兴,应该从省城的西南上高速。可现在却是一直在向东行驶,穿过省城的繁华街道,逆江而行。   看来,此行的目的地也改了,并不是东部,而是南部或者东南部的某地。发现这一点后,陈吉桥突然感到恐惧,预感到自己可能犯了大错。   为什么要变?即使智商不怎么样的人也能想明白,肯定是陆政东不满意。不满意很正常,毕竟别人不清楚他心里所想,他也没有完全表达。他并没有在任何场合表现这种不满意,而是在最后时刻作了更改,这就不正常了。这件事透露出来的,并不仅仅是对相关安排的不满意,而是对作出这些安排的人不满意了。   虽然这件事主要的安排者是杨启成,他这个初来乍到的小秘书是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的,但这种事情往往也只能是他背黑锅,这也恰恰是陈吉桥感到恐惧的原因。   陈吉桥一路上心绪不宁,却还得强打精神投入到工作之中。   在一般人看来,乘车就是乘车,很单纯的一件事,能有什么工作?可是,他的身份和别人不同,别人只是陪同省长下去视察工作,工作岗位在下车以后的某一处。他就是省长的秘书,他的工作岗位在省长身边。   陆政东有一种特别能力,抓紧一切时间休息。别说是有几个小时车程的旅途,就算是只有十几分钟车程,甚至有时候在一些很紧张的场合他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进入睡眠,哪怕睡上五分钟,待他重新投入工作时,便会精神抖擞。   陈吉桥却是不行,他一有事连晚上都睡不着,更不要说这样了,只能打疲劳战。比如现在,陆政东在开车不久就睡着了,陈吉桥却不得不睁大眼睛,随时注意路上的各种情况,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他必须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汽车非常平稳,什么意外都没有地接近了焦云高速公路出口,第一站竟然是到焦云。   陈吉桥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这件事,是不是上次因为安楠市副市长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那时候陆甚至心里就决定要下来看看,或者说,陆政东要到哪个市,本身就有极其特殊的政治意义?   比如到安楠,是对安楠的一种支持?   陈吉桥的猜测完全错了,陆政东到安楠,主要还是对安楠转型的重视,还有一个就是对安楠想要敲打敲打,安楠现在有一种情绪在陆政东看来有些不对头,有些急于求成的味道,而更大的目的并不在安楠,而是安楠的下一站焦云。   焦云在贝湖的政治版图中所占的分量并不是太重,不过省里的常委何子健是从焦云出来的,陆政东的目的是权力平衡,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组成一股足以在贝湖出现变动之后稳定局面的力量。从某种意义上说,权力控制,只有两种手段,一是以雷霆手段动外科手术,将某些人的权力剥夺;一是在权力结构体内,利用提拔、调动、正常退休等手段进行调整,完成新的权力分配,改变原有的权力结构,达到新的平衡。王者伐道,政者伐交,兵者伐谋。动武始终都只能在所有政治途径全部失效之后,属于最低一个层次。   关于权力的运用,人们往往将其通俗化庸俗化甚至神秘化。通俗化的体现,将权力说成是斗争,曾经一度风行的阶级斗争理论,便是登峰造极的产物。庸俗化的体现,将权力说成是权术,诸如所谓的官场厚黑学之类,便是这种观念的直观表达。神秘化就极其不神秘了,这种表达的直接方式,是所谓的清官和贪官理论。简单地将官员分成清官或者贪官,实际上掩盖了官场的本质。   官场的本质是什么?说起来非常简单,那就是权力平衡。上策是用超卓的政治智慧来达成权力平衡,中策是用权力置换或者相互妥协来达成权力平衡,下策才是用强硬的武力来达成权力平衡。   散布在别人手里的权力,如同散布在沙漠中的沙子。怎样将它们拿捏成一股力量?这真是一个大难题,也是必须要做好的事情,只有这样,才能把关系理顺。   出口处停着一溜黑色奥迪车和一辆警务开道车,开道车上的警灯一闪一闪的。安楠市四套班子成员,在市委书记马英华率领下,站在出口迎接。   这个高规格的欢迎仪式,让陆政东暗吃了一惊。陆省长最是反感这样的行为,这不是顶风作案吗?   事后陈吉桥才意识到,这应该是安楠感到之前工作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才会如此,地方领导对于不准搞迎送如同烫手山芋,往往不知所措。几乎所有的领导下去,都会提前打招呼,申明不准迎接。下面如果真的不迎接,他们又觉得自己没被尊重,暗中给你记一笔。许多地方领导因此觉得,与其让领导留下不好印象,还不如现场挨一次批评。   陆政东偏过头,对陈吉桥说,你去叫英华同志上来。   陈吉桥站起来,到了门口。这一瞬间,一路上的苦恼顿时消失无踪。他知道,省长第一秘是杨启成,如果余丹鸿在车上,下去与市委书记接触的事,就应该由杨启成来完成,杨启成不在,自然应该由副秘书长具体安排。现在,陆省长却叫他下去,这是否说明,他打了自己一巴掌,又扔过来一颗糖果?既然要扔一颗糖果,那就说明,他还是要用自己的。   汽车缓缓停下来。陈吉桥下车,迎着马英华等人走过去。   马英华领头快步走过来,准备和他握手。   陈吉桥想,省长坐在车上呢,自己和市委书记握手,市长握不握?市长握了,人大主任政协主席握不握?副书记副市长握不握?这么一路握下去,给人的感觉,自己不成首长了?这个手如果真的握了,说不准人还没有回省城,叫他回党校的通知就下来了。当了这么多年党校的先生,这个分寸他还是知道的。隔着还有几米,他已经停下脚步,说,英华书记,周市长,你们好。陆省长说他不下车了,直接走。   几位领导同时站住,准备转身上车的时候,陈吉桥又说,砚华书记上面包车吧。马英华和周市长简单地交流了几句,然后两人分开,周市长向自己的小车走去,马英华转身,向面包车走来。经过陈吉桥身边的时候,他小声地问,省长情绪怎么样?   陈吉桥明白了,对于这次路迎,马英华冒了很大的政治风险,毕竟之前副市长闹得沸沸扬扬,虽然是被有心人断章取义,但不能不说安楠方面在这件事上就没责任,马英华想通过他的观察评估一下,事情严重到何种程度。一来,陈吉桥因为考察线路毫无征兆的突然变化自己心里梗着一块石头,正忐忑不安呢,哪里还会注意别的?二来,他初当秘书,没有经验,不会看领导的脸色观察领导的表情。对于马英华的问题,他根本回答不出,只好说,感觉还好。   陈吉桥略略落后一点,待马英华上了车,他才跨上去。刚上车,车门还未完全关上,就听到马英华说,英华同志,你告诉我,是你这个市委书记说话不起作用呢,还是我这个省长说话不起作用?   显然,陆省长发火了,但这火发得很温柔,听上去,像是在开玩笑。   马英华自然知道陆政东意思,连忙走到陆政东身边,低下头,弓着身子,说,是我的错,我向省长检讨。   陆政东说道: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低头认罪?小陈还要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呢,你这样站着,怎么开车?”   马英华站在走道上,拦住了他的路,他只好站在他的身后。整部车子,只有他们两个站着。陈吉桥突然觉得,马英华应该是异常尴尬的。这种尴尬,不仅是因为受到了陆政东温柔的批评,还因为陆政东在暗示叫他坐下。坐下?坐在哪里?陆政东身边有一个座位,坐在这里,是一种极高的待遇。陆政东的后面,还有一排座位,他也完全可以坐到那里去。可那个位子,就非常特别了,既像是冷板凳,也可以理解为他在表现一种接受批评的姿态。陆政东没有说明,马英华就难办。   这一次,陈吉桥猜对了,陆政东知道马英华一直都不善于应对这样的场面,有时候不讲策略,所以是故意刁难他一下看看他是一个什么应对。   马英华一听陆政东那样说,倒也没往后面走,在陆政东身边坐下来,说:“我离省长近点,更有利于作检讨。”   陈吉桥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就听到陆政东问马英华:“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省长坐了几个小时的车,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考虑先休息一下,由我和建设市长汇报安楠的情况,然后吃午饭。视察安排在下午。我们选择了六个点,不过下午的时间会很紧,六个点不可能都看,具体选哪几个,由省长定。”   陆政东问:“都是哪六个点?”   “安楠和德国合作的矿业设备公司,巨侠县的精选矿业,这两个点是安楠矿业集团组建的高新产业,是今后利润重要的来源,代表安楠工业的发展方向。夏东县的兴业养殖基地和开合县的土地流转和农村合作社示范区以及新农村建设是两个农业点,对安楠新农村建设和解决三农问题,有很强的示范作用。”   没等马英华汇报完,陆政东便说:“不休息了,我们抓紧时间,先去看看矿业设备制造公司,另外我要和工人们坐一坐。”   安楠矿业设备制造公司是贝湖省近期的重点建设项目,也是安楠从矿业开采冶炼转型的一个重要项目。   贝湖矿产资源丰富,不过矿业设备制造,却是不怎么发达,并不是矿业设备大省,改革开放前,只有一家矿业生产企业,即安楠矿业设备厂。      第182章 一花独放不是春(五)      七十年代,国家要上第二个大型矿业制造项目,即第二矿业制造厂,在全国范围内选点,安楠是备选地之一。经过几轮筛选,很多点都被放弃了,安楠走到了最后。安楠之所以走到最后,可能有几大原因,比如安楠四周都是山,便于隐蔽。其二安楠有较为丰富的战略矿产和成熟的矿业冶炼能力,还有一点就是为了争项目,省里拨了一笔款,将矿山设备修理厂扩建成了矿山设备制造厂,既有矿产基础也有设备制造方面的基础。但最终,因为纯战备原因,选址定在没有任何矿业开采和冶炼基础甚至没有工业基础的西部,安楠错过了这次发展机会。即使如此,由于省里的投入,安楠矿业设备制造厂也搭起了架子。   改革开放以后,随着工业经济的发展,国内对矿产资源的需求与日俱增,矿业设备特别是大型矿业矿山设备严重依赖进口,在全国经济格局中,权重一天天加大,各地开始大力发展矿山设备制造工业,投入向资源以及资源制造倾斜,全国冒出了一批小而全的矿山制造企业。贝湖省也将矿山设备工业的发展提上了议事日程,将安楠矿业设备厂列产基地,加大了投入。从此而始,安楠矿业设备厂开始转型,但因为在资金、技术以及管理等方面的弱势,仅仅只是勉强维持。   在党校的时候,陈吉桥曾带领学员到各地调研过,自然也到过安楠,多次来汽车工业园采访过。对于这方面,他是有看法的。   中国是大,经济发展是快,对资源的需求自然也是越来越大,矿山设备的发展前景自然也应该不错,可问题在于,美国那么先进,也就只有几家大型矿山设备制造厂,而国内则是多如牛毛。越做越多,将来往哪里卖?   不错,随着经济的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普通家庭都有了购买汽车的能力。可购买力仅仅只是一个方面,对于资源的需求只会越来越大。   但这么发展下去,总有一天会达到承载极限,一旦断裂,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其二是国内很多这样的企业不但规模小。而且绝大多数根本就没有任何核心技术,根本就不具备取代进口产品的实力和能力。   l陆政东要去看矿业设备,他也能理解,这是安楠艰难转型的重要项目。安楠指望这个打一场工业翻身仗呢,抢先一步把矿山制造工业做强做大,至于后来哪个省倒大霉,那是以后的事,这个问题,留给以后的领导去解决吧。   安楠市事前得到了通知,作好了安排。可省长就是省长,陆政东一句话,下面的计划就得变。听陆政东说直接去矿业设备公司,马英华立即拿起手机,拨通了周建设,仅仅说了一句去矿业设备,便挂断了电话。   到了矿业设备设备办公大楼,汽车停下,马英华第一个跳下汽车,然后站在路边迎着陆政东。   陆政东下车后,马英华在侧前方引导,向前走去。安楠市几套班子的领导早已经先一步到达,和矿业制造企业的负责人一起,站在大楼前迎接。大楼门口,摆满了各种绿色植物,挂着大红的欢迎标语。陈吉桥提着包跟在后面,领导们看什么说什么,他一概不闻不问,他的工作只有一项,就是陆政东需要什么的时候,他能够及时拿出来。   矿业制造预期合作规模比较大,目前正在洽谈的,陈吉桥想,也难怪省领导对这个项目高度重视,一旦投产,这个项目的年产值,将高达几十亿以上,能拉动上百亿的GDP。这个数字,对任何一位领导,这都不言而喻,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一旦这个项目落实下来,安楠的转型就在一定程度上有了保证,但陆省长的想法似乎并不是这样,在对这个项目肯定的同时,一直在强调安楠要实现多条腿走路,一直在强调发展的多元化,强调支柱产业的多样化。   考察结束,接近十二点,矿业制造要安排吃饭。可是,原计划上午在市里休息,然后在市里吃饭,然后再宾馆会议室和安楠的劳模和工人代表座谈。宾馆里饭菜早就安排好了,大家只好乘车返回。到达宾馆时,时间才十一点四十,准备略事休息就吃饭。   马英华等人陪着陆政东向里走,从一楼正门进入的时候,陆政东见那里向外开了一扇窗口,里面堆满了盒饭,突然改变方向,朝那扇窗口走去,问里面卖饭的女服务员,这饭多少钱一盒?   女服务员见突然一下子围过来这么多人,不知所措。周建设有些恼火,声音大了点,说道,问你话呢,这饭多少钱一盒?   女服务员大概知道这伙人身?特别,不敢回答,只是伸出一个手指,朝上指了指,上面有价格牌,分别是五元、六元和七元三种规格。   陆政东说道:   “给我拿一盒六元的。”   女服务员拿了一盒饭给他,陆政东接过,转身就走。   陪在身边的人顿时傻眼了。还是马英华反应快,说:“给我拿两盒六元的。”   女服务员伸出一只手,指着陆政东说:“哎,同志,你还没给钱呢。”   周建设反应过来了,指了指身后的人说:   “我们是市政府的,他们谁拿,你记住,一起结账。给我也拿一盒。”   一眨眼,那里堆着的盒饭全拿完了。门口还站着很多人,其他人只好站在那里等。   陈吉桥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见陆政东拿了一个盒饭出来,慌了,空着双手跟在陆政东后面,走进餐厅。   陆政东什么话都没说,见旁边有空桌,坐下来。陈吉桥不知所措,傻傻地站在陆政东身边。   “吉桥,你交代一声。原来准备的让劳模和工人代表去吃。”   陆政东知道之所以不在矿业制造吃饭,一定要赶回这里,因为市委办公室早已经做好了统一安排,餐厅的所有房间,被市委包了下来,中午只招待陆政东一行,其余客人,一律不接待。人家料都已经下了,客人也都拦在外面,如果不回这里吃,肯定还得付人家钱,那就是一笔大浪费。而现在,陆政东不按常理出牌,只拿了一个盒饭,跟他一起来的省里的人以及陪同的市领导们,自然不好坐到餐桌上吃,只得跟着陆政东吃盒饭。   陆政东对食物没什么讲究,只讲养生,吃饭比较慢,细嚼慢咽。即使再慢,一盒饭半个小时,也就吃完了。另外一些人,拿到盒饭的时间有些晚,一旦盒饭到手,便开始狼吞虎咽。他们知道,说不准陆政东吃完后便走人,那时,他们还拿着盒饭在吃,就被动了。陆政东吃完时,拿到盒饭的人,基本已经吃完了。   陆政东自然不会等这些人,再说了,他也不需要如此的前呼后拥,尽管无数次打招呼,下面的人就是不听,他只好按照自己的方法行事了。   陆政东将筷子一放,问陈吉桥:“吉桥,怎么样?吃饱了吗?”   陈吉桥立即走到他的面前,递上两根牙签,一张餐巾纸。他接过去,揩了揩嘴,然后一边剔着牙,一边问:“英华,下午怎么安排的?”   按照市委办原来的计划,吃完午餐,应该是一两点了,可以到宾馆休息一会儿,在去和劳模和工人代表们座谈,三点前后,可陆政东又一次改变了行程,直接去了原本给他准备的,现在劳模和工人代表吃饭的地方。   “各位劳模同志,各位工人代表,安楠现在正在进行着转身和转型,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安楠的未来是光明的,但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困难也不少,特别是现在,市里的资金是非常的紧张,可是资金这么紧张,市里今天还是为你们准备了丰盛的午餐,这不是铺张浪费,主要有两个意思,一是对长期以来各位劳模在各自工作岗位上辛勤工作和做出的贡献表示深深的感谢,对于你们曾经的艰苦奋斗和做出的突出贡献,党和政府以及广大的人民绝不会忘记,二是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安楠,高度重视安楠如何脱困和安楠的广大市民和安楠矿业集团的广大职工的生活,下决心要解决安楠的困境,三是放在安楠以及安楠矿业集团的转身和转型,也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其中一定会有很多的艰难困苦,还需要你们这些老党员、老模范、老代表大力的大力支持,还需要你们发挥带头作用,甚至还需要你们以及一部分人做出某种牺牲,需要拿出当年安楠初创的劲头,还需要安楠广大的群众和安楠矿业集团的广大职工艰苦奋斗,再创一个新安楠,我相信,在省委省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在安楠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在广大的安楠群众的一致努力下,我坚信,一个充满活力,安居乐业、兴旺发达的新安楠会在不久的将来展现在世人的面前,今天,我就借用安楠市委市府为你们准备的酒给你们以壮行色,去奋斗去冲去闯,等到安楠成功转型之后,我再来喝你们的庆功酒!上酒,为安楠的未来,干杯!”   陈吉桥真是被震撼了,不但他被震撼了,所有的人都被震撼了,那些老党员,老劳模以及工人代表更是眼角擒着泪花,随行的省里的相关人员和安楠市委市政府的人员都是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陈吉桥也觉得陆政东这话实在讲得太精彩,可以说是给安楠打了一剂强心针。   同时这也是对安楠市里的批评,可这样的批评很巧妙,甚至都没有任何批评的话,但陈吉桥相信安楠陪同考察的每一个人都能体会得到……   按照计划,下一站是巨侠县的精选矿业,按陆政东却是要求去夏东县。一边出门陆政东一边问道:“路上要走多长时间?”   马英华道:“如果出市区不堵车的话,半个小时能到。”   陆政东摆摆手:“那马上走。路上也可以休息嘛。”   马英华能说不吗?立即下达命令,起程前往夏东县。   两辆面包车,加上开道车,原本只有三辆车,因为夏东县来了三辆,车队仍然有六辆车。   看到这种情况,陆政东便问了一句,周建设解释说,是清夏东县的县委书记和县长。已经有十年没有省长去夏东县了,他们听说陆省长要去,非常激动,一定要到安楠来迎接。   陈吉桥这次注意了陆政东的表情。陆政东明显地皱起了眉头,似乎并不相信这话。   这件事显然也看到了,又补充说,原计划是下午三点走,他们刚刚才赶到市里,午饭还没来得及吃。   陈吉桥便想,午饭没来得及吃,可能是真的,是不是刚刚赶到市里,就只有天知道了。下面这些官员,对迎来送往极其重视,最怕的是一点点礼节上的差错,影响了自己的仕途。也难怪他们如此谨小慎微,处于县一级,上面随便哪个部门来个人,都是他们的领导,他们的工作,也就是每天迎来送往,见的人多了,谁能保证每一个细节都不出问题?如果仅仅因为接待时的一句话,影响了自己的政治前途,实在太不值了。偏偏官威难测,一个官员就是一种偏好,谁能搞得清哪个官员喜欢哪种风格?下面只好采取以不变应万变的方法,宁可做过火受到批评也绝对不能因为没做到位而被某领导记在心里。   陆政东说,上行下效吧?我想,你们安楠市的领导,比较喜欢这一套呀。   此话一出,安楠的两位一把手,脸色均都一变。周建设解释说,他们主要是出于对首长的尊重和爱戴。我们安楠是山区,上级首长就算到安楠来,也很少到下面县里去。他们听说陆省长要下去,所以……   陆政东却一直沉着脸不说话,坐在陈吉桥身边的周建设,脸色顿时变成了乌紫。陈吉桥从侧后面看了看马英华,他虽然尴尬,至少还没有到乌紫的程度。   可以肯定的是,陆政东对闻州搞的这一套接待方案非常不满,可他又不是那种喜怒形于色的领导,话语不重,更不会疾言厉色,可听的人却会虚汗直冒。   陆政东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道:“下不为例!”   才让安楠市的两大头头神情稍微放松下来。   这种迎来送往的歪风。明明做错了事,还要编一堆理由出来,这种风气,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虚伪。对上面虚伪,谁能保证他们对下面就不狐假虎威?对更下面的人民群众,难道就不是作威作福?   但陆政东只是省长,不是省委书记,如果是省委书记只要由办公厅出台一个规定就可以。   官员出行,是有规制的。比如古代的县令,乘几人轿,有多少陪同,多少旗帜,再往上,哪一级拥有什么样规格的轿子或者跟班,规定非常严格。现在的官员虽然不乘轿子,却需要乘车,不同级别的官员,所乘车的品牌、配置、排量等,都有严格规定。高级领导,还有安全保卫方面的规定。名义上,这种规定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实际上,却是一种官威仪仗。   省部级是有安保级别的,虽然不像有些级别的官员出行,规定每隔多少米就得站一名警察,但清道并且一路保持畅通,是最起码的要求。问题是,市里进行这些部署需要时间,陆政东将安排打乱,部署的时间没有了,几台车出城,不仅无法一路畅通,而且被其他车辆阻断了。好在前面有开道车,后面的两辆考斯特,大家都知道坐的是大官,这三辆车的队形保持不错。   直到晚上六点,才看完最后一个点,一行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市里,简单地吃过晚餐,都集中到市委会议室开会。   参加会议的是省市领导,陈吉桥既可以参加,也可以不参加,关键还要看领导是否需要他在场。这类会议,秘书在场的必要性不大,就算有什么需要记录,也有米尚伟在场。马英华将会议室旁边的一间办公室打开,让他在里面休息。他和马英华的秘书说好,会议一散就来叫他,然后关了门,躲在里面抓紧时间补充睡眠。   这也是杨柯教他的。领导休息的时间,秘书不一定能休息,秘书工作一个很重要的部分,就是合理安排自己的休息时间,最好能够养成见缝插针的本事,利用领导开会或者其他时间,打个盹。秘书在领导面前,必须时刻保持精神百倍,如果领导见秘书困意如山,这个秘书的路,也就走到头了。   晚上的会开了两个小时,陈吉桥也真是太困了,美美地睡了一个半小时。   会议结束后,汽车将他们送到宾馆,陈吉桥的房间,被安排在陆政东的对面。陆政东并没有立即休息,而是和市里的相关领导谈话。第一个谈的,自然是马英华。被通知等待的,是周建设。陆政东和马英华谈话的时候,周建设就和陆政东聊天。      第183章 一花独放不是春(六)      整个晚上,陆政东接见了什么人,每个人谈了多长时间,只有陈吉桥清楚。因为每一个人进去,陈吉桥都要进去泡茶,并且将上一位留下的茶杯烟头之类清理一下,不留下残余。   直到凌晨一点,陆政东的接见才结束。陈吉桥随后进了陆政东的房间,先试了试空调的温度,再开始清理。   陆政东没有说话,开始脱衣服。一边对他说,我这里没事了,你去睡觉吧。明天早晨按时起床,我们去焦云。   陈吉桥心里一动。焦云是他的家乡,以前作为党校老师,他无数次回雷江,还算风光,这一次毕竟不同,他是作为省长的秘书回焦云的。来安楠,陆政东并没有提前告知自己,现在却告诉他明天去焦云,说明陆政东对自己的态度正在改变?有很多次,他都想给邱成云打个电话,谈一谈此事,希望听到他的分析,也有两次,他想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向人说出来,希望别人帮自己判断一下。这样的事,憋在心里,他会难受死。最终,他还是决定忍,他不想自己成为政坛祥林嫂,遇到一点事,便到处说。同时,他还暗暗告诫自己,以后遇到任何事,一定要自己设法解决。人在官场,千万不能依仗拐杖,你根本不知道那根拐杖是否靠得住,是否替你出馊主意或者在关键时刻出卖你。   躺在床上,陈吉桥想了一下这一天的事情,想着陆省长为什么要这样行事,越想越觉得这其中的玄妙,虽然安楠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都挨了批,但这种挨批显然不一样,因为晚上陆政东和马英华的谈话是四十分钟,而周建设是十分钟出头一点,这种时间的巨大差距很是说明问题,陈吉桥慢慢品味着或许马英华和周建设之间是有些矛盾影响到了工作,陆省长看似对安楠批评,实际上却是在支持马英华?   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因为陆政东的批评有利于统一安楠的思想,有利于马英华发出更强有力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陈吉桥被闹钟叫醒,抓紧时间清理自己的物品。他的物品非常简单,仅仅只是一个小包,在安楠换下来的内衣来不及洗,只能等到了焦云再想办法。焦云是他的家乡,他妹妹在焦云市,交给她总该不是问题。   吃完早餐,大家上车往焦云赶。按照惯例,市领导要送到高速公路出口。在市委招待所上车前,陆政东和马英华握了握手,周建设等人,一直站在马英华身边,显然希望书记和他们也都一一握手,可陆政东松开马英华的手后,向其他人挥了挥手,说:“你们请回吧。安楠的事情就拜托诸君了!”   说完拱拱手,转身上了车。   在陆政东后面上车的陈吉桥看到周建设的脸色很难看,却又无可奈何。人家是省长,他和谁握手不和谁握手,都是有特殊意义的。   陆政东的这一行动,完全可以理解为省长对周建设的不满或者轻视。明天,不,或许今天稍晚些时候,安楠官场便会传出说法,陆政东对周建设很不感冒,周建设主动伸出手要和陆政东握,陆政东只是和马英华说话,装着没看见。   这样的话一旦传开,整个安楠,大概再没有几个人会听周建设的话了。这样的情形再一次表明他昨晚睡觉时感觉到的是正确的……   汽车到达高速公路入口,一路护送的安楠市领导早已经将车停在了路边,准备和陆政东告别。陆政东却只是淡淡的说道:“直接走。”   前面的开道车已经减速停下来,见省里的面包车直接进了收费站,便又立即启动,跟上来。   陈吉桥看了一眼站在路边的那些领导们,虽然看不清他们的面目,却能想象,一定很难看,这显然会给他们压力,让他们在工作上更加用心和努力。   陆政东在安楠的一切,自然早有人报告给了周边几个市的市委书记,他们再接待陆政东的时候,就绝对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焦云的官员们并没有前往高速公路出口迎接,而是站成一排,等在市委门口。   陆政东第一个下车,米尚伟跟在后面,陆政东紧跟着米尚伟下了车。此时,陆政东正与焦云市委书记杨刘广市长周燕和等握手。和安楠市临时在车上改变行程不同,焦云没有去高速公路出口迎接,面包车直接开到了市委门口,陆政东不可能再改变计划,只好随杨刘广等人上楼。   杨刘广是家乡的市委书记,陈吉桥自然比较熟悉,杨刘广给噶留下极深印象的,不是旁征博引出口成章的绝佳口才,而是他说话,竟然比电视台的播音员还出色,没有一句废话,也没有一个多余的语气词,常常还有一种杨刘广式的幽默。就陈吉桥对贝湖的了解,杨刘广在贝湖应该是非常有能力最有才华的官员之一,执政能力以及处理问题的手段,似乎远在省里一些副职之上,不过,杨刘广也是一个争议比较大的另类官员,杨刘广在当政时期曾对焦云的教育、医疗大刀阔斧改革,综合配套改革中,医改、教改曾遭遇极大争议并形成某些阻力,媒体频频曝光,更闹得沸沸扬扬,当时的杨刘广被称为“最富争议的市委书记”。按官场一般常理,大多会找个替罪羊,给媒体一个解释或交待,但奇怪的是,杨刘广没有因此而处理下属,而央视针对焦云的某些做法进行的多次曝光,都没能让他收手,据说,这也引起中央的关注,曾数次派人来明查暗访,但发现当地的干部群众在改革上思想高度一致,对改革是欢迎的,虽然改革过程中确实有一些问题,但很多问题是属于理解和认识范畴。仇处在争议的漩涡中,按照官场的一般规律讲,杨刘广这样经常给领导“找麻烦”的官员,通常是不会得到重用的,所以杨刘广就是才华横溢也只能在市委书记位置上打转,就是升不上来。   陈吉桥突然产生了一种预感,陆政东之所以选择这几个地方,是深思熟虑早就拿定主意的,原因很简单,无论是马英华还是杨刘广,都是能力非常突出但缺陷也很明显的干部,而且杨刘广和周书记关系不深,是可以用的人。   陆省长这大概有考察这些人的意思吧?   周书记离开贝湖,虽然一直都是光打雷不下雨,但也是迟早的事情,陆省长这是在为周书记离开之后做准备吧。   陆省长要是任省委书记,省里的领导势必也是要进行一定的调整……   和在安楠一样,陈吉桥的工作十分简单,就是跟在陆政东的后面,在他需要自己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做自己应该做的事。这种事,说起来十分简单,甚至单调,没有任何技术含量,某些时候,他会有点恨自己,高材生,竟然干起了这种服侍人的事。另一些时候,他又会想,天降大任于斯人,必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或许,自己以前的所有经历,都是大任之前的煎熬。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看,竟然是何东升。   他走到旁边,接起电话,问道:“东升,什么事?”   何东升说:“哥,你来焦云了?”   陈吉桥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何东升说:“陆省长来了,你肯定跟着来了。”   陈吉桥说,“我们再联系吧,我这里还有事。”   何东升问:“你回家吗?”   陈吉桥:“恐怕没有时间。陆省长的行程安排得很紧。”   何东升又说:“要不,我和晓玲去看你吧,你住在什么酒店?”   陈吉桥说:“我们刚到不久,现在陪陆省长在视察,还没有到酒店,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何东升说:“好,我知道了,你忙吧。”   从小学到高中,陈吉桥都和何东升同学,是最好的少年朋友,也一直都是班上的尖子,成绩总是陈吉桥第一何东升第二。但不知什么缘故,高考的时候,任大为没有考好,只上了焦云师院。毕业后,何东升分回了家乡云高县,在他和何东升的母校当老师,而这样的关系也让他和妹妹走到了一起。   陈吉桥留在省城,而且在党校工作,在家乡,名声是很大的,家乡有很多人上门求他办事。   事实上,陈吉桥能回报家乡回报父母的,非常之少。在党校,他没有任何权力,人微言轻,什么忙都帮不上。最初,县里一些人,得知他在省委党校,对他还十分恭敬,后来知道他在党校其实没有丁点地位,便渐渐疏离了。   在焦云一天的安排,和在安楠时一样,吃过晚饭是开会。接下来和昨天一样,陆政东分别和市里的领导谈话,陈吉桥负责后勤保障。   陈吉桥接见这些市领导的时候,陈吉桥干了一件事,这件事有没有什么意义,他自己也不清楚。陆政东和领导谈话,陈吉桥根本不可能知道其内容,他惟一能做的,就是每隔一段时间,进去给领导续水,即使能听到只言片语,也不能作出准确判断。不过,由于他要负责安排所有的谈话,便需要掌握时间。他将这个时间在本子上记下来,最初仅仅只想到方便自己掌握。后来,他闲得无聊,便做了一件事,将这些时间精确地算出来。   这一计算,就算出了韵味。陆政东接见杨刘广的时间最长,有四十三分钟。   以前在省政府陆政东接见某个人的时间,陈吉桥没有精确计算过,但印象中,超过四十分钟的,似乎没有。这个时间,似乎很能说明杨刘广在陆政东心目中的地位。   时长排在第二的是马英华,四十一分钟,陈吉桥将笔记本翻到最前面,那是他刚刚当上秘书时所做的记录,上面恰好有第一天上班时,陆政东接见的记录。当时虽然也记了时间,但并没有精确到分。仅从记录上看,应该是半个小时,并没有超过接见杨刘广的时间。   安楠和焦云两个市长,安楠市长周建设是二十一分钟,焦云市长是半小时。市长以下,又是一个档次,只有一刻钟左右。   陈吉桥因此知道,这个时间的把握,颇有政治智慧,也极其微妙。杨刘广多出的这两分钟,到底意味着什么?此时,陈吉桥还不十分清楚,但不久以后,他便意识到,这两分钟的含金量非常之高。   第二天早上,陈吉桥按照陆政东的吩咐,六点一刻就叫醒了陆政东,陈吉桥以为还是和昨天的安排一样,随知陆政东却是道:“焦云市你老家,你应该还是熟悉的,咱们趁着市里的人没到,出去走走。”   陈吉桥知道,陆政东又一次不按常理出牌了,到底用意如何,目前还不清楚。   陆政东转身向外走,他便紧紧地跟上。他们住的酒店是以前的市委招待所,前面是一幢新大楼,后面有些三层的小楼,楼里虽然有服务员,却没有人认识他们,就算认识,也不敢询问或者阻拦。两人走出小楼后,并没有经过前面的酒店大堂,而是从汽车进出的通道离开了。   门口停着好几辆等客的出租车,陆政东拉开一辆出租车的门,坐了上去。陈吉桥立即坐到了副手席上。司机问他们去哪里,陈吉桥一时不知怎么回答。陆政东显然早有准备,说,去解放路。   门口停着好几辆等客的出租车,陆政东拉开一辆出租车的门,坐了上去。陈吉桥立即坐到了副手席上。司机问他们去哪里,陈吉桥一时不知怎么回答。陆政东显然早有准备,说,去解放路。   汽车启动后,陆政东主动和司机说话,问收入怎么样呀?贝湖的几个城市如果排名的话,焦云可以排在第几位?司机说,焦云其实基础不错,只是以前没遇到好领导。这几年,杨书记来焦云,焦云发展得不错。   陆政东说,我怎么听说,那个杨书记很不好,独断专行不说,搞得天怒人怨。   司机笑了笑,说:“天怒人怨的是那些当官的,老百姓觉得真是不错,我们老百姓只是过日子,我们只能看到我们的日子。日子过好了,肯定是领导得好。退一步说,像丁书记这样的大官,为什么喜欢独断专行,其实也是没办法,现在很多当官的都那样,不做事还喜欢搞事……”   “那么有能力。我听说,他在很多个市都搞过,每个市都搞得很好,就是因为上面没人,所以一直被别人压着,提不上去。比自己能力差得多的人上去了,脾气不大才怪呢。”   出租车到了解放路,司机问,这就是解放路,你们到哪里?   陆政东说,哪里人多,你就停在哪里。   出租车司机将他们送到了汽车站,这里的人最多。   这个汽车站,原本是焦云市的老汽车站,当年,陈吉桥到外地读书,便常常在这里登上长途汽车然后到省城搭火车。后来汽车运输业高度发展,人流客流异常活跃,一个汽车站无法满足需要,而且汽车站建在市中心,每天的车次太多,车站周围,常常交通堵塞。这不仅是焦云一市的问题,而是一个全国性问题。于是,全中国的大中城市,先后将汽车站移出了市中心,分别在市郊建起东西南北几个汽车站。虽说规定某个汽车站仅仅只是经营前往某个方向的汽车,可实际上,那些有门路有后台的营运车辆,仍然可以在各个车站之间串。汽车总站废了以后,地皮卖了,在这里建起了一家大楼,一楼搞餐饮,二楼至六楼是商场。虽说这里已经没有了汽车站,可人们叫习惯了,仍然称这里为汽车站。   他们出来得早,市民们大多才起床不久,街上的人并不多。可汽车站前面的广场上,却已经有了很多人,这些人主要是摆地摊的,在这里组成了一个跳蚤市场。陈吉桥跟在陆政东后面,在广场上转了一圈。陆政东不时和摊主或者购物的市民聊上几句。   陆政东问摊主,你们在这里摆摊,城管不管吗?   摊主说,在别的地方卖不行,但在这里,城管不管。   陆政东又问,为什么别的地方不行,这里可以?   旁边有市民说,以前,随处都有摆摊的,既占道又影响交通,城管如果不管,市民的意见大。城管如果管,摊主的意见大。城管和摊主之间,常常发生冲突。   后来,杨书记想了个办法,要求所有摆地摊的摊主集中到这里经营,但必须集中在早上七点半之前和晚上九点半之后。其他时间,一律不许摆摊。   陆政东问这位市民,你觉得这个方法怎么样?   市民说,这虽然是有点不方便,可这样也安心不用提心吊胆,担心被城管撵,很多下岗工人,可以通过这种办法再就业,摆个小摊,虽然不一定能发财,至少可以解决生活问题。      第184章 一花独放不是春(七)      陆政东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也就打道回府,也问陈吉桥道:“转了一个多小时,你有什么直观感受?”   陈吉桥想了一下回答道:“这个问题,由我来回答不适合。”   陈吉桥觉得陆政东的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而这种很难回答并不是问题的本身,而是问题之外的一些潜台词一样的东西,陆政东这样问表面上是询问焦云的情况,实际上也就是对杨刘广的一个评价,而这个评价由他这个秘书来做是不合时宜的。   陆政东一听不由微微一笑,问道:   “为什么?”   陈吉桥说道:“省长您可能需要的是转了这一个多小时的最直接的第一感受,可我是焦云人,又当了多年的党校老师,对焦云的情况比较熟,说出来,可能就不是直观感受,会加进很多情感上的因素,所以就显得不那么客观。”   陆政东点点头:“我忘了这一层。那你就说说你这样的感受吧。”   陈吉桥见陆政东还是让他讲,便说道:   “我的感觉是,焦云的变化非常大。这种变化,既有主观原因,也有客观原因。”   陆政东问:“主观原因是什么,客观原因又是什么?”   陈吉桥说道:“客观原因,自然是改革开放所带来的效应,以及改革开放后国家富强了,对地方的投入加大了,全国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别说一个小小的焦云,就是整个贝湖省,就是全国,进入新世纪后,一年一个变化,大家有目共睹。”   说到这里,陆政东笑了,说道:   “吉桥,以后在我面前,这一套套话就免了,要说就说点实在的。”   陈吉桥说道:“我倒不觉得是套话,只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当然在这样的客观条件下,各地发展也是参差不齐,有发展得快的,有发展得慢的,有发展得好的,也有发展得不好的,这里面也就有主观上的因素……”   陈吉桥见陆政东听着只是微笑着,并未有任何的表示,心里也有一种释然,其实陆省长对于焦云的发展早有自己的看法,这样的微服私访只是一个补充,或者是对之前某些判断的加强,而陆省长询问自己,也许并不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答案,而是想看看他会怎么应对……   两个人在外面逛荡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才“悄然”回到了住处,之所以“悄然”打上引号,是因为陈吉桥也不清楚他们这趟出去到底是不是有人知晓。   陆省长回来去卫生间洗漱,陈吉桥正收拾东西,杨刘广却是闪了进来,说道:“吉桥老弟,有点事情,你可得帮帮我。”   陈吉桥以为杨刘广是知道陆省长一早去微服私访了,想从他这里探听情况,便道:“杨书记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给省长汇报。”   陈吉桥也直接回答而是如此说道。   关于陆省长微服私访的情况以及陆省长的感受态度等等,陈吉桥是不会给杨刘广做任何透露的,这是规矩,不过他对杨刘广印象不错,杨刘广又是他家乡的父母官。也留有余地,这些事情杨刘广可以直接去陆省长那里去打探,他这样讲就是给机会了,因为他这样说是暗示陆省长还有一点空时间。   杨刘广说道:   “这事要是能直接找陆省长,我也不会找老弟你帮忙了。现在省里已经形成了一些规矩,谁来了都不能空手。下面县和市里准备了一些焦云的土特产,可你们只一辆考面包车根本没地方放。我们是不是派一辆车,直接送到省里去?”   陈吉桥一听杨刘广不是问微服私访,而是问起送礼的事情,也不由一笑。   这真是一个难题。官场之中,迎来送往的事,极其讲究,送不送礼,送什么礼,怎么送,都是学问。上面下来检查工作,没有人不是满载而归。为什么上面来一位领导,跟着就是一串汽车?很重要一点,汽车的后尾厢可以放礼物,不同的领导不同的汽车,后尾厢放的,自然也就不同。你只开一辆车来,上面坐着好几个级别的领导,那也就只有往省里送这一条路了。   这样的事情杨刘广是不应该来问他的,这样的事情他同样也不好给陆省长提,于是说道:“杨书记你也知道,我当秘书才几天,什么情况都不熟悉,你问我,也是问道于盲。”   杨刘广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如果没有一点意思,实在不像话。别的人还好办,最多我们派个车,直接送到他们家去。问题是陆省长怎么办?我们摸不准他呀,这才是最大的难题。”   陈吉桥问道:“以前,你们总会遇到类似的情况吧?一般怎么处理?”   杨刘广说道:“这样的情况,确实没有遇到过。以前,就算某位领导单独下来,也是开着小车下来的,我们把东西交给秘书,至于秘书怎么处理,我们就不管了。”   陈吉桥想,他这个秘书特殊呀,自己的屁股还没有坐热呢,怎么干这种事?省长一生气,后果很严重的。同时,他也知道,作为秘书,替领导收礼,是他必须解决的难题。别说领导下来视察工作,在每一地都会面对此事,就算是待在省会,也常常有人上门,同样要面对此事。   于是陈吉桥也不由问道:“杨书记,遇到这些情况我该怎么办,你能不能教我一个方法?”   杨刘广一听陈吉桥这样反问他也不由乐了,笑道:“我来找你讨方法,你倒向我要方法,差点反被你给绕进去了。要不,你等下进去的时候,请示一下,看省长是什么意思。”   陈吉桥也不由乐了,官场上,有很多事,不说比说好,意会比言传好,这就像下围棋一样,将味道做足了,空间就没了,杨刘广要他给陆省长请示该不该送礼,这实在也是够另类的了。   当然陈吉桥也知道杨刘广这么做似乎也有一种无奈在里面,现在送礼乘风已经成了气候,别的地方都送,焦云如果不送,那就会开罪人,杨刘广本来就是个比较有争议的市委书记,如果省里再给他多穿几双小鞋,日子终归是会越发的难过,无奈之下也只能随大流;可是杨刘广似乎也不清楚陆政东真正的想法,如果要送,陆省长不收,那反而是留个不好的印象,不值当。   商定之后,杨刘广闪身而退,他似乎并不想在这里和陆省长碰面。他刚离开,对面的门开了,陈吉桥进去,和陆政东打过招呼。   陆政东已经洗完澡洗完头出来,一边用浴巾揩着头发,一边问陈吉桥:“我刚才听到你的房间有人说话,谁来了?”   陈吉桥不好说是杨刘广,毕竟焦云是他老家,他还是很有感情的,杨刘广在焦云干得还真是不错,陈吉桥不想因为这个让杨刘广在陆省长这里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那太不值得,只说是焦云的同志。   陆政东问:“有什么事吗?”   陈吉桥说:“他们说,按照惯例,要给大家准备一点土特产或者纪念品什么的。”   陆政东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惯例?这种惯例,我看还是少一点好。”   陆政东一听也不禁心里一笑,这个杨刘广,还真是有点另类,这样的事情居然要请示他,是一种变相的暗示省里在这方面无所作为吧?   迎来送往之风还有送礼之风,这不仅仅是贝湖的问题,而是全国性的问题。   陈吉桥一听便道:“我已经把这个意思告诉他们了,叫他们别搞。”   陆政东穿好了衣服,陈吉桥知道,下一件事,便是帮他吹头发。   省长是一省的省长,自然也是这个省的脸面,形象极其重要。他的头发每天都要洗,洗过后就一定要吹。不洗,头发上可能会有气味,不吹,头发却是乱的。尤其重要一点,到了一定年龄,就算你保养再好,头发也会露馅,比如干涩、灰白。为了保持年轻形象,一定要在吹头发的时候,搽上一些发胶,保持水分和光泽。在省城,一间专门的理发室,是为省委领导准备的,每隔几天,领导们就要去做一下头发。即便是陆政东年轻,也同样还是需要经常打理,而出门在外,有时候时间比较宽裕的情况下,陆政东也会让宾馆酒店的美发师给做做,现在,只能是陈吉桥动手,这也是秘书工作的一部分,为此,他还专门和妻子讨教过专门收拾头发……   吹头发的时候,陆政东也会思考问题,一般情况下陈吉桥是不能打扰的。   陆政东似乎是想了一会事情,然后才说道:   “有关送礼的事,我要向你特别交代一下,现在确实有这么一股不好的风气,有些当秘书的,这方面的油水很厚。我希望你不要贪这点小财。以后,如果有人想通过你给我送礼,你告诉他们,直接送给我好了。”   陆政东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对于送礼这样的事情心里清楚得很,不说现在,就是时间倒推十年回去,有的县里的领导春节前下到乡镇去“考察调研”一番,收到价值几万的烟酒礼物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而作为跟下去的其他人自然也有份,有的干部甚至把这当成一个生财之道……   陈吉桥并不清楚陆政东在想什么,他听了这话心中狂喜,陆政东这么讲似乎表明,陆省长对自己很关心很爱护,有点长期准备的意思了,看来自己这最初的表现是得到了陆省长的初步认可。   陈吉桥不需要参加这样的会,杨刘广的秘书邱晨陪着他在另外的房间说话。   陈吉桥想,这或许是一次机会,便拿起手机,拨打了何东升的电话。陈吉桥问:“东升,你在哪里?”   何东升说:   “在市里,晓玲也在。”   陈吉桥说:“我在市委,你过来吧。”   邱晨并不是处长,市委书记的秘书,最高也只是副处调,相当一部分还是科级。他称邱晨处长,自然是为了抬高对方。   何东升和妻子也是许久没见到陈吉桥了,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不然陈吉桥一忙,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了,他就给妻子打了电话,请了假,立即从县赶到了市里。   两人一直等在市里,希望能和陈吉桥见上一面。   陆政东听说他们就在楼下,便出门接人。见何东升手里提了一些东西,知道是给自己准备的,便问是什么。何东升说是茶叶和酒。   进门之后,陈吉桥向邱晨介绍了自己的妹妹和妹夫。四个人便坐在里面聊天。陈吉桥从包里翻出了自己昨天换下的衣服交给妹妹,要她夜晚洗好,不必凉干,直接用熨斗熨干,明天一早送过来。   邱晨听得陈吉桥妹妹两口子一个在县里一个在市里不由问道:“你们夫妻长期分居?这可不是办法呀。”   陈晓玲说道:   “市里到县里,也不算太远,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习惯就好。”   邱晨一听直摆手道:   “一句习惯就好道出多少两地书的无奈,我也曾经和你们一样,深知其中的艰辛,这件事我帮你们想想办法……”   陈吉桥一听有些后悔让何东升和妹妹上这里来了,邱晨这是送他一个人情,邱晨说帮忙想想办法,那就肯定能办成,不说邱晨给杨刘广提一下此事,就是邱晨自己作为市委书记的秘书给教委的人招呼一声就可以解决。对于这一点,陈吉桥是深信不疑,对于两人两地分居的事情,陈吉桥也深知妹妹和妹夫这样两地分居的苦楚,特别是对他那个小侄女,经常得不到照顾,自然是早就希望他们能解决,但不希望是在这个时候由邱晨提出来,虽然他已经得到陆省长的初步认可,但现在肯定还依然在陆省长的考察期内,毕竟他现在还处在最为关键的时候。   官场上,有很多事,不说比说好,这就像下围棋一样,将味道做足了,空间就没了。   官场上,有很多事,不说比说好,这就像下围棋一样,将味道做足了,空间就没了。   陈吉桥给何东升使了个眼色,他们便起身告辞。   两人重新坐下来,邱晨给陈吉桥杯子里续了水。   陈吉桥问道:   “邱晨,你跟杨书记应该有几年时间了吧?杨书记是不是应该给你动一动了?”   陈吉桥和邱晨之前并不熟悉,但邱晨既然能够主动讲帮忙妹妹妹夫调动的事情,说明跟杨刘广的时间应该不短,不然不会用那样的语气。   邱晨笑着摇摇头:   “前不久动了一下,提了办公室副主任。只是想要外放恐怕还有一段时间。”   陈吉桥一听笑着说道:   “那应该祝贺你呀。可惜我们做秘书的时间都是不属于自己的,我在这里的时间不自由。要不,下次你去省里,我再补,我们俩兄弟好好喝一杯。”   不管如何,邱晨这个人情陈吉桥得领情,邱晨笑着道:“陈处的心意我领了,到时候,陈处如果抽得出时间,我一定要去打扰你的。”   邱晨心里也是高兴,陈吉桥是省长秘书,对于一般人肯定也是不会轻易结交的。对于像他这样级别的人来讲,更是很难有机会和省长的秘书攀上交情的,自己因为是陈吉桥老家市委书记的秘书,才会有这样的机缘……   陆政东通过考察发现比较差的县经济增长依然乏力,而且劳动力大量流往东部沿海地区和大城市,这也使得这些县份发展更为缓慢,市里边在如何解决这些经济发展缓慢的县份的发展问题依然没有找到一条更好的路子。   现在整个贝湖虽然发展总体势头不错,但是条件的改善所带来的效果也不一样,而经济发展也有一个最为基本的东西,那就是资本最是嫌贫爱富,流向的方向主要还是条件好,活跃的地方,就算是陆政东一直重视平衡发展,就算是在欠发达地区,情况也是如此,发展却越发不平衡,好的越好,糟的越糟现象十分突出,有的市里三四个区县的GDP竟然占到了全市GDP总量的六成,而其他七八个县还不足四成,这是需要引起足够重视的。   发展不平衡已经成为发展中的一个突出问题,而随着竞争的日趋激烈,产业同质化更是使得很多条件相若的地区在招商引资和发展主导产业上陷入了恶性竞争的局面,再加上环保问题日趋突出,很多地方党委政府也是绞尽脑汁寻找突破。   很多地方党委政府也不是不想发展,但是失去了先机,就可能步步落后,而越来越高昂的环保代价和人民群众法律意识越来越强也使得发展的社会成本和民众期望值在不断攀升,这就对地方党委政府在发展和民生这两方面的平衡上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进入了改草深水期之后怎样来实现可持续的发展,从制度体系建设、政策出台制定到发展思路上都需要有新的思维和探索。   这些新出现的问题都让陆政东意识到需要有更深入的了解和更好的耐心以及更丰富的手段策略来解决问题……      第185章 一花独放不是春(八)      陆政东很清楚,焦云发展得比较好,和这一届市委市政府班子有很大关系,焦云市委市政府能力确实比较强,也比较亲民,所以,民声比较好。比如说城管部门,是全国的一个焦点部门,以前公安的许多执法职能,转到了城管。   城管又不像公安,既没有那么多法律法规的约束,城管队员又不像公安人员,全都是由公安大学等一类高等院校培养出来的,个人素质不那么高,工作对象也非常特别,面对的是那些低层的市民甚至是城市贫民。普通人或许不太乎的利益,这些底层居民眼里,就是很大的利益,因此,也容易引冲突。   以前,焦云的情况和全国差不多,城管和摊贩的冲突不断,甚至常常生流血事件。   杨刘广来到焦云之后,感到这个矛盾太突出了,影响到了稳定的大局,不解决不行。他为此花了三个月时间进行调研,后决定将车站广场拿出来,这个矛盾就缓解了。   陆政东有一种观点,许多矛盾,并不是无法解决或者难以解决,关键于执政者想不想解决或者站什么样的立场和出点去解决。像城管这样,只不过一个决策,执行起来也没有丝毫难,就将一对极其尖锐的矛盾化解了,执政成本是降到了低,就充分体现了执政者的理念、能力和智慧。   这是杨刘广的功劳,这一点陆政东很清楚,杨刘广政声真的很不错。不仅仅是焦云,他以前干过市长市委书记的几个市,也基本就是这种情况。   可是,每次民主测评,他的呼声都不是太高,当地的官员,好像并不太喜欢他,陆政东同样清楚,之所以一直都没有把杨刘广提上来,这是激将法。   陈吉桥原以为,省长不见了,这里一定乱成了一锅粥,实际上并没有,杨刘广等人,很平静地等大堂。陆政东并不是从大堂进去的,而是让出租车送到了后面副楼,然后再走到前面……   看到杨刘广淡定地坐那里,陈吉桥大感惊奇,他不相信杨刘广不知道陆省长神秘失踪了,可他既没有派人去找,也没有打陈吉桥的电话,真是奇事一桩。   后来,趁着陈吉桥回房间清行李的机会,杨刘广悄悄跟到了房间。陈吉桥知道,杨刘广一定是想知道,这两个多小时,陆省长干什么去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或许,杨刘广是希望他主动说。可现在的杨刘广,毕竟不再是当老师时的陈吉桥了,每做一件事,都要心里仔细地评估一番,有些事,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做的,有些话,就算是任何环境下,他也不会说。   直到他将自己和陆政东的衣物清理好了,杨刘广也还没有将这句话问出来。两人一起离开的时候,陈吉桥有点不忍,对他说了一句话。   陈吉桥说,焦云的清晨空气挺不错。   能说的,他说了,他只能说到这个份上,杨刘广绝对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陆政东的考察行程安排得很紧凑,有的时候是走马观花,有的时候又很仔细,总之陆政东应该是在用他的眼光在了解这些被考察的地方,用心在思考……   ※※※   刚从陆政东的办公室出来,桌上的电话响了,陈吉桥看了眼号码,是曾奇伟的座机,立即接了起来。曾奇伟说,吉桥呀,有没有时间过来开个会,研究一下处里的工作?   陈吉桥想曾奇伟肯定是看了今天上午的安排,知道省长午十一点前不会出门。便道:“好的,我和陆省长打声招呼就过去。”   一处实际可以叫省长办或者叫陆办,主要职责,就是为省长服务。   省长的秘书其实是一个班子,这个班子,需要处理大量的日常事务。比如某个人给省长写了一封信,然后,这个人接到了省长的回信。显然,这封信,并非出自省长之手,而是这个秘书班子代劳的。此外,对于省长的工作生活等方面的安排,诸如定期检查身体等,都由这个处负责。每天,省长需要处理大量的信函,对于省长来说,这些信函别说一一处理,就算是看个大概,也一定看不过来。所以,所有的信函,均由一处负责疏理一遍,只有那些重要的信函,或者一处无权也不知怎么处理的,才会层层上报,上报的第一人,自然就是秘书长,秘书长是省长的大秘,由秘书长决定是否呈报给给书记本人。   曾奇伟很早就是一处的副处长,综合一处资格老,此前跟过两任省长,陆政东是第三任。若按通常程序,陆政东来后,曾奇伟本应顺理成章地升上正处长,也就是坐稳陈吉桥现在的位置。可陈吉桥前任的到来,使得曾奇伟的希望落空,本来陈吉桥的前任离开之后有机会,可最后依然却是近水楼台未得月。陈吉桥这个外来者捷足先登。   可陈吉桥和其前任,都不是一处的处长,而是副处级调研员,可他们两个后台太硬,职权比主持工作的副处长要大得多。曾奇伟做任何事,都受这两个人制肘。既然他这个处长名不正言不顺,下面的人就不太听,处里的工作开展起来,困难重重。   既然曾奇伟主持处里的工作,他要开会,是很自然的事。可他又不得不给陈吉桥打个电话,颇为客气并且慎重地说明是商量。陈吉桥马上想到了自己第一天见曾奇伟时,他那尴尬的态度,和今天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陈吉桥想,经过这些天,曾奇伟或许已经想通了,既然一处处长这个位置迟早都是他陈吉桥的,与其以后调整心态摆正位置,不如现就做顺水人情。   陈吉桥来到曾奇伟的办公室,副处长雨泽高坐那里聊天。   办公厅的办公场地,就非常富余。综合一处都是省长的秘书处,办公室,比其他处,好一些。曾奇伟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此外还空了一间办公室,是以前一处处长的。曾奇伟虽然主持工作,却不敢去占那间办公室,这也说明,曾奇伟处里的地位,其实很尴尬。   雨泽高是不久前才由部队转业的,能够进入省委办公厅,已经是非常不容易,进入后又被安排一处,而且安了实缺,就加的不容易,至少相当一个时期内,没有提拔的可能。他对于目前的位置,显然是满意的,和处内同事的关系,也就非常融洽。尽管曾奇伟也是副处长,毕竟主持工作,并且资格很老,于伟对他十分尊重。   陈吉桥进去的时候,于伟不知讲了一个什么笑话,两位副处长正哈哈大笑着。陈吉桥看了看阵式,似乎是处长会议,便说,曾处,你们是领导研究工作?那我参加就不适合了。说着,就要往外走。于伟立即站起来,拉住了他,说,陈处你等等,我们一处就这么几个人,商量工作,怎么能少了你?   正这时,于伟进来了。于伟穿着很时尚,头是精心做过的,两边的头往上梳,头顶形成一个刀形。他一进来,便掏出一包烟,给大家分烟。陈吉桥伸手挡住,说,我不抽。于伟不依,一定要塞给他。他只好接了,于伟又掏出打火机,无论如何,都要给他点上。他点了烟,却拿手,不吸。   坐下来,于伟便掏出手机,翻了一下,说,我刚收到一个段子,很有趣,给你们念一念:组织部考察干部条例有规定,主要有两条,特别强调,要想当好领导,先要向女人学习:一是肚子里容得下小人;二是能顶得住来自上面的压力;三是能容忍有人后面捅;四是善于应付磨擦;五是能磨擦获得快感;是每个月必须开例会。同时,规定还强调,要当好领导,还必须向男人学习:一是从不外露炫耀政绩;二是关键时刻能硬得起撑得住;三是能培育出接班人;四是善于攻击对方并且让其感到愉悦;五是既能制造磨擦又使大家同感快乐;是胜利后能谦恭地缩小自己。   曾奇伟说,这都不知是哪些缺德鬼编的。   雨泽高说,有些人的聪明才智,全用这上面了。   于伟翻了一下手机,说,这里还有一个,也蛮有趣的。贪婪的汉字:晃。直接的汉字:昆。西化的汉字:咬。自豪的汉字:鹅。牛逼的汉字:昊。痛苦的汉字:旱!   余泽高说,这是什么意思?没听懂。   于伟说,我们的正宫娘娘是大才子,他一定懂,让他说。   他说的正宫娘娘自然是指陈吉桥。现坐这里的,不是副处长主持工作,就是副处长或者副处级调研员,没有一个是血统纯正的。未来最有可能成为处长的,便是陈吉桥,所以,于伟说陈吉桥是正宫娘娘。   这个于伟,怪话一火车,和他的穿着打扮一样,方方正正的一个人,偏要往斜里窜。陈吉桥心里不由对自己说,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离这个人远一点。   陈吉桥由于伟的正宫娘娘之说,也想到了一个词,如果自己可以比喻成正宫娘娘的话,曾奇伟和于伟其实是自比为冷宫娘娘,孤独深宫锁阿娇的怨毒,溢于言表。人的情感真是奇怪,所有人都只看到了阿娇被锁进深宫的命运悲剧,却没有看到,阿娇的命运悲剧,其实是她自己造成的。   生活就像一条大河,再宽广也有河堤的限制,人生就像一场游戏。游戏都是有规则的,谁如果无视规则,就注定要被裁判红牌罚下场。你可以同情被罚者境况的落魄,你也可以愤怒执法者的严苛,却不能轻视尤其是不能无视规则的厉害。   曾奇伟见陈吉桥始终不出一言,大概意识到,他对于伟这一套不感兴趣,便说到道:“既然大家都来了,我们来研究一下工作。主要有两件事。第一件事,马上就是五一长假了。一处的人,每天都陷材料堆里,难得有放松的时候,大家有一种想法,希望处里组织一次旅游。需要确定几件事,一是去哪里,二是怎么去。现大家提出了几个预选方案,一是去海南,二是去浦江,三是去安西。”   陈吉桥觉得这个话题与自己没什么关系,长假也好,短假也罢,他得跟着省长转,根本没时间去旅游。这类事,他基本不说话。   最后决定去安西,不去的人,一千元过节费。   第二件事,省直每个单位都有小金库,目的是要替职工谋点福利。厅里有厅里的小金库,各处室也有自己的小金库,至于小金库的资金来源,就是各显神通。一处只替省长服务,和外界接触少,要充实小金库,难比较大。以前,处里定了一个创收目标,处长每人每年创收四万元,副处长和副处级,一万元,一般科员,五千元。这个创收目标,通常都是处长想办法,全处一起打下手,实际等于是处长一个人完成的。毕竟,处长是省长的生活秘书,关系广人缘多,要完成这点创收任务,还真不是一件难事。可现情况不同了,处长一直没有定下来,曾奇伟主持工作,外人可不认这个账,他去跑创收任务,谁都不拿他当一回事,眼看二季也快过去一半了,今年的创收任务连影子都没有。   曾奇伟特别提到,于伟进入一处时,曾经夸下海口,一个人完成创收二十万。可到现,连一分钱都没有看到。   于伟显然是不想认账:“这都是八万年前的事了,今年的事情可是今年的事情。”   曾奇伟显然对于伟不满,说道:“话不能这么说,这件事,你是全处所有人面前公开表态过的。”   曾奇伟对于伟有些看法,而于伟显然也不太把曾奇伟放眼里,他当即反驳说道:“曾处,徐良还曾电视上向全省人民公开表态说,要贝湖如何如何。你怎么不去问他为什么不兑现诺言?据我所知,关于创收问题,我们一处是有传统的,谁主持工作,谁就负责完成二十万。”   这句话,可把曾奇伟堵住了。以前主持工作的处领导,确实每年完成二十万,甚至只多不少。二十万虽然不是一个硬性指标,却也成了某种约定俗成。然而,轮到侯正德,情况大为不同,他毕竟是副处而不是正处,如果硬往二十万那个目标上靠,显得名不正言不顺,给人的感觉是博上位。他如果不完成二十万,又让人觉得他其实没有主持工作的能力。   官场哪一个角落都不是净土,任何单位都有矛盾,真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本经,陈吉桥不准备念,他的心理,或许和曾奇伟于伟甚至是雨泽高差不多,名不正言不顺嘛。别说他不是处长,连副处长都不是,只是个副处级调研员。陈吉桥的尴尬,实际和曾奇伟是一样的,自己如果完成这二十万?一定有人说他充大头、博上位。他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没人觉得他有什么错。何况,他现的位置不稳,说不准哪一天,自己就会和于伟一样,被扫地出门。真到了那一天,像于伟那样夸下海口,留给别人的,只是笑柄。   好不容易捱到十点半,陈吉桥说陆省长十一点有安排,他需要去准备一下。匆忙离开此地,将一堆的尴尬,留给了曾奇伟。   出了门就有电话打进来,陈吉桥拿起一看,是何东升。   何东升一看他接了电话便道:   “哥,是我,东升。”   陈吉桥问道:“东升啊,什么事,你抓紧时间说,我马上要和陆省长出去。”   何东升说:“我提拔了,小玲的调令也出了,到教委。”   陈吉桥有点吃惊,说:“你提拔了?去市教育局?她能做什么?”   “他们说先进来再说。”   陈吉桥想,这一定是杨刘广起了作用,秘书邱晨不可能有这么快的动作。自己当时是害怕这个秘书当不长,只想抢尘埃落定之前,将他们俩的事情搞掂。令他没料到的是,省长秘书这个身份还真是管用,努力了几年都没有结果的事,竟然半个月之内完成了。他的心,总算一块石头落地。这两件事解决了,就算他被退回党校,妹妹和妹夫的事,大概也不会改。   “好,我知道了。”   何东升一听他要挂电话,便抢着说:“还有,我现正和杨书记一起,杨书记和你说话。”   很快,手机传到了一个地方的手上。杨刘广说道:“吉桥,你好哇,我是杨刘广。”   陈吉桥立即说道:“杨书记您好。”   杨刘广说道:“我要到省城办点事,可能有一两天时间。不知那两天有没有空?”   陈吉桥说:“我找机会。如果定下来了,我会和邱晨联系。”   陆政东的时间,一个星期之前,就已经排定了,综合一处那么多人,有一项重要工作,就是排这个时间表。时间表排好之后,交给杨启成后审核。也就是说,整个贝湖省的干部,若想见陆政东,必须走这道程序。杨刘广之所以通过何东升打这个电话,是希望绕开这个程序。      第186章 一花独放不是春(九)      陈吉桥很清楚,现在自己的身份不同了,说话不仅有用,应该是很有用。用一些人的话说,他是通往省长的那根独木桥,谁不想有办法有机会踩在他这根独木桥上,走到省委书记的彼岸?   可是他自己觉得,是否能够在这个位置坐稳,还是一件很难说的事,但是在别人眼里,那是绝对不一样的。   他于是说道:“好的,我看看有没有时机。”   中午,陆省长是会见企业家,省长宴请企业家吃饭,多半只是一种姿态,一种精神上的支持和肯定,并不一定有实质内容。这类饭局与纯粹的体制中人饭局是不同的,官员们在一起吃饭,可能会谈一些与工作相关的话题,许多甚至是绝密的敏感话题,这类话题,身为秘书,并不适宜知道,所以,这类饭局,有些陈吉桥可以上桌,有些不能。能不能上桌,不在他掌握,而在陆省长的意愿。和企业家吃饭就不同了,没有那么多讲究和规则,陈吉桥上了桌子。   “看来手笔很大啊,一涉足其他地方就敢砸下这么大的投资?”   陆政东一边走,一边随口问道。   “家父毕竟是省政协的常委,赚了钱不敢说回报家乡父老,但是的确希望可以为家乡做点事情,嗯,怎么说呢,有点人死留名豹死留皮的意思在其中吧,他希望自己作为贝湖人,日后在贝湖建设发展史上也留下属于自己的一笔,这样也不枉这一生的拼搏奋斗。”   杨思谨半真半假的道。   陆政东也是微微一笑,对于杨必忠而言。留名是次要的,但是要在全省范围站稳脚跟打开局面是真的,这不仅仅是杨必忠的想法,杨必忠的身体一直不好,拖了这么多年已经是个奇迹了,杨必忠是想在有生之年为杨思谨送上马再尽可能的扶一程,同样更是急欲获得成功和认可的杨思谨的想法。   杨必忠虽然是安新工商界执牛耳的角色,也算是个人物,但是和那些本土巨头相比分量还远远不够,同样,无法和那些有着央企和外资背景的业界巨子相提并论,那么要在这夹缝中杀出一条血路,就不得不以更为谦虚的姿态和更为踏实的作风来赢得地方政府的信任。   但是仅仅这样做还不足以赢得地方政府的信任,毕竟这些都需要长时间的合作和积累才能积淀下来,罗马从来都不是一天建成的,要想打开局面,就不得不发动一切资源,动员一切力量,而因为安新的渊源,陆政东无疑就是杨思谨所看重的最能为我所用的最重要的一份资源,哪怕现在看起来这份资源似乎还有点异想天开的味道,但是杨思谨历来认为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没有做不到,就怕你想不到。   当然让杨思谨对陆政东如此感兴趣的也不单单是陆政东的身份,虽然陆政东的省长身份的确很不一般,但是有些人即便是身份很重要,但是你一样无法靠近,而陆政东恰恰有了那份一丝半缕的渊源,那么就显得很不一般了。   “有这样的意愿是好事,我想在区域合作这个综合规划中,应该有你们实现夙愿的机会。”   陆政东淡淡的道:“只是我要提醒你,这需要有足够的资金实力来开发,不要太过于寄希望地方政府会在短时间内就把资金凑齐,垫资建设是一个常态化的过程,希望你们要有这个思想准备。”   “陆省长,资金不是问题,关键是在开发过程上需要一个比较明确而又高效率的流程,应该以更开放的姿态和更周到的服务来解决开发商的需要,不知道省长注意到没有,几乎所有的参与企业都对这一点很担心,如果这个问题可以得以解决,那么我相信进度会大大加快。”   杨思谨开始把话题往自己想要表达的意图上引。   “你好像想要表达一个什么意思?我理解有没有误?”   陆政东停住脚步,似笑非笑的看了对方一眼,“我觉得很多事情大家还是开诚布公,不要绕圈子打哑谜。”   杨思谨也不得不佩服对方的反应,自己只是有一点言语流露,对方立马就感觉到了一些什么,只是有些问题却不适合和盘托出,需要用更隐晦的策略来表述。   “陆省长,我谈谈我对区域合作的一些看法,如果有不对的地方,还请陆省长批评雅正。”   杨思谨脸色一正,表情也变得郑重其事许多……   一直到回到车上,陆政东都还在回味杨思谨的建议,这个女人真的不简单,如果说之前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比较努力刻苦学习适应新生活的有着不俗容貌的富二代时,那么先前的一些探讨让赵国栋对杨思谨印象加深了很多,更为丰满而圆润。   这个女人很善于寻找到切入的话题,且把每一个话题都能很成功的激发起大家的兴趣和共鸣,就这份本事很多人一辈子都做不到,而一个女人能做到,就更不简单。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陈吉桥知道陆政东要休息一会儿,便替他整理了一下里面的房间。陆政东走入房间时,陈吉桥趁机说,焦云的杨书记来了省城。   陆政东微微点点头:   “哦,刘广同志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陈吉桥说道:“刚到。”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才说道:   “出去考察之前,我正想和他谈一谈,今天能不能安排时间?”   陈吉桥说道:“除了晚上九点以后,没有别的时间。”   陆政东点点头:“那好,你通知他九点钟过来。现在先让马英华过来。”   安楠的艰难转身虽然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局,但随着转型的逐步推进,难度也是越来越大,陆政东是一直牵挂着,上一次去安楠考察之后,陆政东让马英华再认真的准备准备,再好好的把有些事情谈一谈,谈得更为透彻些……   马英华并没有讲什么客套话,直接说道:   “难度超乎想象,压力很大,各种问题纠结在一起,说实话,省长,我可真是有些后悔接受这个挑战了。说实话,我现在为当初自己的那种想法感到自惭形秽……”   马英华捧着杯子,很有些感慨的道,陆政东仔细观察着马英华的气色,还算不错,虽然眉宇间也还有些沉郁,但是至少精神状态还属正常。   “这并没有出乎我们的意料,早在你去之前就谈到过这个问题,对于困难应该来讲是做好了思想准备的,安楠的转型不单纯是经济问题那么简单,如果仅仅只是经济问题,那也就用不着让你马英华去扛这副担子了,省里能搞经济的人不少,但是既要能驾驭政治局面,又要能擅长经济,同时还要有良好的协调能力,调动广大群众积极性,那就屈指可数了,你马英华是最合适的。”   陆政东放下手中厚实的资料:   “去若山省长那里没有?”   “去了,有些值得谈一谈的项目,省长,不得不说,若山省长真是你的好助手。”   马英华目光中沉静如水,几年的磨砺让原本看着有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马英华显得成熟了很多。   陆政东呵呵一笑,状极欢愉:   “英华,若山省长长于规划梳理,胸有锦绣,你强在执行,善于落实,各有千秋吧,如果你们能发挥各自特长上再向对方学习优点,善莫大焉。”   被陆政东的一番揶揄,马英华也不在意,说实话,到了市委书记这个位置,马英华才意识到你所需要考虑问题的角度比起市长又不一样了,你就是舵,你就是主心骨,再没有人来替你分担扛起,就凭这一点,马英华觉得自己值,当年要是能有这样的感悟,便有不一样的天地心胸,也不至于被直接踢出安楠。   安楠问题的确很多,棘手事儿一件接着一件,多年历史遗留问题想要一下子以快刀斩乱麻的手法解决掉,那纯粹就是痴人说梦,但是越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面临种种让你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来应对的难题,才有一种挑战感,而解决一个问题,处理好一件事情,才真正有一种成就感,尤其是看到下属们敬畏中更有钦佩的表情,看到因为遗留问题得到解决而泪流满面的老百姓,真的很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省长,若山省长和我专门就安楠目前经济结构调整,以及针对安楠现状和条件探讨了有针对性的招商引资工作,若山省长帮我甄选了几个项目,对于我们安楠将工程机械产业特别是矿山类工程机械产业重新确定为主导产业进行了分析,想要在这方面做文章,主要是大力发展矿山工程机械配件产业,先把矿山工程机械配套产业做起来,打好基础,才来考虑其他。”   这是马英华这一趟来陆政东这里的主要意图,他需要向陆政东汇报一下下半年安楠市委市府准备做的工作。   单单是招商引资,马英华不至于如此郑重其事的来向自己汇报,而真的要招商引资,也是一件好事情,陆政东当然清楚没有那么简单。   “怎么,要动大手术?”陆政东点点头。   “不动大手术不行,我和市委其他领导都商量过了,有些一些初步想法,可能会迈步比较大,但是形势逼人,如果再不走这一步,也许就再无机会了。”   马英华满面严肃:   “我们打算把二矿和三矿这两个老大难问题争取在年底之前解决,无论采取什么方式,都要彻底解决掉。”   陆政东点点头,他也猜到了焦凤鸣和文彦华要打算拿什么做文章,如果说卢化最大难题是什么,其实就是这两大厂的生存问题,数千职工加上家属上万人,他们何去何从,怎么在不影响社会稳定的情况下彻底解决好这批人的生存,对于新的一届卢化市委市府来说就是一个最严峻且无法回避的挑战,可以说,解决好两大厂的问题,卢化问题就算是解决掉一半,解决不了两大厂问题,那任何问题都是打苍蝇不打老虎。   “有什么打算?”陆政东径直问道:“需要省里怎么来支持?”   马英华吸了一口气,中气十足却有带着一股子狠烈悍野的气息道:“白送,甚至政府倒贴钱,只要能够解决掉这两个厂的职工生存问题,我们市里打算勒紧裤腰带也把它给解决了。”   “说具体一点。”陆政东不为所动,平静的道。   “两大厂现在都是经营困难,目前资不抵债,好在企业设备和职工结构还算能有人看得上,唯独就是债务太重,我们意向性向国内一些同行业发出了一些消息,有几家已经有了一些兴趣,但是债务问题让很多有兴趣市里也能看得上的企业打了退堂鼓,而现在几家有意的,市里又不放心。”   马英华叹了一口气,“债务问题吓跑了不少人,而我们市里的意图不仅仅是只想把这两家企业处理掉,我们希望这两家企业能够有一个比较好的结局,而职工们得到稳妥的处理是先决条件,可就这一点难度也相当大。”   “白送都没有人要?”陆政东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   “当然有人想要,可你敢送给他么?也许一年半载后,那就真的成了一个无底洞,我们也成了罪人。”   马英华苦笑着道:“你想送的人呢,人家却不屑一顾,断然拒绝,你说这天下就有这种事情。”   “当然,你这是在甩包袱,真正有责任感的企业怎么可能轻易接这种包袱?”   陆政东道:“所以你们就打算倒贴钱,只要能送给一个合适人家?”   “嗯,这是市委的一致意见。”   马英华点头。   “那问题是你们贴钱人家也不愿意要呢?”陆政东追问一句。   “那就多贴钱,或者给予更优惠的政策补贴,总之我们要送就必须把企业送给值得信赖的对象,要让企业职工的后顾无忧。”   马英华斩钉截铁的道。   陆政东微微苦笑,“英华,你知道不知道,这可能会引起很大争议,你们市委市府,尤其是你承受的压力会很大?”   “谁说不是?可我们又能怎么办?继续拖下去,会更困难更麻烦,不如趁着现在还有人愿意对这两家企业有些兴趣,我们勒紧裤腰带帮补一些,让它们顺利转轨,关键还是要选好真正的看中了这两家企业经营发展前景的有实力的大型企业,至于说所有制,我们现在都不设限,一切以能让这两家企业活起来为原则。”   马英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在这个问题上,我们需要省委省府给予我们大力支持。”   “唔,考虑周全一些,省委省府既然把你放在这个位置上,只要你们观点一致,我想这不是问题,安楠积弊太深,如无非常之举,难以扭转局面,既要下猛药治根本,又要吃补药壮自身,双管齐下,方能维持局面不至于太过恶劣。”   陆政东想了一想,“在招商引资上,最好也能拿出像样的亮点来,这样可以缓解你们的处境。”   安楠的局面其实有些类似于陆政东最初从京城空降安新的情况,但是安楠在经济结构上的问题更多,矿业集团是关键,马英华的一切目的就是让矿业集团能够高效的重新运转起来。   只不过一来两大厂规模不一样,这本来是省属企业,后来在企业经营状况有下滑趋势时,省里很“果断”的把权属转给了市里,先前几年两大企业还能维持得过去,现在就有些运转不灵了,拿安楠菜市场摆摊儿的人来说,那些个最斤斤计较的多半都是来自两大厂的职工家属,足见其中境地艰难。   马英华他们最为担心的是一旦这两家企业真的陷入了彻底瘫痪境地,那才是一场真的灾难,一个运转困难的企业也许还能有人感兴趣,而彻底瘫痪无法运转的企业,有兴趣的人多半就只是对企业土地等其他资产感兴趣了,而绝非想要把企业重新盘活运转起来了,这也是马英华急于要让这两家企业改制走上正轨的主要原因。   陆政东并不反对改制,也不反对在非常时候采取壮士断腕的非常手段,有时候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更大规模被拖入泥潭,变成梦魇,但是时移世易,改革开放进入深水期,对于国企改制这个问题也不像九十年代那样可以自由度更大,现在更多的是讲求按照程序和法律来,这固然更规范,但也使得企业要想寻找到更合适的合作者变得更难,但是难也得按照这样的程序来。   最终可能是政府会付出代价更大,但只要能在保障企业职工权益的条件下实现平稳改制,陆政东就觉得值,这和安楠市委市府的观点基本一致,支持是必须的,但在如何支持,采取适当的策略;来化解外界的质疑上,必须要非常慎重的进行思考……      第187章 一花独放不是春(十)      日子总在不经意间一步一步向后挪动,时间的车轮转动的速度从来没有绝对和相对,顶多存在于人的感知中,陆政东充分感受到了自己就任这个省长之后时间的不够用,几乎是一转眼间,这一年就过去了一半。   对于陆政东来说,其他事情的吸引力对于他来说吸引力却不如手中一件接一件的事情,干好手中的事儿,把事情落实下去,做得最好,在陆政东看来,这才是最紧要的。   但是摆在陆政东手中的这份也许能给许多民众带来实实在在的实惠计划,却让陆政东陷入了艰难的沉思。   摆在案桌上这本厚厚的方案封皮上没有任何文字,但是翻开第一页却有一个相当震撼人心的小题目,《关于贝湖省全民医疗实施意见暨方案》,在这个题目旁边有一个小标注,机密两个字,霍然其上。   初略一看,这个题目也没啥引人注目的,但是能够这样慎重其事的摆在陆政东案头,而且还郑重其事的标准上秘密两个字,不能不让人感觉到其中诡异气息。   毫无疑问,这个所谓全民医疗试点改革计划已经有了对现有的农村合作医疗制度有了颠覆性的变革,这样巨大的变化对于城镇居民和职工,对于公务员和事业人员的冲击影响,都难以预料。   医保和社保改革是属于比较曲折的一个过程,受到不少诟病,比如公务员在最初的制度设计中属于另外一条线,这也是受到抨击最多的,质疑最多的。   所以医保和社保需要进一步改革和完善,从这一点来讲,陆政东认可一点,那就是至少出发点是好的。   不管这个方案是否可以获得认可并付诸实施,不管主政者的主观目的和意图是什么,只要它能实实在在给广大普通老百姓带来好处,这就值得肯定,哪怕真的是有着作秀捞政绩的个人私心在其中,陆政东一样觉得应该支持,这样的捞政绩比起那些建办公大楼,修大广场,或者把大街翻来覆去的折腾修建,要好得多。   不过贝湖已经全面启动了棚户区改造工程,现在又要在这方面打开局面,是否能够兼顾,这是一个难题,真正的难题。   “老刘,你怎么看?”陆政东看了一眼坐在对面沙发里一言不发的省发改委主任刘正义,实际上这个方案两个人都已经看过几遍了,不能说这个方案是焦云市领导们一时心血来潮的冲动产物,应该说至少应该是两到三年的准备构思了,那应该还是杨刘广刚担任市委书记的时候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只是当时就算是杨刘广这个官场的另类人物也没敢轻举妄动。   一举成名天下知几乎是可以确定的,但是这个成名对于主政者来说究竟是好事儿还是坏事情现在可真还很难说,就连陆政东一样也对这个问题难以把握,心中一样也没有底。   “省长,怎么说呢?”   刘正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真有点不好说,这段时间我做梦都在琢磨这件事情,其他工作我都摆在了第二位,不瞒您说,我觉得也许这会成为我担任这个发改委之后最值得作的一件事情,不管是否决这个方案还是支持这个方案,也不管我会背上什么样的责任,我想我都会成为一代名人。”   在探讨这个方案之前,赵国栋和刘正义约好暂时不交流,各自花一定时间来分析利弊,然后自己寻找利弊因素从正反两个方面来考量这个方案,时间以两个星期为断,而刘正义显然也对这个方案很花了一些心思,省卫生厅专门抽调了两名精于业务和法律条规的专家来协助田雄进行分析研究,而陆政东则从贝湖大学医学院、贝湖医科大学、贝湖中医药大学和卫生部借来了数名专家作为自己的智囊,来帮助自己对这个方案进行分析评判。   “呵呵,老刘,别把事情说得给天要垮下来似的,至于么?”   陆政东忍俊不禁,这个刘正义,年龄不算小,表面上也很有些忠厚木讷的书卷气,但是真正熟悉了你就会感觉到这个家伙幽默,当然这个家伙性格也有些倔强,绝不轻易附和什么人的看法,也就是说他有他自己的判断力,不会为外力所改变。   “当然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顶着,有省长在前面顶住,我这个发改委主任就不怕。”刘正义笑呵呵的道。   “怎么,不太看好这个方案?”   陆政东直接步入正题。   “一言难尽。”   刘正义收拾了先前的笑容:   “看病贵看病难,特别是广大农民和城市贫困人群,有稍微大点的病难以得到有效医治。有可以说这本来是困扰咱们国家社会民生事业发展的一个痼疾和难题,谁能把这事儿圆满完美的一举给解决了,称之为一代圣人也不为过,当然这不现实,这是系统工程,而且由于我们国家各地发展极不平衡,这也决定了无论在哪个地方取得成功的经验放到另一个地方也许就会成为一场灾难,淮南为橘,淮北为枳,这种范例太多了。”   “嗯,你的意思是这个方案即便是在焦云成功了,也不具备在其他地方推广?”陆政东淡的问道。   “还远说不到在焦云成功这上来,在我看来,能够在下面一个区搞试点我估计都会遭遇我们这个时候坐在这里想象不到的太多问题,有些东西现在想象得很美好,看起来十分完善,但是一旦付诸实施,就会发现之前的考虑实在太简单太幼稚了。”   刘正义吧嗒着嘴巴道:“我不看好这个构想,但是我欣赏和支持焦云他们的动作,不得不说杨刘广确实是想法很多。”   陆政东微微一笑,杨刘广确实是想法很多而且做法也很多,就像焦云的城管。   “不看好,但是欣赏并支持?”陆政东也笑了起来,“我可以理解为你觉得他们会悲壮而凄美的失败么?”   “呵呵,省长怎么也这种语气了?”   刘正义一愣:“这种口吻不应该出自您的嘴里才对。”   刘正义在走上发改委主任之前就对陆政东印象颇深,但是这个印象颇深并非完全是正面的。   陆政东不少举动实际上刘正义并不赞同,在他看来,某些行为有点过于操切,只会欲速则不达,对于陆政东是抱着一腔热血如此,还是有意哗众取宠牟取政治利益,他无从得知,但是他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所以他上任之后后更喜欢悄无声息的观察陆政东的行事风格。   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之后,刘正义发现自己原来的一些观感在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模糊而不确定的一个印象,你要说个四十岁不到就能爬到这个位置的角色没有点心计手腕,任谁也不相信。   可是陆政东给人的感觉更多的是一种如风行水上水到渠成一般的自然,没有太多的矫情和拿捏,也没有那种故作深沉云遮雾罩的老练,但是你如果要因此小瞧于他,那吃亏的绝对是你自己。   从周书明这样在政治中浸淫这么多年的老手对陆政东这样青嫩的毛头小子的态度就可以略见一斑,尤其是在上一轮人事上看得外人眼花缭乱,谁也不知道这一轮人事究竟是怎样产生,外人看热闹似乎是祁玉民和兰超华在其中扮演了很光鲜的神色,但是只有像刘正义这种深处其中的人才能真正看清楚这其中博弈与妥协的奥妙所在。   仅凭这一点,陆政东就可以稳坐这个位置而无人敢于质疑其是否坐得下来,这还不算他在外界被炒得沸沸扬扬的擅长经济工作大名,可陆政东就能利用这个名声而把他政治上厚重隐忍精于算计的一面给隐藏起来了。   “老刘,说说实在的东西吧,你觉得这个构想怎么样?”陆政东回到正题。   “嗯,应该说焦云那边还是做了不少工作的,甚至可以说不少工作做得很扎实,至少比我最初想象的扎实许多,但是这并不代表构想可行,毕竟在具体操作层面上可能还会有很多问题冒出来,比如医疗资源的浪费问题上,怎样来保障医疗资源能够物尽其用的用在需要的病人身上,引入民营医疗机构竞争只是一方面,提高医护人员素质,加强监督,这些举措也能起到一些作用,但是我很怀疑能否达到预期目的。”刘正义也不客气,开始挑明话题。   “诸如此类的问题不少,焦云方面在这些问题上有一些应对之策,但是我觉得不够周全细致,当然这与他们也是第一次摸索尝试有很大关系,在这方面我觉得省里可以针对性进行一些调研和探讨,看看是否能够找出更为实用的措施。”   刘正义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但是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尝试机会,正如焦云在方案中所说,焦云的财政已经具备了反哺焦云老百姓,尤其是农民的坚实基础,在尝试中会遇到很多困难问题,但是这不是退缩不前等待观望的理由,我觉得这话说得很好,我们不尝试,不摸索,你怎么能够发现问题,怎么能够找出解决对策?中央有中央的考量,但是我以为在我们贝湖搞出一个试点,一样对中央今后的医疗新政有所启迪。”   陆政东也没有想到刘正义话锋一转,居然言辞铿锵的表示支持焦云推进这个方案,这让他略略有些意外。   他原本以为即便是刘正义最终赞同焦云方案,也要把许多客观因素摆出来,没想到对方态度如此明朗而坚决,不盲从,不唯上,不唯书,这让他对刘正义的观感又好了不少。   “老刘,我赞同你的观点,不管焦云的这一个方案有多少缺憾和不周密的地方,但是敢于提出这样一个方案,能够考虑老百姓最关心的热点问题,而不是一门心思怎么去上什么大项目搞什么光鲜政绩,我觉得这就是一个了不起的变化。”   陆政东想了一想,一边斟酌言辞,一边道:“在当前我们的领导干部心态日益浮躁化功利化的时候,我觉得有必要展开一次讨论和学习,让大家反思一下,我们党执政为民的具体措施究竟该体现在什么地方。”   “我不是狭隘的民生主义者,我也知道经济发展对于民生事业进步的重要性,但是我们需要在导向上搞清楚,本与末,究竟谁是本,谁是末?如果一味以首先要把经济搞起来,才能谈得上满足人民民生需求,这样才能实现所谓的良性循环作为理由,那我要说,这种观点其实更多的是主要领导想要在所谓政绩上做文章,是上边的政绩观导向出了问题!县这一级如此,那就是市上的问题,市这一级如此,那就是省上的问题,省这一级如此,那就是中央的问题!”   相当具有震撼力和冲击力的言语抛出来让田雄充分体会了一回真正的陆氏风格。“我一直在考虑我们省的一些从宣传舆论到组织人事提拔的导向问题,发展经济当然重要,但是随着时代发展,我们需要认真考虑在发展经济和搞好民生事业上的平衡问题,这本来不算是一个矛盾的问题,但是往往却会被一些人人为的对立起来,甚至有意加以发挥,这也从另外一方面使得关注民生问题的重要性变得更淡薄。”   陆政东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来,“不管怎么样,焦云走出这一步都是值得肯定的,他们的这个试点,可能会失败,或者会遇到很多一时间无法解决的难题,也许会遇到一些技术性障碍,甚至是结构性的痼疾,但是我觉得这都不影响他们勇于尝试带来的重要意义。”   刘正义被陆政东这番话所深深打动了,如果说先前自己那番话还有点带着试探性和激将味道在其中,那么现在他是真正心悦诚服的认同陆政东的观点了,在这个问题上赵国栋显然比自己还要考虑得更深远更清楚更周全,甚至连彻底失败的可能性都预计了进去,跟着这样的领导干才算是真正有意义,也有意思。   “省长,既然这样,我想我们是不是发改委是不是要准备文件以备提交到省政府常务会议上研究?”   刘正义情绪有些激动。   “不,老刘,我们赞同焦云方面这样做,并不意味着就要马上推动,就像你说的我们都觉察到了他们的这个构想中还有很多问题和缺憾可能需要完善和修改,既然我们已经觉察到了这一点,那么我们花一些时间来帮焦云完善,做到最大限度的消除不利因素,这样岂不是更好?”陆政东含笑问道。   刘正义也是自嘲般的笑了起来:“省长,您瞧我是真的有点全身心投入其中了,忘了轻重缓急了。”   陆政东也笑了笑,高处不胜寒,越是身居高位,就越是能感受到自己肩头上的巨大责任,几千万老百姓的福祉作为头羊怎么来实现可持续的科学合理的发展和提升,你怎么来让老百姓感受到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生活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让他们真正体会到生活在变得更美好更幸福,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系统工程,不是谁拍拍脑袋用行政指令或者涂脂抹粉就能实现的。   最初担任省长的兴奋得意心情早已经被沉重的责任感所取代,陆政东甚至对自己也越来越能以一种相当平和且理智的态度来看待,一切只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贝湖发展,为了贝湖民众福祉,就这么简单,走到这个位置上,他没有别的更多要求,怎样来更好更快的实现这一点,这就是他所要做的……   ————————   陈吉桥按照陆政东所讲的时间通知了邱晨,可他没料到的是,有人插队了。   插队的人是祁玉民,他人已经到了楼下,才给陈吉桥打电话。对于陆政东的习惯,祁玉民显然是知道的,他显然就是要撞这个时间。   晚上,陆政东宴请临省专职副书记洪涛,常务副省长周若山作陪。这三位高官,陆政东和洪涛是中央党校的同期同学,陆政东来贝湖任职时,洪涛还在国外担任职务,不久前才调任临省安海。   安海也都属于中部不发达省,相对而言,安海底子更差一些。但是,改革开放以来,安省一方面背负东部,另一方面领导人也更具开拓精神,发展速度比贝湖省快。省因此将贝湖省当成了假想敌和超越对象,在各个方面对贝湖省予以制肘。贝湖省的产品进入安海省受到了严格限制,特别是烟酒德利税大户,不仅采取行政手段在市场上禁绝,而且派了公安、税务、城管、交通等部门,在各交通要道口设障检查。一经查到,作走私处理。省内的有关门店,除了极少数应付上面检查的店能够获得特证经营之外,其余店,只要发现经营江南省的烟酒,一律没收执照。贝湖也是同样如此,长期以来,这两个省的关系极其微妙,除非上面召集的会议,两省从省到市到县,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   虽然进入新世纪,情况逐渐改变,地方壁垒逐渐松动,在中央提出西部崛起之后,这种趋势更加的明显,特别是陆政东担任省长之后,在区域合作上提出了很多有建设性的观点,两省之间的交流和合作明显加强,可是这种合作的程度还远远不够。   安海显然也意识到加强合作才会更有利于自身的发展。   这次洪涛到贝湖来,显然是想在两省关系方面有所作为,而且不仅仅是代表自己,应该是得到了安海一二把手的授权,作为“特使”前来的。   这样的宴会,陈吉桥自然没有资格上桌。他同周若山的秘书以及洪涛的秘书司机等,在隔壁房间里吃饭。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由于吃的是火锅,身上有味道,陆政东便去卫生间洗漱,陈吉桥第一时间给陆政东泡了一杯茶。晚上,他喝了几杯酒,每次喝过酒后,都习惯喝些浓茶。他人还在陆政东的办公室,手机却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响起来。他以为是杨刘广来了,立即返回来,没有看号码便接听了,打电话的竟然是祁玉民,祁玉民说道:“吉桥,我是祁玉民呀。政东省长现在没什么安排吧?”   陆政东有什么安排,成绩为当然不能直接告诉祁玉民,却又不好直接说,只能说:“祁书记您好,有什么需要效劳?”   祁玉民说:“我就在楼下,如果政东省长现在没什么特别安排,我就上去坐坐。”   这事让陈吉桥有点棘手。陆政东已经约了杨刘广,陈吉桥虽然不清楚杨刘广求见陆政东所为何事,可领导间这种会面,被另一个领导知道毕竟不好。他只好说:“长正在洗漱,上等一下他回来,我问问他。”   知道陆政东没有这么快出来,陈吉桥抓紧时间给邱晨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让杨书记别急着过来,在这里碰到祁玉民不好。他的电话刚刚放下,祁玉民已经出现在自己的门前,他立即热情地迎上去。祁玉民竟然像他还是在党校那样,主动伸出手,和他握手。他却已经没有了在到党校那样无欲则刚的感觉了,身子半躬着,双手送出去,和他相握,松开手时,已经将身子更弯低一些,做出一个请坐的动作,等祁玉民坐下之后,又立即替他沏上茶。   祁玉民调到贝湖的时间并不长,所以陈吉桥和祁玉民的交情,并不长,党校这一块虽然是蓝超华分管,但祁玉民是党群副书记,还是和党校有交集的,祁玉民到贝湖不久,一些理论文章有时候也是组织人手进行创作,陈吉桥也曾经名列其中,文章反响很不错,为此,祁玉民专门请创作组的成员吃饭。   彼此之间都有印象,从那以后,陈吉桥凡是遇到祁玉民的事情就格外努力,总希望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以便改变一下自己的命运。可实际上,他总在做梦,而这梦,一直都不曾实现。   此时,祁玉民坐在陈吉桥面前,就像老朋友一样,谈话显得格外亲切。   “吉桥,还是政东省长有办法。当初,我一直想把你调到身边来,可超华同志说什么都不肯放。唉,我后悔呀,你这么好的人才,我却没有把你放在身边。”   陈吉桥听到祁玉民这话,之前对祁玉民的好印象一下就打了折扣,无他。这话实在太虚了,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就他一小科级干部,调动还需堂堂省委组织部长批准?   这话,他当然只能心里想想,嘴里却说:   “祁书记给我很大的激励。”   两人正说着,陆政东洗漱返回,经过陈吉桥办公室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自然就看到了祁玉民,便向里面走来,说道:“玉民书记来啦。”   陈吉桥十分敏感,朝陆政东望去,发现他的脸上飘过那么一丝尴尬,甚至有那么一点点一闪而逝的愠怒。陈吉桥心里立即抖了一下,想到了他的前任韦成鹏,因为是祁玉民的人,陆政东才换的。   官场并不一定非得分清敌我不可,许多时候,只要有那么一点怀疑,心中便栽下了一根刺,这句是所谓的心证,这比其他什么都可怕,因为你根本就没有任何解释的余地,就像自己目前所面临的境况,如果处理不好,肯定会在陆政东心中栽下一根大大的刺。他当时便对自己说,无论如何,要将陆政东心里的这根刺拔出来,哪怕是画蛇添足,这只足,也一定不能少。   陈吉桥立即站起来,迎向门口,抢着说道:   “省长。祁书记打电话说上来坐坐。你当时在洗手间,我没来得及汇报。”   陆政东看了看陈吉桥,对祁玉民说道:“那好,玉民书记,请进。”   陈吉桥跟过去,端过去了祁玉民的茶杯,并且看了看陆政东的茶杯。陆政东的这杯茶,是他上洗手间时,陈吉桥刚沏的,他之所以多此一举地揭开杯盖看看,只是想让陆政东感受到他的细心和周到。   干完这一切,他往外走。陆政东却叫住了他,说,吉桥,你去准备一下吧。我一会儿要上网看看。   有那么一秒,陈吉桥愣住了。祁玉民来找他,显然是要谈大事。两位领导谈大事,他这个小秘书在旁边,显然是不适合的。尽管那是在隔壁的房间,毕竟只隔了一道门,他们的谈话,他是可以听清的。陆政东是不是有意要这样做?走进休息室,替陆政东准备时候,陈吉桥便想,陆政东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不是想向祁玉民表示一种姿态,暗示自己信任陈吉桥?如果真是如此,那么,祁玉民选择这个时候来,并且故意和他陈吉桥谈笑风生,就是为了在陆政东心中系上一个结?   天啦,这么一件小事,真是不能仔细分析,一分析,味道就越来越多,事情也是越来越复杂。在普通人眼里,这无疑是一件比针尖还小的小事,可在官场,情况完全不同,很可能就会成为一件天大的事。知微见著嘛,《韩非子·说林上》有“圣人见微以知萌,见端以知末,故见象箸而怖,知天下不足也”之语,更多的时候,恐怕不是圣人在用,而是凡人在用。小人之心,并不一定度君子之腹,君子之心,也并不一定度小人之腹,更多的时候,恐怕还是凡人之心,度凡人之腹。你只要在官场被人这样度过之后,机会恐怕也就终结了。   正想着的时候,听到祁玉民的声音传来。祁玉民讲:“郑浩同志的时间已经定了,过几天就走。到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   祁玉民说的是团委书记和邦兴,中组部调他去高原自治区当行署专员。   这是一个极其有趣的任命,团书记和行署专员,都是厅级干部,但团委书记是省委委员,理论上,比非委员的专员级别要高。郑浩不当团委书记,去专员,似乎是降了。可专员的实权,要比团书记大得多,上升通道也更加顺畅一些,特别是调到环境艰苦的高原,那都是为将来大用进行锻炼的,所以,由团委书记而专员,感觉又是升了。据某些民间组织部的说法,这种情况,通常都是先去过渡一下,下一届党代会将选他当地委书记,干一届后,有可能当自治区副书记,这步调远比其他人要快。   和邦兴走的时间,陆政东是知道的,昨天,和邦兴还来拜访过陆政东……   陆政东说:“搞一个小型仪式吧,郑浩同志出去是呆着援藏任务去的,也是党口的,将来你们打交道可能更多一些,是不是玉民书记你辛苦一下,出个面?”   一个可能成为封疆大吏的人,自然是不可多得的官场人脉,这样的关系,任何人都需要抓住,而这还是主要的,更为主要的原因谁都清楚,和邦兴是深受高层器重之人,也许通过他可以上达天听。   陆政东自然是不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接近最高层的领导,而是表明一种态度而已,可其他人不一样,还是希望有这样的机会的。   陆政东不出面送和邦兴,似乎是拱手将这个关系送给祁玉民。只有陈吉桥心里清楚,陆政东这一招,还真是手段高超。按照组织程序,祁玉民不可能直接去邻省上任,他必须先到京城,在中组部履行相关组织程序之后,再由中组部派人送他赴任。陆政东早已经和郑浩商量好了,将在京城设宴为他送别,此时,却又将送别的顺水人情,送给了祁玉民。   祁玉民说,那好,我听政东省长的。   陈吉桥想,祁玉民来找陆政东,显然不是为了这件事。这么件事,他完全可以通过秘书长协调好。他一定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却又不知为什么,他不急于说出来,而是扯起了闲话,问陆政东五一长假准备在哪里过。   陆政东说,没办法,两地分居,要是省里没要紧的事情,估计是回京城。   祁玉民微微一笑:   “那是那是,家国天下,家还是排在第一位嘛,无以为家,何以为国?”   陈吉桥也不得不佩服祁玉民。许多词到了他的嘴里,可以灵活运用,甚至根本不用考虑其本意。家国天下这个词,被他这么用,还真是让人觉得不伦不类。人家之所以称家国天下,那是因为天下是皇帝老儿的,对皇帝而言,天下就是国,国就是家,家就是天下。   东扯一句西拉一句,闲扯了半天,祁玉民就是不进入正题。陆政东也是老手,竟然下起了逐客令,问道:“玉民同志,还有别的事吗?”   祁玉民连忙说:“哦,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我刚好在这边有事,见你办公室的灯亮着,就上来看看。”   听到这里,陈吉桥心里猛地一紧。祁玉民如果什么事都不谈就这么走了,陆政东会不会怀疑他只是来和他陈吉桥说什么话?天啦,上次安排视察单位和人员的事还不知如何结局呢,现在又让陆政东怀疑自己和祁玉民有非常关系的话?那岂不是死定了?   陆政东说,既然这样,那我进去上网了。多年养成的习惯,每天不看看上面的一些消息,浑身不自在。   祁玉民笑道:   “政东省长是与时俱进啊,我们在这方面就是跟不上趟啊。”   祁玉民走了,陆政东并没有立即进来上网,而是在办公室里站了片刻,似乎在思考什么。他到底在思考什么?这种思考,与自己有关吗?陈吉桥真有点胆寒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陆政东走进来,陈吉桥即走到他的对面,准备替他拖纸。   陆政东问道:“不是说杨刘广要来吗?”   陈吉桥立即意识到,机会来了,就算再次画蛇添足,也要猛添一番了。   “杨书记已经来过电话,说已经在路上了。过了没一分钟,祁书记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到了楼下。我怕他们碰到一起,又没机会请示,只好自作主张,给杨书记打电话,叫他稍等一等。”   陆政东正拿着鼠标轻轻滑动着,听了这话,手上的动作停下来,看了看陈吉桥说道:“你给杨刘广同志打个电话,让他上来吧。我估计他一直等在楼下。”   陈吉桥暗暗松了口气,出门时,感觉自己的背心都是汗。他往前走了几步,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发现杨刘广和邱晨已经站在里面。陈吉桥和两人握手,打过招呼,指着沙发,对邱晨说道:“邱秘书你自己坐。”   又转向杨刘广说道:   “杨书记书记,请跟我过来,陆省长在等你。”   将杨刘广带进陆省长书房,替他沏上茶后,陈吉桥便出来了。   回到办公室,问过邱晨才知道,他给邱晨打电话的时候,杨刘广和邱晨已经到了,正准备下车,看到了祁玉民,他们只好坐在车里等,见祁玉民离开,他们才立即上来。可见,陆政东对这一套很熟,清楚杨刘广一定坐在车上。   陈吉桥不由也想着杨刘广愿意帮他的忙,这件事可能还在传达另一个信息,这个信息是传达给他陈吉桥的。如果陈吉桥不是省长秘书,杨刘广自然不需要传达这一信息。现在,他明确传达了这一信息,自然也就是对陈吉桥有所期许。官场上的事,真是奥妙无穷,杨刘广只不过这么一招,便有说不出的韵味。   两个人因为是家乡人,有一种本能的亲近感,两位领导在里面谈事情的时候,他们俩秘书也谈得挺不错,谈到杨刘广这次来见陆政东的目的,邱晨不经意间的一句话,也仅仅是一句话,陈吉桥恍然大悟。原来,杨刘广盯着副省长这个职位了。   这一级非常之关键,是一次跨越。事实上,杨刘广这些年一直都被阻挡在这一步之外,原因不外乎是他是一个有争议的人物,赞同他做法的为他欢呼鼓掌,不赞同的对他咬牙切齿,而之前的几任虽然也不一定就对他的做法和能力有怀疑,但因为争论,领导都不敢用他,现在遇到陆政东,杨刘广显然是看到了希望,未雨绸缪,为周书明离开贝湖之后的人事调整进行冲刺了……   而眼下最为现实的是省团委书记的人选,似乎陆政东在这方面有一定的影响,难怪这段时间,很多人往陆政东这里跑得特别勤,原来是这个缘故。再深入地想一想,今天晚上,祁玉民莫名其妙地来又莫名其妙地走,会不会也是这个缘故?他原本只是想替某人谋求这个职位,却又轻轻一招,在陆政东心中栽下一根刺,这个祁玉民,难怪能够升到如此高位,手段还真是了得。幸好自己也不蠢,及时做了足够的工作,否则,自己冤死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祁玉民想将什么人送上这个职位?他谈了一堆废话,大概是想陆政东主动提起此事,便好趁机将自己心目中的人选推荐上来吧?可陆政东真是高手,竟然稳得住,和他打太极拳,就是不涉及本质。换个角度再想,大家都是官场中人,大概见到祁玉民的那一刻,陆政东已经明白了他的来意吧?而祁玉民呢?是否意识到,陆政东根本不可能听取他的建议,所以才一言不出地走了?看来,官员的心事,你永远得去猜。陆政东趁着五一长假回北京,难道真的仅仅只是回家这么简单?是否也与这个有关?他安排和和邦兴在京城吃饭,是不是整个计划的一个环节?官场无小事,每一招,哪怕看似闲棋,其实也一定关系到后面几步甚至几十步,这里面的很多事情还需要他好好的去琢磨……      第188章 风口浪尖(一)      陈吉桥并不清楚陆政东和杨刘广谈了些什么,杨刘广和陆政东谈完话之后不久就召开了常委会,常委会结束之后,杨刘广示意竟陵区的区委书记何文明以及向东流留下来,而市长郭兴隆也没有离开,显然是杨刘广和郭兴隆已经有了默契。   向东流现在是市委秘书长,但是作为已经担任过一届市委常委的秘书长,他现在在市委常委排名也比较靠前,而且在市委里也颇有影响力。   “杨书记,郭市长,秘书长,是不是那件事情有回音了?”   何文明,扶了扶眼镜,手中拿着皮包,往坐着的杨刘广和郭兴隆的那一头走了几步,靠近了一些。   杨刘广和郭兴隆含笑交换了一下眼色,却摇摇头,“文明,我看你也是不惊不诧,看样子是胸有成竹啊。”   “杨书记,我这也是表面现象,总不能在你们面前表现得惴惴不安的低着头站在你们面前认罪伏法吧?”   什么样的领导什么样的兵,别看何文明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实际何文明性格很豪爽大度,算是一个相当有风度和个性的角色,别看接任竟陵区委书记时间不算长,但是很快就全盘接手了竟陵区的工作,并迅速控制住了局面,其手腕和魄力并不比向东流差多少。   “呵呵呵呵,你何文明啥时候能变成那样,那太阳可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杨刘广笑了起来:   “真是不好意思,虽然我游说了许久,可这件事情现在还没有回音,我问过省长了,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这件事情值得好好琢磨一下,我看他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而且我也知道省发改委这段时间一直在和卫生部下来的一名专家进行交流,应该和我们交上去的这份东西有关联。”   杨刘广目光抬起来,看了一眼向东流,事实上他这话里也有未尽之言,陆政东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话里的意思却是持支持和鼓励尝试的态度,继续道:“东流说得没错,这件事早总比晚好,而且竟陵区现在杀进全省经济十强县,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知道安新差一点就占据全省十强区县的半壁江山。实事求是的讲,其他十强县在各方面应该都比我们竟陵要强,所以我们竟陵。除了gdp和财政收入外,总得拿出一点让人耳目一新的东西来,总得有点让老百姓实实在在得实惠的东西出来才对,那么这个全民医疗体制改革的问题我觉得选材很好,值得一干。”   “如果杨书记您真这样看,我心里就放心了,我就怕给您和郭市长捅了一个大篓子,没准儿省里边觉得这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咱们市里边把这事儿交到省里手上,他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没准儿就把咱们焦云恨透了,埋怨我们啥事儿不去干,却弄出来这样一个新花样来,弄不好就得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都要目光焦点汇聚在我们焦云身上呢,是祸是福,还真难料定。”   何文明话虽然说得挺活泛,但是语气中却表露出了很坚定的态度。   “文明啊,若是换成别的人,你这样说好像还真有那么点可能性,不过政东省长是很有担当的一个人,在这样的事情上不会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的,至于我,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其实这些都是很其次的东西,重要的是要做这件事情,挑战是极大的,这种挑战最困难的不在于经济上,不在于财政上,而在于政治上,在于新生事物会有人带着有色眼镜来看待,非议、争论甚至是攻击,这些恐怕都会有的,当然只是若是没有一点挑战性,我想别的地方恐怕怕早就干起来了。”   杨刘广心情很不错,对于他而言,虽然前后做过几个市的市委书记,但多是过客一个,只有在焦云他才逐渐安定下来,至于原有也很简单,这个比两山等两山三片地理位置等各方面均优于两山平湖等地的地级市却是和这样自然环境恶劣的贫困带相提并论的贫困市在省里一些领导看来就算他喜欢折腾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所以才有这样的机会。   “既然我们能想到这个为什么不能尝试一下?中央早就鼓励各地根据自身实际情况,创造和研究新的规则机制,只要是对老百姓有益的,都可以尝试。”   “不过,财政问题要考虑周全,尤其是需要考虑在推进全民医疗机制改革的后续资金保障,更要从制度上来确定避免人走政息的死胡同,竟陵现在财政收入虽然不低,但是你要看到医保耗资的规模不小,另外还有一个问题也需要你们认真加以考虑,那就是还有几十万人口外来人口,他们虽然没有取得焦云户籍,但是实际上他们中很多人都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成为常住居民,像这样一个群体怎么来解决,这也需要加以考虑,而且在这里也不妨透个底你,中央可能会在较快时间内就这个问题进行专题讨论,主要就是探讨外来民工如何融入到他们生活的城市社会中,这是政东省长透露的,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焦云可能也要尝试先行一步,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要考虑到一个长期能够承受的底线,考虑到即便是经济出现一定的下行也依然能够承受,在这方面要切实规划好,只有在这些方面考虑得周全和长远,这样的试点才具有真正的推广的意义,也才真正能够起到试点的作用。   医疗体制改革涉及的问题要比义务教育复杂得多,不是简单的财政出钱那么简单,涉及到整个体系运行机制,这一点你们一定要有思想准备。”   郭兴隆半开玩笑般的道:   “现在压力越大,也正是让你快速成长起来的机会呢,怎么样,文明,有没有信心?”   何文明略略吃了一惊,竟陵也有至少十七八万以上的暂住人口,其中相当大一部分都是外来务工的农民工,当然也包括部分来这里经商人员。   目前焦云市经济技术开发区规模也在不断扩大,城区北边分属景和和竟陵的两个乡镇已经正式划归开发区管辖,所有原有农村人口也将稳步推进农转非,而市里也有意寻求将开发区这个非行政区正式变为南河新区这样一个特殊的行政区划,正在积极寻求省里的支持。   如郭兴隆所说,恐怕全市要推进外来务工人员落地生根变为本地常住人口的话,那么从医疗到教育再到各种社会保障机制体系都平添一倍的压力,这是以前他以及竟陵未曾考虑过的问题。   看见何文明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一时间没有吱声,杨刘广和郭兴隆又交换了一下眼色,微微笑道:“当然,竟陵虽然是试点,但是这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几十万外来人口,怎样分步骤分阶段的将他们转化为本地城市人口,这也是一个很复杂的综合配套体系建设工程,不仅仅是竟陵区,市里省里恐怕都要出台一系列配套政策,你也不要过于担心。”   “杨书记,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我也知道这肯定需要一个过程,但是我的琢磨如果这个试点落到我们头上,那我们区里就要有一个相对长远的打算规划才行,那其他几个区那边不和竟陵一起试点?”何文明试探性问道。   焦云其他几个区这几年发展也相当快,单论速度早已经超过了竟陵,当然这与其他几个区基数太低有很大关系,而经济技术开发区就不说了,没有行政事务牵绊,专心专一谋经济发展,可以说发展经济就是其唯一的职责,现在两个乡镇划归给它再加上原来相当一部分早已经农转非的居民也划归他们,他们也就算是有了一个相对固定的行政区域,只是这个新区的定位究竟怎样来定位,现在省市都还没有一个定论,是重建一个完整的区,还是走那种以经济发展为主行政事务兼顾的半行政区的路子,现在都还在研究之中。   “新区体制未定,其他几个区的财力恐怕也无法和你们竟陵相比,市里现在暂时也还未考虑这两个区域,所以还是希望你们竟陵勇挑重担先摸索着,但是后期会不会有变化,也还不一定。”   郭兴隆摇摇头: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步路迟早都得走,走得早未必就是吃亏了,有些时候吃亏就是占便宜啊。”   “呵呵,郭市长,这个亏竟陵该吃,咱们没有异议,但可不能说是咱们竟陵占便宜不是?弄得市里边好像又把啥好事儿给了竟陵似的。东流秘书长,你说是不是?”   何文明注意到向东流一直没有开腔,笑着道。   “竟陵现在是全省经济十强,省里恐怕也希望在社会事业上作出一些有益的探索和尝试,有雄厚的财力作为支撑,很多事情相对要容易一些,这也是省里和市里对竟陵的信任。”   向东流语气平和娓娓而来:   “陆省长多次提到发展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让广大的老百姓能够切实的感受到发展带来的实实在在的变化,作为市里经济排头兵,更应该要考虑普通民众感受,怎样让普通老百姓感受到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带来的好处,要让他们切身感受到实实在在的幸福,这需要有一个明确的政绩观导向问题,我觉得竟陵在这一点上走到前面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说也算是扛起一面旗帜,而且扛起这面旗帜的确也有可能进一步提升竟陵的竞争力,社会和谐,民众幸福,这将是今后社会发展的一个主要目标,竟陵如果能够朝着这个方向先行一步,我想会受益匪浅,从这个角度讲,竟陵确实是受惠,敢为天下先也就意味着拥有别人不曾拥有的机会,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我就不再这里画蛇添足的一一列举,当然这个机会能否把握得住,那就要看你们区里一班子人如何谋划实施了。”   向东流这一番话中正平和却又恢宏大气,把目前竟陵乃至焦云所面临的局面也清晰的点出来,杨刘广和郭兴隆都是面带深思的表情。   “东流说得对,竟陵作为咱们全市经济排头兵,财政收入同样稳居第一,但是我们竟陵的社会事业和民众幸福指数是不是也取得最好了呢?我看未必,人民群众对于我们的期望值也会越来越高,我们一方面要抓经济,夯实发展基础,另一方面也要认真研究琢磨老百姓最关心的最亟待解决的问题,竟陵区去年和安新一样推行的十二年义务教育就是一个很好的开端,从今年开始其他几个区也已经推行这个政策,到明年全市所有县份都要全部实行十二年义务教育,这就是一个进步。”   杨刘广很有力的一挥手,语气沉静:   “全民医疗体制改革这是一个大趋势,国家采取全民医保制度上的探索也是朝着这个方向在努力,我们焦云如果有条件先行一步,让我们焦云老百姓率先感受到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带来的好处,哪怕是有这样那样的不足和问题,那我们可以逐步探索和完善,这是值得的。”   “恩,事实上恐怕陆省长也早有这样的心思,其实我们也从安新学习和借鉴了很多东西,不过有些东西还是没有学到手,陆省长在安新实际上也是一手抓经济一手抓民生以及安新老百姓迫切希望解决的一些事情,而陆省长之所以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原因恐怕在于一个时机问题,贝湖前些年欠账太多,底子不足,而且需要迎头赶上,需要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太多,想要在全省推行全民医疗,在先前贝湖显然是力有不逮,但现在试行,过一段时间,也许情况就不一样了……”   “我估计省里很快就会就这个问题把意见反馈回来,到时候省里可能还会对这个方案与市区两级进行探讨,一方面省里可能也会考虑拿出一部分资金来补贴,虽然量很小,但也算是省里的支持吧。”   郭兴隆笑着道:“市里边也不会寒碜,该支持区里试点的,也要支持,当然,主要还是要靠区里财政,现在竟陵才是市里的大财主嘛。”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竟陵这几年领跑全市经济增速,税收入库也相当顺利,尤其是在高速公路开通之后,独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使得原本就有些基础的焦云终于厚积薄发,而便捷的交通条件和良好的环境也让焦云的房地产受到不少人的青睐,地产市场有一个明显升温的迹象,经济发展也迎来一个高增长期,这也是焦云方面希望在社会民生事业发展上希望取得一些突破的基础。   ——————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在陆政东酝酿着把来自焦云的医改试点方案提交给省政府办公会进行讨论。   事实上关于医改的问题一直是各界争论的焦点,之前国家推行医疗体制改革实际上是失败了,让医疗彻底商品化相当于国家放弃了医疗这一块的公益性投入,这使得医疗机构变得惟利是图,当公务员和国企职工可以通过医疗保险制度来实现保障时,当中高收入阶层可以采用商业保险来弥补时,广大的中低收入阶层尤其是缺乏保障的农民却成为了一块空白。   而农村合作医疗制度就显得势在必行,政府对于补贴不断提高以及在一些给付方式上进行了改革,通过这样的方式逐渐吸引较多的参予,这样逐步缓解因病返穷和得大病不愿意去治疗的现象,从而缓解困扰农民最大的经济问题。   但不管是陆政东还是杨刘广都没有想到一场和医改毫无关联的风暴却差点让这个还没开始实施的试点就夭折了,而起因就是焦云推行的小城镇建设。   按照杨刘广和焦云市委的要求,三年内将城镇化的水平提高到百分之二十,用优惠政策吸引数十万先富农民进小城镇,并给每个乡镇下达任务指标,限时完成。   可是社会舆论哗然,小城镇是自然形成的,用政府力量去强制推动,只能是拔苗助长,有文采不错者把此事画成漫画贴到市委市政府门口,画上的仇和,穿着短裤跨大步,结果裤裆裂开了。更极端的说法是,“杨刘广想搞政绩工程,把老百姓的钱掏出来,往自己脸上贴金。”   当然这样的反对还不至于形成极大的冲击,对于这样的质疑杨刘广并不是第一次遇到,问题是这一次这件事被很多官员视为“政治杀伤力极大”的焦点访谈给曝光了。   在国内的地理版图上,焦云是个寂寂无名的地方。这个九十年代新建的地级市,历史太短,知名度太低,而且在贝湖这个并不算发达的省份,焦云之前排名也是极为靠后,而这样的状态在杨刘广到焦云任市委书记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与此同时,伴随而来的是焦云从此变成一个太出名的地方。这里“盛产”新闻,尤其出产“负面新闻”,焦云频频成为外界媒体曝光的对象,并连续出现了几起标志性事件……      第189章 风口浪尖(二)      焦云一是因为修路,市里要求每个财政供养人员扣除工资总额一成,每个农民出七个义务工,组成修路队,在高峰时,扣款达到两成,甚至离退休人员的工资,也被扣除一成用作交通建设。   当时全市干部队伍简直像炸了锅,也引起不少媒体争相报道,其中在全国都有影响的南部周末对此进行了报道,影响不小。   二是强行变卖幼儿园,引起激烈争议。   其他还有一些事情也曾引起媒体的广泛关注,但这些都不能和这一次相提并论,如此高频率关注一个地区,实属罕见,实非寻常。   耐人寻味的是,所有这些引起争议的事件,背后都站着同一个人,而他一直以激进的手段推进改革,争议伴随了他施政的全过程。但他一直隐于幕后,面对媒体的质疑,从未试图去公开解释。   两种极端评价共存于他一身:有人说他是人治,有人认他如青天;有人说他大搞政绩工程,有人认为他颠覆了传统经济发展的思路;有人怒斥他“简直是胡闹”,有人鼓励他“大胆地试”。   一些干部和被改革对象对仇和怀有怨气;但在平民中,几乎人人说他好。一任地方官的口碑,真要好到近乎众口一辞,那为何外界又对他批评不断?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差?   他是一个恢复高考制度之后的第一批大学毕业生,他又是受传统文化熏陶的农家孩子,他还是一个性格倔强面孔复杂的官场中人。   在他的下属眼里,他有时心细如发,有时一意孤行,有时温情,有时铁血。   这个人就是杨刘广,而这一次在很多人看来,杨刘广很难跨过这道坎。   而这次被焦点访谈曝光的是小城镇建设中发生的一起事故,焦云下属的一镇储蓄所在改造楼房时,墙体倒塌造成三人伤亡。   陆政东看着眼前的两份报告,一份是焦云关于医改的,一份是焦云关于小城镇建设的检讨。   现在这两个原本不相关的事情因为小城镇建设而完全被拉到了一起,因为这件事同样被作为杨刘广的政绩工程“捎带”也上了焦点访谈。   这一下让这件事在整个贝湖乃至全国都引起了巨大轰动和关注。   方案都已经发到了省政府每个党组成员手中,除了焦云方面的方案,陆政东也要求把卫生部和贝湖各相关高校专家对这个方案的评价和意见附在了后边,以便为几位副省长提供参考。   陆政东给了他们一个星期时间,要求他们认真阅读理解这个方案,同时要按照他们自己的思路对这个方案提出看法,尤其是欢迎提出建设性的意见。   这也就是说陆政东已经基本上倾向于要认可这个发展方向,但是认为这个方案还有不少值得商榷和完善的地方,所以需要集思广益,让大家都能各抒己见拿出自己的看法来。   陆政东并没有把这个方案提交给省委那边,在他看来在方案并不成熟的情况下,而且只是一个区县的试点,没有必要把声势造得过大,当然他也考虑要和周书明、祁玉民就这个问题进行私下探讨一番,这样有助于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非议。   但这样的想法还没来得及完全付诸实施就被打乱了,眼下的问题不是医改能否继续的问题,由于被焦点访谈曝光,这件事很快也演变成杨刘广政绩工程的一部分,杨刘广还能否继续呆在焦云市委书记位置上都是一个问题。   焦云市委向省里递交事故报告,当晚却被省里一位领导打回来,“报告避重就轻,要从根子上找原因。要检讨焦云建设的思路问题。”   显然这位领导认同了政绩工程的说法,这份报告最后在他的干预下,才没有退回,但也是在省里留中不发,眼下这件事,周书明和他的态度最为重要。   陆政东到周书明办公室时,兰超华在周书明办公室汇报工作,见到陆政东进来,兰超华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手中资料,笑着道:“陆省长来了?那我就先告退了。”   “别,超华,你在这里正好,你也知道我为什么事情而来,焦云的事情外界也炒得沸沸扬扬,今天我就是到打算来向周书记汇报的,你在就算是一并通气介绍了,早一点了解情况,也好多一点时间来考虑。”   陆政东摆摆手,示意兰超华留下。   兰超华跟周书明很紧,但是他这种跟得很紧和原来的组织部长金道申境界有些不一样,那就是在保持自己一定的人格独立下对省委书记的尊重和支持,当然在一些问题上也对周书明的观点持相似意见,这也是他们成为同路人的基础。   正是这样一种姿态反而让陆政东高看了袁志坚不少。   兰超华笑了起来,“是焦云小城镇那桩事儿吧?刚才我和书明书记还谈到这事儿呢,书明书记还在说政东省长现在很稳得起呢,任凭外界风吹雨打,他却胜似闲庭信步,凌书记说连他都有些坐不住了,政东省长的养气功夫见长呢。”   周书明也站起身来一边坐下一边道:“政东省长,超华说得没错,昨天老詹也到我这里来说了这件事情,说外界传言纷纭,可我们省里反而对底细不清楚,既不好正面回应,又不好不闻不问,你倒好,就当没事儿似的,我还以为你真要稳到什么时候呢。”   “呵呵,书明书记,这不就来了么?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核实一下,把情况掌握清楚了,心里才有底。”   陆政东隐隐听出了周书明口吻口看似不带半点感情色彩的背后有些若有所指,如果只是认为自己对待省委这边的态度有点儿太过于轻慢了,他倒不太在意。   毕竟焦云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要是不把情况掌握扎实了,不管是上面询问起来,还是媒体追问起来,很容易落入被动之中。   在陆政东看来,焦云的小城镇建设确实很多地方还需要完善和修正,可没有必要大惊小怪的闹得草木皆兵,只不过有些人拿起了事故做文章,才会引得这样大的阵势。   不过他倒是有些担心周书明对于这件事情本身的态度,对于这种事情,通常情况下都是挥泪斩马谡。   在这个问题上,很容易陷入两个极端中,觉得这样作正确的,会坚定不移的支持,而如果觉得这其中弊病太多可能会带来巨大危害者,则会坚决反对,如果还夹杂有认为自己想要不择手段捞政绩挣面子的看法,那可能情况就会更糟糕。   看到陆政东手中的那份文件袋,凌正跃摆摆手,“坐下说吧,你先介绍一下吧,说最核心的,也是外界最关注的东西。”   “最核心的?”陆政东笑笑,“书明书记,这可不好说,我得把整个情况都要介绍一遍,否则你对情况掌握不全面,就难以对这件事情作出一个准确的评判,我觉得还是把整个情况详细介绍一遍比较好,有助于您全面综合评判,得出一个比较准确的结论。”   听完陆政东的介绍,周书明又问了一些问题,没有多说什么,虽然陆政东介绍得很详尽,而语气之中也有一些倾向性,那就是杨刘广是改革者,对于敢于改革的干部,还是要尽量的保护,周书明也相信陆政东在这件事已经被焦点访谈曝光之后,还在这件事上打着什么小九九,但是说实话,周书明对于焦云出这样的事情有一种下意识的反感的。   像这样弄得满城风雨的事情总该要有个说法,这个领导责任杨刘广是跑不掉的,周书明不明白陆政东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在他看来,这就是哗众取宠出风头,而陆政东就是始作俑者,焦云市委市府就是在陆政东的这种思想导向引导下才会想出这样的点子来,周书明有些愤懑,没错,焦云要发展,为什么要采取这样强硬的手段……   兰超华注意到了当陆政东离开之后周书明的脸色就阴沉下来,而且是他很少见到的那种阴沉中夹杂愤怒的表情,在周书明身畔这么久,兰超华对周书明的性格是了如指掌,尤其是他的面部表情所代表的心情掌握很准确,愤怒或者阴沉的表情如果只是其中单独一种,那问题都不是很大,但是如果两者结合在一起,那就说明周书明真的生气了。   兰超华也能大略揣摩到周书明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在他看来周书明对于陆政东有些怠慢省委这边,甚至有点儿撇开省委这边来做这件事情本来就有些不满,但这都不是主要的,周书明是对焦云方面本身产生了强烈的质疑和反感才对。   周书明不是一个太过于计较形式的人,而他表现出来的愤怒只能说明他是对这件事情本身产生了看法。   “小城镇,现在又要搞什么医改,真是够折腾的,超华,你怎么看?”   兰超华听得周书明这样一问,略略思索了一下,才缓缓道:“现在我还不好置评,或许焦云方面和陆省长初衷是好的,如果在执行过程中走样会不会不但没有达到造福民众的目的反而会搅乱大局,我觉得需要多方面介入认真评估,不能轻易下结论,当然这件事也得要给方方面面说得过去的交代。”   周书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兰超华的观点和他基本一致,只不过兰超华说得比较委婉一些罢了,在周书明看来,焦云的事情确实有好大喜功和邀功媚上讨好民意之嫌疑,付诸实施就会被现实中这样那样的具体问题弄得焦头烂额,最终结果就是这样狼狈的结果。   小城镇建设如此,医改也是如此,而且即便是焦云方面依靠其雄厚的财政实力强行推动起来,那又有何意义?   这些事情已经不能简单用考虑不周来形容了,周书明甚至觉得有些人用心险恶,丝毫不顾事情失败带来的后果,而只图为自己脸上增光添彩,打着为民众谋福祉的招牌,行政绩工程的私利,这危害尤其大。   “超华,你是组织部长,在这件事上,你要好好的看一看,我看陆政东是很想保下杨刘广,但是我们需要以一种科学负责的态度来看待问题,不能因为什么人的好恶而轻率行事,我们需要对广大老百姓负责。”周书明语气有些急促,显然情绪还有些没有调整过来。   “书明书记,我看这件事情迟早会上常委会来讨论,在此之前不妨也请玉民书记和其他都看一看这份资料,我觉得省政府这一次可能对这个方案太过于乐观了,忽略了其中隐藏的道德和现实风险,一旦如此,恐怕很多东西就会变得不可控,而一旦失控,财政支撑不了这样的支出,到时候恐怕就不是简单就能把事情了结了,那会严重的影响到党委政府声誉,可以说演变成一场信誉危机也不为过。”   兰超华也想得很远,很周全,陆政东既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想保住杨刘广,肯定是有底气的,但是他也说了焦云商榷修正的地方,要从根本上否决,那就得找到其中最为关键点,一步到位彻底否决,而舆论和压力就是一个最为有利的炮弹……   事实上陆政东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在这个问题上可能会和周书明出现再一次真正的对抗了。   周书明很强势,但也不能说不会妥协,相反周书明很善于妥协,恰到好处的妥协。这与他长期从事党委工作有关。什么时候妥协,如何妥协,他都能够很巧妙的拿捏时机,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在任何问题上都要选择妥协,作为省委书记,如果在一些他自认为是原则问题上都可以妥协的话,那么他这个省委书记就真的失去向心力了。   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原则问题不容妥协,现在四平八稳的干部实在太多,真正能够让一地发生日新月异变化的市委书记,县委书记平心而论有几个?实在是太少了,改革需要勇气,不能让改革者既流汗又流泪,对于这样体制中的另类不能一竿子打死,因为另类,他们注定走得很累,更稀缺,所以更应该保护,这就是最大的原则。   这事实上是观念的冲突,对于有的领导而言,杨刘广这就是麻烦的制造者,这一点陆政东同样能够理解,但并不敢苟同。   不过陆政东对于说服更多的常委心里也没有把握,事实上省委班子里因为对这件事的认识,以及考虑到曝光之后高层的反应以及因此带来的有形无形的压力,都会影响到常委们最后的决定,在这件事如何处理上显得要更为复杂许多。就像祁玉民这些人的心思更难以捉摸。也许同样一个问题在不同时间段里就能有不一样的答案。   该来的迟早要来。虽然陆政东也一直想要避免碰撞,实现平稳过渡,但是如果因为想要回避可能带来的冲击就丢弃了自己所必须要坚持的东西。那么自己这个省长也就一样当得不合格了,什么东西能可以退让,什么东西不能舍弃,陆政东自己很清楚,有些东西那就必须要坚持到底。哪怕会遭遇失败和挫折。但那不重要,这是为官立身之本。   果然在临时召开的省委常委会上,不少人也对焦云的事情持批评态度,当然周书明和他还没表态。   但周书明的态度在之前的沟通上他也是有所了解的,周书明虽然没明确的在他面前表明观点。但倾向性多少还是看得出来的。   陆政东非常清楚,如果他不表态支持。那么杨刘广即便不去职,也难有所作为了,所以陆政东没等常委们发完言就打破惯例率先发言:“我认为焦点访谈中曝光的问题要重视,对新闻媒体指出的问题,要坚决纠正”   陆政东没有绕弯子,而是直接就表明了自己的观点:“但改革的方向没错,继续坚持。就此就一棍子打死,改革就得敢试、敢闯、敢冒险,焦云从一定意义上是逼出来的改革,与其穷困下去,不如坚定的改革,而焦云在改革中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也留下了很多东西,其一就是改革创新,第二是保持了艰苦奋斗的传统。焦云原来也是一穷二白,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传统和精神,才会有今天来之不易的局面,艰苦奋斗已经深深的融入焦云成为这个城市的品质,这里面杨刘广肯定是付出了艰辛的努力。   在改革年代,我们一直口口声声说要宽容改革,要善待改革者。也有人讲选择改革就选择了痛苦,改革者要有承受痛苦的精神,要忍辱负重在质疑中前行,就首先要自己战胜自己,才能成为一个勇敢的改革者,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更应该给他们理解和支持,对于对于杨刘广在焦云到底干得怎么样,不要急于做出结论,而是应该实实在在的调查研究,这样的调查研究可以邀请媒体参加,通过认真得的调查研究,掌握最基本的事实,在尊重事实的基础上再拿出处理意见,我看这样做才最为客观……”      第190章 风口浪尖(三)      陆政东很清楚,他和周书明一直存在不少分歧和差异。虽然如此,虽然两人搭班子一直都有些磕磕碰碰,但是在两人小心翼翼的维护下,这层温情脉脉的面纱这么久来一直保护得很好。无论是刻意想破坏这层关系的詹继东,还是有些好斗的金道申,都未能把这层关系彻底撕破,特别是在最近,在这一点上双方都是很有默契,但是这一次,却是观念的冲突,而且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沟通说服,因为焦云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省里必须要尽快拿出一个说法出来……   常委会上的分歧,杨启成自然是知道的,他杨劲不认为赵国栋可以在这一局上赢得属于他自己的东西,周书明和陆政东之间脆弱的平衡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朦胧,但是一旦揭下那层温情脉脉的面纱,双方的沟整深不可测。先天的不信任感依然充斥。随时可能因为一个双方都无法妥协的观点上对立,这一次便是如此。   杨启成一时间也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内心对待这件事情的看法。应该说从感情上来说,他支持焦云在这方面做出一些探索,既然是探索,这中间出现问题就难免,因此他也是不赞成处理杨刘广的。甚至对于杨刘广以及焦云有些敬佩。   但是从理智上来说,杨刘广做事有些太猛了,一个老资格的市委书记,以焦云目前展态势,如果他吸取之前的经验教训,不动声色的稳扎稳打,即便不能像陆政东那样一飞冲天,至少也可以凭借资历积累两三年后走上一个更为重要的位置,比如副省长之类的位置。   不过随即杨启成就暗暗一摇头,那样或许杨刘广就不是杨刘广了,常委会上常委们的发言,杨启成想了好几遍,提出的质疑和问题的,主要都集中在两点上,那就是这样做媒体会更变本加厉的针对贝湖,针对焦云,其二是舆情凶凶,这样做没法给公众一个交代。   还有一个更为隐形却更为敏感的问题杨启成相信很多人都注意到甚至更为忌惮,却又无法言出口的问题,那就是如果这样做,会不会是没有和上面保持一致?这符合不符合中央的意图?   杨启成不知道陆政东对于这一点是如何看待的,他不相信陆政东看不到这一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点甚至可能会比前两点更为微妙而复杂,前两者只能说是从基础角度上来考虑,而后者就涉及到是否具有政治头脑和大局观了。就陆政东而言,无论怎么也不可能和所谓政治头脑和大局观对立起来。   杨启成虽然有些想不明白这些,但陆政东既然没有向他谈及此事,这些疑惑也就只能想想,却是不能问及……   ※※※   而在焦云,杨刘广和向东流也是相对而坐,面色都有些凝重。   “这一次咱们怕是有大麻烦了。”   向东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色看不出什么,但是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手掌心摩擦着,这是他有些紧张的表现,一般人并不清楚他这个特点,但是杨刘广很清楚,这是向东流紧张的流露。而这样的流露,他也是第二次见到。   “不是有大麻烦,而是有天大的麻烦。”   杨刘广表情似乎很轻松,但是也有一点说不出迷惘似的,似乎还有一点下了决心之后的轻松,“不管怎么样,我也无怨无悔。只是可惜医改试点才刚提出来,恐怕就会胎死腹中了,觉得有那么一点遗憾。”   向东流略一沉吟,他注意到陆政东神情变化,似乎并不太在意焦点访谈曝光这件事情带来的后果一般,这让他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一些,医改虽然是以竟陵区的名义拿出来,其实也就是代表着焦云的一个政治主张和观点,杨刘广之前也做过一些别人没做的,但都不能和这相提并论。这和之前杨刘广所做的那些还是有却别的,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是杨刘广第一次在省级政治版图上发出自己的声音,也标志着他已经开始有了相对独立的政治观点和看法。   “不干事或者做撞钟和尚,那不会犯错误,只要是干事的人,难免都会犯错误。”   平常语言简洁的向东流这话说得有些绕,也显示出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   “如果因为做事情犯了一点小错误就一棍子打死,那还有谁敢真正干点事情?”   “呵呵,怎么有些沉不住气了?”杨刘广歪着头笑了起来,向东流虽然表面上很沉稳淡定,但是他却知道向东流有些上火。   “那倒也不是,干啥事儿那肯定都有不同意见,咱们有思想准备,不怕有意见,有过则改嘛,可总不能啥也不说就一棒子打死吧?”   向东流被杨刘广一刺,倒是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儿着相了,但是他不能不着相,医改的事情他也是出力不少,他当然相当看重,觉得不甘心。   事实上杨刘广比向东流更不甘心,国内经济发展起来,但是社会事业距离还很远,怎样做到经济发展和社会事业发展相适应,让普通群众享受到与之相匹配的好处,这是国家需要作出尝试和努力的。   这也是他之所以思考再三之后决定在医疗改革试点上做文章的原因。   唯有医疗改革才算得上是涉及千家万户,尤其是中低收入阶层,特别是众多还不富裕的农民这个群体更是此次医改对象中重中之重,也是收益最大的群体,因病致贫在农村不在少数,如果能够把这个问题解决,也算是真正为缩小贫富差距迈出的坚实一步,这实际也符合陆政东提出的缩小地区发展差距和缩小贫富差距的战略思想,正是这一步的非比寻常,让钟跃军也有点患得患失的感觉,所以说有点儿着相了,还特的找陆政东的秘书疏通专门给陆省长进行汇报,没想到事情最后却坏在了其他地方。   当然,杨刘广也清楚,他的一些标新立异的做法早有人看不惯,久走夜路必撞鬼,这一次小城镇建设被弄上焦点访谈看似偶然,其实也是必然。   “书记,省政府这边一直在就焦云这个方案进行探讨,可能你和兴隆市长也看到了几位专家提出的一些问题和看法,我觉得仅就专家们提出的角度来看,还需要再完善,何况出了这样的事情,就更要求我们的方案考虑得更周全一些。”   杨刘广摇摇头:“专家的方案我也仔细看过了,也让我们市里财政和卫生部门专门负责这项工作的同志进行过研判,而且也对我们近几年来城镇干部职工医疗保险所需耗费和干部职工人数比例进行了一个较为细致的对比,然后将焦云区总人口按照这个耗用额度套比,长期坚持下去也是有保证的。”   杨刘广知道向东流所提及的问题,他也早有思想准备,所以不慌不忙的道:“至于专家担心的监督无法落实到实处,而医疗机构可能会和病人勾结起来贪占集体公共资源,这种可能性也存在,但是我想第一我们可以通过强化监督作为对策,这样医管分离,相当于是我们政府部门向社会公开购买医疗服务,良性竞争之下,我觉得可以最大限度化解这方面的问题,而且即便是有问题,我觉得也不能因噎废食,就畏缩不前。”   “书记,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我觉得说服力还不够,嗯,甚至连我也没有完全说服,怎么去说服其他人?”   韧性曾经是向东流一个性格弱点,但是现在看来秘书长当下来,不仅自信心得到了很大增强,而且做事情的韧劲儿也磨练出来了。   “我觉得这应该还是一个心态问题,而非问题本身。”   杨刘广摇摇头:“我不否认这个方案还有很多问题,还有一些在付诸实施过程中可能会遭遇的现实问题,也要把困难考虑得更多一些,做最坏的打算,我想我们不一定非要等到问题出现了再来想办法解决,而是要考虑在此之前就要尽可能的考虑完善周到,当然即便是这样,问题肯定还是会有,而且也不会少,但是我们之前多做一些,做细一些,那么在工作铺开之后就要轻松一些,当然等到实际推进过程中有些问题才能发现,并在这个过程中不断修改调整和完善,这需要一个过程,而不可能一蹴而就,我相信任何一个重大方案都是需要多次的完善修改才会逐渐形成一个相对完美的答案。这一点我很清楚,但是……”   杨刘广把烟头在烟灰缸里狠狠的一摁,长叹道:“但现在是时不我待,我想在省里处理我之前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横竖都是一刀,豁出去了!”   向东流听得杨刘广的话不由苦笑一下,都火烧眉毛快灰溜溜的下台了,杨刘广还在考虑着医改的事情,浑然没把被处理被靠边站放在心上,也根本没把主要心思放在如何平息外界的质疑,也没去省里检讨,似乎全然不放在心上,全省市委书记不少,可要杨刘广这样的也就杨刘广独一份。   也正因为如此,杨刘广留给外界的印象是工作风风火火,敢闯敢拼,而缺少方式方法,政治上不成熟,所以是年少得志,其后蹉跎,从很年轻就担任县委书记,到在市委书记上一直打转,始终再难以寸进,但在向东流看来,事实并非如此,杨刘广在焦云所做的一切,外界是只见其勇,未见其谋。   实际上杨刘广很少研究下面的干部,或者说很少顾及下面干部的想法,他在乎的是群众的感受,在乎的是老百姓心里在想什么。   杨刘广到焦云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带来了争议。当时的焦云市区脏乱差现象十分突出,一位老干部拉着杨刘广的手,指着市区繁华路段旁堆积如山的垃圾:“这是焦云市吗,就是一个乡场都比这干净!”   随即全市数千名机关干部被仇和勒令充当“清洁工”,两周之后,环境有了明显改观。但议论随之而来,说他“不抓工,不抓商,只抓表面光”。   而杨刘广不为所动,其的强硬和铁腕的一面慢慢表现出来。他将矛头开始对准同样饱受诟病的社会治安。   在连续几次部署严打后,杨刘广却发现上午开会,下午就有人通风报信,“治安的问题是警匪一家。”   这句话的严厉自然非同一般,何况这是在全市政法系统大会上讲的,所以这句话让公安局长完全无法接受,也下不了台,当场顶撞:“这是对我们公安局的侮辱,你要收回这句话,挽回影响。”   顿时场面乱作一团,杨刘广脸色铁青,说:“那让事实来证明,我说的对不对。”   不久公安局长被免除职务,调市委政法委工作。新任局长查出焦云五来非正常保外就医、非法取保候审人员上千人。其后,焦云在很短时间对各县区居住异地轮岗,对嫌犯展开追捕……   这一场交锋,以杨刘广的胜利作结。与此同时,焦云人见识了更多的“杨刘广风格”:一位副实在开会迟到,他抬腕看表,“你迟到5分钟,站着听吧,站在门外听。”   发展到后来,焦云开大会,每个与会的干部编号,设迟到席。每次会后,通报迟到缺席者,并勒令次日到纪委交检讨并处罚款。   更多的干部更极为头痛杨刘广神出鬼没的巡查,一位县长家在市里,杨刘广打手机查岗:“你在哪里?”   县长说,“我在办公室啊。”   “那你马上用办公室电话打到我手机上。”这位县长一下呆了,杨刘广说,“我就在你办公室。”   这种事情多了,干部们后来养成一个习惯,即使在上厕所时也如实汇报:我在撒尿。   事实上,杨刘广对官员队伍的震慑,更大的举动是掀起了一场反腐风暴。他面临的对手是前任市委书记,此人主政焦云五年,以卖官著称,商委只有六个编制,却配了七名领导;工业局正副局长多达十八人,被讽喻为“书记处”、“干部局”。   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何宇宙曾在焦云挂职一年,愤然写下《焦云卖官鬻爵盛行》的调研报告。不过并未撼动其地位。   杨刘广要求省里从外地调入了一名纪委书记,一位检察长,以工业局案为突破口,在上任半年,掌握了大量证据,随后到省纪委汇报案情。省纪委负责人拍案而起:“马上开会,立案调查。”   结果自然没有以外,接连供出数十人,说一个人,纪委马上派人去“请”。当天杨刘广正率干部到各县观摩,市纪委书记拦下车队,到中巴车上一一找人。   这一幕震慑了所有干部,以致多年以后,不少干部仍在追问,“当时是不是纪委书记和杨书记安排好的,演戏给我们看,以起到杀一儆百的效果?”   只是当事人都笑而不言。向东流清楚这其中也隐含了官场的政治斗争,不过铁腕反腐,让杨刘广无疑一举赢得了焦云民心。以至于有的店铺挂出了这样一副对联:“求天求地不如杨刘广,治脏治乱不如治平安。”   当然,杨刘广也不是一味就如此,也有温情的一面,杨刘广到任焦云后,机关干部的工作量陡然增加,加班加点是家常便饭,特别是市委,家属们也有些意见,特别是有小孩的,杨刘广想出的一个办法至今让干部们佩服:每个月陪这些有小孩的干部去公园或者其他地方一次,所有的市委常委都领有的任务,这让所有的机关干部家属都很意外。   每年春节要给老干部拜年,市里所有的厅局级干部一一拜到,焦云厅局级或者享受厅局级待遇的干部不少,大部分是南下时留下的,还有部分老红军老八路,杨刘广每家得呆上十分钟,一共得耗时三天。   他到所有省直机关走访,会拜见所有副厅级以上干部,这一举动让一些平时门前冷落的单位感觉“很温暖”。   有一次下乡暗访后,杨刘广突然问起身边的一位工作人员,“你的家乡就是这个镇的,是哪个村?”   听得准确答案后他临时改道前往,也没下车,就绕着屋子转个圈,看了看说:“哦,你就在这长大的。”   一位恨不能把时间分成数份,忙得几乎连轴转的工作狂市委书记,能够到一个小小的随从人员的老家看看,这实在是太难得了,所以几年前的一幕,却让这位工作人员至今记忆在心。   通过这些方式,杨刘广由此树立了在焦云的绝对权威,这也使他后来强力推行一系列“胆子颇大”的改革有了现实基础。   但有部电影里有句话说得好: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杨刘广之前遇到的那些风波虽然也有些棘手,但毕竟没有这一次的影响面大,这一次这道坎杨刘广恐怕是很难跨过去了……      第191章 风口浪尖(四)      而外界的传言也印证了这一点,虽然省委常委会并没有马上做出如何处理杨刘广的决议,但有传言讲周书明在常委会上不点名批评了焦云,也有人讲,省委副书记祁玉民在一个非公开场合下批评有些地市不但好高骛远,爱搞一些不切实际哗众取宠的噱头,而且急功近利急于求成,这是一种不良的心态和急功近利的政绩观在作祟,导致问题频发,一时间流言蜚语满天飞,这样的传言在省里派出调查组之后更是达到了顶点。   实际上真实的东西往往隐藏在这样的传言之下,这实际上是陆政东和周书明之间在如何处理焦云的事情上出现了分歧。   出现这样的分歧。陆政东心情肯定说不上好,所以陈吉桥最近是很小心翼翼的,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可是越是担心什么越是来什么。   贝湖省是产粮大省,今年全世界范围内自然灾害不断,国际粮价出现了大幅波动,非洲的粮食供应出现问题,原本几乎不被关注的粮食问题一下凸显了出来,中央领导要到贝湖来视察调研粮食生产和储备情况。   一大早,陈吉桥便来到曾奇伟的办公室,和他一起商量省长前往机场迎接以及其他安排的细节。所谓商量,其实只不过是听取曾奇伟的安排,陈吉桥初来乍到,还在熟悉情况,是没有资格安排这一类事的。   这类事情原本是何远东或者杨启成安排,何远东去中央党校学习去了,杨启成去外省参加一个会议,这事便临时落在了曾奇伟身上。   陈吉桥只需要将曾奇伟敲定的时间记下来,到了时间,再提醒陆政东。曾奇伟报了一遍,他报得很快,好在陈吉桥是老师出身,速记能力强,就算他再快一点,也能记下来。记完后,陈吉桥又口述一遍与曾奇伟核对,曾奇伟证明无误后,陈吉桥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后,陈吉桥将记在本子的时间输入电脑。很快,他便发现这个时间有点不对,中央首长到达机场的时间是十一点,曾奇伟安排陆政东前往机场的时间是九点二十,前后相差了一小时四十分钟。从省政府到机场,因为来的是中央首长,保安上了级别,沿途要封路,路行畅通,半个小时就可以到达。按此安排,陆政东将在机场贵宾室里等一个小时左右。虽说接待中央领导,最好是提前到达,可提前这么多时间,也太奇怪了。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他仔细回想曾奇伟部署这项工作的细节,清楚地记得曾奇伟,九点半陆省长出发去机场。省委领导的时间安排,是需要精确到分的,这个时间,陈吉桥肯定没有记错。何况,后来自己又重复了一遍,曾奇伟也没有指出错误。   会不会是曾奇伟记错了?这种可能性也非常之小。他是一个非常精细的人,在一处多年,这个道理,他是很清楚的,别的方面或许会出错,但在省长活动安排上面,绝对不会出错。那么,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是陆政东要求这个时间出发的?这种可能虽然存在,可陈吉桥实在想不明白,陆政东有什么理由要提前一个小时到机场。何况提前这么多,应该是陆省长让他通知曾奇伟,好安排时间。   今天去机场迎接的省领导有三个,周书明、陆政东和周若山。三位领导自然是从各自不同的地点出发,这个出发时间不可能一定,但到达时间,却必须严格控制。通常情况下,肯定是官职小的先到。如果陆政东先到了,在机场坐了半天,别说接的人没到,那些官职比自己小的人也没到,岂不是要出大问题?   想到这里,陈吉桥暗自惊出一身冷汗。   打个电话向曾奇伟再核实一次?有点不妥。向陆政东核实?同样不妥。左思右想,还是决定给周若山的秘书打个电话,问一问周副省长的时间安排。   周若山的秘书说,周省长没在省政府,路途比较远,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因此决定九点出发。   听到这个回答,陈吉桥更加觉得这个安排有问题了。周若山九点二十出发,一个小时到达机场,那也就是说,他到达机场的时间,应该在十点二十分左右。依次类推,陆政东则应该在十点前二十后到达才对。周书明应该更完一点到达到达,这样陆省长只需要在九点五十出门。而现在的安排,却提前了四十分钟。这事实在是太蹊跷了,蹊跷得陈吉桥肝胆俱寒。   为了更进一步证实此事,陈吉桥又给省委办公厅打电话。周书记的行程已经安排好了,九点五十分从省委出发。   陈吉桥暗自一算,省委去机场略远,估计要五十分钟,也就是说,周书记应该十点四十到达。   由于周若山路途远,还要经过未上安保路段。所以时间提得比较提前,为的就少时间充裕一些,周若山可能晚到一点或者早到一点,这一点小小的误差,就得由秘书在行车途中进行调整了。   了解到这些后,陈吉桥傻了,不明白这个错误到底出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避免出错。仔细思考了一番,只有一个办法,找曾奇伟最后核实一次。   他拿着笔记本,来到楼下曾奇伟的办公室。   曾奇伟看到他,问道:“吉桥,有事吗?”   说,赵书记到机场的时间,我想再和你落实一次。   曾奇伟愣了一下才道:   “我不是已经和你说清楚了吗?”   陈吉桥说道:   “是说清楚了。不过,陆省长的时间安排很重要,又是去接中央首长,我担心自己出错,才想和你再落实一下。”   曾奇伟嗯了一声:“你要落实哪个时间?”   陈吉桥点点头:“陆省长出发去机场的时间,是九点二十分,对吗?”   曾奇伟立即说道:“怎么会是九点二十?你记的是九点二十分?”   陈吉桥原想说,不是,又觉得这样说谎,接下来很难圆,便说,是的。   曾奇伟似乎一下子恼火了,说道:“你怎么会记成九点二十分?我给你说的,明明是十点。”   吉桥记得清清楚楚,他说的就是九点二十分。可他是处长,是自己的直接上司,和他顶撞,没有任何好处,特别是他初来乍到,如果直接冲突,吃亏的肯定是他。他只好说,“对不起,是我的工作没做好,差点酿成大错。”   曾奇伟说道道:   “这里是省政府办公厅,这里的每一件事,都是大事,马虎不得,稍有闪失就会出大问题,必须谨慎细心再谨慎细心……”   曾奇伟语重心长的姿态,对他谆谆教导了一番。陈吉桥冷眼旁观,觉得曾奇伟是在演戏。这个时间,明明是他告诉自己的,九点二十和十点是截然不同的,陈吉桥不可能听错,曾奇伟也绝不会出现口误,他还重复过一次,当时曾奇伟并没有说任何话。他甚至怀疑,余丹鸿是有意做了一个陷阱让自己钻。想到这一点,他再次惊出一身冷汗。这之前曾奇伟对他还是很不错的,而且他毕竟是陆省长的秘书,即便是曾奇伟是处长,这里面的东西曾奇伟比他更清楚,可曾奇伟为什么要这样做?   会不会……   会不会因为上次去安楠焦云的事,陆省长并没有按照杨秘书长和他制定的行程走,让曾奇伟觉得陆省长并没有打算长期用他,干脆就给柴上再加一把火好把自己直接送出办公厅?   之前交好于他。让他放松警惕,然后再给他来这一手。办公厅里谁都不是省油的灯,曾奇伟真要是这么想的,那城府也太深,心机也太毒辣了,陈吉桥虽然不敢肯定,但绝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陈吉桥虽然有这样的怀疑却是丝毫也不敢表露出来,说道:“我来的时间不长,很多事都不懂,容易出错。我想,以后陆省长的时间安排,我都打印出来,以便及时发现问题,避免出错。”   曾奇伟想打印出来,是想到很多东西口说无凭,到时候百口莫辩,打印出来签字,那是字写笔在,是谁的责任一目了然,这也是他在党校的时候得出来的经验。   陈吉桥落实好时间,然后才告辞离去……   去机场的路上,陆政东问陈吉桥:“今天的时间怎么调整了。”   听到陆省长这话,陈吉桥心中一寒,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都是我的工作没做好。早晨,秘书长向我交待工作,我把出发去机场的时间,听成了九点二十分。回到办公室后,我越想越觉得这个时间不对,去找处长核实了一下,才知道是十点。”   陈吉桥本来想直接把曾奇伟顶出来,但想了一下,这件事口说无凭,那样子反倒会给人留下一个委过于人的印象,就算这件事给陆省长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被扫地出门,至少还是要给陆省长留下一个肯担当责任的印象,所以陈吉桥最后如此说道。   陆政东问道:“你当时记下时间后,没有核对?”   陈吉桥说:“核对过,可能我没说清楚吧。”   陆政东点点头,便不再说话,这件事他心里有谱,陈吉桥肯定是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的,一定是非常用心和努力的想把事情都做得漂漂亮亮的,如果没做好,也应该是因为能力问题,而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犯下那么没说清楚的低级错误。   曾奇伟也是该放出去了。   陆政东默默的想着,这个人不能用,本来在他初到贝湖的时候,曾奇伟在那个位置上就有机会,但杨启成却没有推荐曾奇伟来做他的秘书,显然杨启成对曾奇伟还是有所了解,对曾奇伟不是很放心,而现在更进一步印证了杨启成的眼光还是很老辣的。   这样的事情陆政东自然是不会多想的,他的心思很快就转到了焦云那边。陆政东梳理了一下自己头脑中有些混乱的思绪,这一段时间他都被这件事情困扰着,琢磨着该怎样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每每考虑到这些主客观因素,陆政东心里都没有多少底,周书明不会不清楚自己的打算,他一样在不动声色间发动着他的影响力,即便是他这个省长被人看着是比较强势的省长,可作为省委书记,周书明有着远胜于自己的先天条件,哪怕是这件难以提上台面的事情,他一样有一百种方法来遏制自己的渗透。   陆政东之所以如此坚持,并不是仅仅考虑到当前,而是着眼于长远。   他很清楚,二零零八年已经不远了,那一年国际国内局势风云变幻,国际上美国金融形势日趋恶化,次贷危机已经演变成为席卷整个美国的一场大风暴,美国政府应对乏力使得次债危机牵连出来的金融衍生品市场有彻底崩盘的危险,而这也直接让美国房地产市场进入冰冻期,两房债务出现巨额黑洞,直接拖累美国住房消费市场,进而影响到美国实体经济,进而影响到全球经济,作为参与全球经济的国内经济也不能独善其身,传导到国内也使得沿海地区出口导向性经济受到很大影响,国内最后抛出规模巨大的经济刺激计划,这种预期也使得国内通胀出现抬头局面,原本得到遏制的房价,突然又调头朝上进一步上涨,这也引发了社会相当强烈的情绪反弹。   刺激内需,从出口导向性经济向内需型经济转变,是所有经济学家一致为中国经济开出的药单子,虽然国家也出台了很多政策,但是效果不彰,或者说民众并不买账,究其原因还是社会保障机制不健全导致老百姓不敢敞开钱袋子花钱,而其中最大的制约因素就是医疗、教育和住房三大问题无法得到有效解决,而医疗则是高居三大难题榜首。   中央对此当然也走了如指掌但是如何解决社会保障问题来启动内需,也是一个相当复杂的系统问题,仅仅是住房一项,现在就已经牢牢的把地方政府财政捆绑其上,土地财政事实上成了很多地方的第二财政,失去了土地收益,很多地方的财政就可能面临崩溃的危机,而对地方经济发展也会产生难以估料的负面影响,这也是中央迟迟无法下定决心的原因。   而教育问题同样如此,尤其是九年义务教育以外所需花费,已经成为很多家庭一个巨大负担,而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越来越多的家庭希望自己的子女获得更好的教育资源,特别是对高等教育的优质化水平的渴求,更是导致这上面的开支急剧攀升,而嗯年开始的教育体制改革实际上就把教育产品商品化了,这也极大的压缩了民众内需释放的欲望。   至于医疗保障更是三大保障体制最为棘手的,因病返贫已经是一个普遍现象,尤其是在农村中,一个家庭中具要有一个成员遭遇大病,基本上这个家庭就会沦入深渊,而缺乏必要医疗保障使得很多农村家庭都不得不口攒肚落的攒下几个钱以防遇到什么大病,否则到那时候也许就真的只有等死一条路可走了,如果说住房也许可以用租房或者住房条件差一点来支撑,教育可以用水准低一点来维持,但是人一旦得病,似乎就是面临生命丧失的绝境,所以谁敢在这样的情况下敞开进行消费,特别是农民以及农民工,更是不敢大手大脚,而这时一个几亿的消费群体,这个群体的消费不能得到充分的增长,拉动内需也就很难说在多大程度上达到预期。   这也是最后迫不得已巨额经济刺激计划主要还是以固定资产投资为主的最重要原因,而这样的硬拉动后遗症是很明显的,那就是如果世界经济形势没有没有出现好转,不继续刺激,就难以为继,可一直刺激那无异于饮鸩止渴。   而现在距离零八年还有些时间,如果在医改方面有所作为,继而通过这样的社会保障以及低收入保障等投入来拉动经济,效果显然要比固定资产投入要好,所以陆政东才会对杨刘广提出的这个试点持坚决支持态度。   现在中央在这方面也有些放松闸门的意思,但是医改涉及问题太过于复杂,存在试点砸锅甚至引发很多风险的可能,所以中央虽然有些放松闸门,但是却很慎重,甚至没有明确提出来,只能靠你自己的政治嗅觉去感知了。   而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也让有些领导干部不愿去冒险,所以就这件事本身而言也都存在争议,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在这个时候焦云又出了小城镇建设的问题。   小城镇建设在常人看来不是一个新鲜事物,不就是小城镇修点房子吗?这种理解和真正意义的小城镇建设不说是南辕北辙,至少也是相当的片面,所谓真正意义上的小城镇建设实际上是作为一种拉动经济发展的手段,这样的拉动方式同样是个新鲜事物,加上焦云方面又有些急于求成,被人抓到了短处,弄到现在这样的被动局面……      第192章 风口浪尖(五)      媒体的无限关注和省里某些人有意无意的造势,使得焦云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即便是搁下来这么久,依然温度不减,吸引着很多人的目光,几大网络媒体的社会版块上总会挂着焦云的消息,这是一种压力,但这种压力对于省级领导来讲,还是不够的。   对于一位省委书记而言,从肤浅的角度看,他完全可以顺从于舆论的趋势,但周书明看问题不至于那么浅薄,因为杨刘广毕虽然有个这样那样的缺点,但在坚定改革和创新上无疑还是应该持肯定态度的,如果仅仅因为这个就对杨刘广所做的一切都完全否定,那在高层中就会留下一个裹足不前,不具备开拓精神的印象。   问题的关键还在于焦点访谈,或者说是焦点访谈所代表和释放的高层的意见,如果中央有关方面真的认为焦云的事情带来了极坏的影响,还要保住杨刘广,那么周书明这个省委书记无疑是要承担政治责任的。   祁玉民对要处理杨刘广等焦云的干部的态度比更激烈更强硬,在他看来焦云不脚踏实地的抓好经济发展却在这些上边做文章玩噱头,简直就是开了一个极其恶劣的头,哗众取宠,邀功媚上,听到风便是雨,这是典型的政治投机者做法,小城镇建设出现这样的事情也在所必然,因而原本对杨刘广印象还算不错的杨刘广在其的心目中印象也一落千丈。   祁玉民态度很坚决的反对贝湖在这些方面上去出风头,认为现阶段贝湖已经走上了正轨,需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已经有的轨道上前进,而不是去搞这些表面文章和噱头,认为杨刘广在焦云取得较为突出的经济成绩之后思想变得过于浮躁,有些忘乎所以,力主要调整杨刘广。   祁玉民的想法和周书明其实是一脉相承,只不过周书明更为谨慎留有余地,周书明在权衡利弊和观察风向,而祁玉民则是直接表达了出来。   而焦点访谈就一定代表高层的意思?或者代表绝大多数高层的意思?   在陆政东看来这恐怕未必,焦云被焦点访谈曝光,客观的讲,这里面焦云的有些做法确实显得有些激进,这是需要改进的,或者在步调上需要放缓的,但焦点访谈只是截取了一个角度来看待焦云,这样就把问题放大了许多倍,从总体上讲欠缺全面性。   但不管怎么样,坏影响已经造成,焦云的事情注定引起了中央的关注,想要扭转这样的认识,进而扭转省委不少领导对焦云的态度,解决问题的钥匙还是在上面,他要做的就是找到这把钥匙。   陆政东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光是省里派出调查组,这还不够,可以请中央派员到焦云进行明察暗访,全面的系统的了解焦云的情况,这样做出的判断和结论不管对媒体还是上面显得更为客观真实,更具说服力……   陆政东的思路渐渐明晰起来……   就在陆政东为这事殚精竭虑的时候,周书明也是在琢磨不已。   周书明先前之所以倾向于要调整杨杨刘广,也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出现不安定的因素,这可以说是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在开玩笑,特别是在自己在贝湖时日不多的情况下,周书明不愿意晚节不保。   但是现在情况有些略略不一样了,从省里调查组反馈的情况看,焦云虽然存在一些问题,但很多问题是属于理解和认识范畴干部群众的主流还是对这些改革措施持欢迎和肯定的态度,不是一边倒的反对,而是一边倒的支持。   而在高层本月的集体学习中,也透露出来一些倾向,高层认为改革还是需要继续推进,希望地方上要勇于实践创新,以这样的创新推动发展,从而为一些结构性的发展问题积累经验和摸索道路,这无疑是在暗示什么,那么谁来做这些也许就能获得一个勇于任事敢挑重担的绝佳印象,而支持这样做,同样会达到这样的效果。   而在高层本月的集体学习中,也透露出来一些倾向,高层认为改革还是需要继续推进,希望地方上要勇于实践创新,以这样的创新推动发展,从而为一些结构性的发展问题积累经验和摸索道路,这无疑是在暗示什么,那么谁来做这些也许就能获得一个勇于任事敢挑重担的绝佳印象,而支持这样做,同样会达到这样的效果。   而且焦云的事情高层肯定是关注的,但一直没有任何领导过问此事,这也是一个值得注意的事情。   虽然他同样认为高层并未明确表态,如果不对杨刘广进行调整存在很多的变数,周书明心思也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其他的都不重要,关键是关键在于中央来怎么看待,周书明觉得自己也许需要作出适当改变和调整,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在观点上的巨大转变。   他依然认为杨刘广不合时宜,依然不太看好杨刘广,杨刘广血液里流淌的就是不安分的血,似乎天生就是一个不安分的家伙,那就注定是一个惹麻烦的角色,有一就有二,后面指不定又会弄出什么大麻烦出来,如果可以的话,他宁肯将其否决在萌芽状态。不过在态度上已经没有那么坚决,怎么来圆满的处理好这件事情,周书明还没有完全想好。   周书明不知道陆政东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在他看来陆政东大概也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特别是在这个时候,真的要是一个应对失误,有点纰漏,指责声就会铺天盖地而来,那会让焦云乃至贝湖陷入更困难的境地,同样那对陆政东的影响实在太大。   周书明不相信陆政东没考虑这样的后果,可陆政东既然考虑到这样的后果还要坚持,那又说明什么?   周书明思来想去,最后觉得这件事最好他不出头,想到这里周书明不由得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来,掂量着利害得失,心里微微一动。也许可以利用一下祁玉民?   祁玉民对杨刘广的态度很强硬,这是一个好事情,周书明心中一个主意渐渐成形,这样的主意也许会帮助祁玉民更成功的融入安原,甚至提升祁玉民的威信,想必祁玉民也甘于这样被“利用”一次,毕竟上一次地市领导班子的调整让祁玉民有些被动。   不管如何,祁玉民必须都要给方方面面一个存在感。   存在,这个词儿看似简单,但是对于一个省委副书记来说,尤其是一个并不想止步于此的省委副书记来讲,却是异乎寻常的重要,只有向各界证明了你自己的存在,才能被人牢牢记住,也才有人会在下一次事情的时候想起你,如果什么事情都被人选择性的无视,或者对你的存在可有可无,那就真的相当于不存在了,连存在感都很单薄,那想要有所作为也就是镜中之花,水中之月了。   陆政东站在窗前,午后的窗外有些闷热,夏蝉肆无忌惮的在窗外鸣叫,陆政东静静的注视着窗外那骄阳下的树木想着焦云的事情,焦云的事情不可能久拖不决,媒体一直在关注着,不少媒体都已经通过各种各样的关系来了解贝湖省对此的后续处理意见。无论是哪一方都需要早一点就这个问题拿出结论,以正视听。   所以周书明提出在这一次的常委会上讨论此事倒也不出乎陆政东的意料。   只是陆政东这一次真是心里没底。   杨刘广看似很闲适,并不太在意这件事情,似乎很是淡定,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陆政东觉得杨刘广的淡定或许是对现实的一种无奈,当然这也说明杨刘广对于调整他也是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的。毕竟按照官场的一般规律讲,杨刘广这样经常给领导“找麻烦”的官员,通常是不会得到重用的,杨刘广能够呆在市委书记的位置上也还得益于改革开放初期,需要他这样有拼劲有闯劲的干部,不然估计他在县委书记上就已经到头了,而时过境迁,现在的杨刘广在很多人看来有点不合时宜。   真要这样就把杨刘广调整了,陆政东真是有些不甘心,毕竟人才难得,在全省经济增速明显加快的大背景下,焦云的经济增速依然保持在全省全列,尤其是增长的质量较之其他地市要好出不少。   可是要保,也难。   中央确实也派员到焦云进行了明察暗访,不过却没有做出任何评论,在陆政东看来,这样的不评论,实际就是一种态度,就是一种默许,可问题是其他省委的领导不一定这样看待,这从他和几位常委交流下来可以得出这样的感受。   但不管如何也要尽力而为,那怕最后没有成功,也算是对杨刘广这样需要极大勇气和胆略的比较独行特立的改革者的致敬……   ————————   每一次常委会,兰超华都到得比较早,这是他在秘书长位置上养成的一个习惯,或者说是一个后遗症,每次似乎不早一点心里就不踏实。   在兰超华看来,杨刘广完全可以继续在经济发展这篇文章上锦上添花,这既符合主流观点,也能让他自己底气更足,也不至于和省委主要领导意图偏离,但是这个家伙却要别出心裁,即便是你真想要迎合中央改革创新的理念,也可以在你已经取得了相当成绩的事情上做文章啊,却非要去摸烫手山芋,未免也太狂妄了。   正想得有些出神,却听到楼道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兰超华转头一看,都说说曹操曹操就到,自己这是想曹操曹操就到。   梳理得很精神的头发丝儿,短袖白衬衣,手上夹着一个包,不急不躁的缓步而入,不是杨刘广却又是谁?   杨刘广是、不是省委常委自然是没资格出席省委常委会的,但这一次周书记却是让杨刘广这个漩涡中的当事人列席会议,据说是陆政东的要求,按照陆政东的说法,是至少要给杨刘广一个当面称述的机会。   “刘广,这么早?”   兰超华见杨刘广直接就准备进会议室,没注意到墙角边抽烟的他,便主动问道。   “超华部长好,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部长早就到了。”   兰超华笑了笑:   “看你精神不错。”   杨刘广也自我解嘲的笑了笑:   “自己惹出的乱子自己得负责,与其哭丧着脸,倒不如笑一笑,省里能够让我在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呆了这么多年,一些想做的事情也做了,也算没尸位素餐,也该知足了。”   “刘广,我不是说你不该做事儿,但是做事有冲劲有闯劲是好的,可是总得有个度,过犹不及。有些事情稍不注意也会惹火烧身,焦云的成绩摆在那里的,做一些其他工作同样可以达到效果,何必那么着急呢?”   杨刘广轻轻的吐了一口气,他也知道兰超华的好意,作为省委常委,组织部长,能够对他说出这番话,能够说也算是相当够意思了,明知道呆一会儿可能就要在常委会上见真章,杨刘广心里依然还是有一丝感动。   兰超华也知道说这些也就是安慰安慰杨刘广,他只是尽一尽心把话说到,待会儿在会上该批评也还得批评。   在兰超华和杨刘广来了几分钟之后,其他常委们也开始陆陆续续到来,省军区司令员陈思进素来比较低调,来的时候一般也不和其他人打招呼,自顾自的坐在自己固定位置上抽着烟:洪志路倒是和陈思进很有共同爱好,两个大烟囱相对着吞云吐雾。   在会议召开之前,常委们都并不禁止抽烟,只有在正式开会之后,吸烟者就会自觉灭掉烟,当然中途烟瘾发作。主持会议者也会给瘾君子们几分钟时间解决问题。   这样的规矩是前些年一位女性常委实在忍受不住这些大烟枪的烟熏火燎,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于是才有了这样的动议。   随着其他的到来,会议室里开始热闹起来,常委们还是随便的寻找着话题闲聊着,如果是外人,这个时候你是很难判断出这些常委们关系亲疏的,比如兰超华和周若山谈得很投契的模样。   詹继东和祁玉民几乎是并肩而入,两人脸上都还保留着一抹残留的思考表情,也不知道是真的刚刚思考完某个无比深刻的问题,还是在人前下意识的希望如此,两位副书记的到达也就意味着常委会开始倒计时了。   陆政东走进会议室时只是习惯性的看了看周围,除了凌正跃之外,其他人都已经到了,所以他也就很随便的坐到自己位置上,硬壳笔记本上挂着一支签字笔,往桌上一搁,对着兰超华道:“超华部长,听说李开星已经确证了?”   “嗯,昨天确诊的,西华医院进行了两次会诊,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差错,哎,昨天晚上我去看了看,老李本人已经知道了,人这一辈子真的说不清楚啊。”   兰超华有些感慨的道。   李开星是省里老资格的农业厅长,难得遇到这样农业发展的好时机,有正想大干一场,传来这样一个噩耗,李开星发现自己身体不适,周围人员还以为是最近操劳过度,结果一检查,已经晚期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健康才是福啊。”   陆政东脸上也有一抹怅惘对着周若山说道:   “若山,会议结束之后,咱们也去看看吧。”   周若山点头应承着,显然还不太清楚这件事情,只知道李开星身体不适住院治疗,没想到这么快结果就出来了。   “老李的家人希望可以的话就在京城治疗,京城治疗条件也要比省里好一些。”兰超华叹了一口气,“我也向周书记做过汇报了。”   “老李工作勤勤勉勉,是个老黄牛这应该满足,只要有一线希望都要尽一切可能。”   陆政东点点头:“省里可以帮忙联系一下京里医院,尽最大努力来满足老李和他家属的需要。”   李开星的事儿似乎勾起了大家的无限感伤,常委们还是扳起指头算这几年里有多少副厅级以上干部在任上遭遇不测的,癌症、脑溢血、心肌梗死这基本上干部们最容易遭遇的疾病,亚健康似乎成了干部的一个常态。   其他常委说着话,杨刘广很自觉的坐到角落里,和常委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心里有一些感慨,在这之前他曾出席过常委会议,而列席常委会还是第一次。   出席常委扩大会议和列席常委会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常委扩大会议,几乎是重要的省委委员或者重要岗位的领导都参加,人数比较多,而列席会议,人数比较少,特别是今天就他一个列席会议,显得更是有些形单影只,而一想到要不了一会,眼前这样轻松的场面就会被打破,而他的命运该何去何从,一会就会见分晓,就是这里面的这十余人所决定的,想到这些不禁又有些喟然……      第193章 不拘一格降人才      会场上的情况并没有出乎大家的意料,今天的中心议题便是焦云的问题,一开始就出现了分歧,没多久,争论就出现了白热化,根据奔赴焦云调查的调查组的情况,普遍对焦云市委市政府的改革措施还是持支持的态度,所以对焦云的事情的调门降低了不少,但和陆政东之前所掌握的情况相差不大,顶多也就是在一些具体实施细节上有所增补。   “难道说焦云的各方面条件已经好到了不需要投入的状态了?我要说这当然不可能,焦云虽然取得一些成绩,焦云经济发展和财政收入在高速增长,但差距也还是显而易见的不要不说和全国比,就是放眼省里,也不是最好的,也是有足够的上升空间的,如何实现焦云的进一步提升,我认为焦云完全可以把更多的在如何夯实产业基础和基础设施建设上,从硬件上提升焦云的经济竞争力,说难听一点,就是把焦云一年的财政收入全部投入到这些基础设施建设中去,也一样无法马上赶上那些地市的条件!”   “差距的村子也就进一步提醒我们不能有了一点成绩就沾沾自喜,就躺在功劳薄上睡大觉,这种小富即安的心态对于我们的事业是有极大的危害的,也正是如此,我们不能因为执行过程中的偶发情况以及一些偏差就对此进行全面的否定,这不科学,不客观,也不符合我党的辩证唯物主义。”   唐中凯面对着常委们的目光坦然自若。   “改草开放也是从最初没有任何定制开始,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就这样一步一步从经济杂草中趟出一条路来,那么现在我们可以为广大老百姓做点事情的时候,反而瞻前顾后,不敢冒一点风险了么?我认为这似乎不太公平,我们省委不说给他们遮风挡雨,但至少应当为他们创造适当的条件,我觉得我们有义务有责任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下面的干部同志做一些事情。”   祁玉民微微黛起眉头,周若山的话很煽情,如果说这话是在公众场合,对着成千上万普通老百姓,可能会有很强的感染力,但是这里是常委会,在座十多个人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百炼成钢的角色?没有谁会轻易被感情所左右,周若山这番话听起来固然很有感染力,但是作为决定一省命运的常委们,他们需要抱着一种冷静的态度来看待这件事情前后利弊,而不是被一些舌绽莲花的言语所蛊惑。   唐中凯这番言辞实际上就是陆政东的态度。   祁玉民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周书明一眼,周书明似乎也在很认真的倾听着周若山的言语,但是祁玉民可以肯定,周书明此时心中怕是冷笑声声,周若山所陈述的东西其实大家都清楚,今天讲的东西从本质内容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   主旨是好的,但是怎么落实?有没有急于求成好高鹜远?祁玉民对于周若山仅仅从经济角度上来考虑很是不满,说穿了杨刘广就是在搞政绩工程邀功媚上,想要博得高层的认可,主要是陆政东的赏识,显然杨刘广和陆政东在某种程度上是同路人,但陆政东虽然也玩了不少花样噱头,但是的确有扎扎实实的业绩作为底气的,这一点祁玉民也要承认,安新从一个落后的副省级城市到现在位居前列,不是靠吹嘘来的,一个接一个的光环笼罩在安新头上,那都是有雄厚的产业基础摆在那里作为看点的。   而且陆政东有足够的实力和背景支撑他来做某些创新性的东西,而杨刘广显然不具备这样的实力,不具备这样的实力在推进过程中就会遇到强大的阻力,所以才会在强行推进小城镇建设上出现问题,在这一点上祁玉民认为杨刘广相当不明智,而且也过高的估计了自己在焦云的影响力,如果没有有一个完善、规范和科学的综合性规范体制下,冒然进入这一敏感领域,弄不好就会成好事变成坏事,最终结果就是人民群众怨声载道,媒体质疑政府威信受损,弄到眼下这样的被动局面,省里不但受牵连还得给他擦屁股。   “若山省长,坚定不移的继续走改革开放的道路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省里也不反对焦云在这方面的尝试,焦云在这一点上是做出了一些努力的,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效,这是客观存在的,也是抹杀不了的,但不能因为是改革创新,就急于求成,就急功冒进,在这一点上杨刘广同志和焦云市委市府是存在一些问题的,至少也是有很大可以改进的空间的。从这一点上讲,杨刘广同志在这方面是做得不够的……”   谁也没有想到一直不怎么吱声的罗善政会突然发声,照理说像焦云这种事情和省城似乎关系不大,特别是作为需要奋起直追的省城市委书记,按部就班墨守成规是肯定很难实现的,虽然现在省城在罗善政就任市委书记之后情况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积重难返,省城要走的路还很长,在这样的情况下更需要拿出一些新思路新办法出来,但罗善政偏偏在这个时候却率先发言,甚至连詹继东、洪志路这些坚决反对者都还没有发话,他却来打了头炮?   陆政东和周若山都有些纳闷,杨刘广就更意外了,罗善政作为省委常委省城市委书记事实上和他的交集并不多,听说只要不涉及到省城的事情,特别是关于地市的事情,罗善政一般不会太多的插手,可今天却是旗子鲜明,不过杨刘广既然来列席常委会,也早就做好了被围攻批评的思想准备。   会议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深层次的对决状态,在观点上的迥异决定了双方似乎没有和解让步的可能性,这似乎都在意料之中,不过陆政东倒是注意到凌正跃异乎寻常的没有多说话,只是鼓励大家发表意见,开诚布公的各抒己见,不要拘泥于这件事情本身,而要考虑更长远一些。   这番话很耐人寻味,不加任何感情色彩在其中,总让陆政东有点儿觉得有些不一样的味道在其中。   “我觉得焦云选择小城镇建设不失为我省在推进发展的一个新举措,这符合我们改革开放步入新阶段的方向,这一点看来各位都是基本赞同的,这就决定了最基本的东西,所争论的焦点也就是杨刘广同志的工作方式方法的问题,工作方式方法的问题这是可以改变的,是可以吸取经验教训的。”   周若山知道该自己发表意见了,周若山的语气很温和,有条不紊,慢条斯理,但是却很有条理,逻辑性很严密,分析问题更是丝丝入扣,把根本的东西和枝节的东西一下分开,杨刘广工作的方式方法只是枝节,一下子就把性质给定了下来,周若山这种人理性思维远胜于感性思维,天生的辩手,一下子便把刚刚罗善政提上去的调门给拉了下来。   兰超华有些迟疑,虽然他也知道杨刘广想要再常委会上过关的几率很小,但是他注意到了周书明一个比较隐晦的暗示,那就是没有把目光投向什么人,这和以往的表现略略有所不同,詹继东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完全被罗善政的观点所吸引,迫不及待的加入了战团,而罗善政为什么会跳出来质疑也令人惊讶,但是兰超华观察到在周若山进行了辩驳之后,罗善政居然很收敛的就不再吭声,让人感觉就像是故意推出一个靶子让周若山来集中火力攻击一般,这也有些蹊跷。   作为组织部长,在干部的这方面无疑是有极大的发言权的,可正是基于上述原因,兰超华没有立即插话,虽然杨刘广有这样那样的缺点问题不少,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关键在于主要领导怎样来看待。   其实谁都知道真要想实实在在做点事情出来,不上点强硬手段,那也就是软绵绵了,也就很难真正意义上做成事情,这一点只要是在市县任职过的人都有体会,惰性和惯性在体制内普遍存在,很多干部习惯于按部就班,稍有改变就极不适应,极不情愿,这是党政部门的一大顽疾,而如果手段强硬一点,抵触和不满也就自然而然的存在,甚至还会出一些乱子,是不是因为这个有些东西就不做了?   从兰超华内心来讲,答案是否定的。   兰超华没有吱声,而其他常委似乎也在酝酿,祁玉民略略有些诧异,据他所知这两位尤其是兰超华应该是对保杨刘广坚决反对的,而周书明也曾经旗帜鲜明的表示焦云的事情值得反思,这个问题相互之间似乎应该就此谈一谈他们的看法才对,怎么这个时候反而没了声音,这让他有些意外。   “刘广同志具有闯劲和开拓精神这一点,是有目共睹的,不过越是因为如此,在工作上就越是要讲求方式方法,正是因为刘广同志没有注意到这方面的重要性,才造成焦云目前被动的局面,小城镇建设是如此,如果不吸取教训,其他事情恐怕也会如此。”   祁玉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兰超华等人的表现有些蹊跷,但是这个时候他却不能退缩了,早在常委会之前他就已经很明白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个时候如果闷声不语,那岂不成了虎头蛇尾?何况他从内心来说也不认同杨刘广那样强硬和激进的做法。   “摆在我们面前的工作很多,要脚踏实地实事求是分析客观情况,不要头脑发热,更不能好高鹜远,这会给工作带来被动和损失。”   祁玉民相当警觉,兰超华等人的诡异态度让他有所觉察,所以在质疑的同时他也很巧妙的变化了一下自己的角度和语气,而把坚决反对这个态度弱化为力主慎重,也就是说坚决反对这个态度已经从他的观点中删除了。   祁玉民软中带硬不愠不火的观点不仅让陆政东有些意外,同样也让周书明也是微微一怔,他没有想到自己因为态度上的稍稍变化竟然会引来这样一连串的变故。   说实话在召开常委会之前他都还没有完全拿定主意究竟是该全力支持祁玉民彻底将陆政东的观点压下去,还是稍稍调整自己的观点态度,采取不偏不倚的方式将这件事情用一个貌似妥协的结果了结。   临阵不定本来是主政者的大忌,但是周书明觉得在这个问题上他需要认真评估一下常委们的真实态度,而之前常委们表露出来的观点都相当模糊,这可能与自己和陆政东观点不一致有很大关系,不少人观点都不太明朗,只有在常委会上这种毫无回避余地的情况下,这些人才能抖落出他们的真实看法,除非他们是抱定心思不参予。   祁玉民把自己的心思揣摩得很透彻,而詹继东似乎有些盲目了,好在兰超华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沉住气,也许祁玉民太渴望表明他自己的存在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周书明默默的思考着,从某种角度来说今天的激辩也算是让省里边几方观点思量的一次碰撞,甚至也可以说是几方力量的一个碰撞,这也是一届党委日趋成熟的表现,也是为他离开贝湖之后能够保留一定的影响而留下了一点空间。   祁玉民把自己的心思揣摩得很透彻,而詹继东似乎有些盲目了,好在兰超华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沉住气,也许祁玉民太渴望表明他自己的存在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周书明默默的思考着,从某种角度来说今天的激辩也算是让省里边几方观点思量的一次碰撞,甚至也可以说是几方力量的一个碰撞,这也是一届党委日趋成熟的表现,也是为他离开贝湖之后能够保留一定的影响而留下了一点空间。   祁玉民的出面和周书明一系异乎寻常的沉寂让陆政东觉察到了形势的变化,周书明不愧是老手,看样子已经洞悉了高层对待这件事的态度,祁玉民此时的态度反而变得无关紧要了,陆政东已经隐约揣摩到了周书明的心思。   他可以断言祁玉民被周书明巧妙的利用了,周书明把祁玉民推出台,实际也是让祁玉民再也难有机会和他靠拢,这样为兰超华等人争取了一定的空间,虽然陆政东隐约能揣摩出周书明的心思,而这个时候他却不能不反击祁玉民的进攻。   “书明书记,我来谈谈我的看法吧。”   陆政东把手中的一叠文档资料收拾整理了一下,抬起目光,环顾四周,看到了来自几方有些诧异的目光,包括周若山、唐中凯等人在内显然都没有料到陆政东会这么早就要表明态度,原本是要等到双方都要当面锣对面鼓的把一切都抛出来,而陆政东突然间改变了预定计划,应该是有什么其他因素才会导致如此。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兰超华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把目光投向了周书明,周书明微微点点头,“嗯,怎样既要确保稳妥又要开创性的开展工作,这也是摆在我们面前的重担,这决定着我们是否能够赢得民心,这关系着我们工作的成败!就请政东省长讲讲他的想法。”   “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工作谁不会做?坐等上面政策下来,然后依葫芦画瓢照转,就算是工作到位,难道说这就是我们要做的?”   陆政东词锋开始变得有些犀利刺骨:“怕出问题,怕有风险,怕惹麻烦,怕挨批评,怕受影响,前怕狼后怕虎,做事三思而后行是好事,但是如果因此瞻前顾后畏缩不前,丧失了主观能动性和积极性,那就是糟糕事儿了。”   祁玉民只觉得自己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发烧,心里更是怒火中烧,陆政东这话有点冲,几乎是直愣愣的冲着自己开火,只是现在对方在发言,他便是再有不满,再有理由,也只能低垂着头听凭对方发挥,但是他已经打定主意对方发言完毕,他就要据理反驳,他祁玉民不是听凭他人恣意侮蔑的软蛋角色。   “我觉得我们首先应该要统一认识,不可否认,杨刘广同志是一个优点和缺点同样明显的干部,有改革精神,有冲劲有闯劲,缺点大家自然都看到了,这类人在我们的干部队伍中是不多的,正因为很少,才显得很突出,对于像杨刘广这样的干部应该来怎么认识,怎么来使用?我想这是我们应该思考的,我想一个关键就是杨刘广同志这么做,是不是真的急群众所急想群众所想,是不是真正把工作重心放在了群众最为关切的问题上,是不是取得了大多数人群众的赞同。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人们的思想异常的活跃,各种思想充斥其间,如何在这其中把握住最主流的民意,这也是我们需要思考的……”      第194章 匪夷所思的决议      “如果说只是担心在操作中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而不是改革的方向性问题,那么我以为这个问题没有必要再在常委会上争执不下,方向定下来,具体操作方面有问题,想办法解决,有难度,创造条件解决,出了状况,吃一堑长一智,这些都不是根本核心所在,每一项工作也就是通过这样不断的解决问题积累经验干下来的?”   陆政东声音拔高了一个度:   “关键关键还是我们是不是真的急群众所急想群众所想,是不是真正把工作重心放在了群众最为关切的问题上!,关键是不是还要保持一种持续高效的继续发展的问题上,在这一点上,不管是省里的调查组还是中央的明察暗访,得出的结论都是焦云的发展方向就是如此。   我在这里讲一点题外话,不少同志都认为以焦云经济增速进一步加快,财政收入也在高速增长,这已经是相当不错了,没必要再大动干戈,这种小富即安、沾沾自喜的想法在目前来讲是有所抬头的,这是不合时宜的,其实焦云在很大程度上也是贝湖目前的一个缩影,情况比以前有所改善,但也只能讲是在追赶之中,不要说可以高枕无忧,最多也只能讲进步喜人,我们是逆水行舟,不把握住这个机会一口气把这艘大船拉上滩,那今后就更难了,所以我们必须要抓住这难得的发展机遇所以我们避灾抓软件的同时,必须要从硬件上提升经济竞争力,把更多的精力花在如何夯实产业基础和基础设施建设上,这样做搞这项工作的确没有引进几个大项目招来几笔大投资那样有花团锦簇的数据那么耀眼,甚至还有可能背上一些风险,遭遇一些挫折,但是这样做的好处和优势在于既能依靠自身发展,同时也为进一步吸引外来资金和项目创造更好的条件,增加更大的吸引力,说实话这样的事情推动起来难度很大,这些地方的领导班子为此也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特别是主要领导更是处在风口浪尖上,其中的辛苦和付出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而且他们还要面对来自方方面面的质疑怀疑不理解乃至反对和批评,所承受的压力更是难以想象的,什么叫负重前行,这就是负重前行,我们贝湖现在正是发展的关键期,更是需要这样的能够坚韧不拔有闯劲有冲劲的干部,而我们也要反思,这些地方的领导班子和主要领导在前面冲锋陷阵,作为省委省政府应该做些什么,或者讲他们希望我们能够为他们做些什么?   无疑,他们最需要的是能够得到来自省里的支持和鼓励,希望省里能够为他们撑起一片天让他们无后顾之忧,所以对于焦云等这样的探索新的发展道路的地方,我们应当允许和扶持其在不违反国家政策法规的前提下,采取更灵活的政策和做法,探索加快发展的新路子,而这些都是需要人去干的,也就是说干部在这其中要起到极为重要的作用,十全十美的干部只存在于可能性之上,干部有缺点不可怕,关键是我们如何使用,如何扬长避短,龚自珍有句话叫做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在这里我改一个字,要不拘一格用人才,用好了人,或者讲形成了良好的用人机制和氛围,我们贝湖的未来当可期!”   周书明觉得自己还是小瞧了陆政东极富煽动力的演讲威力,周若山那种条理分明逻辑精准的分析在这种煽情的演讲面前简直显得无比的苍白无力,而祁玉民自以为很有攻击性的言论同样在陆政东以改革的大势下毫无反击之力,他注意到了祁玉民想要反驳的态势,但是他不打算再给祁玉民自取其辱的机会,这种状态下,祁玉民已经没有扳回多少颜面的可能,因为陆政东似乎不经意间透露的一个信息让常委们都竖起了耳朵,并一副深思的表情,那就是中央到焦云明察暗访的事情,虽然明察其他省委的常委都知道,但暗访就不一定了,而在这样的情况下陆政东居然都不提处理杨刘广的事情,反而是大讲特讲要对这样的探索和这样的干部进行保护的问题,这太匪夷所思了!   陆政东如此讲,显然是号准了上面的脉,常委们一个个都是人精,对于高层的气候变化比那些老寒腿还要准,这无疑将会对不少观望甚至反对的常委产生极大的影响,天平已经朝着陆政东一方大大倾斜,所以他很干脆但是却又相当委婉的表示了支持改革创新,但是同时也提出了自己对其中一些问题的意见和建议。   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将陆政东利用中央风向转向鼓起来的气势被削减压缩到最低,这也是周书明唯一能做到的。   常委会终于结束了,而关于焦云,关于杨刘广所做的决定最后是:“应当允许和扶持各地在不违反国家政策法规的前提下,采取更灵活的政策和做法,探索加快发展的新路子。”   这完全是颠覆性的,原本引颈待戮的杨刘广不但没被处分,反而领到了一把尚方宝剑,这不但当事人杨刘广没想到,也是几乎所有的常委都没想到,更是祁玉民没想到的,祁玉民铁青的脸上悻悻的表情在几分钟之后才渐渐散去,而詹继东的反应也更是尴尬,不过看向兰超华等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不悦,有点像是一脚踩空险些跌倒的感觉。   “书明书记,政东省长的口才足以胜任任何高难度的讲台,他捕捉听众心思,引导听众按照他设定的旋律而走的本事在西部办时我就深刻领教了。”   兰超华微微笑道:“所以我尽量避免出现这种局面。”   “的确如此,至少我也有那么一段时间为其说服了,很煽情,也很能触及人内心所想,让你下意识的跟随着他的思维旋转。”   祁玉民并不认同兰超华的说法,陆政东最后扭转乾坤的,可不完全是口才,而是那句不经意的中央的明察暗访,虽然知道这一点,但是他也知道兰超华这是给他台阶下,目光中却有些沉郁,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抬起头朝向周书明问道:“不过书明书记,您好像……”   “嗯,我的想法略略有些变化,最初并不是反对这个试点本身,而是担心杨刘广可能会出一些问题,也有可能带来负面影响,但是现在中央风向已经有些变化,上边更倾向于尝试性质的摸索,既然是摸索就有可能犯错误,当然我依然认为焦云还有改进完善余地,所以我给杨刘广也设置了一些前置条件,他们军他们再好好完善完善。”   周书明目光中有点说不出的凝重。   陆政东的表现的确给了他一些震惊和压力,但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若是陆政东是个平平无奇的人,哪怕他再有背景,也不可能如此年轻就坐上现在这个位置,成功者总有其成功之处,同时他也有些庆幸,事实上陆政东在这之前并没有使出全力来和他过招,这是一种顾全大局的表现,可是同时也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这让他觉得他就算把祁玉民完全推到陆政东对立面,似乎也很难起到作用。   常委会之前他并没有给罗善政任何授意,但是罗善政站了出来,周书明不相信祁玉民能够轻而易举的调动罗善政的兴趣,这都在其次,关键是罗善政的态度。   虽然从表面上来看罗善政是在质疑杨刘广,但是周书明感觉对方更像是故意树立一个明显的靶子让周若山等人可以集中火力轰击,让周围其他常委们能够更清楚完整的了解陆政东的想法,这很难说究竟是在质疑诘难还是在故意现身说法,总之这种给周书明的感觉很不好。   如果说洪志路的沉默可以理解,他素来如此,言不轻发,但是其他人呢,比如宣传部长,尤其是目前媒体热炒焦云的事情,他是有发言权的,但是至始至终,他却保持沉默,这样的态度更让人生疑,这些家伙都采取退避三舍的态度,从某个侧面也反映出他们对那边态度的模糊,这是不是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自己已经对他们的影响力不足呢?   周书明很善于反思自己的问题,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召开常委会来研究这件事情,但是他却无法在继续压制下去,中央风向的变化媒体也相当敏感,焦云的事情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很快就会烟消云散,就算是常委会这个石破惊天的决定注定也不会出现在全国性的媒体之上,而是在焦云的事情逐渐通过摆事实说明整个情况脉络之后才会出现,这就是政治。   当然这一次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自己的态度占到了讲大局讲政治的高度,而且受此挫折的祁玉民也应该意识到了某些问题,他已经站在一个微妙的层面上了,要想站稳脚跟,那么就会有所抉择,何况他应该感受到自己的态度,在随后的工作中,相信他会更好的和兰超华抱团取暖,这也是他所能做的,也算是对兰超华鞍前马后这么多年的最后补偿……   ※※※   陆政东并不希望自己威信树立要建力在祁玉民的再一次的受挫之上,这不符合他的战略意图,祁玉民所在的系统是陆政东所要力争的对象,在下一步争取这方面的支持,对于他再进一步还是有很大的作用的。   周书明很善于反思自己的问题,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召开常委会来研究这件事情,但是他却无法在继续压制下去,中央风向的变化媒体也相当敏感,焦云的事情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很快就会烟消云散,就算是常委会这个石破惊天的决定注定也不会出现在全国性的媒体之上,而是在焦云的事情逐渐通过摆事实说明整个情况脉络之后才会出现,这就是政治。   陆政东并不希望自己威信树立要建力在祁玉民的再一次的受挫之上,这不符合他的战略意图,祁玉民所在的系统是陆政东所要力争的对象,在下一步争取这方面的支持,对于他再进一步还是有很大的作用的。   现在的局面对陆政东而言有点影响,但还不至于无法解决,陆政东仔细的琢磨着。   周书明很巧妙的挑起了自己和祁玉民之间的矛盾,但是他也应该意识到祁玉民也许对他的恶感会更甚。   周书明不了解祁玉民,或许他只是认为祁玉民好面子,有魄力,但是他却并不清楚祁玉民,有矛盾有嫌隙不重要,只要能够摆开来,祁玉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何况他们俩还有一个对他俩印象都挺不错的领导——韩副总理。   “这算是把玉民书记给得罪深了,我知道玉民书记不是那种人,但那是在常委会上啊,我和他都是针锋相对,而且书明书记也没再给他翻盘的机会,就这么硬生生的把玉民书记准备好向我开炮的火力给按下去了,您说玉民书记能不憋气么?”   陆政东有些无奈的说道:   “其实我宁肯玉民书记把话说出来,让他在常委会上发泄个够,恐怕他心里就舒坦了,就这么让玉民书记给憋着,你说玉民书记是不是一肚子气找不到合适地方发泄么?”   韩副总理听完微微一笑,陆政东和祁玉民走到一起也算是一个缘分,之前谁也没有想到祁玉民会调到贝湖任副书记,很多人以为祁玉民会就地晋位为的省委副书记,结果却是到了贝湖。   这里面有时机的原因,也有着力推动的原因,当初祁玉民到贝湖,在其他人看来,这事好事,在其他人看来贝湖的发展已经渐入佳境,祁玉民到贝湖可以借这股东风,其二是由于双方是一种互相依存的同盟关系,祁玉民到贝湖,应该能够得到陆政东的支持,其二就是祁玉民和陆政东一起共事,如果两人之间能够建立起一种和谐的关系,这对于祁玉民未来发展有极大的好处。   但韩副总理却并不是很赞同这样的想法。   陆政东和祁玉民都是个性很强的干部,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在工作中磨合难免就要棱角碰撞,在很多政见观点上却不尽一致,如果得不到很好的缓解,终究就会变成矛盾,而且祁玉民骨子里也还是个很骄傲的人,恐怕从内心深处也有一种和陆政东一比高下的想法,这就是问题。   看来自己所料不差,两人之间恐怕矛盾早就出来了,只是之前还没有到一定程度而已,现在能让陆政东来当面讲,只怕矛盾也不会浅,当然也绝非不可调和的矛盾,否则陆政东也不会来他这里。   “政东,玉民书记我还是了解的,有疙瘩就解疙瘩,他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这也是工作上的分歧,有些事情说透就好。”   韩副总理心里暗道,贝湖那位周书记这番手腕运用得炉火纯青,陆政东却是能够应对自如,祁玉民却是有些力不从心。   这绝不是祁玉民的能力问题,作为系统你着力培养的对象,祁玉民的能力不至于此,但祁玉民在贝湖的表现却又实实在在的不尽如人意,这里面的原因韩副总理也曾思考过,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祁玉民的心态问题,或者说对其在贝湖自身的定位问题出现了偏差,祁玉民总想着游走在周书明和陆政东之间来保持自己在省里的超然地位,这想法是好的,一个想有作为的人如果完全依附于人,那是很难有所作为的,问题是这得看时机,看形势和环境。   结果祁玉民到贝湖不久就表现出这样的想法,这就失算了,遭遇了一些挫折之后又急于想扳回来,结果更是步步落入下风。   祁玉民毕竟也是省委副书记,有些话韩副总理也不好多得太多,不过既然陆政东已经把事情挑明了,有些话还得要讲,毕竟祁玉民和陆政东日后还要继续合作共事下去,如果不能让他们自行解决这些问题,始终心里会有一个疙瘩,这对祁玉民更是相当不利的,有时候还是得要点一句,点醒梦中人,想来祁玉民也会明白这其中的关节的。   “就是工作上的观点分歧,有机会我会和玉民说一说……”   一个星期之后当陆政东和祁玉民共同出席某个会议时,外人看到的又是两人谈笑风生颇为投契的模样了,当然究竟是表面现象,还是真的握手言和,只怕只有陆政东和祁玉民自己清楚,不过有一点两人倒是可以肯定,为了某项工作上的分歧而影响到两人的关系,在这样的情况下会逐渐扭转。   桥归桥,路归路,工作上有分析可以争锋相对的对决,但是下来两人依然可以心平气和的一起沟通讨论,这很符合政治家们的风格,至少他们是朝着这一类角色在前进。      第195章 匪夷所思的决议(二)      杨刘广端坐在陆政东面前,陆政东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看样子对方精神状态还算不错,至少没有表现出多少疲惫或者颓废的表情,这就好。   “省长,别这样打量我,我没事。”   杨刘广似乎觉察出了陆政东的心思,淡淡笑了一笑:“这些年经历得多了,这点挫折、这点委屈还打不垮我?你就放心吧,我认定的事还得做下去。”   “唔,只要你能保持这种状态我就放心了,是非自有公论,黑的也不能说成白的,白的也说不成黑的,问心无愧,俯仰泰然,所以你也不用给我解释什么,按照你自己思路干,但在具体操作上你还是要动多动动心思,有句话叫做殊途同归,到达目的地的道路绝不会只有一条,有些路看似绕一点,但中间的障碍小,说不定还得先到达。”   陆政东亲自端起茶杯放在了杨刘广面前。   一阵暖意从杨刘广心中淌过,外边言之凿凿,炒得漫天风雨,陆政东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旗帜鲜明的对焦云和他表示了极大的支持,这样的信任,谁能予之?   “省长,既然这样,我还是打算继续推进小城镇建设,还有医改的试点,我不会停,更不会等,等靠要是不行的,我们必须要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本来我也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的,但我想只要我在市委书记这个位置上,我就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现在省委给了我一把尚方宝剑,我更没有理由不继续下去。”   杨刘广也不多废话,径直道。   陆政东点点头道:“医改本来就是一件大事,而且对于你们焦云来说经历过这么一番风波之后,其他领导以及干部思想上是不是有包袱,你们市委市政府要做到心里有数,要疏导,在这一过程中有问题有争论,那就要以官方的定论出来,不能以待查存疑这样似是而非的东西来作交代,同时我也要提醒你,第一,多做少说,第二,注意方式方法,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在非原则问题上可以做一些让步,你们的目的是要做成事,不要过分斤斤计较,对你们焦云来说,效率很重要,顺利的推进达成目的更为重要。”   陆政东顿了一下问道:“如果在焦云全市推开,你们市财政上是否承受得起?”   “省长,我们竟陵的试点才开始不久,开始正式施行,马上就在全市推开,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杨刘广愣了一下,陆政东不但在小城镇建设上持支持的态度,而在医改的事情上似乎比自己更为积极。   陆政东摆摆手:   “不,我不是说的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要立足长远,如果竟陵试点效果良好,存在的问题也能逐步得到改善和解决,那么可以在省内逐渐推广,试点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推广,如果不能推广,那便失去的了试点的意义,以一个市作为基准,财政较弱的县份,市里财政可以采取补一部分的办法来实现,这才具备推广的意义。”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我希望焦云能够率先在全省推进这一战略,这不但惠泽一方,同样也能极大的提升焦云的战略地位和优势,毕竟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在吸纳人才方面能够发挥不小的作用。”   杨刘广这一下才完全明了陆政东的意思点点头,陆政东看了杨刘广一眼继续道:“对于新鲜事物,人们在不了解的时候总是带着怀疑的眼光来看待,遭遇诟病和责难在所难免,越是困难的时候,往往就意味着距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而失败者往往都是在这最关键的时候顶不住败下阵来,而当一切都挺过去之后,这些怀疑自然就渐渐散去,真金不怕火炼,当效果渐渐显现出来时,那些人自然就会偃旗息鼓,烟消云散。”   每个人的政治生涯中都免不了要遇上各种风风雨雨,陆政东对此也深有感触,焦云可能算得上是杨刘广仕途中遭遇最严峻的挑战,但杨刘广却显得荣辱不惊,这份从容让陆政东很是欣赏。   话说到这里陆政东觉得已经就足够了。   眼下整个贝湖的发展正在一步一步迈入正轨,而随着省城新城全面启动,省城的发展重新启动起来就想一个蹒跚前行的巨人终于甩掉了束缚在身上的枷锁,开始追赶前行的潮流,而安新的发展也丝毫不慢,凭借着先行一步的规范市场体系和良好的市场环境,加上日益完备的社会物流体系,安新经逐渐发展成为安东湘西地区名副其实的区域中心,其向心力也在不断增强,尤其是安新更有着省城所不具备的水路运输条件,这使得它在物流上更具有成本优势,加上原有的互联网以及电子产业基础所带来的聚集效应,安新逐渐在成为新兴的电子商务的中心之一,目前电子商务虽然有了一定的发展,可依然还存在技术和运作以及人们认识的局限,电子商务的运作和技术的进一步成熟必将会催生在这方面有一个井喷式的发展,这个瓶颈一旦被突破,就使得安新利用中部的区域优势,成为集互联网、电子商务和物流中心一体的中部中心,那就意味着将爆发出无穷的生命力。   从目前嗯嗯态势看,作为贝湖最为重要的两个经济支点,今年安新和省城这对双子星终于开始并驾齐驱,这是陆政东初到贝湖就想实现的,而这一天的到来甚至比他预期的还要早。   除了安新和省城,理顺了关系的安平也在加快速度赶上来,除了省里这三大巨头之外,依靠区域合作的平湖两山等市也都出现了一些令人可喜的势头,整个贝湖似乎都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势头。   陆政东当初设想的关于贝湖的发展蓝图终于在他的勾勒下渐渐显露出雏形,对于这一点;陆政东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毕竟这初步达到了他的预想,但他却没有太多的欣喜之情,他想得更远。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这些年干部的任职,特别是省部级的正职一般都是一届,如何保证贝湖这样的发展势头不至于出现偏差,如何保证贝湖在今后一段时间能够依然保持良好的发展势头,这才是最为关键的。   而这关键之中的关键也就是人,是干部,或者说是用人的思想或者意识以及良好的制度规范。如果不能在这方面有些作为,就算是再好的底子和势头也会被挥霍殆尽,贝湖的过去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杨刘广之所以成为新闻,说明这样的干部是稀缺资源,是单打独斗的另类少数。只有一个杨刘广是远远不够的,期盼着有更多的杨刘广以理性的改革意识和勇敢的实践精神,改变体制内的生态,推进民主政治和法治社会建设,体制内有许多规章制度来打造“杨刘广”,但鲜有杨刘广似的干部脱颖而出,这里面有些东西值得深思,也是他今后需要着力的重点……   杨刘广离开之后,陆政东的前任秘书走了进来,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小子在家养了这么久身体倒是长好了。   一晃到贝湖已经是不短的时间了,陆政东看了一眼还坐在他对面脸色比原来好很多的前任秘书,心中也是一阵感触。   做秘书很辛苦,做他的秘书就更辛苦,跟着自己就没有一天轻松过,而此时坐在他对面的前任秘书心里恐怕也有些忐忑吧,毕竟他离开的时间也不短了,秘书的位置也已经有人了,他的去向如何恐怕心里也没底。   陆政东也在考虑其去向,跟随自己几年秘书,要说再当下去也在情理之中,在很多人眼中,认为要不是摔断了腿这样的意外,他至少可以再跟自己一段时间,至少也得在他当省长期间干过。包括省府办主任何远东也如此认为。   不过陆政东倒不太认同这个观点,在自己身畔当秘书固然可以学到不少东西,但是缺乏基层工作经验就会成为日后发展的最大制约再熬一段时间,就算是下到某个地市当个副厅级干部,但陆政东觉得那还不算在基层,在陆政东心目中,要下基层就得要下到县上,只有当你扎扎实实的在县上干上几年,你才能真正了解国内的政治生态,也才能弄明白当下老百姓最需要什么,对什么最不满,而他们又在想什么,何况一个县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并且必须要全面面对。   既要有基层工作经验,又要有条条上工作的履历,这样相结合的干部才是陆政东心目中比较合适的可以独当一面的领导,而前者尤为重要。   陆政东相信以其的能力和性格,应该可以很快适应基层的工作两到三年甚至三到五年的基层工作经验,可以让其迅速成长起来,几年的基层工作经验在今后将是一笔无与伦比的财富。      第196章      每个人的境遇都不一样,陆政东不认为邓宏明到把办公厅工作就是回炉,就是冷藏,长期在自己身畔工作,如此年轻就到金湖担任副区长,很有点年少得志的味道,只不过当时自己要离开安新,如果不早一步替他安排好,也有可能就要耽搁他,所以才有些揠苗助长态势的把他搁在了金湖,现在他调回未尝不是一种沉淀。只有好酒才经得起沉淀,只有良才才耐得住寂寞,何况邓宏明固然在办公厅工作过,但所处的角度不一样,锻炼的价值也就不一样。   陆政东自认为在识人上还是有些眼力的,等邓宏明来他这里依然是那份宠辱不悄却又不失恭谨的味道就很合他的胃口,人不可无傲气,但不可无傲骨,这是徐悲鸿的话,但是陆政东觉得很适合宦海仕途,没有属于自己的独立人格,那么你无论有多高的才华,无论你走到什么位置,那都是一个附庸,更难听一点,那就是傀儡。邓宏明在金湖几年算是打磨出来了,也算是资深副处级干部了,搞过招商引资,抓过工业经济,可以说也算是把政府业务这一块算是烂熟于胸了,金湖作为安新经济比较靠后的区,先想要不被拉开,无论在哪方面前是需要些悟性定性和思路的,邓宏明能干下来,而且干得不错,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三十五六岁就能担任市委副秘书长,走上正处级岗位也就是转瞬之间的事情邓宏明也许该很知足了,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就愿意在这个位置上停滞不前,不想在有可能的情况下更快的前进一步?   陆政东发现自己似乎也有些无法免俗和自己关系密切的,或者说自己欣赏的认可的干部,总有点有意无意的想要给予对方更多的机会,自己曾经也对于任人唯亲的现象相当反感,也曾经在大会小会上批评任人唯亲的恶习,但是好像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也有些这种倾向了。   今年虽然才过去小半年了,应该说贝湖的经济取得了相当显著的成绩,中央对贝湖的表现也很满意,这从中央领导造访贝湖的频率就可以看出来。   而周书明的感觉就没陆政东那么轻松了,送走了中组部杨林三一行,周书明觉得一阵疲倦感觉袭上心头。   杨林三来中部三省考察党建人事工作,他和球员们全程陪同,在贝湖考察了省城、安楠和河源。   能在焦云出现一些风波之后,杨林三依然到贝湖考察,这说明一些问题,当然杨林三并没有选择要去曾经处于漩涡中的焦云,恐怕也是有多方面的考虑,至于没选择安新,恐怕也是因为安新的情况杨林三是比较了解的。   在考察期间,杨林三也和他也交换了看法,感觉得到杨林三对省委组织工作还是比较满意的,尤其是安楠班子调整之后呈现出的朝气蓬勃姿态很满意,也对两山市委班子班子敢打硬仗敢于挑战的风格很欣赏。   让周书明隐隐有些不悦的是省里推荐给部里边的调研对象最初并没有安楠,但是后来杨林三来点名要看两山,这也让周书明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说不出的味道在其中。   选择安楠也没错,毕竟安楠在资源型城市转型方面有代表性,不过中组部绕过省委推荐直接看两山还是让周书明心里不太舒服,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心胸有些过于狭隘了,马英华到安安呢担任市委书记固然是出于陆政东的推荐,但最终也还是省委集体来拍的板,他也曾亲自登门拜访的,虽然如此,马英华和陆政东在很多观念上相同或者相近,马英华和陆政东之间不一般的关系却是众人皆知的,反而是和他的关系只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   杨林三的到来还是让周书明感觉到了一丝怅然,这不是因为杨林三,而是因为陆政东,只不过是杨林三的到来让这一点显露出来而已。   贺州的表现据说在杨林三心目中很一般,这是陪同杨林三一起来的部里人告诉自己的,杨林三对贺州市委执行力和务虚作风据说有些看法,在和他交流中也流露出来了一些这样的意思,这让周书明心情一下子就糟透了。   贺州的市委书记李伯年早省直机关工作时间相当长,对于基层工作不太熟悉,这一点他清楚,所以才会把他直接安到了贺州担任市委书记,也就是想要让他在这个位置上好好锻炼磨砺一段时间,没想到从部里传递过来的消息称贺州搞的什么亮灯工程在贺州受到很多抨击,而杨林三不知道又怎么了解到了这一情况,所以才会在贺州多呆了半天时间,这恐怕掌握了解的情况更多了。   正是这样的两相对比才会让周书明这样沮丧郁闷,他选的人表现不尽人意,但是陆政东推荐的人选却是风头正劲,杨刘广不用说了,马英华同样表现出彩,甚至连来自中央的调研组也这样认为,这无疑是抽了自己脸上一记耳光。   更何况这还是看的焦云和安新这样陆政东更有影响力的地方。   周书明不确定杨林三这个时候专门提出要看安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图,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周书明真的有些嫉妒陆政东了,陆政东为什么选人的目光会是如此精准。   党委的领导更重要的就是在大政方针和组织人事上的领导,而作为省委在这一点上需要有更敏锐的洞察力和果敢的决断力,有这两点就能体现省委管方向管大政方针的基本,周书明觉得自己在这两方面从来都不欠缺,但是这一次的事情却让他唏嘘感慨之余有了一点后生可畏的。   也许自己年龄真的有些偏大了,以至于精力也有些不济了,真是到了该退居二线的时候了?周书明叹了一口气,微微苦笑。   对于他来说,陆政东已经一步一步成长起来,有极大可能会逐渐取代自己,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长江后浪推前浪,何况以陆政东的年龄和表现出来的能力,他的成长虽然从外人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异数,但是打交道这么久,周书明却知道陆政东每一步走得快,但是步子并不大,而且踩得尤为扎实。小步快跑,这是陆政东的风格,在任何一项工作中,陆政东都敢于露头敢于尝试,但是在之前准备工作做足,实践工作中善于总结经验,随时调整和完善,以求达到最佳。   不过对于自己来说,这两年里虽然有些磕磕绊绊,但是总体来说两人还能和睦相处,说和睦相处可能有些拔高了,但是周书明确认为以自己和陆政东有心结,能有这般状态,就称得上是和睦相处,虽然在很多工作观点和用人看法上还有不一致,但是这并不影响两人在其他工作上携手合作。   即便是周书明内心并不太认同的焦云杨刘广的事情改,在常委会一旦确定之后,省委这边也给予了全力支持,这也是焦云能够顺利推进各项工作取得突破性进展的重要保障。   周书明掐指一算到贝湖的时间也很长了,但总体比较在他自身看来是不尽人意,在和杨立峰搭班子的时候,是把杨立峰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可是经济始终上不去,而和陆政东搭班子,他始终没办法完全掌控住省里的局面,但贝湖的经济却是出现了良好的发展势头,这个同样说明一些事情。   这让周书明有些遗憾,这样的遗憾不是陆政东在经济上的作为,相反,他在这方面是沾了陆政东的光的,贝湖取得不错的成绩,自然对他的去向有较大的影响,他的遗憾来自何处也许就是自己干部任用上欠缺一点运气,周书明很想把这个原因归结到其他人身上,又或是自己身上,但是最终还是归结在了运气身上。   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周书明不信命,但是机缘这个东西很难说,偶然性因素要占一定比例,就像文钟业,周书明认为如果把文钟业放在安平市长的位置上,但是陆政东和洪志路两人都倾向于安平局面的稳定,结果文钟业去了两山,在他看来文钟业到两山至少需要两三年来适应和调整,即便是赶上区域合作那也要两三年后才能拿出一份像样的答卷来,而这个时候先前情况更为糟糕的安平却在孟津泷的强力运作下冉冉崛起,两山也很快展现出新风貌,这一人事建议,一下就盘活两个市。   文钟业和李伯年算是新生代市委书记,未来的潜力还很大,但在眼下却没有竞争力,杨林三专门调研安楠党建组织工作情况,似乎也就意味着马英华在角逐中已经占据了上风,尤其是这是给中组部长留下的印象,对于马英华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悄喜了,再加上一个杨刘广以及孟津泷,更不用说安新以及从安新出来的干部。   也难怪这一段时间里李伯年神状态不太好,看来自己还需要给这位从自己一来贝湖就紧跟自己的中坚力量打打气。   ……   相较于周书明的感怀怅惘,陆政东的心情的确相当好。   杨部长对两山的班子建设评价相当高,文钟业用他的表现证明了他自己的实力,而马英华的表现也同样相当出彩,安楠通过这一短时间的艰难打熬,现在终于开始步入了正规。   杨林三在考察了两山区域合作中一些民营企业党组织建设,兴趣相当高,而文钟业也很好的捕捉到了这个亮点,虽然是民营企业却保持着旺盛的活力,这也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此刻的安楠。   经过了这几年时间的潜心修行,安楠终于开始从沉沦到振作,安楠以矿山机械制造作为突破口的选择开始见到成效,工业经济开始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复苏,安楠矿业集团的改制成功,加上流动资金的注入,旧有生产线技改完成,新上生产线建成投产,两家企业都呈现出了爆发式的增长,虽然这在很大程度上依然属于恢复性的增长,但是这已经相当难能可贵了。   德国重型的落户安楠也标志着安楠招商引资取得了巨大成就,而依托坐落在安楠的贝湖矿冶研究所而来的天蓝合金材料有限公司、安宁特种材料有限公司等多家合金材质企业也陆续落户安楠工业园区,这使得安楠在机械和冶金材料产业的发展优势再度凸现出来,当然由于安楠前十年经济发展的徘徊不前,使得安楠与省内其他城市的差距已经拉得相当大,这不是短时间内的就能赶上来的,按照安楠市委市府的设定,争取用五到八年时间达到人均GDP达到全省平均水平,用十年时间进入全省第二阵营。   对于安楠市委市府提出这样一个看起来标准有些低的要求陆政东却相当满意,在他看来这是安楠市委市府实事求是不好高鹜远的理智表现。   现在已经不是九五年到零五年的黄金十年了,随着各地市都将招商引资发展经济列为第一要务,竞争只会越来越激烈,安楠在前期贷帐太多,不但在基础设施和产业基础以及教育投入这些方面前大大落后其他地市,而且随着经济进一步发展,安楠的复苏增长很快,那也是基数太低,而且在经历了短暂经济复苏的快速发展之后,就有可能重新归正常发展速度,可以说越到后面,要想在前进一步就更难,那种奢望如几年前的安新那样来一个脱胎换骨的飞跃几乎是不可能的了,而且对于这样曾经极为困难的城市,必须要更多一些耐心。   而安新的高速发展除了得益于连续三届市委市府坚定不移的科学发展战略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抓住了发展机遇,同时也得益于在他之后的前期第二任市委书记罗浮黎的萧规曹随。   马英华这个曾经雄心勃勃的要把安楠打造成什么什么的人能够如此清晰理智的分析判断安楠发展走势也足以证明他们对这个问题的认识程度,不像有些领导一旦有点成绩就忘乎所以,这往往给下一任埋下隐患,这是陆政东最为欣赏的。   马英华已经彻底成长起来了,即便是两山的文钟业也完全具备了独当一面的能力,当然现在还不是动他们的时候,安楠局面刚刚打开,至少也还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才能让安楠的发展轨迹变得更为明确而固定,这年头换一个领导换一个思路的做法毁了不少地方的发展,对这一点周书明和陆政东都有深刻认识。   杨永清来时,陆政东还沉湎在杨林三和他单独谈话的意境中。   杨林三某些方面和自己有些相似,比如说话很富有煽动力,也就是说此人人格魅力十足,擅长用语言和语气来影响人,有着很强的逻辑思辨能力,按理说他是南方人,应该一温和见长,可是却有些粗线条,也就是说南人北相,按照传统的命相学来说,这等人便是人中之杰。   杨林三很健谈,在和陆政东谈话之前已经和整个班子以及周书明单独交换过意见。   两人也颇能谈得拢,陆政东从刘伟强那里了解一些东西,刘伟强和杨林三虽然没有共事过,不过对这位部长的一些思想观点还是了解的,应该说属于比较务实的那一种,有话也敢说,对于一些甚至在中央内部都还有着争议的观点也敢开诚布公的谈自己的看法意见,这样的部长还真是很少见,至少陆政东感觉在这个层面的领导干部中敢于如此大胆的谈问题谈分歧的他还真没有碰上过。   在强化党的执政能力,在发展党组织时提出保持党的纯洁性和先进性,甚至包括如何让党的组织建设融入到广大人民群众中去,借鉴国外政党建设经验比如新加坡人民行动党的一些做法等等,都和陆政东谈得很是投契。   和这样一个理论和实践经验都相当丰富大佬角色能够建立起相对密切且投契的关系无疑是陆政东所乐于见到的,这也是刘伟强在背后为自己出谋划策,当然基础仍然是要建立在认知观点上的一致,同时也要有自己独立的见解和看法,否则那种只会人云亦云迎合对方,在这些人眼中也不过沦为笑柄而已。   应该说这一次谈话效果很好,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对于时间安排一向以分钟计算的人来讲这相当罕见。   杨林三也对贝湖情况比较熟悉,陆政东也实事求是的介绍了更具体的情况,同时也把自己的一些执政观点和选拔任用干部上的想法做了介绍,当然这其中也就免不了要谈到一些具体个案和个人,比较杨刘广以及这样类似的干部该怎么使用的问题,这些事情自然是不会见诸报端,这种事情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   同志同志,只有在思想观念和理念认知上志同道合者才是同志,这不是任人唯亲,也只有真正意义的同志,才能在贯彻执政意图推进实际工作中发挥出更大的能量和作用,这是陆政东的观点,同样陆政东的坦率也赢得了杨林三的好感……   同样感到轻松愉快的还有陆政东的秘书陈吉桥。   当他的前任微笑着走进他办公室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是惶然的,他不清楚对方是腿伤好了重新安排工作,还是他仅仅就是一替补,主力伤愈归队,他这个替补队员也就光荣的下岗了。   但很快他就得到确凿的消息,他的前任要到基层去,这无疑是给他真正吃了一个定心丸,所以心情是相当的不错。   “吉桥?!”   陈吉桥一听到略带家乡口音的声音,下意识的一愣,转过头来,看着那个从一辆奔驰六百下来的女子。   “真是你啊,欧阳,我还以为看错了人呢?”   陈吉桥脑海中出现一阵短暂的失神,但是立即反应过来,秘书生涯已经让他在任何场合都不会轻易失态了。   “邓琳?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吉桥笑着站住脚,眼睛中难以压抑的惊过一抹迷茫之色。   “我和子文在这里半点事情,马上就要好了,我在这里等他。”   一身名牌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子清丽奢华的味道,而沉静淡然的气息更让那种雍容大度显得浓烈。   “哦,我都忘了子文到省城来发展了。”   陈吉桥自我解嘲般的笑一笑,他怎么能忘记横刀夺爱活生生从自己身畔把这个曾经让自己梦牵魂绕的女孩,而昔日青梅竹马一起考上大学,被家乡亲戚朋友视为天生一对的,不过是大学短短三年就让曾经以为会海枯石烂不变的感情黯然褪色,这也是当年他在党校的时候猛追那女同事的缘故,因为两人长得实在太像了。   “是你不愿意和同学们联系啊,每次聚会你都不来,你在这里来干什么?办事儿?”   邓琳相当大方,灵动的双眸依然如故,只是眉目间多了几分成熟风韵,而举手投足间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矜持和自傲。   确实陈吉桥对于这样的聚会是没有去过,那样的聚会是一种刺激,不过此时他倒是有几分坦然,说道:“嗯,算是办事儿吧。”   陈吉桥淡淡的点点头,他的心情已经渐渐平静下来,虽然留给自己心里的伤痕依然在隐隐作疼,但那毕竟是已经过去了多年的事情了,现在他也已经有了妻子,昔日那一切美好也好,痛楚也好,都只能作为年华老去慢慢咀嚼的回忆食粮罢了。   “怎么来的?走路?”   邓琳看了看四周,“要不呆会儿让子辉送你一趟?”   陈吉桥的确是走路过来的,省府距离发改委距离也不过三四百米,天气不算太热,喜欢走路过来,这也让他能够活动活动筋骨。   “呃,不用了,不算远,我一路走过来也挺好的,成天都坐着,正好运动运动。”   看着女子一脸不信的表情,陈吉桥下意识的补充了一句:“真的,不骗你。”   邓琳有略带一丝感伤的看了陈吉桥一眼,陈吉桥穿得的确不算太好,但也算整洁干净,看样子应该还在党校,大概是来发改委办事儿,看样子不是骑自行车,就是赶公共汽车过来的,当初自己为什么会选择放弃了他而选择了子文?也许就是因为觉得他虽然很聪明勤奋,但是似乎总缺乏一种能够在社会上生存下去的灵性和机灵,对,就是缺这一点。   但这是主要因素么?邓琳自己也不确定,她无法欺骗自己,高家优越的家境和良好的人脉关系似乎是另外一个,甚至是更重要的因素,现在看来自己的选择好像没有错,陈吉桥混的不算太差,但是应该算不上太好,三十出头的人了,也不知道他结婚没有?   “这么些年,你还好么?”   邓琳声音似乎一下子变得有些温柔,n邓琳温和宁静的目光落在陈吉桥脸上。   “呃,还好吧。”   陈吉桥迟疑了一下,勉强道:“你也还好吧,子文也好?”   “嗯,你也知道子文一毕业就没有要工作,自己做生意,前几年不错,这两年难一点,这一次是来委里边跑一个节能补贴项目。”   邓琳点点头,看了一眼停在一旁的奔驰,颇为自豪的道:“不过我们还算不错了。”   “是么?那就好。”   陈吉桥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他意识到自己似乎该离开了,虽然他也看到了邓琳脸上有些不舍,还是道:“好了,我该走了,代我向子文问好吧。”   邓琳犹豫了一下,正好看到从那边走廊里自己丈夫走了出来,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但是此时她却没有太注意,“子文,你看这是谁?”   男子显然还没有从先前的心情中调节过来,脸色有些阴沉而懊恼,看到陈吉桥之后,也只是很不耐烦的点点头:“吉桥?我记得你在党校啊,你也来改委办事儿?难不成你们党校的水文凭还要发改委批?”   陈吉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党校的文凭为人所诟病这是不争的事实,但那和他有什么相干?他又不是党校的校长。   眼前这个男子依然是学校里那种有些略带桀骜不驯的侵略气质,据和邓琳关系最好的朋友说,自己和这个男人的最大差距就在于这个家伙对于女人有一种天生侵略感,这很容易激起女人的兴趣,而自己性格太过沉闷温和,反而只会让女人把自己当做朋友,“男闺蜜”,而难以展成为恋人。   可自己和邓琳原来那种关系真的只是比较要好的普通朋友么?陈吉桥无揶揄的自我解嘲想道。   “子文,事情办好了吗?”   邓琳看见自己丈夫脸色不豫,赶紧问道,这件事情对公司很重要,如果能够争取到这个项目补贴,对于企业各方面的展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而且丈夫一直认为自己企业在候选企业中应该是排名前三的,和上边关系也不差,五个名额怎么也能轮到头上,发改委的周处长也是信誓旦旦的向自己夫妻二人拍了胸脯,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情况也有些变化。   “哪有那么简单?你以为是请客吃饭那么容易搞定啊?”   男子没好气的瞪了自己妻子一眼,不耐烦的道:“这事儿一时说不清楚,回去再说。”   “可是我们现在……”   邓琳心中顿时大急,银行准备向公司放贷的前提就是公司必须要取得这个补贴项目,这意味着公司在明年都可以获得较为稳定的国家补贴项目订单,但是现在……   “难道我不知道么?你就会在这里咋咋呼呼么?”   男子压抑不住内心的怒气,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本来心情就够糟糕了,这个女人还故意在陈吉桥面前提及这事儿,这不是故意在落自己的脸么?   被自己丈夫言语一刺,邓琳心中也是一阵难受,但是想到肯定是丈夫事情没有办成,所以才会如此,心中也就稍稍好过一点。   “子文,办不成就算了,咱们……”   邓琳温声宽慰自己丈夫道。   “算了?你不知道我们投入了多少!”   高子文睨了陈吉桥一眼,“几百多万打水漂,我可不是比尔盖茨或者李嘉诚!”   陈吉桥心中也是暗叹,这个男人事隔十年依然如故,言语间那种很容易伤人的风格依然未变,不过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   他正欲道别离开,却见那边楼梯走廊下来几个人,谈笑着向自己这边走来。   高子文同样也发现了,事实上他虽然在和陈吉桥说话,实际上注意力一直放在那边的,一眼就看见了从那边走过来的几个人中,走到后边一个正是足以决定自己企业命运的周处长,先前在办公室里,对方对自己表现出一幅爱莫能助的表情,说这是马处长最终拍的板,他已经尽了力了,但是以高子文这么多年的经验,他感觉绝对是这个周处长在自己的问题上做了怪,上一次还对自己拍着胸脯打包票,现在却翻脸不认,但是你又能如何?   这已经是他在发改委这里找到最能说得上话的人了,像马处长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打上眼,甚至连自己的邀请都从来不屑一顾,当然这并不是说他马处长就是纤尘不染清白无暇了,若真是那样,那他高子文也不怕,凭实力来竞争,自己公司也能挣扎出头,可就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关系,才让很多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让你有力也使不出,这才是政府中人最大的杀手锏。   走在前面的那个高胖子应该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金主任,省改委副主任,旁边那个高子文倒是远远见过一面,是改委办公厅主任,另一位就是据说很是不好说话的马处长了。   见到一行人过来,虽然先前还对这帮人一肚子气,但是此时高子文却像是换了一个人,脸上立时浮起那种特有的笑容,快步上前,“马处长,周处长!”   “高经理,还没有走啊?”   周处长摆摆手,:   “不说那事儿了,处里已经定了,这一次真是名额有限,你们公司条件虽然也不错,但还是有些差距,明年再努力吧。”   高子文脸色微微一变,先前在办公室里周处长话语中虽然冷淡,但是话语也还没有完全封死,但这会儿语气又为之一变,直接就把自己所有希望全部断送了。   “周处长,我们公司条件应该是……”   没等杜子辉说完,周处长已经断然打断对方话头,:“能送到我们这里来的,大家条件都不错,相差不大,也就是一些细节问题上见出差距,你们公司在一些申报资料的细节问题上还处理得不够完美,相比之下,其他几家公司要好一些,处里也是根据这个情况研究考虑的,所以高经理,下次努力吧。”   高子文和邓琳脸色都是骤变,对方的话几乎就是下了定论无可挽回了,对于公司来说,这样巨大打击简直就是致命的。   走在最前面的连目光都未曾斜一下的那位金副主任只顾着和旁边的办公厅主任以及马处长说话,也根本没有心思关心旁边那位周处长在站在一旁的两男一女说着什么,径直往前走,倒是旁边那位办公厅主任突然目光一凝,脚步也顿时一定,“吉桥秘书,你怎么……”   金副主任这才注意到旁边那个不起眼的年轻人,顿时一个箭步窜过来,没等陈吉桥反应过来,热情无比的伸过手来:“吉桥秘书,真的是你?有什么事请让小安直接过去,怎么你还亲自来?”   陈吉桥和金副主任握了握手,又和最先打招呼的办公厅主任安小山握了握手,毕竟是发改委办公厅主任,陆政东对发改委又比较看重,和省府办公厅打交道也不少,安小山和他打交道比较多。   省长的秘书谁不热情?何况是前程无限的省长的秘书。   高子文和邓琳愕然无措的看着陈吉桥很自然的和金副主任握手交谈,周处长和马处长脸上带着略微谦恭的笑容也在试图插话进去,但是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远未能达到那种程度。   陈吉桥很随意的和金副主任交谈着,安小山也不时插话谈笑,很快安小山便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用惊愕而又复杂的目光看着众人的两人。   “吉桥秘书,这两位是……”   “哦,忘了介绍了。这两位都是我大学同学,高子文、邓琳伉俪,他们现在在搞实业,当企业家呢。”   陈吉桥很平静的介绍着:   “他们搞企业的也不容易,尤其是现在民营企业竞争也很激烈。”   “是啊,是啊,吉桥说得对,现在民营企业环境虽然有所改善,但是和国有企业相比,依然很孱弱,省长一直提倡要为民营企业展营造一个良好的环境使其成为贝湖发展的一个重要支点和重要的增长源,尤其是要为那些中小型民营企业提供展空间,在这一点上委里边也一直很重视。”   金副主任顺着陈吉桥的话往下说,却瞥了一眼旁边两位处长。      第197章 深深的危机感      几个人说这话,根本就没有高子文和邓琳插话的机会,当陈吉桥微笑着和一干人道别时,高子文和邓琳甚至还有如梦中,马处长已经明显暗示请他们就一些申报资料进行微调,这样可以更符合申报条件,言语中的含义可谓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这让两人如释重负。   陈吉桥就这样没有任何留恋的离开了,在邓琳复杂的眼神注视下,在高子文还沉浸在无尽的狂喜情绪中挥挥手离开了,甚至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下。   轻轻的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陈吉桥觉得用这句诗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也许最为贴切,陈吉桥也并不想就重新恢复联系,这一次偶遇已经算是帮了邓琳一个大忙了,这种忙还是少帮为好,不管两人是否是同学或者初恋情人,两个人的身份是搞企业的,靠近他的目的陈吉桥非常清楚,陈吉桥对于这一点有种非常清醒的认识。   两段无疾而终的恋情曾经让他备受折磨,但现在对他而言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至少让他明白了很多人生的真谛,错过的终究已经错过,就再也无法找回当初那种感觉,人生总是有失必有得……   时间如梭,转眼就到了下半年,全国上半年经济运行的主要数据都纷纷出台,完全可以用高歌猛进来形容。   上半年国内生产总值同比增长百分之一丝一点五。比上年同期加快零点五个百分点。其中,一季度增长1一十一点一,二季度增长一十一点九。分产业看,第一产业增加九千四百七十亿元,增长百分之四;第二产业增加值五万五千余亿元,增长一十三点六;第三产业增加值四万亿余元,增长百分之十点六。   投资增速继续在高位运行,中西部地区投资保持快速增长。   在这样的形势下全国全年的经济增速在十二左右是没什么问题的,这样的高歌猛进所带来的乐观情绪弥漫在全国,各省也在忙着开始修订下半年以及明年的计划,这让陆政东感到格外的担心,并有一种深深的危机感——因为零八年在即。   而高层也感觉到这样的增速有经济过热的势头,势必会出台一系列的措施,平抑这样的势头,但美国的次贷危机让这样的调控成了空。   零八年美国次贷危机衍化成金融危机甚至经济危机,欧元区债务问题却是浓烈的阴霾一般困扰不去,从希腊到爱芬兰,从西班牙到意大利,还有一度成为欧洲发展速度的中东欧地区,都一样陷入了困境,作为国内对外贸易的两个主战场,这两个地区的萎靡不振直接导致了国内发展三驾马车中最重要的一环出口熄火,这极大的打击了沿海地区的出口型经济,而刺激内需的政策由于社会保障机制的完善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短时间内还无法看到这一驾马车来扛起大粱,那么所有人的目光就只有投向了固定资产投资。   这是国内最为惯用的手段,当经济发展陷入了瓶颈便用这一招来解决问题,似乎屡试不爽,但是双刃剑带来的后果领导层和经济学家不是不清楚,但是似乎在某些问题利弊的权衡上他们都更倾向于眼前利益,那就是拉动经济增长,只有当通胀这头猛虎被释放出来疯狂的撕咬着人们的神经时,他们才会意识到他们过高的估计了自己对控制通胀的力量。   经济刺激计划虽然名义上主要是投向了基础设施建设项目和民生项目,但是无可避免的相当一部分继续流入房地产市场。   按照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部署,零八年本来中央是要调控房地产的,从各地反映出来的房地产市场混乱和屡屡落马的国土和建设系统的干部就可以看出,这个市场上的利润丰厚程度达到了何种地步。   可刺激计划出台,这也使得中央政府一力想要控制下来的房价再度呈现出昂头向上的趋势。   本来调控政策也已经收到了初步的成效,可是这样的刺激计划一出台也就意味着调控的夭折,这不但不是调控反而是调头推高了本来已经呈现出泡沫化的房地产市场,何况还有房产商以及地方政府的推波助澜,绝大多数商人是不会计较这一点的,他们只是看到这样的势头,高额的利润让他们疯狂利不起早能够在中央近乎高压的监控手段下,这些人依然敢于不屈不挠的土地建设市场上玩花样做文章足见其利润的之高,足以让人疯狂,而对于房地产商来说高额的利润足以让他们疯狂,对于地方政府而言,土地价格越高,地方财政收入也就越多,房价又将如同脱缰的野马往上飞奔。   高企的房价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剑,前面已经有例子了,日本的房产泡沫破裂直接导致日本经济十几年难以有所寸进,这一点谁都清楚,问题是国内买涨不买跌的从众心理在房产上是体现得淋漓尽致,深怕买迟了房价还得猛涨,投机的投资的刚需的都拼命把头往里面钻,在这样的强劲的购买力支配下,想要让房价停下脚步很难……   陆政东是对那样大规模的经济刺激计划持不同意见的,当然,陆政东反对这个计划并不意味着地方各省市自治区就反对这个计划,陆政东的反对是立足于整个国家的宏观政策,对于地方政府来说,国家经济此计划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一直处于进退两难的一些规划终于会被敲定,可以立即付诸实施前期已经做了相当多准备工作的各省顿时欢呼雀跃,而且地方政府还会伴随着中央政府的高调刺激经济计划必然还会出台自己的经济刺激计划。   这一算下来,只怕就相当恐怖了,在短期内固然会起到立竿见影的作用但是后续发酵带来的通胀压力,以及地方债务的恶性膨胀就会成为一个难以回避的大问题。   这个计划涵盖未来几年,陆政东相信随着通胀压力的进一步加大,包括安原在内的很多省的发展宣言和规划都会不断缩水甚至天折,违背径济规律的举措终究都会被经济规律所报复。   而对于全国来讲,几年的刺激结束后就不得不承受着拉动之后的疲软。      第198章 别意      还有一个问题是中央经济政策的逆转,从年初的调控经济过热到提振经济,这个完全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个弯转得太急也会加深危机感,把危机进一步放大。   想到这些,陆政东也采取不署名方式给《人民日报》编辑部写去一篇稿件,也引起了报社编辑部的兴趣发表在了《人民日报》上,题目就是《警惕美国经济变化》,但美国经济现在看起来依然正常,这篇文章即便是发表在《人民日报》上,也不过就是一颗石子儿落在江河里,只是溅起一丝涟漪,然后就淹没在各地铺天盖地的经济发展宣言和规划中去了。   而陆政东通过其他渠道给中央的建议,也不是没起到作用,但所得到的回应没有他在亚洲金融风暴时候对香港的冲击的建议那么强烈。   陆政东也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一来是亚洲金融危机是在东南亚发生,已经有迹可循,二来香港虽然重要,毕竟也不代表全局。   而这一次不一样,虽然美国的次贷危机有一些苗头,但并不明显,更不用说由此看出次贷危机会引发全球金融市场的极大震荡,进而引发全球经济陷入一场危机之中的苗头。   而这样事关全局的问题,不但中央有各种智库提供咨询和建议,还要形成决议,按照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少数服从多数,只要一经形成决议,那就必须要不折不扣的服从,这是党保持战斗力的关键。   思想理念、工作观点上的细微不同决定了党内所谓的一些流派存在,但是这种存在都只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潜意识存在,这种观点理念的差异都是统一在一个执行层面上,民主基础上的集中,这也是党的原则,党内的争鸣从某种角度来看也是党内民主的体现。   尤其是存在于党内理论界的争论更是党保持活力的一种体现,探讨、争鸣、去芜存菁,从实践中来,到实践中去,这就是党的政策决策制定的理论基础和实践基础,这是原则,这也就意味着他的建议不一定能得到很充分的采纳。   看见陆政东抚额沉思,周毓宁悄无声息的替他泡上一杯毛尖,青葱翠绿的针形茶叶在水中渐渐舒卷来开,叶面渐渐展开,与白玉般的瓷杯面相映成趣,淡淡的水雾萦绕而动。   “又是半年过去了,虽然很累,不过你应该还是很有成就感吧?”   周毓宁含笑看着抬起目光的陆政东:   “贝湖今年上半年的成绩不错,可谓是极为出彩,而更重要的是发展的势头,这才是最引人注目的。全国瞩目啊。”   “呵呵,我若是要谦虚一番,你是不是要说我在矫情,虚伪?”   陆政东摇摇头,若有所思。   “你好像对此并不太在意?事实就是事实,这无需矫情,贝湖算是一老大难问题,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本身就说明很多问题了,不能说因为遇到全国大发展含金量就低了,我倒是觉得这恰恰说明了问题,能够在百舸争流中脱颖而出,这更是难得。”   周毓宁微微一笑,皓腕如玉,双手合十,美丽而又知性,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的独处了,正好两人一起出席在海南举行的亚洲论坛,才有这样的闲暇时间来坐一坐。   “对于意料之中的事情,说没有一点成就感那也是假的,真要说有多大的喜悦,那倒也谈不上,贝湖的发展确实是上了正轨,但很多事情并不是一劳永逸的,还有很多事情亟待解决,而国内国际的大气候无疑是最为主要的。”   陆政东端起茶轻轻的喝了一口,说道: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不管对贝湖而言,还是对全国而言都是如此。”   陆政东已经习惯于在周毓宁面前很坦诚的谈自己一些不能对外人道的一些想法,周毓宁有一个很好的性格特点,那就是口风极严,这大概也是她家教的缘故,加上也是经济方面的专才,而且也称得上学贯中西、见多识广和渊博学识,也使得她在分析判断力上有着一般人难以具备的国际化独特视角来看待国内的发展变化,这也是陆政东身边很多同僚所完全不具备的。   可即便是周毓宁对于他担心美国次贷危机影响美国,进而影响全球经济也持一种怀疑的态度,陆政东知道这件事想要说服其他人拿难度就更大了。   “这很正常,经济的发展一般都是波浪式的,只要这个振幅没有离开主线太远也就是在正常范围之内,即便是现在看似欣欣向荣的国内也逃不脱这个规律,只不过就看当政者能不能正确应对,在机遇期把握机会加速发展,在低潮期科学应对,这样才能保持发展的生命力源远流长。”   周毓宁目光沉静,眼瞳中闪耀着智慧的光泽:“政东,宁陵的发展就得益于你把握住了机会,而且你的后任也很明智,稳住了阵脚,继续加以推进,而且你也坚定不移,其实你这些担心我觉得并不是太必要,真正要做的是把一些事情交给市场去决定,去调控,也许比政府去调控的好,这也就是说整个社会行政体系的改革创新才是最主要的,这才是政府的真正本分,而应该更少的干预经济,可现在还有很多地方政府乐此不疲,包括中央政府亦是如此。”   陆政东眼中光焰一跳,周毓宁的话可谓一针见血,国内目前其实就是一个混合制的经济体系,政府干预经济的程度很深,虽然每届政府也在屡屡提及政府要从管理转型到服务,但是对经济职能这一块的权力却始终没有多少松手的迹象,这大概就是特色的具体体现,但是在国退民进和国进民退这个战略上屡屡有反复,这就导致了国内经济也一样受到这种政策影响的周期性。   看见陆政东若有所思,周毓宁莞尔一笑:   “政东,你是打算到上面那里去谈你自己的观点?那我建议你实话实说。”   “哦?你就不怕我这样说会引起不必要的负面因素?”   陆政东饶有兴致的反问道。   周毓宁浅浅一笑:   “这就看你找什么人谈这个问题了,比如常务副总理,这对于后一届领导集体有很大的好处,而你在之前的建议事后都证明是正确的,尤其是你现在是省长,贝湖这个老大难也出现了这样良好的势头,你的言辞说服力就更有力量。”   “哪有那么简单?”   陆政东哑然失笑道:   “就算说服他,那他也只有一票。这得看领导集体的一个基本看法,那些人都是身经百战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对于有些问题都有自己的看法,是很难被别人左右的。”   周毓宁娇嗔道:   “我只是让你把你心中所想如实道出,没有必要藏头露尾,遮遮掩掩,到他们那个层面,他们更喜欢听真话实话,就像你们想听市县领导的真话实话一样,在他们面前还欲言又止毫无意义。”   见陆政东很缓慢但坚定的摇头,周毓宁也点了点头:“也对,说自己内心所想,只不过……”   “我说过我不打算说实话么?”   陆政东:“真要是吞吞吐吐还不如什么都不说。难道你对我这点信心都没有么?我不想改变自己的想法观点,并不代表我连怎么来阑述这些想法观点都不会了吧?”   陆政东大笑了起来。   周毓宁俏脸微微一红,她也觉得自己似乎太过于关注这件事情,以至于忘了主角是谁了,陆政东能走到这一步,如果不知道这里面的关窍,那真成了不通世事的愣头青。   关心则乱啊!   周毓宁心中喟然的一叹,眼下有一个区国外讲学的机会,她打算出去。   准确的讲他不想出去,正如那首歌所唱的,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可留在国内,她又做不到忘情那种境界,所以是不得不走。   本来她是想好了说辞,借这个机会和陆政东讲的,但事到临头她却又难以鼓起勇气。   陆政东也看出了周毓宁的神思不属,问道:   “怎么,还有什么事?”   “……,我打算去欧洲呆一段时间……”   周毓宁心人交战好一番终于把话说了出来。   陆政东神情一凝,端着杯子的手顿时悬在半空中,周毓宁说这话的意思他自然是知道的,就像他和周毓宁第一次之后,周毓宁是选择了去国外,那一次或许是静下心思考,亦或者是逃避,可这一次呢?   陆政东一怔之后才慢慢把杯子放在嘴边小酌着,脑海中不由想起和她的一幕幕。   第一次见到周毓宁,陆政东才知道他的想像力竟然也有贫乏的时候,那幻想中用无数美女的好处堆砌出来的人儿不过是个笑话。   其实,她再美也美不过那些经过精心容装打扮出来的明星,超过那些便是妖了,何况岁月这个女人最无情的敌人,不管如何还是会侵蚀女人的容颜,她的肌肤虽然依旧如冰雪般细腻,依然如少女那般如晶莹温玉隐隐透着毫光,可她毕竟不年轻了,和杨雪相比,她还是年长。   但是她就像万仞冰峰上霜心雪晶铸就的一朵雪莲花,圣洁无俦,凛然不可侵犯;而举手投足间更是散发着一股清冷,仿佛高高在上的天宫仙女偶降人间,让人不敢仰视。   面对这不可亵渎的圣洁,饶是l陆政东当初做足了思想准备,可还是在看清楚她容颜的瞬间被深深地震撼了,心头一阵恍惚,竟生出一种极其荒诞的感觉,那种咫尺天涯、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觉却始终在心头萦绕不去,最后,竟让他觉得连凝视都变成了一种罪过。   罪过?   半晌,陆政东心底才涌起一股苦涩的滋味,当接触越来越多的时候,周毓宁也逐渐落入凡间,但对陆政东而言,一方面周毓宁是雪玉的长辈,也是他的老师,另一方面随着接触越来越多,越来越谈得来,他也不知不觉间他当成红颜知己,对她更是越来越依赖,不知什么时候,周毓宁,这个体贴如母、温柔如姐、真诚如友的睿智女子走进了他心里。   陆政东告诫着自己,你要约束住那容易冲动泛滥的感情,她即便不是雪玉的长辈,可还是他的老师。   但一种原本被身份束缚住了的异样感情的大杂烩,加上不伦的禁忌之情,这复杂已极的情感竟有极其强大的诱惑力,他非但没能把它扼杀在摇篮里,反倒有意无意地浇水施肥,让它茁壮成长起来。而更可怕的是,陆政东从周毓宁那里感应到了一丝同样的情感,这几如烈火烹油,让他简直无法自制,内心煎熬的滋味就像吃了最毒的相思草,丝丝甜蜜,却让人肝肠寸断。   陆政东知道,他和周毓宁都走在了悬崖边上,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一旦失去平衡,两人就将摔下悬崖去;而继续前行,等待他们的或许就是毁灭。   但两人依然跨越了那道坎……   如果那时候凝望那是一种罪过,那他现在就是罪不可赦,因为是他如同天女一般的周毓宁给拉到了凡间,有人间的情感,尝七情六欲,人生百味,却永远也回不了天上,陆政东怔怔的看着周毓宁,眼前这张玉容冰姿的绝美容颜上依然是他熟悉的亲切和蔼了,秋水一般晶莹剔透的眸子依然是他熟悉的溺爱关怀,到最后不得不远走他乡……   周毓宁心里也是如同钱塘江的大潮一般急剧的翻腾着,对她来说,不论是升入天堂,还是堕入地狱,只要与陆政东相伴,她都甘之如饴,纵然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她也在所不惜。   可她害怕,她心中的天堂,那打破了禁忌的快乐天堂,其实是陆政东眼中的地狱,陆政东的身份,这些都约束着她的举止言行,他不可能流露出属于她的那种奇异情感,哪怕是一丝一毫,因为那足以让他毁灭。   离开是最好的选择,遥望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我不想让你清清冷冷的生活。”   陆政东沉声道:   “我和你之间的感情,这份感情让我有勇气面对你,不管日后面对的是刀山,还是火海,抑或是荆棘满地,我都不离不弃!”   陆政东非常清楚周毓宁的心思,周毓宁是想为了他慧剑斩情丝,然后重新回到原来的状态,去扮演那个她其实早已厌倦了的角色。   可她绝不会让师门的名誉受损她更害怕,她为了一文钱不值的所谓名誉,慧剑斩情丝,然后重新回到隐湖,去扮演那个她其实早已厌倦了的角色。   周毓宁身子一颤,眼泪“唰”地一下涌了出来,她泪眼婆娑地望了我一眼,正对上他炽热的目光,那毫不掩饰的似火浓情似乎一下子烧去了她所有的矜持、理智和顾虑。   她一咬嘴唇,身形一晃,人已经俏生生的钻进他怀抱:“我知足了……”   陆政东摇摇头:   “你真的要斩断尘世间的一切?是不是下次相见就是可遇而不可期,不知何年何月呢?可国外岂是你久居之地?你已经和那种生活格格不入了,否则,你何必这般冷漠地对我!真的是太冷漠了,冷漠得让我心里发抖,你还是留在国内吧,一想到我们将天各一方,难以相见,我心里就空荡荡的,很难受很难受,人生在世,不过百年,每一寸光阴都值得珍惜。我和魏柔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不想再让良宵虚度了,有些事情你不用考虑,让我来办,这是我的责任……”   “你啊,真是的……”   周毓宁伸出手来,轻轻抚着陆政东,眼波温柔起来,一缕母性的光辉悠悠散发出来,让她的气质陡然为之一变。   “我出去又不是不回来。”   周毓宁的声音还是像山泉那般清澈,只是泉水流到平坦低洼之处,变得舒缓许多。   “这样也许是最好的,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陆政东越是如此,让周毓宁越是明白不能再留在国内,当然原本她手里的那把慧剑也一下变成了软剑,想一下斩断的情丝终究还是没有斩断。   想到这里,周毓宁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是得偿心愿的喜极而泣,还是伤心离别的有感而悲,周毓宁一时也难以说清,或许二者兼而有之吧!   陆政东心绪也是复杂万分,一桩难心事总算有了着落,陆政东自然高兴之极,而多种激烈情绪交织在一起的结果,却是我浑身上下竟似没了力气。   陆政东想抱起周毓宁,让她在我宽广的胸怀里哭个痛快,可手脚已然不听我的使唤,我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   这让他看到了周毓宁中闪过的一道异彩,那里面蕴含着的情感,似乎包含了人间百味、天理伦常,复杂得让我一阵心悸一阵欢喜,语调也不由多了一些异样的滋味。   “政东,抱……抱紧一点嘛!我……真怕这是一场梦哩!”   周毓宁媚眼如丝,在我耳边腻声细语,嫩滑的舌尖不时抵进我的耳道舔舐着,一条白生生的大腿巧妙地绕过他的腰身,紧紧勾在他的腰间。   “梦?这是梦吗?”陆政东使劲掐着女人胸前那块雪腻突起,那对傲然挺立的嫣红因为异常的刺激而颤抖着,“老师,你今儿可真浪死了,没准儿,我真是在梦里……”   “不许……胡说,老师都是你带坏的!”   周毓宁一边使劲啜着我的脖子,一边娇喘吁吁地嗔道。   “你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老师,等有空的时候,我跟你去趟你母校,好好谢谢他们,谢谢他们替我培养了这么一个老师好媳妇。”   陆政东缓缓摆动着腰调笑着。   “你……”女人话刚说到一半,花房突然剧烈地收缩起来,身子跟着抖个不停,于是另一半话变成了一连串高亢的呻吟……   于是,陆政东再接再厉向周毓宁秘密“讨教”起来。换作以往,脸皮极薄的她怕是死活不会答应,可她喜极忘形,稍作阻挡,便任我胡来了。   极度兴奋的她愈发饥渴,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平素她若是泄成这副模样,我早就罢手了,可今儿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股邪火,只想在她身上尽情驰骋。她也不知死活的迎合着,终于告起饶来。   我这才清醒过来,见沉醉在高潮余韵中的她神态慵懒,眉目之间已透着丝丝乏意,知道她已不堪挞伐,便结束了这场云雨大战……   “它……害死人了!”周毓宁身子一缩,人已经伏在了我的腿间,娇羞呢喃道:“……真有些想梁梅了。”   “是啊!我心里也惦记着她哪!”陆政东拽过一条浴巾,温柔地拭去女人身上的汗水:“我知道你们姐妹感情好!”   其实两人关系极好,倒是让陆政东很是有些意外,两个女人都是优秀的女人,梁梅身份在那里摆着,恐怕之前对周毓宁也是心态微妙,而周毓宁性情高傲,这样的两个人或许可以成为朋友,想要成为闺蜜却是很难。   或许是高处不胜寒,两女都需要朋友,两人并没有利益冲突,甚至互补的地方还很多,这才走到一起,而他无意间被他强拧在了一处,才真正在关系上迈进了一步,而在床上周毓宁却主导了两人关系的发展,加上她不失北人直爽的性格,两女的默契便渐渐由床上延展到了生活的各个方面,当然,最默契的配合自然还是在欢好之时,此刻周毓宁战他不下,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梁梅。   陆政东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却见周毓宁掐着他的腰不满地嗔道:“人家叫了你好几声,你也不说话,是不是想梁梅了?”   “哪有的事儿。”   陆政东收回纷乱的思绪,虽然知道周毓宁不是吃醋而是在撒娇,不过这种事情就算是真想也是绝对不能承认的事情,笑道:“我是在想,你若是怀了身子,还不知道要变得多美呢!”   想起雪玉孕中之美,陆政东不由得真的憧憬起来,把周毓宁拉到胸前,捧着她的脸。   凝视着她媚得几乎出水的双眸,沉声道:“毓宁,给我生个女儿吧!”   这样的事情周毓宁从来没有奢望了,虽然她也知道陆政东是极难让女人受孕的,但陆政东能够这么说,那就足以说明很多事情……   “嗯。”   周毓宁周身一下子变得火烫无比,喉间的呻吟更是腻到骨髓……   和周毓宁道别之后,陆政东好沉浸在先前的那种氛围之中,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些时间来好好整理一下心绪,好好处理一下周毓宁等女的问题,不过这也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   罗浮黎和他约好要在一起坐一坐,聊一聊,不过现在时间还早,还有一个小时,他可以轻轻松松走走,借以冷静一下自己略略有些发热的头脑,也让自己从儿女情长中回到眼下的事务中来。   陆政东想要去见中央的领导,他清楚一点,虽然在理念观点不尽一致,但是却有一点是一样的,为了这个国家和人民的富强而努力奋斗,不仅仅是个人,而是在这个堪称精英的群体中,都是一样如此。   如果说总理是含而不露中隐藏着昂扬的激情,那么副总理就是中正平和下的磅礴正气,两种绝不相同的风格却能很融洽和谐的搭配在一起,运作着共和国政府稳健却又不失力道的向前迈进。   虽然很多安陆政东料架,但还无法了解这些个群体中每一位的观点想法,这样交错微妙的关系正是构筑了一个复杂而又和谐合理的上层建筑体系。   而对于自己,虽然之前做出了一些成绩,也引起了不少高层的关注,但是总体来说,自己还是属于不断成长的过程中,还属于后起之秀,没有真正达到那种足以让人不得不三思的境地,正因为如此,陆政东觉得有些话可以适当的讲一讲,采纳不采纳就看上面的意思了,而自己还需要借助这一段时间来继续充实自己。   当陆政东步行走到约好的地点是,才发现自己的身上都汗湿透了。   扑面而来的冷风让刚刚酷热世界走进来的陆政东有些不太适应,罗浮黎显然没有想到陆政东会在骄阳地里走上一个小时,看见陆政东这样子,他也是颇为惊奇。   冷风很快就驱散了酷热,一壶热茶,恰到好处的灯光,传来悠扬的扬琴声,很有些古韵禅意。   “怎么样,适应么?”   陆政东上下打量了一下罗浮黎,罗浮黎一走就是将近一年了,期间陆政东和罗浮黎在电话里通话次数虽然不少,但是见面也只有在京里开会短暂相聚了两次,时间都不长,而且也都有其他人,所以未能安安弃静坐平来畅谈。   “哪方面?气候我肯定还有不太适应,都说我们安原夏天那种酷热受不了,可到了这里只是小巫见大巫了。在咱们贝湖呆惯了也没觉啥不好,到了这里这气候就有些考验人了。”   罗浮黎笑声很爽朗,“至于其他,安新走出去的,怎么也不能丢脸不是?”   “嗯,我看了你们这边今年的经济数据,还算行,中等偏上,不过你一来就搞挖粤东墙角这样的动作,不怕被人戳脊粱骨?”   陆政东也是温和一笑问道。   “怕戳脊粱骨就别做事了,我自问行得正坐得端,有人不带见我,那也是因为我挡了某些人财路,这边情况比我们贝湖还要复杂,我所说的情况是指社会治安状况和干部情况,一个原本的海岛突然变成省,一个原本穷得叮当响的地方突然有钱,干部的心态变了,心态变了风气也就变了,干部廉政建设任务艰巨,这很大程度困扰着地方党委政府的执行力,在这个问题上,如果地方党委政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后盾,那么很难打开局面。”   罗浮黎也是颇有感触,一年来的省长不好当,省里的情况太过于特殊,虽然是共和国最新的省份,但也是饱受打击的省份,当年的房地产泡沫的后遗症依然影响着省里经济的进一步发展,中央把他放在这里。其意义不问可知,而随之带来的巨大压力也一样让罗浮黎有点诚惶诚恐。   “所以你就大刀阔斧的动手?”陆政东含笑道。   “没办法,那也是逼出来的,我到那边前三个月都没吭声,学着您的,就看就问就听,再三个月仔细调研琢磨,中央把我放那儿,总有意图,咱去了总得要拿出点像样的东西来,不过实事求是的说这里经济基础要比咱们原来贝湖还差,能够看到的也就是旅游业,但最关键还是社会风气和思维观念。”   罗浮黎点点头,颇有感触的道:“好在我和书记还是很合拍,也很支持我的观点,打破陈规陋习,树立新风正气,树立发展目标,营造创业氛围,全力推进建设,这就是我去之后的想法。”   “怎么听起来像是假大空的文字游戏啊?”   陆政东大笑了起来,和罗浮黎在一起就没有那么多拘束了,两人说话之间也很随意。   “这只是一个空泛的框架,当然要内容来填写,省里建设相当落后,这严重的制约了社会经济发展,城市低收入阶层所占比例也相当大,就业情况严峻,恰恰这边消费却不低,这是一个怪现象。”   罗浮黎深深吸了一口气,在老领导面前,他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所以我一方面还是抓思想抓干部,一方面也要求省政府要有大气魄大手笔大毅力来推进基础建设,在推进建设进程中要充分保护环境,把促进城市劳动力就业增收和解决城市中低收入阶层的住房改善问题作为工作重心,把经济发展和城市发展以及民生改善融为一体,这是我的思路。”   罗浮黎已经有了一点请陆政东点评的味道,虽然他对自己的这番工作思路很自信,但是如果能够获得陆政东的评价,他心里会觉得更踏实,毕竟几年的共事,眼睁睁的看着安新华丽崛起过程,陆政东现出来的风范留给他的印象太深了,甚至连他自己内心深处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思路观点理念作风都深深的烙上陆氏风格。   陆政东歪着头想了一想,从为政者讳上来说,他不该评价罗浮黎的执政设想,但是作为朋友,作为同志,从感情角度上来说,他也有理由有义务来帮助对方分析判断。   “老罗,你的思路总的是好的,可以说你也抓住了问题的核心,你们省确实存在问题发展滞后,城市中低收入阶层比例比较大,消费水平却比较高,抓就业抓增收,净化社会空气,打造良好社会环境,都要在这上边来做文章,但是有一点你要注意,对于你们省来说,它和已经进入快速发展良性轨道的安新不同,你先前考虑的一切需要以雄厚的财政基础作支撑,我知道你们省委省政府在考虑以地方投资发展公司作为融资平台来募集资金,对于你们省来说,这也是一个办法,但是要注意度,地方债务过于庞大对于你们日后发展也会是一个隐患,甚至可能在几年间就要显现出来。”   陆政东似笑非笑的瞅了罗浮黎一眼:“等到债务问题摆在你面前,你就变成了自作自受,短视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地方融资是发展的需要,但是要很好的控制这个度,而且在融资去向上也要有一个精打打细算的规划,现在国际上已经有一些比较先进科学的融资比例判定,你们可以做参考,归根结底就是募集的资金要用到实处,而且要与社会体系建设相适应,这样你才能保证达到你所想要的结果,而这些债务你才有偿还的底气。”   陆政东顿了一下道:   “你们准备以旅游立省,这想法不错,这是老天赐给你们最好的礼物。旅游教科书将3S(阳光、沙滩与大海)定义为现代旅游最为优质的资源,位处北纬18度的这里完全符合3S标准,它可以借鉴同一纬度的夏威夷在旅游开发和国际推广方面的经验。如今这里已初步形成吃、住、行、游、购、娱配套的旅游接待体系。国际经验表明,一个国家或地区的人均GDP达到两千美元之后,该国或该地区的旅游将进入转型期,即从观光型旅游向休闲度假型旅游转变。也许要不了多久,我们国家将首次人均GDP突破两千美元,国际旅游岛的定位也会应运而生,南国际旅游岛建设正式上升为国家战略。   但与夏威夷,或是巴厘岛和泰吉岛这些已经声名卓著的国际旅游岛相比,你们能否后来居上、卓尔不群,还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作为国际旅游岛,需要赢得像夏威夷那样的世界口碑,需要做的还很多。”   罗浮黎点点头,坦言道:“确实差距很大,不说其他,就目前旅游相关行业中的外语水平与建设国际旅游岛的目标都还存在很大差距。我曾经听到有不少外国游客抱怨,一下飞机就像个哑巴;在出租车上,还是哑巴;到了酒店,觉得自己是半个哑巴,还有的游客甚至用‘住在豪华的监狱里’来形容,因为他除了酒店之外无处可去。”   陆政东点点头:   “嗯,知道差距就好。还有一点就是坊间有人讲要打造成国内的迪拜,的确,迪拜的经济奇迹,最开始就是靠旅游,之后就是靠房地产。以建造国际豪华度假胜地为目标,但是眼下讲迪拜是否成功还很值得商榷。   根据国际经验,著名旅游度假地的房地产发展,通常是与旅游发展结合在一起。在成熟的旅游市场,酒店一般只接待两成多的游客,宜居地、分时度假等包揽了剩下的客源。而旅游和房地产想必是你们的重点,经历上世纪九十年代楼市崩盘,如果乘着国际旅游岛的东风再次青云直上,你们省里的财政也能增加一大截,这恐怕也是你们的目的……”   陆政东似笑非笑的看着罗浮黎,沉吟了好一会才说道:“各地购房团也纷纷涌入,或是为了冬天来度假,或是投资炒房,会在短期内把你们这里的房价推高。事实上一下子把房价炒得太高对你们不利,过山车式的东西对你们伤害太大,这里已经在九十年代经历过一次,再经历一次,那……”   陆政东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清楚。   探讨了一番罗浮黎心里也慢慢有了底。   陆政东看问题很准,省里存在问题一针见血,更重要的是陆政东也提醒了自己施展执政方略时所需要注意的分寸,要发展,就需要在融资尺度、土地财政上有所把握,否则就有可能变成饮鸩止渴的结局。   省里虽然是国内最大的经济特区,但和其他几个特区富得流油不同,省里财政状况不算很好,国家层面多少、是给政策,好在开发可以提供融资的足够依托,这是唯一可资利用的,但是这种方式很容易形成依赖性,不像安新那样的老市基本上不靠旅游和土地财政作为支柱,而是依靠工商业税收作为财政基础,所以罗浮黎需要考虑的是一旦土地财政走向衰落,那么他就必须要提前考虑好怎样来实现这种转型,而且必须要提前迅速做好准备,如果可能的话,甚至要先行一步,避免受到太大影响。   而且陆政东这样讲,显然是对世界和国内经济形势有一个判断,话里的意思是或许有所波折,在这一点上罗浮黎倒是和其他人不一样,所谓花无百日好,人无百日红,不是完全的盲目乐观,觉得出现波折很正常,当然就目前形势和格局来看,目前国家经济的基本面是好的,就算经济有所波折,对省里产生的影响也不大,所以罗浮黎心里还稍稍有底一些,否则自己刚到省里,就要面对这样不上不下的局面,可真就有些坐蜡了。   “政东,中凯在安新干得相当出色,是不是也会在周书记动的时候动一动了?”   放下了自己心头事,罗浮黎显得轻松许多,仰靠在沙发里,捧着茶杯含笑问道。   “恐怕未必,干部交流是大趋势,安新的干部可以交流出去那么外省干部也就能交流进来,这才符合良性发展规律。”   陆政东清楚罗浮黎如此问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问的是周书明实际落脚点在他,周书明在贝湖算是超期服役,要走的风声从来就没断过,原来的流言还不过被一些人视为流言飞语,不过今年的,这种传言就变得有些分量起来。   周书明和他之间的关系也是磕磕绊绊,但是总的来说,两人都还能谨守持礼,矛盾虽然有,但是都未公开化过,顶多也就是在常委会上便压了下来,在这一点上无论是周书明还是陆政东都很清楚,超越了某个限度,就是两败俱伤。   传言章贡省省委书记年龄已到,年底就要到全国人大某专委会任职,而省委书记一职由谁来担任就很耐人寻味,章贡省省长任职时间不到两年,接任省委书记的可能性很小,也就是说从中央和外省去任的可能性很大,而章贡向来就是一个很复杂的省份,需要一能够掌控大局的人坐镇,周书明无疑是比较合适的。   还有一种说法,由于贝湖的发展不错,周书明也有可能到京城不错的部门。   事情还很难讲,而且也还有一段时间,陆政东自然也不会作答,摇摇头道:“中凯他自己也应该看得到这一点,他一直在安新工作,这是一个短板。”   “嗯,看来上面希望把这种交流变成一个常态性的东西?”   罗浮黎若有所思,这样说起来恐怕一直雄心勃勃的祁玉民想要在贝湖直接上位的难度也极大,陆政东关注他这里,而他自然对于自己工作过几十年的地方更为关注,贝湖省里的情况他是比较清楚的。   “上面应该是在力图把这种变化形成定制,毕竟在一地工作时间太久了,弊端太大,这方面的问题很多,也引起了上面的高度重视,但是也需要根据各地的事情情况而定,估计也不会搞一刀切。”   陆政东一边想一边道:   “安新这几年发展依然不错,但实事求是的讲,他还没遇到什么考验,或许接下来一两年考验就要到了,能不能经受住考验,就得看他的能耐了。”   “嗯,也是,只有心态轻松些,我就一门心思怎么能让这里在我当省长这几年里能够有一个明显改观就心满意足了,其他我不敢奢望。”   罗浮黎朗声大笑。   “若为官者人人都有跃军这番心思,我想那也是百姓之福了。”   陆政东颇为感慨的叹息了一句。罗浮黎脸色一正。陆政东连接几次提到这事,似乎是似乎是心中有所忧,略略一想之后才道:“政东,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眼下的确有不少人寅吃卯粮,只图自己眼前政绩罔顾日后面临困境。别人我不敢说,但我肯定不会去干什么政绩工程了。”      第199章 别意(二)      陆政东和罗浮黎两人交谈着,不可避免的要谈到贝湖的人和事,可两人都只是指点江山一般的泛泛而谈,都没有涉及到具体的人和事,因为对省委高层的调整最先应该是从其他位置调整开始的,毕竟对于两人而言,有些话不必说得那么透。   陆政东和罗浮黎畅谈着,心境很是平和,而在贝湖的周书明则是心境大不一样,跃双手按在寄台上,俯瞰着窗外夜色,脸色也是若有所思。   一股热浪从他专门留着的缝隙中钻了进来,让他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不过正是因为这样的一岔,让他沸腾不已的心腔渐渐平息下来,但是此时他却只感觉自己有一点进入了心鹜八极神游万里的境界。   这很正常,每一次面临重大的人事调整之时,每一个人面临这样的处境时,能做到心如止水的有几人,周书明不想欺骗自己,至少自己做不到,能够保持相对平和的心境,已经足够了。   中央对贝湖的局面相当满意,可以说通过这两三年时间打了一个翻身仗,连续两年在国际国内经济形势都不错,兄弟省市都是高歌猛进的情形下,贝湖依然能够脱引而出,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而这还不是最让中央满意的,最让中央满意的是不但高速增长,增长的质量也是相当不错,而且为未来打好了基础,让贝湖真正可持续的发展。安原连续两年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和农村居民纯收入都出现了较大幅度增长,这两项的增速都远远高于GDP增速,同样高居全国榜首,这才是让中央最为看重的。   周书明觉得这几年算得上是自己收获最大的几年,比起之前沉浮几十年收获更大,作为省委书记,作为封疆大吏,他自然感觉到手中权力的沉重分量,用得好则能造福一方,用得不好则有可能贻害无穷。   这几年时间才是自己真正步入了成熟的阶段,不管自己心里有多么别扭,周书明内心深处确认可这一点,和陆政东这个搭档兼对手的既合作又角力,才是自己更为成熟的试金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周书明甚至还要感谢有陆政东这样一个对手,正是对方表现出来的全方位实力,迫使自己也不得不全面提高自己来应对,在陆政东面前扬长避短那也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幸好自己所采取的是取长补短,全方位的充实提升自己,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这是周书明和陆政东搭班子几年的一个总结。   之前他和杨凌峰之间虽然同样有碰撞有激斗,这里面有杨立峰的原因,周书明扪心自问,自身应该也有不少值得反思的地方,当然杨凌峰不是一个档次的对手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而陆政东不一样,让他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甚至是一种如芒在背的压迫感,正是由于和陆政东之间不断碰撞妥协之间,周书明觉得自己才算是真正有一个脱胎换骨的改变,让自己也经历了一场异乎寻常的蜕变洗礼,才让自己清楚真正的进退是什么,进退自如才是驾驻局面的王道。   周书明并不认为自己在这几年里和陆政东的博弈角力中就表现差了,始终是处于被动,虽然在前期自己的确有一些失误,诸如在干部的使用上,走过弯路,在经济发展上犯过急躁的毛病,但最终他还是修正了过来,走上了正轨。   想到这些,周书明刚刚平息的心境又变得澎湃起来,关于他的工作问题传了很多次了,这次恐怕是真要发生变化了。   “周书记,兰部长来了。”   秘书轻轻推开门,注意到周书明独自屹立在窗户前一动不动,不知道该不该打扰,犹豫良久才小声道。   “哦,请他进来吧。”周书明收拾起满腔情怀,竭力让自己心境平复下来,点点头。   周书明对于这位新秘书还是很满意的,虽然也许在才情上比梁先学稍微欠缺一点,但没有梁先学那么多弯弯绕。   兰超华并不清楚周书明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招自己前,来,但是他隐隐有一种感觉,多半是和这一段时间炒得沸沸扬扬的关于周书明工作的传言有关。   兰超华曾含蓄的询问过周书明,周书明在陆政东面前倒没有多少遮掩,只说中央似乎真的在考虑他的去留问题,但是变数很多,也有可能让他把这一届干满才动,而且这种可能性更大一些,这主要是基于两个原因,一来是贝湖的局面正好,这个时候保持班子的稳定是最好,其二毕竟陆政东太年轻,资历也太浅,更需要一些时间来沉淀,上面希望周书明还是要送上马在扶一程。   在中央的眼里对于贝湖这几年的发展是满意的,对于省委班子是持肯定的态度的,贝湖的成功既有陆政东的功劳,也有周书明的功劳,这恐怕也是中央原本只准备让周书明呆个一年半载,结果呆得更长一些的原因之一。   不管是兰超华自己的感觉还是周书明话里话外的意思,那就是中央有意要让陆政东接周书明走之后的班,这在以前周书明肯定是持否定态度,毕竟能搞经济不一定能当省委书记,但现在周书明肯定是不会这么看的。   对于兰超华,周书明一直认为这是自己最大的收获,可以说自己在和杨凌峰搭班子的时候能够在贝湖平稳有力的驾驭局面与兰超华犹如自己的臂膀有很大关系,而在和陆政东搭班子之后,兰超华又能审时度势的给他建言献策,促使他和陆政东的关系不至于僵化到恶化的地步,并在其中起到了良好的润滑作用,也才有当下的局面,当然并不是说离了兰超华他在贝湖就运作不转,但是肯定会吃力不少,也会走更多的弯路。   兰超华的平和大度能团结人却又不乏韧性让周书明很欣赏,这是一个成功领导的关键,平和的心态,大度的胸襟,少树立敌人,工作做事持之以恒,这几者都很重要,而兰超华恰恰这些都具备,这样的一个人可是不好找,他能碰上,只能说是有这样的缘分。   “来坐,超华。”   周书明拍拍自己坐的三人长沙发,示意对方和自己并排而坐,这让兰超华很惊讶,以前他来这里,周书明一般是不会这样招呼的。   兰超华心中微动,敏锐的感觉到一种不寻常,而周书明也意识到了兰超华所感觉的是什么。点点头说道:“坐吧,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该来的始终要来。”   对于这一点,兰超华是有足够的心里准备的,毕竟周书明要调整工作的风声隔一段时间都会吹一次,但真正得到一个确切的消息的时候,尽管他对此看得很开,心缔豁达,也禁不住微动,下意识地问道:“书明书记,你是说……?”   “嗯,没错,这一次恐怕我会真的会离开贝湖了。”   这个时候周书明已经心境完全平静下来了,显得很平静泰然:“刚获得的算是比较准确的消息吧,刚刚得到中组部的通知,中央已经决定近期对我们贝湖省委进行调整,虽然通知里讲这是例行的调整,但有些事情大家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兰超华点点头,周书明所讲的大家都清楚怎么一回事,应该是讲陆政东顺位接替周书明的位置,兰超华对这一点并不惊讶,陆政东的表现足以证明他能胜任。   但也是上面相当看好的干部,既有中央部位工作经验,也有在地方上也有主政一方的经历,而且还取得了不俗的成绩,祁玉民虽然在贝湖的表现是磕磕碰碰,但瑕不掩瑜,在贝湖和陆政东虽然也有过一些磕磕碰碰,但那也只是磨合之中的一些问题,现在两人之间也逐渐有了一些默契,而且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在配合的同时还是要起到一种相互制约的作用,从这几方面考虑祁玉民接任省长也许是机会最大的。“嗯,这么说玉民书记也要进一步了?”   兰超华试探的问道。   周书明一笑:   “若山省长要外调。”   “哦?”   这让兰超华深感意外,周若山外调那是给候选省长腾位置的,通常来讲,候选省长会在常务副省长的位置上干一段时间,一来是熟悉情况,二来也是让省里的干部群众熟悉他,为了避免在选举上出现问题。   如果是祁玉民接替陆政东的位置,那就不必这样大费周章,周书明如此讲也就意味着祁玉民已经失去了竞争省长宝座的机会。   兰超华有些唏嘘,看来上面是对祁玉民在贝湖的表现不是完全放心,还要让他沉淀一下。   “超华,我向中央推荐了你接替詹继东的位置,我相信你的能力不会逊于詹继东,一定会比詹继东干得出色。”   周书明毫不掩饰对兰超华的欣赏,顿了一下说道:“继东这人啊,原本是不错的。但有时候还是心态摆不正,心态一失衡,什么都踩不到点上。”   周书明有些感喟的说道。   这又是让兰超华意外的一个消息,这有些不合常理,照理贝湖的班子即便是要调整,也是以稳定为主,调整为辅,为何一下调整了两个常委,加上周书明,那就是三个了,这个调整的幅度可不算小。   “继东书记去哪?”   “京城吧,他不是一直在想办法么,终于这一次终于如愿以偿了。”   原来如此,詹继东是一直谋求跳出贝湖,不过兰超华转念一想,听周书明刚才的口气,似乎又不像是去的好地方,不过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到到底这是中央主动调整詹继东,还是詹继东跑动的效果,他也没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周书明接着说道:。   “中央已经原则同意了我的推荐,把你列为主要候选人之一,我告诉你也是让你有个思想准备。”   兰超华脸上露出感激的表情,虽然很克制,但是周书明还是很高兴,兰超华是极少露出这种表情的,至少在从秘书长变化为组织部长时,周书明并没有感觉到对方心情有多大变化,而这一次似乎兰超华有些为自己要离开而感伤,才会如此,并不完全是因为自己推荐了他担任省委副书记,要知道作为省委副书记这样的位置,自己也仅仅只有一个推荐权,真正作出决定的权力依然在中央。   兰超华的心情的确有些波动,长久以来他都有些习惯于跟随着周书明的思维转动,虽然他并不完全认同周书明的一些观点,但是他坚持认为周书明作为一个省委书记是合格的,可以说贝湖在这几年里能有如此大的讲步,确实并非陆政东一人之功,作为省长,陆政东在前面冲,作为省委书记的坚定而沉稳掌好舵,这一点是关键,而周书明在这一点上干得很好,处理好了各种关系,为陆政东能够在前面冲创造了条件和保障。   在兰超华看来,陆政东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省长,但在省委书记这个位置能干得如何还得拭目以待。   “书明书记你是去章干省?”   这也不是什么新闻,周书明年龄距离还有几年,如果可能的话,甚至也还有上进一步的可能性,兰超华幽幽的问了一句。   “还很难讲,现在中央只是调整其他位置。”   周书明长长吐出一口气来,没有接着兰超华的话说下去,而是说道:“陆政东对你的印象一直不销,虽然你们原来可能有些隔阂,但是我感觉得到他对你还是相当尊重的,呵呵,这几年也算是苦了你,在我和他之间和稀泥当泥瓦匠,这份手艺不好作啊,今后你又要充当陆政东和新省长之间的桥梁了。”   “哎,书明书记,如果可能,我宁肯离开贝湖,而具按照原则来说,我在贝湖也呆了十多年,似乎换一个环境更适合一些。”   兰超华淡淡的道。      第200章 别意(三)      “哎,书明书记,如果可能,我宁肯离开贝湖,而具按照原则来说,我在贝湖也呆了十多年,似乎换一个环境更适合一些。继东书记不管怎么样也是换了一个新环境。”   兰超华淡淡的道。   兰超华心里微微一叹道,干部有时候就如同演员一样,演员如果老是演同一类角色,在导演和观众就会越来越固化,戏路就会越来越窄,作为官员也一样。   “超华,现在说这些没有多大意义,中央有中央的考虑,贝湖目前大好局面需要保持,詹继东走了。周若山走了,再走就变动太大了。”   周书明同样也是淡淡的说道,关于詹继东,兰超华并不清楚有些事情,而在詹继东的事情上,周书明确实是说了话的,对于人事变动,组织上都要征求一下一把手的意见,周书明一点机会都没给詹继东,高层征求意见时,周书明坚决地给詹继东投了反对票,他下了这样一个定论,一个党的高级干部,整天只知道投机钻营,对革命事业不忠诚,对同志不光明磊落,这样的人,恐怕难当重任啊。   这无疑又给詹继东已经在高层中落下的不良印象中又加了一码,也就决定了詹继东最后的去处……   兰超华自然不清楚这些,他也就是有感而发,见周书明这样说也就不再说这个话题,如果说周书明推荐自己作为省委副书记的人选,那么空缺出来的组织部长肯定会由新来的省委书记来提名,当然前提是这些都必须要获得中央的认可,但是从常理来说,一个新任省委书记在人事上的一些要求,中央通常都会予以满足才对。   那么谁会来接他的班?   周书明则是依然沉浸在某种情绪之中,也颇为感慨的说道:“也许是该和陆政东好好谈一谈的时候了。”   兰超华微微一怔之后,随即知道周书明和陆政东好好谈谈并非完全是因为他们这些没走的人的缘故,而是有更高的考量,迅即点头认同:“的确如此,书明书记和他谈一谈对你们俩都不无裨益,不管你到哪儿,还是他会不会接任你的位置,能在一起工作就是一场缘分,这个时候大家能敞开心扉谈一谈,聊一聊,我想很多隐藏在心中的疙瘩也能解开,当然未必能求得谁的理解,至少我们知道症结在哪里,日后在考虑其他问题的时候也能更周密一些。”   周书明满含欣赏的目光在兰超华身上停留半晌,脸上颇为遗憾表情,摇摇头,“超华,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真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走,只可得……”   兰超华哑然失笑:   “书明书记,就算是我现在能跟你走,但是能在一起工作一辈子吗?刚才你还不是在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么?”   周书明一怔之后哈哈大笑:   “超华,我这是着相了啊。”   兰超华也微微一笑,没说什么,着相的又岂止周书明?他同样是如此。   从周书明哪里处出来,兰超华有些深思不属,贝湖仍然是一片炽热,天地看上去很辽阔。兰超华的心却晴不起来,也不是阴着,感觉像烟囱,毛茸茸的,塞满了东西。究竟塞着什么呢,一时半会还理不清。大院里那几株高大的香樟树泛着油绿,花坛里各色的花正在盛开。院里有匆忙的脚步,有来来去去的车子。兰超华盯住最大的那香樟树发了会呆,几天前他还在香樟树下跟政研室几位干部聊过天,是在等车的工夫。   最近他会无端地想到一些人,怪得很,想着想着就会让自己迷惑,失去判断力。也会想到一些事,很可怕的事。他知道,他对省长人选的期待,其实跟这些事有关,也跟里面一些人有关。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升任按外人的说法他升任副书记就是春风得意,可春风能有几时,书明书记一旦开贝湖,他们这些人的命运会不会马上被改写?   官场的宿命就在于不站队不行,一旦站队,身上就会鲜明地打上烙印,或者叫标记。   兰超华不是为规则鸣不平,是忧虑,这不仅仅包括他自己,还有不少很不错的人,这些人的路还长,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走得顺畅些平坦些而不要总是一波三折,人为地栽出几个大跟头?这是他所想的。   正常情况下,周书明一走,陆政东会顺势挪过去,本来陆政东出的位子,第一个就该考虑祁玉民,可现在周书明直接讲祁玉民已经不再竞争者之列,而是其他人选,这个人选对于他而言很重要,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这方面兰超华不是一点渠道都没有,他有,只是迟疑这个时候问这个是不是合适,毕竟他这次也是在调整之列。   他的这个消息来源是他在中央党校时候结识的孟安宁,相互之间关系相当不错,兰超华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拨通了电话。   “呵呵,我的大秘书长,你猜可能会是谁?”   孟安宁用玩笑的口吻让兰超华,中央到底会派谁来?   兰超华一脸严肃地道:“安宁你乱说什么,这种事开不得玩笑。”   一听兰超华将平日称呼的孟司长改口为安宁,孟安宁越发笑个不停:“你就猜猜嘛,反正在电话里,也没人能听到。”   兰超华还是不敢乱猜,位子上坐久了,政治那根神经始终绷着,想破一次戒都难,何况现在科技发达,保不齐就被监听着,孟安宁等半天,不见兰超华又回应,失落道:“你啊,真是秘书长做久了,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兰超华纠正道:“这不是幽默不幽默的事,这是原则。”   “好吧好吧,原则,全党上下,就你最讲原则。”   “安宁!”   兰超华猛地吼了一声,下意识地就挂了电话。   半天后,电话再次响起,兰超华想了想,还是接了,这次孟安宁没开玩笑,非常郑重的口吻道:“我向秘书长检讨,以后再也不犯这种错误了。”   “你呀……”兰超华哭笑不得。   孟安宁又说:   “我估计大师兄要到你们省里来,你们俩认识的。”   说完,快速将电话挂了,生怕兰超华会问其他什么。   大师兄?兰超华心头猛一震,会是他?!   孟安宁的大师兄叫余江游,他很熟悉。   良久,兰超华来到窗前,目光失神地望着窗外。关于省长一职,近来传说纷纭,有人说祁玉民不甘心,仍在四处活动,也有人说调外省的杨喜忠要杀个回马枪,要回来担任省长。哪一条消息都不能让他精神振作。   他知道,属于随着周书明的调离,很多事情将一去不复返,接下来的贝湖,再也不可能用那么大的胸怀包容他,娇惯他。是的,这些年贝湖在包容他的同时也在娇惯着他,让他将自己放大了几十倍,别人更将他放大到不能再放大的地步。   从今天开始,就没有人给他遮风挡雨了,一定要谨小慎微,要如履薄冰地过段日子。   几乎是同一时刻,陆政东也同样得到了这样的通知,陆政东倒是对这样的调整没太大的意外,唯一意外的也和兰超华一样就是詹继东真的要离开了,这让他有些纳闷。   乍一看这是上面在给他扫清障碍,但稍微有点层次的人绝不会这么看问题,不管从哪个角度讲,詹继东现在都没有和他叫板的本钱,也就不存在障碍一说。   至于是詹继东自己运作的,这显然也不大可能,因为詹继东的去向并不是很好,还不如他这个省委副书记,要说中央对詹继东的表现不满意这一点陆政东倒是认同,詹继东在最近一两年的时间确实和他在安新的时候判若两人,陆政东和詹继东之间有矛盾,但这不妨碍陆政东还是能相对客观的看待詹继东,在安新,虽然他和詹继东之间有矛盾,但陆政东还是能感觉的出来詹继东还是想要有所作为的,这种作为不光是想进步,也是想实实在在的做出一些事情来,而在他重新调回贝湖之后,詹继东给他的感觉是一心想要进步,心思也没怎么放在工作上。   詹继东是不是因为他的刺激才变成这样陆政东不得而知,可即便是如此,那也是詹继东自身的问题,宦海沉浮,起起落落很正常,能否坚持住,那就看自身——外因是次要原因,内因才气决定作用。   陆政东也仅仅是想了一下詹继东的事情,即便是有些意外,陆政东也就是关心意外的原因和上面的意图而已,至于詹继东本身,已经不值得他投入太多关注的目光了。   他关注的是周书明可能的去向,章干省的省委书记年龄要不了多久就要点,谁来担任这个省委书记也中央肯定也在统筹考虑中,而鉴于章干省的复杂,周书明也的确是最为有力且合适的人选之一。   当然也只能说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最后如何定夺还要看上面考虑问题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也不排除周书明会有其他一些去向。   但不管如何,周书明离开贝湖已经实实在在的进入了倒计时,陆政东一下子感觉,之前的种种似乎一下子就消散了,几年中自己和周书明博弈角力的一幕幕滚动在脑海里,但这一刻,陆政东竟有一点依依不舍的感觉,陆政东对于这样一种心态连自己都有些不可理解。   周书明和他完全是一种风格,在很多观点理念上都有分歧,也是一个很强势的人物,但是这个人有一个相当大的长处,那就是不莽撞,善于审时度势,在一旦没有强势的机会的时候,还是善于寻找共同点达成妥协,而且这方面的本事很到位,什么时候该怎么作,他把尺度掌握得很好。   这也是一门相当讲究的艺术,能做到进退自如,也就意味着政治成熟度已经进入了一个境界。   有时候陆政东一样会被周书明的一些动作搞得不舒服,但是当仔细回味,陆政东却发现,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该坚持的要坚持,不能坚持的也不能硬抗,尤其是在对方不可能在作出让步的情况下。   这是一个值得尊重和学习的对手,是他遇到的一块最好的磨刀石,不管他陆政东喜欢不喜欢他,他都要承认这一点,正是因为有周书明,他觉得自己在各方面的能力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现在周书明终于要离开了,但陆政东也感觉有些找不到方向。   周书明一旦离开,陆政东知道自己接任的可能性相当的大。   从各方面反馈回来的情况表明中央对贝湖终于摆脱发展不力的帽子,开创了崭新的发展局面相当满意,他的一些关于发展的观点也得到了中央决策层的认可,尤其是GDP含金量的提法以及经济与环境之间的辩证关系,以及人均收入增速,以及要让广大的人民群众切身体会到改革发展带来的变化,改变目前干部考核机制等等。   这些因素可能都对自己接任省委书记产生了相当积极的影响,当然陆政东也知道自己的短板,年龄太过于年轻,资历太浅,更重要的是自己担任省长时间并不是太长,在这样一个政治环境下,虽然党也在不断提倡干部年轻化,但是丰富的经验和深厚的沉淀依然是一个不可或缺的条件在这一点上陆政东也知道中央高层也在这方面有人持一些不同看法,毕竟作为省委书记,要对一地发展负责,不能不慎重对待。   接任省委书记,按照自己的思路来大展拳脚,陆政东在这个问题上考虑很久了,甚至做好了各种思想准备和规划,但是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却总有一种心里没底的感觉,一种缺少了主心骨般的茫然。   直到此时此刻,陆政东才算真正感觉到,其实不管他和周书明之间有什么风风雨雨,毕竟周书明作为一把手,对中央总负责的是周书明,他作为省长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而一旦坐上省委书记的位置,不管什么风风雨雨,惊涛骇浪那都得他自个去扛了,权力责任义务往往是相对应的。   想打这儿,陆政东将身体靠在椅子上,默默的点上一支烟,迫不及待也好期待与担忧并存也好,总之这一切都快要到来了。   兰超华接替詹继东出任省委副书记陆政东并无太大的看法,兰超华应该会是一个相当称职的副书记而且陆政东相信自己可以和对方很好的合作,在自己担任省长而对方担任组织部长期间,兰超华所展现出来的很强的协调能力就足以说明一切了,这是一个极其聪明且理性的人物,虽然也许会有人讲,所谓的协调能力强,实际上就是会和稀泥,可是真正要把和稀泥和好,那也是一种境界,这方面最出类拔萃的,其实国人应该知道是谁,也正因为如此,即便是兰超华是对方阵营的人,而且应该会是周书明离开之后对方的领头羊,陆政东依然还是给出了这样的评价,或者今后和兰超华之间依然会有角力,有杯葛,但兰超华作为一个有政治智慧的人,想来应该是以角力求合作,陆政东相信兰超华只要能做到这一点,成就绝不仅仅止于此。   陆政东慢慢的思索着,兰超华出任省委副书记,这应该算是一个例外,毕竟在全国开始减副的大趋势下,中央依然保持了贝湖省委副书记的职数没有变化,这是对贝湖的一种肯定,也是要保持贝湖目前更好的发展势头的一种变通……   兰超华接任詹继东的副书记,组织部长就要空出来,不过,兰超华在接任詹继东的省委副书记时还暂时不会卸任组织部长一样,应该还有一个相当的缓冲期,这一是为酝酿新的组织部长留下充分的时间,二来也是让侯任组织部长能够有充分的时间熟悉工作……   ————————   余江游是半个月后上任的,这速度应该说是很快,可见孟安宁跟他透露时,这事基本已定了。   余江游赴任那天,省里领导都到机场去迎接,之前杨启成就将确定好的名单还有具体事项报告给他。迎接仪式由他主持,书明书记和陆政东在机场有个欢迎词。可是到了机场,却忽然告知欢迎仪式取消了,余江游不让搞,前来宣读任命决定的中组部某领导也不主张搞这种形式。   大家只是热情地向余江游一行送了鲜花,余江游没想到,送余江游来上任的也是一位熟悉的领导杨子川,于是灵机一动,将手里鲜花送给了杨子川。杨子川面带微笑,温情脉脉看着他。杨子川目光里就多了层意味,碍着人多,杨子川没说话,只用眼神鼓励了一下他,兰超华也用目光表示了敬意。   等周书明、陆政东他们跟杨子川表达完祝贺,兰超华才走过去。在这中间看到陆政东的面容,真年轻啊,看着陆政东那张有棱有角年轻帅气的脸,兰超华禁不住发出感叹。这个年龄就即将升任一省之书记,实在令人钦佩。   宣布陆政东做书记的时候,注定会成为本年度国内最大的新闻人物。   兰超华没想到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走神,微微一怔之下迅速的稳住了心神,和余江游四目一对,余江游眼里也滑过很多东西,余江游同样没记错,他跟兰超华最近的一次见面,是在兰超华担任组织部长之前,那段日子对兰超华来说很关键,对他余江游也很关键。兰超华去他家,跟他父亲谈过两小时。余江游记忆里,父亲很少跟人谈这么长时间,尤其年老以后,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足见兰超华这个人的魅力,余江游之前就很关注兰超华,他们这些人,目光总是逃不开这个圈子,自从和他父亲那一次长谈之后就更加关注了……   两人望了三分多钟,余江游先醒过神,主动伸过手来,跟兰超华有力地握住。兰超华依旧用眼神表达祝福,余江游忍不住开了口,轻声道:“我们又见面了。”   兰超华赶忙道:“欢迎省长。”   余江游笑笑,似乎不习惯兰超华这样称呼,更不习惯兰超华此时的态度。   “都还好吧?”   余江游又说。   “好,都好,谢谢省长。”余江游说。   毕竟人说,这时候也不宜有过多的表示,兰超华,做出一个礼让的姿势,要请余江游先走,兰超华熟练地侧过身,为余江游让出半个身位来。余江游仍旧不习惯,感觉迈不出那一步,一狠心跨出了步,兰超华很自然地跟步上去,动作衔接得又老到又沉稳,一点看不出有什么别扭。   当天下午三点,省里召开大会,会议在省委礼堂举行,各市党政军领导都来了,省里各部门,四大班子领导、军区领导也都到会。会议由周书明同志亲自主持,中组部领导宣读了中央关于周若山调走和余江游同志的任命决定,任命余江游为贝湖省委常委、副书记,提名余江游作为副省长候选人,杨子川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杨子川在讲话中充分肯定了前一任省委、省政府领导班子的工作,说贝湖班子是一个团结的班子、务实的班子、开拓进取的班子。中央这次决定派余江游同志到贝湖工作,就是想让贝湖承前继后,迎接未来。杨子川讲话的时候,兰超华几次都将目光移过去,似是有意观察着余江游,余江游倒是没把目光投向他这面,显得镇定、沉着,带着肃然之气。   一阵热烈的掌声后,轮到余江游表态发言了。余江游起身,先向主席台两侧各躹一躬,又冲台下躹了躬,这才轻轻挪了挪话筒,声音洪亮地讲起来。   余江游的声音充满激情,音质饱满,铿锵有力,他先是感谢了中央高层对他的充分信任,接着话题一转,开始作履职承诺。   余江游发言时,兰超华屏住呼吸,字字句句地听着。刚才杨子川讲话里他听到一些信息,但仍然不太确定,杨子川讲得比较笼统,原则性的话多,针对性的话分外少,这是杨子川特殊的身份决定的。   接下来他要从余江游的话里多听一些东西,留心捕捉每一个关键词。余江游先是发表了“忠实履职,忠心为民,竭尽全力,踏实奉献”的主题讲演,接着又谈到了工作的连续性,兰超华听到,余江游用了“沿着既定的战略目标和方向,保持贝湖良好的发展势头”等字眼,这些话让兰超华心里一亮。什么是信号,这就是!   兰超华将目光投向杨子川,果然见杨子川微微露笑,很会心的样子。这下,他的心终于轻松,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杨子川他们在贝湖只住一晚,第二天就要乘机回去了,虽然时间紧,不过杨子川还是利用这个机会和省委的主要领导进行了谈话,兰超华也在之列。   兰超华进入房间之后,杨子川并不急着讲话,兰超华也不好讲,两人先都沉默。这时候的时间是金子,每流走一秒都让人痛惜。沉默了一会,杨子川不沉默了,轻咳一声道:“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压力很大?”   兰超华恭恭敬敬点了下头,道:“压力是不小,不过我会转为动力的。”   兰超华非常清楚,杨子川这样的一句话实际上就把所有的底都交了,就把对他的一些希望表达了,那就是让他协助余江游尽快进入角色。   “好。”   杨子川爽朗地笑了一声:   “有压力是好事,证明你是把心思用到工作上的。”   杨子川表扬起了兰超华,杨子川极不自在,他是怕听表扬的,首长表扬你三种时候,一是你真干得好的时候,情不自禁就表扬了。二是对你泄气的时候,也用表扬来打发你,还有一种就是有困难的时候要你上的时候,兰超华不相信杨子川会对他失望,想必杨子川此时的表扬属于第三种……   “对江游同志怎么看?”杨子川忽然话头一转,问了个尖锐问题。   兰超华没有马上回答,要是回答太快,容易让杨子川产生应付或者讨好之嫌,思忖一会,字斟句酌道:“现在贝湖工作正进入一个关键期,虽然一切有了雏形,但要做的工作还很多,江游省长担子不轻啊。”   “当然,中央就是要给他压担子,给政东同志压担子,也包括你,你不能怯步,更不能张望,要一如既往,明白不?”   兰超华暗自振奋,要等的话杨部长终于说了,虽然詹继东还没走,但他的副书记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当下就带着兴奋道:“我一定牢记首长教诲,绝不辜负首长期望,精神振作义无反顾。”   杨子川似乎对他的反应显得平淡,继续道:“当然,江游同志刚来,一切都不熟悉,你们要多交流,毕竟你对贝湖熟悉嘛。”   这话透着温馨,也透着一种期望,甚至还有……兰超华敛起脸上表情,郑重道:“我会的,请首长放心。”      第201章 别意(四)      周若山高高兴兴的走了,出任黔东省专职副书记,也算是升了一小半格,詹继东虽然也是确定要走,不过还在下一步,最近的詹继东让兰超华感觉有些奇怪。   詹继东对谁都显得比之前客气和谦虚,这不是兰超华所了解的詹继东,詹继东骨子里也是一个很要强的人,即便是之前和周书明之间还是显得不卑不亢的,可最近不管是对周书明还是陆政东乃至新来的余江游,詹继东都是如此,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难道詹继东是人之将走,想明白了很多东西?   这里面有没有故事,兰超华不去猜,他眼下的注意点在余江游那里,他观察着余江游,可惜余江游让他观察不到,余江游就像个古代的新媳妇,到任之初,还蒙着盖头,不但把脸遮住,把整个人都裹住了。   祁玉民讲话的时候,兰超华多少有些分神,他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到余江游身上,从余江游上任,兰超华的眉头就没舒展过,心思一直被余江游牵着。   他必须把余江游想明白,这是兰超华交给自己的一项重任,只有想明白才能知道怎么跟余江游配合,怎么支持他工作。还有,如何帮余江游过了那个关?   是的,兰超华发现,余江游在他面前是有道关的,这关可能跟上面有关,也可能没,但是余江游在他面前显然表现得不大从容,自信是有,但自信是敛着的,是用客气取代了的。未来的省长和秘书长客气,不好。一周两周行,时间久了,会让别人有想法,会影响到大局。   大局绝不能受影响,这是原则。   余江游并没有像人们期待的那样,一来就烧出三把火,给下面的干部一个印象。他表现得太为沉静,甚至有些低调。这似乎跟他的传奇色彩有点不相符,跟他以前在别的省份表现也不一致。一时间,人们充满了猜测,说各种话的都有。包括兰超,也感觉余江游在下一着非常陌生的棋。   其实不是余江游不想烧三把火,事实上他比谁都想烧。但情况不容许。   他到贝湖,是经过一系列思想斗争的。中央最初有这想法,找他谈话时,他兴奋过。贝湖是个大省,又是一个呈现出兴旺势头的省份,作为一个在政治上有所追求的有梦想的人,谁不渴望到贝湖这样有极大发展潜力的大省来主政,谁又不渴望到这样一个大舞台来施展自己?   但余江游第一次没敢答应,原因也不复杂,那就是贝湖有周书明有陆政东,依他对贝湖的了解,包括对周书明和陆政东的了解,他认为自己的能力还有胆略以及政治经验能够在贝湖游刃有余。   贝湖情况太过复杂,这点不只是高层领导跟他强调过,他自己也能感受得到。尤其陆政东对贝湖的影响实在是太大,这让他这个省长做起来,难。   但是没想到中央最终还是选了他,而且一再强调,要他肩负起新的使命,勇担重任,将贝湖带到一个新的高度。这个高度在余江游心里是有的,他自己能描绘出来,也被那个新的贝湖鼓舞着、激励着。可脚步真的到了这块土地上,余江游才发现,幻想终归是幻想,激情也只能是激情。一个政治家如果只靠幻想和激情去做事,那是要犯大错误的。盲目出招,急于求成,让自己被动不说,弄不好会让整个工作被动,会陷入到僵局,这是他不想看到的,祁玉民就是前车之鉴,这样的错误他不能再犯。   所以他必须讲求策略,是的,策略。余江游从没感受过,策略二字有如此重要。现在他是在逼迫着自己,放慢脚步,不温不火地进入到角色中去。他要把一切先看清,先判断出大的方向,然后再在细小处着手。   必须要一步一步来,而且一定要注意动作的隐蔽性,隐蔽二字同样重要!他不能急于打乱别人的步伐,他要在别人的步伐中找到改变局面的可能性,然后等时机成熟,再把自己的态度亮出。也就是说,他要先跟着贝湖原来的节奏走,而不是一来就强调自己该怎么走。   事实上兰超华并没有完全猜中詹继东的心事,詹继东此时的心里比兰超华所猜测的要惶恐万倍,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央林芝悄悄回来了!   央灵芝在国外也是极为不习惯,眼见着贝湖又风平浪静于是就想悄悄回国呆一段时间,当然央林芝也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回贝湖,而是呆在她一个同学所在的省份。   但还是出了事情,央林芝遭遇了一场车祸。   据央林芝的同学讲撞飞央林芝的是一私家车,车主那天喝了酒,属酒后驾车。据车主讲,央林芝当时从酒店飞跑出来,招手拦的没拦到,惊慌中朝后看了一眼,又疯了似的横穿马路,结果就撞在了他车上。   司机还说,有两个衣冠楚楚的人当时从酒店追了出来,车祸发生后,那两人消失了。   央林芝的同学在当地很有些北京,那两人已打听清楚,一个叫钟思明,一个叫夏明华,钟思明一口贝湖口音,夏明华则一口普通话,是两位警察从酒店登记表上查到的。   钟思明?詹继东的眉头拧得很紧,脑筋有点转不过弯来。   钟思明他真是再熟悉不过了,当初从政法委挪到纪检委后来担任第三监察室主任,都是他找相关领导说的话。此人最早也在他曾经工作的地方,算是他的嫡系,怎么现在反过来又在背后查他?   这让詹继东觉得有如同坠进了冰窟一般刺骨的寒意遍布全身,而不幸中的万幸是央林芝在车祸中受创甚重,一直处于深度昏迷,按照专家的判断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极大,可即便如此,在万幸的同时,詹继东的心里依然有些不安,所以才会如此……   ※※※   按照惯例,新官上任,肯定是要下基层熟悉情况的,余江游下基层,省府那边是副秘书长米尚伟陪同,同去的还有发改委、交通厅长、以及财政厅等相关部门的负责人。   在考虑带谁去的问题上,余江游一度有些犯难,不得不征询兰超华的意见,兰超华笑说道:“您第一次下去,队伍当然要庞大些,这不是图形式,也不是做给谁看,完全是工作需要,下去之后总要过问,了解社情民意,了解各市发展状况,带的人多一点,也好汇集整理得更为清晰,对省长您有帮助。”   余江游也报以微笑,道:   “贝湖太大了,比我过去蹲过的地方都大,我心里急啊,想尽快进入角色,把工作抓到手上。”   “我能理解,不过省长也不能太急,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您到贝湖来还没休息一天呢,我很不安啊。”兰超华说。   “哪顾得了休息,我是怕胜任不了啊,幸亏有您,我都不敢想,要是没有您,我这省长该咋当。”   余江游到现在还坚持用“您”来称呼兰超华,让兰超华感动之外又多出几分不安,听兰超华如此客气,越发不安,毕竟过去的交情是过去的交情,当初两人都是同样级别,又不在一地,工作上没有任何的交集,而现在却不一样,虽然两人之间不算是上下级的关系,但作为同僚,那也是省长为主,他这个副书记为辅,余江游这么客气,让他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说道:“省长太过客气了,我们当以您为榜样才是。”   余江游呵呵笑笑,道:   “我们都别谦虚了,也别这样互相客气,没意思,如果我有什么不周的地方,还望指出来,千万不可让我一来就犯错误。”   “哪有这么严重。”   兰超华也笑出了声,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一次谈话,时间也和他预想的差不多,这从杨子川和他的那份谈话他就明白了这一点,因为对他而言或者对余江游而言,因为过去是熟人朋友变成现在的同僚,这种关系的变化产生的心理上的微妙变化,让有些话反而不好说,总觉心里有障碍,不敢放太开,客气和谦虚把他们之间从容坦荡的气氛给遮蔽了,所以不得不专门来谈一谈。   “我想还是要对目前的工作做做文章。”   余江游又说。   “这个问题我也在考虑,目前好像还没这必要,等您再熟悉一段时间,或许会判断得更准确一些。”   怕余江游多想,又道,“我现在是思想有了定式,老化得很,一下两下突破不了,可能也是在贝湖太久的缘故吧。”   兰超华知道余江游虽然大动作是不会做的,但也不可能一点动作都没,那也是不行的,他还是必须要让方方面面熟悉他,这才有利于选举。   “好吧,那就再稳定一段时间。有关这方面的事情,我已向政东省长谈了一点想法,这方面有什么好的建议,随时要跟我沟通,等这次回来,力争商讨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来。”   “行,这件事我会亲力亲为。”   这件事既不是另起炉灶的搞一套新的东西,也不需要省内理论高度,只是需要在周书明和陆政东制定的大方略中拿出一些自己的具体而又带有些新意的办法,这看起来不难,可实际上操作起来难度却是不小,难就难在一个新字上,难就难在一个分寸的拿捏上……      第202章 暗流      晚上,詹继东叫来他在省纪委的另外一个人,李再林。   “你工作怎么做的?”   李再林进来,詹继东不满地质问道。李再林是他在纪委的一手暗棋,之前还特意叮嘱李再林,让他多留神,听到什么,最好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李再林挠挠头,不大自然地说:   “我也是刚刚听到,第三监察室最近负责两起涉外案件,行动极为诡秘,我不知道他们是……”   “那你知道什么?!”   詹继东发了火,他这辈子操心操惯了,对拿话不当话的人格外来气。   李再林避开目光,进而又垂下头,不敢正视詹继东的脸。   詹继东越发来气:“把头抬起来!”他喝了一声,又道,“钟思明在查谁?”   “这个……”   李再林犹豫着,一时有些回答不了。   “到现在还想瞒,是不是要我把书明书记叫来?”   詹继东本想说是不是他人没走茶就凉了,可这话终归还是没说出口。   “书记您别发火,这事……”李再林一脸不安,嗓子不断地打颤。   “这事怎么了?”普詹继东紧追不放。   “我们真是无从知晓。不过据三处一位同志讲,最近三处四处在秘密查办两起大案,说是志路书记亲自抓的。”   “洪志路?”詹继东失神地盯住李再林,盯了好长一会儿,突然笑出了声。   “洪志路。”他又自言自语一句,然后说,“你回吧,回去好好工作。”   李再林喉结动了几下,慢慢站起身,不安地瞅了詹继东几眼,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敢再说,黯然离开了。   詹继东有些懊恼,他是不该冲李再林发火的,纪检委的工作性质他知道,如果上面真不想透出风声,就算有人打入纪委的心脏里也无济于事。很多案件之所以能透出风声,那是人家有意想让当事人知道,给当事人一个活动的机会。   可这次明显不是。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是,有人冲他下手了。之前詹继东一直认为,他就要灰溜溜的滚蛋了,所有的暗招、阴招、损招,还有狠招都没有必要用在他身上了,现在看来,他错了。   可他们怎么知道央林芝回国的呢?就算知道,又如何知道央林芝在什么地方呢?   央林芝回国很隐秘,如果不是央林芝的同学他都不知道,但央林芝显然是感觉到了什么,所以有些东西应该是给她同学透露了一些,不然她根本就不知道信!   困惑来困惑去,詹继东蓦地想到一个人:梁先学!对,只有他!梁先学是知道他和央林芝关系的,当时也没觉得跟梁先学说了有什么不妥,当时他和周书明关系很亲近,是一路人,而且梁先学也有人,大家都如此,谁也不用防范谁,现在想起来,詹继东就恨得要死。   梁先学!詹继东几乎要咬碎这三个字了。这个世界上最不该反咬他的就应该是梁先学,但最有能力反咬他的也应该是梁先学。因为关于“隐秘”二字,詹继东一向是慎而又慎,独独大意的地方,就是在于梁先学面前。   梁先学有这样的动机,周书明要走了,对于梁先学而言,那等于就是房顶的顶梁柱被抽掉了,梁先学显然是觉得有危机感,想重新找一个靠山,于是便在他这个失意的人伤口上撒上一把盐。   可他还不能把梁先学怎么的,梁先学既然敢把央林芝的事情透出去,自然已经把自己的屁股收拾干净了,何况就算没完全收拾干净,人家也没必要或者没有勇气冲梁先学下手,毕竟梁先学曾经是周书明的秘书,对着梁先学去,那也就意味着对着周书明去,即便是周书明离开,省里也不会有人会那样不智。   悔不当初啊!恨不过当初啊!   只悔只恨别人是无济于事的,如果对方真是冲他下手,必须马上想到应对之策!   詹继东躺在住处的大床上,总觉得四周都是空荡荡的,总觉得将自己跟央林芝的前前后后又想了好几遍,除了生活作风问题,央林芝和他之间没有其他问题,以前送走央林芝,是怕周书明陆政东他们揪出他的生活作风问题不放,给他出难题,难道现在他们还想打作风这张牌?不可能,绝不可能,没有人会这么弱智。   何况他是副书记,洪志路虽然在纪委一向都是比较超然,可是再超然,要查他也必须得到中央的批准,何况洪志路也是一个有原则性的人,不至于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那么……是中纪委要查他?   詹继东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一旦被中纪委给何明佳上,其后果是什么那是不言而喻的,可是从各方面反馈回来的信息,却是不像。   可即便是最大的担忧被排除了,詹继东心里的惊恐依然没少,可他觉得快把脑袋想烂了,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疑问一个个跳出,又被他一个个排除。央林芝身上他是花了不少心血,也犯过一些错误,但这些都不能成为第三方的把柄,更不会成为置他于死地的某种罪证。   直到那边传来消息告诉他,他们跟央林芝打听一个叫杨贺凯的人,还问央林芝是否从杨贺凯手里拿过一百五十万万,同时问到的还有一个叫何明佳的女人。   这些事情詹继东是绝对不会亲自出面的,这件事他是让他的亲侄儿在给他办。   可即便如此,即便是央林芝深度昏迷,詹继东依然是面色大骇,握着电话的手使劲在抖。他们居然连这些都打听到了!   詹继东脑子里轰轰作响,心里连着滚过几道黑云。杨贺凯,一百五十万,这些事他们怎么知道?!   半晌,詹继东摇摇头,恨恨地想要将这些怕人的事轰出去。然后,叮嘱侄儿盯好那边……   第二天一早,詹继东要去下面的市里,他要见杨贺凯!   越是这样的时候他越是不能鬼鬼祟祟,越是要光明正大,所以他是带着副秘书长,以调研的名义下去的。   路上他突然问副秘书长宁和涛:“当别人不择手段时,你该怎么做?”   宁和涛一时没听明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詹继东又说:“我们不翻别人的账,别人总在翻我们的老账。”   宁和涛这次听懂了,其实最近省里一些绝密级的传闻,他还是听到了,不过宁和涛不说,他不敢确证。现在詹继东说了,宁和涛心里就有了底,说道:“书记不必手软,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该还击时还是要还击一下,免得别人太过嚣张。”   詹继东回过目光,颇有意味地望了宁和涛一眼,脑子里忽然想起曾经交付给宁和涛的特殊任务,这不算是阴谋诡计,而是为了保全詹继的一种策略,他相信,关于有些事情,已拿到了确凿证据,里面的内幕,也一定被他掌握,这些都有可能成为将来他送给别人的“厚礼”。不过是将来,而不是现在。想到这层,他略带欣慰地道:“还击倒还用不着,先让他们闹吧,看能闹出啥来。”   “书记还是太仁慈,我就怕仁慈下去,别人会得寸进尺。”   宁和涛的话里其实是暗藏着杀机的,他的确拿到了省里有的领导诸多证据,但宁和涛清楚当权力想迫害某个人时,这个人是躲不过的,除非再遇到权力的保护。   这件事只要相关人听到一星半点的消息,他这个副秘书长也做不成了,詹继东根本就保不了他,除非……   除非鱼死网破!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这张牌他是不会打出去的,詹继东没再多说什么,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毫无意义,关键要看做什么。   车子很快到了市里,詹继东没惊动任何人,这边也想不到他会不声不响地到来。詹继东也没在市里停留,让司机直接将车开到下面的一个县。   梁思明是威锋集团的董事长,威锋集团最早是部队企业,八十年代百万大裁军,该部官兵整体转业,先是移交到贝湖省交接办,后来又划归大型企业工委管理,再后来,企业进行了两次股份制改造,彻底转制,成为军转民后发展最快的一家企业。公司董事长杨贺凯最早在企业任军代表,后来交到地方,任总经理,两次改制后,杨贺凯成为该公司最大股东,五年前,公司打出了威锋集团的牌子。经过长达四十年的发展,公司已成为具有机械化工程及机械设备制造、运输等综合企业,年产值达十五亿元以上。在贝湖省几家大型米民营企业中不是名头最响,但实力绝不输给任何一方。   詹继东之前跟这家企业打的交道不是太多,虽然早就听说过杨贺凯这个人,但因没有关系,也就没有机会去认识。初次认识杨贺凯,还是在周书明初到贝湖的时候,大约是周书明当书记一年之后,威锋正在筹划第一次改制,完成由国有向民营的转轨。有一天,周书明叫詹继东一块去陪客人吃饭,说是京城来了几位贵客。   去了才知道,来的是部队几位首长,两位詹继东认识,其他都是陌生面孔。不过他们对他并不陌生,因为他父亲也是军人出身,那些首长便对他客客气气,让周书明很有面子。那天请客的自然是杨贺凯,两人第一次见面,杨贺凯中规中矩,在宋瀚林的介绍下恭恭敬敬向他敬了三大杯酒,自己也喝了三大杯。詹继东的印象里,那时的杨贺凯保持着军人气派,利落、干脆、说一不二,就连敬酒也是一股子豪爽气。那天饭桌上谈的自然是改制一事,相关方案早已呈到省里,只因牵扯到很多敏感问题,省里一直不好表态。尤其是股权转让和员工身份置换,当时在省里也很敏感,一些企业搞改制失败,引发不少社会问题,周书明自然也是小心翼翼,轻易不碰这个雷区,经常把杨凌峰和省政府这方面的动议给打回去。   不过那天酒宴上,周书明倒是态度坚决,表示坚决支持改制。詹继东想,这可能跟几位首长的态度有关,首长们也不藏着掖着,态度鲜明地支持一张卡,期望通过改制,能给他松绑,让他轻装上阵,将这家军工企业打造得更好。   何明佳是那天餐桌上唯一的女宾,当时她还穿着军装,身份是某政治部歌舞团舞蹈演员,当时好像有个独舞刚刚在部队调演中获了一等奖,那天饭桌上好几次都谈及此话题,何明佳显得很兴奋,何明佳虽然名字很一般,但人绝对是靓丽的,其实在部队文工团里哪会有丑的?   詹继东隐隐感觉着,何明佳似乎跟其中一位首长关系不一般,尽管何明佳一直称那位首长叔叔,可女人的眼睛往往会泄密,越是那种密不告人的关系,女人藏起来就越难,这点上她们可能永远也比不了男人。但这种瞎猜很危险,也极不道德,一旦弄错,那就不只是自己心灵猥琐。詹继东也仅仅是脑子里那么一闪,就将那个浑蛋念头驱逐了出去。   不过那天何明佳给他留下的影响还是很深刻。再次见杨贺凯时,杨凌峰已经走了,陆政东来了,詹继东也成了副书记。   杨贺凯因为土地问题跟地方发生冲突,迟迟协调不下来,才找到周书明这里。周书明把詹继东叫去,因为纠纷地段在他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周书明让他做工作,说能让步就让点步,都是为了发展,再说威锋在当地,最大的受益者还是当地。詹继东陪杨贺凯去了现场,经过两天协商,双方达成协议,地方方面作了大的让步,被农民切断的三条施工通道重新开通,威锋也作了妥协,除提高对当地农民的占地补偿外,施工所有原材料,沙浆水泥石子等,能用当地的尽量从当地采购,这样也算给农民增了收。但詹继东心里清楚,真正的受益者还是威锋,威锋在此次调解中至少获利两千万以上,还不包括排除干扰加快工期带来的收益。   也是在那次之后,杨贺凯给詹继东出了道难题。詹继东回到省里不久,央林芝突然打来电话说,有人给她送去一大笔钱,还有一套房。那个时候央林芝和他才在一起不久。   詹继东一听吓坏了,忙问送礼者是什么人,央林芝说是一男一女,女的叫何明佳,自称是书明书记的老朋友。一听何明佳,詹继东越发紧张,当天夜里就见了何明佳,何明佳居然说不出那男的叫什么,詹继东描述了几遍杨贺凯的样子,何明佳都说不是,只道那男人长得笔挺,非常帅气,个子也奇高,看上去像是保镖。肯定不是杨贺凯,杨贺凯还没詹继东高,但会是谁呢?再问送来的钱数,詹继东真是慌得不能再慌,何明佳居然一次性送给央林芝一百五十万,一共三张卡,每张卡上各五十万!   那笔钱难坏了詹继东,按说他是绝对不能收的,必须退回去。不只是数额太大,关键是詹继东怕杨贺凯这个人。但凡根基太深的人,打交道时就一定要多留几个心眼,这是詹继东多年总结出的经验,而且越是有深厚背景的人,就越不能有金钱上的往来,你可以为他办事,办任何事都行,但绝不能拿任何回报。拿了,你这双手就永远不再是你自己的手,而成了别人搂钱的耙子!   不拿又怎么办,退,退给谁呢?何明佳很神秘,送完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甭说央林芝不知她去了哪,就连詹继东,也很难知道她的行踪。明知这钱跟杨贺凯有关,但人家压根没出面,詹继东能退给杨贺凯吗?后来再一想,这钱就越发不能退了,杨贺凯为什么让何明佳去送,何明佳为什么又要明着告诉央林芝,她是书明书记的朋友?况且,何明佳怎么知道他跟央林芝的关系,这里面不都藏着一个周书明吗?   詹继东最终还是收了那笔钱!   这笔钱一直压在他心里,好在那次之后,杨贺凯再也没找过他。   后来他到京城运作需要不少钱,想来想去觉得这笔钱没什么太大的风险,就把这笔钱动用了。   至于何明佳,詹继东听说了一些传闻。   对这些传闻,詹继东以前的态度是宁可信其无,绝不信其有。   这笔钱詹继东一直没有动,直到后来京城里跑关系急需钱,于是这笔钱就花在了京城。现在不同,现在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因为有人已经盯上了何明佳。   晚上八点,杨贺凯来到宾馆,中规中矩跟詹继东问了好,坐下。   “书记突然召见我,是有什么急事吧?”   杨贺凯也不躲躲闪闪,他了解詹继东,更懂得怎样跟詹继东说话。在他心目中,詹继东是最最好打交道的人,但也是最最难打交道的人。   “是有急事,央林芝被撞成重伤,深度昏迷中。”   詹继东更直截了当。说完,目光变暗。   杨贺凯似是怔了一下,脸上也滑过一道冰凉,沉默半天,他道:“原来是真的啊,我还以为错听了呢。”又骂一句,“王八蛋!”拳头狠狠地砸在沙发上。   “有人找他了解那一百五十万,还有何明佳。”詹继东紧跟着说,说完,目光定格在杨贺凯脸上。   “什么一百五十万?”杨贺凯像是很吃惊。   詹继东也不回避:“当年何明佳给央林芝送过一笔钱,还有一套房。”   “省长肯定搞错了吧,这事我从没听说,一定是央林芝开玩笑,何明佳怎么会送钱给她呢,那不是害她吗?送几件好衣服倒有可能。”   “真的搞错了?”   “书记别信这种话,没影子的事。何明佳自己都缺钱花呢,哪有闲钱送别人,前段时间还从我这里借了几百万,说是周转。”   “哦。”詹继东动动身子,这段哑谜让他定了心,那一百五十万自此再也不存在了,会像风一样飘得无影无踪。这就是规矩,懂得这些规矩,你才能把事业做大。杨贺凯能将威锋做到现在,他心里的规矩绝不止这一条。   但这并不是他来的目的,他来这里绝不是洗清自己,不是!那两一百五十百万,就算将来查出来,也不能将他怎样,这点把握詹继东还是有的。况且现在央林芝昏迷不醒,想到这一层,詹继东心里很疼,但也很坚硬,有时候,人就是靠这种坚硬来渡过难关的。官场教会詹继东很多东西,其中最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该发狠时,你必须狠。狠到连自己都觉得残忍,才能把许多事摆平。   詹继东是来找谜底的,有人找何明佳,只是想拿到他的把柄,这太简单了,不像是对方玩的游戏,这里面一定还有其他猫腻。   “他们也找过我。”杨贺凯突然说。   “什么?”詹继东被杨贺凯这句话惊住,对方找杨贺凯,这事让人不可思议。难道他们以为杨贺凯会倒戈?   “贝湖不是有一家招商引资的艾琳贝湖吗?那让个别人坐立不安,书记您偏巧又知道一些东西。”   詹继东再次吃惊,他怎么没把二者联系起来?   杨贺凯起身,在屋子里走了几步,转身面对住詹继东:“书记还是放心吧,我这边啥事也没,现在没,将来也不会有。倒是那家企业,希望书记还是多留个心,既然有人怕,就证明里面名堂一定很多,可惜贺凯力量有限,不能帮书记查出内幕来。不过需要贺凯做什么,书记只管指示,贺凯定会全力以赴。威锋发展到现在,我最感谢的还是书记您和书明书记,没有你们威锋走不到今天。我杨贺凯绝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更不会背信弃义。”   詹继东失神地盯住杨贺凯,盯了好久,突然大笑着说:“贺凯,我这趟没白来,谢谢你!”   “书记太客气了,应该是贺凯谢谢您,放心吧,贺凯还有威锋,只会给您脸上贴金,绝不会成为您的负担。”说着,将一张卡递过来,“这次贺凯不能招待省长,请书记谅解,下次吧,下次贺凯给书记您摆开心宴。”   “好,等着你的开心宴。”詹继东说着,坚决地将卡推向杨贺凯。   杨贺凯道:“书记又多心了,这张卡跟我一样,不会乱讲话的。拿出来的东西,再让贺凯收回去,贺凯以后就别想再做事了。”   见詹继东迟疑,又沉下声音道,“没别的意思,林芝的事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我不能向她表示什么,这点心意,怎么说她也是为了我……”   杨贺凯哽着嗓子,说不下去了……   再推,詹继东就有些于心不忍。很多时候礼就是这么收的,其实收礼有时候也是加深感情的一种方式,比如现在,这张意外中的卡,就一下拉近了他跟杨贺凯的感情。   回到省里,詹继东心里有了一个清楚的答案,有人找何明佳,目的并不只是对付他,更关键的,是在调查杨贺凯的威锋集团。而调查威锋集团的目的,就是想为兜住那家招来的艾琳贝湖保驾护航,就是想利用威锋集团封住他的嘴!   对方怕了,怕他拿那家其偶也做文章,更怕他借此翻出别的事。   詹继东脸上露出笑。既然对方如此害怕,那就证明,那家艾琳贝湖隐瞒掉的事实,也绝不仅仅是他掌握的那些……   这一趟真是不虚此行,不但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且杨贺凯算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这让詹继东的心终于安稳了一些,詹继东现在怀疑,对方突然采取措施,可能跟周书明即将调走有关,而艾琳贝湖一直有人揪住不放,既然对方想摊牌,詹继东也不想再玩迷藏,索性大家都挑明了。   但是詹继东万万没想到,就在他运筹帷幄试图遏制对方时,又是一个炸雷在他头上响起!   姜敏赫要出事?!   詹继东回到省城没多久,纪检委一位副书记给他汇报工作,这位副书记大约也是觉得气味有点不太正常,借故到婉转地说了。詹继东一开始不相信,认为没这么邪乎。对姜敏赫虽然吃得不是太透,但拿姜敏赫做靶子,他还是认为夸张了点。于是笑着跟副书记说:“没这么严重吧,敏赫这同志,一向口碑不错啊。”   副书记略显吃力地道:“我对姜赫同志不太了解,但据五室的同志在会上讲,敏赫同志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   “会上?”詹继东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了,正起脸色问,“现在进展到什么程度?!”   副书记不敢再打马虎眼,如实道:“马上要采取措施,已经跟省委周书记汇报过了,周书记点了头。”   “这么快?”詹继东的声音弱下去,脸色也一下灰暗,好一阵才木然的问道:“没有补救措施了?”   副书记慢慢摇了摇头。   副书记离开之后詹继东整个人如同下水的面条完全的软了!   一面是对着央林芝,一边是对着姜敏赫,这完全是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詹继东非常清楚,罗志林在贝湖搞的那些东西都是姜敏赫给善后或者揩的屁股,姜敏赫自然知道很多内勤,要是……   詹继东不敢想象,詹继东有种捶胸顿足的感觉,人家是完全的有备而来,早就冲姜敏赫采取动作了,他居然还被封锁在消息之外。   贝湖高层间,很多关系都是极其微妙的,纪委书记洪志路看似很不好说话,实际也还是很注意的,别人都不怎么把他这个靠边站的副书记放在眼里,倒是洪志路依然如以前一般,两人平时也有走动,牵扯到一些干部的违规违纪,洪志路也能主动过来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他也会如实谈出自己看法。但这种关系毕竟比不得兰超华和周书明,也比不得陆政东和唐中凯以及杨启成,他和周书明之间渐行渐远就没有了根,这点詹继东心里很清楚,高层之间说穿了是面子上的尊重,温文尔雅的一种斗争。如果缺少某个纽带把双方紧密联系起来,这种关系就称不上牢靠,更不会结成同盟。因此,洪志路彻底封锁消息,秘密对姜敏赫展开调查,詹继东并不觉得奇怪。从工作角度讲,洪志路这个人就是那样的一个人,从个人的角度讲洪志路正在努力想往上走,当然还有一些其他原因,这些原因就促成了洪志路会出手,当然这一次洪志路或许是被人当刀使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关键,问题还是出在姜敏赫身上,他是那么苦口婆心的交代,但姜敏赫根本就没听进去不说,从目前爆出来的材料看反而是太不检点,胆子大到了极致,一个小小的副市长,利用手中权力巧取豪夺,短短时间就能贪到七位数,想想姜敏赫下去才多长时间?   詹继东一向觉得自己看人还是颇准的,这也是他颇为自得的地方,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在最要命的事情上看错了人!   副书记走后,詹继东叫来了李再林,劈头就问:“工作怎么做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向我汇报?”李再林惊出一身汗,脸色瞬间惨白,愣半天,嗫嚅着,詹继东是怒急攻心,转而叹息道,“好吧,你们都有能耐,都敢背着我詹继东,好,我看这场戏你们咋收场。”   “要不,书记您直接跟洪书记谈谈,或许还能补救。”   李再林可怜巴巴地说。其实他比詹继东更急,他曾经几次想跟詹继东汇报,尤其詹继东再三叮嘱过,让他时刻留意纪委这边动静,一旦有风吹草动,第一时间给他消息。但这次对姜敏赫采取行动保密性很强,在知道消息的时候,根本就脱不了身,而这个时候能脱身,想来姜敏赫也已经被控制了。   詹继东很清楚,这一次完全是判断错了形势,看来这次是有人发了狠,而且发狠的远不止一个人,这是有人借这一次调整的机会要借他来做文章。   洪志路算一个,祁玉民应该也算一个,陆政东周书明也算一个吧,祁玉民在贝湖表现欠佳,或者也是他这次没机会竞争上省长的最主要的原因,恐怕祁玉民无不悲哀地想,贝湖是一辆他拉不动的马车,这辆车上每一个零件,都带着周书明和陆政东的气息。等来了余江游,祁玉民就感受到更大压力。   更可怕的是,是周书明心里总是疑神疑鬼,总怕艾琳贝湖的事情在他离开后背人翻出来。   至于陆政东,肯定也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墙倒众人推,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一次詹继东确实是猜得很准,但最准的一点却是没猜着。   周书明确实是有这样的担心,自从很明确的得知他将要离开贝湖之后,无论他做什么,总有眼睛在盯着。有些在明处,有些在暗处,周书明感觉这样下去很危险,弄不好会被自己的优柔寡断绊翻,甚至栽出大跟头。必须要在走之前采取措施了,再不采取措施,一旦离开,他根本就难以掌控,局面就更不好控制。这是周书明的一块心病,特别是他得到消息,艾琳国际背后的人和罗志林关系密切,而罗志林又和詹继东过从甚密,那詹继东应该清楚里面一些隐秘的东西,这让他脊背后面凉嗖嗖的在冒冷气。也就是那天,周书明终于作出决定,必须给詹继东示以颜色了。周书明清楚,要想拿到詹继东一点把柄,比登天还难。詹继东把央林芝送走,这等于就是掐断了线,但有些事是山穷水尽疑无路,偏巧姜敏赫自己不检点,刚到地方就恣意敛财,这给了周书明一个好借口。   而这其中,祁玉民的作用也不容忽视,祁玉民是知道中央要对贝湖省委进行调整,而他希望不大,他是巴不得把这趟水搅混,所以在其中也是推波助澜,让上面对贝湖省委班子的调整往后拖,这样可以给他赢得缓冲的时间,看看有没有机会挽回。   但祁玉民也没想到这一次中央动作这么快,这边的事情还没眉目的时候,任命就已经下达了,但有些事既然有了开始就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停了下来。   至于陆政东,詹继东倒是猜错了,陆政东确实是掌握了一些詹继东的东西自从发现罗志林一直在监视罗致娴之后,陆政东就紧盯着罗志林的一举一动,顺着罗致娴查到了姜敏赫和央林芝的头上。   有一点詹继东却是猜错了,陆政东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对詹继东发难,这个时机一点都不对,他采取的采取的是引而不发。   但不管是周书明或者祁玉民,对于这件事总是会以控制为主,并不想搞得太大,而事情完全失去控制,则是另外有人在全力推动。   也难怪詹继东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到,因为这个人只是贝湖省政府的一个小科长,这样的小科长,哪能进入詹继东的法眼?哪怕她就是有一定的背景。   这个掀起最大的波澜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想拖住陆政东后腿的蒋思青……      第203章 暗流(二)      蒋思青在这方面无疑是有相当的条件的,首先是不管是在京城还是贝湖,她都有足够的比较准确的消息来源,这让她可以通过这些消息揣摩贝湖省里的这些领导的心态或者会采取的动作,从而制定合适的策略。   不管是央林芝还是姜敏赫被纪委调查,实际上是她在暗中给做的手脚,不出她意料,眼下她是成功的达到了她的预期,但后续会如何发展,她心里却是没有底,毕竟这对陆政东而言,也仅仅是一些枝节的东西,动不了陆政东的根本,光靠这个就想已经在中央形成深刻印象的陆政东绊倒那显然是太幼稚的想法。   当然她也并不仅仅就此一招,她也没想就这么放弃,虽然陆政东走上省委书记的位置就只差临门一脚了,但他依然不打算就此放弃,她还有更大的杀招在等着陆政东。   而由于她仅仅是省政府的一名科长,太别人瞩目的也是她的容貌,至于政治上的,2他杜撰的那点背景,其他的也没有人太感兴趣,也不用担心事情暴露……   确实陆政东在姜敏赫事情出来之前也没太关注这些,他的关注点再余江游身上,他在观察余江游,揣度着余江游,余江游到任后参加的第一次常委会,周书明和陆政东跟余江游都很客气,尤其余江游,知道大家都在盯着他,因此分寸拿捏得十分到位,尤其脸上表情,该温和时温和,该浅笑时浅笑,该淡定时立马就能淡定,几乎让人挑不出一点刺。   余江游的工作经历很丰富,先是在西部一些条件艰苦的边远锻炼,然后又到了高原挂职锻炼,其经历在现任省部级领导中是独一无二的,虽然年轻,但基层工作经验异常丰富。号称国内官场最关键的三个职位他都干过了,县委书记,团委,省委组织部长。有人说在国内没有当过县委书记,你就永远缺乏基层工作经验,没进过团委,你就很难知道青年工作该怎么做,青年是未来,能跟未来融成一片,政治前景才会明亮。至于省委组织部长,自然不用多说,在这位子上你才知道怎么用人,怎么管人。   余江游在各个位子上时间都不长,基本的也只有两年,这就让他比别人多出一半的经历来。干完组织部长,余江游又被调回中央,在某重要部委担任第一副主任,半年后又突然调任贝湖省委副书记,常务副省长,就这样一个人又岂是甘于平凡的人?   而余江游越是表现得低调,陆政东就越是觉得余江游有想法。   余江游有想法,陆政东觉得正常也能理解,如果余江游是随大流,没有自己的独立的观点,那就是到了省长这一步恐怕也再难有寸进,陆政东甚至很理解,毕竟到了这样的位置,谁都会有自己的一些思想,在这样的位置就是如何求大同存小异,也就是为了一个大目标而采取不同的努力方式,能做到这一点,对他而言或者对余江游而言,都是大有裨益的……   陆政东原本没有对詹继东做太多的关注,但姜敏赫的事情让他不得不也把视线放到詹继东身上,也把视线放在刮起的这股风上。   每一次人事调整都会有一些风波出来,这显然是不正常的,但是却渐渐成为一种常态,只是这种风波的大小,以及影响面的宽窄而已。   这一次有些东西有些扑朔迷离,是有人想火中取栗还是有人想趁乱而为?陆政东觉得这一次连他都有些看不清了,所以陆政东对这件事就越发的留心了……   而对詹继东而言,此时的他就犹如是被丢进油锅里一般。   晚上九点,市委书记普银河如约而来,一看脸色,就知道情况很糟。   詹继东之所以把姜敏赫放在这里,也是因为普银河是他提拔起来的,普银河能够照看着点姜敏赫。   双规姜敏赫后的第一时间,普银河跟詹继东通过电话,当时没多说,只道之前他提醒过姜敏赫,可姜敏赫没当回事。   詹继东之所以把姜敏赫放在普银河那里,也是因为普银河是他提拔上来的,跟得他比较紧,让普银河照应着姜敏赫。   詹继东也没责备普银河,姜敏赫被双规之后,这些天他已听到不少有关姜敏赫的事。何况市里的不少干部都清楚普银河和姜敏赫有渊源,有些话自然是不会在普银河那里说的。   “坐下慢慢说,不急。”   詹继东给普银河倒了杯水,稳了稳心神,什么时候他都见不得慌张的人,可总有人在他面前慌张。   “情况糟透了,在他家和办公室搜到的现金,还有名烟名酒,十几幅名字画,两件古董,这些还没折算金额。”   普银河紧蹙着眉头说道。   “办公室也有?真有此事?”   詹继东瞠目结舌。   “不会有错,是纪委内部的人跟我说的,他们也很吃惊,搞不清他把钱放家里和办公室做什么。其实他们只是例行公事搜一下,没想……”   普银河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詹继东拳头暗暗握紧,终于没忍住,在自己膝盖上狠狠捶了一下。天下哪有这样的人,将钱放在办公室等人来搜。这种事,要是找不到证据,还有迂回的可能。你在把证据直接送到人家手里,人家就是想帮着开脱也不敢张口了。   “他在那边还有两套房产,都是以他老婆名义办的,这人做事咋就这么不小心呢。哪怕你办在小姨子户头下,也比老婆强啊。这下好,一点办法都没了。”   普银河叹道。   “他这叫贪吗?”   詹继东脸都成绛紫色了,真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了。   “他这是明目张胆地抢夺,目空一切到了极致。这样的人,难道还不该双规吗?”   普银河吓得噤了声。姜敏赫出事,作为市委书记的他也很被动,不帮着打听消息吧,詹继东这里似乎说不过去;帮吧,他目前的身份又很特殊,毕竟他现在是市委书记,反贪也是他的中心工作。   静了一会,见詹继东的脸色逐渐好转了那么一点点,普银河又才继续道:“来势凶猛啊,书记,他们把怡和公司也倒腾出来了,下午控制了齐柏洲。”   “齐柏洲?”   普天成脑子几乎要缺氧了,他最最担心的就是这,没想对方这么快就把齐柏洲也控制了。看来,有人真是不想放过他,齐柏洲是跟罗志林连在一起的,罗志林又绑架着他。冲齐柏洲采取动作,事实上已经在逼近他了。   他深深叹口气,很久,詹继东才从惶然中逃出来,现在真不是惶然的时候,也不是怪罪普银河的时候,他必须想办法,必须遏制事态朝更加不利的方向发展。他冲普银河说:“你先回去,最近少跑动,有事打电话就行,越是这种时候你那边越是不能乱,你这个市委书记还有很多要做的事。另外……”   詹继东犹豫一会儿,最终还是说道:   “姜敏赫算是给大家敲响了警钟,我不希望类似的事再发生在你们任何一个人身上,自己的屁股自己擦干净。”   普银河白着脸道:“我会牢记书记教诲的,请书记放心,我不会成为第二个姜敏赫。”   “那就好!”   ※※※   姜敏赫论职务,比不上刚翻页的副省长徐良,但姜敏赫案却在贝湖引起极大反响,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姜敏赫到任即贪,不但如此,继姜敏赫到地方之后,很快就把妻儿老小亲戚老表都弄到了该市,姜敏赫的妻子原是一名中学教师,姜敏赫担任副市长后,他妻子调到了市教委,只懂点财务管理皮毛的她居然被马上被任命为教委财务科长,后来又兼任项目办主任。这些年国家对教育投资大,教育建设项目一年多过一年,姜敏赫的妻子也就成了香饽饽,整天被建筑商还有中学校长围着。夫妻俩在贪腐这一块,算是比翼双飞。他大舅子原是老婆老家税务局的一名普通干部,也调到市里最繁华的税务地段任职。   有了这样一个姐夫,他想清白怕都很难。   于是姜敏赫家属亲戚陆续被控制,这又是典型的家族式的腐败,就这两点,也就足够吸引人的眼球了。   所以案件尚在调查,已有媒体在使劲吹风报道了,但詹继东清楚让新闻媒体提前参与进来,显然是有人有意而为之,詹继东明知对方在借力,却又不能说什么。   省委连着召开了两次通报会,一次由纪委书记洪志路主持,一次由组织部长兰超华主持,除通报此案外,对全省下一步反腐败工作又作了新的部署。周书明在两次会上都作了重要讲话,态度很坚决,要求对姜敏赫案彻查到底,绝不姑息,无论牵扯到什么人,什么背景,都要顶住压力,绝不动摇。周书明同时告诫与会各位,要保持高度的政治警惕性,杜绝一切形式的说情,不但要管好自己的人,还要管好自己的嘴。谁要是违犯原则说情,干扰正常调查,或者给省委施加压力,制造困难,省委这次将坚决不客气。   这是周书明担任省委书记这些年,态度最为强硬的一次。周书明讲话的时候,普詹继东的脊背是烫的,感觉所有眼睛都盯在他后背上。   周书明讲完,陆政东也讲了话,除坚决支持周书明书记意见,跟省委保持高度一致外,又补充两点,一是借此起案件,在全省干部队伍尤其县处级以上领导干部队伍中开展廉政教育,一手抓铲除腐败,一手抓廉政建设,让清新之风在贝湖大地吹起来。另一点,应该连续出重拳,最好是组合拳,查出一批大案要案来,将反腐斗争推向新高潮。陆政东同时强调,对重点行业进行重点整治,尤其一些老百姓意见比较大,矛盾积攒比较多的行业和巨头单位,要列为反腐防腐重点,要通过这些手段把这样的干部清除出去,保证贝湖良好的发展势头不被破坏。陆政东这番话说得似乎有点意味,詹继东似是听到了一种弦外之音。   詹继东很清楚,姜敏赫是万万不能再保了,这样的人,保了也没用,但这也不能撒手,必须还要得给姜敏赫希望,只有保持姜敏赫的希望,姜敏赫才不会乱说,但是万一姜敏赫要乱咬,必须想出办法,该怎么办?   怎么才能管住姜敏赫这张嘴呢?詹继东难住了。以前的办法显然不行,这次是异地办案,姜敏赫一被控制,马上转移到了外面,如果能转移到他能调动的地市,倒还好说,问题是,估计洪志路一定是考虑到了这点,所以将姜敏赫转移到了外省,这就加大了运作难度。   詹继东思前想后,想到周书明那里去一趟。   自从姜敏赫被双规,他的脚步再也没迈进周书明办公室,周书明也没主动叫过他,两人似乎又进入一个微妙期,都在极力回避着,不过从周书明那天在会上的一番话中,詹继东还是感觉到,周书明是备着另一手的,这一手或许就是他能解套的唯一途径。   在办公室犹豫很长一会,詹继东还是硬着头皮来到楼上,周书明的办公室门敞着,普天成看到省委副秘书长杨自修在里面,有些不想进去。最近杨自修很活跃,有次省委这边有接待任务,周书明身体不舒服,由于是他这个口子的,周书明让他负责接待,杨自修居然自己没到办公室请他,支派了秘书处副处长来传达这层意思,当时詹继东就觉有些受不了,这事怎么着也是杨自修这个副秘书长亲自做的,詹继东忍了,没计较。   宴会上,对方客人非缠着詹继东喝酒,不喝实在说不过去,而詹继东最近心里有事又确实不在状态,怕酒多了失态,于是拿着酒杯朝自己这边人脸上看,看谁能将这些酒替他消化掉。按理,他这边稍一犹豫,杨自修就该紧着站起来抢酒杯,这是秘书长的职责。   可惜没有,杨自修仍旧屁股稳稳地坐着。   宁和涛也在等杨自修,只要杨自修接过酒杯,他就会极为热情地将酒倒进自己嘴里。这是排位顺序之间的传递游戏,杨自修虽然是副秘书长,实际却是行使着秘书长的权力,而他在副秘书长中敬陪末座,杨自修不动,他也不敢动,后来实在看场面已经把詹继东尴尬住,才大胆走过来接酒杯。   詹继东没给宁和涛,当着客人的面,微笑着走过去,冲杨自修说:“劳驾自修秘书长给我代一下,再喝客人就要笑话我了。”   杨自修人倒是起来了,不过没接杯子,他说:“让宁秘书长代吧,我胃有毛病,实在不敢贪杯。”   说着将目光转向宁和涛,而此时酒杯仍在詹继东手中端着,对方领导深感诧异,不能理解似的摇起了头。客人中有人主动走过来,要替詹继东喝了酒。   詹继东再也忍不住了,声音重重地说:“如果自修秘书长身体真有问题,那就先去医院吧,这边由和涛秘书长张罗就行。”   说完,一仰脖子,灌酒下去。对方见状,知道不能再喝下去,就道:“看来今天我们不该贪杯,实在对不住詹书记了,剩下这些酒我们共同干了,今天到此为止,好不?”   说完,很仗义地喝干杯中酒,提前结束了酒宴。杨自修显然没想到他这个病猫发威,想弥补,将客人送上车,抢先跑过来,替他打开车门。他恨恨瞪他一眼:“这车门也是你开的,于大秘书长没喝醉吧,你的车在那边!”   杨自修讨了个满面红。   坐上车的詹继东重重的出了一口恶气,如果说之前的敬酒是意外,那么后面的这些都是他刻意而为之,他一直在找这样的机会扭转一下极为被动的局面,哪怕仅仅是场面上的,这样才不会谁都扑过来,只是没想到是杨自修送上门来的,既然杨自修送上门来他也就不客气。   这一手还是收到一些效果,至少没有人敢当面怠慢于他,但詹继东也清楚,那根本都解决不了一丁点问题,要解决问题,周书明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杨自修背对着门,倒是周书明先看到詹继东,微微一笑道:“继东来了,快请进。”   詹继东走进去,杨自修尴尬地冲他笑笑,未等詹继东落座,杨自修说:“二位书记谈,我忙别的去了。”杨自修都已走出了办公室,周书明突然仰起头道:“自修你等等,有份文件我昨天转到宣传部了,麻烦你亲自跑一趟,正好继东书记来了,我想听听继东书记的意见。”   詹继东听得周书明这么一讲,心里微微一动,周书明这是支走了杨自修,看样子是想和他好好的谈一谈。   杨自修嗯了一声,往宣传部去了。周书明自然不是要跟詹继东谈那份文件,关于那天接待客人中间发生的事,是秘书告诉他的,也就是从那天起,周书明不再将重要工作交付给杨自修,轮到鸡毛蒜皮的事,倒能记起这个秘书长来,反倒将自己的秘书忘了。   不为别的,虽然他和詹继东有矛盾,但有一点事共同的,那就是即将要离开贝湖,杨自修敢于那么怠慢詹继东,不也就是詹继东要走了吗?他周书明也不是要走了?杨自修从内心是不是也一样有啥想法?      第204章 暗流(三)      詹继东以为周书明支走杨自修死想和他好好谈谈有些事情,但周书明显然没有那个意思,寒暄一番之后,冷不丁地叹了一句:“一转眼在贝湖就呆了这么长时间,岁月催人走啊。”   詹继东一听不由微微一愣,紧着揣摩这话,周书明有意停顿那么一会儿,似乎有种感伤,其实是故意留一段空白,让他去揣摩。詹继东细细咂摸着,周书明说话很讲究,他必须用心领会每一个字。到现在为止,周书明并没公开表示对他有意见,对他目前的处境,也避而不谈,似乎这件事跟他没一点关系。但又明明传递出一种信息,似乎很关注事态进展。   顿了那么一会周书明然后才道:“要走了,但该干的工作得干好啊,得善始善终。”   周书明这么一说到工作,詹继东想要开口说其他事情就很难了,顺着周书明的话,两人谈了许多,意见基本一致。   但这根本就代表不了什么,周书明对姜敏赫的事情应该是采取的静观其变的策略,这不是什么坏事,但也绝不是什么好事,这样静观下去,变数实在是太多了……   从周书明那里出来,詹继东的心里无比的烦闷,这晚他在窗前站了许久,去京城也不会顺利,碰到这种事,人家不落井下石就算很不错了,还指望谁来拯救你?有些时候,别人是拯救不了你的,必须靠自己。   可怎么才能化解掉这场危机呢?   詹继东一夜无眠也没理出个头绪,上班之后,秘书敲门进来说:“书记,刚接到通知,下周国家药监总局的吴局长和李司长他们要来,重点督察我省版权情况。”   “吴局要来?”   詹继东颇感意外。吴局长是两个月前上任的,吴局长上任,标志着风波不断的药监总局重新洗牌。但上任两个月就来贝湖,詹继东还是觉得突然。   吴局长倒是他的熟人,党校的同学,还是詹继东担任常委之前,当时风传,吴局长要到民航总局担任副局长,詹继东还开玩笑说,以后坐飞机就不用掏票了,拿出我俩的合影就行。吴局长也开心地笑了,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他们已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工作了多年,当时的传言虽然没成真,不过吴局长目前的位子也很显要,以后更是前程无量。   想到这里詹继东心里也更有些阴郁,人家前程似锦,而他却是很不如意,说起来他这个副书记分管宣传、科教文卫,宣传这一块有宣传部长,那是常委,人家能听他的?科教文卫省政府也有副省长,陆政东如日中天,副省长能听他的?   实际上是“不管”书记。   “申达省长在党校学习,这次吴局长下来由您全程陪同,具体去那些地方也由你定,但艾琳国际必须要去,这是吴局点了名的。”   吴局长毕竟是准部级,陪同的人不能太低,也就是这样的事情让他出出面。   不过听到“艾琳国际”四个字,詹继东马上就从那种情绪中出来了,艾琳贝湖是周书明树立的一面旗帜,吴局长要考察,这不意外,但詹继东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那么一点味道,吴局长没必要在才上任就来给周书明这个要走的人锦上添花吧?两个人又不是一个系统的,这让詹继东不由仔细的琢磨着,然后心里蓦然一动,吴局长这个时候来贝湖,用意深远啊——周书明想要去的地方,同样有人惦记着啊!   这本不关他的事情,但涉及到艾琳贝湖,这事就和他有相当的关系了,詹继东敏感的意识到,这事他一次下和棋的机会。   回到办公室,詹继东细细想了一会,拉出一张名单。名单上的人都是下周要陪同吴局长一行的,中心工作应该交给宁和涛和药监局党组书记、局长姚定平,但又想到姚定平和周书明的关系,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果断地将姚定平调整到了前面。这项工作应该由药监局牵头,宁和涛负责协调,发改委主任必须参加,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表现出敢用自己人的气魄。又把名单看了一遍,打电话让宁和涛过来,说你拿这名单去省政府那里,让省政府提提意见。   等了十几分钟,宁和涛回来了,詹继东装作不在意地问:“看过没有?”   宁和涛说道:“认真看过了,作了些调整。”   詹继东接过名单,神情马上变了。陆政东将此次接待和陪同工作调整为由发改委牵头,发改委主任理所当然排在了最前,而且又在名单中多加了一个人:贝湖药监局稽查处长林洪涛。   詹继东无言地笑了,林洪涛这人他想到过,故意没放上去……   ※※※   药监局一行五人来到贝湖,詹继东去机场迎接,同去的还有发改委主任、药监局局长、副秘书长宁和涛。在机场,詹继东跟吴局长一行见了面,吴局长看到他,显得非常振奋,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好久没见到继东你了,继东精神还是这么饱满,令人钦佩。”   一阵寒暄,詹继东陪着吴局长往停车的地方走,有人快步走过来,问了一声省长好。詹继东扭头一看,是药监局稽查处长林洪涛。   “小林啊,状态不错嘛,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说着就向吴局长介绍,用了不少夸赞之词。   吴局长笑说:“不用继东书记介绍了,林处长可是我们系统的标兵。”   转而又道:   “洪涛啊,能在继东书记手下工作,可是你们的福气哟,要好好努力。”   那口气,既像是高级领导对基础标兵的亲切,可事实上也别有意味,跟老朋友似的。詹继东心里越发有底,看来他所掌握的情况不假,林洪涛跟吴局长的关系,也绝非一般。   林洪涛见缝插针道:“谢谢二位首长,我会努力的。”   吴局长又说:“洪涛,上次你写的那个报告,我看过了,不错嘛,切中要害,我让局党组转发了,以后有好的建议,一定要及时向上反映,当然,要先过了继东省长这一关。”   “是吗,小令提了什么好建议,我怎么不知道?”詹继东故作惊讶,见林和涛紧张,又道,“是我官僚,对下面关注不够。”   “所以我要向继东书记郑重推荐嘛,这是棵好苗子,你们贝湖不用,我可要挖墙脚。”   吴局长打趣道。   吴局长这是半开玩笑半当真,詹继东正要说话,药监局长姚定平和花枝招展的女副局长,两人也往前凑,詹继东也就没说话,只是笑着,林洪涛不好再凑热闹,悄然退到了身后。詹继东和吴局长也都闭了嘴,各自揣着心事上了车。   吴局长先是召开了一次例行会议,向省里通报了此次下来的目的,以及当前医药行业重点存在的问题。药监局李司长传达了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近日发出的关于《贯彻落实国务院办公厅关于进一步加强药品安全监管工作的通知的意见》,意见说,国务院办公厅下发的这个通知,对推动药品监管工作的改革和发展,保障人民群众用药安全具有重要意义。   食品药品监管部门要深刻领会通知精神,准确把握今后一个时期我国药品安全监管工作重点,切实把思想和行动统一到通知精神上来。要正确处理政府与企业、监管与服务、公众利益与商业利益的关系,解决好“为谁监管、怎样监管”的问题。吴局长借着话题,直陈当前医药行业存在的不良之风,尤其对药品虚假宣传,倒卖批文,生产和销售伪劣药品,以及医药行业公开行贿操纵市场等问题作了尖锐批评。指出这次的督察,就是围绕以上问题,进一步加大药品安全专项整治力度。要扎实开展注册申报资料核查工作,认真清理药品批准文号,开展再注册工作,坚决淘汰安全性、有效性得不到保证的品种;在生产环节,要采取分类监管,试行驻厂监督员制度,把注射剂等高风险产品作为监管重点,严格检查药品生产条件,加强药品生产的动态监管,凡是在企业成品库待出厂的药品,经抽查检验达不到国家药品标准,并经复检后仍不合格的,加大处罚和曝光力度;在流通环节,要加大监督抽验力度,下大力气规范企业经营行为活动,严厉打击制售假劣药品违法犯罪行为。   这次下来贝湖,一是了解贝湖落实文件的情况,总结经验以利推广。   吴局长前面一席话,让在场的几位药业老总深感不安,但最后一句话让他们的心放了下来,詹继东特别注意了艾琳国际的那位美女老总瞿邢琳,据说瞿邢琳去了京城,想必瞿邢琳心里也是有点七上八下的吧。   药监局第一站没去艾琳国际,这是詹继东的建议,先是到医院药房了解一番情况后,开始还是其乐融融的,但药监局的一位专家对于医院的处方是问得特别细致,并要求具体搞清这些新特药在处方上出现的频率。一听这话,医院院长紧张了,马上请示詹继东,说这样不行吧?詹继东反问,有什么不行?   医院院长结巴道:“有些药我们是开得多一些,是想通过临床再验证一下。”   “拿病人的身体验证?”   专家一句问得院长结了舌,而一边的吴局长则是一丝不易觉察的神情闪过,这让詹继东更是觉得吴局长这次来回有些意思……   下午五点,一行人正在听几位专家汇报,宁和涛进来说,周书记秘书来了。詹继东起身朝外走去,在楼道看见秘书,秘书说,书明书记让我来问问,这边还有什么需要的?   詹继东说书明书记真是用心,需要的很多,不过得问国家药监局的。秘书听着话头不对,压低声音说:“哪是书明书记的意思,京城打来的电话。”   陆政东哦了一声,道:“你向书记汇报,一切正常。”   说:“那我汇报去了?”普天成拍了一下秘书的肩膀:“去吧,这份心我替书记操了。”   秘书走了,詹继东一直看着他下楼,若有所思。   看了几家医院,又到医疗器械市场查看一番,一行人才到艾琳贝湖,省城的市长马立成也陪同着,态度非常诚恳,跟在后面不停地向吴局长他们介绍艾琳贝湖发展情况。吴局长听得很仔细,轮到个别关心的问题,顺势多问几句,瞿邢琳就抢着回答,吴局长也是频频点头,看样子又是成绩是主要的走下过场。   可是接下来的第二天、第三天,情势急转直下,药监局来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着从艾琳贝湖查出三类违禁药品,还有两种违规医疗器械,其中一种就是在医院大量做广告,并被几个专家极力推荐给患者的所谓包治二十多种顽固性疾病的“神垫”。按药监局规定,这种保健器械是不能进入正规医院的,但艾琳贝湖全从正规医院先行推广。再查下去,督察组就查到一种已经被责令停用的仿制药品。   这药一度时期曾是艾琳贝湖的看家宝,曾给艾琳贝湖带来了巨额利润。   据李司长说,目前医药市场的药品分两种:新药和仿制药品。新药上市时间虽然没有限制,但至少要经过十年以上不断实验和改进,如果实验量上不去,时间耗到十年以上也不被有关部门批准。仿制药品的上市时间会缩短,因为新药上市时基础实验已经做过,仿制出来后会直接进入三期临床,从医院小范围的实验开始,选取五六家医院,这个时间至少三年。正常完成需要四五年,再加上审查两年共得七年时间。   不过这只是规定,对企业来说,一切都可以变通。部分医药企业会找相关领导,将实验量、实验情况做假账通过。六七年时间会缩短为两年。在初期临床没有大的问题的情况下,会被省略掉其他环节。等查出问题,也是在使用环节。药品副作用大,或者出现医疗事故,迫于压力,会被医院方面或是药监部门责令停止使用。但在责令停用的过程中,通过关系和权力的疏通,该药品就可以被继续使用。   这次查到的药品,就属于这种情况。两年前国内几家大医院同时曝出几起医疗事故,后来确定是由该药引起,一番调查后,药监局查禁了此药,并在媒体曝了光。没想,药监局杀个回马枪到艾琳贝湖生产线查看时,艾琳贝湖正在开足马力生产这种药。   国家药监局的人当场下了停产令,并查封了库房。紧跟着,吴局长,要求局党组增派人员,并尽快向国务院纠风办和卫生部汇报。   贝湖一干人面面相觑,都在看詹继东。詹继东没急着表态,脸色沉重地离开了现场……      第205章 暗流(四)      瞿邢琳看样子是急了,恐怕也是马上找关系,还是没能阻止住吴局长,显然她低估了吴局长。   当天晚上九点,詹继东接到卫生部一位领导电话,过问贝湖的情况。詹继东一五一十汇报了,电话那头沉吟片刻,问詹继东:“省长的意思是?”   詹继东没犹豫就说:“不是我的意思,我只能配合上面,上面要求查我也无能为力,有些原则违背不得啊,医药这一行,事关老百姓性命。”   电话那边说:“好吧,那就按原则办。”   接完电话没多久,门被敲响,詹继东知道是谁,没怎么犹豫,过去打开了门。进来的果然是艾琳贝湖的漂亮女老总,还有她的助理。   “书记,我是来向您检讨的。”瞿邢琳进门就说。   “检讨?”詹继东目光慢慢扫过二人的脸,眉头蹙在了一起。   “我们没把工作做好,给贝湖抹了黑,给书记脸上也抹了黑。”   “就这些?”   “眼下情况紧急,请书记务必想想办法,帮我们通融一下。”   瞿邢琳腰弯到了九十度,詹继东的记忆中,这个漂亮的女人的腰似乎总是直的,早贝湖是如鱼得水,很少见她这么弯过。   确实她有这样的本钱,论姿色,瞿邢琳和央林芝也是难分伯仲,论身份,也是外资企业背景的大公司董事、总经理,就这两样往往都是很好的通行证,更遑论她其他那些背后的东西。   就这样一个女人现在终于底下了高傲的头颅,不容易,不过他一点没有得意之色,冷眼审视着瞿邢琳,问:“怎么通融?”   瞿邢琳马上就道起了苦,说艾琳走到今天多不容易,眼下最关键的一个批文还没拿到,如果这时候爆出不利新闻,艾琳贝湖就……   “你们还知道这些?”   詹继东黑下脸批评道:   “国家药监局的人到贝湖多少天了,之所以一开始不让去你们企业,就是想让你们引起重视,可你们怎么做的?明明被禁止的药品,还敢公开生产?厂区一塌糊涂,你们是外资企业,根本就看不出你们这样的外资企业是怎么管理的!”   詹继东根本不为所动,冷冷的说道,换着平常,哪怕艾琳国际就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位子企业,哪怕就算知道点内情,话也不至于这样说,但这一次不一样,吴局长这是在打一张大牌,而且突破口选得很巧妙,眼下境外攻击国内知识产权保护,药品食品安全,还有其他的种种弊端,那么好,现在看看这样的国际企业又是怎么回事?   这样不但是对那样的攻击的最好回击,而且还能搏得高层的满意,会得到高层的全力支持,更重要的是在这样的大义下,想要达到隐藏的目的压力就会小得多。   “书记批评得对,回头我们一定加强管理,不过……”   “国务院刚刚下发了通知,药监局正在抓重点,撞枪口上谁也没办法。先停产整顿,拿出一个好的姿态来。”   “我们听书记的,还望书记能尽快通融一下,千万别让药监局曝光。”   詹继东没说通融也没说不通融,瞿邢琳和助手站了一会,不见詹继东说什么,告辞走了。不走也不行,两人电话一直在响,又不敢当詹继东面接。   第二天,京城几家报纸率先披露了药监局督察结果,有家报纸用了大标题:药监局出重拳,外资李鬼被打。   另一家报纸的标题更直白:违规药品屡禁不止,外资企业被抓现行。   宁和涛拿来报纸,詹继东没看,说放下吧。   宁和涛问:“今天工作怎么安排?”   詹继东说:   “让相关部门他们继续陪同,你跟我去几家企业打前站。”   詹继东怕别的企业也会查出问题,一家企业出问题,责任在企业,多家企业出问题,责任就在党委政府,这件事他是绝不想又把陆政东给拉进来,在这样的时候又多一个对立面。   还好,转了几家企业,都没发现大问题,詹继东算是松下一口气,除艾琳贝湖外,其他企业相对规范,应该不会查出什么。   詹继东也让省政府那边了解陆政东的态度,陆政东的态度也很明确,强调我们一不护短,二不遮拦,该怎么查就怎么查,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这对规范全省药品食品安全也是个敦促。   看到这个,陆政东不由也摇头,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艾琳贝湖居然利用这样的方式赚钱。   在陆政东看来,药监局查违规这还在其次,重点恐怕是以此作为突破口,撕开一条口子——那就是贿赂。   事实上国内的药企乱像并未因为药监局的成立而得到根本性的改善,药企的利益链实际上就是销售链加上贿赂链,就国内而言,只不过与本土药企用现金开路不同,治理结构相对完善的外资药企往往借助更加隐蔽的手段来进行。   对于习惯了在灰色地带游走的国内药企而言,医药商业贿赂早已是公开的秘密,甚至已经成为医药行业的“潜规则”,如众多上市药企在年报中披露的业务费、招待费等语焉不详的费用。   近年来,大型跨国药企,均曾卷入在华商业贿赂风波,那么外资药企到底贿赂了谁?医院相关人员是一个也不能少的。而这些,无疑推高了药价。   “只有不努力的销售,没有搞不定的医生”   药企的销售团队结构一般为“销售总监—大区销售经理—区域销售经理—医药代表”。销售人员上岗前,会接受专门的业务培训,除了能讲述药品的性能、优点和适应症之外,重点培训销售技巧和策略,其核心内容是“客情维护”,即维护与医院、医生的关系,培训他们用各种方式去打开销路,提供相关的费用,还教他们作假。   而衡量一个销售人员的重要标准之一,即是否了解你的客户。如医生对药品的认可程度到了哪一步?开处方的习惯是什么?工作、作息规律是什么?每周什么时候上夜班?什么时候在家?   对于药企来讲,只有不努力的销售,没有搞不定的医生。   不可否认的是,或明或暗的行贿手法已帮助这些外资医药巨头们打开了国内市场局面。   药企的销售网络自上而下,上层可能还会“包装”一下,越往下问题越多、管理越乱,医药代表直接贿赂医生和行政部门个人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变味的医药代表在中国已经成为贿赂的典型。   除了政府监管制度的完善之外,外资药企也必须保持应有审慎,增强对文化复杂性的理解,建立适当的促进守法的项目、技术和工具,并对员工进行全面培训。只要遵守正确的程序,海外公司也可以在中国取得成功,而无需求助于贿赂。   而这里面,最重要的一环,当然是那些直接与客户接触的“医药代表”。绝不是将责任推到“某些员工及第三方”身上,就可以脱离干系、高枕无忧的。多样化的培训方式是必须的,否则医药代表避过风头后恐怕还会重操旧业。   实际上,药企这种仅盯着盈利的价值观和营销模式如果不改变,贿赂丑闻很难远离它们,其潜藏的危机也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这些药企的头顶上。   这是“以药养医”之弊,在国内,各个环节的交易成本太高,有时通过行贿医生等手段是药企生存的常用手段,但是这种行为确实是典型的不合规行为不合法的,所以不仅仅是药企,所有企业都面临着类似的囚徒困境。   从长远战略来看,倒也不妨以此为突破口,触发药企集体遭遇整肃的行业大变局。   这是“以药养医”之弊,在国内,各个环节的交易成本太高,有时通过行贿医生等手段是药企生存的常用手段,但是这种行为确实是典型的不合规行为不合法的,所以不仅仅是药企,所有企业都面临着类似的囚徒困境。   从长远战略来看,倒也不妨以此为突破口,触发药企集体遭遇整肃的行业大变局。   如果能够在这方面有所作为,对于吴局长而言,那无疑是大功一件,会对他的后续发展起到浓墨淡彩的一笔。   而在这其中,恐怕吴局长恐怕目光也是或多或少的瞄准着省里的某大员,当然,要做到什么程度,这得看需要……   陆政东这样一个态度,詹继东心里就有了底,陆政东这个讲话,说明艾琳贝湖就是找到陆政东那里,陆政东也不会讲什么,那这样一来,说情的就要推到吴局长那边。   晚上,詹继东照样没去陪吴局长,这个时候他应该避嫌。   听说,有常委去了,饭桌上公开说情,让吴局长笑吟吟挡了回去。   晚上詹继东早早回家,想着会有更重要的电话打进来,可是没有,一切很平静。方方面面也没再找他了解情况,詹继东关了手机,想早点睡觉。   正要洗澡,门突然被叩响。开门一看,瞿邢琳站在外面。   “书记……”   瞿邢琳又是一阵诉苦,詹继东捺着性子听他把话说完,然后道:“新闻自由,这一点作为你们外资企业,更应该清楚,我们谁也没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工作做好,而你们作为外资企业,特别是国际大企业,在这方面应该做得更好,起到表率作用。”   “我向书记检讨,请书记想想办法,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确实犯了糊涂,把关不严,不过怎么也得给我们一个机会,让艾琳渡过眼下这道难关。媒体如果再跟风,也会影响到省里的招商引资的,还有,药监局也不能只盯着我们一家企业啊,现在哪家企业没有违规生产?”   “你的意思是说,国家药监局是专门针对你们艾琳贝湖来的?”詹继东正起脸来。   “不,不,书记误会了……”   詹继东摆摆手,打断了瞿邢琳还欲说的话:   “这些话瞿总还是留着跟国家药监局的人说吧,还有事没,没事瞿总请回,我还有工作。”   “书记,……”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瞿邢琳所不愿意见到的,就算詹继东不接招,但作为女性,特别是漂亮女性,相比起来,有些话她可以说得过一点,这样又谈了一阵,瞿邢琳掏出一张卡放到桌子上。   詹继东心头一震,脸上却装作没看见,瞿邢琳以为詹继东接受了,心里笑了一下,脸上依旧做痛苦状还有虚心接受批评的样子。   等瞿邢琳走后,詹继东拿起卡,仔细把玩了一会,相信这卡分量一定不轻。抬起手腕看看表,时间的确不早了,活动几下筋骨,洗澡睡觉。   第二天早上,还不到上班时间,詹继东就将电话打到纪委一位副书记那里,说:“麻烦你们过来一趟。”   副书记想问什么,普天成已挂了电话。等了半小时,纪委来人了,一位副书记,一位是副书记兼预防腐败局局长。两人赔着笑脸问:“书记有什么指示?”   詹继东拿起那张卡说:“这个请你们拿走,昨晚艾琳贝湖送来的。”   “不会吧?”   站在前面的副书记脸色一下变了,声音也有些颤。   “会不会你们去调查,请二位拿回去,并向洪书记汇报,完了有什么进展,及时向我反馈。”   “按书记指示办。”后面站着的预防腐败局局长抢先应一声,接过了卡,两人目光一碰,没再多留,赶紧回去了。   这一天省纪委共收到三张卡,另外两张是吴局长和李司长直接交纪委的,吴局长还让纪委打了收条。当着纪委领导的面,通过电话向京城作了汇报。三张卡数额均是一百万,看来,瞿邢琳是想高价封口。   洪志路再也坐不住了,下午还不到上班时间,洪志路就赶到詹继东办公室,詹继东先是很严肃地听,等洪志路讲得差不多了,才说:“也没什么,省委这样规定,我不交就是我在违纪。”   “继东书记一向是我们的表率,这点值得我们学习。”   洪志路说道。   “学习就不必了吧,希望这种事不要再发生。”詹继东又道,“我能理解他们的难处,搞企业确实不容易,孟母还三迁呢,这说明环境还是很重要的,国内医药行业是怎么一个生态环境,民怨也是鼎沸不停,看病贵看病难一直都得不到有效的改善,这些想必志路书记也是很清楚的,艾琳贝湖出现这样的问题,这应该要整体进行反思,但不管怎么说,这么做,会败坏风气,特别是外资企业,他们一向都是以行业的领先者,规范者出现,其影响就更不好,当然我们也要从实际情况考虑,从省里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从全省发展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希望志路书记也能理解理解他们的难处,能跟他们好好谈谈,既要起到惩前毖后的警示作用,也要治病救人,还是要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贝湖现在有一个姜敏赫就已经让省委很被动了,这件事要是越搞越大,那贝湖又会成为舆论的漩涡了。”   洪志路脸上古井无波,但心里却是微微一怔,他没想到詹继东这么快就将姜敏赫提出来,一时有些无法应答,也就做思考状。过了一会,才道:“我们纪委一定会慎重处理的。”   有些事他是左右不了局面的,都说纪委书记权大,但能大得过省里一把手?上午他紧着跟周书明汇报,周书明听了很生气,在电话里痛骂艾琳贝湖。   完了又叮嘱她,这事先放放,不要过分声张,等他想想再研究。   洪志路清楚“研究”二字的意思,洪志路也是看到一点,表面看药监局这次是冲艾琳贝湖而来,实则不是,是两大阵营两大派系之间的博弈,也是两大斗争焦点。这一次双方的斗争已经到了明火明枪的地步,想揪住艾琳贝湖,企图借艾琳贝湖撕开一条大口子,晒出里面一条条大鱼。   而詹继东似乎觉得姜敏赫的事情是周书明的授意,对于艾琳贝湖出现这样的事情,想必也是有其想法……   这就难坏了他们这些夹在中间的人,到底该向着哪一方呢?原则向来是有立场的,没有立场的原则不叫原则,而立场有时候确定起来很难……   詹继东也没太难为洪志路,话点到为止,至于怎么做,就看洪志路了,现在他反倒不急了,詹继东断定,周书明也是坐不住的,因为吴局长他们不只是查艾琳贝湖违规生产,已经在着手调查其他方面了。如果只是生产伪劣药品或违禁药品,顶多曝曝光,最终罚款了事,企业生产会受影响,但不会伤及要害。要是查出行贿、倒卖批文或用非法手段操纵市场等,艾琳贝湖就不只是停产那么简单。如果再深查下去,紧张的就绝不是瞿邢琳一人了。某种程度上,艾琳贝湖就是一点即燃的爆炸品,这一点让周书明不会不紧张。      第206章 微妙局面      时间差有时候就是救火的最好方式,有这样的时间差就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姜敏赫一案的关键证人在接受调查期间嘴巴的确很紧,一字未吐,问什么都说不知道,再后来就装病,忽然是心脏,忽然又是大脑,还玩过几天失忆,玩得特像,看上去就跟真的傻子没两样,当着调查人员的面,将一张纸撕碎了吃下去,说面条真香。后来又要吃用来写交代材料的那支笔,还问调查人员这是骨头吧?吓得调查人员一把抢走了笔。   这也让詹继东聊以自慰,关键证人如此,虽然也无法挽救姜敏赫,但其他更多的事情没有暴露出来,无疑也会让姜敏赫案会轻很多,也不至于牵连到他……   这边既然缓和了下来,自然詹继东也要做些工作,让吴局长他们也心照不宣地撤出了艾琳贝湖,这样的事情做到何种地步,大家心知肚明,掌控是最好的方式,把对方逼急了那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不合算,而且鹬蚌相争,让别人趁虚而入那就更不划算了……   李司长和省药监局的稽查处长林洪涛专程来向詹继东汇报,说调查已告一段落,给海州药业开了三百万的罚单,容许企业经过整顿后重新生产。   “三百万……”詹继东点点头。   三百万不是一个很大的数目,相较于因为这个而对艾琳贝湖声誉上的负面影响从而造成的损失而言,这只是毛毛雨。   李司长道:“查出的几个虚假药品,我们发了通报。”   说着将通报文件递上,詹继东扫了一眼,文件上不只艾琳贝湖,还包括其他省份被通报的企业,共有二十余家,查禁药品三十多种,这实际上也淡化了艾琳贝湖。   “辛苦你们了。”   詹继东放好文件说。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李司长显得很客气。詹继东拿出两幅字画说:“一点小礼物,你和吴局长各一幅,不是大家之作,只是本省本土书法家的作品,权当欣赏吧。”   李司长没敢当面打开,但坚信手中礼物不轻,因为贝湖籍的书法家在全国都极有影响力,而这样的礼物收下也不会烫手,旁边的林洪涛多了句嘴:“相关证据都在我们手里,随时都可以再进去。”   显然林洪涛也是知道些什么的,换了以前,听了这话詹继东脸上一定会动怒,指不定还要教训几句。很多想法是不能说出来的,就跟很多做法不能让别人看出真实意图一样。这天没有,他非常和蔼地说:“也不能让洪涛空手回去,字画没了,柜子里有几样摆设,洪涛随便挑一件吧。”   林洪涛盯着里面那些字画望了好长一会沫,回身说:“书记这里件件是宝,我哪敢碰。”   “洪涛甭客气,都是些摆设,摆谁柜子里都一样的。”   “多谢书记,以后吧,以后见到书记,洪涛就不像现在这样拘谨了。”   说完笑了笑。趁李司长不注意,快速将一张卡放到柜子边。这才是他今天来的重要目的。   詹继东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有时候你不能拒绝别人,更不能揭穿别人,要给每个人留有机会,留有希望。尽管他极不在意那张卡,但那不是卡,是态度,也是一种勇气,当然他也知道现在是敏感时期,这张卡他也会用差不多的价值给补回去……   时间悠悠,可以让很多事情逐渐被淡化,特别是在这样信息爆炸的年代,信息的更新太快,这一个信息过去,受众又会被下一个劲爆的信息所吸引,姜敏赫夫妇依然在“里面”,但是关心他们的人越来越少,媒体早已没了声音,社会舆论也淡而又淡,仿佛贝湖未曾发生过这样一件事。不过他们恢复自由的日子仍然遥遥无期。隔离审查没有时间规定,纪委调查也没法定期限。拖,很多事就是这么拖过去的,拖可以熬掉公众的兴趣,拖更可以漂白事件的颜色。最终结果到底会怎样,谁心里也没底。姜敏赫的家人找过几次普天成,姜敏赫要么避而不见,要么原则性地讲几句,打发人家回去……   另一头,艾琳贝湖也成了悬案,艾琳贝湖虽然已经恢复,但媒体的曝光让其也是受到极大的影响,而更重要的一点是,药监局查出的诸多问题却迟迟不给结论,就像挖了一口深井,里面黑糊糊的,有什么你看不清,但能看到深和黑,再故意不把盖子盖上,不免就让很多人担心,这口井里会不会掉进去人,能掉进去多少?   原本风起云涌的贝湖,似乎陷入一种胶着状态。   角力场在贝湖,但角力的层面却并不止贝湖,一头在贝湖一头在贝湖之外,一根绳子两头都扯着,都不放手,但也不再发力,看似平静,其实绳子是紧紧绷起的。   而在贝湖省里,都在等着省里领导调整就位,形成一个微妙的局面……   这中间,詹继东也是在想办法,因为这些事情,他和周书明之间也多了些往来,周书明看不出热情但也绝不显冷淡,言谈举止中规中矩,一切把握得极有分寸,不过詹继东还是感到人在无可奈何下的那种苍凉。   只要能平平安安软着陆,不再被他人惦记着,也许就是万幸。想想自己在贝湖付出的那些心血,想想为周书明赴汤蹈火忍辱负重的一幕幕,突然间竟控制不住,潸然泪下。   抹掉泪后他感叹道,老了,人一旦追忆往事,为往事掉眼泪,就证明你不可阻挡地老了。站在窗边迎着江风,詹继东想到了央林芝。很是奇怪,每当他心情极为暗淡极为复杂时,脑子里总要冒出央林芝来。这个原本美丽的女子,既带给他许多温馨许多浪漫,也让他现在处境艰难,而现在这朵娇艳的花朵已经不复从前。   虽然事情已经极大的缓和了,但詹继东却是经常做噩梦,夜里睡着睡着,会突然吓醒,不是自己翻船被双规就是有人追杀,起来后他胸闷气短,得马上站到窗前,打开窗户,深深地呼吸才能平静。   后来到医院,查出心脏有了问题,医生建议他住院治疗,但詹继东拒绝了。   领导干部生病住院也是政治,什么时候该生病,什么是不能生病,这都是需要注意的,哪怕就是真的有病,也不能住院,眼下他就是如此,在这样的时间点上,他要一住院不知道又会引出什么。   这一刻詹继东忽然有股透心的冰凉,第一次发现自己的人生竟然如此失败。什么显赫,什么位高权重,都是假的,能证明什么呢?身体才是自己的……   而陆政东则是依然有条不紊的推进着自己的工作,省政府在他的主导下调整了工作目标,将资金往中小城市改造和小城镇以及新农村建设上调整,将中小城市改造和新农村建设的战略位置予以凸现。这一调整再次传出一个信号,陆政东要适度修订周书明的目标,强调自己的从政主张了。他要在中小城市改造以及小城镇建设上做文章,提出城乡联片,以农村补充城市,城市辐射农村,推进“四项转移”,实施“五大战略”,削减地区间的发展不平稳,从根本上提高整个贝湖的竞争力。   政策层面上任何细小的变化都能传递出丰富的信息量,陆政东出任省长之后,虽然在主政方略上变了不少,但总体还是必须要照顾周书明的意见,这一细小变动,立马让经济发展薄弱地区进一步看到了希望。詹继东注意观察到,省政府这边的调整作出后,省里经济相对落后地区的领导明显往陆政东这边来得更勤了,而经济发达城市就更不用说了。   一个不可争议的事实是,政府这边的人气比原先更加旺了不少。以前观望或举棋不定的,就因陆政东一连串并不太大的动作,马上便捕捉到什么,开始调整策略。千万别小看基层官员的洞察力,如何捕捉政治气候,判断政治风向上,他们都是人精。陆政东久不出手,给下面一种错觉,认为他陆政东或者是想功成身退,如今不少领导干部玩速滑,来得快去得猛,有些时间相对长一些,不过最后还是要到别的跑道上,下面的人便形成惯性,但凡来了新领导,都不急着亮明态度,一停二看三通过,经验老到得很。   当然,除了陆政东极有可能接任书记之外,詹继东也不得不承认陆政东在沟通和对下面的驾驭上很老,尤其对下面肯干、能干的领导干部。   即便是他和陆政东之前的不和下面的干部都清楚,可他还是不止一次听下面有些干部说起陆政东,在敬佩和尊重之外,又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种号召力,一种鼓舞或感染,对一些比较突出的干部,詹继东总会抽出时间召见,而这样的召见和谈话之后,下面的干部,工作积极性和工作方法完全不一样了。   眼下到了这样的地步,也促使他不得不反思自己……      第207章 微妙局面(二)      但詹继东没想到的是事情在朝着有利于他的方向发展没多久,事情又一次急转直下,周书明开始有意无意的针对他,接连朝宁和涛发难,每次都挑宁和涛的刺。那段日子似乎宁和涛也格外倒霉,分管工作总出事,一出事就有人捅到周书明这,周书明借题发挥,整得宁和涛头皮发麻。   宁和涛老是找詹继东诉苦,期望詹继东能出面帮他一下,但詹继东清楚周书明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似是针对宁和涛,实际上是冲他来的,可是周书明只拿工作说事,每次批评又都有理有据,詹继东也不好多说。时间一久,高层间就传出话来,说周书明是拿宁和涛开刀,故意给詹继东难堪。   而詹继东却不敢这么想,宁和涛只是一个副秘书长,周书明针对他干什么?   凭他对周书明的了解,认为周书明没这么浅薄,更不会如此低级。   周书明如此,是想一劳永逸,彻底解决离开贝湖后的后顾之忧。   当然他不会就简单的凭这一点就做出这样的判断,而是综合方方面面的因素以及周书明的其他一些所作所为才做出的判断。   周书明如此,不仅仅是逼迫的问题,而是直接把他推到悬崖边上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必须得拼了,不得不使出杀手锏,来让周书明清楚,要么大家一块下地狱,要么大家都安安生生。   于是艾琳贝湖在药监局的进一步调查中,发现临床试验有意外死亡发生,这犹如一枚重磅炸弹,让原本已经渐渐淡出视野的艾琳贝湖事件再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而且比第一次来得更猛。   詹继东的出手也很有策略,并没有直接就对准周书明,而是以此为突破口,先把瞿邢琳给拿下,只要瞿邢琳被拿下,对周书明而言,想必也就会清楚,他真的是有杀手锏的。   这里面既有药监局的顺势而为,当然能够被媒体热炒,这方面罗志林也是出力不少,对于他和罗志林而言,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船沉了谁也逃不掉,他只是把这事给罗志林透露了一下,罗志林同样清楚这里面的厉害,也不得不尽力而为。   当艾琳贝湖的事情突然一下变得火爆起来之后,周书明便很快召开常委会,试图再次统一思想。但这次他没成功。詹继东觉得已经把回旋余地留给了周书明,周书明执意要针对他,为了自保他不得不放手一搏。   会上周书明厉声斥责詹继东严重违犯纪律,擅自向媒体发布不实消息,蓄意破坏贝湖安定团结的局面,跟省委不保持一致。   詹继东慢悠悠地问:“我怎么不保持一致了?”   詹继东说道:   “我们做不了别的,但我们连事实真相都不敢告诉公众吗?一味地护短,包庇纵容,为了个别人利益,置老百姓的生命安全于不顾,这样我们还怎么取信于民?艾琳贝湖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事实上也就是被宠坏了,如果我们不正视这个问题,其造成的危害会更大,作为分管的领导,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做不了,那还要我这个分管领导做什么?”   詹继东连续发问,如此强硬的回击让常委们都很诧异,大家也是相处了这么久了,第一次见詹继东如此,谁都在心里疑惑,这是那个靠边站的副书记了?长时间不出招,怎么一出就是狠招?   周书明显然也被詹继东这样的态度给逼急了,但硬碰硬显然不行,调整一下思维,路波改变了策略,放缓语气问:“继东同志,什么叫真相,你到底想要什么真相?”   詹继东也敛起怒气,转而用温和的语调说:“我只求能如实地把艾琳贝湖的情况告诉公众,严惩责任人,不论牵扯到谁,都不放过。让死者瞑目,让活着的人吸取教训,这是我们的责任。否则,我这分管领导还这么分管?”   詹继东一席话,说得众常委沉思着,显然他们觉得艾琳贝湖确实是做得太不像话。   常委们虽然都没有发言附议詹继东的话,但周书明意识到会场气氛对他不利,再吵下去,怕会失尽面子,更会中了詹继东圈套,把自己逼到非常危险的一面。遂摆出息事宁人的态度道:“那好吧,既然詹继东同志一再怀疑有人在这里面做了手脚,那我提议,重新调整调查小组,由继东志任组长,负责将真相查清,并拿出处理意见,大家有意见没?”   詹继东愣了一下,没想到周书明变得这么快。艾琳贝湖的事情出来后,省里已经成立了一个小组,协助药监局调查,只是级别比较低,而且组长也是周书明的人。   没等詹继东多想,组织部长兰超华就道:“我同意,就由继东书记亲自挂帅。继东书记直接挂帅,本身就证明我们对此很重视嘛。”   詹继东看了兰超华一眼,这话说起来是一种口吻,但听起来却是可以有多重解读,他把玩着手中的笔,知道这个时候再争辩无用,这时候书记说了就是定论。   会议不欢而散,除了让常委们看到一种新动向外,一点成果也没。周书明第一个离开会场,看得出,他情绪败坏。詹继东最后一个离开,他想在今天的会场里多坐一会。   但詹继东和吴局长都把后续工作想简单了,或者说,没有充分估计到阻力。事故调查正式启动后,才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陷阱。别人早已挖好了坑,就等他自己跳进去。   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临床的那些在职的医生护士不知去向,问谁都说不知道。医院更是一口咬定,这样的意外和临床试验无关,负责现场调查的省卫生厅厅长在电话里汇报说:“他们的口径非常统一,显然是作了充分准备,想查清真相,难度极大。”   “难度不大派你去做什么?!”   詹继东有点不满,当着宁和涛面就在电话里训高厅长,训几句,又觉得态度有些蛮横,道,“天明你也别急,既然人家玩迷藏,你就得有耐心。分头对参与了的单位展开调查,我就不信有人能人间蒸发掉。”   “是,书记,我们会全力以赴展开调查。”   卫生厅长高天明在那边说。高天明虽然兼着贝湖省医疗事故鉴定委员会主任一职,但对这一块,过问得并不是太多,这里面有几个因素,一是这样的工作往往是出事后才被提起,平日只是例行公事地开开会,强调一下,或者发个文件,真抓的不多。   更重要的一点是,高厅长这几年闹情绪,总觉自己不被重用,要说他资历很老,而且还做过市委书记,而很多他当书记时候的一些地市的市长现在都走到他前面了。以前周书明曾答应,给他肩上压担子。   但周书明现在都要调走了,最后一次调整都没他什么事情,如今屁股已经在书记位子上坐得很稳了,说过的话却再也不提。有次他去汇报工作,拐弯抹角提起以前一些事,以前有些事是很暧昧的,包括艾琳贝湖,相对难办的事周书明总是交给他去办,他也办得的确让周书明满意,很多事办完了不留痕迹,让别人以为那事根本就不是刻意办的。高天明并不是强调自己在这些事里面的作用,只是想让周书明重视一下,没想周书明却是批评道:“天明啊,不要老是对自己的处境不满意,不论分管什么,都是为人民服务嘛,思想要端正,工作就是要把奉献讲在前面,怎么我发现你老是计较个人得失,很不好嘛。”   一听周书明拉起了标准的官腔,高天明就知道,他的弯白拐了,心思也白费了,心里那个憋屈哟,恨不得当时就找个地缝钻进去。再后来,高天明才知道,周书明之所以对他改变态度,原因还在艾琳贝湖这边。瞿邢琳一直怀疑,她跟周书明的绯闻,是他说出去的,因为之前瞿邢琳为了达到目的,跟他走得很近,很多话都跟他说,包括一些不该让别人知道的。   然后就提了一个副厅长几乎把他给架空了,他一厅长在甚至还不如下面的一个处长说话管用。   高天明不敢沉浸在往事里,更不敢在詹继东交付给他如此重要的工作之后,没一点作为。詹继东也是掐中了他的命门,知道也只有在周书明即将离开的时候才敢如此,换以前,他就算对周书明千不满,万不满,也会找各种借口推开这件事,这里面的前车之鉴是有的,中原某省的一位干部就是因此蒙冤而被弄得很惨,而这一次他没推,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一系列迹象表明,詹继东跟周书明摊牌了,两人再也不是客客气气,不是礼让三先,高天明已经闻见了火药味。在詹继东和周书明两人中间,由于他知道的是周书明的事情,而对于詹继东的那些事却是不甚了了,自然觉得詹继东更有机会……      第208章 微妙局面(三)      但是有些事情却不像高天明想象的那么简单,不管他有多高的积极性,医院却是不认他,包卫生厅,都已牢牢地攥在了别人手中,他在这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排挤。   几乎同时,詹继东和吴局长也意识到,他们犯了一个大错误。他们以为周书明前段时间的低姿态是息事宁人,现在他们才明白,周书明这同样是在给艾琳贝湖时间,让艾琳贝湖赶紧消除某些东西。   转移!转移所有证据,转移所有矛盾,甚至偷梁换柱,可以肯定地说,那些尸体正是在艾琳贝湖的授意下趁着混乱紧急转移出去的,包括到现场闹事的遇难者家属,也是被临时成立的事故抢险救援指挥部以合法名义转移到了某个地方。   必须找到尸体!   情况紧急,根本容不得詹继东多思考,为防止有人狗急跳墙,再做出丧心病狂的事,詹继东迫不得已,也必须得拼了,他给宁和涛交付了一项神圣使命。   “现在关键还在医院那边,医院那边要是嘴巴灌了铅,后面的工作可就被动了。”   尽管詹继东说得并不太严重,宁和涛心里却连打几个冷战。   “该怎么做,省长就指示吧,现在是给谁也留不得面子了。既然撕破了脸,就不能再有顾虑。”   “你的想法没错,现在难的是,怎么才能让这些人说真话呢,他们的嘴巴不由自己啊,怕是每说一句话,都得看别人脸色。”   宁和涛想了想道:“这个还是交给我吧,请书记放心,我会让他们说实话的。”   “真的有把握?”   “办法都是逼出来的。”   “好,那就拜托你了,不过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要防止别人倒打一耙。”   “这个我懂。”   宁和涛一边说,一边已经在脑子里想对策了。   詹继东走后,宁和涛紧着叫来公安厅的刑侦总队的副总队长赵志东,这个时候动作慢半拍,都会陷入被动。一旦被动,就有可能万劫不复。现在早已不是真与假、善与恶的斗争,而是……   他命令赵志东,不管找什么理由,都要控制住医院了解内情的医生护士,没有他和詹书记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接触,更不能以任何理由放人。   赵志东听后笑道:   “就这么点小事啊,我还以为秘书长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呢!”   宁和涛不满地批评道:   “给我正经点,这事要是办砸了,你就等着别人审你吧。”   赵志东一点不慌,十拿九稳地说:“放心吧,不出一天,我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说什么话,注意你的用词。还有,抓人一定要有理有据,不能给人口实!”   “明白,出了这门,我说话就不一样了。”   说完,赵志东留下一个古怪的笑,走了。   公检法的人向来有他们公检法的思维方式,很多外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到他们那里往往能简单,而且堂而皇之。普天成相信汪明阳不是在吹牛,很多大老板大人物的私生活,都在他们手里,给人找点麻烦还真是轻而易举的事。   得到这样的消息之后,詹继东冷静地思考一番后,将电话打到京城,这个时候,他应该向京城那些关心他的领导:以及罗志林等之类的人讲讲这些事情了。   暗战已经不可避免,周书明稳若磐石。尽管网络还有各大媒体泼出的口水和质疑铺天盖地,但他仍旧一口咬定,事情尚在进一步调查,如果有疑问,中央可以再派调查组来。这口气硬的,已经不把高层放在眼里了。药监局派来的调查组就更不在他眼里,他现在连药监局副局长都不见,让调查组有问题直接找詹继东。   周书明真是在玩火?詹继东不敢相信,依詹继东的政治经验,周书明不会这么傻,何况作为一个宦海沉浮多年的老狐狸,更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不值啊,人命关天,周书明不会不清楚冒险带来的后果。   或者就是他已跟高层通好气了,高层也不愿将事态扩大,想尽快平息风波。处于某种需要硬性平息某些风波,这也是政治场一种常态,詹继东不是不懂这个,“政治”这两个字,也就代表复杂,里面的变数也很多。小事可以做大,大事往往能做小。鸡毛蒜皮的事能绊倒你,惊天动地的事却会不了了之。但詹继东还是不愿意相信,如果真是这样,那晚电话里,京城的那些关系就不会跟他说那样的话。   京城方面反馈回来的消息是这是草菅人命,周书明怎么这样糊涂,是不是觉得贝湖水泼不进针扎不进,或者他还有别的目的。   这话,是有意味的啊。想来思去,詹继东还是坚信,艾琳贝湖跟周书明关系非同一般,艾琳贝湖稍有闪失,周书明的好运也就到头了,周书明同样是在走钢丝啊,孤注一掷放手一搏了。   觉得贝湖水泼不进针扎不进,或者他还有别的目的。   这话,是有意味的啊。想来思去,詹继东还是坚信,艾琳贝湖跟周书明关系非同一般,艾琳贝湖稍有闪失,周书明的好运也就到头了,周书明同样是在走钢丝啊,孤注一掷放手一搏了。   一个人如果豁出命来保某一样东西,这东西对他就是致命的。而别人只要掐住这样东西,等于掐住了此人命门!   必须要掐!   詹继东也别无退路。这次较量中,他打的是另一张牌!   这天快下班时,宁和涛接到赵志东的电话,电话里的赵志东语气很轻松:“秘书长,事儿办完了,人在我手里,都还老实着呢。”   “这么快?”   宁和涛有点不大相信。   “这点小事不用费太大力,比抓小偷容易多了。”   赵志东带着卖弄道。   宁和涛本不想问怎么抓的,以什么理由,他只要结果。   得到这个消息的詹继东又是长舒了一口气,这消息让他心情更好,下午刚上班就接到京城电话,跟他聊了半天,最后说道:“继东老兄啊,前段时间有些舆论对你不利,我还一度担忧呢,现在看来都是恶语中伤嘛,好好干,你要以实际行动证明给中央看。证明你是经得住考验的。”   此时回味着对方这番话,詹继东心潮澎湃,带着赞许的口吻道:“和涛真有你的,既然收笼了,就来点实的,还是那句话,注意分寸,别惹事。”   宁和涛同样愉快地说:“请书记放心,我会交代下去,不会出格的,一定会注意程序的。”   宁和涛走后,詹继东也有些慨然,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对付什么人还真得用什么办法。   赵志东根本就没有往临床试验那条线上走,而是独辟蹊径以涉枪的名义控制住了医院一名副主任。   有些事情赵志东早就知道,不过赵志东一直装不知道,现在有这玩意的绝不止像副主任这样的人,但凡有点钱有点名堂的老板,都想在抽屉里放一把,嘴上说是为了安全,其实还是为了显摆。钱多了就想玩点别的,啥刺激玩啥,这是人之常理。   不过这位副主任则还不完全是这样,就是喜欢,对枪很痴迷。   赵志东派几个警察,径直到副主任办公室,说是想跟院长聊聊,副主任还笑呵呵跟他们说话呢,手快的警察就从副主任板桌抽屉里拿出了那把枪。   “这不好吧李主任,你这不是让我们难堪吗?”带队的警察说。   医生完全没当回事,拍了下警察肩膀道:   “得得,各位老弟,这支太过时了,改天帮个忙弄支新的玩玩?”   领头的警察忽然掏出手铐,神色怪诞地说:“这个怎么样,院长要不要玩玩?”   副主任仍旧没当回事似的说:“那个是你们玩的,我就喜欢枪。”   “枪”字还没落地,手铐已套在他手腕上。副副主任这才发现不对,再惊,就已迟了,他以私藏枪支罪被带走。   不过几个警察给他留足了面子,没惊动医院任何人,出门时还亲亲热热搂着脖子。   医院其他人员以为又是朋友来找他,远远冲他笑呢,这事也就没在第一时间惊动高层。   涉枪就不是小事,以这个名义控制组这位副主任,这实在是一招妙棋……   而药监局的稽查处长林洪涛也不愧是药监系统的先进,也查到了一些线索,找到了拉临床试验尸体的车,眼下司机已已经被他们找到。   只是这事必须公安插手才算合法,于是宁和涛通知赵志东跟进,司机先是吞吞吐吐不肯讲实话,后来再问,竟扑通一声跪下了,求警察放过他们,他们只是挣份辛苦钱,养家糊口而已。其他事他们不知道,知道也不敢说。办案人员将情况报告上来,宁和涛指示道:“耐心说服他们,帮他们打消思想顾虑。同时要告诉他们,知情不报或故意隐瞒同属犯罪,讲清利害,相信他们也是明白事理的人。”办案人员按此指示,颇费了一番苦心,最后还是撬开了司机的嘴巴……      第209章 微妙局面(四)      据司机说,雇车的是一姓刘的中年男子,自称是病人家属,说家属要出院,让他们送回去。但事情很蹊跷,病人全身蒙着,并且还有几个“家属”都是年轻力壮眼冒凶光的,去的地方也不对,而且还是几个人一起送的,那位自称病人家属的人看出他的疑惑,冷冷的,让他们把今天的事忘了,敢说出去,见车砸车见人捅人。这吓得他一周都没敢再跑车,最近听说风声不那么紧了,才又开车上路。他们是跑运输的,车停着不跑反而容易让人怀疑。   他们说得没错,林洪涛正是寻着这一线索才找到的,要是司机第二天就堂堂正正上路,还真不容易查到。   办案人员马上去了司机所说的地方,将近一周明察暗访,最终才把事件真相摸清。   死者有两人都是该村的,在医院里就闹了起来,被称为病人的才是真正的家属,结果是被这些人强行给弄回家的,随车而来的人对着家属讲,看在实在是穷的份上,愿意给补偿,但前提是必须在赔偿合同上签字画押,拿钱走人,第一不能见尸体,第二不能往外说,谁说出去就抓谁去坐牢。   经过近半夜的讨价还价,最后两家死者一家赔三十五万,要是消息走漏出去,这钱如数没收,谁泄露消息,保证让谁一家遭遇车祸,一个也甭想活下。恐吓和利诱面前,而且医治病人也让两家人已经是穷得叮当响了,于是两家全都低了头。人死了,还能咋,不给钱不给说法的多的是,谁让他们是农民呢。   听完汇报,宁和涛就明白,这是一起有预谋有分工的藏匿尸体隐瞒真相案,这样做就算是问责,连医院都轮不上,更何况艾琳贝湖,也就遑论牵扯进周书明了。   算得真精准啊。   詹继东和宁和涛再次错估了形势,他们以为一鼓作气,就能将对方堡垒攻下来,但往下追查根本不是那么容易,尸体更成了迷案。   而更重要的是周书明也通过其渠道开始给药监局施加压力,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也很痛心,省委、省政府正在全力整治工作,这个时候,还望得到药监局的多多支持。   还有去是向高层汇报班子建设问题,班子建设可以有多种汇报,汇报内容也视情况而定,有时全是成绩,班子建设如何卓有成效,干部队伍思想如何保持一致。有时嘛,也得谈谈问题,周书明这次主要汇报问题,讲眼看班子调整在即,有些人心思不对,对贝湖工作影响很大,如果因为这个原因影响到贝湖出现的良好发展势头,这就不值得了。   这话就等于是在将军了,高层不能不重视。于是,周书明回来不久,詹继东就接到各种各样的电话,有婉转批评的,有警告的,也有提请注意工作方法的,要他们跟省委保持一致,不要搞小动作,更不要搞内耗。要团结,一心一意谋发展,齐心协力搞建设。   当然,这些电话都是冲着工作来的,不管批评得对否,都是从贝湖大局出发,是为了一个省的和谐与繁荣,詹继东得听。接下来有的电话就不是这样了,有些是说情,有些是抱怨,还有些,就带着某种威胁了,意思是他们在艾琳贝湖中有点过,小题大做,不明白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詹继东觉到了压力,药监局那位主持调查的副局长也回去了,说是前段时间他主持调查的另外一个省份的问题又有了新发现,让他回去复查。   詹继东不由长叹道:   “看来谁都害怕查啊,都在要求动真,你真的动真时,就没一个高兴了。”   宁和涛苦笑一声道:“真这个字,得用辩证法讲啊,那……接下来该咋办?”普天成试探着问。   “还能咋办?”詹继东苦笑一声又道,“这事到此为止,不查了。”   “不查了?”   宁和涛很是觉得意外。   “是,不查了,我倒要看看,这出戏他们怎么收场。”   詹继东仰起头,望住窗外,秋雨绵绵,窗外天空灰蒙蒙的……   “好吧。”   沉默半天,宁和涛慢吞吞应了一声。   詹继东这番话,让他既意外又失望。离开詹继东办公室后,宁和涛并没回自己办公室,他独自坐了两小时。   有些思路他必须理清。   詹继东为什么要退一大步呢,退半步难道不行?前功尽弃倒也罢了,关键是这一放弃,以后就再也别想掌握主动。   在官场,主动跟被动也就半步之差,就看谁先抢占在有利的一方。难道周书明真到了稳若磐石不可撼动的地步?想到这里他不由想到一位来贝湖投资的港商的一番话,在内陆干事,就得超前,官员得讲究开先河,商人就得讲究做别人还没做的生意,什么时候都要领先别人半步。港商没说是一步,只说半步。后来宁和涛就揣摩,感觉这半步真是官场真谛。一步显得太超前,那会惹来太多的麻烦。   或许在他眼中的一大步,由于站的角度和高度不一样,在詹继东看来只是一半步?   宁和涛毕竟是跟了詹继东许久,这倒是猜得不错,詹继东并没停止对事故真相的调查,之所以对宁和涛那样说,是他发现宁和涛太过心急,他能理解宁和涛,更懂得宁和涛此时的心思,大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这事绝不能急,欲速则不达。既然周书明已在外围展开了密集攻势,通过各方关系给他施加压力,他就必须改变策略,否则,一败涂地的只能是他自己。类似经验太多了,还是那句老话,什么叫真相,真相有时候是个很模糊的东西,它依需要而定。政治场上的真相跟百姓眼里的真相是完全不同的,有时甚至截然相背。不能因为自己坚持求真而让太多的人不自在或者不舒服,要顾全大局。   但是这事如果就这么放过去,绝不可能。詹继东并不是想把周书明怎么样,而是为了自保。   詹继东让宁和涛通知赵志东,让公安厅先把副主任放了,关久了不好,按什么事抓的就按什么事处理,不要扩大。宁和涛打完电话说,赵志东不大高兴,说正顺藤摸瓜呢,现在一放等于什么也没了。   “哪来那么多废话,关了这么多天不是什么也没查出来吗?”   詹继东不满地说了一句,又转而问起宁和涛工作上的事情,问他宣传系统的检查工作什么时候开始,宁和涛说:“正在准备,估计下周下去。”   詹继东带着责备的口吻道:“怎么老是拖,动作就不能快点?”   詹继东逼宁和涛下去,也是出于两方面考虑。眼下已经传出一些风声不能不重视。再者他真是不想给宁和涛添加压力。   周书明能在京城高层活动,给他施加压力,说明周书明也是心虚,难保不会采取其他过激手段,他必须警惕。他曾经用过的转移视线转移目标的手段,不新鲜,别人也会用。尤其政治场,这种手段百用百灵,他的担心正在此处。另外,下去检查工作再促一促,也是情势所需,目标任务要是完不成,保不准会给人口实,这方面因为他那些时间老往京城跑上上下下已经有议论了,詹继东不想在这方面在给人口实。   一切安排妥当,方南川开始等,他相信,彻底放开手后,对方一定会得意扬扬,进而变本加厉,指不定到那时,就离真相近了,只要把握住这一点,他也就有了保住自己更大的本钱。   詹继东的策略果然奏效。   对于相关的人而言,在他们看来,这场无声的较量,他们大获全胜。有周书明保驾护航,谁敢把他们怎样?   时间渐渐而过,再次引起波澜的艾琳贝湖事件再一次淡去,生活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艾琳贝湖经过联合整顿,经过一系列的危机公关,终于也能喘一口气了。   而就在这不久,詹继东突然命令有关方面,秘密收审承包医院太平间的刘体鳞。   之前已经查明,刘体鳞有涉黑嫌疑。刘体鳞最早是一家医院保卫科科的科长,因为工作疏忽被撤职。此后,刘体鳞破罐子破摔,跟黑社会纠结一起。   再后来,刘体鳞的妹妹和医院分管后勤的副院长认识,不久便做了副院长的情妇。副院长将太平间承包给刘体鳞。   而刘体鳞承包太平间之后,大发死人财,比如脱穿衣费,高达五千元。比如,寿衣进价两百,他这里卖价为二三千元;鲜花花圈进价不足两百元,他这里卖价一千上下。   民间本有“厚葬”传统,家属都不太愿意在后事处理上斤斤计较,以致多数家属往往“哑巴吃黄连”,那还算是愿打愿挨,但对于一些贫困家庭而言,医治家里的病人几乎都已经让他们倾家荡产了,不想花这样的冤枉钱,刘体鳞强买强卖,不给这些钱,尸体休想运走,而且在一天就得给高额的停尸体费,为此,几位病故者的家属都被打断腿……      第210章 微妙局面(五)      这样的收获让詹继东终于看到了揭开艾琳贝湖黑洞的曙光,但也只能称作一线曙光,是抽丝剥茧一般抓住了一个逼近核心的线头,想要把贝湖的黑幕弄得更清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现在远不是高兴的时候。詹继东这次下了最大赌注,因为他知道自己玩的不是一般的赌博,说轻了,是在赌艾琳贝湖是不是有大问题,说重了,是在跟周书明赌下半生该如何度过。   都说高层间的政东都是含而不露温情脉脉的,但真到发狠那一天,狠劲比谁都足。   詹继东要求赵志东亲自督办此起案件,说如果不能从刘体鳞身上打开缺口,不能还事实以真相,还法律以尊严,那么后果……   赵志东也跟清楚,这一次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大人物,他根本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一回头,这辈子也同样完了,富贵险中求,真要是把这事给办好了,下半辈子才能过得好,想到这些,一股狠劲也从心里升腾而起,于是连夜召集相关人员,精心部署起来。   这起本该早就查清的事情现在月才有突破,中间历经干扰,詹继东自知再也没了退路,不论来自哪方压力,他都得顶着。刘体鳞一开始根本就没当回事,真到了这样的时候,他终于垮了,再也撑不住。   艾琳贝湖临床试验意外死亡的人数高达二十余人,除迫不得己家属非要尸体的之外,其他都是给钱摆平,余下的尸首三十都是由刘体鳞带人秘密掩埋的,这些尸首全部都是外地乃至外省人。   有了这样的突破,艾琳贝湖给医院多少钱,还有处理那些善后的事情的花销自然是要由艾琳贝湖的财务部门经手,这就等于是找到了全面介入调查艾琳贝湖的理由,詹继东采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住了艾琳贝湖的财务总监,这等于就握住了一张很关键的牌,把主动权牢牢的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当周书明得到这样的消息,周书明真是被震惊了,他不是不知道詹继东之前是欲擒故纵,但他没想到詹继东居然能够如此顺藤摸瓜,这些事瞿邢琳讲都办得妥妥当当的了,不会有后遗症。   当然周书明更清楚自己没想到的是詹继东是如此发狠,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   调查组仅仅就是报上来的关于艾琳贝湖临床试验死亡的事情就惊动了中央,中央很快派来专案组,介入此事……   所有的目光都对住了周书明,因为谁都知道艾琳贝湖是周书明一手树起来的典型,出现这样的问题,周书明难脱其咎,恐怕到外省继续任省委书记成泡影了不说,看周书明和艾琳贝湖这样的关系,说不定还有更严重的问题。   陆政东冷眼观察着这一切,在他看来艾琳贝湖是迷雾重重,云山雾罩之间罩住很多东西,暴露出来的问题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至于詹继东,肯定也是屁股干净不了。   但他这只是怀疑,而怀疑终归是怀疑,在没有确凿的东西之前,也只能是怀疑,不能因为怀疑就做什么,这样的事情真要动真的,那也必须从下面的小的地方入手,扯出萝卜带出泥。   艾琳贝湖是做什么主政留下的最大一个败笔,做什么一心想把艾琳贝湖这棵梧桐培植成参天大树,结下累累果实,甚至开出耀眼的花来。没想耗费巨大心血,穷尽其力,最后竟种下了一棵腐朽之树。这棵树上结满了失败的果子,多得已经变霉变烂甚至变质,病毒一样四下传播。   关于艾琳贝湖的传闻,最近他听到的是越来越多,有不少人用怀疑或是关切的口吻跟他谈起这家外资企业,这棵让人看不清面目的政绩树。陆政东一概用沉默来回答。   周书明也好,詹继东也好,如果他们真的已经将自己推到人民的对立面,上面高悬的利剑迟早会落到他们头上。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侥幸者毕竟是少数。但他不容许接下来再发生类似的事,更不容许在他主政后暧昧愈演愈烈!   可对自己吃不透摸不清的事与人,绝不轻言半个字,这是外公教他的,也是他在政治场摸打滚爬多年得到的一条经验。   对大家都盯着的那一块,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眼睛闭上,这也是多年从政提炼出的一条。对艾琳贝湖和詹继东,陆政东的策略基本如此。   陆政东如此,也是因为他对干部的经济问题的认识跟别人不同,要铲除这样的东西要从体制上入手,治标要治本,不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更不是抓几个贪官查几起大案要案那么简单,如果那样,真就简单多了。   当然先抓上一批大老虎,打掉一批苍蝇,遏制形势的进一步恶化,为治本赢得时间是可以的。   但陆政东一直没插手,除此之外,时机不对头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这个时候,只要他一动,不管出发点如何,别人一概都会从负面进行解读。   还有一个更重要得多的原因是他一直没弄清楚周书明和詹继东这样你来我往的相斗的幕后推手是谁,目的又何在。   按照常理,周书明和詹继东都是要离开的人,这个时候都是会忙于善后,把有些该处理的尾巴尽可能的处理掉,实在处理不掉的也尽可能的消除掉一些隐患,实在没有必要在此时大动干戈。   陆政东从高层一一梳理下来,觉得谁都像谁都不像,这让他很是有些迷惑。   这让陆政东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幕后的推手隐藏得极好,实在是太高明了,越是如此,陆政东就越是不能轻举妄动,他必须要先搞清楚这个幕后推手是谁或者说是代表谁,这样做的主要目的是什么,只有掌握住这个他才能有所行动……   陆政东不是没有动作,只是他的动作的方向不一样,他已经着手在想办法探查出幕后推手是谁……      第211章 水落      陆政东也是时刻的关注着贝湖的局面,周书明有所依仗也有所顾忌,詹继东同样如此,就算后面的幕后推手怎么推,他不入局在推波助澜一把,周书明和詹继东也都难以跨越最后鱼死网破的那一步,于是贝湖这一池被搅动的浑水虽然依然有些浑浊,但毕竟是有渐渐平息下来的迹象,一定还会有新的动作。   陆政东清楚,这肯定是幕后推手所不愿意见到的,幕后推手肯定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陆政东的猜测果真没错,没两天,招商局的局长赵一芒就匆匆而来:“政东,有点情况必须要当面向你汇报。”   陆政东一笑:   “什么情况?难道有人还能从你这里虎口拔牙,把招商引资的项目给抢走了?”   陆政东开着玩笑,赵一芒原来是自由散漫惯了的,不过到了贝湖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成天是忙得团团转,对于赵一芒在招商局的工作,陆政东还是很满意的,赵一芒到任之后,让陆政东更为看重的不是赵一芒那么多的政商两界的关系,引来不少项目,而是凭着他对那些人的了解,对省招商引资机制进行了一番梳理,使全省的招商引资工作更具有针对性,明确性,从小一点讲是让全省招商引资工作上了一个台阶,甚至往大一点的方面讲,开创了贝湖招商引资的一个新局面。   “不是工作上的事情,而是私事,你看看这个,这是刚刚传真过来的传真件。”   陆政东接过赵一芒递过来的传真件,一看是一张英文报纸的一个版面,看着看着眼神一凝,原本显得轻松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报纸是海外一有一定影响力的报纸,而内容则是关于他的,而且内容通篇是抹黑他的。   “想来其他一些国外媒体也会转载的。”   陆政东点点头,对于境外媒体来讲,很多时候对于国内的官员,特别是像他这样一些有家世背景的官员,主要报道是批评性,批判性的,而且虽然随着时代的发展,国内的政治经济生活也越来越为全世界所熟悉,但在国内的官员选拔任用上,外界依然觉得非常的神秘,境外一些媒体也以此作为卖点,这更能吸引受众的目光。   这陆政东到不觉得奇怪,陆政东所思考的是这些东西是谁提供给境外媒体的?   国外的很多媒体虽然一直都是戴着有色眼镜看待很多国内的事情,但对一些有影响力的媒体来讲,至少在新闻的可靠性和真实性上还是会注意的,即便是对国内的事情带着有色眼镜,但至少还是要有消息来源的,而且虽然通篇的内容是抹黑,很多东西都是捕风捉影乃至是根本子虚乌有的,但一看就是内部有人提供的消息,甚至这个人就是贝湖中人,因为提供消息者对贝湖对他陆政东还是有相当的了解的,很多人和事不是对贝湖和他有相当的了解,不会那么有鼻子有眼,煞有其事的样子。   这样一来,之前陆政东觉得混沌的东西逐渐也清晰起来,对方在贝湖所搅动的这一切,都是冲他来的。   这让陆政东有些意外,但也是在意料之中,之前他就曾想过幕后推手这样想让他入局是在想成就他从而也让他出把力成全对方,还是借这事引他入瓮置他于死地,现在看起来是后者。   “政东,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赵一芒见陆政东一直没说话,还是忍不住问道。   “让组织上把这些东西查清楚不就完了吗?”   陆政东淡淡的一笑,这抹黑的内容主要是关于经济上的问题,讲他在高速公路上和港商有交易有黑幕等等,总之是数额惊人。   抹黑的人从这里入手,应该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交通领域就是一块大肥肉,是经济问题最高发的领域之一,从这里入手,不管真的有没有,都会让外界相信有。   赵一芒听陆政东说得轻描淡写,不过眼神却是很犀利,知道陆政东是要对这样下作的手段做出强有力的回击了。   有句话叫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话放在政治上也是一样,凡是政治都有争斗,但不管怎么争斗,总是有一些东西不能逾越,有些红线不能踩的。   比如水门事件,窃听政治对手,而且还采取欺骗的手段,那就是踩了红线,而用这样无中生有的方式抹黑,而且还是借助国外媒体,显然也是如此。   既然如此,不但陆政东和云家会做出强力反应,乃至最高层也会做出有力反应,这种行为是绝不能姑息的。   ※※※   蒋思青抱着双手在窗前站了许久,搅浑贝湖这池水和借用海外媒体攻击陆政东都是她的大手笔,但这样的大手笔却是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对于前者,陆政东一直是按兵不动,坐看风云,而对于后者,陆政东和云家则是迅速的用组织上的调查来澄清自己。   蒋思青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判断上出现了重大的错误,在她看来,长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陆政东有这么有利的条件,不趁机捞取经济上的好处,这是不可能的,但调查的结果却是让她始料未及,陆政东不但在高速公路的事情上清清白白,在其他地方工作过也是清清白白。   不错,在得到调查结果的第一时间,她本能的质疑过调查的公正性,但陆政东和云家似乎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采取的是开放式的态度,让这样的质疑变得很是无力和苍白。   既然这完全是子虚乌有的抹黑,陆政东和云家的强烈反击就在所难免。   这不出蒋思青的意料,而出于她意料的是,陆政东的嗅觉还真是灵敏,竟然会这么快就察觉出她的存在了。   当然她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离开贝湖,离开国内,但她不能走,她太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了,这无疑会给陆政东和云家口实,以此来攻击自己家里。   利用海外媒体这一次豪赌既然她赌输了,不付出代价那是绝不可能的了,但因为自己这样做不但没帮上家里,反而给家里惹出极大的麻烦,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也是她自尊心无法接受的。   既然是自己惹出的事情,那么就由自己来解决掉……   蒋思青揉了揉发涩的太阳穴,猛然之间感觉到似乎有人在后面,一回头,却见一个男人很玩味的看着她,不是陆政东又是谁?      第212章 石出      蒋思青很反常地没有动弹,只是盯着陆政东这个她人生中第一个试图打倒的被家里视作头号竞争对手的强敌,这不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陆政东,那一次落水之后,两个人在身体上还有亲密的接触,但这却是第一次单独面谈。   蒋思青很安静地望着陆政东,如果看待一样标本,这符合她的性格,她自认十分的了解陆政东,大体上称得上无一遗漏,但眼前的陆政东却是让她感到有些陌生。   这种陌生感让她感到一种有形无形的压力,看了一眼楼下,也让她不由说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你居然还如此兴师动众,真是让我没想到。”   陆政东笑了笑,并没有作答,这个女人他了解得并不深,虽然这个女人出身名门大家,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能够给贝湖的几位大佬下圈设套,除了心机智慧,也足以说明这个女人是一个很疯狂的女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自然是有所准备的。   “那些事是你干的吧?”   陆政东坐在蒋思青对面,没有理会蒋思青的话,而是淡然的问道。   “是的。”蒋思青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老实回答。   陆政东已经上门,在就这个问题撒谎,蒋思青认为很白痴也很无聊。   “我想你这么做,应该给我一个说法吧?”   陆政东盯着蒋思青,美丽,优雅,骄傲,如果蒋思青是花瓶,就是只斗彩八开光瑞兽瓶,陆政东很看不惯她那种美貌和智慧兼得,出身不凡,贵胄有加就不可一世的清高姿态,一对比立即觉得还是自己家的雪玉更好。   “你觉得我会说吗?”   蒋思青微笑,顿了一下继续道:   “即便说,真假还是由我来定,既然这样,我说还是不说,意义大吗?总之,我对这事一力承当。”   蒋思青露出一副看似无辜其实面具后泛着冷笑的表情。   “意义大小不是由你而是由我来判断。”   陆政东平静的说道:   “何况,是你把我逼到这里来的,不要奢望我有好心情跟你绕来绕去玩太极拳,有句老话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种事你是承担不了的。”   蒋思青淡淡的一笑:   “就算你要报复要回击,也不会在你即将出任省委书记的时候,你今天来,其实也是想知道我这么做,是家里的意思还是我哥个人的意思,好做对应的措施,不然,你不会来。”   陆政东一听不禁摇摇头:   “思青小姐你也未免把我看得太不堪了,要是我连这一点都不清楚,那我也不配坐在省长的位置上,更不配坐省委书记的位置,这种饮鸩止渴的事情,你们家的老太爷是决计做不出来的。”   陆政东看了一眼这个养尊处优从来没经历过风风雨雨的大家小姐,虽然陆政东承认她确实也是一人物,要是身为男儿身在仕途上摸爬滚打一番,决计是个比曾怀德还要难缠的狠角。   陆政东淡淡的说道:   “既然不是你家老太爷的意思,我的底线是你不要再掺和这档子事情中来,对你而言,或许你觉得你算是半个局中之人,对我而言,你就是一个局外人,哪怕你现在起开始袖手旁观,以前发生什么,我都可以不计较,我想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我凭什么信你?”   陆政东看来认为这件事是她怀德哥授意的,回击的目标是怀德哥,可蒋思青根本不动心,提出来的美妙前景,天底下越是鲜艳越是不劳而获的东西,往往埋藏有致命的横祸。   怀德哥虽然不能全部代表曾家,但也无法切割,对上怀德哥就是对上曾家,就如同对上陆政东就是对上云家一样,在那样的家庭生活了这么久,蒋思青不以为有资格与她对话的男人面对美女智商会全部归零,眼前这个男人能够一步步走到今天,需要强大的自制力和缜密的思维,绝不会吃了亏有机会不还手赚一把。   “这不难理解啊,有句话叫战争让女人走开,用在政治上同样如此,我说这话丝毫没有贬低女性的意思,而是现实如此,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你掺和进来,不管于我还是于他,都不是一件爽利的事情。”   陆政东耐心解释道,他今天能够出现在这里,自然是有他的打算,对于蒋思青,策反之,然后从曾家内部攻破,这肯定不现实,但要稳住对方,他觉得还是可以一试,从情感上讲,陆政东是恨不得借此机会把重点一下击倒,踏上一只脚,让他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可是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毕竟这个时间节点上和曾家全面冲突决战时机不对,更重要的是曾家的老太爷还在,就算是决战也不能把曾家彻底的打趴下,反倒有可能是鹤蚌相争,两败俱伤,让渔翁得利,所以这件事要反击,反击也有一个度,对付曾怀德不能超之过急,得一步一步来,削弱削弱,摘削弱,然后最后给他致命一击!   他是因为这些缘故才来这里的,不然他真没有这个必要出现在这里。   “听起来很动人。但也仅限于听起来。”   蒋思青笑道:   “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你不像官员,更像一个伪善的商人,貌似大度,其实一肚子脏水。”   “为什么?我洗耳恭听曾大小姐的剖析。”   陆政东自嘲的笑道,这曾家的小公主果真是铜墙铁壁油盐不进的主。   “曾家和云家也是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这一次我只不过是一个仗着你在明我在暗一星半点优势,在你背后耍小手段捅刀子,一旦东窗事发,我以后遭罪未必就比现在遭殃来的轻松,这一点我是有思想准备的。”   “你所有判断是建立在最坏结局的基础上。”   陆政东皱眉道:   “竞争是难免的,竞争实际上也是一种促进大家进步的动力,但竞争就一定要你死我活?你所有的思维都是建立在零和搏奕这样的方式之上,这有点落伍了,共赢现在才说主旋律。”   陆政东淡淡的道:   “想必你也知道你哥之前所做的一些事情,我也没有对他穷追猛打,今天我依然没有想要把你怎么样的意图,你我都掏心窝说话,我对你,对曾怀德乃至曾家是不是足够宽容大度仁至义尽?”   “这话不假。”   蒋思青点头道,她很理智,理性思维跟感性情绪的较量中处处占据绝对上风。她对陆政东如此,其实和两家的恩怨无关,只是因为曾怀德,即便如此,也并不丝毫影响她对这个男人的客观认知。   “那为什么?”   陆政东凝视着对面的曾家大小姐。   “主要是我不想麻烦老太爷,也想证明给他看,他最疼爱的孙女不是个花瓶,也能作大事。现在回想,该扇自己耳光。”   蒋思青微微侧过头,闪过一抹绝无表演成分的黯然神伤,心里想着,这算是理由,而真正的个中缘由她却只能带入棺材中……   陆政东点点头:“是该扇,这实在是一场没有任何胜算的豪赌,即便是你在我的事情上上面赌赢了,可是对于曾家来讲,还是会输掉,你看看现在有的人的动作就明白了。”   “你是说……”。   蒋思青问中带着点惊骇。陆政东没明说,但是所指却是很清楚,那就是自家的盟友西山系有异动,难道自家结盟许久的这个同盟也要开始瓦解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告诉你。你猜错了。”   陆政东露出神秘地微笑:   “你有没有想过。经济系有可能和政学系结盟?”   “这……这怎么可能?”   听闻过众多骇人事件的蒋思青忍不住露出瞠目结舌地表情。居然还有几分天真地味道。就像一个刚刚听说自己地父母更疼爱弟弟一样地小女孩。不可思议。怀疑。还有一点点地怨怼。   “你们家的情况你自己清楚,在什么领域有种一手遮天的味道,政学系也需要拓展空间,而你们家的领域显然最为广阔。”   陆政东说完,侧头看着蒋思青那张被惊骇的表情弄得有些扭曲的脸庞。   “怎么,完全没有想到吗?”   这一刻她的高傲不在,显然这击中了蒋思青的要害之处,蒋思青没想到她的所作所为还会带来这样的后遗症。   蒋思青的脑子有些乱,陆政东所的所涉及的层面和领域,完全超脱了她的见识。   蒋思青一笑,带着些许苦涩:   “既然赌输了,自然就应该付出代价……”   蒋思青靠了靠陆政东背后的窗台,她推开窗户,夜冷风带着一丝冰凉的馨香闯了进来,浮雕花沿烛台的两只红色蜡烛摇曳着的火焰在地落下跳跃的影子。   窗外弥漫的雨雾随着乌云散去而消失殆尽,月光在云的间隙里披散下来,在平静的小河泛着波光。   蒋思青的身体前倾,饱满因为下坠而显得更加浑圆诱人,一阵阵温热的散逸开来,和着空气里的馨香,让人心醉。   蒋思青摇了摇头,一缕卷曲的丝垂了下来拨开遮住脸庞的,站直了身体,她的小腹十分平坦而柔软。   她因为太过于紧张,完全没有意识到,她胸前丰满的更是因为挤压她的手臂而溢出一个诱人的轮廓。   陆政东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成熟的要滴出水来的女人。   片刻之后,蒋思青才从一阵窗外袭来的凉风中清醒过来,侧着头有些突兀的问道:“你快乐不累吗?必须以完美的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一举一动都得小心翼翼……虽然绝大多数官员都是这样生活,但我对你特别好奇。”   “你是想从我的回答中找到你要的答案吧?”   陆政东笑了起来,蒋思青十分有趣,从她走进这个房间里,陆政东就在看她表演。   “你为什么不婉转一点……含蓄,欲遮还羞难道不是官员的语言风格吗?你这样直接揭穿别人的用心,简直是裸裸裸的羞辱,这似乎不是官员的风格。”   “我刚才已经向你表达了我的意思。”陆政东说道。   蒋思青这时候才领会到,陆斯恩不只是认为社交场合巧妙的语言,惺惺作态的欲擒故纵十分愚蠢,也喜欢对方直接表白来意。   “在体制内的悲哀在于,我们要说一些好像只有足够睿智的人才能够理解的话,其实这样话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然而在对方说出一些毫无内容的空洞句子时,我们还必须露出丰富的表情……例如,会心一笑。”   陆政东侧着头看着蒋思青:   “我不希望在这样的场合还费力劳累的绕圈子。没那必要浪费时间。”   “嗯……”   蒋思青挪动着身体,穿着光滑丝袜的小腿不经意地触碰着陆政东。   “我也不想浪费时间,但最重要的是,既然一切你都洞悉和掌握,而且既然你说你我之间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我无法确定你还想要什么?”   蒋思青似乎打算挑明她要付出的代价。   蒋思青和他的距离非常近,陆政东不但能够嗅到她幽幽的体香,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热烈奔放的心跳,这样的心跳应该属于情窦初开的少女,而不是在从容把玩暧昧的成熟女子身体里。   蒋思青轻轻了一下嘴唇,凝视着陆政东,眼睛里要滴出水来,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很容易让人想到她希望从陆政东得到的答案是什么。   色诱?   陆政东有些玩味的看着蒋思青,像蒋思青这样出身高贵又高傲优雅的女子,作为对手和仇人的妹妹,自然是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但用在此时此刻却显得不合适,不说陆政东在女人方面是曾经沧海难为水,而且在这样的时刻也不至于如此荒唐,虽然他身体有所反应,但绝不会有动作。   而作为刚刚给贝湖几位大佬设局的蒋思青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一下变得如此白痴的认为只要他睡了她,她就成了和亲的文成公主或者王昭君,让两家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   难不成这又是蒋思青设下的一个局?或者以这样的方式来缓解他所讲的带给她的冲击,从而反击?      第213章 疯狂      陆政东猜错了一半,蒋思青确实不会幼稚到这样的方式能够解决问题,蒋思青清楚,她的行动会给家族带去何种麻烦,乃至让家族陷入一场危机之中,而陆政东所讲的更是让胆战心惊,政学系对于她家而言在战略位置上的重要性,正如陆政东所说,他们家如果想要不倒,政学系要么是同盟,要么就是第一个被对手征服。   在这种情况下,失去了一个重要盟友的家里,蒋思青不难想象,如果她的这样的行为,会将家里引入何等的深渊,自己家也会伴随盟友的失去而沦落,家族多年的心血,将会毁于一旦。   这在陆政东说出来之后,她很快就判明确实有这样的操作空间,她庆幸自己下定决心要和陆政东谈一谈。   当然她对陆政东所讲的和她既往不咎的话是持怀疑的态度,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了尔虞我诈,充满了欺骗和谎言,特别是政治以及政治人物更是如此。   政治争斗有的时候看着是温情脉脉,有的时候则是你死我活,当然这种你死我活不仅仅是肉体,更多的是政治生命的终结,所以她是怀疑一切,甚至自己掌握在手里的东西,乃至怀疑自己……   所以不管陆政东所讲的如何美妙,她现在要做的是善后,进而想要善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善后是需要筹码的。   “我能做到的是在你的事情上,劝说家里不反对。”   蒋思青说着慢慢靠近他的眼睛,想要看透这样一双含蕴着笑意,却又如此深邃地让人无可捉摸的眼睛。   蒋思青挨得他很近,陆政东不但碰到了她的手,那是一只精心保养的手,有着细嫩的肌肤,温润如玉,透着淡淡的荧光。   而且陆政东还碰着了那纤细却充满丰满柔软感觉的腰肢,惊人的臀线起伏着。   这样的人,这样的状态,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绝对不是那么好做的。   “我相信这一点你一定能做到。”   陆政东略带揶揄的口气说道。陆政东已经从蒋思青的话中得出判断,事实上曾家现在是被拿出了把柄,只要云家和他不把曾家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曾家一定是想着大事化了,小事化无,先度过这一关再说,蒋思青这说了等于是没说。   “还有……”   蒋思青说了两个曾家系统的人和事,这两个人分量不太清,也不算太重,作为替罪羊,显然是合适的。   和聪明人谈话就是好,蒋思青也算是摸清楚了他的一些心思,陆政东不打算和曾家死磕,那紧盯着蒋思青就没有意义,而借这个机会砍掉曾家的一些臂膀,让曾家付出一定的代价,这是必须的。   这是蒋思青唯一觉得拿得出手的筹码,说着妩媚的一笑,道:“这应该算是很有诚意的表示我的歉意吧?”   陆政东能感觉到蒋思青的身体在温度渐渐升高的房间里散发出成熟女性独特的韵味,她那张原本有些清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美丽脸庞也变得美艳脸庞,溢满着的女性魅力,还有那鼓胀胀地似乎要将衣服撑开的丰满,都足以让男人产生冲动。   即便如此,陆政东在正常的情况下也只是有男人的冲动而已,不会动蒋思青分毫,但他不清楚,他现在已经处于非正常的状态下。   蒋思青手里没有足够的筹码,现在哪怕她就是一点微弱的筹码也必须要用上,而她就是一个微弱的筹码,何况这是她自己做出来的事情,她自己得负责,她和陆政东见面是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决心的,所以她不仅仅是色诱,而且这房间里她还布置了最上等的催情药物。   只是蒋思青没想到她已经是完全受不了,仅仅是靠脑海中那一丝清明在苦苦支撑,陆政东的定力还真是好,的反应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么热烈,如同饿虎一般扑上来。   这让她有些担心,毕竟这种事情谁主动,事后的谈判谁就被动一份,心思完全放在陆政东身上,以至于肩头的丝带不小心花落在臂弯间,露出和雪白肌肤截然不同的鲜红色那一粒孤零零的樱桃,更是在光下泛着美味的光泽,让人垂涎欲滴,她自己都不知道。   蒋思青时不时地观察陆斯恩的反应,想站起身来,却不小心踢到了沙发边沿的小几,心慌意乱之下,丰腴的身子跌在了沙发上。   而这一跌倒,也让一直苦苦支撑的蒋思青终于支撑不住,忍不住发出一缕细若箫管的呻吟,那呻吟渐渐越来越大……   于是陆政东看着出现了那可以让任何人都终身难忘的画面,灯光使得眼前的一切美丽情景显得朦胧而神秘,那一刻足以让人终身难忘,她的裙底唇色灿烂地绽放,那均匀的腿散发出炫目的白光,洁白的棉质贴身亵裤,完整地勾勒出女子丰臀下的风景,那种妖媚的诱惑,仿佛是盛放在洁白圆瓷盘上的美食,等待着看到这一切的男人去品尝。   那被包裹在天蓝色上等湖丝织成的衣服里那骨肉匀称的身材是如此的让人惊心动魄!不论是乌黑发亮的秀发还是衣服上那因为扭曲而产生的皱折都无有遗漏的通过陆政东的眼睛直接清晰的反映在他的脑中。   从背后看那曼妙的身影绝对不逊于杨雪。眼前的那个绝世美女螓首微微向上抬起,右手抓在右胸前不住的揉动;左手向下伸到微微分开的双腿之间,因为被背后的长裙遮住而看不真切。   陆政东一时竟有些觉得自己视力太好而有些遗憾,如果一个普通人看到这样的风景,因为朦胧,因为那极品胭脂传来的阵阵清香,一定能有更好的视觉及嗅觉感受。   那一刻给陆政东的震撼太过强烈,一时脑子一片空白,情欲之火瞬间燃起,陆政东竟然失神的向前走了两步。幸好还有一丝清明,抬眼望去蒋思青仍然陶醉在这对于她来说少有的美妙感觉中,还在发出那可以使任何人都怦然心动的靡靡之音……   可这毕竟是望梅止渴,蒋思青见到他还是没动,支起身子钻进他怀里,火热的唇瓣吻了上去。   陆政东其实也是一直在苦苦忍着,虽然他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但这样的异样刺激加速了药物的作用,等他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已经为时已晚,理智也被药物燃起的情欲完全淹没。   她的吻十分香甜,还带着陈年红酒的醇味,当她的舌尖动情地纠缠着陆政东时,她的手已经伸进了陆政东的衣领里,抚摸着他散发着男子气息的胸膛。   陆政东的手指感觉着她胸前起伏的曲线,在那里撩拨出如云如雨缠绵的呻吟,同样被药物刺激得无比敏感的女人,稍稍触碰,就已经完全不堪,闭着眼睛等着他的宠信。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艳丽,越来越火热。   陆政东的嘴唇来到了蒋思青内衫的边缘处时,柔软的有些篷松的内衫再也遮不住她那美妙无比的高隆处,妩媚性感极度张扬女性魅力的黑色胸衣,完全地暴露在了他充满情欲的目光下。   不放过每寸肌肤,陆政东用舌尖慢慢地勾划着子田软绵绵隆起处的曲线。   蒋思青的肌肤散发着诱人的香甜,洁白水嫩富有弹性的让人爱不释手。   就在衣服一步步滑下裸露着的娇嫩肌肤时,在陆政东的舌尖透过黑色性感的胸衣,刺激蒋思青的敏感部位时,那低低的呻吟变得更加的婉转动人……      第214章 一日一夜(一)      蒋思青的鼻子里发出一声声如泣如诉的呻吟,身子扭捏着靠近他的胸怀,似乎想要和他融成一体,那两粒有着熟透了樱桃色泽,却像初生樱桃一样坚硬的小点,在两团颤颤巍巍的丰满上,不停地厮磨着陆政东的胸膛。   女人动情的态,对于男人来说是一种难以抗拒的邀请,蒋思青分开双腿,抱住了陆政东的脖子,双腿紧紧地夹着他的腰肢,在他的胸前,脖子上,脸庞上落下无数个吻。   当他进入她的身体时,蒋思青咬住嘴唇……   一对被药物烧灼的男女许久之后才风停雨歇。   药力在这样高强度的运动中消耗殆尽,此时的陆政东很清醒,蒋思青同样很清醒。   从被抹黑就一直艰难压抑愤怒的陆政东再忍不住滔天怒意,他都已经放她一马了,蒋思青却又使出这样的手不堪的蒋思青暴怒中扔到沙发上。   蒋思青的挣扎显得那么单薄,她第一次切身体会女人与男人的差距是如此之大,巨大到她无论怎么反抗都改变不了悲剧结局,她也就只有认命。   虽然身体感受让她有些悸动,但陆政东这样的表现让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   陆政东越是生气,说明他越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她也于一败涂地中总算是扳回了一点,这对于一向骄傲的她来说,很重要。   不过,蒋思青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想法有些错了,因为虽然陆政东很是暴虐的把她压在身下,却没有继续暴虐下去。   这不是因为陆政东还没缓过来,女人是水做的,男人却像一团火,刚刚那一番激烈的运动并没有完全浇熄陆政东那团火,那团火很快又燃得更旺,蒋思青能够实实在在的感受到这一点。   陆政东一手环住她的腰肢,让她紧紧地贴住自己,缓缓低下头去,四片唇在了一起,他缓慢地品着她柔软的唇瓣,在湿润的贝齿后寻着了那条娇嫩香滑的丁香软舌,轻轻地允着,纠缠着。   这不是蒋思青想要的,她可以忍受陆政东在她下面狂征暴虐,却不想在清醒的状态下让她亲吻,因为在她潜意识里觉得这是恋人情人之间的行为,她想狠狠的咬住入侵者……   身下的女子马上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状若疯癫。   这种小小的反抗并不妨碍陆政东的工作,他将扭曲地胴体翻过来。让她面对着他。手掌抚过她略微消瘦的肩胛骨,顺着她的腰线,在光洁的背部上细心地磨蹭着,轻轻地带过高耸的臀,甚至没有放过臀线中央的一点雏菊,在大腿内侧经过,搭上了因为羞怒而紧绷着的小腿。把握着象牙白色的足跟。温柔地搔弄着足心,然后手指从脚趾缝中穿插而过,又将她的身体翻了过来……   蒋思青根本就没有机会,至于闭紧牙关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一刻她明白了陆政东的心思,陆政东变得温柔并非是心慈手软打算放过自己,而是打算用另外一种方式打败自己——玩弄。   蒋思青虽然无法用力气反抗,但她可以消极抵抗,她就如同一条死鱼一般,看陆政东能奈何她?   只是陆政东显得极有耐性,在她身上探索着,开始的时候,她的身体僵硬着,她确实也还能忍受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强烈的男子气息钻进她的鼻子,让她想起了刚刚过去的情形,刚刚她也闻到了这样的味道。   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在陆政东所经过之处在僵硬之后,然后便软化下来,其实她的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不知所措地体会着陆政东带来的奇妙体会。   陆政东感受那份滑腻,握在掌心,又想念人的弹性,还会忍不住将它揉搓成一团粉脂,在指缝间溢出,仿佛永远也难以舍弃那份美妙的感觉。   青涩而鲜红的两点渐渐地变得生硬,顶着他的手心,微微有些痒,让人忍不住要把它压进那团粉脂中,又让人想要用手指轻轻地夹住抚弄,感受着那种充血的变化,女人的丰满总是能带给男人如此奇妙的,而同样也如同一把打开女人身体的钥匙。   蒋思青的身体忍不住地轻轻颤抖着,在那如喜拉雅雪顶般洁白的山峰之巅,缓缓地涌起了一粒带着奇妙触感的颗粒,从柔软到带着点青涩的弹性,到坚硬如一粒七月间的生涩葡萄,然而它却又有着一股成熟撩人的香味,随着它的变化,那带给蒋思青的触觉却越发刺激难耐,她的整个身体时而软如棉絮,时而僵硬绷直浑身关节仿佛被固定一般,蒋思青死死地咬紧牙关,不知道是在享受还是在挣……   蒋思青身子丰润成熟,在陆政东的怀里轻轻巧巧地柔若无骨,她赤裸着的上半身腰间还悬着一条黑紫色的腰带,她的发丝在他的臂弯后柔顺地垂下,微微张颌的嘴唇像跃上河岸的鱼在寻觅着水,让人忍不住要再次凑上去品尝一番。   蒋思青紧闭着双眸,双臂紧紧地抱在胸前,像初生的羔羊,白嫩的肌肤比采用丝绸制作面料的被子更加光滑,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就是在国外所见到的那些宫廷人体画中的女主角,躺在奢华的床榻上,目光迷离地望着作为情人的画师,等待着他描绘自己完美的身体,他的画笔勾勒的是画布上的曲线,却也是在挑逗着她身体的手。   下身的疼痛她难以言语,可是每当那只手停下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和心里都充满了无比的渴求。   他亲吻着她的唇,她的眼帘,她的额头,她的耳垂,一丝丝酥麻的感觉不断入侵她的身体她的心灵,她的呼吸越发的急促,她柔软膨胀的丰满顶着他的胸膛,两粒小樱桃倔强地挺立着,承受着两个人挤压的力量,有些微微刺疼的奇异快感让她感觉胸前的丰满仿佛要爆炸开一般,她情不自禁地牵着他的手按在上边,似乎只有他的不停地抚弄着,才能减缓那种充血涌上红色圆珠的刺疼感,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手将的头稍稍用力往下按,让他的唇找到了雪色山峰之巅上的小红点,让他湿润温柔的唇减缓那种满涨刺痛的感觉,让他的舌在舒缓后的感觉中掺杂酥麻得让人战栗的滋味。   是的,蒋思青是清醒的,她想抵御这样的感觉,可是她却无法抵抗,她只知道自己在沉沦,陷入了诱惑的深渊,她咬着指尖,舌尖在牙齿间探出,深沉的鼻息间伴随着犹如诵唱的长长呻吟声,如歌如泣让她自己都觉得羞耻无比。   但即便是这样她的身体却是下意识的抬起双腿,紧紧地夹住他的腰,大腿内侧娇嫩的肌肤磨蹭着,那奇异的快感一阵阵地涌往双腿之间,她能够感觉那越来越湿润如雨后溪涧的部位在渴望着莫名的冲动。   这也让她被灼昏的头脑又有了一丝清明,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陆政东的手段下主动投怀送抱,骄傲的她一直觉得其他男人都是如此懦弱而无能,陆政东算是矮子里的高个,她更渴望征服这个男人。让他以虔诚而敬仰的眼神亲吻自己的每一寸肌肤。   但事实相反,这是她第一次被强势的男人如此压迫,这个男人没有用粗暴的,却是用温柔就能够轻而易举地让她不得不臣服。如今这位欣赏着她的身体,也放肆轻薄过,却似乎只是随意地玩弄之后就可以肆意把她丢弃的男人,却让她心里有着强烈渴望被征服肆虐的想法……   这让她骄傲的心受不了,可是现实告诉她,这一仗她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丝毫没有挽回的余地。   既然没有任何扳回的余地,聪明如她自然也不会做无用功,生活就如同强奸,既然无从反抗,那就享受吧,蒋思青不由想着,对于一个像她这样的女子来说,还有什么事情比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让她无法践踏的男人更加愉悦?   何况不管怎么样,这都是自己的第一次,作为女人只有这唯一的一次,既然事情已经无从改变,也要让自己的这第一次更完美一些,不然岂不是又吃亏?   蒋思青胡思乱想着,她甚至幻想成为他的坐骑,像一匹马儿一样,任由他骑在身上驰骋,带着荆棘和刺藤的鞭子在她高挺的臀部上随着起伏的臀浪留下一道道血痕。   这种带着强烈性暗示的幻想让她浑身燥热,她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嘶喊,双手重重地挤压着,揉捏着,拉扯着丰满的酥胸,略带疼痛的刺激伴随着男人微笑的脸庞,扭动的动作让她的身体起伏跌宕,犹如大浪拍打着的万吨巨轮……   可是陆政东丝毫没有马上满足她渴望的意思,这让她不由悄悄的睁开眼,这场景更让她羞耻,她十分柔软的腰肢欲拒还迎,看似在躲避着陆政东的魔手,实际却是迎合着,并且将整个丰满的臀瓣向后高高翘起,如月般浑圆,扭动间在陆政东手指的勾勒下,微微有些湿润的黑色小亵裤垂在了脚腕……   陆政东的手指灵活地拨动着,不可抗拒地摧毁了让她攀上最后身体愉悦巅峰的障碍,这时的蒋思青已经没有任何精力再去思考任何问题,那种让她浑然忘我的感觉已经使得她那本就有些晕沉沉的头脑更是一片空白。她紧紧地抱着陆斯恩,紧贴着他的胸膛,勉强睁开眼眸。那一双眸子竟然有些涣散,没有焦点,犹如濒死之人,那依然没有平息的愉悦,继续在她敏感的身体里无法歇止地制造着一个又一个地巅峰潮水,她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牙齿磕出细碎的声音,满头地发丝抖动着,脖颈无意识地挪动着窝在他的臂弯里。然后双臂不知道从哪里获得的力气,缠上了陆政东的脖子,她的身体随之抬起,将脸颊藏在他的脖颈下,如得到主人宠爱的猫一样磨蹭着讨好。   白皙的身体一起一伏,如同在浪中翻滚着的海豚,高低长短的呻吟,如同轻轻拨动琴弦前后的音调,裴娜洛普不知道自己奏响了世界上最迷人的乐曲,她只是本能地抒发着自己的感受,她在歌唱,她歌唱的是身体上的男人,她在奏乐,她奏的是她心里的美妙感觉……   男女欢好之后的余韵,最能让女人心醉,这种体验对必不可少,哪怕是在这方面并没有经验的蒋思青,依然紧紧地抱着他这个,贴住他的身体一个男人即使能够给女人身体上的巅峰愉悦,但是如果在之后马上抽身离去,却会让女人的那种愉悦烟消云散。   女人是一种细腻而需要温柔体贴她每一根丝的敏感动物。   陆政东搂着蒋思青,手掌在她的腰间和臀线间来回摩挲,这里能带给女人不轻不重的刺激,让她感觉到男人的抚慰带来的愉悦,即便是下一刻两人依然还是对立者……   良久之后,陆政东背对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蒋思青,穿好衣服之后从裤袋里掏出烟,看着这个无可理喻的疯狂女人。   “你还想怎么样?”   蒋思青淡淡的问道。   “嗯。有一些疑惑想请教曾大小姐而已。”   陆政东伸手指了指蒋思青赤裸裸的身体。   “这样也不错,这也还算是让人非常赏心悦目的情景。”   蒋思青这才注意到自己赤裸的身体,拉过裙子遮掩了一下,这样做并没有让春色尽掩,反而在欲遮还羞间增添了别样的诱人风情,完美形状的丰满看不到了,却让人把目光集中在玲珑的锁骨上,黑森林消失,修长丰润的双腿更加动人。纯洁无瑕地身体,充满着让人忍不住尽情亵渎的妖魅诱惑力。   蒋思青短暂的平静后,她才淡淡的说道:   “你一位大省长,难道还要用这样的小伎俩让自己在谈话中保持优势?”   蒋思青虽然是诱惑了陆政东,但光着身子,总是让她别扭。   “什么都做过了,难道你还介意看一看?”   陆政东托起蒋思青圆润的下巴,揶揄道,虽然如此,他还是把蒋思青的衣服给她拿了过来。   蒋思青默然,他很简单地就摧毁了她在他面前地尊严。看着他微带笑意的目光,蒋思青觉得自己身上盖着的东西都是无形的,就算穿上衣服也如同赤裸裸地暴露在他眼前,没有一丝隐秘和羞耻能够挽救,知道她越是在意,陆政东恐怕就越是会变本加厉的在这上面做文章,于是不但放弃了穿上衣服再谈的念头,反而是强忍着锥心的疼痛,趴伏在陆政东的腿上,丰满压在陆政东的小腿上,将她光洁细腻的背部毫无保留的呈现在陆政东的眼前。   “既然如此,想必这样更遂你的意吧?你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   陆政东笑了笑,没说话。   蒋思青见陆政东没说话,笑了一笑道:   “我想大省长今晚是不会离开这里的了,其实你也许是不想问什么,只是怕我今晚去寻死而已,陆大省长岂不是也要完蛋了?”   这确实是陆政东最担心的,蒋思青这个女人根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什么疯狂的举动都可能做得出来,这样做,原本清晰的东西一下就会混乱不清,让原本占据优势的他陷入极为被动的局面,虽然不至于能够挽回曾家的被动局面,但至少也可以减轻曾家的一点压力,弄个玉石俱焚的局面。   “人不能总为别人活着,会很累,人也总不能为别人死,那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一个政治,一个政治家庭需要用一个人的死亡来拯救,你觉得能够拯救得了?就算拯救一时,又能支撑多久?”   陆政东没有否认,在聪明人面前无谓的否认没有任何意义。   “呵呵,请大省长放心,我还一点都不想死,这么做,一来算是我为你的补偿,以求得你的手下留情,二来也是对的惩罚。夜长漫漫,我的勇猛无比的陆大省长,你还要不要也惩罚我一次?”   蒋思青将他的手掌挤进下,托着那团滑腻温润的丰满。沉甸甸的在掌心里颤颤巍巍的跳动着。她的手稍稍用力。便让他感受到了那份惊人的弹性,陆政东的手指在那雪峰的顶端轻轻一轮。触碰到一点柔樱。便在他的手指下迅挺起。微微有些生硬的顶开了他的指尖。   “你……”她出重的呻吟。眸子里的款款深情迷离成火焰般的情欲,似乎不堪挑拨。   “肆意玩弄曾家最宠爱的女子,你甚至可以让我摆出最羞耻的姿势。像一条母狗一样趴着……”   她舔舐着他的耳垂湿润的舌尖探入他的耳洞:“这补偿够够可以了吧?”   她的动作愈激烈。她缠绕着他的身体。握着他的手指往那湿漉漉的桃园深处探去。她放开胸怀挤压着他。她的手往他的衣服里抚摸着。   “不错,再一次验证,确实不是假的。不过我想谈话的是一个曾家人。而不是一个花街女子。”   陆政东却是在这时候抽自己的手。还带着温热的女子体香,淡淡的说道,目光冰冷动作是毫无温情。   他目光中的不屑仿佛根植于骨髓。更有一种对于她荒谬行为的耻笑。那是任何女人都无忍受的态度。他看着她。像着一个脚的小丑。在表演着自以为有趣的节目。   她转过身子,在他冷漠的注视中穿上裙子。   事实上,蒋思青如此也只是想掩饰,陆政东有些话戳到了她心里的最痛处,从懵懵懂懂情窦初开之后一直就把其放在心里最重要位置的那个人,在这件事出来之后,竟然大骂她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婊子,听他那语气,要是她在她跟前,恐怕一记耳光早就甩了过来。   最后说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就是脱光衣服勾引陆政东,也要把这件事对曾家,其实是对他曾怀德的影响降到最低,才狠狠的甩掉了电话。   蒋思青知道这件事给家里造成了极大的被动,也对曾怀德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可是在做这件事之间,她没敢让老太爷知道,却是和曾怀德商量了的,当时曾怀德虽然极力压抑着,但她能够感受到其那种不可言表的兴奋,但事情成了这样,生气也就罢了,却用这样恶毒的语言来对一个一心一意为他不遗余力的人,这让她这十几年来所珍藏的东西一下就变得支离破粹,心彻底的碎了,也让她破罐子乱甩了,让她采取了比花街女子更为不堪的行为……   很狼狈,狼狈得让她的心如同几千万把刀再割一样,只是这样的狼狈她更不想在陆政东这样的对手面前露出来,那会让她……   所以她只能掩饰,掩饰,再掩饰……   蒋思青低着头,穿着衣服,尽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强大的控制力让她再次看向他时,虽然她那种妖娆诱人的态度已经彻底消失,但还算没有把自己的狼狈不堪完全暴露出来。   蒋思青显然不良于行,扭动着几可盈握的腰肢,翘挺丰满的臀部留下惊人的曲线,肉色丝袜下是黑色镂空的高根鞋,成熟而高傲的气质,让她拥有一种使得稍稍底蕴不足的男人就会自惭行秽的强势气质。   蒋思青坐在了陆政东的对面,她稍稍侧着身体,双腿并拢,小腿斜成六十度角,不会让裙底的风光暴露在正对着陆政东眼前,虽然之前发生了这么多,他很简单地就用满足她愿望的手段摧毁了她在他面前地尊严,而现在更是把她践踏在地,看着他带着揶揄的目光,让她现在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个男人。   而陆政东一动不动的盯着他,这是一个危险的女恩,一个像被打碎的水晶地女人,一个希望对自己残忍以求对别人更残忍的女人。   “一个女人她拥有一切时。她最宝贵的就是她的身体。可你却把它当成最廉价的东西。只有一女人一无所有时。她的身体才极其廉价……因为她除了自己的身体可以出卖。她什么也没有。而需要她身体的人也知道不管她想的到什么。她都只有自己的身体用来交换。那么能够付出一碗面的代价就可以的到的东西。他为什么要付出一顿大餐?”   蒋思青怔怔的看着他,这戳到了蒋思青最痛处,对于骄傲如她而言,做出这样的举动,心里其实是在滴血的,从某种程度上讲也是迫不得已。   “我是个美丽的女人,这是你说的……不过是像蜘蛛。毒蛇之类的。当然会和可怕这样的词汇系在一起,穿不穿衣服在你眼中还不是一样是一碗面?”   蒋思青的声音有些飘渺,她抚弄着搅乱了的发丝。一把握在手中,垂在胸前。   “这个世界就是强肉弱食,就像现在的你。可以随意践踏我的尊严。将我的身体和肮脏花街女子联系在一起。我却无可奈何……我只能将这种侮辱当成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一种本就应该属于我的侮辱。你难道以为。换做另外一个人。我需要用这种极低的姿态来忍受吗?”   她惨然一笑。“我能够怎么减少因为自己的因为对家里带去的灾难,所以我必须要求得你的宽恕,所以我可以把情感撇开。理智的把握自己的行为。”   “理智的可怕啊……我所说的可怕,并不是畏惧。只是惊叹于你的理智而已,至少我做不到。从某种程度上讲,你的‘理智’比你们家里的未来相比,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真替你惋惜,你们家老太爷是重男轻女,要是培养你,其实潜力更大。”   “我可以当成是赞美吗?”   蒋思青笑起来,非常肆意的笑着,完全无淑女装,好一会,蒋思青才结束这有些歇斯底里的大笑:“让我取而代之,然后和你结盟,这样一个敌对的双方,能够走到一起是谁都不会想到的事情,到时候作为奇兵出现,必定大杀四方,高,实在是高!”   陆政东对蒋思青的讥讽并没在意,淡淡的说道:“你觉得他还有机会吗?既然你想要守护你那个家庭,这是你最好的选择,当然,对我而言,肯定也是有裨益的,毕竟你我没有处在一个层面,不存在直接面对的问题。对于你所讲的后一点结盟,我倒是没那么贪心,也没有想过,不过是个很有建设性的提议,若是你愿意,我不会反对。”   “这是你给我的选择?”   蒋思青听得出来陆政东是认真的,沉吟了一下问道。   陆政东点了点头。   蒋思青笑了起来。   “你还说你不贪心,你这实在是太贪心了,你要知道我既不能代表他,也更不能代表曾家。”   “何况……”   蒋思青说着突然狠狠的用高跟鞋跺了他一脚。陆政东虽然没有如她那样尖叫。但那种疼痛却依然让他难以忍受,他艰难的保持着笑容。   “我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像这样给你一下还是能办到的,何况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呵呵。不管怎么样,对于算无遗策谋而后动的大省长来讲,这一天一定是你一生中最狼狈的一天。”   蒋思青看着强忍着痛的他笑道。   “也许是吧。但好在你的状况比我更糟糕。”   陆政东语气中有无法忍受的恼怒。这个女人居然做出如此可恶的恶作剧。   “我不在乎。”   蒋思青的语气出奇的轻松。仿佛从陆政东那里遭受的恶气的到了发泄。   “是吗?看来在这方面我不如你理解的深刻。”   陆政东冷笑着,她看着他有些凶狠眼神。警惕的量着他。悄悄往后退。   “陆政东。这只是个玩笑……”   陆政东依然在冷笑。这种笑容绝对的坏好意。意味着无法逃避的惩罚。   “陆政东……你要冷静。……”   陆政东点了点头。在靠近她身体时。笑的格外温柔。   她反而越感觉到危险。突然腿部一凉,她惊叫一声。虽然她迅速的躲开,陆政东没把东西放在她裸露的腿上,却是一条毛毛虫放在她大腿的裙子上。   “快把它弄走!”   看似软弱其实一直都撑着的蒋思青顿时真的吓得花容失色,几乎要哭出了。   “真是可怜,天不怕地不怕的蒋思青。怎么会被一只毛毛虫吓成这样?”   陆政东笑了起来,这实际根本不是真的毛毛虫,只不过是一个玩具而已,不过他完全没有要将这只毛毛虫弄开的意图。   蒋思青不敢用手碰毛毛虫,只是狠狠的看着陆政东:“我绝没有想到,一个堂堂的大省长居然用这样的东西来……”   蒋思青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拉着裙沿,短短的裙摆更没有办法遮掩她如玉圆润的臀和亵裤……那里已经有一抹黑色的痕迹若隐若现。   这只半遮半掩的春色。反而有几分值的欣赏的美了。陆政东这么想着。   她的脸上突然浮现出几丝阴鸷的笑意。她在身后拉扯裙子的手突然伸了出来,用她那尖锐的指甲狠狠的在他腿上划了一下,力道很大,都快浸出血来了。   陆政东这才想起。这个阴险的女人。如果是因为害怕。她应该先扯下身前的裙子。怎么会先去扯臀部的裙摆?   两个人看似在胡闹,实际上却是一种斗智斗勇,蒋思青显然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毛毛虫之类的这些小手段登不上大雅之堂,但在有时候用一用还是能够起到奇效的。   陆政东淡淡的说道:   “我们都彼此了解对方,甚至对对方的了解超过了其本身,自己有些看不到的弱点对方却看得很清楚,就像你们家的未来,很多时候都是没有打他的米,他却硬要吃那碗饭,他和我之间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一些,那一次不是他率先挑起战争?对我尚且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这样就算是吃上了那碗饭,那也种下了很多祸根,而且你也看到了,现在问题最大的就是干部的经济问题,小打小闹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必须要下重手,打几只大老虎才能稍微遏制一下这样严峻的局面,你们家老太爷能保你们家一时,还能保你们家一世?”      第215章 一日一夜(二)      蒋思青琢磨着陆政东的话,对于曾怀德,她是了解的,陆政东说得确实没有错,曾怀德锋芒太露,有时候有种急于求成,这一点连老太爷也批评过他,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蒋思青看了陆政东一眼,其实这里面很大一个原因也是眼前这位男人造成的。   曾怀德这样的性格无疑是树立了不少敌人,这和她所做的一样,都是饮鸩止渴,只不过曾怀德是在仕途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而她连初窥门径都算不上,从这个意义上讲,曾怀德和陆政东相比也差了不是一点点。   至于经济问题方面,曾怀德也是不干净的,在这方面同样和陆政东没有可比性,她是处心积虑的想找出陆政东在经济上的问题都没有找到,这要么是陆政东做得很干净,要么确实是鱼和熊掌做了取舍。   她能够处心积虑的找陆政东这方面的问题,别人一样能够找曾怀德以及系统下面其他人这方面的问题,毕竟她家是从经济方面起家,很多人都是把持着肥缺,之所以现在没有动这些人,不过是老太爷还健在罢了,而一旦老太爷不在了,树敌过多,把柄又太多,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隐忧……   虽然对于陆政东所讲的,蒋思青从心里多少有那么一点认同,但她却是反问道:“你不觉得这样不合情理吗?曾家倒下了,云家也少了一个劲敌,笑道了最后,多好的事情啊。”   蒋思青没说陆政东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因为她知道陆政东既然这样说,想必是有其他什么想法的。   陆政东笑了笑:   “曾家完全垮了,从短期来看,于云家也好,于我也好,确实是少了一个劲敌,可是从长远来看,这不符合我的利益,也不符合云家的利益,这一点我不多说什么,你应该是知道的。正是因为有这个基础,才可能有谈的。”   对于这一点,蒋思青倒是知道,云家和曾家作为对手,相互间互相争斗的同时,也相互分担了很多压力,由于相互的制约,也少了其他的猜忌,而曾家一旦完全垮掉,云家失去了制约,很多人就会担心云家一家独大或者尾大不掉,损及自己的利益,势必会联合起来制约,那样的结果恐怕比曾家来得猛烈得多。   一个被削弱的,但依然还有一定竞争力的曾家,对云家来讲,反而会更好。   而陆政东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就是他针对曾怀德,而不是曾家,虽然在蒋思青看来,曾怀德和曾家实际上是无法分割的,但也不是没有例外,何况陆政东什么威胁的话都没说,但是有些话远比威胁更厉害,陆政东讲什么经济问题,想必是抓到了曾怀德一些确凿的证据。   陆政东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他是决计不会放过曾怀德的,他也掌握了曾怀德一些证据,但如果就此要彻底扳倒曾怀德,那无异于是点燃一场极大的战火,这不符合他的利益,这样做,也是对曾怀德一种无情的打击,或者讲是一种曾怀德最难以接受的打击,还有什么比来自家庭内部对他的抛弃让他难以忍受?   当然这样的抛弃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抛弃,而是逐渐的资源力量等等朝着其他方面倾斜。   用这样的钝刀一刀一刀的割着曾怀德,这远比一棍子打死他更让他痛苦……   蒋思青沉吟了一会终于开了口:   “我承认你说的这一点有些道理,但我已经说过,我不能代表谁,最多也就代表我自己,更何况,一个家族要培养一个接班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像你一样。”   陆政东点点头:   “你说的没错。无论什么地方培养一个接班人都不容易,你确实也不能代表谁,但这些话你可以转达,想必你家老太爷应该会做出决断的。”   陆政东顿了一下看了蒋思青一眼才继续说道:“不过,真要中兴曾家,我觉得还是你合适一些,我依然对你的那个不经意的提议感兴趣。”   “不要说我根本没兴趣从政,就是有,你觉得像我对家族来讲犯下滔天大罪的人物,还有这个可能吗?你这是想搞乱曾家,不过你这也太不高明了。”   蒋思青带着自嘲和讥讽的口吻说道。   陆政东却是摇摇头:   “你放眼看一看,你们曾家第三代年轻者和第四代中谁比你更优秀?没有吧?   你真要将功赎罪,或者真要守护你们的曾家,那只有真正的走进来身体力行,至于你说的不可能,现在你家老太爷还在,那就一切皆有可能,永远不要低估你家老太爷在这方面的眼光;至于你说的搞乱曾家,有你家老太爷坐镇,我有那个本事吗?我说过,我不排斥零和游戏,但更喜欢双赢,一个有一定竞争力的曾家对我更有利,就算再退一步,你我现在总算是熟人了,有什么事情也有一个沟通的渠道,免得有时候误会擦枪走火,这也是好事,政治很多时候都是一种妥协,你总站在对立的立场看问题,那会蒙蔽你的眼睛的……”   蒋思青不禁又笑了起来:   “你的口才真是一流,说得我都有点相信自己是中国的撒切尔夫人了。”   “那还为时尚早,你这些乱七八糟的手段,就算放宽一点,也不是政治的主要部分,真正的政治不是这样的,政治从古至今都难以给出一个准确的定义,也说明其复杂性,不过这不妨碍我们对政治本质的把握,那就是政治就是规范化的社会管理。   这种‘规范化’的社会管理主要包括:规范化的社会管理人员的评价与选拔;规范化的社会管理机构及其管理职能的设置;规范化的社会管理程序的制订;规范化的社会管理行为的约束;规范化的自然资源配置;规范化的利益分配法则等。   而政治上的争斗,同样需要在这些规范或者约定俗成中进行,至少也要以这样的大义下进行,脱离了这些,就不叫政治斗争或者争斗,而是和阴谋之类的词语联系在一起。   只有对政治有一个最基本的了解,你才可能在仕途上有所作为,现在的你充其量也就是有那么一些潜质,有那么一点悟性,走这条路,潜质和悟性还是很重要的,不然你看看那么多高干家庭,真走出的有几个?当然后天的锻炼,也必不可少,你需要学习和改进的地方还有很多,当然很重要的一点还要有机遇。机遇同样重要,这些都是缺一不可,你能不能真的走出来,那也得看你的造化了。”   陆政东说着笑了一笑:   “至于我这么积极的建议,你要是踏入这条路了,也就不存在我明你暗了,我也不用担心你什么时候又来上这么一手,如芒在背总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蒋思青也是一笑:   “我依然还是把你这样的话当成赞美。”   不过蒋思青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认真的思考着陆政东所讲的,陆政东所讲的是事实,她也清楚看似风光的曾家实际上也是存在着极大的隐患,蒋思青也不禁认真的思考陆政东的这个提议,思考着她真的踏入仕途是不是真的会给家族带来好处。   眼下这样的情况,曾怀德根本是没有能力和陆政东一较高下了,甚至也没有能力和其他一些实力较弱的系统抗衡,短时间内家族里也只有用其他方式来弥补,可是这样的弥补也还是有限,在现阶段,曾家遭遇一定的挫折是必然的,就算没有她闹出的这一出,也会如此,蒋思青这样想并没有为自己开脱的意图,而是客观事实摆在眼前,而且他和曾怀德的年纪差距也让曾怀德觉得她并没有直接的冲突,虽然可能对她不满,但有宠爱她的老太爷和叔叔伯伯等等,就算她闯了一次大祸,想来也不是大问题……   “实力再强大,也是一股力量,毕竟在现在强人政治早就成为过去时了,世界总是变化的,有些东西也会随着时间雨打风吹去,你想通了这一点,格局发生任何变化,你都不会过于惊讶。”   陆政东轻轻吐出一句让蒋思青难以置信的话。   陆政东说得隐晦,但蒋思青理解得很透彻,在国内有不少实力强劲的人物或者体系,但曾家一直是置身于最强大的一个大体系内,这也是曾家或者曾怀德敢那么强势的一个原因。   人们可以忽视曾家,但不能忽视那个大体系,在蒋思青看来一时之间,谁也无法和之抗衡,但……   蒋思青想到了一种可能,如果其他体系的结盟重新发生变化,曾家所在的大体系就不存在任何优势,以后的角逐将会更加惨烈,结局也更加扑朔迷离,大概会像许多历史上势均力敌的角逐一样,一些偶然因素导致最后的胜利或者失败。   蒋思青即使不是真正的体制中人,但在那样的家庭,却也懂得曾家在大体系中战略位置上的重要性,正如陆政东所说,曾家要么置身事外,要么就是第一个被征服的。   在这种情况下,蒋思青不难想象,如果曾家一直跟随大体系,将曾家引入两大体系的角力深远,那么曾家也会伴随大体系而灰飞烟灭,曾家多年的心血,将会毁于一旦,这种可能让她紧张。   陆政东看着蒋思青,显然蒋思青是终于听进去他的话了,以至于微微分开了腿都不自知,他的目光顺着她的裙,看到那润的腿根。亮色的丝袜上隐约有几片粉红的花纹。让那双穿着高跟鞋的玉足。精致的犹如工匠小心描纹的瓷器。   抛开其他,陆政东也不得不感慨,这是一个诱人的女人。   良久之后,蒋思青终于抬起头,直视着他道:“就我个人而言,我接受你的提议,不过这些都需要家里定夺。”   蒋思青说着站起身来,家里有洞察世事的老太爷,必然会做出更有利于曾家的抉择,这不用她操心,不过这一次和陆政东的接触,让她更进一步的了解到陆政东的深不可测,这样的人能够减少一分敌意,对于曾家都是好的。   “不管未来会如何,我想这都值得干一杯……”   蒋思青翘着秀气的小指,颇有几分表演的味道,熟练地捻起开瓶器,为陆政东开了一瓶酒,见陆政东正注意着她的背影,又是粲然一笑,竟然稍稍翘起臀线,俯下身子,让她本已经充满着诱惑的身体更加呈现出怵目惊心的艳丽曲线。      第216章 一日一夜(三)      陆政东感叹着女子身体的神奇,最简单地曲线,幻化出她们地形体时,居然可以让人觉得这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存在。   清凉而略紫色的酒液倾斜入暗灰色的水晶酒杯,搭配出一种间于温暖和冷漠之间的色调,蒋思青只取了一杯,款款走向陆政东,屈身递给了陆政东一杯。   直起身来,似乎想起了什么,轻拍了一下头:“看来我真是昏头了,这并不是一个好提议。”   说着就欲把递给陆政东的酒杯拿过去。   陆政东自然清楚蒋思青所讲的提议昏头是怎么回事,蒋思青之前在房间里下药,想来他也会怀疑这酒是不是毒酒。   陆政东淡淡的一笑,微微摇了摇那如同血液一般的液体,品尝了一口,才说道:“虽然我对红酒没什么了解,不过这酒味道真是不错。”   蒋思青一笑,并没有再多此一举的问陆政东就不怕酒里有毒的话,也没有坐到对面那个让她有些别扭的凳子上,而是坐到了他旁边的地毯上,说道:“我以为我是一个疯子,没想到你也是一个疯子。”   陆政东能够继续和她谈已经让她很是意外了,而能够在这般情况下还喝下她准备的酒,着实更是让她意外,这样在外人看来十分敌对的当局者却融洽的喝起了酒,就连蒋思青自己也觉得意外,从这个意义上讲,陆政东确实是很疯狂。   陆政东笑了笑道:   “大家都知根知底。”   蒋思青也释然一个对她知根知底的男人,一个对他也差不多一清二楚的女人,其实这样也并不是很难。   “我保证再不插手你跟曾怀德之间的事情。”   作为陆政东对她信任的回报,蒋思青说道。   陆政东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喝着酒。   “你在想什么?不相信我说的?”   蒋思青见陆政东只顾喝酒,又问了一句她不符合性格的废话。   “我相信,我只是在想你会不会下一秒又做出什么疯狂举动,但想了半天依然想不出。”   陆政东一本正经道。   “那我就疯狂给你看。”   蒋思青说着紧咬着樱唇,身子往前倾着,挪动着坐在鞋跟上的雪臀,靠近着陆政东,裹在套裙上衣下的硕大再一次压在陆政东的小腿上。   轻轻抚摸着陆政东被她指甲划伤的地方,问道:“疼不疼?”   蒋思青似乎有些赫然的看着他的伤处,在他有些惊讶的目中,她小心翼的捧着张开红润的唇,温柔的舔舐着浸出的血迹,火热的舌尖缠绕着。仿佛是在品尝着美味的奶昔,然后在伤痕处轻轻吹了几口气,轻轻的抚摸着……   “这样应该就不疼了。”   陆政东望着她的目光中居然有了几分钦佩。这种娇憨的语气,如同小女孩一般如此惟妙惟肖。   陆政东说着抬起头:   “这都怪你,你要不用毛毛虫吓唬我,我也不会……真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还是大省长,居然用这样幼稚的手段……”   陆政东对于蒋思青的话倒也没往心里去道:   “我这不叫手段,充其量也就是不伤大雅的恶作剧,而美丽的女士往往会得到宽容,但也是不会引起严重后果……”   蒋思青微微点点头:   “看来你对我的做法还是有些无法释怀。我承认那有些极端……”   她微眯着眼睛,嘴角翘起来。像只小狐狸一样一样的表情。   “我可否把这句话当成承诺?你知道我现在其实有点惨……”   陆政东淡淡一笑,这个女人还真是机敏,听得他这话马上就打蛇随棍上。   陆政东微微眯着眼睛,透过睫毛看到地上的蒋思青有些虚幻,却更添加了一种奇异的魅力,她说着这些伤着她自己那颗已经支离破碎的水晶之心的话,眼神中去透出了一种似乎放荡的妖异媚惑,水盈润薄的红唇微微张开,喷吐着仿佛能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会变得暧昧迷离的气息,一层层地笼罩着陆政东。   蒋思青地嘴角翘起一丝柔媚地笑意,握住他的手掌,将他地食指吞没在她温润细致的唇瓣间,紧紧地夹着,用牙齿轻咬着触碰,然后慢慢地吸允起来,竟然好似品味着那一点点的酒味,是如此的香甜,让她无法松开他的手指,一点丁香小舌如刚出壳的蛇,缠绕着手指,从指尖划过指肚,舌尖的力道忽大忽小,一时间如轻风拂面,又如炙热的情侣纠缠,陆政东食指上的那些许酒液,早已经淹没在她的香精唾液之中,她却是觉得那食指依然是美味无比,不住地上下吸允着,不时眨着轻轻抖动睫毛的眼帘,抬起带着浓郁晕红的脸庞,眼神中混杂着各种情绪,仿佛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珍宝,细心地爱护着,温柔爱怜地抚弄着,看着陆政东那玩味而略带欣赏的眼神,整个身体斜靠了上来,握着他的手指更加深入她的口腔,又开始吸允了起来,这时她却没有总是把手指含在嘴中,轻轻地吞吐着,眼眸迷离,却始终落在他脸颊上,似轻似重地吸允着,时而让瓷白的牙齿轻扣指甲,时而让他的指肚触碰咽喉之间,那细嫩柔巧的舌尖仔仔细细地舔舐着。不曾放过任何一处,随着她地动作,陆政东纵然在观赏着充满暗示和靡靡色调的表演,却没有受到太大的刺激,因为蒋思青这样的反常举动让他有些不安。   反而是蒋思青的眼神有些飘离,时不时地扫过他那让人忍不住投入的怀抱。时而凝视着他的双腿之间,她似乎难以控制住自己地欲望,急促的呼吸让她丰挺的酥胸鼓荡荡地起伏着,又不愿意放开口中的手指,一种濒临窒息的感觉,让她浑身发颤,整个人都晕眩起来,仿佛飘在云雾深处,突然间她紧紧地绷住身体。忍不住在咽喉间发出一丝呻吟,然后被那手指呛得仰起头,轻轻地咳嗽着,终于吐出了他的手指,一抹细腻晶莹的液体牵扯着他的手指和她的唇……   陆政东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蒋思青懒洋洋地接过,却是浑身都无处着力一般。休息了片刻之后,才举起酒杯仰头一口喝干,做这种事情,可是很会让人口干舌燥的。   “我一直想过了今晚,就出国,这辈子也许永远不会踏上这片土地,但现在却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但要留下来,还要真正走入仕途,说实话,我的脑子很乱,也有些害怕,一个人在这样的黑夜中,更是……”   蒋思青似在诉说,又似在解释着她疯狂的缘由:“当然女人的第一次总归只有一次,虽然我的这个第一次注定是终生难忘的,但肯定是和美妙之类的无缘。先是药物的作用,后是你的报复性打击,作为女人不管怎么说,还是希望有一个美好的回忆……”   说着蒋思青抬起头低低的问道:   “是不是觉得我很放荡……”   “我知道今晚你是第一次。”   陆政东说道。   “其实就算是你心口不一,也无所谓,我能够忍受你的轻蔑、鄙视、不屑以及任何的侮辱。因为你是强者,在强者面前低下高傲的头颅,这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何况我还需要你的原谅宽容和帮助。”   陆政东从她眼中看到了她的迷惘,无助乃至对未来一无所知的那种忧心。   不管蒋思青出身如何,不管她在那样的家庭见识过多少,不管她如何聪明,但她终归只是一个二十多岁并没有经历过真正狂风暴雨的温室里的花朵,一只一直被精心呵护的金丝雀……   陆政东看着身下苗条修长的身体,贴身合体的套装掩不住妙曼的体态,她的腰肢极细,偏偏臀形却浑圆饱满,从腰间凸起的臀线更是惊人,短裙被紧紧绷直着,从陆政东的角度音乐可见那一线隐藏着雏菊的股沟,这让人无法拒绝……   蒋思青稍稍仰起头。让她地胸紧紧地贴住他。隔着两层衣服,她依然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要跳出来一样。她闭上眼睛,等待着迎接他的吻,然而他却侧过头去,用脸颊磨蹭着她的侧脸和耳垂,他的手掌十分轻松地将她那有一整排扣子的上衣脱开,露出了细白的肩头嫩肉和一大半雪白的胸口,没有太多的意外,就算是胸衣早已经被丢弃,这个有着坚挺胸型的女子,并不需要那种束胸衣来承托她那翘挺圆润地丰满,摸索着那在坚挺间又带着沉沦吸力地所在,稍稍一用力,蒋思青一声难以抑制的呢喃声后,那酥滑的嫩肉竟然盈入了他的指间。   蒋思青的身体忍不住地轻轻颤抖着,缓缓的涌起了一粒带着奇妙触感的颗粒,从柔软到带着点青涩的弹性,到坚硬如一粒七月间的生涩葡萄,然而它却又有着一股成熟撩人的香味,随着它的变化,那带给蒋思青的触觉却越发刺激难耐,她的整个身体时而软如棉絮,时而僵硬绷直浑身关节仿佛被固定一般,蒋思青的手指间那挤出来的蓓蕾,附带着那周围粉色的晕红也坚硬起来,蒋思青死死地咬紧牙关,不知道是在享受还是在挣扎,陆政东低下头,看着她虽然紧闭着眼眸,那长长的睫毛却在不住地颤抖,大概是渴望在此时看到陆政东能够用带着温柔和感情的目光,却又害怕这只是被他肆意玩弄一番而已。      第217章 一夜,永恒      蒋思青即便是心里如此想的,但陆政东还是不可抗拒地摧毁了让她攀上最后身体愉悦巅峰地障碍,她弓起的腰腹落下,随着他的手指按在她的小腹,隔着裙子和连体的丝袜触碰到女人最敏锐的部位时,一股热潮喷薄而出,竟然让衣裙也无法阻挡,成为极其瑰丽糜烂的水雾,散在空气中。化成靡靡绯雨飘荡在空气之中。   尤物,不过如此了,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陆政东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这时的蒋思青,却已经没有任何精力再去思考任何问题,那种让她浑然忘我的感觉已经使得她那本就有些晕沉沉的头脑更是一片空白。   她紧紧地抱着陆政东,紧贴着他的胸膛,勉强睁开眼眸,那一双眸子竟然有些涣散,没有焦点。犹如濒死之人,那依然没有平息的愉悦,继续在她敏感的身体里无法歇止地制造着一个又一个的巅峰潮水。   她地身体不住地颤抖着,牙齿磕出细碎的声音,满头的发丝抖动着,脖颈无意识地挪动着窝在他的臂弯里,然后双臂不知道从哪里获得地力气,缠上了陆斯恩的脖子,她地身体随之抬起,将脸颊藏在他的脖颈下,如得到主人宠爱的猫一样磨蹭着讨好。   她轻嘤一声,随着那让人难以忍受的巅峰愉悦渐渐散去。随之而来的那种满足感却让她更加不愿意动弹,不愿意离开陆政东的怀抱了……   她的唇印上了陆政东的脖颈间,轻轻地舔舐着。   细滑的舌尖在舔舐着手指和脖颈的感觉却又是截然不同,陆政东有些难以忍受地稍稍侧头,这时候蒋思青却仿佛是害怕他地突然离开,原本无力垂下地手臂又拥了上来,因为激烈的快乐而变得嫣红欲滴出血地唇重重地吻上了陆政东的脖子,狠狠地吸允着……   蒋思青没想到陆政东仅仅就是用手就让她飞上了天,虽然这很美妙,但她并不满足,眼见陆政东依然没有再次进入她的意思,甚至连她的衣服都没有完全解开,也有些觉得屈辱和不甘心的问道:“你还是在玩弄我吧?”   一个用手指就能让她如此的人,对她而言无疑是最为羞耻的事情,但对他应该很满足,很骄傲,还有什么能够比这能够体现男人的征服欲?陆政东肯定是不屑于再一次占有她了,而是将她弃若敝帚一般的扔下扬长而去……   陆政东看着她不由得摇摇头:   “这不是你所理解的耻辱和玩弄,而是在你眼下身体情况下最好的选择,你能确定再一次你能承受得了?”   陆政东的语气中带着一种揶揄。   陆政东的话让蒋思青心里有一种释然,原来她错怪了陆政东,陆政东是担心她承受不了才如此,这让她的心里不禁有一股暖流流过。   蒋思青尝试着站起身来,洁净惯了的她对现在身体的状态有些羞怯地难以面对,然而像水做的女人在被撩拨起一阵阵销魂入骨的愉悦之后,身体并没有支撑她的力量。   裙子上沾染着点点不堪入目的湿润,身体间更是黏糊糊的,一股带着微酸地香甜气息,混合着她的体香,因为炙烫的身体蒸腾成缭绕的薄雾,在空气里渲染着让人沉沦的气息,听着陆政东那带着低沉颤音的话语,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颤,在他的身体里似撒娇,似痴嗔地挪动了一下,换了更舒服的姿势,说道:“你帮我换一下衣服,我……”   蒋思青偷瞧了一眼,看陆政东并没有露出不悦的神情,而是点了点头,扶着她走到镶嵌着镜子的衣柜前,弯腰褪去足有四寸跟的高跟鞋,解下优雅的腰带,拉开裙子右侧的拉链,裙子沿着光滑地玉腿褪下,露出修长笔直,圆润丰满的美腿,可见那一片濡湿遮掩着风景。   蒋思青在尝试着诱惑陆政东时,大胆而放荡,这时候在陆政东眼前换衣服却没有了那份勇气,俏脸晕红,双手搭在腰间,微凹的膝弯,秀气的足踝,十粒如上等珍珠圆润的趾尖。   蒋思青清楚自己绝对是足够诱人的资本,从陆政东身体的变化她就能够绝对证实这一点,更让人难以想到的是,面对这样的女人,这样裸的诱惑,她身后的男人却只是弯下身体,为她拾起了丢在地上的衣物,一丝不苟地整理叠好,然后为她在衣柜里搜寻到内衣,和一条可以搭配的裙子横抱着她,捏着她娇嫩的玉足,为她一一穿上。   他的动作十分细心,让她感觉到了最体贴的呵护,那种包裹着她让她软绵绵地沉醉的温柔,仿佛她是一个精致的娃娃,正在得到主人的宠爱。   这种感觉让蒋思青终于流下了眼泪。那水盈盈地眸子里充溢着的是迷离的深邃沉沦,这让她突然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都这样了,还担心什么?   既然在堕落着,又在挣扎什么?   既然开始了,还有什么?   她想陆政东要她,真真实实的再要她一次,也不知道刚才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疯狂。她真的有一种冲动,这是他的魅力。还是因为自己的放荡?第一次感觉到,如果是心甘情愿地为一个男人变得放荡轻佻,未尝不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女人就是如此感性,一时的感慨总是能让她们做出一些貌似疯狂,实则早就隐藏在心底的潜意识行为。   这样高傲的女人一旦被打败,除了强烈的挫败感之外,更有一种对强者如同图腾一般的崇拜,这样的崇拜会在潜意识里引导着她的行为,加上如同陆政东所讲的,他对她足够了解,她对他同样足够了解,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了解,再情势变成如此之后,有些看似匪夷所思的事情实际是水到渠成……   “要我,就这样我要……”   这样香艳的邀请对于任何男人都是难以拒绝的诱惑。   “会很痛,特别是当你睡一觉起来之后。”   “我不怕,身再痛也比心痛好,就让我在这样的痛当中沉沦,在沉沦中忘却吧……”   陆政东看着蒋思青,显然蒋思青的心情是复杂的,希望用这样的疯狂来麻痹自己,而且蒋思青一说起痛眼神之中一种莫名兴奋的火焰一闪而过,蒋思青似乎还有一种受虐的倾向,在受虐中满足,这样的女人并不少见,特别是越是有身份的女人受虐或者施虐的比例越高……   出于任何一种考虑蒋思青都觉得自己不能从仕途中退出,但曾怀德肯定要把把这次挫折归咎于她。随即无奈地摇了摇不由想陆政东会怎么做。她也不知道。这个神秘地男人总是出人意料,但蒋思青清楚,即使在最艰险的情况下他也不会像曾怀德那样。   蒋思青摊开自己的掌。柔嫩的掌心处细地肌肤散着晶莹的光泽。隐约可见如蝉翼般地皮肉下那淡红色血管,低低的说道:“你不要高估我地能力,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强大,我充其量只是在一个能够得到一些熏染的家庭,一个能够用一点曾家家族影响力的人而已,褪去这个光环,我也和普通的女性一样,会不知所措,会恐惧,会慌乱,所以我……”   蒋思青语气中带着一种茫然,带着一种忧伤,还带着一种颓废。   蒋思青说着蹲下身体,踮起脚尖,膝肘触着地面,犹如雌性动物交媾的姿势,浑圆的雪臀高高翘起,谁能想集千宠万爱于一身,出身显赫、高傲无比的女人此时会背对着一个男人,做出这种可以称之为恬不知耻的姿势?并且在期待着,渴望着那个男人能够无可忍耐地从她的身后,以最强势的姿势占有她,如同驾驭一匹被完全驯服的烈马攀往新的高峰……   男女之间的情欲就像点燃了导火线,一开始就难以收拾,特别是蒋思青,此时如此更是一种心理的抚慰,一种认可,也是一种压力的疏解方式。   这无关敌对,无关阵营,也无关阴谋,只是纯粹的男女间的事情……   对蒋思青而言,未来如何她是一点都不愿意去想的,也许陆政东走出这个房间,两人是对立的,两人或许就形同陌路,这是一个她无法把握得住的男人,这个男人就像他现在即便是拥着自己,而他终究不可能属于自己,他属于京城那位叫雪玉的女性,这一刻,蒋思青真是有些嫉妒,这对于高傲的她而言,绝对是罕见的,老天不止赋予了她让许多女人嫉妒的容貌体态,甚至连这样的男人,也一并恩赐给她,她是这个世界最幸运的女人,是这个世界之神的宠儿,一想到这个,让蒋思青在想起她时,都觉得嫉妒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蒋思青非常明白这一点,所以她不期待从这个男人身上获得更多女人需要的东西,但她至少要把握现在的满足,让女人仅有的第一夜能够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一夜,就是一夜,一夜,就是永恒……      第218章 意外      贝湖的一轮震荡终于渐渐平息,或者说表明上归于平静,不管是贝湖还是全国其他地方,也都暂时停息下来,因为新一届党代会即将召开,这个时候谁还要不讲规矩的使出小动作,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贝湖西江省代表团被安排在京城贝湖大厦里,他的房间被安排在十八楼最里面的一个豪华套间。隔壁住的是省委组织部长兰超华。   开幕式那天晚上,还很正常,他能够正常入睡。第二天分组讨论报告,也没什么问题。但到了第三天,各个小组开始讨论大会主席团酝酿的中央委员、中央候补委员、中纪委委员提名人选名单的时候,拿到这个名单,陆政东仔细一看,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中央委员候选人的名单中,而周书明、詹继东的名字,却都不见了。他们俩一个是上一届的中央委员,一个是候补委员,这一次两个都没有进。   尽管如此,贝湖的中央委员和候补委员候选人数则还是比上一届有所增加,祁玉民作为上一届的候补委员继续出现在候选名单中、余江游和唐中凯、罗善政也出现在候补委员候选人名单之上。人数比上一届还增加了一位。   这应该是对贝湖这几年工作的一种肯定,当然出现在候选名单之中并不意味做就一定会当选,因为在这样的选举中实行的是差额选举,从眼下的态势看,罗善政应该是属于被差掉的一员,但这样的差掉和落选是两回事,这是对在党内或者全国来讲,还没有开始暂露头角的有潜力的干部一个推介和露面的机会,有了这样的机会,下一次选举就会顺利很多。   但不管怎么说,周书明和詹继东都没有出现在名单之中,这意味着两人双双出局,周书明调任他省省委书记的事情没戏了,因为放眼全国还没有一位不是中央委员或者候补委员的省委书记,而对于詹继东也同样如此,不是候补委员,等于政治生涯差不多已经结束。   这是一个不算意外的意外,想来是两人的激斗还是影响到了两人,或者讲是两人是政治博弈的牺牲品。   周书明和詹继东,马上就要退出历史舞台了,整个贝湖省的政坛,将会出现一个新的领导组合,那就是省委书记是陆政东,省长是余江游,从目前来看这可能性是最大的。也可能出现意外的情况,省委书记从外边调来,陆政东另有任用。因为这一次省部级领导的变动非常大,有的陡然进入了政治局,甚至进了政治局常委会。中央委员一下子换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位子变动,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   这取决于博弈和整个布局的需要,不到最后的一分钟,一切都有可能。   祁玉民倒是没有关心选举的问题,他关心的是他的去向问题,祁玉民凭常识判断,党代会结束以后,由于大批官员的党内地位都已经做了变动,中央将会对一大批干部,在会后进行集中调整。只有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最终的安排,才会板上钉钉。   摆在祁玉民面前的,不外乎就是这样几个位子。   要是上面把他调回北京,也还说得过去。把他调到别的省份,做省长,也有可能;最大的可能是继续留在贝湖,继续戴着中央候补委员的帽子,好好熬吧,说明你很有希望。这个就是最让人沮丧的安排了。但具体是怎么安排,祁玉民不知道,他后面的手中也不能最后打包票。   就连体系汇中消息一向灵通的人,也没有了确切的消息。   因为思虑过度,这个晚上祁玉民失眠了。躺在床上,脑子里想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眼睛虽然闭着了,但没有丝毫的睡意。他一次又一次的看床头的手表,凌晨两点了,四点了,六点了,脑子昏昏沉沉的,想到还要开会,到七点钟的时候,他起床洗漱完毕,到楼下的院子里散了一会儿步,然后去吃了早餐。   白天又是开会讨论,最后各个代表团进行了一次预选。   会议最后一天,名单公布,祁玉民愕然发现,陆政东高票当选中央委员,新晋候补委员余江游和唐中凯都顺利当选,罗善政虽然也就是刚刚比落选者多几票,但居然也当选了,而他这个原本呼声很高的候补委员候选人,居然意外落选了!   本来,余江游的到来让他升任副省长的希望破灭就让他有些不甘心,但官场上的事情,说不清也道不明,有时候就是命,好在给他了个省委副书记的位子,在十几个常委里面,他的排名,就在书记和省长之后,属于省里的第三把手。他本来想再干几年,无论好歹,调出贝湖担任一正职,他也就知足了。哪承想,关键时候,原本是在差额掉范围内的罗善政居然居然落选了,这无异于晴天一声霹雳。   这样的落选,他想怪谁都不行,组织上是把他作为重点候选人进行了推荐,但代表们不卖帐,这只能说是他自身的问题。   中央委员候补委员实行差额选举,既然有差额,就必然有落选者,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虽然落选并不一定就是世界末日。也不一定意味着自身品行、业绩方面不行,而是投票人权衡的结果。每一个候选人,既要有被选任的准备,也要有被落选的准备。对于差额落选者来说,选举是一种严峻的考验。只有不气馁,才能重新重新赢得挑选。这些年落选者之后被选上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但不管怎么样,这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出现了这样的意外,他感觉自己的前途更加具有不确定性了。   而出现这样的状况也出乎周书明和陆政东的意料。   这样的意外也让周书明和陆政东很是意外,而意外之外的是这无疑是打乱了省里的班子结构和中央的部署,按照惯例,省委专职副书记作为省委的三把手,一般都是候补委员,这样有两位省委常委是候补委员,而第三把手却不是,这连排名都会让人头痛,所以调整分工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周书明的心情自然也是不好的,本来还有机会再干几年,但因为艾琳贝湖,因为詹继东,最后是功亏一篑,在这样的情况下,最终的结局通常是到全国人大或者全国政协,做个专门委员会的主任副主任什么的,一天到晚,开开会,出出国,到各地检查检查工作,过渡到完全退休,不过周书明还是得到了一些暗示,就是考虑到贝湖的情况,还是先到京城的一些部门再工作两年,比起直接到人大政协就是不错的结局了。   本来这样的事情他是很想拖着,让陆政东上任之后陆政东去头痛的,但上面根本就不给他拖的机会,他新的工作安排前提是他得站好最后一班岗,保证在他离开贝湖之前不出乱子……   听说书记叫自己,兰超华马上从办公室走了过来兰超华毕恭毕敬地站在周书明宽大的老板桌对面,一双眼睛微笑着看着周书明,等着周书明的吩咐。别看都是省委常委了,但私下场合,独自在周书明面前,兰超华还是表现得非常低调,而越是在这样的时候,在周书明面前越是要低调,恭谦,因为周书明在即将离开这个岗位的时候会特别的敏感。   这一次周书明未能如愿,也让兰超华真真实实的体验到什么叫瞬息万变,他的省委副书记的任命还没下来,一切都还存在着变数,如果能够晋升省委副书记,到了年龄至少有机会在人大政协的岗位上干一干,总算进入正部的行列退休,所以,不管什么时候,兰超华都在周书明面前表现得非常到位,亲切、尊重,特别是这样的时候,越是如此。   周书明看他还谦虚地站在那里,就透过老花镜的玻璃镜片,看了他一眼,用手中的钢笔向下指了指椅子,示意他坐下来说话。得到明确的指示,周书明才拉开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等着周书明发话,看到兰超华如此,这确实让周书明感到心里非常受用。   “你也知道祁玉民落选了,省委的分工需要调整,我想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不管兰超华在周书明面前如何恭谦,但一个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自己的政治生命,在三年后,可能都要看陆政东的态度了,省委副书记,可能就是自己在官场上最后一个最风光的位子了。   兰超华看了一眼周书明,习惯性地向前欠了欠身子,说:“书明书记,要我看,里面还有数不清的未知因素。主导权还在书记你手里,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周书明微笑着点点头,放下手中的钢笔,拿起桌子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把后背紧紧地靠在老板椅的后背上,使劲地摇了摇说:“该来的一定会来,该去的一定会去,这一天早晚会来的,怨天尤人没有用。”   周书明有些感慨,虽然周书明的心里很是有些不甘苦闷,但也知道最后没有调到外省已经成为既定事实,再怎么着也没有用,那些负面的情绪也不想在别人面前显露出来。   “新老交替是自然规律,我们要理解中央的良苦用心,坦率地说,中央对我主持贝湖省的工作,是给予了充分肯定的。我也算兢兢业业,为贝湖人民干了点事情。问心无愧,至于今后的安排,就只好听天由命了。现在也没有多的想法,平稳过渡,颐养天年吧!”   兰超华听周书明这样说,完全是一副超然事外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是真心的,在官场混,都做了七八年的正省级干部了,谁不想在临近退休的时候,再更上一层楼,荣升国家领导人的岗位啊!那样才算达到了自己人生的巅峰,该是如何风光啊,常规的措施,在全国某一方面,确实做出了别人做不出来的政绩,引起了全国的轰动,老百姓那里人气很旺,中央领导也对你刮目相看,这样你才有机会,脱颖而出。而像贝湖省这样的条件,改革开放后的二十多年里,在贝湖省主政的党政一把手,竟然没有一个荣升国家领导人的先例。偶尔一两个,也是先调到外省任职后,做了几年,才升到国家领导人的位子。这几乎成了一个宿命,凡是到贝湖任职的一把手,都已经提前预知了自己的命运,就是干到退休,好歹到全国人大或者政协,谋个闲职养老去,他现在已经算是破例了。   按兰超华的习惯,拿不准的事情,他就装糊涂,也不问,等领导发话,顺着领导的思路往下想,才避免犯低级错误。   不过这事不一样,兰超华在心里想了一下,第一副书记陆政东,是省长,这个是要动,但是是往一把手的位置上动,后来者也已经是余江游无疑;祁玉民原来抓组织党群,不管怎么安排都是对祁玉民一个不大不小的不大不小的打击。   事实也是如此,祁玉民把报纸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大口大口地吸了几次烟,把剩下的烟屁股狠狠地摁进烟灰缸里,扭曲成一堆,然后重重地坐在老板椅里,闭上眼睛,沉思了起来。他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真叫人心里憋屈。   这样的事情自己却急不得,你沉不住气,就被人轻看了,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这些常识他还是懂的。   兰超华思忖了一会儿,看着闭目养神的周书明说道:“书明书记,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你看这样安排,是不是合适些。志路书记是纪委这条线上的,他的工作动不了。能够动的,其实就是罗善政和唐中凯两人。他们一个省城,一个安新,又都是候补委员,他们俩人中,论资格,两人都具备,唐中凯还稍微占优势,但我觉得,还是安排罗善政合适些。一来罗善政,是从外省调来的,在本地没有那么复杂的关系,形不成自己的派别,对书记您,也会更加感激。而唐中凯就不一样了,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点建议啊,最后的裁判权,还在书记您手里,你怎么说,我就怎么执行。”   很显然,建议罗善政和祁玉民的分工对调,这有利于形成对陆政东的一种制约,这对于兰超华未来的腾挪可以留下空间,当然对兰超华也是有利的,不过若是选择唐中凯,同样对兰超华有利,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讲,好处更大一些,这等于是给陆政东的一份投名状,兰超华可以藉此转换角色,和陆政东建立起一种比较特别的关系,两者比较起来,兰超华所建议的,是周书明乐意看到的,艾琳贝湖虽然闹腾了一番又沉寂了,他把能善后的也已经善后了,但要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这是不可能的,艾琳贝湖依然是他的一块心病,只有兰超华不完全倒向陆政东,兰超华才会更积极的把那些事情给处理好。   周书明与其是征求兰超华的意见和建议,倒不如说是试探试探兰超华。   这个时候,周书明渐渐睁开了原来眯缝着的眼睛,看了兰超华一眼,嘴里“哦”了一声,随后点了点头,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是欣赏和赞许的目光,似乎对兰超华的分析很重视。但他又没有立即表态,没有说这个建议很好,就照你这个建议办吧。那样,就显得太没有城府了。做大领导的,最关键的是要有点神秘感,让部下们感到似乎近在咫尺,而又相隔天涯,永远让部下捉摸不透,从你的一个表情,一个下意识的动作里,捕捉有价值的信息,然后再作出推断,让他们永远生活在惶恐、迷茫、战战兢兢的状态中,摸不清领导下一个的动作到底是什么,手中的权力利剑到底刺向何方,这样他们才时刻意识到领导的重要性,对领导诚惶诚恐,充满了尊敬,再没有了向领导的权力提出挑战的非分之想,安安心心、本本分分地做一个奴才,为领导服务到底。   他倒觉得,陆政东和抓组织的副书记关系微妙,他们拧不成一股绳,斗来斗去,自己这才更加安全,才可以分而治之。主席曾经说过,七八亿人口,不斗怎么行啊!   周书明切身的体会是,班子里那么多人,十几个常委啊,不斗也不现实啊!主席不是还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嘛。以前都把这理解为贬义,认为是阶级斗争的扩大化。其实,这是主席的矛盾论的思想,非常伟大,非常精辟。矛盾无处不在,哪里都有矛盾,都有斗争,此消彼长,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官场上更是如此,无法回避矛盾。大家只能在相互的斗争中,找到双方都接受的平衡点,这样才达到表面上的和谐。所以和谐是结果,斗争是过程。为了达到和谐,就要进行斗争,这是一个矛盾的两个方面。      第219章 召见      读了那么多的书,还是主席的书意味深长啊!周书明油然而生感慨之意,只是没想到再最关键的时候挨了詹继东一刀,这始终让他是耿耿于怀……   胡思乱想了一番,他头脑里渐渐理出了头绪,心情也顿时好了许多。他重新用欣赏的眼光看了周书明眼,说:“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会仔细考虑的,等中央的文件下来,我们省委常委要开个全体会议,重新考虑领导班子的分工问题。这几天我就和政东省长碰一碰头,再听听他的意见。有什么事情,再向我汇报,你去办吧。”说完,向兰超华摆了摆手,低下头,继续批阅桌子上堆积如山的文件。   省委常委楼,是座四层的中式建筑,挑起的屋檐,灰色的墙壁,青色的琉璃瓦,从外部看来,丝毫不起眼。和旁边二十多层的省委办公大楼相比,显得那么矮小、落伍,但这里有一个单独的庭院,里面有喷泉、假山、花草、树木,错落有致,一看就经过精心的设计,在喧闹的都市中心,显得高贵典雅,闹中取静,彰显着不凡的品位。   一进里面,从门口开始,地上、台阶上都铺着红地毯,楼梯扶手,都是高级的木料,装饰得豪华、典雅,而又不甚张扬。作为贝湖省最高的权力中心,这座小楼,在大家眼里,都笼罩着几分神秘色彩。普通老百姓,就是一辈子在院子外的大街上蹓来蹓去,也没有机会到里面待上几分钟,一识庐山真面目。门口进进出出的,不是豪华的轿车,就是豪华的越野车,间或还有那高档的大轿车,是接待办用来接送大领导下去视察用的。   每一个进出大门的人和车辆,都经过了门口武警战士的严格审查,他们一天几个班,对这座小楼,实行二十四小时的全方位监控。确保在里面的每一个大人物的人身安全。在这里面工作,是许多人一生的梦想。能够在里面拥有自己的一间办公室,是许多人追求一生的渴望。   每个在里面办公的省委副书记,都有四间办公室,两间办公兼会客,一间休息,就像宾馆五星级的客房。还有一间是自己的秘书的。   省委书记就更不一样了,办公室更大,是三间打通的,宽敞明亮,像是剧院的舞台。还有专门的会客室,里面放着高级的沙发,茶几上放着鲜花、瓷器,墙壁上挂着大幅的国画,一幅,画的是奔腾的江水,江水浩荡,两岸怪石嶙峋,惊涛拍岸。山上苍松翠柏,郁郁葱葱。整个画面看着气势恢宏,动中有静,静中有动,不愧是出自大家之手,是精品中的精品。有时候省委书记就在这里会见客人。细心的观众,从贝湖省的新闻节目中,隔三差五的,就可以观赏到这幅名作。   陆政东是省委副书记,这里的办公室,自然也给他留了一套,但陆政东一年到头,也不会到里面坐一个小时。省政府那边,在省长楼上,他有专门的一个大办公室,比他也习惯在那里办公。   不过要不了多久,这里的主宰者就要换人了,这一刻,兰超华的心里也很是有些复杂……   几天后,周书明和陆政东都接到了中组部的通知,到京城开会。   他们第二天一早,就坐上去北京的航班,当天下午就赶到了中组部,受到了部长的接见。自然这是部长代表组织上正式和他们谈话,对他们几十年的工作表示了肯定,并且告诉他们,中央已经决定,提名周书明为中组副部长。   谈完话,周书明就给罗善政打电话,告诉他,在部长面前,说了他不少好话,他们认为,由他接替祁玉民的位置是最合适的。   罗善政只能在电话里,一再对他们表示感谢。官场上就这样,谁也不知道谜底,他们就是说了你不少坏话,你也不知道,他们相反还可以向你卖个人情。你还得向他表示你的感谢。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也说不清。   而对于陆政东而言,谈话就要持续得长得多,除了和周书明一起谈话之外,部长还和他单独进行了谈话,正式通知他,将担任贝湖省委书记,提名为省人大主任候选人。最后部长表示,首长还要亲自接见他。初步定的是下午三点。部长要亲自送他进中南海。   中南海陆政东去的次数倒是不少,但经常去那里开过会。但最高首长的办公室他一次也没有去过。   陆政东坐着驻京办的黑色奥迪,跟着中组部部长的车,经过长安街,到了新华门。   由于部长的秘书一切都协调好了,车子经过新华门的时候,警卫稍微盘查了一下,检查了一下出入证件,打了一个电话,就放行了。   到办公室,工作人员把他们先领进了接待室,说:“请稍等,首长正在会见客人。”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秘书过来通知说,可以进去了。   秘书把部长和陆政东领进了办公室。陆政东第一次发现,自己胸口怦怦直跳,倒不是紧张而是……兴奋。   首长穿着一套设计得非常合体的深蓝色西装,雪白的衬衫,显得精神矍铄,神采奕奕,和陆政东握了握手,指了指沙发,说:“随便坐吧,我们聊聊天!”   首长言简意赅地说:“政东同志,你的情况我是了解的,你经过了多个岗位锻炼,年富力强,有开拓精神,在群众中人望高,善于团结同志,有大局意识,党性强,作风硬,中央认为,你担任贝湖省的省委书记是合适的。   贝湖前些年出了些问题,走了些弯路,在经济发展上,和全国先进地区相比,也有不小的差距,最重要的是,定位不太准确,区位优势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资源开发也有一些问题。没有利用好沿海、沿边的优势,在全国的发展,一直居于下游。   你在担任省长之后,这样的局面得到了很大的改善,我希望你担任贝湖省委书记以后,一定要团结省委一班人,兢兢业业,扎实工作,认真贯彻中央的各项方针政策,带领全省万人民,把贝湖省的各项事业再上一个台阶,不辜负中央对你的厚爱,中央是支持你的,我是信任你的。”   说完,又简单地问了一下贝湖省的其他情况,陆政东一一作了回答。   谈话持续了二十余分钟,直到有工作人员来提醒,首长还要会见客人才结束,作为最高领导,如果不是因为特定的原因,特定的事件,通常是不会有这么长的会见时间的,这已经算是特别的礼遇了。   首长站起来,说:“好了,我还有其他的客人,我们的谈话,就到这里吧!政东同志,有没有信心?”   陆政东立即站起来,挺胸抬头,双腿并拢,像是个即将出征的将军一样,中气十足地说:“报告首长,有!”   最高首长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说:“好的,就这样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说完挥了挥手,表示送客了。   从新华门出来,l陆政东安排司机,在广场找个地方停一停。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路灯开始亮起来了,整个城市流光溢彩,广场上三五成群,到处是游客,在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看起来气温虽然不高,但丝毫没有影响人们游玩的兴致。沿街的窗户里,已经是万家灯火。   心里想着外公的话,“一定要有感恩之心”。是啊,自己之所以能有今天,是命运的必然,还是造物主的特别厚爱;还是云家的政治资源起了作用,或许都有吧!   命运对自己是够好的,下一步是要报答命运的厚爱,踏踏实实为老百姓做些事情时候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自己一定要好好地把握这一切!      第220章 全省干部大会(一)      陆政东和中组部副部长杨喜忠同机抵达贝湖,坐在面包车上坐到了后面。前面的警车缓缓开动,后面的七八辆汽车,依次跟随,闪着车队灯,开下了机场的弯道,来到大路上,排成一排,按照既定的速度,匀速行驶。   这么多人,这么多的车子,烧了那么多的油,还要交过路费,仅仅是为了接这样区区四个人,浪费的时间就更不用说了,一个省委秘书长,一个省委组织部长,这样高级别的官员,他们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这样在迎来送往中,白白流失了,要是按陆政东的想法,就来这一辆面包车,已经是远远超标了。上面有十七八个座位,就是放行李,也能坐下十几个人,这样一辆车子,连接人带装行李,就完全可以了。但那样就显得不那么气派了,陆政东很清楚这不是来接他的,而是来迎接中组部的副部长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给营造一个面子,让人家对你留下一个热情好客懂得礼节的印象。   每年的公车花费几千亿元,这仅仅是车辆消耗一项,还有司机的工资,各种福利待遇没计算进去。最可怕的是,官员的时间,就这样被无声无息地消耗掉了,加上路上堵车消耗的时间,一天下来,碰上这样一件事情,为了表示对上级领导的尊敬,就几乎干不成什么事情了。他们本来可以利用这些宝贵的时间,干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的。   但陆政东也明白大环境如此,真要不这样,想必谁心里都不踏实,真要改变,也需要自上而下才行……   从机场到城市中心,大约要行驶半个小时,陆政东透过窗外,看着外面的风景。贝湖和京城相比,确实是另一番景象。到处是青山绿水,机场高速公路的两边,一个个山头、丘陵,上面树木苍翠,郁郁葱葱。公路两边的山坡植护上,也经过精心修建、维护。说是花草遍地,到处鸟语花香,是一点也不过分的。这里自然条件并不差,降水充沛,气候温暖,树木茂盛,到处是绿油油的。   车子进入市区了,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钟,正是下班的高峰期,陆政东看到,在一个个通过的路口,都是拥挤的人群,汽车和行人,排成了长龙。   车队为了保持速度,一进市区,就拉起了警笛,闪起了警灯,大喇叭里传出一声声严厉的声音:“前面的车辆,靠边,靠边!听到没有,说你呢!1527,你怎么回事?还不让路!靠边,快靠边!”   声音一声比一声严厉,隔着玻璃,都听到一清二楚,估计这个声音,可以传出去几百米远。路边的市民,都愤怒地抬起头,眼睛里冒出的是敌意,看着这一串车辆,心里可能是在暗暗骂娘:“妈的,有什么了不起啊!这些大官,整天瞎摆谱!耽误老子回家!”   陆政东看了一眼,前面有一辆车牌号是25926的本地车辆,听到喇叭声,连忙急转方向,靠边减速,让出快车道。一路上他透过车窗,收获了无数个充满鄙视、敌意或者献媚的眼神。他知道,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下层阶级的生活,成了一个大人物了。   但这种生活,却让他越发不能心安理得。在别人看来,理所应当的事情,比如这场面、这派头,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快感,甚至还有很深的负疚感,他觉得自己也就是赶个路,并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就无端地打扰了那么多人的生活,让他们心生怨言,这样的事情,让他心里瘆的慌。   要不是车子上有梅志宏这样一个中组部的领导,陆政东早就发话,让警车走开了。他觉得,自己悄无声息地,遵守交通规则,多耗费个十几分钟,也没有什么。   陆政东觉得,自己当官这么多年,还能够体谅民情,经常考虑问题,能够以心换心,一是因为自己本来就来自社会底层,是小人物,能够设身处地的考虑别人的想法,对这些事情也特别敏感,甚至是刻骨铭心。因为当年自己都碰到过这些问题,心理上受过触动。   第二是自己还没有完全忘本,脱离群众,但现实生活中,许多人一旦身居高位,就忘了本了,他就大脑迅速膨胀,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说的话,做的事情,彻底脱离了人民群众,成为了社会的蛀虫,人间的祸害,最后落一个身败名裂、遗臭万年的下场,这一点必须要谨记……   警车一路都没有放慢速度,中巴车紧紧跟进,七扭八拐,就进了一个大院子这里到处是参天的树木,花草遍地,一栋栋楼房错落有致,设计各有千秋,掩映在各种各样的树木之中,显得幽静典雅。   这是贝湖宾馆,也是即将要开会的地方,也是中组部的领导下榻的地方,和省委其他领导陪同中组部的领导吃过晚饭,一起安顿好中组部的领导之后,陆政东还不能回去休息,他还得要把明天的发言想一想。   明天的省委干部大会,有资格参加的,都是正厅级以上的干部。各个地市的书记、市长,各个厅局的厅局长和党组书记。在家的副省级以上领导干部,包括在职和退休的,只要身体允许的,都通知到了。   这就是官场,什么都有严格的规定,不到一定的级别,你连听报告的资格都没有,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干部就算是临退休了也要拼命想上个一级半级的,上一级不但是生活待遇,政治待遇也完全不一样。   这样的会议,陆政东自然是要发言的,这样的稿子都有人提前准备好的,到了秘书手上,已经经过了几个人的手了,基本上大的问题没有了。   但陆政东看后,又删减了一部分内容,也就是五六页了,估计十几分钟,基本可以讲完。陆政东看第一遍的时候,觉得全部讲空话,可能效果不太好,于是就亲自加了几个段落,但始终感觉不是很到位。   稿子准备好了,但陆政东觉得,他毕竟和其他从外地新调到一个地方任职的领导不一样,如果只是表一个态,这不妥当,不说要谈什么贝湖发展的目标,至少要稍微给贝湖的发展定下一个基本的基调,当然这个定调必须是比较低调的,最起码不能头也不抬,照本宣科,像念新闻稿件似的,从头念到底。只要自己的脑子有记忆的,能够表达清楚,自己就尽量不用看稿子。只有感到接不上的时候,自己再看一眼,这样效果肯定好些。   现在的官员,已经越来越退化,离开了稿子简直是活不下去。陆政东出国的时候,看到那些高级领导人,也是这个样子的,简单的一个早餐会,要是和外国领导人共进早餐的话,也要掏出来预先准备好的稿子,像在国内一样,照本宣科,念个没完。弄得那些外国人一脸茫然,以为中国领导人都是这个样子的,连几句简单的应酬的话,也怕说错了。   这种不管何时何地,都离不开稿子的做法,充分暴露了现在的一些官员,忙于应酬,无心学习,没有深厚的理论基础,对生活形不成自己独特的见解,满足于人云亦云,不出错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讲的话也是味如嚼蜡,空洞无物,说了和没说一个样,引不起对方的共鸣,这说明了官员自己缺乏自信,内心贫乏,综合素质不高。   本来,恰如其分、流畅自如地表达自己的思想,展示自己才华,是每一个以政治为生命的人、职业革命家、官员们必须具备的素质,他们是公众人物,这是基本功。你看那些老一辈领导人,多么伟大,多么自信,富有个人魅力。   这种人格魅力,一种是通过讲话来展现,想讲什么话,随便讲,稿子也不要,整理下来,就是一篇很好的发言稿。有理有据,有观点有思想,观点鲜明,事实充分,老百姓喜欢听,喜欢看,领导人的声望也树立起来了。大家街谈巷议,都说某某是一个有水平的人。   还有一种就是通过自己身体力行来践行,很多棘手的事情,难办的事情,领导知难而上,起到带头作用。   秘书、写作班子存在有必要,但不能完全依赖,秘书成了领导的大脑,领导成了播音员,秘书的写作水平,决定了领导的讲话水平,秘书成了大脑,领导成了工具。领导的工作,就是做了秘书的传声筒。让人简直是说不清,是谁在领导一个省、一个市、一个企业、一个单位,是秘书在执政,还是领导在执政。   至于后面一种,那就越来越少了。   陆政东觉得,这样子没有风采,没有魅力,也缺乏自信。在电视、网络、传媒如此发达的今天,曝光率是如此之高,作为一个领导,如果缺乏人格魅力,那是非常悲哀的事情。   最关键的是怎么讲,分几层意思,用什么样的语气,神态如何,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不管怎么样,这算是他这个封疆大吏的第一次,一定要胸有成竹,马虎不得。      第221章 全省干部大会(二)      出席全省干部大会的是副省以上领导干部,副省以上老同志,省委委员、候补委员,各市市委书记、市长,省直各单位主要负责人、省部属企事业单位及大专院校党政主要负责人,中央驻浙单位主要负责人,省级各民主党派、省工商联主要负责人。   在会上中组部副部长王和声宣布中央关于贝湖省委主要领导职务变动的决定。   中央决定,周书明同志不再担任贝湖省委书记、常委、委员职务,另有任用,陆政东任贝湖省委委员、常委、书记,余江游同志担任贝湖省委委员,常委、副书记,提名为代理省长人选。   王和声在宣布中央决定后讲到:   贝湖省委、省政府高举思想伟大旗帜,认真贯彻落实党中央国务院总关于贝湖要在落实科学发展观,团结带领全省广大干部群众,锐意进取,奋力拼搏,开创了贝湖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新局面。近年来,全省主要经济指标出现了可喜的变化,目前,全省上下呈现出经济健康发展、社会和谐稳定、人民安居乐业的良好局面。这些成绩的取得,是省委、省政府认真贯彻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结果,是全省各级党组织和广大干部群众团结奋斗的结果,是省人大、省政协和驻贝部队、武警官兵共同努力以及老同志支持帮助的结果,也凝结着周书明同志的心血与汗水。   王和声讲,周书明同志到贝湖工作后,团结带领省委、省政府一班人为浙江改革、发展和稳定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他政治上强,有较高的思想政策水平,贯彻执行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和中央的决策部署态度坚决。在重大原则问题上立场坚定、旗帜鲜明,自觉与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他熟悉党务、政务和经济工作,工作思路清晰,宏观决策能力强。他经过多岗位锻炼,领导经验丰富,组织领导能力和驾驭全局能力强。他注重抓班子、带队伍,坚持民主集中制,讲究领导艺术和工作方法。他作风深入务实,注重调查研究,关心群众,处事稳重,公道正派,党性原则强,善于团结同志,有亲和力,要求自己严格。   相信周书明同志在新的工作岗位上一定会取得更大成绩,也相信他会继续关心贝湖的发展、支持贝湖的工作。   中央从贝湖省的大局出发,从维护贝湖发展的长远利益出发,也本着培养干部、锻炼干部的目的,决定任命陆政东为贝湖省委书记,政东同志有长期的领导工作经验,在各个岗位上锻炼过。熟悉基层工作,又长期在国家综合经济部门担任重要的领导职务,熟悉国家的宏观经济政策,对大政方针有较好的把握能力,能够时刻注意和党中央保持一致。责任心强,作风扎实,谦虚谨慎,平易近人,为政清廉,一身正气,在各个岗位上,都有较好的口碑,受到中央领导同志的多次肯定。中央认为,由陆政东同志担任贝湖省委书记是合适的,有利于促进干部的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优化省委领导班子的结构,实现老中青三结合,对于贝湖省今后更长一段时期的发展,都是有利的。希望政东同志继续发扬谦虚谨慎、不急不躁的作风,带领省委领导班子开展工作,大家同心同德,奋发图强,共同把贝湖省改革开放的大好局面巩固好,维护好,发展好,为在中西部地区率先发展,在中央的正确领导下,团结带领省委一班人,紧紧依靠全省广大干部群众,进一步加快改革和发展步伐,推动贝湖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建设和党的建设不断取得新的更大的成绩。   王和声还强调指出,这次省委主要领导的调整变动,是全省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希望大家把思想和行动统一到中央决定精神上来,讲政治、顾大局、守纪律,恪尽职守,团结协作,以实际行动确保省委工作的顺利交接、平稳过渡,努力维护全省团结稳定的大好局面,保持全省经济社会发展的良好势头。   全面加强思想作风、学风、工作作风、领导作风、干部生活作风建设,着力调整经济结构和转变增长方式,加强资源节约和环境保护,推进改革开放和自主创新,促进社会发展和解决民生问题,努力实现贝湖经济社会又好又快发展。   相信政东同志一定能团结省委一班人,带领全省干部群众,与时俱进,开拓创新,把贝湖的各项事业推向前进。   王和声这个讲话,因为事关上级机关,也就是中央组织部门,对贝湖省委领导班子的集体评价也是对,一句话都不能说错,讲话稿都是经过反复推敲斟酌的,他的讲话,就是组织部门的意见。是讲给在座的厅级以上干部听的,也表明了中央对以周书明为班长的贝湖省委领导班子这几年所做的工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出席会议的这些领导干部,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没有人是政治的门外汉,对于王和声讲话中透露出的信息,已经心知肚明了。他们判断,这个讲话表明周书明这才算过关了,估计周书明此时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   而对于陆政东,今后几将直接决定他们的政治前途和命运。   看着坐在台上的陆政东,面色庄重,不苟言笑,两道目光,不时地扫视一下会场,他的目光,深邃、悠远,像是什么都没看,又像是看穿了下面每一个人的心思。   台下的各级官员,不自觉地迎合着他的目光,但内心世界里,却再也平静不下来,各人动了各人的心思,各人想着自己的出路和前途。   那些已经退休的省级老干部们,摆出一副对什么也不在乎的表情,他们是经历了太多风雨的人,对谁当一把手,已经没有兴趣。反正老子已经退休了,我的待遇还在,谁怎么干,也不能动我的待遇。   我就是得罪了你,说了你的坏话,不配合,你对我还是没办法。最多找我的后代下手,给他们穿点小鞋而已。当然他们知道,不管谁出任一把手,他们对这些省级老干部,都是不敢得罪的。   陆政东的心里也有点不平静,也在想着坐在下面的干部,这些老领导别看不在台上了,但却还有很大的影响力。他们为官多年,门生故吏遍天下,各个部门各个岗位上,都有他们的嫡系或者亲友故交,有些人早已经在他们的关照下,走上了非常关键的领导岗位。   他们都是久经考验的沙场老将,对于政治斗争,有非常娴熟的经验,他们又是坐地虎,情况熟悉,该怎么出招拆招,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是一股最不容易对付的势力,能量惊人。谁当一把手,都不能得罪他们。得罪了他们,他们就会上蹿下跳,找上级,告黑状,搞得你焦头烂额,里外不是人。轻则丢人现眼,重则卷铺盖走人。   所以地方领导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安抚这些老干部,一个又一个的领导,主之后,为了维护自己尊老爱老的形象,巩固自己的位子,不得不对这些省级老干部格外关照,层层加码,一个比一个口号提得高,叫得响从关心老干部,照顾老干部,到依靠老干部,老干部们高兴不高兴,愿意不愿意,答应不答应,成了各个省委书记和省长们首先关注的一个目标。这样也逐渐吊起了老干部的胃口,让他们可以倚老卖老,继续发挥自己的余热和政治影响力。逢年过节,工人你可以不慰问,农民你可以不关心,但这些老干部,却没有哪一个当省委书记和省长的,可以漠视不问。他们的家里,是各个在职的省级干部经常慰问的地方。有什么重大的活动,都邀请他们参加。让他们感到,虽然退休了,但没有人一走,茶就凉,还可以发挥余热,发挥影响,还有人看着他们的脸说话,给足了面子。这样他们的心理就得到了充分的满足,不再说你的怪话,挑三拣四,横加指责。当新闻媒体采访的时候,他们才会为你说几句言不由衷的好话,为你的脸上贴贴金。   这些老干部啊,是当今每一个主政的人,最不容易对付的群体。打不得,骂不得,冷淡不得,只有采取拉拢、合作、分化、瓦解的战术,要不然你根本就站不稳脚跟。   而那些年龄差不多快到六十岁的厅局长们,脸上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每当摄像机的镜头对准他们的时候,他们就装出一副谦虚谨慎的样子,在笔记本上胡乱地画上几个字,以证明自己还是用心听讲的。等镜头划过去时,又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们中大多数人标准的形象就是五短身材,一个个吃得脑满肠肥,显然是营养过剩,但一看就知道,这些人都是洪福齐天的人,能吃、能喝、能吹、能干,精力充沛,是整个省里掌握实权的人。他们要么管钱,要么管政策,要么两者都管。随便批几个字,就是几百万上千万的资金或者项目。得罪了他们,你的什么资金和项目,根本连立项的这一关都过不了,你就是不服气,告到省级干部那里,他们也有办法。要么说不知道,不清楚,要么说你硬件不达标,违反规定,不给你办是合法的,正当的,英明的。连省级领导,对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他们这些人,都是官场通,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从小官做起,做到了正厅级高官,对于官场上的弯弯绕,一切都是清清楚楚的。要资历有资历,要能力有能力,要经验有经验,要关系有关系。他们能够混到这个位子,都是和上层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他们的背后,说不定都站着一个或者几个更大的领导。同学、同乡、上级、亲戚,他们在省里,在京城,说不定都建立了自己的关系网,你动了哪一个,都有相当级别的领导为他们说话。所以这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谁当了省委书记和省长,也没有办法一夜之间,把这些人打回原形。他们的官是熬出来的,拉关系拉出来的,或者凭着自己的真本事干出来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地方,有实力,有背景,哪一个都不是好捏的软柿子。   尤其是又到了他们接近退休的年龄,他们也知道,自己官运就到此为止了,退休之后他们想吃什么,也没人请了;想喝什么,也没人送了……   这一切的一切,之所以改变得那么快,其根本就在于,他们失去了权力,无法用来交换任何东西了。所以这个年龄的官员,最懂得只争朝夕的道理。要大胆地干,大胆地闯啊,他们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一旦年龄到限,一纸令下,他们就什么也不是了。   所以许多官员,就是在这个时候,心理开始波动,思想的防线开始动摇,成了有缝的蛋,经不起糖衣炮弹的进攻。   金钱、美色,这个时候,一发起进攻,他们就纷纷举手投降,热情笑纳。甚至笑纳习惯了,一天没有进项,就坐卧不安,心里像是缺少了什么似的,或者说是别人不主动进攻,他们反而会主动,“五十九岁现象”,这是一个公认的事实……   还有那些在位的厅局级干部,这些人当中有优秀的、有混日子的、当然也会有混蛋的,这方面如何展开,都是需要认真思考的……   经济发展、稳定局面等等这些所有这些事关大局的事情,以前当省长,还有省委书记顶顶着,现在这些挑战他都必须要面对……      第222章 封疆大吏      吃过早餐,陆政东在卫生间里洗漱了一下,就坐上奥迪车,拐上了熙来攘往的大道。   这个时候是早上七点半分,正是上班的高峰期,各个路口,都挤满了车辆、行人。陆政东透过车窗看过去,为了赶时间,绿灯还没有亮,就冲了出去。大家都是一副争分夺秒的样子。   现在的省城,堵车已经很厉害了,过一个路口,有的时候,要经过三次绿灯,才能排到。   从陆政东住的地方到省委大院,有的时候,要经过半个多小时才能到达。今天还好,十五分钟就到了办公楼的门口。车子一拐进省委大院,陆政东透过车窗,老远就看见,省委秘书长胡金海和副秘书长带着副秘书长和办公厅的一帮副主任、处长、秘书们,已经站在那里了,看样子是想在这里迎接自己。   陆政东有些无奈,搞形式主义吗!迎来送往,都是陋习,这些习惯胡金海应该清楚,但转念一想,今天是自己当了省委书记后第一个上班的日期,是个大吉大利的日子,不能发火,千万要忍着,有什么问题,也要放一放再说,要不别人会以为你张狂,没有涵养。   再说了,这些人也是拿不准有些事情,宁可挨批评,也不愿意他在心里记上了谁,这样一想,陆政东的心思马上平和多了,他微笑着,等车子停稳,司机从副驾驶的位子上下去为他打开车门,他满脸笑容,走出车子,和大家微笑着打招呼,握手,寒暄。   胡金海陪着陆政东上楼,大家在后面,按照官职的大小,鱼贯而入,各自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到二楼走廊上,胡金海紧走几步,到了办公室的门口,打开门,把陆政东往里面让。   早上七点半以前,早就有专门的工作人把办公室打扫干净了。窗户也已经打开了,房间里空气很清新,院子里各种花草的香味,隔着窗子飘进来,让整个屋子里非常惬意。   陆政东在自己的老板椅里坐下,指了指对面的靠背椅,对胡金海说:“秘书长,坐吧!”   陆政东在对胡金海的称呼上,思考了一番。论年龄,胡金海比他大不少,称呼他老胡,似乎有些把他喊老了。当上省委领导的人,一般都是六十岁左右的人了,像周书明,快六十五了,大家没有谁敢当面喊他“老杨”的,一般都是喊“周书记”或者书明书记。   而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到他和杨启成之间那种比较密切和谐的地步,喊官衔还是合适些,所以什么时候见了胡金海,陆政东都是喊“秘书长”。   胡金海之前喊陆政东为政东省长,现在得喊政东书记了,胡金海也知道自己这个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说白了,就是周书明无奈之下的无奈之举。   而对于陆政东来讲,他恐怕也只是一个过渡,时髦一点就是看守省委秘书长,陆政东想必是希望杨启成接任他这个位置的。   这一次余江游当了代省长,估计到明年一月底省人大开会的时候,就会提名新的省政府秘书长人选了。   省政府秘书长和省委秘书长不一样,省委秘书长一般都是省委常委兼任,是副省级,干部权限在中组部。就像他,虽然周书明不是很喜欢他,但为了让兰超华出任组织部长,也只能找个常委来坐这个位置,不然要变动一个常委又得要经过中央批准,陆政东当了省委书记,照样得用他。就是不喜欢他,也没有办法,因为他这个级别的干部,陆政东动不了,陆政东作为省委书记,只能在省委常委分工的时候,可以为他挪挪位置,不让他做省委秘书长,总得给他安排一个位置吧,兼任一个市的市委书记,或者宣传部长,组织部长,政法委书记,这些岗位,比着省委秘书长,他更舒服,因为在他那一亩三分地里,他是老一,他说了算。   而省委秘书长这个位子,就说不好了,就看你会做不会做了。会做的人,权力大得惊人,会成为省委常委里面的实权派,在省委这边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整个省里,只有省委书记一个人,可以找你的麻烦,其他的人,你理都不用理。根本动不了你一根毫毛。像原来的秘书长兰超华,就是这样的,获得了周书明的充分信任,周书明什么事情都征求他的意见,有些厅级干部,兰超华不喜欢的,一句话,说换就换了。   其实那些厅长、市委书记和市长们,当时的省长陆政东就是有不喜欢的,也没有什么办法,因为那些人就是周书明安排的。   有什么事情,副书记或者常委安排过了,那些厅长、市委书记和市长们,如果不想办了,可以故意装糊涂,或者拖延时间,让副书记或者常委们都没有办法,只能是在办公室里拍桌子骂娘,向秘书发牢骚。   而兰超华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办什么事,他们没有一个敢不痛痛快快答应的。事情办得慢了,你还不好意思交待。见了兰超华,还要主动承认错误,以获得他的谅解。   这就是权力的魅力。兰超华虽然只是个常委,但是,在整个贝湖省里,他可以影响省委书记周书明的决策,所以他就有这样的底气。更不用说兰超华后来又当上了掌管下面干部乌纱帽的组织部长。   当然兰超华再有底气也是在省委这边,也还不敢和陆政东怎么样,在省里陆政东才是真正的二号人物,还是超级二号,杨启成在省政府那边同样是说话作数,对下面的人而言,杨启成不是常委,但说话和兰超华有时候也没两样。   而他的情况就不一样了,他不是陆政东自己选上来的人,陆政东对他,不可能全部信任,就算他和周书明关系并不怎么样,想要把自己这个秘书长做到兰超华那个程度,基本上是没有任何希望的。因为人和人要靠缘分,他和周书明也好,和陆政东也好,根本没有那样的缘分。所以,胡金海想了,自己这个秘书长的位子,是非常尴尬的。   陆政东不可能完全信任他,又不能不用他。双方只能是保持有距离的接触。如果他胡金海表现得好了,让陆政东满意了,陆政东就会多给他一部分授权。如果陆政东对他的表现不满意,完全可以和周书明一样,提拔一个副秘书长,做省委办公厅的主任,把他完全架空,没有什么事情去做,就是一个吃闲饭的,他在周书明手里就是如此,如果再陆政东这里还是如此,那他这个省委秘书长,在同僚眼里,就真正成了笑柄了。   所以胡金海希望自己也能这样的过渡期间和陆政东处好关系,虽然达不到周书明和兰超华,陆政东和杨启成的程度,最起码双方没有太大的分歧,有起码的互信,这样工作也好开展些,自己个人也愉快些。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要不了多久就要退居二线的年纪了。   兰超华做得不错,打发得上上下下都满意,上到副书记的位置也没遇到太大的阻力,他不想那些,想的是能够到人大有一个比较好的位置,按照惯例,省委书记兼任省人大的主任、党组书记,其实省人大那边的日常工作,就是常务副主任说了算,他想争取那个位置……   其实这几天,陆政东想的最多的问题,就是如何和其他班子的成员相处的问题,比如说眼前的胡金海,他和胡金海,只打过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道,谈过几次话,但都是冠冕堂皇的托辞,双方根本没有交过心。   按说省委书记和省委秘书长,一个是省委班子名符其实的一把手,一个是省委办公厅日常工作的负责人,两个人平常里形影不离,属于关系最亲密的两个人才对。但是,由于当前的干部选拔制度,即使是一把手的省委书记,也无法按自己的意愿,选择自己喜欢的人选,担任省委秘书长。   省委秘书长一般都是省委常委兼任,省委常委一旦选出,不犯严重的错误,一般情况下,是可以安全地干完一届的,所以,即使省委书记对哪个省委常委不满意,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把他的省委常委的乌纱帽摘掉,除非某个省委常委确实犯了严重的错误,经过中央批准,被“双规”了,这样他的位子,你才能冠冕堂皇地让自己喜欢的人替代。   就像祁玉民落选候补委员,也只是调整一下分工而已。   按目前的情况,常委的分工不宜再做大的调整了,如果胡金海不出事,在省委秘书长的位置上按部就班地混日子,这段时间,他陆政东还真是没办法。   这就是当前的政治生态,一个省委书记,十三个省委常委里,按照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大家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目的,走到一起来的。这个目的就是工作……      第223章 封疆大吏(二)      当前摆在陆政东面前最迫切的一件事情就是怎么样搞好和其他十二个省委常委们的关系问题,官场不是婚姻,在婚姻中,你可以因为不再喜欢一个女人而和她离婚,或者拒绝和她睡觉;而在官场上,你每天必须面对的问题,就是不管你喜欢还是讨厌一个人,你注定都要和他(她)打交道。而且官当得越大,这样的人就越多,你虽然心里讨厌得要死,恨不得他们永远从你面前消失,但是,一旦他们出现,你还是要满带笑容,耐起性子,和他们一唱一和地应酬。而且越是关系不好,还要表现得越热情,越客气。这样作为一个大领导,必须得有胸襟,这还不算,还得要化不利因素为有利因素。要不然事情办起来就会有更大的阻力,这就是当今的官场生态。   对于陆政东来说,胡金海这个秘书长,是上一届领导选拔的,不是自己喜欢的人选,也不是自己充分信任的干部,这样的一个人,却要天天陪伴在你身边,为你出谋划策,鞍前马后地服务,什么事情都离不开他,况且你还没办法换掉他,这就是陆政东当前面对的现实。无法回避,也不能回避。这真考验一个人的耐心和智慧啊!   不过胡金海并不是他最为头痛的,这些关系中,最重要的关系,是和省委副书记、代省长余江游的关系,这个问题能不能处理得好对于以后的工作将起到极大的作用,也能起到示范效果。   陆政东非常清楚常委们最担心的是什么,那就是他这个书记和周书明一样大搞一言堂,常委们的这个担心不无道理。   因为他在省长的位置上已经有足够的威望和底蕴,又已经在贝湖工作了多年,再坐上省委书记的位置,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   但陆政东并不想事情变成这样,如果是那样的话班子成员肯定会消极怠工,这算是好的,甚至会各怀心思,当面说好话,背后使绊子,那样整个班子闹得乱哄哄的,主要精力都花在这上面,就什么事情也干不成了。   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没有谁能够包打天下,作为班长,把这些人团结在一起,为了一个目标,共同前进,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就需要当班长的,有非常高超的领导艺术,还得有胸怀,会用人,会团结人。   特别是余江游,在这方面肯定心里想法更多一些,毕竟他在省政府留下的烙印太深,把手伸进省政府是太轻松的事情,也有不少省委书记也是这么干的,这对于余江游来讲,肯定心里就十分的不痛快——因为谁也不希望成为一个完完全全的提线木偶。   陆政东也提醒着自己,对于省政府那边的具体事务插手不要太多,他要做的是定好方向,用好干部,简而言之,掌舵,用人,只要在这两方面把握住了,也就掌控住了全局。   这些他会和余江游在今后的工作中慢慢调整,磨合,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他相信,他和余江游都会找到双方可以接受的平衡点,大家互谅互让,都找到自己的心理平衡。   还有一个就是祁玉民的事情,这一次祁玉民落选候补委员,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对于祁玉民来讲都是一个滑铁卢,都是一个很沉重的打击,而现在祁玉民的分工调整为副书记兼省城的市委书记,省城现在也是出于一个很关键的时候,祁玉民的工作状态如何,在很大程度上也决定着省城的发展会如何,作为贝湖的政治中心和经济大市,省城的发展如何对于全省的发展也是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陆政东站在窗前有片刻的迷惘,这几年他也经常出入这里,对于他自己而言,一切似乎既像是什么都没变,又像是一切都不再是从前。打磨或许对于省委大院里的其他人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毕竟他是省委书记,是这座大院的主宰,也是贝湖几千万人新的掌舵者。位置更加的显赫,权力更大,意味着责任和肩上的担子更重,而与此同时,也会有更多的人怀着各样的目的来到他的周围,这些人可能是同僚同事、可能是云家中人,或者是云家一脉的政治人物,而作为省委书记,这些又是无从回避的,自己要做的就是保持一颗清醒冷静的头脑,该深交的深交,不该交的绝不交,更多的要听取一些有建设性的人的建议谏言,来分析评判周围的种种,从中找出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岗位上,去推动自己想要干的工作……   现在几个最重要的位子,已经基本确定了,陆政东已经担任了省人大常委会的党组书记,毫无疑问,他是主任的唯一候选人。开会选举,只是履行合法的手续而已。   省长毫无疑问是余江游的,他现在已经担任了贝湖省的代省长、省政府党组书记。   省政协没有变动,这四个一把手是已经确定了,没有悬念了,而大家最关心的,就是常务副省长和组织部长的人选。   除此之外,谁当副省长?谁当省人大的副主任、省政协的副主席?这些都是副省级的位子啊,排除那些上一届留任的,空余下来位子,也就是七八个,这七八个位子,全省上百个厅级干部,都来竞争,那是相当惨烈的。   对于组织部长和常务副省长,中组部为此已经提前做了大量非常细致的工作,向贝湖省委提前也通报了情况,但最后的大名单,还没有拿出来。他们也要考虑陆政东和余江游的意见,毕竟他们俩现在是贝湖省的党政一把手。用什么人有利于今后开展工作,他们最有发言权。估计再过半个多月,常务副省长应该就会全部揭开。到时候谁上谁下,就完全清楚了。   这些副省级干部提拔任用的问题,陆政东只有建议权,却没有决定权,最终的权力都在中组部。他们说谁上谁才能上。   不过和外界所猜测的有些不同的是,关于组织部长的人选问题,陆政东建议还是由兰超华兼任一段时间,陆政东这么做也是有很深层次的考虑,既然贝湖现在的局面他基本能把控,就没有必要显得那么急迫,这样的姿态无疑会给人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   陆政东现在考虑的是,在省级领导干部调整的同时,必然要对全省的厅级干部进行一次变动。   比如谁当厅长,谁当市委书记、市长,这项工作需要现在就开始做了,要不然中央的名单下来后,就有些措手不及。有的干部提拔了,他们留下的空缺,要有人去填补。有的干部在一个地方工作的时间太长了,需要调整一下岗位。   当然,这些都是微调,陆政东不想才上任就大规模的进行调整。   做省委书记的,最重要的权力就是用人权。说白了,就是提名权。在一个省里,只有省委书记才能提名谁当市委书记,谁当厅长、市长。其他的省委常委,只能有建议权。至于他们的建议省委书记采纳不采纳,那要看省委书记斟酌的结果了。   省委书记是班长,最关键的,就是体现在这个地方。就是省长,通常也因此很难对省委书记提出挑战,只要抓住了用人这个牛鼻子,自己就是名符其实的一把手,所以他没必要把手伸得太长,那样被别人嫌不说,也显示自己的水平有限。   省委这边的氛围有那么一点微妙,而省政府那边就更要微妙一些,如今的社会,没有什么是空穴来风,官场上的人,时间长了,一个个都成了政治分析家。   在全国党代会之前,很多人都知道杨启成高升是没什么悬念的,而新任秘书长具体到用谁不用谁,基本还是省长说了算。就是省委书记你也不能硬来,只要不是省委书记和省长关系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在这个人选上一般都会征求省长的意见,让省长自己提出合适的人选。这样显得你当一把手的比较有胸怀,在今后的工作中,省长也愿意给你配合了。   而省政府办公厅里七八个副秘书长,眼巴巴的盯着那个省政府秘书长的位子。   秘书长这个位置,领导不熟悉,没有完全信任的人,他怎么可能提名你当省政府的秘书长,秘书长这个位子很关键,这是省政府的大管家。省长开展工作,主要看秘书长的配合了。所以谁当省长,第一个人选,就是选好自己的秘书长。只有秘书长选好了,才能开展好工作。   而余江游最熟悉的莫过于之前跟他的副秘书长,所以省政府办公厅里那些副秘书长,最不愿意的一件事情就是余江游当省长,余江游当了省长,最大可能是他现在给他服务的副秘书长会被扶正。   他们心里希望的是最好是祁玉民来接任省长,祁玉民虽然在省里也工作了一段时间,毕竟在贝湖省工作的时间也不长,而且对他跟班的省委副秘书长不是太感冒,如果祁玉民当了省长,那秘书长的人选,是很有可能从这帮副秘书长中产生的,那大家都还有希望。   而且祁玉民要想和余江游竞争这个省长的位子,不说有优势,至少也是个平手,余江游后面有人,祁玉民也有,而且祁玉民党内地位和资格比余江游要老,上一届已经是候补委员了,党内职务也比余江游高,虽然余江游看着是省长备胎,但没有最后揭晓,一切都还未定,依然存在着变数。   但没想到祁玉民却是在差额选举中遭遇了一个很大的滑铁卢,当然,放眼全国,有些不是中央委员、候补委员的人,还是有出任省级行政机关负责人的先例,但那样的情况一般都是特例,当选的人,都是有特殊背景的人。或者当地出了特殊情况。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的。   所以,当余江游当选中央候补委员这个消息和祁玉民落选的传出来时,事实上最后的一点悬念也没有了,虽然余江游现在的副秘书长有可能被扶正,但秘书长杨启成还没走,新的秘书长还没产生,那大家都还有一线机会,何况今后省政府这边就很少余江游当家做主了,就冲这一点,也得要小心伺候着,当然心思活泛一些的就干脆退而求其次,直接走杨启成的路子了……      第224章 看望老干部      陆政东出门的时候,大门口已经站了一群人,为首的人是胡金海,其他还有十几个人,有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区少林,省委老干部局的局长金志文,其他的一些人,有的陆政东看着面熟,但叫不出名字。有的他根本不认识,估计是省委组织部和省委老干部局的一些处级干部。还有几个扛摄像机、拎照相机的,估计是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大家看着他的车子缓缓停稳,都满面笑容,做好了迎接的姿势。   不用说,他们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和他的秘书联系过了,大家一起在这里早早的等着王一鸣。对这些人来说,今天这就是头等大事。陪新任省委书记陆政东看望老同志。   特别是对于胡金海来讲,这有着不同的意义。   车子停稳,陆政东的秘书连忙下去,为陆政东打开后面的车门。   本来胡金海站在旁边,上前一步,他就可以亲自为陆政东开车门,但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这样做。因为这么多人在旁边看着呢,作为省委常委,做这么低级的事情,就有些自己看不起自己,在别人看来甚至有些下贱了。开车门这样的小事情,还是交给他们的秘书做合适些。   于是大家都微笑着,看着陆政东,频频点头。   陆政东下来,和他们挨个握了握手,胡金海介绍了一下几个同志的名字和职务,有省委组织部的,有老干部局的,还有省警卫局的。   大家于是就一起上车,这个时候,大门早已经敞开了,门口站岗的武警战士,有五六个,都站成一排,身子绷得紧巴巴的,冲他们这一群人敬着礼。   于是一行人一溜烟的进了院子,沿着湖边的小路,缓缓地开过去。   坐在后面车子里的警卫局的干部,已经通知了要见老干部的家人,让他们做好迎接的准备。   车子绕过湖畔,在一座别墅前停好。大家纷纷下了车子,在别墅的大门口聚集。随行的工作人员,有的手中拿着鲜花,有的提着果篮,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开始摆弄手中的设备,准备照相,拍摄。   一会儿,别墅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位身材不高、头发花白的老同志,但走起路来,腰板挺直,不紧不慢,还是很有精神的,一看就有点老军人的派头。他穿了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料子很好,一看就是高档货,旁边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随时陪伴在他左右。他脸上的皱纹,沟沟坎坎的,一看就是饱经风霜,有长期的革命斗争经验的老领导。不用问,他就是当年一跺脚,整个贝湖省里都要抖三抖的前省委书记向光明了。   他的身边,还有一位八十岁左右的老太婆,个子矮矮的,也是头发花白,穿了一件深蓝色的羽绒服,陆政东并不是第一次到向光明家,从他到贝湖担任省长之后,这里已经来过好几次,自然认得这是向光明的老伴。   这几天天气特别冷。气温下降到零上三度左右。这样的温度,在北方可能不算是什么,但是贝湖这里,空气中的湿度大,气温一旦下级到十度以下,就感觉非常寒冷了,晚上走在大街上,风透骨的寒。对于年纪大的老人,特别难熬的。   后面男男女女的,还有五六个人,陆政东也认不清,估计都是他们的家人或者保姆什么的。   陆政东连忙走上前去,双手握着老人的手轻轻地晃着说:“向老,您老身体还好吧?”   向光明一连声地说:“好,好着呢,快去屋里坐吧!外面冷。”   陆政东又握了握向光明老伴的手说:“阿姨,您身体也好吧!”   向光明老伴说:“没什么大毛病!你们工作那么忙,还来看望我们,实在是太感谢了!”   陆政东说:“我们做晚辈的,应该的,应该的。”   大家于是就簇拥着,一起进了屋。   客厅不大,也就是三十几个平方的样子,这是老房子,那个时候,这已经是最好的条件了。客厅的中央,放了一对沙发,中间的茶几上,放了一大束鲜花。两边放了两个长沙发,中间有两个玻璃钢的茶几。整个的摆设,很是朴素。地板还是老式的瓷砖,有的地方都磨损了,估计用了几十年了,还没有更换。   整个屋子里,最引人注目的是墙壁四周,挂了不少领导同志和向光明的合影,很多都是第一代第二代领导核心成员,一看照片,你就能明白,向光明当年也是风云人物。   向光明参加革命很早,早年在部队,后全国解放就成为南下干部一员来到贝湖,转到地方上工作,做过县委书记,书记,地区专员,地委书记,省委第五副书记,“文革”爆发后,受到冲击,下发农场劳动。“文革”结束后,恢复了领导干部职务,在贝湖当上了副省长,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最后当上了省长。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担任了省委书记。在他的任期内是贝湖发展最为快速的时期,工业、农业、第三产业,都有很大的发展,兴建了一批大企业,贝湖的工业总产值,第一次突破千亿元大关,超过农业对全省的贡献。这在当时,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了。贝湖省一贯是农业大省,就是在他的任期内,实现了工业超越农业。   而在他其后的几任,由于能力或者时机等原因,贝湖的发展逐渐放缓,从平庸走向没落,而越是这样,人们也就越是念想着他在位的时候,也就越是在贝湖省的干部群众中声望越来越高。大家对这个老头的评价是正直,廉洁,为人坦荡,是一个久经考验的老革命。但也有的领导干部对他不感冒,认为他爱摆老资格,喜欢放炮,什么都敢讲,不在位置了,心态失衡,喜欢讲怪话,有的时候说话很尖锐,让人接受不了。   贝湖省的政坛上,都有这样一个传闻,九十年代初期,倪志怀刚当选贝湖省长的时候,出于礼节,到向光明家里拜访。老头子当着众人的面,一点也不客气地说:“小倪呐,我听说社会上,对你的议论,可不少啊!”   当年向光明担任省委书记的时候,倪志怀才是下面一个地级市的市委副书记。当时另一个市的市长出现了空缺,围绕这个位子竞争的人,有十几个,最后向光明力排众议,说服了其他十几个省委常委,提拔了年纪更轻的倪志怀当了市长。他认为倪志怀年轻有冲劲,而且在有冲劲的时候还能够善于团结人,是个有培养前途的干部。此后倪志怀时来运转,就坐上了升迁的快车道,从市长,市委书记,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最后在五十二岁的时候,终于当上了贝湖省的省长,当时也属于很年轻的省长了,可以说倪志怀人生最关键的一步,就是向光明把他提拔到市长的位子上,所以在当省长以前,见了向光明,倪志怀总是很谦虚的,一口一个老书记,老书记的叫着。   向光明也不客气,总是喊他“小倪。”   倪志怀自从当上市委书记后,大权在握,就有些忘乎所以了,当时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社会上吃喝玩乐、腐化堕落的风气,已经很厉害了,各级官员,胆子大些的,已经开始拼命地捞钱、玩女人。请客吃饭,吃的是龙虾、鲍鱼,山珍海味,喝的是茅台酒、五粮液,抽的是等名牌香烟,好像不这样,就显得不够档次似的。   吃完饭还要安排到歌厅唱歌,每人都有一个穿着暴露的小姐陪着,你可以搂着跳舞,也可以随便在身上乱摸。双方谈妥价钱了,还可以到宾馆开房嫖娼。大街上一夜之间,到处都是桑拿店、按摩店。每到夜晚,搔首弄姿的小姐们,站在霓虹灯下,不断地向路过的男人们抛媚眼,一时成了各个地方的风景,就是到了偏僻的小县城,也是这个样子的。人们像发疯一样,追求着自己的感官刺激。什么包二奶,卖淫嫖娼,吸毒贩毒,杀人越货,什么社会问题,都屡见不鲜了。   向光明那个时候,也受不了那么多的诱惑,有的美女主动投怀送抱,向他使美人计,他也就顺水推舟,将计就计了。玩弄的小姑娘,小媳妇,多的数不清,反正只要有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出差在外省,他甚至还会找当地酒店里的嫖娼。他的秘书被抓后,就交代说,曾经在外地亲自到酒店里的夜总会里,为自己的老板挑选漂亮姑娘,到酒店里供他嫖宿。   当下属的向他买官,送大把的金钱、珠宝,高档礼品,他也没有拒绝。   那些巴结他的商人们,为了在生意方面求得他的关照,也千方百计,投其所好,想玩女人了,给他安排;想要钱了,大把的送上。   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这么多问题,还能够一路升迁,自然是引起了不少同僚的嫉妒,那些人就千方百计,散布不利于他的小道消息。   有些事情被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像真的一样,自然有些事情,也传到了向光明耳朵里。他自然出于好意,提醒提醒他。      第225章 看望老干部(二)      可是倪志怀很尴尬,只能是硬起头皮,说:   “老书记,现在的工作难做啊!你不知道,现在比您老当政的时候,复杂多了。不干事情吧,没有政绩,人家说你站着茅房不拉屎;干的事情多了吧,人家说你逞能,最关键的是会得罪许多人,人家不满,就到处散布你的谣言。说你怎么怎么样了!你要是都在意了,简直是没办法活下去了。”   向光明一听,就知道他是在推脱,就有些不高兴了,于是就加重语气地说:“俗话说,苍蝇不盯无缝的蛋!为什么关于你的传闻那么多,而人家的传闻就少得多呢?这说明你还是有些事情做的太过分了吗?”   向光明的话让倪志怀一下子感到脸上挂不住,他当时刚当上省长,春风得意,是不喜欢听这样刺耳的话的,心里非常不痛快,于是,他假装看了看手表,说:“老书记,我还有一个重要的客人要会见就先告辞了。”   说完,站起来,和向光明连手都没握,就走了出去,坐进汽车里,一脸怒气,逮着自己的司机和秘书,骂了个狗血喷头,发泄着心中的不痛快,等车子开了,他还在一字一句的交待说:“记住,这个不识抬举的老头子,我一辈子也不会再见他了。倚老卖老,欺人太甚!”   没过多久,倪志怀真的出了事,这个时候,大家才想起向光明说过的话,果然一语成谶。   陆政东作为省长自然是来看望过向光明等老干部,但这一次和之前毕竟不一样,这一次是作为一把手,作为班长,意义大不一样。   工作人员把鲜花递过来,交给陆政东,陆政东恭恭敬敬地递给向光明,两个人又正式握了握手,笑呵呵的,让电视台的记者摄完像,报社的记者举着相机,啪啪的抓拍着镜头。这个时候,保姆和勤务员把茶水、水果、糕点什么的,都端了上来,放在茶几上。水果、糕点什么的,都没人敢吃。茶水冒着热气,有的人端着吹了吹,小口地抿着。   大家都知道,现在关键是听老头子和陆政东讲话。陪在旁边的其他领导,比如胡金海,一个一个,脸上带着笑,看着向光明和陆政东,他们俩不说话,他们谁也不敢首先说话。   陆政东说说:   “向老,您老是老革命了,德高望重,经验丰富,新班子上台了,还需要您老一贯的支持啊!”   向光明头扬了扬,说:   “政东你在省长的位置上干得真是不错,这几年贝湖的发展很快,这里面你的功劳要占一大半。”   陆政东摆摆手:   “我们的事业不是靠一个人干出来的,这还是要靠广大的干部群众,这主要的功劳还是在于广大的干部群众,在于之前打好的基础,在这方面,向老以及之前的各届领导班子都是做出了不小的贡献的,正是因为有一个不错的基础,也才能有这样的机会。”   向光明显然对陆政东如此讲很受用,笑着道:“只要不嫌我讨人嫌就行,对了,云老身体还好吧,当年云老到贝湖考察调研,一晃已经是二十多年了。”   向光明有些唏嘘。   陆政东说道:“还算好吧,不过毕竟也是快一百岁了,他自己倒是很豁达。”   陆政东知道自己的外公和向光明之间的关系很一般,甚至可以说不怎么样,毕竟当年的外公是属于保守型,而向光明则是当年干劲比较足的,双方在很多理念上是不一致的,向光明这么讲,不过是寒暄一番,陆政东也就顺势转移话题,问道:“家里还有什么问题需要我解决的吗?孩子们的工作情况怎么样?”   向光明摆摆手:   “没有什么问题,国家的待遇在这里摆着,我很知足了,孩子们也没有什么问题。我两个儿子,两个姑娘,两个儿子一个在京城工作,是冶金所的高工,现在快退休了,小儿子在民政部,两个女儿,一个是大学教授,一个是在部队,他们的工作都很好,我非常满意,不再提任何要求了。”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向光明的子女无一例外都没有从政,或许是这些年从政中的风风雨雨,特别是十年浩劫,让向光明心里对于政治也是产生了某种情绪,不过他的子女倒也争气,都还是挺有出息的,正因为向光明的子女都没从政,所以说话也就更有底气。   “您老这个房子,要不要换一换?省委在金凤山的房子,风景和户型都很好,关键是空气更好,现在还剩余几套房子,您老如果需要,组织上帮您安排安排。”   向光明知道陆政东说的是刚建成的金凤山省级干部别墅区,对外叫“金凤山老干部疗养中心”。位于金凤山山脚下的一座丘陵上,高低错落,依山而建,风景非常好。   这是周书明的手笔,在杨凌峰即将离开和陆政东即将上任这个空档,打了个时间差搞的,周书明当初搞这个,一个考虑就是要收拢常委一班子人心,另外一个考虑就是万一在贝湖退休,就得在这里养老,总得有一个幽静的风景宜人的地方,于是就让省老干部局出面,说是搞一个省级干部的别墅区,按照在职的省级领导的人数,设计建设几十栋别墅。考虑到领导干部经常变动,于是就设计了三十七套。多余出来的,为后来的领导干部做好了准备。   那些别墅当初设计的时候,就没有考虑退休的老干部的,因为退休的老干部,本来每人都已经有一栋别墅住着了,只不过有的建筑年代久一些,现在如果全部考虑进去,省级干部退休的加上在职的,要一下子盖一两百栋,那根本不可能。更重要的是省委大院家属区的别墅,是为省委常委准备的,即便是退下来的老干部住着,同样都只有使用权,而没有产权。   而金凤山的别墅不一样,是可以办成自己的产权的,于是那些已经退休的老家伙们,许多人就非常有意见,所以中间也经历了些波折,拖到现在才竣工。   当初陆政东对此也是有些想法,但这个是通过了常委会的,他也没法推翻,不过陆政东是没打算去住那栋别墅的。   向光明还是摆摆手:   “感谢组织上的关心了,我觉得住在这里挺不错的。干什么事情方便,想逛街了,自己带着警卫或者秘书,两个人就出去了,和老百姓聊聊天。现在出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年人,一般的老百姓都不认识我这个老头是谁了,我很享受目前这个状态,可以看许多新鲜事,得到许多真实的信息,这才真正是生活在群众中间。”   陆政东见向光明对这些东西看得很淡也就笑着道:“老书记真是高风亮节啊!”   向光明摆摆手:   “有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有些干部就是看不透这一点啊。不可否认,这几年贝湖的发展是不错,全省的形势总体来讲是好的,但问题也是比较突出的,我们现在的社会,有些地方是比计划经济的时候好,比如物质增长,是够快的。人民的生活水平,大部分是有了很大改善的,改革开放的成果也是很大的,但是,我们的问题也是非常严峻的,特别是党风政风社会风气,和三十年前,是没办法比。官员腐化堕落,高俅式的衙内、有钱人家横行霸道,老百姓寡廉鲜耻,这样发展下去,没有好转的迹象,怎么得了?!   不会的我们这些老家伙,却是越来越少了,许多人都要去见马克思去了。我们党最讲‘认真’二字,讲究无私无畏,我现在这么大年纪了,为党和人民的事业,贡献了一辈子,现在这个年纪,更是无所畏惧了。我也不怕你们这些年轻人,说我是老顽固,我就是这么认为的,作为省长,在这方面你可以思考得少一些,但作为省委书记,这方面你必须得要有所作为。”   向光明放了这一通炮放了约莫十分钟,谈的问题非常尖锐,敏感,把在座的人,都弄得非常尴尬,特别是胡金海,心里更是那个苦啊,他在心里不断地骂自己,怎么没有提前打招呼,让这个老头子随便讲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就行了,其他的敏感问题,就不要多讲了,要讲私下里再和陆政东讲也不迟嘛,这毕竟是陆政东才上任,这向老头是逼陆政东表态,陆政东要是下不来台,会回去怪罪他胡金海安排的不妥当……   陆政东坐在那里,一开始脸上还笑着,但越听脸上的表情越严肃,以至于老头子话都结束了,他还在思考着向光明讲的问题,老头子确实讲的是真话,大实话,确实有老革命的风度,说实话,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也不藏着掖着,吞吞吐吐的。当然向光明能够做到省委书记,在政治上不可能没有手腕什么的,可即便如此,能够保持这样本色的老一辈人物也还是令人肃然起敬的……      第226章 看望老干部(三)      坐在向光明身边的老伴,怕向光明再多说什么了,弄得陆政东下不来台,于是拉了拉向光明的衣服,挤眉弄眼地暗示了向光明一下,向光明很不高兴,说:“你这个老婆子,拉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我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用不着你提醒的!”   向光明的老伴也只好讪讪罢手,陆政东于是接过话茬子说道:“向老,您老人家说的对,您看问题很深刻,也很全面。我这一趟没有白来。听到了你的许多真知灼见,你们那一代老革命,就是这个劲头,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无私无畏,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听得进去,我有这个思想准备。我也很喜欢听你讲话,你说的这些社会现象确实存在,是我们今后的工作中要加紧完善的地方,我认为,党风政风社会风气,要想从根本上得到好转,必须从领导干部做起,治国就是治吏,只有我们领导干部风清气正了,整个社会风气才能从根本上得到好转。你说对不对?”   “我们国家,现在之所以出现了这么多的问题,最关键的一条,就是干部的问题没有解决好。原来当干部的,谁敢贪污?谁敢受贿?你弄个几千上万块,被组织上发现了,送到法律机关,往往一条小命就没了。那时候法律多严格?说杀就杀了。而现在,似乎变得法不责众了,很多奇谈怪论都出来了,什么反腐会影响经济,影响发展,影响稳定,影响大局……”   陆政东点点头:   “这有一个从众心理和一个侥幸心理,从众就是别人都那样了,自己不那样做就会吃亏;还有一个侥幸心理就是犯错误的那么多,不一定就轮到自己的头上,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当地的领导不希望自己的地方出现这样的事情,在这些问题上比较消极,这也是原因之一,等等这一系列缘由,所以现在的形势越来越严峻,这个问题确实是带有普遍性。我认为应该整顿,必须下大力气整顿,但是,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扭转这样的局面,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我们国家目前的反腐制度,还很不健全,尤其是各级领导干部,权力过大,缺乏行之有效的监督,廉洁不廉洁,关键靠自觉,靠个人的觉悟修养,我认为这样是不行的,最关键的,是靠制度,靠公开、公平的游戏规则,当然还有一点就是要把制度落实到实处,其实从建党到建国,在这方面我们出台的制度和法律不算少,但在落实过程中往往打折扣或者变了形,这些都需要时间,慢慢完善,现在中央给各个省份的指示是,大胆探索实践,摸索出行之有效的经验,然后再大面积推广,现在我们省,也需要进行一系列的改革,尤其是在干部的选拔任用上,我们要有大动作,我的意思是,制度比人靠得住。制度好了,坏人也不敢干坏事。好人更不会干坏事了。这样我们的社会,才会越来越和谐,我想用人机制的改革应该是一个突破口。”   “看来政东对这个是有非常清楚的认识啊。这是抓到牛鼻子了。”   向光明点点头,之前他对于陆政东虽然也认为不错,但有些看法还是有所保留的,很多干部,在没当上一把手之前都是夹起尾巴做人的,可是一旦坐上了一把手的位置,就如同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都会变得强势霸道。   陆政东看来并没有这样的迹象,还是很能听进去他的话,而且一下就抓住了关键。   陆政东看了看表,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下面还有几个老同志在家里等着呢,于是就站了起来,对向光明说:“向老,时间有限,这一次我就不打扰太久了,我下面还有几个老同志要看望,下一次,我专门来,听你好好聊天。”   向光明说:“好的,你去忙吧。”   说着站起来,亲自把陆政东等人送到大门口,这可是周书明也不曾享受的待遇。   众人簇拥着陆政东,步行穿过一片竹林,走了几十米,就到了另一栋别墅门口,这里住的也是一位前省委书记周恒。   昨天周恒接到省委办公厅的电话说是陆政东要来家里看望自己的消息时,就考虑了一下,特意交待自己的小儿子周知,明天一早就到家里来一趟,在这里等着和陆政东见见。   周知今年三十多岁,在省委宣传部做处长已经两年多了,是周知亲自找周书明打招呼,才为自己的小儿子解决了一个处级的位子。现在省委书记是陆政东了,他就想,把自己的小儿子好好栽培栽培。如果能够解决副厅级的级别,做个副厅长也行,到市里做个副市长也行。   所以今天他特意安排小儿子在家里陪自己,等着陆政东来,到时候认识一下,有什么机会了,也好向陆政东开口提。   周恒是北方人,现在虽然老了,还是非常有风度,他穿着黑色的毛呢大衣,里面是灰色的夹克,黑色的西裤,脚上是一双黑皮鞋,他不紧不慢地走到大门口,向着陆政东来的方向,走了十几米,迎接陆政东。   陆政东离他还有十几米远,就笑着和他打招呼,说:“周书记,您身体还好吧?”   周恒冲他摆着手,笑着说:“好,大的毛病没有,小毛病少不了了,反正已经老了吗。”   陆政东走上前去,握着他手说:“您还精神着呢!不老。我到您这个年纪,如果有您这样的身体,我就非常满足了。”   周恒也笑道:   “会的,会的,王书记这么年轻,现在的生活条件又好,到时候身体肯定比我强。”   说着他把自己的儿子介绍给陆政东说:“这是我的小儿子周知,在省委宣传部工作。”   周恒这样做的目的陆政东如何会看不出来?周恒这是摆明要他关照他最小的儿子。   而且周恒家屋子大小虽然和向光明家差不多,比较突出的差异是,他们家的客厅看着豪华舒适多了。客厅里从新装修过,地板砖是防滑的,沙发都是真皮的,很大很舒适。   茶几是紫檀木的,长长的大大的,四周雕刻着人物、花鸟,一看就是高档货,估计光是这一个茶几,没有十几万块钱,根本买不来。估计他也是不用买的,或者是自己的部下,或者是自己帮过的老板,送给他的。角落里放着一个高大的立柜式空调,向外面不停地吐着暖气。整个屋子里很温暖,很舒心,感觉和向光明的生活水平不在一个档次上,这个周恒的生活水准高多了。   两个前省委书记在这方面差距这么大,首先是思想观念,向光明是解放前参加工作的老革命,艰苦朴素惯了,不爱享受,也不会享受,满足于粗茶淡饭的生活。而周恒是知识分子出身,懂得生活情调,会享受,懂得怎么享受,他也确实有享受的条件。   其次,两个人在贝湖任职的时间不一样,向光明党政的时候,刚刚改革开放,官风民风还比较正,他在用人问题上基本上做到了公道正派,坚持五湖四海的原则,在西江省里,没有刻意提拔一些跟自己关系好的人,大家基本上都是论资排辈,到了时间,就提拔重用了,各个省委常委,都有说话的份。那些厅局长、市委书记、市长们,并没有因为自己当上了官,就对他向光明特别感激,承他的情。   向光明还在台上的时候,他们出于礼貌,逢年过节还到家里坐一坐,送些烟啊酒啊保健品之类的礼物过来,胆子大的,还会送些红包,当然,那个时候,送礼都是非常谨慎的,而向光明很反感这个,大家送的钱,他一概不收,都当面退回去。时间长了,大家知道他这个习惯了,就不敢给他送钱了。等他省委书记不当了,逢年过节,真正是门前冷落车马稀了,别说送钱了,就是送烟酒的,也没有多少了。他现在每个月干巴巴的,就靠自己的退休金过日子。   而周知就不一样了,他在台上的时候,贝湖省的社会风气已经兴起了一股请客送礼风。官场上的礼数越来越大,逢年过节,下级除了要向上级送烟酒外,还要名正言顺地送红包。   在用人方面,周恒用了不少自己喜欢的人,有些是自己的秘书、部下,有些是自己的亲戚、故交。光是经过他亲手提拔的厅级干部,就有上百个。他自己的儿子、女儿,也都纷纷占据非常重要的岗位,安排的部下许多还都在岗位上,个个手中都有实权。逢年过节,那些人还都会专门来家里,带着礼物、金钱看望他。   这其实就是两个人的境界差距,这样一对比,那个爱放炮的向老头显然要可爱许多……      第227章 看望老干部(四)      入座之后,陆政东看了看客厅里的字画,应该都是周恒自己所作,陆政东特意看了看道:“没想到周老还有这一手话,很有品味,你这个爱好,高雅,有情调。这样晚年的退休生活才有意思吗!”   周恒笑着说:“我也就是随便涂鸦,谈不上什么品位,都是小候他们几个,跟着我时间久了,知道我有这个爱好,就撺掇着裱上了,贻笑大方了。”   陆政东知道周恒嘴里的小侯就是现在省民政厅的厅长侯有民,曾经是周恒的秘书,给周恒做秘书就是省委办公厅的副主任,跟着周恒,又做了三年多的省委书记秘书,就提了正厅级的省委副秘书长。在周恒退休之前下派,到下面做了市委副书记、代市长,做了一届的市长,又当了一届的市委书记,然后调任省民政厅任厅长。   政治人物,特别是到了省部级这样的层面,有时候看似一句简单的话,实际却是带有极大的深意。   周恒能够在这个时候提起侯有民,当然也不是就字画的事情顺口这么一说。   这一次,省委领导班子调整,余江游出任省长,有人接替余江游,还有一位女副省长要退居二线,去向要么是去省人大或者省政协,这基本上没有什么悬念,那么副省长就空出来两位。   按照规定,现在各省的省委常委和省政府省长、副省长中,一般都要求至少要有一名女性。现在贝湖省委班子成员中,有唯一的女常委,兼任总工会主席,省政府这边,肯定要有一个人接任留下的空缺。   现在的沿河市市长孙玉秀最有可能接任这个位子。因为放眼全省,她是唯一的女市长。省直机关里虽然也有几个正厅级的妇女干部,但是,她们不是省妇联主席,就是什么大专院校的校长、党委书记什么的,和市长这个位子,还是没办法比。所以,孙玉秀当选副省长的可能性最大。当然,那些“无知少女”中,也有可能会出现一匹黑马。所谓的“无知少女”,是指无党派,知识分子,少数民族,妇女干部。这样的人在当今的体制内,也有升迁的优势。   相比较而言,还是男人们之间的竞争激烈些。因为狼多肉少,位子就那么几个,而有资格竞争的人,却有上百个。   至于侯有民最后能不能如愿以偿当选副省长,目前看来,决定他命运的有两个方面的主要因素。   一个就是他上面的关系到底够不够硬,上面那里有没有领导为他说话。如果有,那就非常好办了。下面的人跑断腿,也比不了上面有大领导说句话,这是现实。   另一个就是侯有民和他的关系到底怎么样。等中组部派员听取他的意见时,如果他中意侯有民,就会说,侯有民行,比较合适,当副省长没问题。   如果他对他侯有民不好,就会说一大堆侯有民的好话,然后一个但是不管但是是赛马内容,最后就是建议吧侯有民放到政协或者人大去,这样,侯有民好歹还会落下个副省级的位子,就是提前到省人大或者省政协养老去了。   这应该是侯有民退而求其次的想法,这也不是侯有民不能接受的。   最差的结果是,上面那里没有什么大领导为他说话,而他这里,也不喜欢侯有民,不希望他升迁到副省级的位子。   就会说,这个同志还是先放一放,于是,侯有民只能是原地不动,说不定连厅长的位子都保不住。   这两年,陆政东和侯有民也没有过多接触,对他这个人也不完全了解。   侯有民这几年,主要是跟着周书明在转。在一个省里,只要讨好了一把手——省委书记,让他对你比较满意,其他的人,你一般情况下过得去就行了。不可能让每个人都满意的,也没有那个可能。你的精力不允许,物力、财力也不允许。   再说了,省委书记和省长,两个人一般都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巴结上了省长,成了省长的铁杆兄弟,那省委书记肯定要冷落你。   体制内最关键的是站队。队伍站错了,其他的就被动了。省委书记和省长,两相比较,还是省委书记实权大,可以左右下面的市委书记的命运,所以,他们只能是先巴结省委书记了。谁当省委书记,他们就巴结谁。这叫善于抓住主要矛盾。在体制内,主要矛盾决定一切。其他的你做得再好,也没有用。   侯有民就是这么做的,现在他做省委书记了,侯有民马上就掉头了。   但侯有民毕竟是跟着周书明跑的,想要调头谈何容易?   今天,周恒特意把自己曾经的秘书小侯的名字点出来,就是想刻意提醒陆政东一下,让他知道侯有民和周恒之间的关系,在关键的时候,不要为难侯有民。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周恒好歹还是有些分量的人。他如果识趣,会给这个面子的。   或者周恒也是借此机会为侯有民在他这里投石问路。   这些退下来的老干部影响力何在?   在的就是有一批经过他们之手提拔起来依然在职、有实权的干部,正是有这些人在他们才能依然在政坛保持着一定的影响力,这种影响力的大小就看他们提拔起来的这些在职干部的分量如何,而反过来,正是因为这样的影响力,这样的老干部也能够在那些老部下关键的时候出一把力。   这些陆政东心里自然是明镜似的,心里也有些腻歪周恒倚老卖老,先是儿子,然后是秘书,其胃口实在是太大,陆政东在贝湖工作这些年,绝非那些从外地空降而来的省委一把手,需要仰仗这些老干部才能迅速的打开局面,不过陆政东还是点点头:“有民同志不错。”   陆政东如此,既是一种姿态,同时也是现实的需要,蒋思青这个疯女人制造了周书明和詹继东之间的那场明争暗斗,导致贝湖有些动荡,人心不安,导致贝湖得政局有些动荡,他必须要把这样有些动荡的局面消弭掉。   眼下不知道有多少眼睛都盯着他,看他在省委书记这个位置上是不是真能胜任,如何平稳过渡到他完全进入省委书记的角色,这是他的第一个目标……   周恒也笑着道:   “全省现在是新气象新面貌,还是需要些有干劲的人的。”   陆政东也道:   “是啊,也需要像您这样的老同志继续发挥余热,给新一届省委班子保驾护航。周老,我这次来,除了探望您老人家之外,也是想听取您对新一届省委领导班子的意见和建议,您老德高望重,有丰富的执政经验,对贝湖省也曾经做出过重大贡献,虽然退休了,仍然关心着贝湖省的发展进步。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虚心做一个小学生,听听您的高见。”   周恒知道这只是官样话,每个省委书记上任都会这么讲,实际上哪一个省委书记希望前任指手画脚,何况周恒不想谈这么沉重的问题,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自己曾经的秘书侯有民的提拔问题,只要侯有民当上了副省长,这对于他,就是一个大的胜利。   自己老了,秘书上去了,有出息了,自己在贝湖省政坛上,才有持续的影响力,至于现在贝湖省怎么发展,他就不操这个心了,也不去讨人嫌了,退下来了嘛,现在无官一身轻,多么逍遥自在啊!   “贝湖省今后怎么发展,那是你们现任领导的事情,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贝湖今天的局面很好,说明干得很不错,你们年轻人不要拿这些东西,来折磨我们这些老家伙了吧。我们已经安度晚年了,现在这些东西,已经不关心了。”   周恒笑着摆了摆手,说:“我老了,脑子也考虑不了这么重大的问题了,我现在想的就是安度晚年,逍遥自在,其他的事情,没有精力了。你们年富力强,特别是政东书记,干得很好,比我们这些老家伙有出息,一定会把贝湖的事业发展得更好好。”   陆政东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一个老滑头。没有什么真知灼见,都是冠冕堂皇的假话,空话。   此后王一鸣陆政东和周恒又拉了一会儿家常,问了他其他几个孩子的情况,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站起来准备告辞了。   周恒知道他们还要看望其他的老同志,就站起来,送他们到大门口。   大家挥手告别,往其他老同志家走去。   按照安排,陆政东又依次看望了其他几位老同志。和他们握手,聊天,照相,送上鲜花,水果,和他们的家人寒暄着。情况大同小异,说的都是官场上的应酬话,大家笑呵呵的,认真走完过场了事。   反正这些老家伙们,这些年也已经习惯了,每换一个省委书记或者省长,他们都要接受一番拜访。说是征求这些老家伙们的意见,其实大家都知道,这都是做的表面文章,毕竟像向光明那样的老同志是少数,要是敢说实话,说不定就弄得对方下不来台,或者不高兴。他们虽然是老干部,已经退休了,无所畏惧,但他们的儿女、秘书,还在官场上,需要这些现在的当权者照顾呢,他们要是完全不顾忌这些,是不可能的。所以,现在官场上,假话多,空话多,谎话多,大家看着是乐呵呵的,其实都是各自心怀心思,各人打各人的算盘。      第228章 人事微调      看望不多的数位老干部,用了几乎一上午的时间。晚上的贝湖新闻里一播放,经过记者们的剪辑,还真是那么回事。老干部们个个笑容满面,握着陆政东的手,相谈甚欢。   向光明提的那些尖锐的问题,一句也没有播出。谁都明白,那些问题可以私下里议论,但是,不能作为新闻堂而皇之地播出的。那些都是社会的阴暗面,我们现在的新闻节目,说是要尊重客观事实,说实话,但是,说实话是有风险的。那些编辑、记者们,也要吃饭,他们知道这样的阴暗面如果播出,万一弄得哪个领导不高兴了,他们的饭碗就砸了。所以新闻节目,从中央台到地方台,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国内喜事多多,好事连连。外国的霉事多多,问题多多。比较起来,我们是风景这边独好,外国是水深火热。报喜不报忧,是一贯的作风。好在现在有互联网了,大家可以在互联网上,看到一些真实的情况。所以有的人说怪话,说现在有两个世界,一个是新闻联播中的,在哪里,所有的国人都是幸福的。一个是在网络上,在那里,会发现另一个不同于新闻的世界,在陆政东看来,这两者之间都有所偏颇,想要全面真实,应该是对两者都能够有准确的掌握才能做出自己的判断。   而对于向光明和周恒来讲,向光明虽然爱放炮,看似影响到了现在当权的领导班子的工作,实际上影响有限,而口口声声说不影响现在班子的正常工作的周恒,实际上干涉得最深。   因为干部人事就是最重要,最深刻的工作,周恒在这上面有想法,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   当然在副省级干部提拔任用的问题,这方面陆政东心里有些谱,只是这方面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最终的权力都在中组部。他们说谁上谁才能上,这不是陆政东主要考虑的,陆政东现在考虑的是,在省级领导干部调整的同时,必然要对全省的厅级干部进行一次小的变动。   比如谁当厅长,谁当市委书记、市长,这项工作需要现在就开始做了,要不然中央关于副省级的名单下来后,就有些措手不及。有的干部要提拔成副省级,他们留下的空缺,要有人去填补。有的干部在一个地方工作的时间太长了,需要调整一下岗位。   这样的事情还是要和祁玉民和组织部长兰超华讨论一下。本来这样重大的事情,要开省委常委会集体研究决定。但是,上会研究,总得有个方案吧,不能十几个人,个个都当家。做省委书记的,最重要的权力就是用人权。说白了,就是提名权。在一个省里,只有省委书记才能提名谁当市委书记,谁当厅长、市长。其他的省委常委,只能有建议权。至于他们的建议省委书记听不听,那要看省委书记斟酌的结果了。   省委书记是班长,最关键的,就是体现在这个地方。就是省长,也不能对省委书记提出挑战。   陆政东明白,只要抓住了用人这个牛鼻子,自己就是名符其实的一把手。   秘书马上拿起电话,拨通祁玉民和兰超华秘书的电话。   祁玉民的秘书有点兴致不高,能够给大领导做秘书的,绝对都是聪明人,他得考虑自己的政治前途,跟着陆政东,有没有更大的发展,是他们抉择的最重要考量。如果前途明朗,他们愿意做出短期的牺牲。像这一次,如果祁玉民当上了省长,那比当副书记的秘书,不知道风光多少倍。前途那是大大的有。两三年就上去了,最少是副厅级。   如果情况不太明朗,看不出是福还是祸,他们就宁愿选择按兵不动,坐以待变。   不一会儿,祁玉民就和兰超华一前一后,赶到了陆政东的办公室。   其实祁玉民刚才还在外面,在团省委视察工作。虽然省委常委还没有进行新的分工,但詹继东调走,这一摊的工作他得暂时兼着,接到陆政东要召见的电话,他连忙中断了视察,从团省委的办公地点赶了回来。   祁玉民肩宽背厚,头显得比一般人要大一些,一看就是一脸福相。   比起一般人,他也确实算是够幸运的,他出生的西南一个小县城里的干部家庭,父亲是军人出身,解放战争的时候,参加过大决战战役,当过副团长。全国解放的时候,他留在了地方上工作,解放后当了县委书记。他母亲是县教育局的副局长,在县里,这是令人羡慕的干部家庭。   文革爆发之前,祁玉民的父亲已经是一个地级市的市长了。文革中祁玉民的父亲受到了冲击,被下放农场劳动改造。祁玉民中学毕业后,就到一个军垦农场,做了知青。那个农场的厂长和祁玉民的父亲是一个部队的战友。所以,祁玉民即使在最困难的日子里,也有贵人关照。   文革结束后,恢复高考,祁玉民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大学毕业后,他被直接分配进了国务院系统的一个部委工作,在部办公厅、人事司干了五六年,从一个小科员,提拔为了部机关的副处长。   那个时候,祁玉民的父亲,已经是某省的民政厅厅长了。恰好他的一个老战友,也是早年从部队转到地方上工作的同志,到了祁玉民那个部,当了党组副书记、副部长,需要选一个秘书,于是就选了自己老战友的儿子,祁玉民于是当了副部长的秘书。此后在副部长的关照下,他一路升迁,做了处长,办公厅副主任,计划财务司副司长,人事司司长,最后在四十四岁的时候,成了副部长,做了几年,又成了常务副部长。   常务副部长那是非常重要的岗位了,每年手中掌握的资金审批权,就有几十个亿。巴结他的地方领导,什么省长、副省长的,多得不得了。每天请他吃饭的人,都要排成了长队,不提前向他的秘书预约,根本轮不到。还有那些在京城里可以呼风唤雨的大老板们,也千方百计地巴结他。他也逐渐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关系网。认识的高级官员、大老板越来越多,为自己的升迁做了很好的铺垫。   他当年的领导,是可以说得上话的人物,为祁玉民的提拔、重用,没少费心思。这一次,祁玉民被下派到贝湖省,担任省委副书记,属于是重用。他这样的官员,一个最便捷的升迁路径就是,在中央部委机关混到副部级,然后下派到省里,历练一下,捞取些政治资本,积累一些地方上工作的经验,三五年之后,就升迁了。或者是回到北京,成为部长什么的;或者留在地方,就地升迁,当省长或者省委书记,就像陆政东一样。最差了,混到退休,还能解决个正省级的级别,弄个省政协主席当当。   所以在体制内,有能力是一方面,最关键是要有运气遇到欣赏自己的伯乐,要不然按部就班,即使是在中央国家机关工作,你没有任何背景的一个小人物,又没有大人物发现你,欣赏你,为你的发展铺路,你按照惯常的升迁路径,一辈子能混到司局级,已经是到顶了。许多运气差的,混到五十多岁,还是个处级干部。在京城的中央国家机关,处级干部,就是大办事员一个,遍地都是,谁也不会待见你。   祁玉民虽然不像陆政东那样,有可以呼风唤雨的老前辈为自己说话,但是他很聪明,又会来事,也逐渐掌握了一部分的政治资源。中央高层,也有人认识他,为他在关键的时候说句好话。要不然他也到不了贝湖省,担任省委副书记这样关键的位子。   但他自己却是吧事情搞砸了,在候补委员选举中名落孙山,领导这一次是响鼓用了重锤,今后要注意和陆政东搞好关系,陆政东上面有人,如果表现得好,是很快就会升迁的。说不定干个三五年,做出什么政绩来,就升迁了,做副总理还谈不上,但升个国务委员,到国务院兼任一个部的部长,还是非常有可能的。   陆政东升迁了,留下了位子,他就有机会了,当省委书记和省长都有可能。而一旦和陆政东在今后的工作中没有处好关系,那就麻烦了,不仅升迁没有可能,甚至会把自己的前途完全葬送掉。陆政东到京城多汇报几次,就把你撵走了,还回京城,或者到别的省份,当个副书记什么的,他的政治前途那就完全就终结了。因为上面的领导就对你有了不好的印象。现在什么都没有印象重要,一旦领导认为你不可大用,你再做什么工作也没有用了,就等着回家抱孙子吧!   所以,听说陆政东找他有事情要谈,他连忙中断了自己的工作,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省委常委办公楼。   走到楼梯口,正好碰上组织部长兰超华和他的秘书。兰超华连忙向他打招呼,说:“玉民书记,出去了啊!”   祁玉民说:“去团省委了。”   兰超华和秘书忙站在旁边,把楼梯让出来,让祁玉民先上。   祁玉民并不知道兰超华也是去见陆政东的。兰超华同样也不知道祁玉民这样步履匆匆的,也是陆政东叫回来的。   陆政东看着两人联袂而至,特意从老板椅里走出来,陪他们坐在沙发里,面对面地讲话。   陆政东说:“找你们两个来,是想商量一个事情,省级班子还需要进行一定的调整,有的同志要提拔,成为副省级干部。有的同志年龄到线了,要去二线,到省人大或者省政协去。有的要彻底退休。还有的同志长期在一个部门、一个地方工作,也需要交流。任务很多,工作难度大,非常繁重。我的意思是,由你们两个具体负责,拿出一个方案,主要考虑急需调整的厅局、市委书记、市长人选。   等我仔细看过以后,再上省委常委会研究。对于政府组阁的提名,可以征求一下江游省长的意见。对于省政协秘书长人选的提名,可以征求一下广生同志的意见。”   祁玉民和兰超华都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着陆政东的讲话。   陆政东又说:“现在继东同志已经调走,他分管的一块应该也要落实到人,还是要考虑一下常委们的分工。”   做省委书记的,虽然没有免掉其他省委常委乌纱帽的权力,但是,他却可以冠冕堂皇地调整你的工作。把你从自己熟悉的岗位上,调到不熟悉的岗位,逐渐剪除你的党羽,这样就无形中消弱了你的势力。这个念头,陆政东已经考虑很久了。他的第一把火,就是动这几个副省级干部。其他的厅级干部看省委常委的位子陆政东都敢动,他们就更没有什么话好讲了,只能是服服帖帖,所谓擒贼先擒王吗!   如今在贝湖省,对于这些担任地市市委书记的人来讲,含金量最高的几个位子,按排名顺序,业大市、沿海开放城市,旅游城市,经济总量上从这些比较差的靠前的动,明显的属于重用。   这跟陆政东对他们各自留下的印象分不开。陆政东觉得,比较有能力,在一届任期内,有很大的改变,获得了上上下下的好评。用他担任靠前地市的领导,说不定可以带来大的变化。选对一个人,就完全大不一样了。   动几个地市书记的工作,现在也就是陆政东一句话的事。这就是组织的力量。现代社会,一个人一旦拥有了组织的力量,就可以无坚不摧了。   还是同一个他,之前他要动一个地市的书记或者省里厅局的厅局长,那就还需要看周书明的意思。现在当了省委书记,一把手,说话的气势立马不一样了。祁玉民和兰超华立即感受到了他的魄力。敢于决策,拍板,下面的人自然就怕你了。现在祁玉民和兰超华,毕恭毕敬地坐在那里,听陆政东讲话。陆政东问他们,他们才敢表达一下自己的观点。不问他们,他们连插话都不敢。这就是组织的力量,权力的魅力!   陆政东说完这些,带着征求意见的语气问:“你们二位,还有什么问题?”   祁玉民自己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自然是少说为妙,于是就摇了摇头,说:“我没有什么意见。”   陆政东看着兰超华,说:“你呢?”   兰超华说:“我有一个问题要补充,临江市委书记既然要来省城,那谁来当这个临江市委书记呢?”   陆政东说:“我看就让杨易迅同志去吧!他也需要到下面历练历练了。”   祁玉民和兰超华脸上虽然都没显露出什么,但心里都是一愣,杨易迅这个人他们当然是知道的,是省政府的副秘书长。   杨易迅并不显山露水。这个人口风紧,工作严谨,责任心强,也有很清晰的工作思路,最关键的,有干事业的热情。祁玉民和兰超华一听就明白了,看起来陆政东对他的工作相当满意。获得了陆政东的充分信任。所以,现在有了机会,陆政东就把这个机会留给了他。   不是说陆政东喜欢任用自己的身边人,实在是他刚当上省委书记,在人事问题上第一炮不能打哑了,与其是用一个自己不熟悉的人,没有把握,还不如任命一个自己熟悉的人,心里有把握,他也不会捅什么娄子。因为毕竟这是陆政东的第一次,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他陆政东是要让人看笑话的。   而且更关键的他是要发出一个信号,就是对于有能力、有魄力,肯埋头做事的实干者,更有机会得到重用。   当然,这些决策能不能完全通过,还要召开省委常委会研究。最后还需要省委常委们表决。那是几天后的事情了。因为这可是陆政东新官上任提出的第一个人选。   陆政东谈完,祁玉民和兰超华就告辞了,分头准备自己的工作去了。   兰超华回到组织部自己的办公室,连忙召集几个副部长和处长们开会,把工作任务分解下去。省委组织部全体工作人员很快就动员起来了,第二天分头行动,考察各个领导班子。   中午午休的时间,组织部的一个姓杏的处长就把电话打给了杨易迅,杏处长和杨易迅是校友,比杨易迅要低几届,两人工作后才认识的,私人关系不错,平常里经常在一起喝喝茶,吃吃饭,属于比较亲密的哥们吧。   杏处长说:“老兄,祝贺你,你要高升了。”   杨易迅很诧异地说:“不可能吧,我怎么一点消息也不知道。”   确实,他在陆政东身边工作这段时间,都是本本分分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从来没有提出过自己的个人问题。陆政东也没有主动表示过要给他换一个岗位的想法,现在突然好事从天而降,把他一下子搞糊涂了。   杏处长不容置疑地说:   “真的,我们已经开会传达了,要考察你,担任下一任的临江市委书记。部长已经交待了,明天就组织考察。”   杏处长说:“那太谢谢你了!第一时间通知我,这个情,今后一定还。”   放下电话,杨易迅脑子里一下子兴奋得受不了。他根本没有睡意了,在客厅里来回转圈,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这个时候,正是他们两口子的午睡时间。他老婆李曼丽已经脱去衣服,钻进了被窝里,赤条条的等着他呢。   李曼丽在省委办公厅机要处做科长。个子不高,但身材曲线好,皮肤好,两个眼睛非常迷人,谁见了都会多看她两眼,认为她是一个甜美人。她的年龄比杨易迅小十岁,是杨易迅和自己的原配离婚后,另娶的一个年轻老婆。   杨易迅大学毕业后,就进了省委办公厅,从一个小秘书做起,三十四岁的时候,做到了办公厅文电处的处长。那个时候,他已经和自己的大学同学结了婚,他老婆当时在省工行工作,双方有一个六岁的闺女。   只是杨易迅的老婆因为杨易迅工作时间极为不规律对此极为有意见,对他父母也不好,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差。   李曼丽大学毕业后,在自己父亲李宏达的安排下,进了省委办公厅文电处,正好在杨易迅手下工作,做了科员。   李宏达是当时的省委副秘书长,后来下派到当时的一个地市,担任过一届的书记。   本来像李曼丽这样年轻漂亮,家庭条件又好的女人,追求她的男人,身后一抓一大把。但是,由于工作上的关系,她和杨易迅接触得越来越多,杨易迅学问好,相貌堂堂,成熟而有风度,非常吸引李曼丽的注意。两个人日久生情,都没有把握好分寸,最后终于在一次去外地出差开会的时候,双方有了第一次越轨的举动。   那是夏天的一个周末,省政府办公厅在外地举办全省党委办公系统公文处理方面的培训会。办公厅这里,安排杨易迅和另外一个同志参加。杨易迅是处长,就安排了李曼丽陪自己一起去。   夏天的傍晚,非常美丽。会议的地点,又安排在湖边一座四星级酒店里。推开房间里的窗户,眺望着宽阔里的湖面,清风徐徐,非常惬意。   夏天的傍晚,江边的沙滩上,到处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男男女女,穿着泳装,在里面嬉戏着。不少情侣在那里卿卿我我,当然也有不少陪侍的三陪女,他们穿着暴露的衣服,露出深深的沟壑,扭着性感的小腰,在人海里来回穿梭,不断地诱惑着那些在这里出差游玩的男人。每到单身的男人身边,她们都会小心翼翼地靠上去,问:“先生,你需要陪泳吗?”   男人们一看,就知道她们是做什么生意的,双方谈好价钱,女人就陪着男人走到僻静的地方,或者在水深处,双方抱在一起,他们就在水里,做着交易。   晚上吃完饭,杨易迅就邀请李曼丽,陪自己一起去到海里玩耍。   李曼丽也是想放松放松的,就没有多想,换好了泳衣,走出了房间。杨易迅一看,她穿上泳衣更好看了,浑身上下雪白,身子长得非常匀称,丰满高耸着,比杨易迅老婆的大多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就下到湖水里,李曼丽不会游泳,到了水里怕,手牵着杨易迅,抓得紧紧的,生怕他丢了自己。   杨易迅把她往水深的地方带,说是教她学游泳。李曼丽被他抱着,在海水里扑腾着。双方的身体接触自然是避免不了的。杨易迅有意无意地蹭着她的屁股,下面一阵阵冲动起来,那东西一下子硬起来。有几次,分明是碰到了他身上的那个东西,硬硬的,李曼丽毕竟是大姑娘,先红了脸,说:“处长,你好坏的!”   女人说话经常就得反过来理解,杨易迅也知道李曼丽对他有意思,干脆说破了,说:“我喜欢你很久了,小李,给我一次机会吧,求你了!”说着不由分说,把李曼丽抱在了怀里,手按在她胸前上,摸索起来。   几米远的地方,有几对男女也抱在一起了,随着波浪起起伏伏的,一看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李曼丽受不了这个刺激,就浑身瘫软了,抱着杨易迅,有气无力的,任其所为。   杨易迅在水里脱去她的下衣,两个人在水里完成了第一次亲密接触。此后两个人匆匆回到酒店里,狠狠折腾了一夜,李曼丽这个女人,还是个厉害的,一旦尝到了甜头,也是非常有瘾的,第一次就缠着杨易迅,做个没完。   回到省城后,两个人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其实,私下里还是在悄悄来往着。时间长了,就让杨易迅的老婆发现了。   杨易迅的老婆一开始很气愤,想大闹一通,但是,杨易迅是个聪明人,知道一旦闹大了,自己在省委办公厅就完蛋了。别说处长不能当下去了,说不定这个大院子就再也容不下他了。于是,他就说他什么也不要,房子归你,家里的存款归你,此外每个月,我还提供一部分孩子的生活费用。你也没必要闹,你一闹,我这辈子是什么都完了,最受连累的,还是我们的闺女。他爹落魄了,她也落不了好。   他老婆认真思考了一番,认为他说的有道理,于是就妥协了,让他净身出户,双方悄悄的离了婚。又过了两年,风头过后,大家都知道他离婚好久了,都准备张罗着给他介绍女朋友呢,他才公开宣布,自己开始和李曼丽谈恋爱了。   对于李曼丽和杨易迅的关系,李曼丽的父亲和母亲,一开始也不同意她嫁给杨易迅,毕竟杨易迅比她大十几岁,又是离了婚的人,和前妻还有一个女儿,简直是家门的耻辱,但是,李曼丽就是铁了心了,女人有时候总是很冲动、很痴情的,她就是想和杨易迅过下去,她声称,再逼她,那就不要怪她做出最不理智的事情,她父母也没法子,也只能被迫接受现实,何况杨易迅年龄虽然大些,但成熟稳重,相貌堂堂,现在已经是处长了,今后的发展肯定不会错到哪里去。于是,就只好默认了女儿的婚事。   杨易迅和李曼丽结婚后,李曼丽很快就怀了孕,生了一个长相非常漂亮的男孩。李宏达两口子对这个外孙非常喜欢,比疼自己的亲孙子还厉害。杨易迅和李曼丽的感情也非常好。两口子天天恩恩爱爱的,让许多人羡慕得不能行。   李曼丽后来升了省政协的副主席,也成了副省级干部了,他利用自己多年在政坛上积累的人脉,对自己的女婿没少关照。   杨易迅在老岳父的一再关照下,先是升了副厅级的省政府办公厅副主任,做了几年之后,又升了正厅级的副秘书长。从一个相貌堂堂的小伙子,熬成了中年男人,虽然不像年轻时那样帅气了,但更老练沉稳了,也更加像个官员的样子了。   但毕竟离婚的事情对于他的仕途还是有很大的影响的,到这一步在他看来已经是天花板了,因为这个原因,没有那个领导愿意冒风险把他放在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上。   省政府副秘书长,这个位子是非常耐人寻味的,和省委副秘书长没有可比性,省委副秘书长是一个有无限可能的位子。混得好了,一步登天,做上省委秘书长,只不过这样的机会很小很小。现在的省委秘书长,一般从市委书记任上提拔上来的多,而且几乎都会进常委,竞争激烈,要想上去,你得有突出的政绩,还必须要得到省委书记的充分信任,毕竟这可是大管家。   作为副秘书长,如果能够获得省委书记的信任,把你往下面的市里一放,给你弄个市委书记当当,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混得一般般的,如果碰上机会,到省直机关当个厅长、局长的,也是有可能的。   混得差的,省长比较讨厌你,不想经常看见你了,但是你级别已经上去了,是正厅级,又没有什么明显的错误,他拿不掉你的乌纱帽。于是他就想办法把你踢得远远的,到下面的市里去,担任个副书记、副市长什么的,你也只能一肚子苦水,自己独自承受着,向谁也不能说。如果让领导知道你对他有怨言,那你这个副书记、副市长的位子就不保了。他一句话,就可以把你变成副巡视员,实权给你剥夺了,成了非领导职务,你更难受。   省委副秘书长,这个位子是非常耐人寻味的,是一个有无限可能的位子。混得好了,一步登天,做上省委秘书长,直接进省委常委也有可能。只不过这样的机会很小很小。现在的省委秘书长,一般从市委书记任上提拔上来的多,毕竟是个副省级位子,竞争激烈,要想上去,你得有突出的政绩。   最差的就是长期在办公厅里呆着,成了一个文字机器,伺候了一任又一任的领导,把头发都熬光了,腰坐弯了,还是一个刀笔吏。真正当官的滋味,一天也没有体会过。在机关里,副秘书长这样的官,其实还不算是官,只能叫作吏。或者叫僚,因为他也是伺候人的。   而省政府的副秘书长,比起省委的副秘书长又差了一筹,因为通常情况下省长在人事调配权上是很有限的,省政府的副秘书长们的去处就更有限,这也是为什么余江游升任,各个副秘书长都是使出浑身解数,想再进一步的最重要原因。   所以做省政府副秘书长,和在下面当个市委书记或者市长,那差别可大了。一个是大办事员而已,一个却是地方上的实权派,一呼百应,要钱有钱,要人有人,风光得很呐!   所以,杨易迅听到自己要当临江市委书记的消息时,还是忍不住懵了。   本来,他们两口子是准备利用中午孩子不在家的时间,好好玩耍一番的。李曼丽正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年纪,精力旺盛,对那个事情,上心得很。   中午,他们两口子习惯在机关的大食堂吃午饭,然后就走回家属区自己的家里休息。从办公楼到家属区,也就是一百多米的样子,走几分钟就到了,方便得很。   这里原来是一块很大的草坪,前几年为了改善机关工作人员的住房条件,就投资兴建了这栋三十层的家属楼,作为省政府副秘书长,杨易迅分得的是一套大户型。因为在办公厅,他这个级别的干部,已经算是领导了,下面处长、副处长的一大堆。有的刚进来的工作人员还排不上号呢!他们家这个住房条件,在省城里算是很不错的了。   杨易迅心急火燎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把李曼丽等烦了,于是就光着身子,随便披件睡衣,就从卧室里冲出来,冲他埋怨道:“你磨蹭什么吧?没有料了是吧?害怕缴公粮啊你!”   杨易迅平常里都是让着自己年轻的妻子,这个时候,突然觉得底气足了,俗话说,官大脾气长吗!现在虽然没有升官,但是当市委书记,比当这个狗屁副秘书长,还是风光多了,于是就瞪了自己的老婆一眼,压抑着嗓门说:“你嚷嚷什么?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我要当市委书记了,你相信吗?!”   李曼丽一听,立即惊得脸色都变了,张大着嘴巴,说:“天哪,你不会是骗我吧!真有这样的好事!”   杨易迅说:“谁骗你了,你刚才没听见,组织部的杏处给我打电话,说明天就开始考核我了。组织部已经传达了,提名我当临江市委书记,接魏元忠的位子。”   李曼丽高兴得一下子扑上来,抱着杨易迅说:“太好了,老公,你真棒!我祝贺你。看,我当初不顾父母的反对,跟你没有错吧!我就知道你会有出息的。”   杨易迅现在的心情好得简直是不得了。他抱着自己的老婆,看到她睡衣里是空空荡荡的,大大的丰满高耸着,颤动个不停,真是非常诱人。他趴在她的身上上,狠狠地把乳房噙在嘴里,刺激着她。一会儿李曼丽就呻吟起来,气喘吁吁地说:“老公,你要我吧,我受不了了。”   杨易迅把她推倒在卧室里的大床上,脱去自己身上的衣服,很快就长驱直入,进入了她的身体,两个人放肆地发泄着自己的欲火。杨易迅发现,自己今天非常的神勇。李曼丽也配合得很,一轮又一轮,扭动着身子,嘴里欢快地叫喊着,看起来权力有时候就是最好的春药。男人有了权力,腰杆立马就硬起来了,连这个都比平时争气多了。   两口子玩痛快了,躺在床上说话,杨易迅说:“这个事情还不稳当,我想了,咱们还得给陆政东送些礼,表示表示自己的心意。”   李曼丽说:“对,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人家这么看重你,要是一点也不表示,就太失礼了。但是,我们送什么给陆政东呢?送烟送酒,陆政东好像都不会稀罕。送钱吧,最方便,但又不知道陆政东到底收不收?”   杨易迅说:“现在只能送钱了,其他的也来不及了。况且,其他的陆书记什么也不缺啊。我这个市委书记,要是用钱来买的话,没有几百万,你想都不要想。就那那些厅局长,想当市委书记的还排不上号呢!现在陆书记把这么重要的位子给我,我们却连一瓶酒都没有送给他过,可见陆书记的为人是多么正派。我们送给他钱,有个象征性的意义就行了。”   这两年,逢年过节,杨易迅就很头疼怎么送礼。现在的官场上,当部下的最头疼的,不是干活,而是怎么样千方百计,和上级领导搞好私人关系。和领导的私人关系没有搞好,你干活就是累死,也是白死,没有人会为你的前途考虑的。   干好活容易,只要自己努力就行了,大不了少休息点,多加点班。但搞人际关系却非常令人头疼。因为做下级的要想走进上级领导的生活圈,是非常不容易的。要让领导从感情上接纳你,认为你是自己人,却需要很长时间的感情投资。最关键的是,领导和领导不一样,有的领导爱钱,除了钱他六亲不认,这样的领导你还好对付,送钱给他,他就笑逐颜开了,有什么要求,大家明码标价,都可以接受,就成交了。你花钱,他办事,公平交易,谁也不欠谁的。   这两年,逢年过节,杨易迅就很头疼怎么送礼。现在的官场上,当部下的最头疼的,不是干活,而是怎么样千方百计,和上级领导搞好私人关系。和领导的私人关系没有搞好,你干活就是累死,也是白死,没有人会为你的前途考虑的。   干好活容易,只要自己努力就行了,大不了少休息点,多加点班。但搞人际关系却非常令人头疼。因为做下级的要想走进上级领导的生活圈,是非常不容易的。要让领导从感情上接纳你,认为你是自己人,却需要很长时间的感情投资。最关键的是,领导和领导不一样,有的领导爱钱,除了钱他六亲不认,这样的领导你还好对付,送钱给他,他就笑逐颜开了,有什么要求,大家明码标价,都可以接受,就成交了。你花钱,他办事,公平交易,谁也不欠谁的。   最难打交道的就是陆政东这种领导,你摸不准他的脉。他有什么爱好,你根本不懂。你送钱吧,他不要;送礼物吧,他这么大的官,吃的喝的玩的,什么都可以报销,你送什么他也不稀罕;你送女人吧,更是希望渺茫得离谱,你根本没机会把他约出来一起玩。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逢年过节,游金平只能是挑选几瓶好酒,亲自送到陆政东的住处,算是个意思。   但陆政东一次也没有要。每次看到他提着礼物来,他就笑了,说:“易迅,我们天天见,你也搞这个,过了过了。”   杨易迅尴尬地笑着说:“王书记,你这么照顾我,我做部下的,总得有所表示吧,这不过节了吗,我们中国人都兴这个。我也可以借机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   陆政东说:“你来了就行了,东西你还提走,我这里什么都不缺,你看,那里不是堆了一大堆吗,我还没办法处理呢!我再给你拿几瓶,你把这些都拿回家,给老父亲喝去。”   杨易迅嗫嚅着,说:“陆书记,这,这,不太合适吧!我送的东西你不收,反而拿你的东西。我不能要。”   陆政东说:“我又不是送给你的,是送给你老父亲的,拿着,有时间了我还要亲自看看他呢!”   说着就把杨易迅推出了屋子外,说:“走吧,你的心意我领了,今后好好干工作就可以了。”   陆政东这个做法,让游金平感动得几乎要掉泪了,他从政以来,还从来没有伺候过这么有人情味的领导。几十年来,都是他给上级领导送礼,却从来没有上级领导给他送过礼。所以,杨易迅才对自己的老婆说,这两年陆政东连一瓶酒都没有收过他们的。   其实他们不知道陆政东的真实想法,他这个人是非常大器的,他知道,获得部下的真心爱戴,比获得部下的金钱要有成就得多。你看历史上的那些大英雄,成就大事的,哪一个是锱铢必较的吝啬之徒。他们为了获得部下的真心拥护,有的时候还给部下送礼呢。三国时候,曹操为了获得关羽的真心拥戴,上马金,下马银,赐予“赤兔马”,并授予关羽“汉寿亭侯”的爵位,关羽什么都没有主动要,他硬是要主动地送,目的就是为了收买人心,延揽英雄。虽然关羽最终还是选择离开了曹操,但从内心里,却对曹操充满了感激。   当大领导的,你获得了他人的真心拥护,才能得人死力。今后连天下都是你的了,你还要那么多的金钱干什么。哪轻哪重啊?这个道理陆政东懂。      第229章 人事微调(二)      李曼丽问:“你说我们送多少?”   李曼丽想了想,说:“送三十万吧。多了,也难得还啊,送十万、二十万的,太少了,拿不出手。”   李曼丽说:“我们现在到哪里去弄三十万现金呐?我们装修房子,买家具,积蓄基本上都用完了,我算了算,我能够拿出来的,就是五六万块而已。你这个副秘书长,除了吃点喝点,又没有什么实权,没有人给你送礼,我们那点积蓄怎么拿得出手呢!”   杨易迅说:“我们借吗,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马建设,让他给我们准备三十万现金,他是大老板,手里随时都有钱的。”   李曼丽知道,马建设是杨易迅的表哥,是老板,平常里杨易迅没少为他办事,这个紧要关头,向他借三十万,肯定不成问题。   杨易迅于是在床上就打通了马建设的电话。   马建设一看是杨易迅的,虽然此时正在酒店里,搂着自己的一个女秘书睡觉,他这样的大老板,现在谁手下不是一堆漂亮的女秘书环绕着,想睡谁就睡谁。反正他们手中有的是钱,你让睡了,就给你好处。不让睡,或者服务得不够好,找个借口,就把你打发走了。反正大街上找不到工作的年轻女人多得是。随便打个招聘广告,能骗来一大堆。说是总经理的女秘书,其实稍有姿色的,都被他玩弄过了。现在这些老板的日子,就像生活在天堂里一样。手中有花不完的钱,身边的女人也玩不完。他们有钱,和他们来往的都是这个社会的大人物。有钱就可以结识有权的人,钱权勾结,赢家通吃。女人生活在这样的社会,也是没办法,职场上的老板,不少是公开的流氓,他们对你有欲望,你还不能反抗,只能是半推半就,或者是主动投怀送抱。他们可以公开地耍流氓,又不用受到处罚,因为已经把流氓罪废除了吗!你说他们如今活得潇洒不潇洒。   女秘书正在马建设身上忙活着伺候他,这个时候电话响了,马建设不耐烦地看了看来电显示,一看是杨易迅的,连忙摆了摆手,让女秘书从自己身子上下来,才坐起来接了电话,问:“原来是易迅啊,有什么事情?”   杨易迅说:“表哥,有个十万火急的事情,你那里有没有三十万现金,我急用。”   马建设立即痛快地说:“不就是三十万吗,你什么时候用?”   杨易迅说:“晚上,你最好下午为我准备好,算我借你的。”   马建设说:“我们兄弟,什么你的我的,好,我这就安排,下午给你送过去。”   杨易迅说:“好的,我到时候打你的电话,约个地方。”   马建设说:“好的。”   随后两个人就把电话挂了。   马建设立即打通自己的财务总监的电话,说:“你下午五点之前,准备好三十万的现金,放进一个密码箱里,准备好。”   财务总监这样的事情办多了,轻车熟路,答应一声:“好的。我这就去办。”   下午六点,杨易迅打来电话,让马建设亲自开车,把钱送给他。   在一个停车场里,马建设把一个装有三十万现金的黑色密码箱,递给了杨易迅,什么也没问,两个人就分手了。   马建设就没打算收回这钱。虽然杨易迅没什么实权,也没真正在大事上帮过他什么忙,不过有这样一个表弟,那对他生意上的帮助也是不言而喻的,何况要是能够收下这钱,今后那有什么事情,杨易迅就根本不好推脱。   晚上九点半,秘书陪着陆政东散完步,刚准备回房间,就接到了杨易迅的电话,说:“书记现在有时间没有,我想见见他,汇报一下情况。”   秘书接了电话,请示陆政东说:“老板,杨秘书长要来汇报工作,你看行不行?”   陆政东一愣,立即就明白杨易迅来干什么来了,现在的社会,已经没什么秘密可言了。别说省级领导的人事决策,就是中央领导的人事决策,也是刚做出不久,还没有正式向外公布,外电和海外的报纸、网站,却已经提前公布了。大家日后一对照,发现他们的预测往往是很准确的。让人觉得,我们国内一定有他们安排的间谍或者线人。   而像杨易迅这样正厅级干部的工作变动,只要一出了陆政东的办公室,就有可能走漏风声。所以陆政东估计,杨易迅一定是知道什么风声了,这样的情况是很正常的,你也不好追究什么。陆政东于是说:“好吧,让他来吧!”   秘书连忙回复说:“书记说了,让你来他房间。”   其实这个时候,杨易迅的车子已经停在了陆政东住处的门口他挂了电话,连忙自己开车进了宾馆的大院子。在贵宾楼前的停车场里停好车子,掂着一个黑色的密码箱,上了二楼,直接就去了陆政东的房间。   摁了一下门铃,响了一声,就见秘书打开了门,笑着说:“秘书长,请进!”   杨易迅局促不安地在那里坐着,一会儿,陆政东换了睡衣,从里面走出来。杨易迅连忙站起来,满脸带笑地冲王一鸣打招呼说:“书记好!”   陆政东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笑着问:“这么晚了,易迅你找我有事情?”   杨易迅更尴尬了,笑着说:“是这样,书记,组织部里有个朋友,告诉我了,说是明天下午要到办公厅里考察我,书记您提的名,准备让我担任临江市的市委书记,我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   陆政东点了点头,说:“是真的,我安排的,不过还没有正式上省委常委会讨论,不知道能不能最后通过,所以我就没有正式和你谈。”   杨易迅说:“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都要说,书记,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恩人!这一辈子对你感激不尽。”   陆政东摆了摆手,说:“这个就不多说了,这两年,也辛苦你了,你这个人,我还是有基本的了解的,工作能力没问题,思路也有,也有干事业的雄心,年龄也合适,我就想了,这是个机会,就让你去试一试。干得好了,也为我争争光。对你自己,也是个大锻炼,大提升。总不能一辈子窝在办公厅里,做个大办事员呐!那样也太委屈你了。”   杨易迅更感恩戴德了,一个劲的点头说:“是,是,书记说得对!”   陆政东说:“当然,事情还没有最后定。估计没什么大问题。就看十几个省委常委里,有没有人和你过不去。要是反对的人太多,我也没什么办法了,只能是先缓一缓。”   杨易迅想了一下说:“我平常里没有得罪过谁,他们都是大领导,我们做小兵的,谁敢得罪他们啊。”   陆政东摆摆手说:   “现在的事情,不好说,也有人会认为你是我提拔的,会不痛快,故意在常委会上投反对票,也说不定。”   陆政东毕竟不是空降而来的,想来谁也不会在他的第一个人事任命上就和他对着干,这只是给自己留下一个退路,同时也是藉此机会敲打敲打杨易迅。   杨易迅说:“那是,那是。现在的人,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谁也说不清的。”   陆政东说:“反正你做好两手准备吧!要是成了,到了临江市,就好好干,干出名堂来,把自己的抱负好好施展施展,在厅级干部里,做出个表率。要是不成,还好好在办公厅里,搞好你那一摊子事情,等有了机会,我另外给你考虑考虑。”   杨易迅更感动了,说:“好,好,太感谢书记了。成与不成,我都心满意足了。能跟着书记工作,我已经知足了。”   陆政东看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就冲杨易迅说:“好吧,没什么事情了吧,我看会儿书。你也该回去休息了。”   杨易迅连忙站起来,说:“书记,你为我办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陆政东看了一眼箱子:   “这里面是什么,钱?多少?”   “三十万……真的只是一点心意。”   杨易迅看陆政东面无表情,说不清是生气还是没生气,心里不由莫名有些紧张。   其实陆政东一出来,就看见杨易迅身边的黑色密码箱了,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今晚来的目的。   现在有种气候,人家提拔了你不送钱,好像说不过去,就是送上百万,也是值得的。况且这个钱,收的人没有心理负担,送的人也心甘情愿,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各取所需。   陆政东多年来养成了一个习惯,从来不收礼,基本上人家送来什么东西,都是用差不多等值的东西还回去,至于现金更是根本就不收,现金和礼物还不一样,超过了五千元,就等于违纪了。五千元以下,你说是礼尚往来,还说得过去,现在一收几十万,甚至上百万,这个性质就变了。   陆政东根本就没打算收杨易迅的钱,但既然这样子一个情况,有些话他当然就得说说:“你的心意我领了,我有规矩的,这个规矩不能破。不过我有几句话要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句话说的是清朝的吏治不堪到了何等地步,这恐怕也是清王朝灭亡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如果说我们现在的吏治不存在问题,那是自欺欺人,我们在这方面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但作为一个当代的政党,作为一个领导这么大一个国家的政党,和一个王朝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这个区别就是纠错能力,这在历史上是可以清晰可见的,这种东西愈演愈烈,说明这方面的问题也就是快要着手进行解决的时候,西方有一句谚语,上帝要让人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不管你今后在那个岗位工作,我希望你记住这一点,何况,你情况还不一样,你的小孩还小……”   “三十万确实只能算做心意,但就你们夫妻二人而言,就完全的工资收入恐怕也得好些年才能存上。”   陆政东摆了摆手,说:“这个,你赶快拿走。好了,就这样吧!”   杨易迅看实在是没什么办法了,于是只好局促的把密码箱拿在手里。   陆政东说:“好了,把工作干好,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回去吧,我也该休息了。”   杨易迅只好步履沉重地走出了陆政东房间,提着那三十万,坐进汽车里,放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思前想后,现在是没有什么办法送出去了。这么多钱,放在自己车上,或者家里,都不安全。还是立即还回去最好,做人还是要守诚信。虽然马建设是他表哥,但三十万,毕竟不是小数目,当初说的是借的,现在不用了,就该还给人家。   于是他就打了马建设的电话,马建设此时正和几个朋友喝茶,接了电话就问:“易迅,有事情啊?”   杨易迅说:“表哥,钱我没用,现在就还给你。”   马建设说道:“什么钱不钱的,你拿着用吧!”   杨易迅其实也明白有些东西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放我这里,确实没什么用处了,我还得操心,你还是收着吧!”   马建设看杨易迅态度坚决,也只好作罢,于是也就道:“好吧,你在哪?我去拿。”   两个人约定好地方,杨易迅开车,把密码箱又还给了马建设。杨易迅让马建设打开看看,马建设豪爽地说:“看什么看?你我是什么关系,连你都不能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我还有可以相信的人吗!”   杨易迅说:“谢谢你了表哥!”   马建设估计杨易迅是给某位领导送礼去了。于是他就拍了拍杨易迅的肩膀说:“兄弟,用得着老哥的时候,尽管说。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全力支持!”   马建设现在还不知道杨易迅要到临江市担任市委书记的消息。这个时候,杨易迅还不好意思给他明说,那显得自己没有城府。估计考察结束后,整个省城里都会知道了,现在一个市委书记的变动,在省城里,都是特别引人注目的新闻了。   回到家里,他老婆李曼丽一见他,就焦急地问:“事情办成了吗?”   杨易迅摇了摇头,说:“人家不收。”   李曼丽说:“这就有点玄了。要是收了,你这个事情,基本上就板上钉钉了。”   杨易迅说:“不过我看有希望,陆书记这个人,不看重钱。他要是想要我的钱,一定会提前向我透一点信息,让我争取争取,现在他不声不响的就安排了,说明他不是那样的人。”   李曼丽也是干部家庭出身的子女,在省委大院里又混了十几年了,什么样的规矩都听说过。现在那些贪钱的领导,每到要动干部的时候,都会提前放风出来,让那些想进步的下属主动上步。他们惯用的伎俩就是,旁敲侧击地给你说:“不好办哪,竞争激烈啊,找的人多啊,上级领导打招呼的人不好回绝啊。”让你知道,你不抓紧时间,争取这个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怎么办?只能是主动给他送钱。一次不行,两次,直到达到对方的要求,你才能达到目的。双方是公平交易,一个出钱,一个批发乌纱帽。一般情况下,只要对方愿意接你的钱,你的事情,基本上就八九不离十了。   但现在陆政东不要钱,弄得杨易迅两口子,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李曼丽想了一下说道:“陆政东是不是觉得我们交情不深害怕我们啊?他不要钱,是怕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们牵连了他。他觉得收了这三十万不划算。我看这样,干脆我们给他买些别的东西,什么冬虫夏草啊,高档烟酒啊,花个十几二十万的,这些东西,都属于礼品,就是查处了,也不算什么错误的,可以解释为礼尚往来,现在哪一个高级干部家里,没有这些东西啊。这些东西,收了不算犯法,他们不想用了,到街上的商店里,就可以倒卖了,随时可以换成钱。省城里那些高档礼品商店,都在做这个生意。我明天去看一看,价钱合适的话,我就买一些。”   杨易迅想了一下说:“你先看看,先不用买,钱物这些东西我看是用不上,还是想想看有其他什么办法没有。我在办公厅的时候听说陆书记父亲早亡,是母亲拉扯大的,而书记的母亲身体一直不大好,所以都没来过贝湖,看看在这方面能够想到什么法子不,要是能想到,比送多少钱都管用。”   “陆书记的母亲不是云家人吗,那可是金枝玉叶,有大把的专家看病,我们贝湖这样的地方怎么能比京城更好?”   杨易迅摆摆手:   “这你就错了,那些所谓的专家也不是包治百病的,不是有个大领导有头痛的毛病,那么多专家都没治好,最后是临江的一位老中医给治好的,我如果真能去临江当市委书记,寻访道这位老中医,就算没什么效果,那也是真正尽到了心意。”   李曼丽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老公说的极有道理,于是就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   第二天上午,秘书进来告知他,说周书明的秘书刚刚联系了他,如果书记方便的话今晚坐一坐。   陆政东一听是周书明请吃饭,于是就沉默了片刻,想了一下,他和周书明单独相处也就那一次兰超华和杨启成促成的谈话,其他的时间,有什么事情,基本也就是在办公室或者会议室。现在周书明竟然提出专门坐一坐,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现在的体制内,吃饭是一件非常微妙的事情,绝不像老百姓那样,亲朋好友聚会了,就是图一个欢乐,好吃好喝,填饱肚皮。   干部们吃饭,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他们是利用这个饭局,联络感情,商量事情,往往特别重要的人事决策,就在饭局上敲定了,所谓的酒杯一端,政策放宽,就是这个道理。   吃饭只是一个由头,最关键的是聊天,沟通,只要说痛快了,一切的一切,都不是问题,所以在体制上,和谁吃饭是个大学问。请吃饭的人费尽思量,被请的人也满腹狐疑。大家都不知道对方手中的牌,只能是随机应变,到时候再自由发挥。   吃饭只是一个由头,最关键的是聊天,沟通,只要说痛快了,一切的一切,都不是问题,所以在体制上,和谁吃饭是个大学问。请吃饭的人费尽思量,被请的人也满腹狐疑。大家都不知道对方手中的牌,只能是随机应变,到时候再自由发挥。   陆政东问秘书陈吉桥:“晚上还有其他的安排吗?”   秘书说:“有,本来说好今晚听取国资委的领导汇报,安排在今天晚上七点。”   陆政东想了一下,周书明虽然不当省委书记,但是,由他出面邀请陆政东吃饭,还是足够分量的,陆政东是绝不会推辞的。对于这些已经退居二线的老干部,作为在职的领导,就更应该表示出非同一般的尊重。和国资委等厅局负责人的谈话,也不在耽搁一两天,于是就说:“你通知他们,延期吧,明天再联系。”   秘书说:“好的。”   陆政东说:“你通知小杨,我们今天晚上出席书明书记安排的活动。”   秘书说:“好的,我马上就通知他。”   得到陆政东的答复之后,秘书就给周书明的秘书杨慎打电话。   杨慎是周书明的贴身秘书,平常里和他经常有电话联系。大家都是省里主要领导的秘书,相互之间都非常熟悉。   论年龄,杨慎比他大也就是几个月,论做专职秘书,两个人的时间也差不多,而且他是给一把手做秘书,而对方是给省长做秘书,但是,杨慎是正处级,而他现在已经是副厅级了。原来杨慎和他可以称兄道弟,现在人家已经是省政府办公厅的副主任了,马上应该就会任命为省委办公厅的副主任。   现在杨慎这个位子,比较尴尬。做秘书的,最怕领导退二线了,那样就没有实权了。几天前他还是风光无限的省委书记秘书,现在转眼就什么都不是了。   现在他一天到晚,就在周书明家里,陪着周书明,等着周书明到京城去履新,反正那里已经没有他什么具体的工作了。   现在那里最风光的,是新任陆政东和他的秘书,他这个旧的秘书,再在书记办公楼出现,就显得有些多余。他现在连自己的办公室都没有,去那里干什么?   秘书长胡金海对他说:“反正现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了,你就好好陪老书记休息几天吧,等过几天,办公厅里调整后,你到了新的岗位,再上班不迟。”   杨慎现在就是等,胡金海已经答应,准备安排他做省委办公厅第四秘书处的处长。过几天,等陆书记过目后,就开始调整一下办公厅的干部。陆书记刚上任,省委这边,还没有多少熟悉的人,所以胡金海还是能够说得上话的。   作为前省长的秘书,杨慎现在只能是如此了,能在省省委办公厅主要的处室做个处长,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安排了。他现在正处刚解决一年多,想提拔副厅级,根本没有到年限。主要还是周书明的工作变动一直没明确,一日不明确,他也就一日不会变动,现在周书明已经不是书记了,在关键时候,使不上劲了。   不要说和对方比,就是和普遍觉得安排得不好的前任梁先学相比,他的前途恐怕还要暗淡很多。   因为到周书明身边时间不长,提拔得慢,现在这个条件,显然没办法提拔为副厅级,只能是熬时间,等以后有了机会再说,人和人的差别,咋就那么大啊!究其原因,还是自己命不好,谁让他是在领导走下坡路的时候,坐上这最后一班船的呢!这就是他杨慎的命,他也没办法。好在首长还是讲情义的,在关键的时候,他们还是会为你说话的。杨慎现在的应对办法,只能有一个,就是好好为周书明做好服务,让他满意,自己回了办公厅,除了干好本职工作以外,还要时刻和周书明保持好关系,不能冷淡了周书明,千万不能因为他不当书记了,就刻意疏远他,要是那样,他杨慎这一辈子,就算是全完蛋了。因为周书明一生气,不理你了,或者随便给主要领导同志打个电话,就可以把你一辈子的前程给毁掉。要知道,周书明毕竟做过书记,什么时候和小人物的分量都是不一样的。他们随便说句话,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你只要和他们保持好关系,到了关键的时候,他们的一个电话,仍然可以为你解决大问题。   更何况,周书明在贝湖还有一些嫡系人马,比如兰超华等人,这也需要周书明这个纽带来维系,因为他不是周书明的秘书了,那在周书明的嫡系中那些相当级别的领导中的价值就大打折扣了。   杨慎目前只能是寄希望于周书明和陆政东之间的关系因为没了利害冲突而缓和下来,等过几年,自己有了提拔的机会时,让他和陆政东打个招呼,自己能上了副厅级这个台阶,一切就万事大吉了。现在他也不想多了,在省直机关能当个副厅长,他就非常满足了。   晚上七点,黑色的奥迪缓缓地停在了贝湖宾馆的门口,坐在前排副驾驶位子上的秘书陈吉桥,老远就看见,门口站了一群人,为首的是省委副秘书长周思言,他身边站着刚提拔的酒店的总经理张永明,后面还有一些人,都是美女,穿着红色的套裙,站姿笔挺,这么冷的天,她们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估计都是酒店的服务人员。   晚上七点,黑色的奥迪缓缓地停在了贝湖宾馆的门口,坐在前排副驾驶位子上的秘书陈吉桥,老远就看见,门口站了一群人,为首的是省委副秘书长周思言,他身边站着刚提拔的酒店的总经理张永明,后面还有一些人,都是美女,穿着红色的套裙,站姿笔挺,这么冷的天,她们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估计都是酒店的服务人员。   陆政东的车子停好,陈吉桥从副驾驶的位子上,一咕噜下去,为陆政东拉开车门,陆政东从里面缓缓地出来,站好,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抬起头,笑着看着大家,冲周围的人不断点头。他看到,四周站了很多人,有不少酒店的工作人员,大家都认识他,冲他不住地笑。   周思言围过来,说:“陆书记好!”   陆政东冲他们伸出手,随便握了握,说:“书明书记已经到了吧?”   周思言说:“到了,已经在包厢里了。”   陆政东没有再说什么,就在他们的陪同下,上了电梯,往包厢走去。   电梯一开,一个美女迎上了,鞠躬致敬说:“陆书记您好,这边请!”   说着就一扭一扭的,在前面带路。   跟在陆政东的后面,看这个美女穿着高跟鞋,个头足有一米七五左右,身子的线条很好,那五官长得简直是没话讲,两个眼睛大大的,黑黑的,像是一汪清水,鼻梁高高的,皮肤白皙,鸭蛋脸,胸部高耸,臀部硕大,是一个标准的美女。这样的女人,都是这家五星级酒店的脸面。她们的云集,彰显着这家酒店的档次。   陈吉桥看着她的胸部,心里莫名地有了冲动,毕竟他年轻气盛,而且跟着陆政东很忙,夫妻生活根本没有保障,常常是饥一顿饱一顿,有的时候,憋得久了,难免见了别的漂亮的女人,会有想法。   现在困扰陈吉桥的一个问题是,时间没保障无法正常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他三十岁出头,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忙起来的时候,几个月夫妻两个还不能见一次面。这也是很多秘书的烦劳,有些秘书为了生理需求不能得到解决,只能另想别的办法。   机关里的那些女干部,有看上秘书的,会千方百计地接近秘书,为秘书创造机会。但是,一般情况下秘书们对这些人感到害怕,结了婚的女人还可以,偶尔出去到酒店里开一次房,双方玩一玩,解决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给那些女人送些购物卡,或者小礼物什么的,她们就非常开心了。她们也是厌倦了婚姻,想寻求婚外刺激的。她们看秘书年轻英俊,又是领导的秘书,自然素质不低,于是就心甘情愿,陪他玩一玩,自己也得到了快乐,算是谁也没有吃什么亏。   但那些没有结过婚的单身女人,秘书们就不太敢惹她们了。他们担心,一旦和她们发生了性关系,她们会沾上,撺掇着他和老婆离婚,和她们结婚,这就叫做玩女人玩成老公,甩不掉了,那后果就非常严重了。犯不着为了一个什么女人,把自己的生活全部打乱。   结了婚的女人人家都有老公,不可能做到随叫随到,况且玩弄人家的老婆,对一个男人来说,也是有风险的,一旦被发现了,有时候后果很严重,甚至会闹出什么刑事案件来,所以,秘书们在这个方面,一向是小心谨慎的,可以下手的目标并没有几个,得逞的机会也是为数不多。这不能作为解决自己生理需求问题的主渠道。   剩下的唯一的路子,只能是找三陪小姐了。要是个普通人,农民工或者是小市民什么的,现在在城市里,要想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只要你不怕得病,不怕被公安机关的偶尔扫黄碰上,那就非常简单了。现在城市里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桑拿店、按摩屋,或者洗脚屋、迪吧、夜总会、洗浴中心什么的。只要你留心观察,许多地方都有这样服务。各种档次的都有。五星级大酒店里,玩弄一个高级妓女,一晚上要几千块;但到了路边店,一百块,甚至是几十块,就有女人为你解决问题,只是你不能嫌弃人家长得丑。好歹也是个女人,该服务的项目人家都会。区别就是,高级酒店里,女人年轻漂亮,玩弄的手法高明,套路多,听说她们上岗之前,都经过了专门培训,有专门的服务标准的。   但这些陈吉桥是都不能去碰,忍常人所不能忍,做常人所不能做的事情才能成就大事……   美女把陆政东一群人送到一个叫“万里河山”的包厢,里面的服务员连忙把包厢的门打开,陆政东走进去,看到靠墙的沙发上,坐着周书明和他的秘书杨慎。   周书明看陆政东走进来,站起来,往门口迎接了几步,伸出双手,做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说:“政东书记!”   陆政东看着眼前的周书明,似乎也就在不经意间,离开省委书记位置的周书明便没有昔日的那种气势,精气神明显也差了一些,心里不由暗喟一声:难怪人们常说小人物不可一日无钱,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想来周书明还是很不适应退居二线。   陆政东握着他的手,道:“书明书记太客气了。”   陈吉桥看着两位领导寒暄着,在领导干部之间,相互之间的称呼,也让人费尽思量。陆政东一直称呼周书明为书明书记,而周书明则是在公开场合称呼政东省长,私下场合一般就称呼政东。   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了,周书明不是省委书记了,而是全国人大某个专门委员会的副主任,按说该称呼他“周主任”或者“书明主任”才是但那就有些生分了。还是叫“书明书记”好,显得亲切。   而陆政东现在已经不是省长了,是名正言顺的一把手——省委书记,这个时候,周书明如果再叫政东就显得有些托大了,会让别人感觉不舒服,你都已经退休了,还这么显摆啊!   体制内就这样,弯弯绕特别多,什么都需要用心体会。   周书明看陆政东依然这样称呼自己,心里也很受用,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服务员上了茶水、瓜子、点心之类的东西,其他的人,自己找自己的位子。大家环绕着两位大领导,听他们聊天说话。   这个场合自然是没话找话,应酬而已。   大家又聊了十几分钟,服务员提醒,可不可以上菜了。   周书明说:“可以上了。”   大家站起来,各自入位。陆政东坚持让周书明坐了主位,服务员小心翼翼地把汤水端上来,周书明微笑着看着陆政东,说:“政东,我们先喝汤吧?”   陆政东说:“好的。”   大家于是拿起自己的汤匙,舀起汤水,慢慢品着,一边不断地赞叹着:“好,味道醇厚,回味悠长,就是不错。”   出席这样的饭局,有的时候就要没话找话,因为这些高层领导出席的饭局,表面上看是吃饭,其实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大家各人有各人的心思,都是想利用这短暂的时间,达到自己的目的。   周书明是今天这个饭局的召集人,他要利用这个饭局,达到这样几个目的。   首先,这是对陆政东为他单独饯行的回请,是礼尚往来,当然这只是一个理由,目的是密切和陆政东的关系,进行感情上的投资。他现在已经不是贝湖省的书记了,要想在贝湖省政坛上继续发挥影响力,只能是和陆政东搞好关系,让陆政东为他办他想办的事情,借力打力。   其次,为今天的请托人周思言说情。周思言跟着周书明,在省委服务了好些年了。以前兰超华做秘书长,管大方面,具体落实操作的都是周思言,而正是因为离不开,周思言错过了很多的机会,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到省人大或者省政协,当个副主任或者副主席什么的,好歹解决个副省级,也算是很圆满的结局了。   但从副秘书长直接到人大或者政协这样直接解决副省级这不符合惯例,必须还要过渡一下,这一次,几乎是周思言最后的机会了。周思言知道,在省里的人事问题上,谁当省委书记谁就有最后的发言权。现在陆政东是省委书记,他一句话,基本上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前途。他周思言要想顺顺利利地当选省人大副主任或者省政协副主席,如果没有陆政东的首肯,基本上是没有多少希望的。所以,他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千方百计和陆政东建立关系,得到陆政东感情上的认同。怎么办?由他出面直接去见陆政东,显得有些唐突。请陆政东吃饭,他自己又感觉到分量不够,说不定陆政东就推脱掉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个中间人说和说和,这个人还得有一定的分量,由他出面请陆政东吃饭,陆政东不会推脱、不好推脱、更不能推脱,这个角色非周书明莫属。第一,他是前书记,分量足够。第二,周书明如今已经退二线了,这样的老干部,你在职的领导,无论如何都是要给面子的。于是,他找到周书明,请求他出面邀请陆政东出来,大家吃顿饭,把事情说透了。周书明觉得,为了周思言的事情,自己出面在陆政东面前说句话,相信还是有一定的作用的,于是就应承了下来。   省委办公厅不能呆一辈子啊,这样一辈子就到顶了。总得下去,到下面,锻炼锻炼,到了他这个份上,也不容易了,围绕着他的三亲六故、铁杆死党,一抓一大把,他周书明就是那参天的大树,他的羽翼下,是很多等待着他保护的花花草草,他要为他们遮风避雨,他是整个集团的领头羊,关键的时候,他不出头谁出头。   而周书明之所以应承下来的最主要原因却还是他的那一块心病,那就是艾琳贝湖。有些事情还需要人去办,兰超华现在的位置已经不适合去干一些事情了,周思言就是最好的人选,可是要想周思言积极性主动性更强一些。   坐在陆政东旁边的周思言,脸上始终带着微笑,他是今天这个饭局的发起人,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在饭局上,让周书明出面为自己说情,正面获得陆政东的首肯。如果陆政东痛痛快快的,那就说明,他周思言的事情还是有很大希望的。如果陆政东吞吞吐吐的,不太痛快,他也就知道,自己的希望是渺茫的,做好弄不成的心理准备。   该努力的努力了,还是不成,那就是命,自己就不再怨天尤人了。在体制内,一定要有好的心态,得到了感恩,得不到不怨天尤人。   没在陆政东那一桌的陈吉桥心思肯定是放在那一桌上的,如今的体制内,高级干部之间,已经很难建立什么真正的友谊了。因为他们之间,有合作也有竞争,有的时候,竞争大于合作,甚至为了一个关键位子,双方之间的争夺会像战争一样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因为位子就那么多,你上去了,我就永远失败了。所以他们相互之间,只有利益交换,没有什么真正的感情的。   但如果相互之间没有了根本的厉害冲突,像现在陆政东和周书明之间,周书明已经退居二线,陆政东已经事实上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那双方之间,才有可能握手言和。不然连根是不可能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谈话的。两个人都视对方为自己最大的对手,你上去了,我就彻底失败了,还怎么有心情这样说话。   这里最稳坐钓鱼台的,就是陆政东,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顿饭虽然说不上是鸿门宴,但也知道这顿饭不好吃,他一进包厢,就明白了今天这个饭局安排得颇有深意。   还是人事上的事情啊!   掌握人事权才是牛鼻子,这就是一把手最核心的权力所在,而现在主动权掌握在他手里,他可以从容的面对……      第230章 后院      握在手中那对丰满结实的软肉让陆政东忍不住想在心中叹息一声,和数年前似乎毫无变化,甚至还要丰硕肥美一些,因为极度兴奋而凸起的两点红莓在他手指间变得火热而挺翘,淡淡的体香萦绕在陆政东鼻息间,细滑如凝脂般的娇躯袒露在他的面前,每一处都让他心动神摇,让他有一种想要跃马扬鞭纵横驰骋的冲动。   两具身体如海波一样起伏起来,伴随着木床咯吱声不断,两个人很沉迷在了久别胜新婚的兴奋中。   对于陆政东来说,每一次回四河都面临着艰难的选择,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在四河的女人们,到了这样的位置,有些事情必须要面对。   周毓宁和梁梅主动选择了保持距离,可是杨璐和杨雪等人依然是剪不断理还乱。   作为封疆大吏,工作上要忙的事情不少,特别是人事调整的事情更是不能马虎,但再忙,这些事情也必须要解决,作为新出任省委书记的陆政东,第一个新年肯定得在贝湖过,所以他也就只能在年前抽时间回了一趟四河。   杨雪不在,工的迅猛发展让杨雪都不得不承担起更重的责任,也越来越把杨雪也推上了前台位置。   要论管理能力,杨璐绝对算不上什么太高明,但是杨璐性格温和,待人接物也很有分寸,亲和力强,尤其是在摆脱了那个对她心理上有着巨大压迫的地方来到一个崭新的环境里,她更是能放得开,这让陆政东都有些惊奇。   换了一个环境,杨璐就像是埋在厚土中发芽的种子,迅速成长起来,让人有一种每天都在变化成熟的感觉,她就在公司高层中展现出了自己的独特魅力,和所有人都能迅速打成一片,而且也有意愿也勤于学习。   整个司的高层基本上都被女姓所控制,而杨璐也意识到了原有的一班人恐怕无法胜任公司进一步扩张步伐,所以也开始有意识的吸纳和招募专业人才进入公司,只不过这种从外界吸纳招募的步伐不是很快而是还是要根据公司发展的实际情况来推进,这也就使得公司的管理层始终是觉得人手紧张,一个人都得要分成两个人用,工作量也相当大。   换了一个环境,杨璐就像是埋在厚土中发芽的种子,迅速成长起来,让人有一种每天都在变化成熟的感觉,她就在公司高层中展现出了自己的独特魅力,和所有人都能迅速打成一片,而且也有意愿也勤于学习。   整个司的高层基本上都被女姓所控制,而杨璐也意识到了原有的一班人恐怕无法胜任公司进一步扩张步伐,所以也开始有意识的吸纳和招募专业人才进入公司,只不过这种从外界吸纳招募的步伐不是很快而是还是要根据公司发展的实际情况来推进,这也就使得公司的管理层始终是觉得人手紧张,一个人都得要分成两个人用,工作量也相当大。   好在公司已经运转成型,而且采取的是各负其责,好在公司已经运转成型,而且采取的是各负其责,激励如同创业一般,创业带来的那种成就感也使得他们现在如下山猛虎,这些进入公司的员工逐渐成为中坚力量,这一股力量扭合在一起,也就成为了公司的支柱,让杨璐杨雪都很满意,也很放心。   对于这一点陆政东也非常赞同,二十一世纪的竞争归根到底就是人才的竞争,能培养出人才,还要留得住人才,这才是最重要的。   一步领先步步领先这个先手优势在这个时候就显现出来,陆政东很喜欢杨璐这样的架构,既能分工合作各负其责,又能集中力量办大事,遇上特定情况大家又能够全力以赴,杨雪也正是通过了三姝的发展才逐渐成熟起来,陆政东是一点一点的看到杨雪一个很多方面都还十分稚嫩的手成长成为可以独当一方的强人。   杨璐感受到身旁男人那火烫的大手在自己身上游弋逡巡,凶猛的浪潮把她推上一波接一波的高峰,宛如云中漫步,恍惚飘渺,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得这样没羞没耻了,鼻息咻咻,喉音呢哝,那声音传入自己耳中。让她都觉得抬不起头来。   但是她真的很享受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光,虽然她也知道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只能存于黑暗中,甚至随时可能断裂,但是她还是非常满足了。   一个在小县城里艰难度日的女子,若不是还有杨雪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过来,但是现在,老天爷似乎总是这样垂怜人,苦尽甘来。这一切如梦境般的生活,让杨璐至今有时候一觉醒来躺在床上都不敢相信,老是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自己这样一个不过是连高中都没有毕业的普通女人,虽然现在并不是很出名,但实际上居然拥有足以让福布斯榜上富豪们汗颜的财富,想一想都让人犹如梦中。   而这一切都是身畔这个男人带来的。没有这个男人,自己也许还是……   对于陆政东的感情,杨璐觉得自己已经法用简单寻常的言语来形容,但她清楚一点。为了这个男人,她宁肯牺牲一切,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给自己的,而且不是用那种施舍恩赐的方式。是用一种让自己比体面而又光明正大的方式证明自我,这让她尤为感动。   毛巾被下的两具躯体终于在一阵剧烈的颤抖之后安静了下来,陆政东舒了一口气,极度的兴奋之后,略有一丝疲倦,而看着身旁的女人,已经瘫软如泥,似乎连手指头都法动,唯有迷离的目光和绯红的肌肤证明这个女人已经陷入了高潮的恍惚中。   深深的陷入在女人的身体中,陆政东仍然舍不得退出来,轻微的悸动,如同婴儿之口在吮吸,让陆政东有一种自己灵魂似乎都要被那种敲骨吸髓的吮吸所吸走的感觉。   他喜欢这种感觉,是男人,就没有谁不喜欢这种感觉,完全占有而又专属自己的女人,这种征服和占有的感觉,你可以说很庸俗很下作,但是却法否认,真的很爽,让人从精神到骨子的一种愉悦。   杨璐不是那种只有身体而没有思想的女人,这也是陆政东迷恋对方的原因,看到杨璐从一个一无所成的女子一步一步在自己的调教培养下,如同破茧而出,慢慢绽放出其绚丽多姿的一面,这种成就感混合着男人的独占欲望,陆政东真的很享受。   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似乎都不愿意打破这种美妙的静谧,就这样静静的相依相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女人轻轻的挪动了一下身体,陆政东在对方耳鬓间轻轻的吸了一口气,两具身体才分开来。   “政东,是不是到了要……”   杨璐的嗓子有些沙哑,全身没有一点力气,连她自己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一夜的缠绵,疯狂的冲撞迎合,如海潮拍打着礁石,她只记得自己从起初的呻吟到后来高亢的欢叫,就像那浪花被海波击打而起狠狠的砸在了那礁石上变得粉碎,时而宛转悠扬,时而清越高亢,隋立媛完全记不清当时为什么会发出那样不知羞耻的声音,但她知道自己那会儿很沉醉很享受。   陆政东拿起一个靠垫,斜靠在床头上,杨璐支起身子给陆政东点燃了烟。   “政东,我知道的,你现在的位置很敏感。”杨璐语气里有了几分酸涩和犹豫,“也许我们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能不能继续下去,由我说了算,明白么?”陆政东威武霸气的扭过头来,似乎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探手握住杨璐的下颌,注视着对方,“一切听我的,明白么?”   杨璐注视着陆政东幽黑如钻的眸子,半晌没有说话,最终还是屈服在了陆政东坚定而执着的目光下。   “这方面的事情,我有分寸。”话说得很笃定,但陆政东心里却没有半点头绪。   杨璐心里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她自己都发现了,自己似乎对陆政东的这个态度很矛盾,理智上她好像既希望陆政东真的在这方面斩情断性,不在对自己有什么特殊感情,那对陆政东来说是最为稳妥的,但是又怕杨璐真的和自己一刀两断,恩断义绝,那也是一种伤害。   “你现在还有时间看书么?”陆政东本来是有备而来,想谈某些事情的,可是话到嘴边却还是说不出口,撑起身体,看着床头柜上搁着几本书,转移了话题。   “嗯,我知道自己底子薄,我很喜欢这种充实忙碌,但是我又希望自己能有充裕的时间来读读书,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可真是矛盾呢。”   杨璐弯下身体,似乎在床畔寻找着被陆政东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的蕾丝内裤,雪白粉腻的裸背和两瓣如剖开雪梨一般的臀瓣呈现在陆政东眼前,让才品尝了这具体身体丰美的他再度口干舌燥。   陆政东也很喜欢杨璐此时的小儿女模样,只有这个时候的杨璐才是纯净暇的,那种矛盾的心情和自问自答的语气,让陆政东总有一种保护者的感觉。   “你也该给杨雪加加担子,让她多操心操心,不能什么都你扛着。”陆政东探手抚摸着那分成两瓣的雪梨,硕大雪嫩的臀瓣肌肉在他手里沉甸甸的,遭到袭击的杨璐“呀”了一声,娇嗔着掩着胸腹要地,瞪了陆政东一眼,蹲下身子,在衣柜下的抽屉里找出一条纯棉内裤……   或许就维持这样的现状是最好的了。   对于杨璐杨雪而言,有他的存在,她们才有足够的底气去面对商海中的风风雨雨,一旦他放手,恐怕则是茫然无措,就这样吧,只是今后像这样相聚的次数会越来越少了。   而杨璐杨雪觉得这已经足够了,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陆政东能隔三岔五来自己这里一趟,她也很知足了,幸福给予自己太多,她怕自己没有这个福缘,承受不起,哪怕她一样渴望陆政东的爱抚亲密,渴望陆政东对自己的征服,但她也不愿因为自己渴望太多,反而破坏了现在这种安定。   所以她对陆政东在眼下的位置充满了担心和期望,为陆政东着想,她知道自己该和陆政东挥剑斩情丝了,而她内心又有一种奢望,奢望自己和陆政东这种关系能够隐蔽的维持下来,也能够让自己满足了,这是一种从心理到生理上的满足,她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这种依赖性,只要有这份希望在,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就充满着阳光。   对于杨璐,陆政东也是了解的,这是一个真正在各方面都成熟起来的女人,知道自己的分量能够正确的评判形势,有一颗知足常乐的心,从不奢望去追求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这样的品格值得好好珍惜,尤其是在和自己又有这样一段孽缘的情形下。   陆政东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本身也没有纯粹的黑白之分无论是人或事,都存在矛盾,更多的都是介乎于黑白之间的灰色,只不过有些人有些事是浅灰,有些人有些事则是深灰。   浅灰的可以浅得接近于白色,但是绝不可能是纯白色,只要你仔细寻找总由于那么一丝阴影,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就是最好的诠释;有的是深灰,深得接近于黑色,但是无论有多么深都不可能是纯粹的黑色,你总能从其中找到一抹亮色或者暖色。   陆政东给自己下的定论就是大节不亏,小节不拘,这对于很多人来说也许很难做到,小节不慎就很容易导致大节不保,这是古理,但是对于陆政东来说,他觉得也许自己可以做到。   多一世为人,已经让他具备了比常人更多的抗御能力,而这几年的商场上的布局也让他不再需要在物质需求方面有什么掣肘,正所谓江湖当然险恶,但是已经很难险恶到自己头上来了或许官场上还会有无数风风雨雨跌宕起伏,但是对于自己来说,只要政治道路不犯错,经济方面不下水,真的很难再险恶到自己头上,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刻意针对自己的所谓“小节”而采取的行动,但如果到那一步自己都懵然无知还被人所构陷而栽筋斗,那也就真的无话可说了。   看见杨璐穿上一件性感的睡裙,下摆遮掩住了臀部更增添了几分诱人的气息,似乎有些犹豫但是在陆政东的目光下,杨璐依偎在陆为民身旁,却没有说话。陆政东抚弄着杨璐乌黑油润的长发,轻轻嗅着发丝带来的清香。   杨璐平时都是把长发完成一个巨大的发髻,然后用发网包裹坠在脑后,总是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自己的杨璐,难得的长发放开散落下来,显得很放松,而陆政东为喜欢杨璐这种彻底放松的慵懒气息。   杨璐头靠在陆政东肩头上,“现在我挺好,真的,但是我觉得你心境似乎不是太好,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还是其他原因……”   “嗯,多方面的,工作压力大是一方面,也还有其他因素,比如你从来不来贝湖看我。”   陆政东心里有了想法,也放松了下来,看了杨璐一眼,调笑着。   杨璐想到陆政东一个人在贝湖,那么大一幢房子,独自一人,而且工作压力那么大,没有人陪伴,肯定有些不太适应,尤其是当到这个位置,就算是有很多人想来攀附结识,那多半也是有目的,他肯定要有所警惕,这种情形下,难免会觉得孤独寂寞。   “你真的想我来?”杨璐也戏谑的笑道。   内心对去贝湖陪陆为民当然也是千肯百愿的,但是她也知道陆政东是开玩笑……   ※※※   裸露在外的肩膀传来的凉意让陆政东从沉睡中醒来,借助着床头壁灯昏暗的一抹光线,陆政东看着依偎在自己胸膛上沉沉入睡的女孩,或者说女人,不禁微微一笑。   珠圆玉润的姣美面容似乎没什么两样,眉目间似乎还萦绕着一抹幽怨,粉腻白嫩的胳膊仍然搂着自己的颈项,微微噘起的嘴唇细腻嫣红,粉颈如玉,两团丰隆的凸起被横过的锦被半遮,无一不透露出几分旖旎。   杨雪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是什么时候钻进来的,陆政东也没有注意,只是觉得半梦半醒间,多了一个身体钻进被子里来,除了杨雪也不可能有别人了。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陆政东本来在杨璐那里未曾满足,正好有杨雪来曲意逢迎,当然就是被翻红浪,两情缱绻,恩爱无尽。   杨雪这几年改变还是很大的,但却总还是有些没有改变的东西,就像杨雪对自己的感情,依然是对自己那么依恋,这既是荣耀,也是责任,尤其是对自己这样和她没有婚姻名分和缘分的男人来说,陆政东更觉得心疼。      第231章 后院(二)      沈如双忙碌一天回到房中洗漱完,正在擦拭头发,却听见电话响了起来,他一看却是四河的,但很陌生的电话,作为在纪委工作的人来讲,一般陌生的电话要么是打错的,要么是那种骚扰电话,还有就是有些人威胁的电话,沈如双好一会她迟疑着才接通了电话。   “那位?”   “你猜!”声音很小,似乎信号还不太好,但是沈如双却一下子听出来了,大喜过望,“咦?你怎么回四河了?”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打扰了你啊。”电话里的声音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磁性,还有一丝轻笑声。   “没有的事儿,你在哪儿?”沈如双心一下子变得滚烫起来。   “就在省城,明天要去云雾看母亲。”   电话里的声音似乎力图想要变得平静一些,但是同样却难以压抑背后的情意。   沈如双几乎都是小跑着出了门,脸上的那种神情要是被其他人看到,肯定是眼镜都会碎一地,因为作为省纪委纪检室的主任,沈如双背地里都被人叫做玉面罗刹。   沈如双推开虚掩的门,顶灯没有开,只有一盏落地台灯传过来的昏黄灯光,陆政东微微笑着的面庞出现她面前。   锁死房门,沈如双忍不住一下投入他怀抱,沈如双的热情让陆政东吃了一惊,但是很快就搂住沈如双的颈项,沈如双双腿也缠绕在陆政东腰际,奉献出自己的香唇。   咿咿唔唔的鼻息声让两个人的情焰高炽,陆政东有些粗鲁的掀起沈如双的羊绒衫,空调温度很合适,而沈如双的羊绒衫里也是片缕皆无,刚洗了澡的她也没有戴胸罩,陆政东几乎是几秒钟之内就把沈如双剥成了一头赤裸白羊,饶是沈如双和陆政东已经有过多次这种亲密关系,仍然感到有些害羞,忙不迭的钻进了被窝里。   床咿咿呀呀的摇晃起来,盖在两个人身上的棉被起伏不定,如同一层层海涛翻卷,袅袅散去。   沈如双努力咬紧牙关控制着自己不叫出声来。但是腻人的喉音还是不争气的呻吟出来,禁欲无论对于男性还是女性来说都是一种积蓄,就像水坝里缓缓上升的洪水,始终需要宣泄,虽然她在这方面并不是很强烈,但禁锢这么久了,还是有种特别的冲动。   一浪接一浪的情欲之潮拍打着沈如双的心理防线,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她觉得自己想象一只依附在大树上的蝉,但是却始终能感受到紧紧抱住自己的这份安全。   良久两具胴体死死的纠缠在一起,久久不动。   陆政东能够感受到身下这个女人的激情涌动,想要抽出身体,却被沈如双扭动了一下身体,身体交合处那份潮热湿滑的感觉让他禁不住意动神摇。   似乎是觉察到了沈如双的悸动。沈如双有些得意的扬起红晕扑面的粉靥,粉妆玉琢的胳膊伸出来掖了掖被角,让自己可以更舒适的躺在对方怀中,“不准动!”   陆政东笑笑。把身体往下滑了一滑,被子正好遮住了他的颈项下。而沈如双的半个脸庞也掩住了。   “这会儿不动,刚才是谁在喊快一点快一点?!”陆政东打趣的调笑道。   沈如双大羞,这等羞煞人的话语饶是情人间的调侃,那也让人羞涩不堪,沈如双狠狠扭了陆政东腰际一把,又要在陆政东胸前咬一口,陆政东赶紧制止对方。   两个人温存了许久,陆政东问道:   “快过年了,你们纪委还那么忙?”   “忙啊,忙着应酬呢。”   “必要的应酬也是必须的,年龄是个宝,文凭不可少,关系很重要,能力作参考。机缘天注定,努力有回报。这句话官场流行谚语前两条可以说是次要条件,有一定道理,但以偏概全了。第三句第四句我觉得有些偏差,人脉关系重要不重要。当然重要,不过不是必要条件,能力作参考也是一些人的违心之语,没有能力,你就是烂泥巴扶不上墙,就是机遇落到你头上都没你的份儿,后两条缺一不可,而纪委的人要么人家是敬而远之,要么就是怀着别样心思接近,人际面实际很窄,必要的应酬和人际关系也是必要的。”   沈如双既然走上了这条道路,那么就只能一直走下去,女人在仕途上的打拼本来就充满了各种艰难曲折和偏见歧视,尤其是姿色不俗的女性更容易遭到来自各方面的冷箭暗枪,当然这也和这个体制内的确有很多女人不择手段来上位有很大关系。   沈如双担任纪检室的主任,那凭省委是自身的实力和业务素养,那就是准副厅级了,当然若不是有人关照,想来若不是有他关照,也没有这么容易,沈如双的性子太冷了一些,纪检室地位非比寻常,这对于沈如双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陆政东也劝解着。   陆政东的随口之言却让沈如双心里敞亮了许多,这名义上是在概而论之,其实是在点拨自己,六大要素,事实上前两者只是在特定情况下起作用,而后面四个才是关键。   人脉关系,能力,机遇,自身努力,缺一不可。   “工作上的事情倒是不忙,仿佛四河天下太平,很多事,我这个室主任都有些插不上手,说实话我最近倒是很清闲。”   陆政东觉察出沈如双的情绪有些不高,也明白沈如双所讲的话的含义所在,沈如双在工作上是个比较较真的人,而四河的大环境似乎不容乐观,有人想着要营造歌舞升平的景象,有些案子纪委想查也无可奈何。   这是让沈如双苦恼的一方面,另一方面,对沈如双而言,她的生活就是工作,工作就是几乎就是她的生活,这样闲着让她无所适从。   陆政东也考虑过替沈如双重新谋个去处,比如贝湖,他在整治干部经济问题作风问题上肯定是有动作的,但是一来沈如双考虑到两人的这种关系,怕反而不好,二来当时和他说过,真的觉得过不下去了会和他说的,当然这有可能是客气话,作为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女人,怎么可能轻易来向陆政东求助?他也觉得自己如果冒然替对方安排,也许会让对方心里反感;二来,陆政东也的确没有考虑好帮沈如双在哪里寻求一个更好的位置,毕竟沈如双的性格决定她所能去的部门很窄,既要满足沈如双最起码的自尊,又要让沈如双在日后的工作舒心,所以这还真有点儿不好办。   但看到沈如双眉宇间那份淡淡的忧烦时,陆政东觉得也许自己过于矫情了,有时候男人似乎应该表现得霸气一些。   “如双,愿不愿意去京城工作?”陆政东略加思索之后,才沉声道。   “京城?!”沈如双吃了一惊。   她的确对现在的环境很不满意,纪委的领导也有人曾问她愿不愿意到下面市里去,大环境摆在那里,到市里又如何?   正因为如此,她才死死不松口。   “对,京城,怎么样?”陆政东觉察到察到沈如双有些动心,他心里也是一动,看来自己还是有些忽略了这个女人,她肯定是在四河那边过得很不顺心才会有如此表情姿态,要不就是工作上被人挤兑刁难得过不下去了,也许还有其他原因,这个时候更坚定了他的决定。   “为什么会是京城?”沈如双摇了摇头,“我不想……”   陆政东的家在京城,妻子在京城,这让她对京城多少有一些抵触情绪。   “行了,如双,这事儿我替你做主了,反正你一个人在四河,也没啥牵挂。”   陆政东很果断的一挥手,“京城那边我会替你安排,到时候商调函过来,你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就行了,我想也不至于有谁要从中作梗吧,给他们腾出来一个重要的处级位置,他们也乐见其成吧?”   “啊?”沈如双吃了一惊,她没想到陆政东突然间在她工作上的事情变得这么强横霸道,甚至根本不听自己的意见就这么替自己做主了,“政东,我……”   “我什么,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替你决定了,工作就讲求一个氛围好,心情好,你在四河干得憋气,人都要少活几年,到了京城,你要做的就是办案,只需要执行,没有省里这样的盘根错节的事情。”   陆政东顿了一下,才缓缓的说道:   “我知道,你在纪委工作,知道关于干部的负面的东西很多,也很清楚的看到目前干部队伍中问题的严重性,特别是经济方面的问题,现在是愈演愈烈,层级越来越高,而且现在很多人都是编制了一张大网,想要撼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任由这样发展下去,那将会党将不党,国将不国了,这一点,稍微有点见识的人就能看到,而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这些人编制的网有多大,能量有多大,问题的关键在于最高层是不是有破釜沉舟的魄力和决断,面对这样的形势,会采取果断措施的,因为再不采取果断的措施,那新一届领导集体将面临着极大的危机,我想没有人会愿意看到这一点。所以你到京城,不但有一个更大的施展你才华的舞台,更重要的是你将有机会深入的参与这些足以在某种程度上影响国家命运和前途的大事件,这是你在省里工作所无法达到的。”   陆政东这是第二次谈及这个问题,第一次就是不久前和给他送礼的杨易迅谈过,但没说得这么明白,在沈如双面前,他说得更直白,更具体。   而还有一些更为隐秘的事情,陆政东没有讲,他离开四河已经很多年了,四河的政治生态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四河的政坛现在看似平静,但再数年之后将会成为一场震撼全国、震撼全世界的风暴的发源地,虽然沈如双和此没有任何的关联和交集,但因为这次事件,无疑对四河的政治生态造成极大的影响,早点离开,也许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一直到离开,沈如双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陆政东表现出来的强硬和果决让她有些难以适应,以往陆政东虽然也时有霸气侧漏的表现,但是在她面前却还是相当理性平和的,也鲜有违背她意愿的行径,但是今天却似乎根本没有给她任何反对的余地,但不管如何,陆政东说服了她,让她甚至有了一种久违的激情……   ※※※   林秋荷怔怔的坐在灯下,以手托腮,出神的看着远处关得严严实实的门。   夜深了,街道上已经没有了人,静谧的暗夜一点一点浸润着这个世界,唯有这盏灯能抵御黑暗的侵袭。   而在另外一边,陆政东还在和云江彤谈着话。   一抹凉意在身上泛起,林秋荷这才感觉到自己似乎穿得有些少了。在云雾和陆政东母亲一起生活得日子很平淡,很温馨,她很享受,而现在的她也不是之前在长滩猪鬃场的她了。   生活是怎么开始变化的,林秋荷想不起来了。她觉得这都像是活在一场懵懵懂懂的梦中,即便不是行尸走肉,也是一台只知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机器,唯一的寄托也许就是家人。   就在她对这个世界的一切产生一种茫然无措的迷惘时,那个男人突然走进了自己的心扉,而且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暴烈姿态闯进了她的生活。   她是一个相信宿命论的女人,就像自己为了家人的生活不得不嫁给那个干部家庭的傻子,这都觉得是命,哪怕是抗争过,但她觉得都是一种下意识习惯性的抗争,从未想到过会改变什么。   第一个的意外开始于陆政东出现的时候。   意外也是缘,也是命,人不能认命,但是要敢于享受生命。   自己变了,从身体到内心都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蜕变,自己变得讲究打扮了,无论是从内衣的选择还是化妆品的使用,亦或是外衣衣裤的搭配,自己的虚荣心就像是密闭多年的瓶盖打开,已经接触外部空气,便以惊人的迅速变化。   这个走进生命中的男人似乎一下子就把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彻底抹去了。   想着雄健厚重的胸膛,粗壮有力的胳膊,刚毅奋发的表情,惑人动情的气息,就像烙铁一般狠狠的烙在了自己的心版上,更让林秋荷为之迷醉的是那个男人温和有力的言语和周到细致的心思,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在这样一个几乎完美的男人面前具备抵抗力。想到这里只觉得自己脸颊有些发烧的林秋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是的,老太太将她认为干女儿,但是每次陆政东来,其实云江彤都是默许他俩睡在一起的,说是干女儿,实际上她自己却是把自己当成儿媳,当成陆政东的女人,在她看来,政东京城的那位什么都好,就是不跟着政东去政东工作的地方,这一点,老太太有看法,她也一样,在这一点上,她做得更好,至少是她陪着政东的母亲。   虽然她也知道陆政东的正牌女人在京城,但是这不能成为她这样想的障碍。   但这些或许就要成为过去时了,老太太婉转的在她面前提了几次,说得极为婉转。   她和老太太相识这么久,又一起生活这么久,老太太心善,知道她的心思,怕伤着她。   其实老太太是多虑了,这一点她其实看得很开,政东天生就是干大事的人,现在更是做到省委书记那样大的官了,老太太对于政东的前途是最上心了,任何可能影响政东前程的事情老太太都容不下,她和政东这样的关系始终是老太太的一块心病,对她自己而言,她和老太太一样,绝不希望因为自己影响到政东的前程。   所以这一天的到来,她有心里准备,也看得开,当然失落也是难免有的。   略略有些暗的白炽灯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将林秋荷笼罩在光影下,恍惚间就像是听到了某种声音。   她有些自我解嘲的笑了笑,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直觉是灵锐的,就像冥冥中能够捕捉到什么一样,看来今天自己的直觉失败了。   她站起身来,有些自哀自怜的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一袭v字领的紧身羊绒裙,颈项上随意搭着一条丝巾,看到的人都会惊叹说自己如果去当模特无疑是最佳的衣服架子,无论什么衣物搁在自己身上都能展现出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别样风情。   而且那些人都还以为她只有二十多岁,这不是别人为了奉承她才说的,她自己也很清楚,也许是没有生养的缘故,身材一直都没什么变化,至于容貌肌肤,或许是跟着老太太,心态很平和的缘故,没有用化妆品,一样是很水嫩很有弹性……   林秋荷胡思乱想了一会,便准备睡了,尚未举步,似乎听到门轻轻的响了一下,林秋荷几乎要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因为接下来便再无声音。   叹了一口气,林秋荷心里那股淡淡的失落弥漫在心间,转身准备关灯,却听得门处传来一声细不可闻的敲击声。   心里陡然一喜,进而变成一惊,林秋荷站住身形不动,只是竖起耳朵倾听。   又是一声轻轻的敲击。   林秋荷按捺住内心的彷徨娇羞,混杂着莫名的兴奋快活,小心的穿过床,来到门前,轻轻问了一声:“谁?”   “我。”低沉有力的声音像洪水一般瞬间就将林秋荷心中堤坝漫卷而溃,也将老太太的叮嘱抛在脑后……      第232章 暖脚大丫头      林冬荷只来得及打开门,便被一个箭步走进来的男人搂在怀中狠狠的挤压在门上,粗重的呼吸热气喷涌在她的颈间,借助着房中有些幽暗的光线,她只能看到紧紧将自己抱住的这个男人有些发红的面孔和晶亮的眸子。   粗壮有力的撬开了林冬荷的檀口,林冬荷只觉得自己脑袋轰然炸响,陷入了一片嗡嗡嗡嗡的混沌之中。   巨大的冲击让林冬荷只知道死死的搂住男人的虎项,滚烫的泪珠从美眸中滚出,沿着脸颊变成两条涓涓细流。   他近乎狂野的吮吸让怀中女人化为一团软泥彻底瘫软,咿咿唔唔如同呓语般的喘息呻吟不断冲击着他的高潮底线。   林冬荷很快就被彻底燃起了内心的情火,迎合着男人的侵略进攻,当男人双手下探寻找到羊绒裙的下摆往上掀起时,她甚至毫不犹豫的伸直双臂配合着对方将长裙脱下,这在以前似乎是不可想象的。   映入陆政东眼帘中的纯黑的胸罩和羊脂玉般肌体,构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他几乎不敢去掀开那遮掩着最让人心动的半球,一直到林冬荷鼻息中发出那一声召唤般的娇腻呻吟,他才如奉纶音般的揭开那最动人的一幕。   “去床上。”听凭着对方在自己身上肆虐着,林冬荷用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伸直手竭力把门悄然的关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政东狠狠的捧起,手掌在对方臀瓣上按了按,林冬荷娇羞无限却又听话的将一双黑色长筒丝袜包裹下的诱惑双腿柔婉无比的盘在了陆政东腰上。   一条黑色的三角内裤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头,缎面锦被,浅白色素雅的床单,似乎在象征着这个女人的世界从未有外人闯入。   缓缓的将女人的放在床上,陆政东这才发现身下这个上身全裸的女人已经羞得难以自抑,双手只能下意识紧紧掩在胸前,却不知道她那两团硕大无匹的粉腻根本不是靠胳膊能够遮掩的,反而将白腻的乳肉挤压得更加惑人心神。   更让陆政东为之心荡神摇的却是黑色长筒丝袜和那条粉色真丝的面料所做的内裤。   这条斜平角内裤做工极细致,只遮住了半个小腹的前面一片刺绣着奇异的花纹,精妙的工艺织成了一只振翅欲飞的彩蝶,而那些花纹则成了蝴蝶的美丽饰纹,一条细细的带子灵巧的在腰的两侧打了个活结,而黑色的长筒丝袜和,形成剧烈的视觉反差,如此的装束让平素端庄的女人突然变得妖艳起来。   显然,林冬荷虽然觉得他不会进她的房间,但还是期待他进她的房间,所以才会精心的装扮了自己……   从粗重的呼吸声伴随着白玉观音般的面庞渐渐红润起来,美眸间水雾般的朦胧让变得更加妩媚妖娆,似乎是感受到了身畔这个男人有些烦躁的心绪,林冬荷并没有阻止男人有些放肆的行径,任由他有些粗鲁的把纯黑色的胸罩罩杯往上一推,林冬荷只能羞涩的将身体紧紧贴在陆政东身上,半闭着眼眸喘息着,筒裤已经滑落在地,黑色蕾丝小裤让这具胴体显得更加丰腴诱人。   林冬荷顺从屈腿弯腰褪下小裤,然后微微摇动着腰肢调整着位置。   “噢,……”女人的婉转娇吟无疑是男人最好的慰藉药,林冬荷也同样如此,她已经在这个男人散发的阳光下变得更加灿烂美丽,这就足够了,哪怕就是今后没有这样,就这样守候也是一种幸福。   罗帐轻摇,牙床半暖,陆政东沉迷在了无尽的欢愉之中,他已经不想考虑太多,人生从来就不单纯,也并非只有手中的理想才是人生全部,有时候你付出一些也许是你觉得不经意的东西,就能改变一个人的世界。   缓缓从高潮余韵中回过神来的林冬荷,一只手搂住男人的颈项,将身体紧贴在陆政东腰际,陆政东这才有暇打量经过重新布置的房间。   林冬荷这屋里的床也是一张老式大床,陆政东对古代家具没有多少考究,但是也知道这张床应该有些历史了,厚重黝黑的木质就像历史沉淀的年轮,有些模糊和破损的花纹丝毫没有减损它的气势,反而增添了几分古朴大气。   精巧的插肩榫结构,最难得的床的另一面竟然还保留着窗棂式双排队列式雕花屏风,让人很有一种宫闱深禁的感觉,两个半环形的拱式开门用合欢帐一合,陆政东觉得比起皇家御用的龙床也不逊多少了。   陆政东靠在床头上,全身上下都是神清气爽,仿佛扔开了一切包袱可以轻装上阵。身畔的女人紧紧斜靠着自己的身体,油黑乌亮的长发略显凌乱的垂下来遮住了半面粉靥和优美的玉颈,细心的给他做着清洁工作。   一条让人目光一旦沾上就不忍离开的粉臂和香肩露在锦被外,凭空让空气中多了几分旖旎气息。   陆政东忍不住探手触及那如凝脂玉雪般的肌肤,他有一个惊人的发现,那就是隋立媛的肌肤在光线下竟然呈现出一种特殊的半透明状,肤若凝脂这句话简直就是最好的诠释,白润的胳膊甚至可以隐隐看得到血管和臂骨一般。   似乎是被陆政东的动作所影响。身畔的女人睡眼朦胧的动了一动,锦被被拉开更大,连带着从肩到胸那一片都袒露开来,呈现出一片耀眼至极的雪白,而当中一团嫣红似乎迎风而立。陆政东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喉咙里发出的唾液滚动声,这纯粹是无意识的吞咽动作。他无法控制。   像是被陆为民那一声吞咽唾液声所惊吓到了,林冬荷,陡然间睁开眼来看到陆政东灼灼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胸腹这一片,下意识的惊叫一声,赶紧掩住,有些娇嗔般的红着脸瞪了陆政东一眼。   “摸也摸了,揉也揉了,难道说还怕我看一眼?”   陆政东很喜欢欢好之后的这种调节气氛的小玩笑,这能让两人之间的感情和距离都迅速拉近融洽起来,特别是陆政东知道母亲是和林冬荷谈过有些事情,虽然林冬荷大度,可心里恐怕也有些不是滋味。   陆政东很喜欢欢好之后的这种调节气氛的小玩笑,这能让两人之间的感情和距离都迅速拉近融洽起来,陆政东知道母亲是和林冬荷谈过有些事情的。   刚刚和母亲的谈话中,母亲一再的叮嘱,不要沉迷于一些身外之物,甚至有些事情曾经有过就足够了,该过去的就让它彻底过去,言外之意很明显,让自己不要和林冬荷再有什么沾染,免得将来会对自己有不利的影响。   这些事情,陆政东前前后后也认真思考过,彷徨过,犹豫过,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思考,陆政东也终于做出了决定,那就是顺其自然。   陆政东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没有担待的人,说得再难听的一点,二世为人如果都还在某些方面想不开看不开,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那也未免太逊了,这样的生活又有多大意义?当然,这并不代表自己就可以无视规则恣意妄为,自己并不具备改变规则的逆天力量,但是有所为有所不为他还是可以做到,无外乎就是在策略尺度上的自我把握掌控罢了。   遵循规则是为了更好的利用规则为自己服务,陆为民很清楚这一点。   一句话,官,我要当,而且要越当越好,权,我要掌,而且要越掌越大,事,我要做,而且要越做越有意义,越有感觉,越有滋味,没有谁可以阻挡。   遵循规则是为了更好的利用规则为自己服务,陆为民很清楚这一点。   一句话,官,我要当,而且要越当越好,权,我要掌,而且要越掌越大,事,我要做,而且要越做越有意义,越有感觉,越有滋味,没有谁可以阻挡……   林冬荷被陆政东一句话说得几乎全身都要红了起来,林冬荷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都这么久了,自己依然是如此放不开,一句话也能让自己全身发热,似乎在这个人面前,自己总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担心,可自己又担心什么呢?爱也爱过了,恋也恋过了,两个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人,能够偶尔交织在一起,已经是一种缘分,自己还想要什么?   陆政东肆无忌惮的探手而出,丝毫不理会对方的娇羞不堪,细细揉捏着对方肩头的肌肤。   “政东你有心事?我没事,我挺好的,真的。”   林冬荷知道老太太肯定是和陆政东谈她的事情,陆政东可能生气了。   “冬荷,我想让你跟母亲一起去贝湖。”   林冬荷没想到陆政东不但没管她的话,还这样突兀的说道,心中一颤,抬起目光,声音也变得有些怪异,“我不能去。”   从内心里讲,去贝湖,跟在陆政东身边,她自然是千想万想,但是她不能,所以只能坚决的回绝。   “为什么?”陆政东淡淡的问道。   “不为什么。”林冬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合适。”   陆政东自然知道林冬荷一口回绝的原因,说到底就是怕影响他。   陆政东手指穿越了女人乌黑的发梢,若有所思的道:“母亲的年纪也越来越大了,能够陪伴的日子也越来越少了,我就怕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陆政东微微轻声喟叹了一声,母亲为了他做出了太多的牺牲,到这个时候陆政东觉得没有必要了。而对于身畔的林冬荷,陆政东同样觉得亏欠她很多。   无怨无悔的默默的代他在母亲身前尽孝,付出了很多,无欲无求,这份心性在眼下这个社会已经是弥足珍贵了。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担心母亲不同意,担心影响我,事实上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个。实际上母亲和你到贝湖,对我只有好处。”   陆政东知道要是理由不充分,林冬荷心里总会是七上八下的:“你也知道雪玉多数时间都是在京城,我一个人在贝湖,我还年轻,这方面的需求总是有的,而我现在的位置,很多女人是挖空心思想要靠近我,这些人或许是仰慕,或许是有所图,总之是想诱惑我,一个把持不住,说不定就会犯错误,你说是你在我身边好,还是处于这样的危险境地好?而且你是照顾母亲这么多年的人,身份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没有谁比你更合适的了,何况在外面看来,省委书记是威风八面,有风得风要雨得雨,而实际上要操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有时候也是很累,也很费神的,得不到缓解,也会影响状态的,母亲她老人家只考虑到一点,却忽略了这些……”   “那……那我听你的……只是妈会答应吗?”   一个小小的县长局长,想要送上门给人睡的女人都不少,省委书记那是多大的官啊,确实是有人排着队想让政东睡,这确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而且陆政东那么忙,那么操心国家大事,连个暖床的都没,不但是影响工作,身体也会吃不消的。   这么一想,就越发的觉得陆政东说得也有道理。   陆政东轻轻的将身体靠在沙发上,看着眼前这个全身上下都荡漾着一层云雾般的女人在温柔体贴靠在自己身上,眼眸中的信任和崇拜已经说明了一切。   能够被一个人无条件的信任甚至是膜拜,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既是幸福也是责任,陆政东轻轻捻揉着光滑柔顺的乌发。   林冬荷还是喜欢保留长发,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喜欢自己这头油黑柔软的秀发,手插入自己的发梢根末,触弄着自己的头皮,就像是紧紧包拥着自己,让林冬荷有一种自己完全属于他的感觉,她喜欢这种感觉。   “她那里我去说……”   见林冬荷脸上那份毫无保留的信赖,陆政东笑了起来,内心那份烦躁似乎也平复了不少,随即捉狭的眨了眨眼睛,笑道:“有你这个暖脚的大丫头在,可以抵挡住外面很多诱惑,她能不答应?”   林冬荷看到陆政东眼中调皮的光芒和眨眼睛的动作,立时就回过味来,脸顿时红了起来,平常里她偶尔也看看韩剧,按照韩剧里的说法她就是大嫂了,那还是什么大丫头?   但陆政东目光中的那份灼热确实说明自己的身体依然还是有足够的吸引力的,这还是让林冬荷很是欢喜。   陆政东看得心痒难熬,这完全就是一个年方二八的少女羞涩模样。   陆政东仲手抓住林冬荷的手,轻轻一带,林冬荷又靠入陆为民怀中,陆政东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某种前世网络中所说的御姐熟女情结,印象中成熟丰满的女性总能够给自己留下更深的印象。   看见林冬荷连耳根的泛起红晕的娇靥,散落下来的乌发垂落在颈间肩头,在林冬荷娇羞无奈的目光里,重新捕捉到了那对让他百玩不腻的丰满细细把玩起来。   对于身旁这个男人的行径,林冬荷从来没有抵御能力,他想干什么,自己就只想让他高兴,他的喜悦、兴奋和烦躁、痛苦似乎就牵动着自己神经,让自己随着他的情绪心境变化而变化,他的一切就是自己的一切,而而自己似乎也对这一切乐此不疲,虽然他现在来自己这里的时间并不多,但是林冬荷喜欢这种感觉,这种他把自己这里当作一个可以躲避外界风风雨雨小窝的那种保护感觉。   陆政东看着眼前这个明眸善睐的女人,清澈透明的眼睛里流淌着的无暇光泽,那份崇拜和信赖依然如故,一种莫名的自豪滚荡在心间,无论自己怎么样,自己在这个女人心间,永远是最值得依靠和信赖的,这是一种无上的荣耀,同样也是一份巨大的责任。   他可以肯定无论自己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自己都可以在她这里寻找到一个他可以安然入眠的港湾,毫无保留完全值得信赖的,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港湾。   也许她无法给自己提供更多的帮助,但是却能让自己没有任何顾虑和担心的在这里获得能从她这里获得的一切,仅此一点,足矣。   看见陆政东晶亮的眼中绽放出一种慑人的异彩,灼灼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陆政东也是一阵心慌意乱,只觉全身有一种说不出热乎乎感觉。   “过来。”陆政东只觉得自己某一处似乎又在悄然勃起,话语声音低沉而坚定,似乎蕴藏着某种魔力,让林冬荷全身都下意识的被这份魔力所吸引,她缓缓的把身体依偎入对方怀中。   陆政东心火狂炽,看着眼前这个身材曼妙无匹脸上却是柔情似水的女人。   从陆政东眼中热的目光里似乎已经感受到了一些什么,林冬荷咬着嘴唇,自己反转过身来,背向对方,轻轻拉开被子,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就这样呈现在陆政东面前,缓缓俯下身子……      第233章 暴风雪来得很猛烈      安顿好这些事情,陆政东的心里踏实了很多,母亲云江彤也被他说服,准备春节后天气转暖便到贝湖住一段时间。   回到贝湖不久,时间很快转入二零零八年,陆政东是非常清楚二零零八年注定是个不平凡的一年,这年发生了太多的风风雨雨,太多的喜怒哀乐,让所有国人的心在波澜起伏中度过。   二零零八年一月,距离春节已经不远,今天贝湖的冬天似乎特别的冷,才十二月底,通常在这个时节很少下雪的贝湖已经下了两场雪。   一年一度的春运在随后的一月大幕开启,如同候鸟一般的人们开始了返乡旅途。   中南部地区就迎来了入冬以来又一次大范围的降雪,位于中南部地区的贝湖。这个冬天似乎特别的冷,才十二月底,通常在这个时节很少下雪的贝湖已经下了两场雪。   很多地方对此的报道几乎通篇一律都是以瑞雪兆丰年来报道,谁也没有预料到这是一场大的自然灾害到来的前兆。   当然陆政东作为过来人是非常清楚这一点的,在过十来天的一月下旬,这种冰雪天气便会形成极大的灾害,所以在一月初就开始要求省里和地方各市要拿出冰冻等天气的紧急救助预案。   零三年非典之后,国家在零四年就开始着手建立一个覆盖全国的应急体制,各个单位、各省市开始搞应急预案,以便在必要的时候启动应急机制。   但陆政东对这样的预案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很清楚,所谓的预案最大的特点就是纸上谈兵,写是很好,譬如我们重点检查了水利、民政等的预案,写的人头头是道,但具体做起来就是考验了。   而且对于贝湖而言,按照要求各个行业建立的应急措施,现在才刚刚起步,还很不完全,不完善,更没经过实践的检验。况且国家的很多东西都是分条块和分行业管理,每个部门应对灾害或重大的突发事件都制定了一套应急措施。就单一的交通、海洋,航空等突发事件,单一部门的应急措施还是很有效的,各个环节、各主管部门都作了应急措施和紧急的安排。但这些都是系统内部的,互相不交叉,不交流,没有共同应对、交叉应对的预案。我们对综合的应急机制还没有研究,就海事看海事,就高速公路看高速公路,就铁路看铁路,没有全面的考虑,全部出了问题怎么办?   显然这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极具权威性的部门来协调,在这方面有减灾委和应急办,减灾委本应是国家层面减灾救灾信息交流、技术支持、政策咨询、人员培训和基础研究等职能的机构,但由于很多部委的不同意见,最后是以国家层面部级协调机构的形式出现,由近三十个部委组成,但它不是实体,具体日常工作由民政部承担,实际上它没有实权,仅仅就是一个联席会议性质的机构,事实昂一方面民政部的级别不足以统管各部门,另一方面,专家作用也难以充分发挥。   不是一个实体机构,因为没有专门的经费保障,把与减灾有关的所有部门整合起来这件事就变得异常困难。   这一点在非典的时候暴露无遗,于是着手建立一个在各个部委之间最具有权威性的机构就显得很迫切,于是应急办也就运应而生了,各个省、市、各个部门相继成立对口单位。   陆政东对于应急办的工作在省长任上就是非常注意的,也提出了具体的一些要求,要求应急办要一部分人抓战略研究,一方面要抓厅局和地市的工作,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就是要人员的素质培训,现代化的思维培训,应急工作不能光靠行政人员来完成,长远看来应该专门在大学之类的地方设立这样的项目来培养这样的人才。   而且还有一种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实战锻炼,毕竟大灾不是经常有,在小灾、中灾时就要多运行这个机制,需要多磨练。在陆政东看来应急办应该有一个支撑体系,需要找一批专家在外面做技术支持,应急办在内部修炼内功,这样两者相互相成效果才会更好,否则运行起来就很难。   此外,他还专门分管的领导同志,同时又在自己权力范围之内给下面打了招呼,要求他们注意气候的反常,同时也以保障春节的名义做好相关的工作,杜绝麻痹大意的心理,他能做的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看着暗沉沉的天际,陆政东心里也觉得有些说不出发慌,已经连续低温了,更糟糕的是新一轮降温和雨雪天气又即将到来。   这事实上已经有些越俎代庖的味道了,陆政东也知道恐怕自己这种做法已经引起不少人的非议和不满了,但是不做,他自己心里不安,总不能告诉别人,我能预测雪灾会给贝湖带来巨大的损害吧?   所以在这方面做了不少工作,心里依然还是没有底,这种没有底一来是因为他虽然预知此事的发生,但实际情形却不清楚,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很多人对此不重视,这其中包括省里很多领导,包括省长余江游,在他们看来,他这样强调下雪会带来重大的灾害,完全是耸人听闻,杞人忧天,小题大做。   上面如此,下面就更不用说了。   对于这些人的这样的看法,陆政东倒也觉得正常,毕竟对于并不处于北地的贝湖来讲,在干部群众的记忆中下雪充其量就是对农业以及农业生产产生的影响较大,这显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种心态不经历过,肯定是很难改变的。   总之,一句话,上上下下都认为下雪没多大事情,这种概念已经是深入人心了,就算他是省委书记,也很难扭转人们心里固有的这种观念,所谓老大难,老大难,老大一抓就不难,但再这件事上恐怕要大打折扣……   省会和安新不但是全省最大的两个特大城市,而且是两个极为重要的交通枢纽,外来人口众多,人口流动在单位面积内数量最大,又适逢春运期间,但这两座城市的交通设施无论是数量、面积等都远远低于发达城市的聚散能力,陆政东最担心就是这两个城市交通受阻,那意味着全省的交通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对于安新,他担心要少一点,唐中凯也好,安新的领导班子也好,对于他慎重其事的一再强调要做好这方面的工作,或许不是很理解,但一定会理解也执行,不理解也会执行,想来预防的措施要准备得充分一些。   而省会的书记祁玉民虽然在嘴上也是表示一定会做好这方面的工作,但陆政东在心里还是要打个问号的,陆政东抓起手边的电话就想再给祁玉民打个电话,不过拿起电话然后还是慢慢的放下了。   他已经给祁玉民打了几次电话了,如果祁玉民还是没有引起重视,那再打这个电话也没有任何的作用,还是算了吧,但愿祁玉民听进去了他的提醒,否则,要是又出状况,给上面留下不好的印象,那也就咎由自取了……   想到这些,陆政东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吉桥!”   “书记!”陈吉桥从外面办公室小跑进来。   “省气象台下周的天气预报传过来没。”   “到了。”   陈吉桥赶紧把省气象台的天气预报递给了陆政东。   “下周开始有一次强降雪,为什么上一周气象台预测的下一周贝湖全省大部是一晴到多云为主,而现在送到这里的却是一次强降雪?”   这涉及到极为深奥复杂的专业问题,陈吉桥自然是无法回答的,想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我打电话给省气象台询问一下?”   陈吉桥心里也是犯嘀咕,这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书记是那里不对劲了,特别的关注天气情况,总是有事儿没事儿往下面跑,不是把交通厅、商委那边人叫上,就是把应急办的人叫上,连陈吉桥都觉得书记是不是有点儿弓杯蛇影了,这当选省委书记第一个春节,就这么担心春节回出什么乱子?   这些事实际上应该是省政府那边去操心,下面还有分管副省长和业务部门,各司其职,作为书记,这种事就算是要过问,那也应该是提纲契领的谈一谈,该提醒的提醒,这就算是把工作做到家了,这要啥都插手,人家省长会怎么想,分管副省长心里怎么想?   这些事实际上应该是省政府那边去操心,下面还有分管副省长和业务部门,各司其职,作为书记,这种事就算是要过问,那也应该是提纲契领的谈一谈,该提醒的提醒,这就算是把工作做到家了,这要啥都插手,人家省长会怎么想,分管副省长心里怎么想?   陈吉桥觉得平素书记并不是一个喜欢捞过界的人,怎么却在这个事情上有些偏执了?   或许是书记和省长余江游之间有点什么,借机敲打敲打?   除此之外,陈吉桥想不到其他理由。   如果是后者,那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秘书该过问的事情。   陆政东摆摆手,他问陈吉桥是问道于盲了,就是打电话询问省气象台也没什么意义。   按照最理想的运作是,气象部门,应该在去年年底就应该作一个中长期的天气预报,即使十二月初不能做,十二月中下旬也能做了,最不济也要在一月初做出一个相对准备得预报,气象部门应该走在前面,但很遗憾的是省气象台的预报并不准确,至少能做中短期的预报,当然陆政东也知道较长时间的天气预报难度还是挺大的,天气容易随着人类的活动变化出现异常情况,极端天气出现,很难说多少时间发生一次,不仅是国内,国外发达国家也一样,都非常难,夏天的还比较好一点,洪水、台风的预报,这一般就是中长期的预报,两三个月以后会怎么样,大概的趋势。虽然这二十多年看来,很多时候都不太准确。但每年都要报,总的说来还是在进步,夏天的问题还是行的。而对于冬天,对于中长期预报连中央气象台都没有进行系统的研究,连中央气象台都很难做出做,就不要说省台了。   但省气象台还是有可以改进的地方,国外有些发达国家在一个局部区域的天气预报可以精确到小时,这有提高的空间,气象部门要为所有的部门服务,要及时不断地提供最新、最快的天气消息。气象信息国家要及时发布,不要保密,要及时通知老百姓,这些信息的提供是要免费的,无偿地提供给老百姓。意外事件要有特别的警报,并且要让老百姓听得懂。   但省气象台还是有可以改进的地方,国外有些发达国家在一个局部区域的天气预报可以精确到小时,这有提高的空间,气象部门要为所有的部门服务,要及时不断地提供最新、最快的天气消息。气象信息国家要及时发布,不要保密,要及时通知老百姓,这些信息的提供是要免费的,无偿地提供给老百姓。意外事件要有特别的警报,并且要让老百姓听得懂。   但有些东西不是一蹴而就的,得一步一步来。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把即将发生的雪灾应对过去,按照陆政东的记忆,应该还有一周的时间,这几天他还要好好的想想办法……   时间很快就进入了一月下旬,全国中南部有一次持续的、大范围强降雪天气,而贝湖得这场强降雪比其他地方来得更猛烈一些,贝湖得暴风雪比所知道的大,在陆政东的记忆中,这场波及中南部数十个省市的冰冻灾害重点并不在贝湖,而是在章干的某市,因为道路被堵众多的旅客滞留在路上而成为全国的焦点。   该来的还是来了,虽然陆政东是想了很多应对之策,但真正来临的时候,陆政东还是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毕竟他是知道这种灾害会发生的,知道而不能把这种灾害的危害降低到最低,那他自己这一关都过不去。   陆政东没坐在办公室等待着下面的情况汇报,而是直接到了省委总值班室了解情况,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一些……      第234章 紧急应对      从铁路部门反馈的情况看,通过贝湖得铁路主干线供电中断,导致多趟到达旅客列车晚点。虽然经过铁路部门迅速组织抢修队员抢修,几小时后供电系统恢复供电。   本来铁路方面认为铁路电力机车的电力供应是没问题的,因为铁路为了保障电力安全,都是两套或是两套以上的供电系统,按道理应该没问题,没想到这次范围那么大,措手不及,依然出现了问题,有了这一次断电,由于雪太大,接下来是否还会出现问题,铁路部门心里也是一点底都没有,这让陆政东心里不禁一紧。   电力、通讯、公路交通等的情况还在汇集之中,不过情况也不太乐观。   下面各地基本都联系上,总体情况也不容乐观,而焦云市由于电话线路出现故障,手机信号也不是很好,陆政东和市委书记杨刘广通话时断时续,很多话根本就没听清楚。   陆政东在大体了解情况之后也就让值班室继续和焦云方面联系,然后驱车前往省交通指挥中心,在那里听取省里各部门的汇报,并部署工作、因为那里有监控,不但可以很直观的了解全省各地主要公路运行情况,还能直观的感受到各地的降雪情况。   省里在省公安厅的交通指挥中心距离省委并不远,坐在车上,陆政东看着窗外,路边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孩子在嬉闹,甚至也不乏成年人的身影,作为一座很少下雪的城市,这么大的雪恐怕也是很多人人生的第一次,它带给人们的不是恐慌,相反,是难得的美景。   看着窗外人们的嬉闹,听着外面的欢笑声,陆政东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   但陆政东过去也花了半个小时,而其他相关的人员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才到齐。   从这里点也可以看出省城虽然也是做了一些预案的,对主要干道也进行着清扫,但明显的大型清扫积雪的机械设备缺乏,主要靠人工进行,看到这里,陆政东也是眉头紧蹙,作为一个基本就很少下雪的城市,你要让他们准备足够多的扫雪设备,这确实也是一件难事。   从这也可以看出这异常抗击雪灾的任务非常的艰巨。   到达省交通指挥中心之后。陆政东首先听取了省气象局的汇报:“一股暖湿气流从印度洋孟加拉湾强力北上,在湖南上空与大陆高压对峙,形成稳定的‘逆湿层’,加上‘拉尼娜’现象的影响,致使贝湖出现了一次罕见的极端异常气候事件,全省十五个地市州一百一十五个县市区均遭受冰雪极端天气影响,其中有七十四个县市区达到重度冰冻,六十五个县市区达到严寒标准。根据中央气象台和我省气象台的联合会商,我们判断这样的气候还要持续将近十天左右,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这是贝湖有这方面记载以来最大的一次降雪降温过程,恐怕也是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   这些陆政东都知道,所以并没有说什么,示意省交管局的负责人汇报道路交通通行情况。   “目前全省高速公路大部分通行缓慢,全省不少路段都开始结冰,考虑到行驶安全,我们考虑暂时关闭高速公路……”   “封路?”   原本还有些沾沾自喜的省交管局的局长杨凯旋见陆政东沉着脸问道,心里一沉,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按照规定,根据天气和道路交通情况不适合通行,交管部门就可以封路,眼下这种状况,行车非常不安全……”   杨凯旋小心翼翼的解释着。   “我的局长同志,那是平常,现在是非常时期,是春运期间,在高速路上的车有多少?人有多少?你这样把高速公路封路了,省事倒是省事,但这等于是把全省的大动脉给掐断了,不说这个,刚刚气象局的同志讲了,这种天气还会持续一段时间,这么长时间就是滞留在高速公路上那么多车,人要吃饭,要御寒,该怎么办?”   陆政东也知道高速公路来封路随意性太大,一有雾等小问题就封路,其实车辆完全可以缓行,管理人员多设一些就可以了。但这是体制上的问题,封不封路由公安交通部门决定,收费是公路运营部门来管,公路维护又是另一个部门,这里涉及到一些利益问题。   “交管部门封路的目的就是为了保障安全,那换一种方式可不可以?采取各种措施,保障高速公路哪怕就是勉强能走也好,就算每小时几公里,十公里也比停在那里强。这样的速度,重大事故发生的几率还是比较小的,只要保持通行,不仅尾气车轮碾压可以把雪融化,车辆缓行的热量,还有采取化雪剂等措施,应该是可以办到的,这样至少可以保证现在在高速公路上的车分流到沿线的服务站或者城市乡镇,但我们一封路,雪就积上了,积上了就冻上冰了,一冻冰就坏了,越冻越厚,就很难铲去,这天气还要持续一周左右,我刚刚得到铁路方面的消息,他们那边情况也不乐观,如果铁路不通,高速公路也短了,那情况真的就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所以高速公路无论想什么办法必须要能通行!”   陆政东是非常清楚,铁路在这一次冰冻灾害中是几乎停摆了,要是高速公路因为结冰太厚再完全中断,那贝湖省真是干瞪眼了。   “我完全同意政东书记的意见,现在很多同志依然还在按照原来的惯性在工作,没有进入应急处置的状态。不管用什么办法,高速公路也必须要保证基本通行,实现分流!”   省长余江游接过了陆政东的话,事实上他一直对陆政东强调的要做好预防冰雪天气带来的灾害一直都是非常的不以为然,更谈不上重视和进入状态了,也是得到下面的情况汇报,灾情不容乐观才进入状态的。   陆政东点点头:   “低温、雪灾、冰冻等多种灾害天气同时出现,且正值春运期间,灾害叠加效应导致低温雨雪冰冻灾害影响程度进一步加重,从目前初步掌握的情况看,已经达到特大型气象灾害标准,我建议省里要启动一级应急相应,动员全省力量进行救灾,启动突发性气象灾害预警、处置大面积停电事件、自然灾害救助、成品油供应保障、生活必需品市场供应、粮食供应、供水供气、公路交通突发事件等10多个应急预案,并按照预案相关要求,组织力量实施救援救助,要马上发布关于切实做好冰雪灾害防御工作的紧急通知,全省各级各部门根据灾情发展及时启动各项应急预案,同时省委省政府要组建工作组,分赴受灾地区指导防灾救灾工作,牢牢掌握了应对冰雪灾害的主动权。具体如何部署,由省政府研究实施。”   “成立应急指挥部,分设交通安全、电力供应、通讯畅通、煤电油运、市场供应和农村救灾6个保障工作小组,各由一位省领导负责,全面指挥调度全省抗冰救灾工作。分块负责,各司其责,这是非常有必要的,分部门、分灾种的分隔管理方式是我们目前的主要方式。不过这一次灾害不仅仅就是一场雪灾的问题,这场大雪一来,交通成问题了,电力成问题了,通讯也出现问题了,生活品也成问题了,多种矛盾交织在一起,最后是什么都出问题了,这是很罕见的,这次正好检验了我们的政府管理部门的协调职能,光靠一个部门是不行的,必须要有一个强有力的部门来协调组织,要有权威性,能够代表省委省政府来全面协调省里各部门和下面各地,这比临时成立一个指挥部要好得多。现在临时成立的煤电油运应急指挥办公室,主要是解决一些煤电油运的问题,实际上老百姓生活这一块呢,它并没有包含在内,包括民间组织有劲使不上的问题,它也没有精力去管。我看就以应应急办为基础,领导成员还是请江游省长挂帅……”   陆政东很清楚,国内的救灾体系是自上而下的控制体系,一般来讲,这一套体系在面对灾害的时候反应会比较快,因为权力集中。   但这个体系缺乏主动性,需要等上面给布置,然后才会去做。然而上级需要得到下级的情况反馈之后,才能做出部署,所以一个强有力的、权威性的、高效运转的领导协调机构就显得非常的必要。   本来,这样的事情应该由常务副省长来挂帅比较合适,无奈贝湖省得常务副省长现在中央还没任命下来,而用分管副省长,又显得级别不够,所以也只能由余江游来挂帅了。   “嗯,省应急指挥部下设办公室,这方面由省政府几位秘书长进行统筹,并牵头组成协调组、信息组、综合组,负责处理指挥部日常工作。指挥部办公室必须要工作节奏快、效率高,打破常规,急事急办……”   余江游一口气谈了不少措施,他心里不仅暗暗庆幸,这幸好是遇上春节了,这实际上是保障春节的预案,现在他直接就拿到应对这场雪灾上了,要不然这一回他可就有些尴尬和被动了——毕竟从分工上来讲,救灾的具体工作是省政府这边,要是连措施都拿不出几条来,那就有些不好看了。   陆政东自然清楚余江游的心思,也不点破,正准备接着说道,省委副秘书长蒋玉柏快步走了进来。   “政东书记,江游省长,焦云联系上了,他们汇报上来的情况比较严峻,由于雪太大,焦云电力系统的高压线塔基,电线杆不少坍塌折断,目前焦云与外部电网全部中断;无线通信的基站也同样受损严重;极低的气温,导致不少自来水管爆裂……这些基础设施受损严重,全市已经断水断电断气,通讯不畅……子云高速焦云段大面积结冰,无法有效通行,目前大量车辆滞留在高速公路上;铁路也再次全线断电停运,同样大批旅客滞留在焦云段,目前焦云市委市政府已经全员动员,开始救灾……”   “嗯?那焦云岂不是成为了一座孤岛?”   “情况这么糟糕?”   陆政东和余江游几乎是同时说道,都有些惊讶,不过惊讶的事情各有不同,在陆政东的记忆中,焦云没出现这样的状况,而余江游则是完全没有思想准备。   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焦云也是除省会和安新之外贝湖得一大交通枢纽,贯穿全国的一条铁路和一条高速公路都从焦云经过,焦云重灾,也就意味着这两条大动脉可能被切断,这对于正处在春运期间而言意味着什么,陆政东和余江游都不言自明。   “看来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严峻。焦云应该是这次雪灾的重灾区,立即联系驻军,请求他们的支援,武警部队以及在贝的武警水电部队要马上深入重灾区展开救援,以及除了受到雪灾影响的各地市州要部署好,滞留在铁路和高速公里上的大量车辆中的人员生命安全同样面临严重威胁的严峻形势,在准备疏通分流的同时,也必须要开展救援滞留旅客和司乘人员的大行动,组织干部群众送医送药送食品,设立救助站免费安置,必须要确保不冻死一人、不饿死一人……”   陆政东也就是微微沉吟了一下就继续说道:   “全省各级党委、政府要坚决按照省委、省政府的部署和要求,把抗冰救灾作为头等大事来抓。各级领导干部要深入一线,以对人民生命财产安全高度负责的精神,把化解群众危难作为第一责任,到抗冰救灾最前沿指挥抗灾工作。我们在把情况摸清楚之后,也要下去靠前指挥。”   “面对严峻形势,如实的把我省的灾情上报中央国务院,请求他们对贝湖的救灾予以领导统一指挥,请求相关部委的支持和帮助……”   “这个,下面报上来的只是一个很初步的东西,是不是缓一缓,等情况掌握得更充分一些再说?”   余江游沉吟了一下问道。他是担心动静闹得太大,最后下面的情况不符,那就很被动了。   “就像你我的心态一样,下面的人更是报喜不报忧,情况不会好,这种事情还是越早寻求上面的支持越好……”   紧急碰头会议结束,巨大的国家机器马上开始在这方面运转起来。省委、省政府召开抗冰救灾电视电话会议,全面部署抗冰救灾工作,电视台、电台也中断正常播出的节目,开始播放省委省政府关于抗冰救灾的报道……   各地的详细情况陆续报了上来,情况很不容乐观,在这次雪灾中全省很多电网垮塌,道路堵塞,又恰逢春运期间广大农民工要返乡过年,灾情十分严重。   在把情况掌握以及把工作部署下去之后,陆政东也下到一线实地了解情况,由于各条道路都还在抢通之中,陆政东也只能到省会周围不远的金河市,没有经历过雨雪冰冻灾害的人,可能很难了解到这种灾害的严重性。当看到道路两旁的树木都挂满了冰凌,其中一根不大的松树枝被冰凌压断掉在地上,同车的陈吉桥下车捡拾这根松枝,没想到重得提不起来。大家对冰凌的重量没有足够的估计,而正是冻结在输电线路上的冰凌拉垮了电塔。山上,工人们正在冰天雪地中抢修倒塌的电塔。   其后,陆政东等人查看了自来水厂。由于停电,自来水厂也停止了运营,现在居民大多数都住楼房了,井水和河水已经多年不用,没有自来水供应,给居民生活带来了很多困难。   由于停电,很多商场都关门了,陆政东难得的看到一个自备发电机的超市,不禁也走了进去,超市里挤满了人,大家都抢着买食品和饮料。去菜市场时,发现菜价已经涨得很高了。   没有电,不能看电视。其实即使有电,也看不了电视——有线电视中心也没电了,根本没转播节目,电视台也停电了。   当地干部还反映,由于停电,医院手术也不能做了,监狱里照明没有了,给监狱管理也带来了很多困难。   在现代社会生活中,没有电是多么的困难,会给社会生活带来很大的混乱。   看得出来,金河市里在应对初期有些慌乱和手足无措,但陆政东并没有责备和批评市里的同志,毕竟演练也好,预案也好,没有经历过实战,那会完全不一样,毕竟他之前打过招呼,还是多少有些准备得,在经历最初的慌乱之后,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所以陆政东不但没责备,除了善意的提出一些指导意见之外,还给他们鼓劲打气。   恢复垮塌了的电网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必须尽快给一些要害部门提供应急电源陆政东想了一下对身边的人问道:“可不可以和部队商量一下,一般部队都配有应急电源,可以请在贝湖的驻军提供一些应急电源?”   “这个应该是可以的。”   于是陆政东亲自给时驻贝湖某部的领导打了电话,部队很快反馈称可以提供应急电源。   随行人员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很振奋,立即就准备派人到部队联系提货。陆政东听后笑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地方要送货实在太难,应该立即叫部队送到需要应急电源的地方,在这方面部队有这样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另外要了解一些,这样的应急电源是赛马单位生产的,特别是我们省内有没有,有赶紧动员加足马力生产。”   而金河市区有卖发电机的,所有的发电机全部卖光,手电筒全部卖光,连平时用最不起眼的蜡烛都全部卖光,甚至有一位老奶奶,实在没买到蜡烛,就把她供菩萨那种红色的蜡烛用来点,整个人手和脸都是黑乎乎的。      第235章 紧急应对(二)      金河受灾还是相对不严重的,这趟出行让陆政东非常清楚交通是第一要务,而电的问题也不容忽视。电的问题,贝湖本身产煤,加上陆政东的强调,电煤储备比较充足,煤炭的保供不成问题,但是电网却是出现大问题了。   贝湖电网属于华中电网,而周边则属于华东电网,与周边几个省都没有电网相连,只有一条50万伏高压输电线路与华中电网相连,一旦这条输电线路出现问题,贝湖电网将会变成一个孤立电网,而贝湖本身的电力生产又受灾。   而现在这条线路恰恰遇到了麻烦,冰雪灾害导致电力设施损毁空前,严重威胁贝湖省乃至全国大面积停电垮网。电塔大面积损毁,单靠贝湖一省的力量短期内很难恢复,必须要请求八方支援才行,在得到贝湖省全面汇报的灾情之后,中央也迅速行动,为尽快帮助贝湖受损电网恢复正常运行,国家电监会、国家电网公司正在从其他省区调集人员和大量发电设备、抢修器材支援贝湖省。   为了确保全省电力主网安全和焦云电网抢修恢复。为确保电网安全,省委、省政府和国务院应急工作组、国家电监会、国家电网公司统一部署,迅速组织省电力部门,实施“除冰、抢网”的保电工作思路,确定在春节前基本恢复铁路供电、受灾电网联网运行、全省县城和百分之八十的农村恢复供电等五大工作目标,分管副省长连日坐镇省电力调度指挥中心,紧急会商打好贝湖电网安全保卫战。全省紧急组织上万名电力工人,对重要线路和设备连续实施人工除冰,省电力系统组织四万四千多名职工、紧急投入资金四亿多元,抢建抢修电力设施。国家电网公司调集大量人力和发电设备、抢修器材,雪夜兼程驰援贝湖省。解放军二炮、武警部队也调集部分兵力,支援贝湖省抗冰保电。   但交通是大问题,比如电塔,尽管陆政东事先打过招呼,但是储备的电塔等物资根本就不够。   之前觉得陆政东是小题大做的人现在都清醒了,都清楚这一次雪灾贝湖肯定是损失不小,想着把这样的损失要尽可能的补回来,还想着全部由省里来制造,可电塔不仅是50万伏的大量损毁,连22万伏以下的电塔也有不少毁坏,陆政东亲自去了金河市里的省里最大的电塔生产厂,这是一个外地人在贝湖办的民营企业,但是规模很大,装备齐全。   国人在国难当头的时候都有一股爱国情怀,电塔生产厂尽管是民营企业,也表示,尽管是在春节期间,但会全力以赴支援,由于农民工放假回家过年了,最远的农民工在东北,很难一下召回来,厂里表示会组织所有留厂人员,包括干部都下到生产第一线;地方政府也表示,在附近工厂帮助调节劳动力支援电塔生产厂生产。   电塔的技术含量不高,但生产起来也很复杂。因为大小构件长短不一,每个螺丝孔对号不能有偏差,需要在厂里装配好后再拆开,然后运到现场后再重新组装。为了避免不同的电塔构件混乱,厂里决定一个电塔零件只用一辆汽车运输,避免到现场后造成混乱。汽车不够,区里也帮助在地方组织运输车辆,车上贴上支援贝湖抗冰雪灾害的标语,一路畅行无阻。到了现场,电塔全要靠部队战士、农民工、当地民众人拉肩扛运上山去,工作异常艰苦。   厂里也反映了一些困难,一是库存的螺栓不够,需要紧急组织生产,要请其他配套螺栓的工厂支援;二是库存的合金钢材不够。需要从外省购入。   还有一件意想不到的困难,在冰雪灾害中损坏的不仅是电塔,农村的水泥电线杆也损坏了很多,看似简单的水泥电线杆在贝湖制造不了,需要到鲁东去求援制造。一节车皮最多能装几十根电线杆,两万根水泥电线杆需要将近一万节车皮,这本来在春运期间是个十分困难的问题,只能想铁道部紧急求援,好在是救灾,陆政东在铁道路还有些熟人,对工作也十分支持,车皮倒是解决了,可贝湖省内铁路已经中断,只能运到兄弟省市,再通过公路转运,这也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两条经过贝湖得全国大动脉一直是陆政东心里的牵挂,焦云更是陆政东心里的牵挂……   而这方面,陆政东得到的消息也不容乐观,虽然在灾害之前贝湖采取的预备措施起到了效果,但各种突发情况依然层出不穷。   特别是交通,虽然陆政东从一开始就下令要让高速公路动起来,但这种动却是遇到极大的困难,特别是通过焦云的贯穿全国的城浦高速,由于这一次雪灾覆盖大半个南中国,焦云以及附近临近的其他省市路段同样堵塞,加上又遇上春运的高峰期,高速路上的车辆特别的多,而且载重的大型车辆也不少,根本就没办法挪下高速。   而铁路方面,由于列车运行的电力中断,停在路上的列车根本无法动弹,高速公路中断、铁路中断,大量滞留人员生命安全面临严重威胁,而且也造成其他救援难以实施。   特大冰雪灾害发生后,始终得到党中央、国务院的高度重视和关注。一号首长亲自致电陆政东,代表党中央、国务院向全省抗冰救灾第一线的同志们和受灾群众表示亲切慰问,指示要万众一心,顽强拼搏,确保人民群众生命安全,夺取抗冰救灾全面胜利。总理也马上指示组织强有力的国务院应急工作组,指导抗冰救灾工作。面对严峻形势,国家各部委全力以赴,对贝湖等省实施紧急援助。国家发改委、民政部、财政部等部委支持解决贝湖救灾应急资金、成品油等资金物资。   但是由于两条大动脉中断,外面的物资很难运进来,更难运到灾情最为严重的焦云,而更严重的是近期还有一波强冰冻降雪天气,面对这样严峻的形势,陆政东主持召开了省委省政府紧急会议。   决定进一步加强滞留旅客和司乘人员的救援力度,组织干部群众送医送药送食品,免费安置。   果断实施称浦高速滞留车辆从临和高速分流。临江到和兴的高速是连接贝湖和邻省金高省的一条重要交通,陆政东和余江游指示要和金高省交通部门衔接,对所有绕道车辆在贝湖、金高境内实行不罚款、不卸载、不检查、不收费的“四不政策”,打通城浦高速一条通道的同时,进一步减轻城浦高速堵车路段的压力。   陆政东强调,在分流过程中,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亲赴现场组织指挥,宣传“四不政策”,动员司机改道分流,相关县市区组织交警及干部群众上路散发致司乘人员的公开信和分流示意图,媒体及时发布路况信息和车辆分流优惠政策。   加大破冰清障和保障工作力度。省委、省政府决定,对确保道路通畅实行分级负责、分片包干工作责任制,所有省领导都深入现场组织指挥,沿线各级党委、政府要组织动员干部群众、公安干警、解放军、武警官兵、消防和民兵预备役部队上路破冰清障,交通部门要调集除冰机械分段实施破冰开路,抢修故障车辆,石油部门及时供应滞留车辆燃料,电力部门抓紧处理路上倒塌电杆、电线,公安交警快速处理交通事故,疏导车辆,维护交通和社会秩序,务必要让城浦高速南北运输基本畅通和车辆顺利分流,确保有序疏导因灾滞留人员回家过年。   抓好新闻发布,明确新闻发言人和新闻发布制度,要适时召开新闻发布会,发送大量真实信息,及时通报贝湖省灾情和抗冰救灾工作情况及进展。交通、气象、通讯、电力等部门和单位,充分利用电视、报纸、电台、网络等媒体和通讯工具发布短信,及时传递灾情,公告政府举措,提示注意事项。   对于停水停电停气如同孤岛的焦云,陆政东和余江游也特别指示,要送一批收音机进去,尽可能让更多的老百姓了解到外面正在紧张的实施救援……   部署完这些工作之后,陆政东也亲临情况最复杂,难度最大的城浦高速焦云段现场指挥,经过不懈的努力,两天时间,经临和高速分流外地车辆三万余台,进入城黄北上车辆两万多台,大大减轻了城浦高速的交通压力。   虽然这样的分流效果明显,但随着新一轮冰冻暴风雪天气就要来临,临和高速分流压力明显加大,陆政东和其他在场的省里领导又迅速决策,从安龙高速分流城黄高速南下的车辆,经章干进入粤东,并采取各种有效措施,保证所在的国道基本畅通……      第236章 艰难决定      二零零八是一个亲切而又独具魅力的数字组合,它和造型精妙的中国结一道深深烙在人们心中。然而就在人们进入新年、体验二零零八即将带来的缤纷梦想时,首先飘落在人们视野的却是南方飞舞连翩的雨雪。   陆政东看着白茫茫的一片,心里想的是南方诸省市的灾情通报,一月,贝湖省会飘落了二零零八年的第一场雪,在当时它带给人们的不是恐慌,相反,却是难得的美景。不少新人都趁着这难得的雪景赶着拍照留念。没有人想到这场大雪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是那么的不让人称心。   与此同时,章干省会沙金的一些老居民楼区经常发生水管冻裂事故,大多数受到影响的居民除了感到生活有些不便外,也没有觉得特别的意外,因为往年的严冬这样的事情也经常出现。只是有个别人注意到,似乎这一年水管下结出的冰凌比往年更大些。虽然感到了某种异常,但人们并没有想到这会是一次灾难的前兆。   此时分别来自西北东北西南三股不同方向的冷暖气流正在向我国南方大部地区和西北地区东部不断逼近。而二零零八年南方大部地区普降的第一场雪,也就此拉开了一次罕见低温雨雪冰冻灾害序幕。   暴风雪的脚步和亿万中国人回家过节的脚步不期而遇。但当时年关临近,人们处处感受到的不是灾害的降临而是回家的渴望。谁也没有想到,它最终影响到了全国二十个省(区、市)超过一亿人口范围。   在第一场雪还没有完全融化的时候,第二次暴雪又再次降临,第二次冷空气自西向东推进,这与往年相比显得十分反常。   进入一月末。第三次暴雪接踵而来。第三次降雪是这次低温雨雪灾害的转折点。对于贝湖、南壶来说,从一月中旬开始的恶劣天气持续之长为百年一遇,贝湖出现五九年来最严重低温雨雪天气,潜阳持续冻雨日子突破历史记录,章干持续降雪二十四天,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长的一次。   不管是中央气象台还是各省市的地方气象台,刚开始觉得这是一次很普通的应该说是很符合天气的这种季节变化的特点,觉得应该是这样的,没感觉意外,因为每年冬天我们国家都会受到寒潮天气影响,一般是冷空气活动五到一周。冷空气过去后温度回升,雪降了以后积雪融化。这样周而复始的一个间歇期的冷空气活动过程,但这样的天气就是参加工作几十年的老气象都坦言,没有见过贝湖、潜阳全省,南壶大部、章干大部,甚至到粤西北部都出现大范围冻雨天气,那是非常罕见的。往年的历史记载以及我经历过的过程,都没有在一个月甚至二十天之内出现连续三次且是大范围的雨雪天气,这是非常少见的。   而且这场突如其来的雨雪冰冻灾害,肆虐的时间正是一年一度的全民大迁徙的春节前夕,同时它席卷的地域偏偏是以往习惯了温煦冬阳的南方。   这样的天气如果出现在北方,就算是零下四十度都没问题,主要原因是北方气候干燥,没有严重的结冰现象。但是在南方不同,由于这样的天气及其少见,按照南方输电线路设计标准,覆冰是10—15毫米的设计标准,按照十五到三十年一遇设计。这次天气是五十年一遇,覆冰达到三十到六十毫米,远远超过设计标准,而南方空气湿度大,有大量的水汽遇到低温后结冰,使导线结冰,铁塔垮塌,还有就是低温造成温度太低结冰长时间不化,使灾害延续。   由于持续低温雨雪天气,国家最新最先进的一条输电线路同时也是西电东送的大动脉四座线塔竟然被雨雪压垮了。   在潜阳省,出现了自有气象记录以来遭遇气温最低持续时间最长影响范围最广的一次凝冻灾害,两千多条线路受损,潜阳省电网被迫启动应急预案,停止对外售电,全省进入大面积停电红色预警状态。   而由于大部分输电线路都在山区丘陵地带,再加上地面结冰使维修设备和材料很难运到现场,电力何时恢复谁也不知道。   而在铁路方面。新中国成立以来从未有过的因灾害造成的铁路大拥堵由此开始,仅仅是京粤线就有一百多趟列客车晚点,约四万名旅客滞留贝湖境内。   而在铁路方面。新中国成立以来从未有过的因灾害造成的铁路大拥堵由此开始,仅仅是京粤线就有一百多趟列客车晚点,约四万名旅客滞留贝湖境内。   花城,位于京粤铁路的最南端,绝大多数等待上车的旅客还不知道回家的路上已经发生的一切。直到第二天,在越来越拥挤的人群中,等待回家的人们才意识到铁路中断了,但是依然有人不断涌入车站。几十上百万的人等待出发回家过年……   降雪使得部分高速公路相继进入关闭状态,不少省市的高速公路全线封闭。   即便是贝湖采取措施是最早的,也是坚决没有进行封路的,并且断然采取了分流措施,可是即便如此,因冰雪灾害,城浦高速仅仅就是贝湖境内受阻车龙此时还绵延数十公里,滞留人员上十万。   冰天雪地的险恶气候环境让上千万私家车主和正准备驾车乘车返家过春节的人们几近崩溃:高速车祸、堵车、车辆损坏……诸多难题在摧残着车主们脆弱的神经,这样的情形恐怕得在路上过年了,这样焦虑得情绪还在不断得蔓延……   而这一切都和焦云息息相关。   位于贝湖省的焦云,自古便是连通南北的要冲。连接国家南北方的两条大动脉都从此经过。此时的焦云不但成为孤岛,而且极其重要的地理位置,以及受灾最为严重,两条交通大动脉在焦云能否打通成为最关键的一环,这直接影响大半个中国波及千百万人命运。   所以此时的焦云成为全国的焦点……   正是因为如此,陆政东即便是做出了决策部署,全省做出了总动员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掉以轻心……   “书记,国务院邱秘书长紧急电话!”   坐在如同蜗牛一般前行的车上,陈吉桥把电话给到了陆政东的手里。   “秘书长。我是陆政东,我们已经做出了最新的分流方案,一定确保在新一轮灾害天气到来之前打通城浦高速和恢复铁路电力,打通连接焦云的通道,请放心,我们贝湖全省上下一定会全力而为!嗯?不是询问这个?是电力供应的事情?潜阳省东部电网无法并入潜阳主网?嗯,好的,好的,我马上了解情况,得到结果马上汇报……”   “有个情况要给大家通报一下,第三次大雪突袭给潜阳电网带来致命突袭,潜阳东部电网全面崩溃,而且一座电塔倒塌,其下方是京粤电气化铁路的输电接触网。十万伏的高压线搭在二万五千伏的铁路输电线上,铁路供电瞬间中断,如果不能从外部供应一部分电力进行黑启动,不但潜阳东部启动并网的电力都没有,京粤铁路的电力系统也无法在短时间恢复,总理的意思是如果有可能,让我们贝湖省尽力支持一下,何总工,什么是黑启动?”   陆政东对这样的专业术语不明白,不但他,随行的其他人也一样不清楚,所以陆政东马上对随行的电力系统的总工问道。   “所谓的黑启动,指整个系统因故障停运后,通过具有自启动能力的机组的启动,带动无自启动能力的机组,逐步扩大电力系统的恢复范围,最终实现整个电力系统的恢复。”   “你觉得在技术上是否可行?”   这种很专业的事情,陆政东是无法做出判断的,他只能听取这方面专家的意见。   “技术上是可行的。”   何总工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   “但这样做的风险很大,一旦启动失败,我们贝湖电网系统将会有被破坏的风险,特别是我们贝湖电网现在也是出于最为艰难、最为危险的时刻,这样的风险就特别巨大。”   听到何总工这话,面包车里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谁都清楚一一旦这样的启动失败,不但意味着贝湖不但前阶段抢救恢复的电力系统前功尽弃,甚至还会雪上加霜,导致贝湖本身就千疮百孔的电网进一步恶化,而另一方面,是全局的需要,如果潜阳东部电力得不到一定的恢复,潜阳东部的电力恢复无法在近期实现不说,京粤这条铁路大动脉想要恢复那就更是难上加难,进而会影响这次受灾的大部省市,陆政东很清楚,但凡有一丝其他可以选择的余地,中央和总理也不会让贝湖这个本来就急需救援的去给潜阳供电,这也是万般无奈之下不得已的选择,一方面是贝湖得现实需求,一方面是全局需要,真是让人左右为难。   全国一盘棋,小家服从大家,局部服从全局,这样的道理大家都清楚,可是清楚是一回事,真要是要牺牲自己的局部来保证全局,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对于陆政东而言,更是煎熬,因为他是一把手,这个决心必须要他来下。      第237章 充分肯定      “来了,来了,总理来了。”   乘坐直升机到达灾区,然后转乘汽车的总理终于抵达了。   经过连续紧张的分流疏通和抢险排险,城浦高速终于初步恢复通行,铁路方面也开始运行,驻军部队的强力进驻和各种设施物资的充分保障,加上焦云方面也开始全面运转起来,但新一轮降雪降温天气还会来临,能否在这期间有所作为,就显得很关键,总理这个时候要鼓舞民心士气,那么来走一圈,和干部群众见见面,就很有必要,总理虽然尽可能的表现得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但是刚刚从其他受灾省市而来的总理眉头似乎有些郁结,显然情况并不是很好。   陪着总理过来的是国务院的邱秘书长,当然还有陆政东和余江游。   总理先是听取了贝湖省的汇报,除了最为关心和关键的道路问题之外,全省电力系统实施线路除冰、铁塔除冰恢复五千伏线路三条次、两百二十千伏线路三十余条次,为确保主电网安全运行打下了坚实基础。由于调度有方、措施有力,全省受灾地区供电得到了部分恢复,保证了很大一部分居民正常生活和重要单位、场所的用电。   为确保群众度过灾难,过好春节,省委、省政府确定了“保供应、稳价格”的工作思路,重点保障菜篮子、米袋子和油罐子。省相关部门每天调度全省市场供应情况,及时下拨五千多万元应急调运和价差补贴,适时动用省粮食和肉食储备供应市场,对生活必需品的运输、批发、交易实行优惠政策,确保了全省县城以上城区日均供应生猪两万多头、蔬菜一千四百多公斤,食用油两万多吨。重点保障受灾严重地区和重要城市的物资供应,及时向灾区运送大批发电机、蜡烛等物资。重点保障物价基本稳定,运用价格调节基金,加强对重点品种、重要地区、重点环节的价格调控,依法实施价格干预措施,强化城市出租车、农村客运的价格监管。重点保障灾民的基本生活,深入开展救灾工作,紧急下拨各类救灾资金六亿元,调拨棉被百多万床、棉衣两百多万件,粮食近千吨、食用油30吨。通过实施这些有效措施,保障了人民群众的正常生活,确保了灾民有饭吃,有御寒衣被,有洁净水喝,全省人民过上了温暖祥和的春节。对因灾倒房群众,采取投亲靠友、借住公房、搭建临时帐篷等方式,妥善解决住房保暖等问题。对因灾伤病的群众,及时有效救治……   听完贝湖省委省政府的汇报,总理点点头:   “这一次灾害给南方数省市带来了很大的损失,特别是贝湖全省尤其是焦云市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损失,我心情非常沉重,贝湖在各方面刚刚有了起色,现在遭遇了这么大的损失,会不会对今后的经济运行造成非常大的影响,说实话,我心里是没底的,现在实地一看,我这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因为在这一次救灾中,贝湖省在省委省政府领导下,对灾害的预判准确,准备得当,在救灾的组织上措施科学,贯彻有力,有条不紊,在协调上有条不紊,特别是在城浦路的救援疏通上,做出了具有重大战略意义的关键决策,有效地解决了因灾滞留贝湖省境内几万台车、十多万人的问题,这次分流可以说是大救援的‘生命线’,为确保城浦高速贝湖段全线畅通,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还有一点就是在贝湖电网运行最艰难、最危险的时刻,贝湖省委省政府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在潜阳东部电网无法并入潜阳主网的情况下,冒着贝湖电网系统被破坏的巨大风险,为贝湖东部电网实施‘黑启动’提供电源,协助潜阳,这样顾全大局的行为,不但保证了潜阳电网正常运行,保证潜阳几千万群众的生活用电,也保证了经过该区几条铁路大动脉的畅通,这些公路和铁路的畅通,也就是保证了数以千万计的旅客能够回家团圆过春节,贝湖在这方面是做出了突出的贡献的,这一点不但是我本人,在政治局会议上也是得到了充分的肯定,在这里我代表党中央、国务院,向你们以及参与救灾的广大干部群众,解放军战士,武警官兵,公安干警表示衷心的感谢……   除了中央和省里要大力支持贝湖灾后重建之外,更为重要的还是要依靠贝湖干部群众艰苦卓绝自力更生的努力,我看到了贝湖干部群众有一种打不倒压不垮的精神,这是我们贝湖重新在灾后屹立起来的脊梁,政东书记,江游省长,你们说是不是?”   陆政东点点头:   “这一次贝湖确实损失不小,这次冰冻灾害其危害之大五十年来从未有过,城乡交通、电力、通信等遭受重创,百姓生活受到严重影响,经济损失巨大。   贝湖省能够夺取抗冰救灾的胜利,离不开中央领导亲切关怀,国家部委协调援助。贝湖省百年不遇的特大冰雪灾害,始终得到党中央、国务院的高度重视和关注。总书记曾三次代表党中央、国务院向全省抗冰救灾第一线的同志们和受灾群众表示亲切慰问,指示要万众一心,顽强拼搏,确保人民群众生命安全,夺取抗冰救灾全面胜利。总理亲临贝湖省视察灾情,组织强有力的国务院应急工作组,指导抗冰救灾工作。面对严峻形势,国家各部委全力以赴,对贝湖省实施紧急援助。抗冰救灾期间,二十多个国家部委和十多家中央企业主要领导,深入贝湖省抗灾救灾一线具体指导和帮助支持。国务院应急工作组强力协调,国家发改委、民政部、财政部等部委支持解决贝湖省救灾应急资金两亿元、成品油三十万吨等等这些为贝湖省夺取抗灾救灾胜利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陆政东说完顿了一下道:   “救灾工作虽然渐近尾声,但灾后重建才刚刚开始,虽然遭受了这样大的损失,但是我们省委省政府在党中央国务院的坚强领导下,还是有决心在最短时间内恢复到灾前的情况的,我们省里有一个想法,相较于中央给予的资金和物资的支持,我们还希望藉此机会,对全省经济结构进行调整,一些受灾严重的高耗能,高污染的落后产能就在这一次淘汰出去,以实现转型升级,希望中央能够给一些政策倾斜和支持,这样化不利为有利,化被动为主动,只要中央能够在一些政策上给我们支持,请总理拭目以待,一年以后我们贝湖不但会恢复到灾前的水平,更会在经济的整体层面上更合理更良性,这方面的材料我们会在春节后提交上来……”   大结局   这一次冰冻灾害作为一次影响全国大部分地区的灾害,无疑得到了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关注,而作为重灾区的贝湖无疑更是关注的焦点。   如果说陆政东之前一直很低调,甚至有时候是刻意为之,但这一次,作为省委书记,他想不频频出现在媒体上都不行——特别是一位非常年轻的、刚刚上任不久的省委书记,陆政东自然更是焦点中的焦点。   如何应对这次突发的自然灾害,是他的一次大考,如果说他之前已经证明了他在处理经济方面的能力和才华,这一次是对他掌控大局等的一次综合水平的一次大检验,或者说是一次严峻的考验也不为过,各方人士都是拭目以待,看他会交出一份什么样的答卷,有人替他担心,有人冷眼相观,当然也不乏有人幸灾乐祸,等着看他的笑话。   想看他笑话的最主要的自然非曾怀德莫属,曾怀德很清楚,他已经被陆政东远远的甩在了身后,这一次如果陆政东应对不力,那他的机会又来了……   “曾怀德回京城的时候,对亲近的人有意无意的讲,这一次你肯定会方寸大乱,束手无策,应对无方,但可惜这一次又让他失望了。”   赵一芒带着点讥讽的口吻说道。   陆政东喝了一口茶,没有回答赵一芒,而是陷入了思索之中。   这一次救灾工作,赵一芒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特别是在协调部委的支持上是功不可没,这些支持的及时到达,真正起到了雪中送炭的作用。   熟人总是好办事,虽然这并不是陆政东所愿意见到的,真正成熟高效的政府运作,并不是应该这样的,但国情如此,也不是他这个地方首长所能一下就能扭转的……   还有曾怀德,想到曾怀德,陆政东不禁就摇摇头,无可讳言,因为两人在人们心目中所擅长的比较类似,两人不免会被人们拿来比较,会存在着一种竞争关系。   但这样的类似就是往上迈进的最主要因素?就是非此即彼?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长于经济工作的不一定就不能做党务工作,长于党务工作的并非就不能做经济工作这有无数实实在在的事实可以证明,长于经济工作的从事组织,纪检工作的领导也大有人在,而从事党务工作在经济方面取得成就的也不乏其人。   关键还是如何得到方方面面的认可,而曾怀德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在这方面有些欠缺,或者说下意识的走进了一条死胡同,处处都盯着他,而这样仅仅把他作为赶超的目标,自然也就处处落于下乘。   境界决定格局,一个界字其实就是一个高高的门槛,达不到那个界,自然也就入不了那个境,止步不前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陆政东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远方,缘起缘落,自己这两辈子,就和曾怀德纠结在一起,倏离倏合,纠缠不清,陆政东觉得自己似乎就像是恍然一梦,一切是那么真实,却又那样让人无法置信。   从乡里的一个小小的副乡长,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仿佛就是弹指一挥间,可点点滴滴,就像一串被线穿起来的水珠一样,顿时融成一个无比具体而真实的画面,每一处细节都是那样清晰深刻。   无数曾经给予自己各种不同的影响的人,斑斑点点,有些人早已经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有些人则处于偶尔走入自己视线中,而有的人则依然不屈不挠的存在于自己的生活里,并不断的影响着自己。   除了这些人,还有一些更让自己刻骨铭心的人,林冬荷、杨璐杨雪姐妹,沈如双、张梦甜、周毓宁、品宣……,她们无怨无悔,虽然生活状态各不相同,但是她们的一举一动依然牵动着自己的神经。   赵一芒看着陆政东深思的表情,心中也有些感慨,不禁回想起第一次在云维娜的婚礼上见到的从边远的地市来到京城的陆政东并不显山露水,而在其后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仕途的奇迹,走到现在的巅峰位置,铸造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奇迹,这不能不让人万分惊叹。   这样年轻就坐上这样的位置,无疑就是政坛的明日之星,这样的明日之星不止陆政东一个,而是一大批,而政治金字塔顶端的人物必然会从这些明日之星中产生,当然也会有人难于逾越,就像云维熙,也有人说不定会倒下,就像在很多方面走得太远的曾怀德。   而陆政东还会把这个奇迹还将继续下去,他坚信。特别是这一次陆政东在领导救灾所表现出来的掌控、驾驭、大局观等能力,更让陆政东在这方面迈出了最为坚实的一步……   “一芒,这个世界总是在变化之中,在这个全球化的时代,小品里讲的国外比较乱套,成天勾心斗角,今儿个内阁下台,明儿个首相被炒,闹完金融危机,又要弹劾领导,纵观世界风云,风景这边独好,恐怕只能是美好的愿望,国际的动荡国内也难以独善其身,国力的变化从而必须要有匹配的国际地位,这不是一些国家愿意看到的,而国内改革已经三十多年,也积累下不少问题,需要得到切实的解决等等,这些都是我们这个国家面临的极大挑战。”   陆政东头,看着天际边,有些感喟的道:   “我们华夏五千年,骄傲过,自卑过。鼎盛过,颓废过。五千年的风风雨雨催生出多少仁人志士的梦想,近代史二百年的坎坎坷坷打碎了几多的希望。但他们依然披荆棘,斩杂草,为这个民族为这个国家寻找着复兴之路,现在终于是有了一个雏形,虽然未来的挑战很多,但所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风霜雨雪,难掩松柏长青,历史的潮流浩浩荡荡,我们能够置身这样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去迎接各种严峻的挑战,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赵一芒怔怔着,陆政东的话大气磅礴,而眼神更是坚定深邃而又悠远,仿佛穿破了那无垠的天际,穿越了时空,看向了未来……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