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吴大当家打量着床头被绑起来的年轻女子,一张惊艳凛丽的秀靥,眉目如画,红唇水嫩,整个人透着一股出尘超然的气质,身段儿也是曼妙非常,胸前因为恚怒羞恼而不断起伏的峰峦更是引人无限遐思。她穿着一身的湛蓝色长裙,衣袖边绣着朵朵流云,腰间系着一条坠着银白色小珍珠的流苏腰带,倘若不是被他拘禁在这里,走起路来的时候,这串流苏还能把这娘们儿的腰身衬托得摇曳生姿。   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双在袍子下半遮半掩的白皙长腿映着一层淡淡的绯红,令吴大当家不自觉的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这一趟真的是太值了,他已经很久没有碰上姿色如此出众的女子了,而且这一位还是拥有明息境上品修为的修士,二十出头的芳华,便拥有这份造诣,在寻常宗派里便是毋庸置疑的翘楚,放到名门大派里,凭着这副如花似玉的姿容,也定然不会泯然於众人……   第一卷:剑起天华   第一章、吴大当家   吴大当家打量着床头被绑起来的年轻女子,一张惊艳凛丽的秀靥,眉目如画,红唇水嫩,整个人透着一股出尘超然的气质,身段儿也是曼妙非常,胸前因为恚怒羞恼而不断起伏的峰峦更是引人无限遐思。她穿着一身的湛蓝色长裙,衣袖边绣着朵朵流云,腰间系着一条坠着银白色小珍珠的流苏腰带,倘若不是被他拘禁在这里,走起路来的时候,这串流苏还能把这娘们儿的腰身衬托得摇曳生姿。   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双在袍子下半遮半掩的白皙长腿映着一层淡淡的绯红,令吴大当家不自觉的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这一趟真的是太值了,他已经很久没有碰上姿色如此出众的女子了,而且这一位还是拥有明息境上品修为的修士,二十出头的芳华,便拥有这份造诣,在寻常宗派里便是毋庸置疑的翘楚,放到名门大派里,凭着这副如花似玉的姿容,也定然不会泯然於众人。   “你想要干什么……我是云岚派的弟子萧雨珊,你可别乱来,倘若让我宗门里的师长知道我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绝不会放过你。”女子见到吴大当家的神色,明眸中浮起几分慌乱来。人心的险恶,随同门师兄弟经往宛城的时候她便已经领教过了,况且这里还是位於三不管地带的断风山。假使她没有猜错,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高大男人便是在这断风山里佔山为王的吴大当家吴泽旭,此人之恶名她也略有耳闻,吴泽旭在这里行事,除了朝廷与那几个顶尖宗门的底线不能碰之外,说是无法无天也不为过。若非是这次从西域返程之时遭人暗算,萧雨珊为了逃命去抄近路,也不会落入此人手中,她此时不禁后悔起来,倒不如就让那些贼人刺死算了,也不至於在这里落得一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吴泽旭听到萧雨珊三字,目光微微闪动,又往前走了两步,此时这位佳人正瞪着一双美目紧紧的盯着自己,吴泽旭笑了笑,饶有兴致的说道:“原来你就是在云岚派里有着小天仙之称的萧雨珊,果然貌若天仙,真是没有弱了小天仙这个名头,有幸能够在这里遇到仙子,看来倒是吴某人的荣幸了。听说这几年来,陆续有不少年轻俊傑追求过你,其中不乏名门大宗里的才俊,不知萧仙子可有中意的……不如就跟了我吴某人如何?”   萧雨珊刚开始还以为这吴泽旭听说她的宗派之后会有所顾忌,心下稍松,可听到后面,脸色却禁不住煞白一片,花容失色。她开始挣紮起来,奈何双手都被紧紧的束缚在床头再加上连番奔逃导致修为体力都消耗殆尽,只能是无用功罢了,萧雨珊只得哀求道:“吴大当家,我求求你,不要坏我的身子……除此之外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你若是将我交还给我的同门,也能为你换来许多好处……”   吴泽旭居高临下将萧雨珊的变化都看在眼底,他凑到床边轻轻嗅了一口,一股芬芳的幽香扑面而来。他俯下身去抓着萧雨珊下颚,慢慢抬了起来,让萧雨珊看清楚他黝黑的面庞,望着对方清澈动人的眸子里逐渐充斥的惊惧与羞愤,他缓缓说道:“云岚派的小天仙就在我的手上,他们都答不上来这张可人的小嘴儿到底是个什么味儿,可我一会儿就知道了。”   平日里,萧雨珊这样的女子,对於他这样的人可都是不屑一顾的,毕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只不过他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逮住了强弩之末的萧雨珊,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萧雨珊让吴泽旭抓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呜咽咽的发出声音,急得眼眶通红,泪水都打着转。吴泽旭对於这样的场面早就习以为常了,笑瞇瞇的说道:“萧仙子哭个什么劲儿啊?看得出来仙子现在还未经人事,等回头让我给你破身,把你弄舒爽了,你就知道与其回到云岚宫,还不如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当个压寨夫人。”   他一手抓着萧雨姗的嘴巴,一手从怀里取出一个白瓷丹药瓶子,从里面倒出一枚闪着粉红色光泽的丹丸,手上稍一用力,便教萧雨珊张开了嘴将丹药吞了下去。瞧见萧雨珊俏脸上羞怒交加的表情,吴泽旭笑道:“助助兴罢了,萧仙子放心,保准让你欲仙欲死。”   这还真是立竿见影的灵丹妙药,一进入萧雨姗体内便悄然化开,不到十息之后,红晕便浮上了萧雨姗的秀靥,她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随之一道起伏的,还有胸前那对饱满挺拔的玉峰。此时再看美人那一双水灵动人的眸子,除了恚怒羞恼之外,竟还多了几分风情万种的媚意。   吴泽旭轻车熟路的扒下穿在萧雨姗身上的衣裙,饶是美人苦命挣紮,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随着那身湛蓝色的长裙飘然落地,雪白的肌肤上便浮起了一层香汗,薄薄的似泛着光一般,配合着她曼妙的身姿,更是令人着迷。虽说仅剩的肚兜勉强遮住了重点部位,但没有了衣物的遮蔽,一双修长笔直的粉嫩玉腿已经彻底暴露了出来,一览无遗,光是这双玉腿那优雅美丽的线条,便足够让定力较弱的男人为之疯狂。   吴泽旭眼见这位小天仙如此撩人,色欲更是高涨了几分,粗暴的扯去她身上的贴身亵衣,一对饱满挺拔的雪乳顺势跳了出来,顶端那两点迷人的红晕也随之荡漾开来。吴泽旭眼前顿时一亮,这萧雨姗到底是云岚派的小天仙啊,乳房形状极佳,那两只乳头也是色泽红润,娇俏动人。见此,吴泽旭便嘿嘿淫笑着,一双淫手抓住萧雨姗的双乳,肆无忌惮的揉捏起来。萧雨姗羞愤欲绝,自然挣紮得更是厉害,但无奈山穷水尽,而且那药力的作用已经逐渐发挥出来,越来越软的身段儿哪里挡得住吴大当家的力气,被吴泽旭紧紧压在身下,不论她如何扭动都难以动摇其分毫。   若是没有这次捡漏,吴泽旭还真不知道云岚派小天仙的玉峰在手到底是什么感觉,一番把玩下来,不仅滑嫩柔软而且极富弹性,当真让他爱不释手。   “萧仙子,上次我去醉春阁尝了个鲜,当时还觉得意犹未尽。现在这么一对比,才知道那醉春阁的红牌算个屁啊。别的不说,这弹性,这大小,你的奶子可比那红牌要极品多了。”   萧雨姗本就感觉羞耻至极,如今听说吴泽旭竟然拿她和那些风尘女子做对比,俏脸更是飞红,顾不及出声叱责,而是继续挣紮。只不过吴泽旭的动作看似粗暴,可实际上却是粗重带细,这抚摸揉弄之间,竟然都能触及她的敏感之处,尤其当吴泽旭用手指捏住她一只红嫩的乳头拧了一下的时候,她更是忍不住娇吟出声,仿若自己的酥胸遭他这么一触,体内压抑不住的欲焰便又高了一层,这挣紮起来便显得愈发柔软无力。   此时千娇百媚的美人就在吴泽旭的身下,仙肌玉骨贴着他火热的身躯,令他志得意满。不满足於只是把玩美人胸前玉峰的他已经将手往下探去,滑入那私密之地。这令萧雨姗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不行!你不能……”正待挣紮的当口,吴泽旭已经不由分说的将手指摸索进入了萧雨姗双腿之间的禁地,加上先前的挑逗,这一下直接让萧雨姗体内的渴求如火山爆发一般喷涌而出,禁不住“啊”的一声呻吟出声,不知道是那媚药的作用还是她天生敏感,只是这么一下子,几乎让她的身子承受不住,差点泄了身子。   “看来萧仙子很是寂寞啊,别担心,我眼下就来好好安慰仙子……”吴泽旭可没有就此放过萧雨姗的想法,这好戏才刚刚开始,他的手指接着便开始摩挲起萧雨姗幽谷上方敏感的花蒂,直弄得萧雨姗的香躯颤抖连连,想要辩驳一句的机会都没有,话到了嘴边全变成了淫靡不堪的嗯嗯啊啊之语。羞恼绝望之间,却瞥见吴泽旭已经袒露出那粗黑硬挺的肉棒,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男人的阳具。如今她不仅被这恶匪摸遍了玉峰和花穴,现在竟然还要亲眼看着这丑陋无比的东西进入自己的身子……只不过,心中尽管厌恶,但身上的感觉却不断催发着她的渴望,此人之物,又是那般狰狞,以前听师门的姐妹说起过男人的东西,都说愈是粗大就愈是让女人销魂,而吴泽旭这阳物,巨伟得直教她头晕目眩。   此番遭遇蹂躏之后,食髓知味的自己可还能拒绝这个男人?已经失去贞洁的自己,回去之后又有何面目去面对宗门长辈,还要怎么在宗内立足?   就在萧雨姗心中思绪万千之间,吴泽旭早就已经忍受不住,眼见火候差不多,便用双手分开萧雨姗修长白皙的玉腿,让她夹住了自己的腰身,自知断无幸理得萧雨珊略微挣紮了下便放弃了抵抗,只得偏过头去,似是不忍去看那丑陋之物夺取自己处子贞洁的一幕。   旋即吴泽旭用力一挺便将肉棒一口气插入那湿滑美妙的蜜穴之中。   “啊!”   肉棒深入花径之中,撑的幽谷似要裂开一般,加上处女膜被刺破时传来的撕裂之感,破身瞬间的疼痛直接让萧雨姗绷直了足尖,双手紧紧抓着床单。想不到在云岚派被称为一代小天仙的自己如今竟然失身给了平日里瞧上一眼都嫌髒眼的恶匪。   一缕嫣红的处子之血顺着两人的交合之处缓缓淌下,在洁白的床单之上晕染开来,鲜艳如梅。   ◇◇◇   昏暗的房间内,肉体间的碰撞声不断响起,吴泽旭娴熟的手段加上逐渐发作的药效让萧雨珊很快便渐入佳境,娇媚悦耳的呻吟一浪高过一浪。   伴随着一声高亢的娇啼,吴泽旭也终於喷发而出,直将萧雨珊送上了极乐的巅峰。   一番云雨之后萧雨姗已经彻底没了力气,伴着一身淋漓的香汗瘫软在床上,看起来就像是因为极致的快感而失了魂一般。吴泽旭欣赏着床上的这具娇媚玉体,迷人的秀靥上春意未散,欺霜胜雪的肌肤在高潮后还带着几分酡红。胸前那白皙高耸的乳房上,此时也留下了几道耻辱的红痕,而两只嫣红的乳头也充血挺立起来,娇艳欲滴,显然是被吴泽旭好生揉捏了一番。那双修长浑圆的双腿之间则是一片狼藉,破瓜之血混着淫液和吴泽旭的精华,从还未闭合的阴唇内倒流而出,看上去淫靡无比。   重新穿上衣物之后,吴泽旭红光满面的踏出房门,果不出他所料,那位萧仙子还是完璧之身,这一次他算是拿下了一个开门红,明息境上品修士的处子元阴可当真不一般,这一炮下来,他浑身怎一个舒泰了得。刚开始那女人还像征性的反抗了几下,可药力上来之后,那花穴还不是蜜液汩汩?阳具在她体内抽动的时候,那股子浪骚劲藏都藏不住,小天仙又如何?还真当自己不食人间烟火了?最后不也得在他吴泽旭的胯下承欢?想起完事后萧雨珊眸子里闪过的悔恨之意,吴泽旭冷笑了一声,再给他一些时间调教,势必要让这小娘皮彻底服软,对他千依百顺。   仙子?   从她进了这腾鹰寨的一刻起,就已经谪落了。   正想着,吴泽旭的脸色忽然一变,似是感受到了一些动静,心下一动,本来准备出门走动走动的他却立刻转身去了寨子地下的一间密室。里头灯光昏暗,烛光摇曳之中如标桿一般站着一道身影,那双眸子如同苍鹰一般,刺得人心慌。吴泽旭不敢直视,眼睑微垂,恭敬道:“见过大人。”   那人阴冷的声音传来:“玩了女人之后,是不是该办点正事了?”   吴泽旭忙不叠道:“小的不知大人驾临,让大人久等,是小的罪过。请问大人有何吩咐?”   那人的右手落在了斜挂在腰间的长剑剑柄处。   随着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寒光闪过,冷冽的气息洒满整个密室,站在其中,犹如登临银河。   吴泽旭低垂的目光慢慢抬了起来,神色逐渐由疑惑变为震惊。   剑意如霜,凛冽刺人,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心神动摇,真元激荡。   这把剑,不知是什么样的来头,竟有如此威势?这时候,吴泽旭愈发感受到这位大人的深不可测,原本已经十分高估了,可现在看来仍旧还是有所不足。   “大人,这是……”   “拿着。”   吴泽旭颤颤巍巍的接过手去,这把剑比他想像中的要轻,至少比他自己的那把冥铁剑要轻了三成,可放在他手上,却彷彿有千钧之重,如山如海。   那人神色平静,喉咙中发出的沙哑声犹如来自九幽:“半个月后,灵州知府的大公子将会到白溪城,你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不过记着,别把那个公子给杀了,留下他半条性命,至於到时候抢到什么东西,都算是你的造化。”   吴泽旭万般思绪萦绕心头,握剑的手掌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惊喜而颤抖着,他缓缓答道:“小的明白。”   第二章、今不如昔   陈卓,曾是景国国师之子,身份显赫,加上生得俊俏无比,当真是羨煞众人,都说投胎是门学问,那陈卓无疑是在投奔娘胎前,便把这门大学问钻研出了一些门道来,只可惜没有彻底钻研精通。陈卓怎么也没想到建和八年的时候,他爹会在那场宫廷之乱中受了重伤,接着不治而亡,此后那逼宫登基的新皇就顺势裁革天玄宫,从此天玄宫这个自景国开国以来就地位显赫的庞然大物就此分崩离析,陈卓自然也从云端跌到地上,如今受人白眼被处处排挤。在当初皇都之变发生前,已经隐约预感到什么的国师陈尚泽把自己唯一的子嗣托付给了景国的顶尖宗门天华剑宗,准备好所有后事之后,这位修为已然距离承天境也不过半步之遥的真人便开始从容等待暴风骤雨的来临。   十年前,陈卓过的是钟鸣鼎食、锦衣玉袍的奢侈生活。   如今却拿着扫帚在山门前清扫落叶。   这本应是杂役弟子的活计,可现在却让陈卓给揽了。   尽管天华剑宗并非是享清福的地儿,但他也过得也要比其他的师兄弟来得清苦几分,一朝天子一朝臣,过气的旧臣之后,身份始终要带着几分敏感,天华剑宗尽管按照约定继续传授陈卓剑诀,不过却不敢给予陈卓优渥的生活,倘若让有心人见着,那可都是麻烦。   天华剑宗从上到下,大都不喜欢麻烦,也很牴触麻烦。   作为天华剑宗一大麻烦的陈卓正在山门前一丝不苟的清扫落叶,没有一点敷衍的做派,他身上的青色衣裳一尘不染,极为整洁,甚至干净得到了有些过分的地步。   陈卓从小就是一个很认真的人,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要能力所能及做到最好,穿衣如此,清扫落叶也是如此。   他的动作很专注,小事也好,大事也罢,都是如此,鲜有走神开小差的时候,不过今天他在远远听到宗内弟子谈话的时候,却微微怔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听说永明郡主与梵音寺的大才弟子觉心在蛰龙谷有过一次比试。”   “觉心和尚?那永明郡主可是碰上对手了,虽然永明郡主在无忧宫里也是罕见的天纵之才,可觉心和尚也是丝毫不弱,早在两年前就已踏入凝元境了,一身佛法亦是精深无比,据说是梵音寺这一代佛子的人选之一,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   如今天下修士分六个层次,引气、明息、凝元、通玄、神念、承天,修士到了承天境便证得了大长生,可一两百年下来,都指不定能有一个承天境修士,可见修炼一途之孤狭,修炼愈是往后,便欲是要与天斗与人斗,极为不易,而永明郡主与觉心和尚二人正好就处於修炼途中具有起承转合之意义的凝元境,几大顶尖宗门的天才翘楚此时大抵都在这个境界徘徊,相互较劲,譬如无忧宫的永明郡主还有梵音寺的觉心和尚便在此列,至於差上一些的小才大才,此时大都停留在明息境,眼下路过的这几位天华剑宗弟子,大多是这个水准。   青衣负剑的年轻弟子唾沫横飞,“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本以为两人得在蛰龙谷斗个天昏地暗,结果永明郡主只用了十招就击败了觉心和尚,据当场的看客说起来,端的是一个风姿卓绝,永明郡主本就是倾城绝代的美人儿,当时携上胜势,更是英姿摄人,只可惜我没有在场,错过了这么一幕动人心魄的画面。”   他们说的这位永明郡主,便是四大藩王之一——端王淩峰的掌上明珠淩楚妃,在旧天玄宫的宫主陈尚泽还如日中天的时候,端王便与楚尚泽定下了这么一桩娃娃亲,可谁知道楚尚泽这么一个距离承天境也不过半步之遥的顶尖修士说没就没了,连带着在当初在景国具有极高地位的天玄宫也在顷刻间崩塌。   十年前那一夜之后,天下格局几乎翻天覆地。   那一夜在北疆力挽狂澜大败北羌国骑军的四皇子淩云携大胜之威发动兵变,来势汹汹,势无可当,兵临长兴宫,让当时的老皇帝废了皇太子,立他为新太子,消息传出,很快便有三位皇子起兵,前来靖难,顿时皇都大乱,当时天玄宫的宫主、景国的国师陈尚泽与神秘强敌大战一场后身负重伤,而新太子淩云竟以寡胜多将三位带兵前来靖难的皇子全部当场格杀。   不到半年,老皇帝病故驾崩,淩云顺势登基,改元为庆元,仅仅三天后,天玄宫宫主陈尚泽也相继逝世。没了国师,天玄宫一时群龙无主,新皇淩云顺势开始大刀阔斧的推动变革,裁革天玄宫,并设天策府与神监司取而代之,这一府一司脱胎於天玄宫却对本是同根生的天玄宫余党极为排斥,就差没有斩尽杀绝,从此景国再无天玄宫。   曾几何时天玄宫淩驾於景国朝廷各部之上,培养了大批修士用於护国、征战、平乱,便是皇帝也会礼敬三分,而如今天玄宫的旧部要么另投新主,要么就是过上了一落千丈的落魄日子。   一袭的白衣大师兄秦华笑道:“这倒是不着急,只要永明郡主还在景国,得见其仙姿的机会总是有的。”   几人来到山门前,正好看到本应在清扫落叶的陈卓此时正在打秋风,一脸怔怔出神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动,便明白过来原因,皆浮起几分玩味的笑意。   曾经威势滔天的天玄宫荡然无存,已然西去的国师与端王之间的那一纸婚书也不过是一张纸罢了,端王也不可能再将永明郡主婚配给如今身份特殊的陈卓,此时陈卓听到她的名字,心境会产生动摇也是理所当然。   虽然众人都看得明白,可并不代表他们就会可怜陈卓的难处,相反,当初的一纸婚书,如今已经成了他们用来嗤笑陈卓的一大恶毒利器。   青衣负剑的墨阳打趣道:“陈大公子,永明郡主十招之内打败了与佛子相去不远的觉心和尚,可见永明郡主的天资甚至要超过真正的佛子,这么一位又天资绝代又国色天香的美人与你失之交臂,感觉如何?”   陈卓埋头接着干活,看不出他神色上的变化,只听他平静说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没有什么好惋惜的。”   第三章、师姐   陈卓明明已经没有了丝毫可以骄傲的本钱,却仍旧气定神闲没有一点落魄相,尽管如今只是做着杂役弟子的活计,可偏生还要摆出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这让墨阳感到既滑稽又可笑,他冷笑一声道:“倘若你真的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为何方才听闻我们说起永明郡主的时候,却会突然失神?”   陈卓抬头认真道:“觉心和尚在梵音寺年轻一代弟子中颇具威望,而永明郡主在无忧宫中的地位犹有过之,这样的两个天纵之才要在蛰龙谷分出胜负,哪个人听来不都是心驰神往,这又与永明郡主和我有过婚书有什么关系?”   墨阳望着这个生得俊俏,气质不凡的师弟,瞇眼笑道:“师弟说得倒是在理。”   陈卓点头道:“师兄明白便好。   他语气诚恳,似乎也没有听出来墨阳的那一句“在理”只是在讥讽。   墨阳听到这里只是冷哼一声,留下一句“真是无趣”便迳自离开了。   几人不再逗留,那一位秦华师兄在离开之时,还怜悯无比的望了一眼陈卓,然而走过山门之时,就像踩着风儿一般,将本已经差不多整洁的地面再次搅得淩乱起来,以陈卓一丝不苟的性子,这至少需要让他再忙活好些功夫。   陈卓望着满地的狼藉,沈默了好一会儿。   他确实很无奈,他认为自己说的都是真心话,可每个人都认为他是在掩饰。   不过更让他感到无奈的是,打扫完这里之后,就已经日落西山了,到时候很可能就要耽误了开饭时间,而这意味着他晚上要因此饿肚子,如今他只是明息境上品,远不能做到辟榖,一顿不吃照样饿得慌,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滋味。   没想过要因此敷衍了事的陈卓撇了撇嘴,便准备接着清扫,暗道:“但愿不要再碰上不讲理的师兄师弟了。”   半个时辰之后。   陈卓歇了一下,看了眼天色,露出几分惆怅来,这时候从旁边的山坡上偷摸着溜出一道人影,这让陈卓心头一紧,还以为又是哪个来妨碍他果腹大业的宵小,仔细一看,却是惊讶起来,原来是他的师姐何薇薇。   何薇薇可是天华剑宗里有名的美人,倾慕者不知其数,身段婀娜诱人,那硕大的胸脯似是随时会撑破衣袍弹跳出来一般,蔚为壮观。她白色的衣领上绣着一对抱团而跃的阴阳鱼,脖颈白皙修长,锁骨精緻而清冽,再往下便是那令人血脉贲张的饱满玉峰,贴身的衣袍更显这位师姐撩人的身材,两袖露皓腕,云花作袖口,修出手臂之纤细。翘挺的丰臀下面,更有一双优美无暇的长腿在裙摆之间若隐若现。   陈卓看到何薇薇走下山坡时胸前一颠一颤的模样都不禁怀疑她一不小心就会失去平衡而跌倒,他问道:“师姐,你在这里干嘛?”   何薇薇左右看了一眼,眼见四周并没有其他人,这才鼓着嘴气呼呼道:“我听说那帮人又欺负你了,他们在拿你说笑时被我抓住了,我就狠狠骂了他们一通,然后就过来帮你一起收拾收拾。”   陈卓心里头微微一暖,有个这么美貌的师姐惦念着自己,还是一件教人很舒心的事情,不过他还是说道:“师姐你没必要为这个和他们置气。”   何薇薇哼了一声,胸前那对饱满无比的玉峰也顺带着起伏了一下,没好气道:“就是凶他们怎么了,他们还敢凶回来不成?!”   陈卓笑了笑,没有去接这茬。   这位师姐可一点都不简单,尽管修为与楚尘只是半斤八两,为明息境上品,可她身份不简单啊,生父生母都是天华剑宗通玄境的前辈修士,父亲何有才剑道造诣尤为不凡,通玄境已臻上品,或将成为明华峰的下一任峰主,在门内颇有威望,众弟子都知道何薇薇是他们的掌上明珠,讨好何薇薇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思去触这个黴头?   何薇薇显然还没消气,鼓着嘴就准备去寻摸一把扫帚,陈卓见状连忙道:“师姐你这是做什么?”   师姐理所当然道:“说了嘛,来帮你。”   陈卓阻止道:“使不得,你有这份心师弟我就心满意足了,倘若让你帮我做这些粗贱的活计,先不说何师叔肯不肯饶了我,方纔那帮人知道了岂不会更恨我,清扫山门本就是我分内的事情,怎么好再劳烦师姐?”   何薇薇道:“可现在不一样,他们给你捣乱,你本来不必做这么多的。”   陈卓道:“那我也不同意。”   何薇薇不为所动,哼哼道:“你管不着,我乐意!一天不找点事情做,我就觉得闷得慌。”   陈卓认真道:“我记得十天前的早晨林师叔传授剑诀,师姐你没听几句就睡着了,后来还偷偷找我问呢。”   何薇薇脸上微微一红,一张吹弹可破的俏脸一下子显得愈发动人起来,“那天我精神欠佳,而且,这和我帮不帮忙有什么关系!”   陈卓道:“你让我去你那里转述剑诀,结果临走的时候,还是我顺带帮你收拾的房间。”   何薇薇俏脸更红了,越说越没底气:“谁像你那么讲究,我平时也很勤快的,只不过那天……”   许是何薇薇被宗门里的长辈宠的厉害,她平日就是这样的惫懒性子,便是修炼时也爱偷点小懒,传授剑道的师叔看到,往往只是歎气,奈何不了她,抓过来铁青着脸训上一顿呢,面对这么一位漂亮的女娃儿又不舍得,认真说道一番吧,何薇薇睁大了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听得可认真了,结果几天不见,全左耳进右耳出啦。   陈卓没听她狡辩,谆谆道:“你看,你一屋不扫,何以扫这一山落叶,还是交由师弟来吧。”   何薇薇摀住耳朵,耍赖道:“我不听我不听,王八念经。”   再说下去,她就要躺地上撒泼打滚了。   陈卓无奈,寻了一把扫帚给她,“那就拜託师姐了。”   何薇薇这时候才喜逐颜开,“这才乖嘛。”   陈卓看着丝毫没有师姐模样的何薇薇,又是好笑又是感动,轻声道:“多谢你了,师姐。”   何薇薇老气横秋的道:“我可是师姐,应该的!”   ◇◇◇   多亏了何薇薇的帮忙,陈卓总算没有飢肠辘辘的回到住处,想起师姐那双水灵动人的杏花眼,脸上不由的浮起几分笑容,何薇薇是宗门里有名的美人师姐,加上身世也不错,爱慕者可以从山脚下直接排到半山腰去,可这位美人师姐却是没待见过哪个,就和他陈卓熟稔亲近。   其实两人这一份亲近倒也没有什么缘由,何薇薇天生一副热心肠,看不惯门内弟子刁难命途多舛的陈卓,自然要偏袒陈卓这里,倘若真要说个原因,大概也是两人一来二去就熟悉起来,何薇薇发现陈卓生得俊俏人也不错,而且在修行一途上也有令人钦佩之处,现在这个师弟有难了,她当师姐的自然要挺身而出,就算有时候要因此睡不了懒觉,她也觉得心甘情愿,反倒是陈卓总是拒绝她的帮助,让她忍不住恨得牙痒痒。   陈卓想起何薇薇那双温柔动人的杏花眸,心里不禁浮起几分暖意。   眼下完成今日的杂役活计,也吃饱了饭,算是有了力气专注於修炼了,他盘膝坐到床上,缓缓闭上眼睛。   第四章、启天诀   陈卓起坐向南,心神逐渐沈静下来,倘若仔细观察,会见一道道灵气正以极快的速度进入他身体的各大窍穴,灵气游走的速度要远远超过同境界的其他师兄弟——这是因为他还修炼了一门天华剑宗弟子所不具备的功法。   陈卓修炼的功法有两种,其一便是天华剑宗的《无妄剑诀》,听闻是天华剑宗开山祖师所创的剑道宝典,修炼到极致,足够教人淩绝於天下。三百年前天华剑宗又出了一位惊才绝艳的掌门,进一步完善了这一部剑典之后,更是把天华剑宗的剑道推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至於另外一部功法,则是天玄宫的《启天诀》。   天玄宫曾经超然於景国朝廷各部之上,代帝王培养修士,处理江湖纷争,必是有其非同寻常之处,一个很大的原因,便是天玄宫藏有三十二门修炼典籍,每一种都是令天下修士趋之若鹜的宝典,而其中一门名为《启天诀》的功法更是神妙,传说是一千年前某个承天境的大长生修士叩开天门所得的“天书”。   十年前天玄宫被新皇废除的时候,便有许多人都盯上了这一无上功法,朝廷也不例外,只不过一番搜寻之后,朝廷找到了其中三十一门修炼典籍,却唯独没有得到《启天诀》。之后许多人都怀疑到了陈卓这个天玄宫的遗孤身上,但新皇却没有再过问此事也没有对陈卓投去过多的关注,再加上有天华剑宗的宗主镇着场面,所以众多觊觎者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至於为什么启天诀这般遭人眼红,还得从修士的真元说起。   众所周知,修士将灵气转化为真元的速度是有限的,而体内真元的量亦是有限的,所使用的招式若是以寻常功法催动,加上多种招式结合使用,争斗起来体内的真元消耗会非常快,即便是神念境的修士也不能毫无限制的消耗灵气与真元。唯有修炼了天玄宫的至高功法《启天诀》,开启体内六府,令五宫受灵,修士可嚥气思真,灵气自生,这时候才能拥有源源不断的真元催动各种招式。   传闻将《启天诀》修炼到极致,体内自成小天地,可避百毒,驭天象,拥有移星换月的不可思议手段。   陈卓作为曾经的天玄宫少主,当初来在到天华剑宗之前,便已经开始修行《启天诀》。不过眼下他还同时兼修了天华剑宗的《无妄剑诀》,修炼两种截然不同的至高功法有好有坏,好处是同境之中争斗起来便能佔尽上风,即便是跨境对敌也能有一战之力;坏处就是师兄弟修炼的时候,他在修炼,师兄弟休息的时候,他除了完成杂役弟子的活计之外,依然在修炼,一天恨不得掰成两天来用,就连睡觉阖眼也会下意识的按照《启天诀》的运气方法进行吐纳。兴许是老天开了眼,这么持续了五年时间之后,如今哪怕在睡梦之中,灵气也会在他体内自主运行,不断滋养体内的六府五宫,尽管比不上清醒时主动修炼来的有效,可也能给陈卓节约不少时间。   这么些年下来,陈卓兼修两种顶尖功法,而其中的启天诀修炼起来更是难如登天,需要修炼者有极高的悟性和气感能力,前期需要稳紮稳打,进境较缓,所以他在修为提升的速度上比不得真正的天才翘楚。   不过陈卓并未因此而后悔,相反他深知这样做的好处——《启天诀》的神妙之处是要往后到了凝元境之上才能逐步的体现出来,在明息境上多花些时间打好底子,往后就能事半功倍。   两个时辰之后,黑暗彻底降临,蛙鸣声开始逐渐出现,银霜般的月光洒落在床上。   陈卓呼出一口浊气,抬眼睁开眸子,彷彿内含星辰日月,整个人流露出与此前截然不同的气质。   “天衍剑。”他抬手一点,只见一道剑气在指尖出现,颤鸣不已。   陈卓目光平静,继续道:“紫玄剑、太阴剑、冲霄剑……”   随着每一声落下,手中之剑气就变化一分,若是换成宗门内同境的师兄弟,像他这般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结合运用剑招,不出三招,便后继乏力,可陈卓却在一口剑气中凝聚了足足七式剑招,当他准备再加上第八种剑招变化的时候,却见手中的剑气陡然颤抖起来,旋即全然崩灭,化作灵气消散在空中。   “如今我的启天诀,仍旧还是差了些火候。儿时见我爹使用的时候,一式普通招数之中便可以蕴藏千百种变化,同境修士,罕有能够撄其锋芒之人,当时他不仅是景国的国师,而且在许多人眼里他步入承天境证大长生也只是时间问题。若我能够有我爹的七成造诣,便算是有了查明当年真相的能力。”   倘若十年前陈尚泽没有与那个神秘强敌交手后重伤去世,天玄宫也不会就此群龙无首一落千丈,新皇淩云也不会有机会将天玄宫裁革。陈卓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他渴望知道当年一切的来龙去脉。   陈卓看了眼窗外的月色,这个时间,宗门内的弟子大都已经休息,外面除了蛙虫的鸣叫还有风过竹叶的沙沙声响,便再没其他动静。   他便没有再继续修炼,而是直接躺了下来,进入梦乡。   但陈卓却是没有注意到,当他入睡之后,一道身影正在窗户外透过月光看着他。   这道身影似乎具有非同一般的威仪,随着她的到来,所有的虫鸣与蛙声全都停了下来,万籁俱寂。   月影婆娑之下,隐约可见这道身影的婀娜窈窕。   是个女子。   一袭不染凡尘的紫裙将其完美的身躯勾勒而出,曲线曼妙,惹人无限遐想。   她背对月光,虽看不真切面容,但气质华贵,不怒自威,又有种一尘不染的仙气。   一双眸子风情万种,闪耀着深邃迷人的光彩,比起那天上的星辰还要美丽动人。   半晌。   她似是疼惜一般的轻歎一口气,只是这么一道声音,却如同天籁之音一般,难以想像这个女子若是真正开口,又是怎样的一番风情。   第五章、洛华神女   天华剑宗有三泉四涧六峰,其中苍华峰为主峰,陈卓站在云华峰的峰顶上眺望,只见苍华峰高耸入云,看不清尽头,其高度可见一斑。清晨刚在后山以木剑砍了一十六棵紫竹之后,陈卓便开始静坐养息。这紫竹可不同於寻常木竹,端的是坚硬非常,若是只有明息境修为用木剑来劈砍,则需要用心引导灵气,将其彙於剑刃之处,如此顺势劈下,才能够得到师门长辈满意的光滑切面,如若不然,这一剑下来,只会将这紫竹砍得歪七扭八。   “陈师弟,你这动作倒是利索,这正午还未到,便砍完了竹子。”不远处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陈卓睁眼一看,只见一道青衣身影从竹林中走了进来,来人眼窝深陷,目光阴鸷,正是数日前与陈卓有过一番口舌之争的墨阳。   陈卓没有起身,只是平静道:“墨师兄见笑了,正午之前若是完成不了,便要挨师叔们的教训了,师弟我不敢怠慢。”   墨阳那阴沈的眸子看了陈卓好一会儿,刚才他打量了一眼那些竹子,心中着实吃惊,切面之光滑远超他的预计,即便他自己也是明息境上品的修为,但也无法做到陈卓这般。尽管明白这并不能代表什么,至多就是表明陈卓对於灵气的微妙掌控力还在自己之上。只不过,光凭这一点,便已经让他升起嫉恨之意,不过就是一个杂役弟子而已,凭什么比他这个如假包换的入门弟子还要厉害?   半晌,墨阳才笑了笑,道:“陈师弟出身非凡,原以为你以前过惯了那锦衣玉食的生活,现在一定有所不适……结果却出乎我的意料,难道是少爷的身杂役的命?如此也好,有件事需要陈师弟帮个忙,原来还生怕添了大麻烦,如今看来该是我多虑了。”   陈卓不必想便知道这墨阳不安好心,这话里话外夹枪带棒的他也听得明白,陈卓冷冷道:“墨师兄但说无妨。”   墨阳对陈卓的态度不引以为意,只是望了一眼远处山门的方向,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便是我早上带着林师叔座下的青牛去放风回来后,不小心让那青牛在宗门口留了些秽物。不知为何,那味道奇臭无比,而且迎着风在一里之外都能闻见。这下可把我急坏了,这熏到了宗门弟子事小,损了咱们天华剑宗名声事大。倘若让宗门长辈知道了,恐怕要迁怒到负责清扫宗门的师弟身上,所以我暗道不妙,这不,连清理都来不及,就赶紧过来告知师弟了。”   说完话,这位墨师兄还装模作样的道歉了几句。陈卓自然看得出来这位墨师兄的恶意,他想起了几日之前在山门那里发生的事情还有美人师姐何薇薇所说的话,便已经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理得七七八八。不过他并不责怪何薇薇为他招来麻烦,因为他心知肚明,只要他陈卓在这天华剑宗一天,这样的麻烦就会源源不断,墙倒众人推,他已经看得够明白了。   陈卓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说道:“多谢师兄相告,我这就去处理那青牛留下的汙秽之物。”   墨阳没有看到陈卓火冒三丈的模样隐隐有些失望,不过他认为陈卓只不过是压着怒火隐忍不发而已,便笑道:“如此便有劳师弟了。”   ◇◇◇   到了地儿,陈卓才知道那位墨师兄口中的奇臭无比究竟是个什么程度。不少从山门处绕行的弟子都指指点点,尽管听不到具体在说些什么,不过陈卓明白得很,说的都是他这个杂役弟子的不尽责。   陈卓没有心思顾及其他,把青牛留下的秽物清除干净才是现在最要紧的事。走到了山门,便发现那股子的臭味愈发浓烈,哪怕捏着鼻子依旧抵挡不住。   “这帮人,平日里修行不见有多高的天赋,噁心人的本事倒是厉害得紧。”陈卓暗道。这青牛往日吃得都是清淡之物,没听说过会排下如此恶臭难闻的秽物,想必是墨阳等人为了难为自己,今日特地在青牛的吃食里加了佐料。   就在他准备动手清扫的时候,却忽然止住了动作。原本四周还有喧哗声,此时却默契的一齐安静了下来,让陈卓心里面禁不住一紧。这样的场面,唯有宗门长辈来到附近才可能出现,莫不是这山门的动静已经惊扰到了某位长辈?此时前来,正是准备问责於自己?   陈卓下意识看往周围一看。   却见一道高贵华美的紫衣身影徐徐走来。   身形高挑丰腴,曼妙非常,一袭紫衣之下,该突的突、该翘的翘,尽皆为尤物之姿。   尽管胸前风景比不得何薇薇那般波澜壮观,但也是形状挺拔的美人峰,更难得的是她的一颦一蹙一动一静中皆流露出一种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超然,深不可测。   神念境真人。   随着这道身影的靠近,逐渐有弟子恭敬道:“见过白客卿。”   这些弟子的目光中无不流露着倾慕与敬畏,这世间修士多如过江之鲫,可真正走到顶端者,却寥若晨星,更何况是姿容绝色的一个女子。这位正迎面朝山门处走来的天华剑宗客卿修士正是这样一位二者兼得之人,尽管并没有达到传说中的大长生境界,但有小长生之称的神念境也足以傲视天下了。   白客卿真名白洛华,有洛华神女之称,乃云华锋一脉的座上客卿,平日不必管事,也很少露面,唯有天华剑宗到了紧要关头,才会出手相助。天华剑宗的客卿几乎已经与几大长老平起平坐,便是宗主见了也会礼敬三分。在天华剑宗内共有五位客卿,不过要说让弟子们记得最清楚的,还是这位白客卿。   神念境又被称为小长生,修士到了此境界寿命大增,容貌几乎永驻。尽管白洛华成名已有十余年时间,但她的年纪看上去依旧只有二十出头,肌肤之水嫩堪比二八芳华的少女,是个毋庸置疑的大美人。这样一位美色与修为并存的女子,不论到了哪里,那都是最大的话题。   白洛华徐徐走近,如剑分大海一般,山门口聚集的弟子纷纷为她避开一条道路。   弟子们皆微微垂首,没有人敢直视这位客卿大人惊艳绝世的姿容。   平日一些色胆包天的弟子私下里还会在口头上佔她一些便宜,可眼下真的碰上了白洛华,却一个个都噤若寒蝉。他们发现,比起素来严苛的宗门长辈,这位洛华神女更要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白洛华目光拂过山门,轻声问道:“这是怎么来的?”   因为摸不清楚她的意思,没有人敢贸然回答。   刚开始众人还以为白洛华是准备来问罪陈卓,可眼下这么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白洛华神色微冷,“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热闹,就没有人知道?”   一阵冷风刮来,吹得人遍体生寒。   推推搡搡之间,站出来一个畏畏缩缩的年轻弟子,不敢直视白洛华,道:“是墨阳师兄牵着林师叔的青牛经过山门时所留。”   此人平日与墨阳等人走得很近,这一次墨阳想到这么个刁难陈卓的法子,也有他献言献计的功劳,如今被白露华撞见,加上天华剑宗五位客卿在众弟子心中份量颇重,便被身旁的人给推了出来。   白洛华平静的望向他。   但目光就像是一把锋锐无比的剑,抵在他的头上,让这个年轻弟子颤巍巍的把头埋得更深,生怕一个不慎就得罪了这位客卿大人。   “碍眼。”   白洛华淡淡说道,一拂长袖,平地起长风,席卷八方,瞬息之间不仅化去了这郁结不散的恶臭,而且还将盘亘在门前的秽物一同吹散,定睛一看再也不见任何踪迹。只是这阵风落在那位答话的弟子身上,却如同平地上突然炸起惊雷一般,他脚下一软就面色苍白的跪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再次抬头的时候,那位客卿大人早就已经没了踪迹。环顾四周,人群也散了,独留陈卓一人抱着扫帚倚在门边小憩,他下意识想要发火,可一想起方才白洛华带给他的感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多说半句话。   第六章、姨母   日暮。   陈卓在完成了杂役的活计之后,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去百萃楼用斋,而是直接去了后山。秋风起,落叶惊,漫山遍野都是红茫茫一片枫叶,杳无人迹,可有那么一抹紫色,比这一个天地的火红还要来得耀眼夺目。   她只身伫立於孤山枫影之中,除了流露出高贵圣洁之外,还给人一种难以言表的寂寞哀伤之感。   已然成了神念境真人,已窥长生之道的她,又有何事值得令她劳神伤感?   陈卓远远望向这位在天华剑宗一众弟子心中中有着极高地位的洛华神女,目光複杂。   半晌,才终於走上前去。   脚步声惊动了树枝上正在啃食坚果的松鼠,它惊慌的望着不断靠近的陈卓,囫囵吞枣似的消灭掉剩下的大半坚果,然后飞也似的逃开,晃开了树枝,让上面本就摇摇欲坠的枯叶旋然落下。   “你今日修行如何?可遇到什么困难?”后山的山崖下,是泉涧密林,白洛华负手而立,背对陈卓。   陈卓恭敬的行了一礼,轻声道:“姨母,卓儿如今在《启天诀》上颇有进展,已经能够在一手指剑中蕴藏七种剑招变化。尽管修为一直停留在明息境上品,迟迟未能突破瓶颈迈入凝元境,不过卓儿并不着急,因为每一天卓儿都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在进步。”   方纔的这一句话要是传出去,无论是天华剑宗,还是在外头,下到江湖上至庙堂,都要引起轩然大波。别人都只是知道白洛华是天华剑宗的客卿,是一出道便为无数天才俊彦和风流才子趋之若鹜的洛华神女,可谁知道白洛华竟然还是陈卓的姨母。   白洛华微微点头,声音里也多了几分欣慰,说道:“不骄不躁,稳紮稳打。听到你能够这般沈住气我便也放心许多,原想你一心报仇,可能会急功近利,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她转过身来,温柔的望向陈卓。   陈卓下意识的低下头,不敢正视。   在宗门里,他之所以低头,是因为她乃地位尊崇的客卿,而他自己只是一个杂役弟子。   在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他低下头来的原因便纯粹得多。   因为这位姨母委实太美。   有风流名仕曾经称讚过他的这位姨母“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流”,这洛华神女的神女二字,可不仅仅只是因为白洛华神念境的修为,更是因为她这无双的风姿和气质。   白洛华柔声道:“抬头看着我。”   陈卓依言。   尽管已经领教过不少次,可仍旧觉得惊艳无比。   相比於何薇薇少女的清纯,白洛华更多了一种成熟女人的味道。她精緻柔美的面容上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高贵,一双好看的的凤眸带着几分冷冽的威严,这源自於她久居上位而形成的气质,但那嫣红莹润的薄唇却娇媚动人,让人禁不住想入非非。宗门内许多见过白洛华的弟子都做过一亲芳泽的美梦,可陈卓却不敢生出这样的念头,即便是在梦中也不行,因为这人是他生母的亲妹妹,是他的姨母。   “卓儿,把你的手给我,我为你看看。”   “是。”   手被白洛华拉住,不知为何,在触碰的一瞬间,陈卓的手忍不住微微一抖。都说女子是水做的人儿,这位姨母可是其中的佼佼者,手上的肌肤既柔软又光滑,直教人心猿意马。   陈卓的内心还是起了波澜,因为心里头的这份旖旎有些脸红。   白洛华似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正用纤细的玉指一丝不苟的为陈卓查探体内状况,不多久,她微微板起脸,“你还说你不着急,你这紊乱的脉象是怎么回事?”   陈卓低下头,歉然道:“卓儿知错。”   偷偷看了一眼白洛华的脸色,他又小声道:“卓儿并不是有意欺骗姨母的。”   白洛华闻言神色稍霁,道:“眼下我们二人的关系不宜让外人知晓,即便是宗内,也只有宗主一人才知道我与你的关系。因而我无法明着陪在你左右照顾你,唯有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你要记住,修炼《启天诀》的时候,切不可操之过急。”   陈卓点头道:“卓儿明白了。”   白洛华哪里不知道这个外甥的心性,一旦认定的好事情那就是五头牛六匹马都拉不回来,她只是微微一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道:“这是灵蟾露,对你的经脉有益,也是修士用於垒实根基的妙药。”   陈卓望着面前的瓶子一怔,旋即在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小声道:“姨母,我……”   天玄宫一朝倾塌,墙倒众人推。在这云华锋上他就没感受过多少温暖,也许在其他弟子看来,这灵蟾露珍贵无比,令他们心往神之,可在陈卓看来,真正宝贵的却是白洛华的这一份关爱之意。这位姨母显然是有备而来,由此可见,平时在自己未曾察觉的时候,白洛华也在悄悄关注着他。   “你赶快收下吧,我姐姐不在了,我自然要代替她照顾好你才是。”白洛华轻声说道。   陈尚泽不治而亡后,陈卓的母亲白氏伤心欲绝,不多久便随同其夫而去,独留下陈卓一人。   陈卓这才接过灵蟾露,郑重行了一礼。   白洛华摆了摆手,道:“一来,你是我的外甥,我合该给予照料。二来,尽管天玄宫已经被废去,可传承却已经由你继承,眼下我倘若不能为你护道,则是辜负了你的双亲与天玄宫的一众旧人。”   从后山离开之后,陈卓便直接回到屋里,服下白洛华赠与的灵蟾露后,开始打坐调息。   一个晚上下来,浑身筋脉舒畅淋漓,此前为了图一时之快而留下的祸根全然消失不见,这让陈卓既惊奇又感动,知道他这位姨母肯定为了他体内这些看不到摸不着的暗伤花了不少心思,都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眼下这个时候哪怕是丝毫的恩情都会让陈卓感到温暖,更何况是白洛华如此温柔的呵护。   第七章、切磋   有了上次白洛华在山门前的威慑,这些日子某些宵小总算消停了不少,尽管陈卓依旧少不了遭人白眼,可也没人再来寻他的麻烦。这天日落的时候,何薇薇又偷偷来到山门处,她今天倒是慇勤,见着陈卓刚忙活完,竟然主动用自己的手巾为他擦拭额头,这可让陈卓有些意外,他闻着手巾上的幽香,又升起几分异样的感觉,心下一动,隐约明白过来原因,“师姐……”   何薇薇正好也开了口,道:“前些天……”   陈卓反应快,道:“师姐你先说。”   何薇薇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与这位师弟过於亲暱了点,脸上微微一红,道:“三天前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是师姐我错了,好心办了坏事。本想要帮你出口恶气,结果却为你平添了麻烦。”   陈卓笑道:“这没有什么。不必师姐添麻烦,我原本就是一个大麻烦,不管有没有师姐,他们总是会刁难我的,只是早晚的区别而已。”   何薇薇撇撇嘴,道:“尽管这么说,可我还是过意不去。何况……”   陈卓奇道:“何况什么?”   何薇薇一张俏脸重新红了起来,道:“何况我今天找你,是想让你帮忙,可才给你帮了倒忙,更不好意思开口了。”   陈卓道:“师姐尽管说,只要我帮得上的,一定尽力而为。”   何薇薇见到陈卓这么干脆,也终於绷不住笑了起来,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很麻烦的事,便是我想要与你切磋过招。”   陈卓一怔,道:“就这么简单?”   “是啊,确实是蛮简单的事情,不过到我这里就不简单了。”何薇薇气呼呼的鼓起嘴,“宗门里那帮人,大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色。欺负你那是一点都不含糊,可一碰上和我动手,一个个都碍於我父母的身份而不敢放开手与我切磋,长此以往,我修为再高也只是一个绣花枕头,我可不想这样子。所以啊,师姐我就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你认真与我动手切磋。”   陈卓点点头,他的这位师姐看得倒也明白。确实,有她父母的这一层关系在,想要得到真正有益於修行的切磋反而并不容易,同辈的弟子大都不敢得罪何薇薇,一些个师兄师弟为博美人欢心而“败在何薇薇手下”,还有的人怕不小心伤到了她进而得罪她的父母,要知道何薇薇的双亲可都是通玄境上品的修士,且在天华剑宗里也颇有地位。尽管何薇薇天赋不错,可那两位前辈无比宠爱何薇薇,打小便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尽管何薇薇已经婷婷玉立,一对美人峰也蔚为壮观,可何薇薇在两人的眼里,仍旧是长不大的小姑娘,自然不希望何薇薇在比试切磋中有个什么闪失。   所以对於宗门里的同辈弟子而言,既要让何薇薇能够在比试中有所收穫,又要确保不会因此得罪她或者误伤她是一件很难做的事情。不过这对同时修炼两门至高功法、已然能够精妙掌控灵气的陈卓而言,却并非什么难事。因此,陈卓没有犹豫便道:“师姐有求於我,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何薇薇乐得眼睛都瞇成月牙儿了,“我就知道师弟最好了!那就这么定了,先让我准备两天,再来与你切磋。”   这几天风平浪静,并没那么多的事端,两日之约转眼便到了。这天下午的时候,何薇薇便找到了陈卓,要帮忙着完成杂役的活。陈卓刚开始自然是不肯的,毕竟这位师姐千金之躯,倘若让两位前辈知晓自家的宝贝女儿总是帮着他做这些粗活髒活,怕是脸上也不好看。不过何薇薇早有准备,他要说一句何薇薇便有十句在等着反驳他,最后陈卓算是看明白自己执拗不过师姐,所以也只好听之任之,有了何薇薇的帮助,早早便完成了活计,也算是为两人的切磋腾出了时间。   “看吧,还是两个人更快一些!师弟,以后不若这样,你陪我切磋,而我呢,便帮着你一块收拾,你看怎么样?”   陈卓吓了一跳,连忙道:“绝对不行,师姐你还是放过师弟我吧。”   何薇薇早就吃定了这个师弟,笑嘻嘻道:“哼哼,那得看我心情了。”   陈卓有些无奈的望向远处,问道:“咱们上哪儿切磋?”   何薇薇道:“明华峰山腰有片树林,人烟稀少,我们可以上那儿去。”   明华峰人迹罕至,秋景动人。半山腰还有一处温泉,不过却不是寻常弟子能够轻易享受的地方,因为半山腰处连带着附近的别苑都是何薇薇父母的住处,外人勿扰。她父母一个月前去了西域,估计还得一个月的功夫才能返回宗门,如今这里倒成了何薇薇一人的地方。   山上千树万树枫叶林,斜阳照入,更是金黄一片,峰间微微起了些云雾,在金色当中覆上了一层朦胧。   这片天地仅有陈卓与何薇薇二人持木剑相对而立,显得颇有意境。   “师姐,请赐教。”   “不要留手哦!”   秋风一动,随着何薇薇胸前那惊人的弧度骤然晃动起来,两人便正式交手。尽管何薇薇不知道自己这位师弟的实力是否在同辈当中是顶尖,可也知道他应当比自己要厉害,一上来便全力以赴,攻势如狂风暴雨,那对美人峰此时颤动起来也是波涛胸涌。场面真是既精彩又香艳,假使有人在旁观战,怕是所有的注意力要全让何薇薇一个人给佔了,毕竟这位师姐生得又美,还有如此胸器,几人能够抵住这份诱惑?   何薇薇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不过真的与陈卓交手之后,心中却更为震惊。同样为明息境上品的修为,可她在与陈卓交手的时候,却感觉自己被压制得厉害,好像是时刻都被牵着鼻子一般。平日里与那些同门师兄弟交手,饶是对方有意让着自己,可她仍旧能感觉到,论起剑法的造诣,还是楚尘要更胜一筹。刚开始何薇薇百思不得其解,三十招过后,她逐渐有了明悟。   变化。   陈卓的剑招之中变化颇多,可能一招之中就蕴藏着三种变化,交起手来,不仅层层不绝而且教人防不胜防。   变则通,不变则壅。   “不愧是前天玄宫的少主。”何薇薇暗道。看着陈卓仍旧游刃有余的模样,她心中也升起几分争强好胜的念头,想要看看自己现在到底能够逼出这位师弟的几成实力。目光一闪,她想起了她父亲曾经教给她的一招平沙落雁。平沙落雁的精髓在於去而又返,剑势一招未平,一招又起,而她的父亲何有才在此之上作的改进,则是两剑变三剑。寻常剑招都是一鼓作气势如虎,再而衰三而竭,然而这变招的第三剑却是借由前两剑的蓄势,一口气将剑意推演到极致,颇有背水一剑之意,不仅一往无前,而且破釜沈舟,斩断后路,一击不成便成仁。   陈卓见着何薇薇使出这一记平沙落雁,却没有注意到这位师姐嘴角露出的狡黠笑意,只是下意识见招拆招,却没有想到何薇薇两剑之后竟然还有第三剑,不由得脸色微微一变。   何薇薇的天赋尽管比不得那些真正的天才翘楚,但也差不离了,倘使她认真起来,绝对能在剑宗这一代的弟子当中脱颖而出。此时此刻这一击变化后平沙落雁,委实有几分神来一笔之感。   仓促之下,陈卓唯有全力催发启天诀,不过,这下意识的临危反应,难免控制不好力度,木剑如同惊鸿般掠出,直逼已然后继乏力的何薇薇右肩。陈卓暗道一声不妙,千钧一发之时,终於是改变了指向,木剑偏到右肩上一寸的空档之中,可淩厉的剑气却仍旧嘶啦一声划破了何薇薇的白袍,露出红润光泽的诱人香肩。   “呀!”   何薇薇禁不住发出惊叫,俏脸微微一红,旋即迅速抬手挡住衣服上的划口,瞪了陈卓一眼,“不许看!”   陈卓连忙将目光转向别处,“师姐放心,我不看。”   何薇薇知道刀剑无眼,自己又是用了奇招,陈卓一时把握不好力道也是在所难免。而且,看到向来沈稳的师弟让自己这一剑搅得手忙脚乱她还是觉得有些欣喜和得意。她偷偷抿嘴一笑,然后故意板起脸道:“今天就到此为止,陪我回去。”   陈卓自然没敢拒绝。   明华峰上风景美如画,两人漫步林间,竟然颇有几分旖旎暧昧的感觉。陈卓走在前头,何薇薇落后半步在后头拿眼偷偷瞧这位师弟的侧脸,可真是俊俏得很,在这氛围下,何薇薇不争气的有了种心跳加速的感觉。陈卓似是有感应一般的回望了何薇薇一眼,正好与何薇薇的目光对上,这位师姐颇有心事被撞破的尴尬,大红着脸就急忙撇过头去。   陈卓莫名其妙,不知道师姐为何突然就脸红了,忽然他目光一凝,说道:“师姐,你肩上落了一只虫子。”   “虫子?什么虫子?”何薇薇一惊,听楚尘这么一说,她也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被陈卓一剑划破衣服的肩上传来的异样感,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结果,正巧看到了一只约莫指甲盖大小的黑背蜘蛛停在她的香肩上,向来最怕蜘蛛的何薇薇当即觉得脑际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就发出一声尖叫。   第八章、自渎   “啊啊啊!蜘蛛!”   那指甲盖大小的黑背蜘蛛可是把何薇薇吓得花容失色,她不敢伸手驱赶蜘蛛,只是在用力抖着肩膀,想要把蜘蛛给抖下去。然而,她这么大的反应也把那黑背蜘蛛吓得不轻,一溜烟直接顺着肩上的开口钻进了衣裳里头。这可把何薇薇吓得更加厉害,她生怕那黑背蜘蛛会在衣服内胡来,万一咬她一口后悔来都不及了,被吓得头皮发麻的何薇薇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直直望着陈卓,颤着嘴唇道:“陈卓……你快来帮我!”   陈卓听着这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哭腔,也有点着急,只是那黑背蜘蛛小不点一个,现在又进了这位师姐的衣裳里,他也是爱莫能助,不由得苦笑问道:“怎么帮?”   何薇薇此时哪里能考虑那么多,催促道:“快把蜘蛛捉住啊!捉住!”   陈卓望向身姿曼妙无比的师姐,胸前饱满圆硕的玉峰正因为紧张而不住起伏,他露出几分犹豫,“可,可是……”   “不要可是了!啊!我感觉到了,它正在我身上动!快帮我把蜘蛛给弄出来!”   陈卓终於一咬牙,“好吧,我来试试。”   事到如今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他顺着何薇薇肩上衣服的破口就将手伸了进去,尽管并非是感慨的时候,可师姐的肌肤当真是光滑无比。虽然隔着一层薄薄的亵衣,但也依旧感受到肌肤上那种难以形容的滑嫩柔软,有一说为羊脂白玉,在陈卓看来还真是相差无几,何薇薇的仙肌玉骨完全可以与之媲美。   “快点啊,你在发什么呆?”陈卓那边想入非非,何薇薇此时却没有半点心思在这上面,现在她的心思全在钻进自己衣袍里的那只黑背蜘蛛身上,生怕这小东西忽然想不开给她水嫩的肌肤咬上一口。   “是!”   陈卓深吸了口气,正准备认真寻摸,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现在他是把手伸进衣裳里了,可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蜘蛛在哪里,这让他怎么去帮他师姐把蜘蛛捉出来?陈卓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师姐……它在哪?”   何薇薇气结,不过也知道这怪不到陈卓头上,而且当务之急还是先揪出这只小蜘蛛。她强迫自己屏气凝息,细心感受着身上每一寸肌肤上的动静变化,开始指挥了起来:“你手伸下面点,啊,左边去了,右边右边……”   何薇薇守了近二十年冰清玉洁的身子,从没让哪个男人碰过,可眼下沾着这黑背蜘蛛的福分,几乎要让这个师弟给佔尽了便宜。   忽然陈卓摸到了一点软软的凸起,估摸着那指甲大小的蜘蛛蜷缩起来便是这样了,不由得露出惊喜的神色,“我捉住它了!”   刚说完,还没来得及何薇薇反应,生怕让蜘蛛逃走的陈卓便轻轻一捏,他不敢过於用力,捏死了那蜘蛛倒是不打紧,万一蜘蛛的的身体破裂喷出液体来,那不知道要把何薇薇噁心成什么样子。因此眼下这一捏,正好力度适中。可何薇薇那边出乎意料的没有露出欣喜的神色,反而随着他手上的动作而一下子红透了俏脸。   “啊!你……”   陈卓吓了一跳,隐隐察觉到不对,捏着那点凸起下意识的又轻轻搓了一下,结果发现指间那粒凸起的手感开始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大了一圈的同时似乎还变得更加硬挺。他算是明白了,手上捏着的绝对不是什么蜘蛛,该不会是……   正在这个时候,陈卓的余光处正好注意到一些动静,定睛一看,正是那只罪魁祸首黑背蜘蛛。它已经顺着陈卓的手臂从从何薇薇的衣裳内爬了出来,四处张望了一眼,意识到终於重见天日,一溜烟跑得没影子了。   陈卓立时发觉手指上的感觉无比紮手,暗道不妙,逃也似地抽出了手。然后偷偷打量了一眼正羞恼瞪着自己的何薇薇,发现这位师姐身上的衣物早已被自己折腾的淩乱不堪,肩上的开口此时破得更加厉害,几乎破到了胸口,以至於何薇薇现在需要两手并用才能够遮住身上的春光。   “那蜘蛛……已经出来了。”陈卓有些尴尬的开口道,紧接着他又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好事,顿时惭愧无比,“对不起师姐!”   何薇薇羞红着脸,柳眉倒竖道:“你还看?!”   陈卓这才醒悟过来,告罪了一声,慌忙转过身去,说道:“前边便是师姐的住处了,我就送到这里吧,先行告辞。”   说完,这个已经把何薇薇便宜全部佔尽的家夥就一溜烟逃得没影了。   何薇薇犹自气不过,跺脚道:“这个王八蛋!小色鬼!枉我这么信任你!”   别苑就在不远处,何薇薇很快便到了。今天又是切磋又是一番折腾,早就香汗淋漓,而且这身衣服左右是要换下来了,何薇薇想起了自家附近的温泉,“不若去洗个澡吧。”   池子里热气蒸腾,烟雾氤氲。   何薇薇站在池边,将衣裙缓缓褪下,露出纤细圆润的香肩,仅剩下亵衣若隐若现的遮住凹凸有致的玉体,硕大饱满的乳房将亵衣撑起了一个惊人的弧度,两点撩人无比的凸起清晰可见。伸手绕到脖子后轻轻将丝带解开,那玫红色的亵衣便飘然落在了池边,随着那对尺寸惊人的美人峰弹跳而出,那光洁无暇的身子就此彻底赤裸在外。   夕阳的余晖将何薇薇诱人无比的婀娜酮体映照得肉光緻緻,紧致的蛮腰盈盈一握,胸前鼓胀的美峰颤巍巍的挺立着,她的双腿修长而光滑,底下的玉足更是优雅秀气,足上肌肤白腻如雪,脚踝纤细柔美。只见何薇薇轻轻抬起足尖,足背柔若无骨,曲线优美异常,一排脚趾匀称整齐,晶莹玉润,当真是迷人无比。   她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用足尖在池子上面轻轻点了点,感觉水温尚可,便慢慢进入水中。纤长白皙的玉腿一点点深入池子,清澈的池水逐渐将那只光洁的玉腿吞没,很快,整个身子都进入到水池之中。   蒸腾起来的热气将温泉衬托得如同仙池,一头云发瀑布般披散在水面上的何薇薇便是沐浴中的仙子。何薇薇丰盈美妙的身子在水池中若隐若现,在水光的衬托下,锁骨清洌性感,线条优美,仿若精心雕刻出来的一般。胸前那对雪白丰满的乳房正漂浮在水中,玉峰中间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正好露出水面。想起了白天发生的旖旎暧昧,何薇薇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到自己那一对素来引人瞩目的美人峰上,丰硕、饱满,低头看去,完全将自己的玉足遮住,乳峰上粉红色的蓓蕾好似两粒樱桃,迷人无比,怕是任何男人看见了都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女子的乳房哪里是随便一个男人就能触碰的……虽说是隔了一层亵衣……”不知道是热气蒸腾的原因,还是因为羞恼,何薇薇越寻思越不对味,此时俏脸上的红晕都红到了耳根上。白天的时候,其实她完全可以直接推开陈卓,可第一次让男人碰到美人峰……尤其还是胸前那点敏感无比的蓓蕾,当时何薇薇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了,隐隐传来的酥麻感觉,甚至让她有些舍不得让陈卓的手从自己的胸前拿开,那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教人欲拒还迎,当陈卓终於意识到自己干了坏事把手抽回的时候,甚至还有两分失落感袭上了何薇薇的心头。   不知不觉,何薇薇再次想起了当时的那种羞耻感,“原来……这里让人抚摸着,是这样的感觉啊……”   她下意识的开始抚摸起自己的乳房,手掌覆着饱满的玉峰,纤细的玉指轻轻捏在粉红娇嫩的乳头上面,脑海里不自觉再次浮现起那个坏蛋的模样,还有他温热的手掌带给自己的感觉。何薇薇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起来,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雪白饱满的胸脯缓缓流淌而下,粉色的蓓蕾在抚摸之中逐渐变硬俏立起来,因为充血的缘故,乳头的颜色也愈发猩红。随着渴求的不断高涨,下身也传来了瘙痒难耐的感觉,其间还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空虚。   何薇薇靠在池边,一手抚摸着自己鼓胀的乳峰,一手顺着光滑水嫩的肌肤不断往下,终於找到了双腿间的那道缝隙,她开始沿着阴唇的边缘抚摸起来,稍一探索,她就顺着感觉找到了最为敏感的部位,那是一个柔软的小豆粒,让她感觉很舒服的凸起。她感觉自己正在陷入情欲,随着那酥麻酸痒的感觉从小腹传遍全身,她的腿有些痉挛的颤抖着,而内心深处的渴求却愈发的惊人,她觉得自己双腿间的缝隙似乎在渴望着有什么能够满满噹噹的插入进去……犹豫了一下,这位向来清纯的天华剑宗美人师姐试探着将手指伸进那道缝隙之中。   “啊……好湿……是因为泡在温泉之中的缘故么……”阴唇内带给她的手指一种截然不同於温泉水的温热与湿润,有种很是滑腻的感觉包裹着她的手指。同时随着玉指的进入,花穴开始收缩吮吸她的手指,产生了一种“很紧”的感觉。   何薇薇近乎不安的颤抖着,她的手指不敢过於深入,只是在洞口附近摩擦,尽管没有经历过云雨之事,可多少总是听同门师姐妹说过一些相关的事情,知道女子这地方神圣无比,一生只能容纳一个男人的进入,一旦男人的那活儿进去之后,那层膜会破裂,将流出鲜血,据说这是贞洁的象徵。她生怕手指弄破了自己守了将近二十年的贞洁,因此不敢再往内摸索,不过仅是如此,便已经让初尝禁果的何薇薇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觉。她的胯部随着手上的动作而轻轻扭动着,双臀越收越紧,像是要把手指紧紧的夹在自己的双腿之间一样。   “陈卓……哦……陈卓……啊啊!”下意识的,何薇薇喉咙深处发出淫靡无比的呻吟,还唤起了陈卓的名字。在她的脑海里,纤细的手指开始发生变化,变成了师弟硬挺的阳具,正在她的花穴洞口来回摩擦着。何薇薇因为泡在温泉中而酡红醉人的秀靥红得愈发厉害,她轻咬着自己娇嫩欲滴的红唇,一双迷人的杏花眸子也开始变得迷离起来,她的神态越来越放松,看起来极其舒畅,似是非常享受一般。   “啊……啊!”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何薇薇传出一声高亢的娇吟,双手的手指同时紧紧的摁着花蒂与乳尖不放开,她的玉腿正处於一阵痉挛般的颤动当中,难以形容的快感直接让她脑际一片空白。一汩蜜液携着喷发的欲望止不住的往外奔涌,顺着大腿根部流淌而出,在清澈透明的池水中荡开。原本小腹下还是清澈透明的池水,到现在已经依稀可见一丝丝的半透明的白色汁液混杂其中,泾渭分明。   何薇薇瘫软在池边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的俏脸上一片潮红,一想起方才自己做的事情,便觉得又是满足又是羞愧。尤其是想到方才即将高潮的时候,满脑子全是陈卓那小子,何薇薇的玉颊便忍不住发烫起来。   “莫不成,我还喜欢上那小子了……”何薇薇望着水池中泛起的层层涟漪,喃喃自语。   第九章、神监司   景国天都,未央宫。   自从十年前天玄宫被废除,天策府与神监司取而代之后,这未央宫里新的女主人——皇后赵琴的地位便愈发崇高起来。神监司的掌司沐颖,通玄境中品的修为,王朝中罕见的传奇女子,便是皇后赵琴一手培养起来的。有了这一层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其实皇后才是神监司的真正掌控者。   赵琴美丽的脸庞上充满威仪,只消平静的坐在那里,便令环侧的侍卫宫女都噤若寒蝉。宫内的妃子大抵是从寻常百姓家中亦或朝廷重臣之后中挑选,可如今的皇后却大不一样,她出身於景国顶尖宗门无忧宫,曾是无忧宫上一代圣女,如今的修为已是通玄境上品,距离那被誉为小长生的神念境也相去不远了。十年过去,宫内的太监侍女都换过了一茬,可岁月却没有赵琴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反而为她的美艳增添了一股成熟的韵味。据说,当年皇帝之所以能够在长兴宫兵变成功,皇后赵琴便功不可没。   她从案上端起热茶,轻轻抿了一口,问道:“沐颖到了么?”   “回禀皇后娘娘,沐掌司已经到了宫外,正请求觐见。”一宫女上前跪拜道。   皇后微微点头,道:“让她进来吧。”   “遵命。”   一听说沐颖的名字,在场的宫女们都不自觉流露出钦佩羨慕的神色。要说起朝内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三个女人,除了皇后赵琴与永明郡主淩楚妃之外,便是这神监司的掌司沐颖了。年芳二十三,便有通玄境中品的修为,这已经足够让各大宗门感到震惊与忌惮,便是那天资卓绝的修炼大才与之相比,也不过如此罢了。但这还不是沐颖最教人称道的地方,但凡提到沐颖,便会让人想起景国第一才女的名号,沐颖不仅是天香国色之姿,还精通诗词音律,古琴一曲,便能余音绕樑,且沐颖更具备经纬之才,腹藏韬略,她掌管神监司不过一年便展现出了果决又不失精细的手腕,教许多人又敬又怕。也无怪宫女们听到她的名字,会有如此反应。   不过,在皇后看来,沐颖绝对该有这样的成就。   因为这位神监司的女掌司,是她看中的人,也是她倾力培养的人,倘若稀疏平常,岂不是也显得她这个皇后无能?   人来了。   一道身影从远处逐渐走近,长裙曳地。   秋风吹落黄花,满地金辉,却仍旧及不上她十之一二的风采。阳光斜射下来,落在她美丽的脸庞上,照亮纤细的眉、明媚的眼,一时间气质无双,宫人甚至来不及细看她那世间罕见的绝美容颜,便已经被她的气势所震慑。   这是宫内真正的大人物,在权势地位上比起朝中的一品大臣都丝毫不差的女子。   沐颖铺开长裙,缓缓跪下,轻声道:“沐颖见过娘娘。”   皇后满是欣赏之色的看着她,道:“起来吧。”   沐颖起身便露出笑容。在景国内她颇具威名,一则是因为她令人忌惮的实力,二则因为她神监司掌司的身份,但究其根本,还是她与皇后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而沐颖之所以能够得到皇后的青睐,也是因为她自身足够优秀,她天资卓绝,极为聪明,从不会在皇后面前表现的很“拘束”,在察言观色上的才能也丝毫不亚於修炼上的天赋,她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因此在皇帝和皇后面前,总是可以表现的很是自然。不越矩,又不失生趣,正是她最令皇后感到满意的地方。   皇后说道:“此番让你过来,是有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办。”   沐颖道:“请娘娘吩咐,沐颖一定不教娘娘失望。”   皇后屏退了身旁的所有宫女太监,这时候才轻声道:“吏部的唐尚书与靖王暗中来往已有些时日了,你去查一查这唐尚书还否忠於陛下……如有必要,允许你先斩后奏。”   景国如今有四大藩王,分别是端王淩峰、靖王淩绍、中山王淩睿以及濮阳王淩轩。   在十年之前的那场兵变之中,除却端王淩峰是站在皇帝淩云这边外,余下的三位藩王均按兵不动,冷眼旁观,但这并非就意味着他们没有任何异心。而皇后口中的这位靖王,则是四大藩王中最为势大的一个,兵精地富,门客无数。   沐颖目光微微一闪,点头道:“明白了。”   过了一会儿,沐颖见皇后突然陷入了沈默,便轻轻扬了扬眉毛,道:“皇后娘娘……”   然而皇后却突然问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他在天华剑宗过得如何?”   沐颖回道:“前些日子有探子回报,他在天华剑宗里过得并不如何,不仅遭人排挤,而且平日里做的也是杂役弟子才会做的事情。”   皇后脸上看不出丝毫神色的变化,只是点头道:“我知道了。你继续派人留心观察,但别去干涉他。”   ※※※   “何薇薇让陈卓陪同自己回到了明华峰?”秦华正与同脉的师弟手谈,这刚到一半,便听到墨阳说起这件事情,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薇薇作为天华剑宗里鼎鼎有名的美人,自然是天华剑宗弟子争相追求的目标,更何况何薇薇的父母俱是宗内颇有份量的前辈,若是能够得到何薇薇的芳心,那连带获得的好处更是不言而喻了。秦华作为云华锋一脉的大师兄,平日里听惯了师弟们的溜鬚拍马,自是理所当然的将何薇薇视为囊中之物,如今何薇薇不仅帮陈卓出气,而且两人还出双入对,这自然让秦华心里面很不痛快。   墨阳察觉到秦华脸上神色的变化,趁热打铁道:“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到了。”说罢歎了口气,“这个陈卓可着实是乖张得很,竟然拿着鸡毛当令箭,白客卿只是偶然路过,他还真以为白客卿是对他偏心?行事起来愈发目中无人了,丝毫没有自知之明。”   秦华问道:“白客卿?”   墨阳道:“大师兄,你今日才刚刚出关,自然有所不知……”墨阳将当日山门前发生的事挑拣着说了,自然是隐瞒了他自己才是始作俑者这件事。   “而且,那事刚一过,何师姐就去找那陈卓了,我怕何师姐被这小子的花言巧语所蒙蔽,大师兄,你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墨阳见秦华陷入沈默,赶忙添油加醋的继续说了下去。   秦华听完,眉头皱的更紧,“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这可不,再没人压一压这小子的锐气,怕是连杂役的活计都不肯做了。”   秦华深深望了墨阳一眼,轻声道:“我知道了,陈卓的事,我会处理的。”   墨阳大喜过望,道:“大师兄一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   秦华捏着白子,望着黑白纵横的棋盘目光闪烁。   那墨阳想要借刀杀人,他又如何看不出来?   不过这个陈卓确实是个问题,女人大都有恻隐之心,喜欢同情弱者,陈卓命途多舛,而且生得很是俊俏,很容易得到何薇薇的好感。倘若不加以重视,日久生情,怕是不妙。   如此看来,是时候给这位师弟来一板子杀威棒了。   “啪”的一声。   秦华一子落局。   杀气凛然。   第十章、试剑石   自从上次捉蜘蛛过后,何薇薇似乎有意无意的在躲着陈卓,连着几天,陈卓都没再看到何薇薇的身影。还是在第五天的时候,陈卓去卷经阁才终於撞见了这位师姐。何薇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陈卓,想起五天前发生的事情,尤其是那天傍晚自己竟然还……她就觉得脸颊发烫得厉害,本来想着来卷经阁躲个几天,正好也潜心修行一番,却没有想到还是‘冤家路窄’,她红着脸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尽管陈卓对那天的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过也看出来师姐的尴尬,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哪壶不开提哪壶,而是回答道:“剑招上的有些地方我不太明白,准备来卷经阁求证一下。师姐你呢?”   何薇薇方才有些心不在焉,听到陈卓说完才“啊”的一声回过神,支支吾吾道:“过些天……便是剑宗弟子登剑华峰试剑的日子,我便想着来卷经阁内查缺补漏,弥补一下自己的不足。”   陈卓大概猜到了一些原因,不过也没有点破,而是顺着何薇薇的意思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师姐若是看完了卷经,也可以与我过招切磋,两相结合,想必能够事半功倍。”   何薇薇躲闪着陈卓的目光,最后鼓起勇气才回望着陈卓,一双杏花眸子欲迎还拒的模样好生动人,她的羽睫微微一颤,轻声说道:“师弟……师弟言之有理,我确实不应一味的闭门觅句,得空的时候,我会再去找你的。”   亏得是这一次意外碰面,两天后何薇薇才终於肯主动来找陈卓:“今天你有时间么,我们去明华峰切磋吧。”   陈卓自然不会拒绝。   距离剑华峰试剑还有七天时间,两人再见面之后,关系隐隐又更进了一步。何薇薇偶尔也会帮着楚尘做点杂役的活计,两人几乎每日都会一同前往明华峰切磋。有了陈卓的帮助,何薇薇在剑道上的造诣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刚开始被陈卓全面压制,到了后来,随着对剑技的掌握更加熟练,也可以与陈卓斗得有来有回。   而陈卓的收穫也不小。何薇薇的父亲何有才剑道造诣颇深,在何有才还没有动身前往西域之前,便指点过何薇薇,其中最为精妙的,莫过於何有才对於《无妄剑诀》独到的理解。陈卓作为何薇薇的实战培练,让她飞速进步,何薇薇也投桃报李,将何有才教给她的东西都转述给陈卓。   陈卓这几天得到的好处绝非三言两语能够道尽,有了何有才对於《无妄剑诀》的宝贵见解,让他今后在修炼的时候,可以少走许多弯路。   “师弟,以你现在剑道造诣,这一次试剑应该能够大放异彩。”何薇薇现在对陈卓信心十足。   陈卓只是笑道:“师姐过奖了。”   何薇薇却是摇了摇头,经过这段时间的切磋,她对於这位师弟有了更深的瞭解。正因为如此,才更明白陈卓的了不得之处,不论是心性还是天赋,都是一等一的境界,若不是因为身世的原因,天华剑宗这一代的翘楚弟子当中应当已经有了陈卓的一席之地,只可惜这样的人物,如今却在天华剑宗里遭受冷眼,过得和杂役弟子一样……不过,这小子倘若认真露上几手,在门中绝不至於是这个地位,想到这里颇有几分气恼的何薇薇没好气的说道:“少跟我装蒜,你有多厉害我还不清楚?这次你给我好好表现!”   陈卓正色道:“师弟领命。”   何薇薇见陈卓态度端正,这才露出和煦的笑容。   陈卓偷偷打量了几眼何薇薇精緻的侧脸,心里面产生几分异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眼下这位师姐与他相处的时候,似乎多了一些变化。不过他也说不清究竟哪里不同,只是觉得师姐似乎小脾气比以前多了一些,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还会莫名其妙的脸红。   大抵是师姐还没有完全放下那件事的芥蒂吧。   陈卓如此想着。   剑华峰。   试剑,顾名思义,指的便是考验剑宗弟子的剑道悟性,这个试剑并非是由宗门的长辈亲自考验,而是用一面特殊的石壁。   这面石壁宽足有三十丈,高约十丈,像是一座小山一般,上面留有每一代剑宗弟子成长的痕迹。   试剑是给引气,明息,凝元这三个境界的年轻弟子展现剑道天赋的机会,亦能通过试剑石洗炼自身的剑心,每一个弟子会有三次试剑的机会,而到了通玄境之后天赋已定剑心已成,便不会再来试剑了。试剑之时,只需面壁而坐,待到心静忘我之时,石壁之上便会有剑意产生,作为弟子的试炼挑战,倘若战胜了壁中的剑意,石壁上就会出现一道崭新的剑痕。剑痕的深浅与试炼者的剑道悟性以及造诣息息相关,对於剑道悟性的越高,剑痕便愈是深刻。   陈卓望了一眼剑痕斑驳的灰色石壁,笑道:“师姐不上去试试?”   何薇薇这一次信心十足,道:“那我就先为你打个头阵。”   她来到石壁面前,缓缓闭上眼睛。   长风拂过,她的一身衣裙猎猎飞舞。   此时的何薇薇看起来身姿曼妙,气质出尘,那无比饱满的美人峰更为她平添了几分诱惑。   她一到试剑石之前,就有许多弟子围了过来。有人是凑个热闹,想要看看何薇薇能够在石壁上留下多深的剑痕,也有人只是为了一睹美人风采,毕竟何薇薇可是宗门里数一数二的美人,能够多看一眼,那也是极为养眼的   秦华也到了,他负手而立,站在西边的悬壁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一切,目光在拂过何薇薇的时候,毫不掩饰神色中的欣赏与爱慕。   一同到来的墨阳瞥了一眼陈卓,说道“师兄,那小子也来了,只怕……师姐是陪着他一起来的。”   秦华点了点头,平静道:“我知道了。”   墨阳明白过犹不及,便不再提及,而是嘿嘿笑道:“不知道何师姐这一次能够留下多深的剑痕呢?”   秦华道:“一年前何薇薇在试剑石上留下的剑痕仅有一寸深,如今依我看来,应该能够留下两寸深的剑痕。”   墨阳道:“师兄可真是关心何师姐,去年的事情我早就忘得干净了,也就是师兄还记得住。假以时日,想必师姐定能体会到师兄的一片真心,被师兄所打动。”   秦华只是淡淡一笑。   墨阳似是想到了什么,笑了笑道:“听闻何师姐这些日子总是寻那陈卓切磋,要我说不但是舍近求远而且还会误了自己啊。师兄去年便已经在试剑石上留下三寸深的剑痕,她不与师兄切磋,却去找只有三脚猫的功夫的陈卓,可真是不明智。去年陈卓连剑华峰都没有来,只怕是担心丢脸,如今因何师姐的缘故,不得不来,真好奇这小子今年有什么‘惊人’的表现……”   秦华平静说道:“他不会留下任何剑痕的。”   墨阳诧异的望向秦华,心中却升起几分期待,问道:“师兄,这是何解?”   秦华道:“因为他没有这个资格。”   墨阳恍然大悟:“是了,这小子左右就是个杂役弟子,怎么有资格试剑?若非师兄点醒,我倒是忘记了这茬。”   话音刚落,试剑石那里忽然一片哗然。   第十一章、邀斗   随着一声剑鸣,只见试剑石壁上闪耀出一阵光芒。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试剑石吸引过去,大家都知道何薇薇已经战胜了石壁上产生的剑意,都想知道何薇薇这一次试剑能够有怎样的表现。   “何师姐尽管是宗门内数一数二的美人,天赋也不错,但她并不怎么勤於修炼,依我看能够在试剑石上留下两寸的剑痕。”   “女子生的漂亮便足够了,要那么高的修为做什么?”   “嘿嘿,这句话可不要让白客卿听到,否则有你好果子吃的。”   随着光芒逐渐消散,一道剑痕在石壁上逐渐显露出来。   看到试剑石上的剑痕深度,所有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   秦华微微皱了皱眉。   陈卓露出了笑容,轻声道:“三寸,看来这段时间以来的切磋,让师姐得到了不少收穫……”   何薇薇看了一眼自己留下来的痕迹,神采飞扬,转身朝陈卓那边走去,目光交错之间,皆是流露出心照不宣的喜悦。何薇薇笑道:“师弟,该你了,要是没能比我厉害,回去看我不收拾你!”   只不过听在陈卓的耳朵里,却是没有丝毫威胁可言,何薇薇走过陈卓身边的时候,那饱满的胸脯也跟着一颤一颤的,看上去煞是可爱撩人。   陈卓苦笑道:“师弟明白了。”   说罢便准备上前,只是还没走到石壁之前,就有几人从看热闹的弟子中走出,挡在他的面前,神色戏谑。只听其中一人轻笑说道:“陈师弟只怕得意忘形了一些,何师姐对你亲近了几分,真教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你只是一介杂役弟子,有什么资格来这剑华峰试剑?”   陈卓抬眼望向这几人,感觉有些陌生,回忆了一番才想起来这几个弟子的身份。这几人都是苍华峰一脉的弟子,天华剑宗一共有六峰五脉,除却这剑华峰为宗门弟子试剑悟剑之地,其他五峰各有一脉传承。其中苍华峰一脉弟子身份最高,由当代剑宗宗主亲自教导。也正因为如此,苍华峰上的弟子往往心高气傲,看谁都是鼻孔朝天,如今会为难只有杂役弟子身份的自己,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陈卓正准备开口说话,何薇薇便已经看不过眼,瞪起一双杏花眸说道:“倘若他没有资格,你们更没有资格!”   为首之人身负重剑,身形高大,犹如铁塔一般。此人名为牧铮,为人粗中有细,看似憨厚,实则颇有心计,有着凝元境下品的修为,在苍华峰这一代中颇有些威名,此时他站出来后,喧哗声在无形之中便安静了几分。牧铮声如洪钟道:“何师妹这句话可就有失偏颇了,照你这么说,这位陈师弟的实力比我们还要高出一筹不成?”   周围不少人闻言禁不住嗤笑出声。   倒不是针对何薇薇,只是觉得把陈卓与苍华峰一脉的弟子相提并论是个笑话。苍华峰上的弟子尽管高傲,可人家有着真本事,陈卓就一扫大门的杂役弟子,两者得到的修炼资源有着天壤之别,如何一同比较?   何薇薇性子直,一听这话便更受不了了,一旁的陈卓想拦也来不及,只听她冷冷道:“不错,我就是这么个意思。”   牧铮笑了笑,道:“在下也不与师妹争辩,不如手底下见真章如何?倘若陈卓赢了,我们便承认他有这个资格试剑。”   何薇薇冷笑道:“这可是你们说的……师弟,你意下如何?”   事到如今陈卓也只能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里的风声很快就传了出去,来了不少凑热闹的好事弟子。里里外外的将剑华峰峰顶围的水泄不通,试剑也算宗门里是一年一度的大事,而如今更有看头了,不仅有杂役弟子在试剑石面前挑战苍华峰一脉弟子,而且还与宗内数一数二的美人何薇薇有关,自然博得许多关注。   一听说对手是陈卓,苍华峰一脉弟子都跃跃欲试,压根儿没几人真看得起陈卓,眼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这里,多好的一个出风头的机会?牧铮的目光拂了一圈,望向其中一道身影,笑道:“李轩师弟,这陈卓就交给你了。”   李轩站了出来,神色兴奋,作揖道:“还请师兄放心,我一定好好挫一挫那陈卓的锐气。”   悬壁上,墨阳饶有兴致的观望着底下事件的发展,忍不住笑道:“师兄当真是好手段,甚至都不必亲自动手,在这里坐山观虎斗便已经足够。”   秦华却是摇了摇头,道:“我可什么都没做。而且……那陈卓算哪门子的虎?大虫罢了。”   墨阳点头道:“师兄说的是。对了,这李轩实力如何?尽管陈卓那小子令人生厌,不过到底曾是天玄宫的少主,门道还是有一些的,这李轩倘若失手,可就帮倒忙了。”   秦华道:“想要入苍华峰一脉,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李轩在其中也算是中上之资,尽管并非顶尖,不过要对付陈卓已经足够。”   墨阳闻言笑道:“如此便好。”   那头。   陈卓与李轩两人已手持木剑对峙起来。   李轩高声道:“陈师弟,你现在认输还得及,一会儿动起手来,可不要指望师兄我手下留情。”   陈卓平静说道:“还请师兄全力以赴。”   “请!”   李轩轻轻一笑,话音才刚刚响起,他便已经化成了一道残影,骤然跃过十丈的距离。   只听得一声杀气腾腾的交击之声,两人的木剑已经架在一起,气浪奔涌而出,令所有人露出震惊的神色。   两人第一次交手,本被看好的李轩竟然没有讨到丝毫优势!   平分秋色!   李轩神色微微一变,他这一剑可丝毫没有轻敌的意思,相反为了在众弟子面前出个风头他已然用了八分力气,没想到竟然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这让他感到又惊又怒,便准备全力以赴。层层剑影笼罩在两人之间,转眼两人便已经对了十几剑。李轩越打越惊,料以为陈卓能够抵挡住自己,必定是用尽了全力,可如今他却发现,对方根本就是在闲庭信步。   电光石火之间,李轩透过交错的木剑看到陈卓平静的神色,犹如受到羞辱一般怒火中烧,招式也开始产生了变化,招招不留后路,颇有了几分甯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凶悍气势。   啪的一声。   陈卓突然变招,李轩的木剑刹那之中被挑飞。陈卓的手腕顺势一扬,木剑便横在了李轩的脖颈边上,只听他轻声说道:“李师兄,承让了。”   全场皆惊,众人一脸不可置信。   “刚才发生了什么……”   “陈卓竟然赢了,而且赢得如此轻松!”   李轩紧紧望着陈卓半晌,才铁青着脸转身离开。   西边的悬壁上,墨阳的神色很不好看,他不敢相信的说道:“这……这就败了?师兄,你看出什么了吗?”   秦华瞇着眼睛轻声道:“陈卓对於剑道的理解让人出乎意料,同样是《无妄剑诀》里的招式。可李轩却少了变通,尤其后来心境被扰乱,所以才败下阵来。”   陈卓没有去看众人的反应,似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只是平静的往石壁走去。   忽然一道身影拦在了身前。   高大的阴影投射下来,几乎挡住陈卓的所有视线。   “李师弟今天心境不稳,剑招毫无章法,尽管你赢了,可我觉得不过是侥倖罢了。”牧铮轻声开口。   此时被刁难的若不是陈卓,恐怕各峰各脉的弟子都要骂欺人太甚了,苍华峰这是明摆着耍赖,可因为这个人是陈卓,众弟子们却没有开口,反而有种看热闹的心态。这可着实令刚才还在为陈卓的胜利而欣喜的何薇薇大动肝火,她柳眉倒竖,忍不住要站出来说上两句公道话,却没有想到陈卓先开口了:   “牧师兄意下如何?”   牧铮说道:“若能够接我三招,我就承认你有这个资格试剑。”   何薇薇闻言急了,连忙道:“别答应他!牧铮已经到了凝元境,他与尚在明息境的你天差地别,莫说是三招,便是一招,都难以抵挡。”   经过这半个月的切磋,何薇薇已经知道陈卓天资很高,可要说陈卓能够抵挡牧铮三招不败,她着实难以相信。   凝元境是修炼途中的一道意义重大的门槛,门里门外是两个世界。可一旦突破,可凝天地灵气为体内真元,借此施展出的招式便有质的飞跃。明息与凝元,这两境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陈卓竟然答应了,他平静的开口道:“如果牧师兄不再反悔,那我愿意一试。”   秋风骤急,袭卷起无数枯叶。   众人再次大惊。   第十二章、袁师叔   牧铮从附近的弟子手中接过木剑,手指轻抚平实的剑刃,说道:“你倒是挺有胆色。”   陈卓望着他,神色也流露出凝重,“牧师兄,请赐教。”   尽管对自己很有信心,不过他至今也没有过亲自与凝元境修士交手的经历,只是观摩了几次凝元境修士切磋的场景。眼下终於轮到自己“真刀真枪”的面对凝元境的修士,自然无法如方纔那般放松。   牧铮咧嘴一笑,“师弟如今距离凝元境也相差不远了,眼下这一场切磋,就当是师兄抛砖引玉,但愿此战之后,你能够有所启发。”   他横剑在前,逐渐收敛起脸上的笑意。   骤然。   牧铮身上的气势猛烈的提升起来,真元鼓荡而出,化作实质一般的压力猛然倾轧而下。   感受到牧铮的变化,众弟子皆是流露出震惊的神色。   “这,这就是凝元境的力量么?”   “陈卓能够挡住牧师兄一招,便已经是烧高香了。”   “这份气势委实太惊人,不愧是被称为踏入真正修士之列的凝元境!”   何薇薇俏脸上也流露出担忧的神色,下意识的攥紧了袖袍。   牧铮一剑落下。   那尖锐的破空声带给人窒息的感觉,真元凝聚在木剑之上,彙成一道刺目的剑光。   那充满危险的光芒随着剑刃流动起来,明灭不定。   忽然一剑从天而降。   却不是牧铮的剑。   嗤的一声!稳稳当当的插在两人之间,磅礴的剑气犹如浪潮一般奔涌开来,将陆铮的剑气全然泯灭,并将他推开数丈。   众弟子先是一怔,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发展教他们应接不暇,有些反应不及,紧接着注意到那插在地面上的剑通体银白,唯有剑柄呈淡金色,众人均露出恭敬的神色,朗声道:“见过袁师叔!”   不知何时,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他手指一抬,只见那纹理华美的长剑嗡鸣一声,便飞回到他背后的剑匣之中。   这是通玄境高手的驭剑术。   陈卓与牧铮看清楚来人,不敢造次,作了一揖道:“见过袁师叔!”   天华剑宗这一代最年轻的通玄境修士,袁鸿。   这位师叔可不简单,不过而立之年,已经是通玄境上品的境界,他当初在剑宗之中便是剑子,其天赋资质可见一斑。   袁鸿目光锐利,说道:“今日是试剑的日子不假,但这试剑用的是试剑石,而不是让你们互相之间比试,这是怎么回事?”   何薇薇见到终於来了长辈,就像是看到了救兵,当即站了出来说道:“袁师叔!陈卓与我一同来到这剑华峰试剑,结果以牧铮为首的苍华峰弟子便出来阻碍陈卓试剑,嘲讽陈卓没有试剑的资格,还与陈卓约战,倘若陈卓胜出便允许陈卓在剑华峰试剑。可陈卓赢了李轩之后,这牧铮竟然出尔反尔,要求陈卓接下他三招,接下来就是师叔看到的……”   袁鸿脸色沈了下来,望向陈卓与牧铮,问道:“何薇薇说的可对?”   牧铮犹豫了一下,还是朗声说道:“陈卓只是一介杂役弟子而已,我认为他并没有资格在试剑石上留下剑痕。”   袁鸿摇了摇头道:“宗主惜才,曾说过天华剑宗弟子何来高低贵贱之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你眼下行径,怕是对宗主不敬!”   牧铮一震,低头道:“袁师叔教训的是,牧铮知错。”   袁鸿转头望向陈卓,道:“还有你,年轻气盛,受人几句挑拨就沈不住气。剑华峰是让剑宗弟子试剑的地方,并非是让你撒野的地儿,明白了么?”   陈卓颔首道:“弟子知错。”   袁鸿这时候才神色稍霁,缓声问道:“听说你战胜了同为明息境上品的李轩?”   “是的。”   袁鸿神色中流露出几分诧异,道:“不愧曾是天玄宫的人,到底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试剑一事,确实是牧铮他们做得不妥,我认为你有这个资格试剑,去吧。”   他对陈卓确实是升起了不少兴趣,李轩的水平他是清楚的,陈卓能够获胜可并不简单。要知道,两人不仅在修炼资源的倾斜上有着悬殊的差别,而且在修炼的时间上陈卓也无优势,还有杂役活计在身的陈卓势必要分心,然而比斗的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倒是可惜了一个好苗子。”袁鸿暗道。   ※※※   陈卓来到试剑石前,上面剑痕密佈,若是仔细体会,能够从上面的每一道剑痕上感受到独一无二的剑意存在。   那是历代弟子留在这里的剑意。   他缓缓闭上眼睛。   这些剑意开始逐渐淡化,最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宗门前辈留在这里的强大剑意。   陈卓微微动容。   一道模糊的影子出现在陈卓的精神世界里,望着陈卓道:“我便是试剑石上的剑意。在我这里没有境界之差别,唯有剑道之高低,可明白我的意思?”   陈卓神色一闪,道:“也就是在这里,不论是明息境还是凝元境,并无差别么?”   影子点头道:“不错。”   紧接着一把模糊的长剑幻化而出,瞬息之间,便直逼陈卓眉心……   十息之后,周围不少弟子已经按捺不住,迫切想要知道陈卓究竟能够留下多深的剑痕。李轩与陈卓动手过招之前,众弟子可能只是为了看陈卓的笑话,可现在发现他们低估了陈卓,都开始好奇陈卓这一次的表现。有人嗤之以鼻,也有人下意识的生出几分期待来,一介杂役弟子胜过苍华峰一脉的弟子,从某种意义上说,还是一件颇为震撼人心的事。   随着时间的流逝,墨阳有些坐不住了,道:“这一次这么多人看着,袁鸿师叔竟然也来了,不会真让这小子一个鲤鱼打挺就跃过了龙门吧!”   秦华寒声道:“没想到袁师叔会来,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此子身份摆在那里,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宗门势必不会重用他。况且,只是是胜过一个李轩而已,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这话刚说完,秦华目光骤缩,神色微微一变。   试剑石上光芒大作。   “这……怎么可能!”众弟子骚动了起来。   袁鸿也忍不住动容,轻声道:“此子可真是不错。”   陈卓缓缓睁开眼睛,只见锐利的光华在石壁上逐渐隐没,显露出一道足有五寸深的剑痕。   须知八年前刚成为剑子的袁鸿也不过如此了。   秦华面色阴沈无比,紧紧盯着陈卓刚刚留下的那一道剑痕。   原本想要让陈卓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尽脸面,却不曾想竟然让这小子出尽了风头,而且还得到了袁师叔的赏识。   正欲转身离开的当口,又看到了何薇薇欣喜的迎上陈卓的一幕,他脸色更是黑了几分,不再停留,转身便离开了崖壁。   何薇薇自然不知道今日剑华峰上发生的争端还有幕后黑手的存在,她看到了陈卓扬眉吐气了一回,不知为何心里面有种说不出的喜悦,不过她还是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老气横秋道:“这回表现尚可,师姐我很是欣慰,但要切记不得骄纵。”   陈卓笑了笑,道:“遵命。”   第十三章、天离剑   回房之后,陈卓没有再强打精神修炼,毕竟试剑耗费了他不少心神,所以当夜便直接就寝。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陈卓发现房内多了一封信,上面写着一行字——“傍晚,后山枫叶林”。陈卓心头一动,白洛华那风姿绝代的身影抑制不住的在脑海中浮现,许多莫名的情绪紧跟着纷至沓来,他猛的摇了摇头,默念了几句清心咒,终於压住了心中的杂念。   自从昨日在剑华峰上扬眉吐气之后,宗门内不少人对他这个杂役弟子的态度也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有人对他愈发厌恶,也有些人开始有了朝他示好的迹象。那些厌恶他的人,尽管眼神依旧不善,可做起事来却收敛了不少。陈卓试剑石前的表现得到了袁鸿的赏识,现在琢磨不清宗门内长辈的态度,没有人敢轻易与陈卓接触。不过陈卓也乐得清闲,早早便做完了杂役的活计,避开了门中弟子的视线,来到了云华峰后山。   白洛华已经伫立在火红的林子之中,见到陈卓后便露出微笑,道:“眼下宗门内已经传开了,都在说你在试剑石上留下五寸深的剑痕。”   陈卓平静道:“我只是做了一件平常的事。”   白洛华轻笑道:“没想到你依旧这么冷静,不错。”   陈卓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也没有姨母说的这么厉害。”   白洛华不置可否,而是话锋一转,突然问道:“你觉得你那何师姐如何?”   “何师姐?”   陈卓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白洛华指的是何薇薇,因为不知道白洛华忽然问这个的用意何在,他不敢多说只是道:“我觉得何师姐人不错,平易近人,还有一副热心肠。”   白洛华歎了口气,道:“我指的是你们之间的感情发展到哪一步了?”   “啊?”   陈卓吃了一惊,白洛华这句话却是勾起了他前些日子在明华峰上的旖旎回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从他脸上闪过。   尽管这个外甥掩藏的很好,不过白洛华还是明察秋毫,明白陈卓与那何薇薇肯定是有些什么,没有由来的感觉到有点不是滋味,就像亲自养熟的白菜竟让人偷了一样,“这些日子你们成双入对,好生亲近。你在剑华峰与牧铮等人起冲突的时候,她还对你处处维护,真的只是出於师姐对师弟的关心吗?”   陈卓解释道:“何师姐她一直都很关照我……”   白洛华一语道破天机道:“依我看来,何薇薇是对你有意思了。”   陈卓闻言一震,何薇薇的一颦一笑出现在眼前,当时被自己佔了便宜后那张因为羞恼而通红的俏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何师姐……她真的喜欢自己么?陈卓从未想过这种事情,眼下白洛华点了出来,却是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冲击,他小声道:“这……不会吧,我不过是……”   白洛华打断道:“傻小子,有些事情也只有女人才能看懂女人,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注意何薇薇,看得很是明白,不会错的。”   陈卓心里头五味陈杂,“想不到师姐她……”   白洛华将陈卓所有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她说道:“你若是对你那何师姐有想法,不妨试试。日后你们二人若是能成,待时机成熟之后我会帮你向她的父母提亲,你看如何?”   提亲?!   这一下直接让陈卓有些猝不及防,他从未考虑过这些事情,眼下唯一让他关心的事情,便是追查当年的真相。如今白洛华突然说起提亲,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而且他总觉得姨母今日的这番话好像另有玄机,似有种酸味在其中,更让他隐约听出了几分不快。他一时想不通姨母为何不快,莫非她对何薇薇并不满意?   琢磨不透的陈卓不敢轻易回答,只好赶紧转移话题:“姨母说的卓儿未曾考虑,眼下大仇未报,卓儿不敢分心。不过说到何师姐的父母,卓儿有一事好奇,不知姨母能否解惑?”   白洛华深深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说吧。”   陈卓说道:“卓儿听闻宗内好几位通玄境的前辈一同前往西域,至今已一月未归,而何师姐的父母也在此行,不知……”   白洛华沈默了一阵,才说道:“据说此事与那天离神剑有些干系。”   “天离神剑!”   陈卓似乎听到了什么非常了不得的东西,失态道:“莫不是有了天离剑的下落?”   白洛华点头道:“宗主得到消息,天离剑曾在西域出现过,几经查证之后宗主认为可能确有其事,便委託宗门内的五位通玄境高手前往西域一探究竟。”   陈卓久久无法平静,吸气道:“原来如此……”   传说六百年前,从天门中落下一块神铁,被天华剑宗的祖师陈天皓获得,并将其铸成一把神剑,这也就是后来令天下人闻之动容的天离神剑,随后天华剑宗就此诞生。陈天皓本就是承天境的大长生修士,再凭借其亲手所铸的天离剑,将天华剑宗带到了天下顶尖宗门的位置上。   第一代宗主陈天皓羽化之后,天离剑却留了下来,这把祖师爷的遗剑也从此成为了天华剑宗的圣物。数百年来,不论朝代如何更叠,江湖上的宗门派系如何起落,天华剑宗始终都在这些风风雨雨当中屹立不倒。然而在一百五十余年前天华剑宗却发生内乱,宗内弟子死伤近半,明华峰和木华峰这两脉更是元气大伤至今尚未恢複,而天离剑也在那时也失去了踪迹。有人说是天离剑内有剑灵,对剑宗内乱失望,神剑自行消失了,还有人说这把神剑可能已经在内乱中损毁,更有人说是被邪道魔门趁乱盗走了。   然而现在,这把神剑重现江湖了。   白洛华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此事你别与其他人说,目前宗内只有通玄境以上的前辈才知道,毕竟事关天离剑,没有确切结果之前不宜在宗门内传开。”   陈卓颔首道:“卓儿明白轻重,定然不会外传。”   白洛华点头道:“回去修炼吧。”   待到林子里再也看不见陈卓的身影,白洛华一双美眸却依旧望着陈卓离开的方向,目光微微闪动。   她这位外甥的身份并不只是曾经的天玄宫少主这么简单。   白洛华和她的姐姐——陈卓的娘亲,同属於一个鲜为人知的隐世宗门。陈卓不仅是两大势力联姻的产物,而且在这个隐世宗门之中还有着极为特殊的身份。   ※※※   天都,琼露殿内。   “陛下,一月前天华剑宗派遣五位通玄境修士前往西域,至今尚未有回归宗门的意思,卑职觉得奇怪,便派人查了一查。”天策府统领李玉棠作揖说道。   皇帝淩云端坐在金丝楠木椅之上,一双眸子耀眼如太阳,刺的足有通玄境上品修为的李玉棠不敢对视。   “查清楚他们去做什么了没有?”   李玉棠肃然道:“据打探到的消息,我们推测可能与天离剑有关。”   淩云目光如剑,“天离剑,真会在西域么?”   李玉棠在皇帝的目光下不自觉流下了冷汗,他下意识将头埋得更深,道:“属下也不敢妄言。”   淩云收回目光,摇头道:“也罢,毕竟这天离剑都已经失踪一百多年了,真要你说出个所以然来,也太过难为你。”   “其他宗门呢?有什么动静?”他微微一顿,又问道。   李玉棠答道:“按照皇后娘娘的意思,无忧宫派了些人跟着去了。除此之外,云岚派,两仪宗还有烟雨阁这三个宗门也跟着去凑了个热闹……不过,他们应当是不知晓其中内幕的。”   淩云笑了笑:“这下子,西域倒是热闹得紧了。”   李玉棠道:“卑职会加派人手盯紧这些宗门的动向。此外,卑职还有一事向陛下禀报。”   淩云抬眼望了他一眼,饶有兴致道:“哦?”   “四日之前白溪城有匪人作乱,杀死杀伤二十余人,灵州知府康明的长子也因此受了重伤。”   淩云一边用手敲着椅子一边说道:“白溪城……离断风山可不远啊。”   旋又紧紧盯着李玉棠,问道:“匪人身份查清了么?”   白溪城与断风山於景国而言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这两地紧密相连,又恰好位於景国、北羌和西域的交界之处。断风山地势险要,是三方的缓冲之地,而白溪城则是三方私下里的通商之地,一旦出了乱子,影响可不小。   李玉棠目光微垂,道:“据查,这些匪人自断风山而来,而那匪首拥有凝元境下品的修为。   淩云道:“此事便交由你们天策府来处理。来而不往非礼也,调遣一些人手去断风山吧。”   李玉棠颔首道:“卑职领命。”   正在这个时候,琼露殿外的太监朗声道:“永明郡主淩楚妃到!”   淩云闻言露出笑容,道:“快请她进来。”   李玉棠见状,道:“陛下,卑职先行告退了。”   第十四章、永明郡主   李玉棠刚出琼露殿,便停下脚步,望向迎面走来的那道倩影。久居高位的李玉棠已经见过太多风姿卓绝的女子,远的不说,就说与天策府并驾齐驱的神监司,其掌司沐颖便是当世罕见的美人,可若是与这位比起来,却仍要在“动人心魄”上差了两分。倘若把沐颖比作一朵高贵的蔷薇,那淩楚妃便是鲜艳的玫瑰。沐颖的美,在於内外兼修,可淩楚妃之美,却在於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风情万种,传闻她是天生的玄媚之体,从骨子里便能散发出撩人心神的气息,令人防不胜防,哪怕只是一眼的功夫,也可能就此陷入其中。   然而她的气质却媚而不妖,更有一种端庄优雅的从容在其中。   可谓尤物。   李玉棠微垂下目光,不敢正视那张倾世绝代的秀靥,道:“见过郡主娘娘。”   他不敢直视淩云,是因为对方挟一朝龙气,拥天子之威。   他不敢直视淩楚妃,只是生怕因此无法自拔,犯下不敬的罪过。   永明郡主盈盈一笑,却没有开口,擦身而过的时候才轻启朱唇:“李统领身负军机要事,还请不必多礼。”   那宛若天籁一般的声音携着令人神魂颠倒的幽香一起传来,让人心里一颤。   李玉棠深深吸了一口气。   当他再次抬眼的时候,佳人已经远去。   “当真是妖孽啊。”   他驻足半晌,这才动身离开。   要说起天底下哪个女子最让人羨慕,那还真是非永明郡主淩楚妃莫属了。哪家姑娘不想拥有颠倒众生的绝色姿容?不渴望天生富贵?   淩楚妃可谓是两者兼具。论姿色,她在景国之内俨然已经有了第一美人的地位,寻常人自然是见不到她,可但凡见过她的王公贵族,都被其彻底倾倒。论地位,淩云对淩楚妃之父端王淩峰无比信任,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可淩云与这位同母所生的亲兄弟却是情谊深厚,而淩楚妃也八面玲珑,爱屋及乌之下,淩云对她宠爱非常。加之淩云膝下无女,只有一位年仅七岁的皇子,久而久之,淩云更是将淩楚妃视为己出,她在地位上已经等同於景国的公主。   除此之外,淩楚妃的天赋也是惊才绝艳,乃是万中无一的先天剑胚,如今还是天下五大顶尖宗门之一无忧宫的圣女,年芳十九便有凝元境上品的修为,这份天资世所罕见。   没有让淩云等久,淩楚妃便来到琼露殿内,她优雅端庄的施了一礼,神色恭敬适宜,道:“永明见过皇上。”   淩云摆了摆手,道:“这里没有外人,朕的好侄女儿何必如此见外。”   淩楚妃轻笑道:“那妃儿就依皇叔的。”   淩云感慨道:“一看到你,朕就觉得舒心,什么烦恼都扔到九霄云外了,便是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吧。”   淩楚妃落落大方的回答道:“在妃儿眼里,皇叔早便与亲爹一样了。”   淩云大笑,他欣赏的望着自己的这个已经出落得明媚动人的侄女,尽管已经有过多次见面的经历,可他仍旧还是禁不住为淩楚妃的美丽所惊艳。尽管还不到双十年华,却已非常成熟迷人,玄媚之体当真了得。他淩云也就是有着龙气加身,才能够面不改色,否则便是伦理纲常也难以压住这份骚动。   “红颜祸水”之说,指的便是淩楚妃这样的女子。   任谁第一眼见到她,首先注意的都不是她的修为境界、底蕴内秀,而是她那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的姿容。   不过淩云知道,这位侄女儿的本事可一点都不小,尽管年纪轻轻,心性却相当成熟。论手腕,与那个神监司的女掌司沐颖相比也是丝毫不差。只不过,沐掌司的手段淩厉果决,而淩楚妃的厉害之处则在於绵里藏针。她擅於借势,在无忧宫几年,过得如鱼得水,眼下不论是人脉还是修为,都已经压过无忧宫内其他的天才翘楚。   淩楚妃面露不舍:“妃儿此行面见皇叔,是特地来辞别的。纵使万分不舍,可妃儿如今还是无忧宫的圣女,在天都逗留太久终究不妥。”   淩云笑道:“嗯,还是修行为重。朕就在这里,哪儿也没去,你什么时候想朕了再回宫便是。不过,侄女儿这么念着朕,出行之前还特地来朕这里辞别,朕也得表示表示。”   淩楚妃摇了摇头,轻声道:“妃儿此行前来琼露殿,只是为了见皇叔一面。”   淩云板起了脸,扬声道:“怎么,朕要送点东西给亲侄女儿都不成?”   眼见龙颜不悦,若是换作旁人,此时怕是早就吓得跪倒在地,可淩楚妃却从容不迫,笑吟吟道:“既然皇叔这么说,那妃儿可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淩云闻言顿时大笑起来,道:“这还差不多。”   ※※※   修行之人,要讲法侣财地,除了侣,淩楚妃其余三样皆俱拥有。淩云的一番赏赐,却并非金银珠宝,而是教无数修行之人心驰神往的灵丹妙药和稀世功法。朝廷并非宗门,可拥有的资源,却足以撑起修行界的半壁江山,淩楚妃此行得到的赏赐可一点都不简单。淩云也对这个侄女宠爱非常,待到淩楚妃收下赏赐之后,还特地命数位天策府的高手带上一千骑军护送。   淩楚妃款款走进马车,车厢是由上等的紫檀木制成,其内铺以雪白色的华贵貂皮。浮雕透雕重叠一起,又镶以金玉,一眼看去,雍容奢华,极具美感。淩楚妃一进车内便慵懒的躺在了锦塌之上。她风姿万千的舒展开身子,翘起一双修长的美腿,在这个独处的车厢里将曼妙无比的身段儿突显的淋漓尽致。她的柳腰纤细,柔弱无骨,无须束带,便堪一握。酥胸丰美,挺拔异常,即便躺着,其形状依然圆挺,两座乳廓分明的双峰傲然耸立,将白色绣金的裙面高高撑起。怒突的美峰和在衣裙包裹下的翘臀一起勾勒出了她那令人血脉贲张的身体曲线,当真是一位绝色尤物。   “法侣财地我已佔三样,如今还缺个侣字儿么……”她轻声自语。   淩楚妃不由想起那封名存实亡的婚书来,那双媚态天成的桃花眸子里流露出几分光彩,俏脸上多了一丝狡黠的笑意。她脚上一动,便将穿着的白色绣鞋蹬了下来,露出一双白皙秀美的玉足。若是有哪位风流才子有幸目睹这一幕,只怕要控制不住跪下来亲吻那宛如一钩新月的莲足。纤细的玉足落在雪白的貂皮之上,方显这双绝品玉足之完美无瑕,相比之下,那华美的貂皮貂皮都黯然失色。只见其足背曲线优美,细骨柔肌,玉趾如一根根细细的葱白,煞是可爱。   她嘴角微微一勾。   算起来,自从当年一别,已然有十年光景。   倘若那位陈公子再见到自己,脸上的表情大概会非常有意思吧?   第十五章、来客   不知觉间已经立冬,山上光秃秃一片,有些没了生趣,残叶断断续续的飘下来,落在天华剑宗山下一辆颇为华贵的马车上,拉车的骏马健壮十足,通体覆满银色的毛发,颇为耀眼,就像是打了蜡一般发亮。车伕则是一位腰佩长剑的凝元境上品修士,两鬓微霜,穿着干练,腰桿挺得笔直。他翻身下马,来到车厢旁,轻声说道:“小姐,我们已经到了。”   如果说临风、踏梯、下阶、上轿是最能判断一个女子修养的时候。那么此刻从车厢内出来的这位女子便算是做到了无可挑剔。只见一支兰花般优雅纤长的玉手伸了出来,不徐不疾的拉开了帘子,指尖嫣红,五指白皙修长如春葱一般,充满了一种让人挪不开眼的神奇魔力。紧接着露面的是一张莹白如瓷的娇俏脸蛋,细雪般的前额饰以淡红色的三瓣梅痕,眼若桃花,秋波流转,透着一股贵气与高傲。香肩披着白色狐裘,身着一袭精緻的红裙,将那高挑丰盈的身段儿衬托得娇艳摄人。她优雅的走出车厢,抬眼望向迷雾下的宗门,望向石壁上书着的四个气势磅礴的大字。   天华剑宗。   天下最顶尖的五大宗门之一。   她神色间的傲气彻底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教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   随着从江南道远道而来的客人来到天华剑宗之后,宗门内这些天热闹了不少。若是寻常修士倒也不至於让弟子们如此亢奋,毕竟是天底下最顶尖的宗门,可见来客的身份并不简单。   江南道地界辽阔,雨水优渥,农商兴盛,其繁荣鼎盛向来为人所称道。江南有一阁名烟雨,近年来声名鹊起,尽管根基较浅,却有后来居上的趋势。而这位来客便是烟雨阁阁主三个亲传弟子中唯一的女弟子,有着江南隋珠之称的黄彩婷,她不仅是烟雨阁中的明珠,还是整个江南道风流才子尽皆心驰神往的女子。黄彩婷之所以如此受人欢迎,其一是身份高贵,她除了是烟雨阁阁主的关门弟子之外,还是江南道的豪门世家黄家的大小姐,其二则是她容貌出众,气质绝佳。而且,她还是个擅长察言观色的主儿,到哪儿都能够左右逢源。   这不,刚来到天华剑宗没有几日的光景,便已经将苍华峰上素来心高气傲的弟子迷得神魂颠倒。不过,倒也不是每个人都拜倒在了这位大小姐的石榴裙下,何薇薇偏消就不待见她,尤其在黄彩婷来云华峰的时候,她注意到陈卓还多看了黄彩婷一眼,便更加不痛快起来。   今儿与陈卓切磋完了,何薇薇不吐不快道:“那狐媚子刚来到宗门的时候,就让宗门内的弟子都找不到北了。若不是宗主到场,怕是直接像是一群饿狼似的扑了上去,好像一百年没见过女色一般,真是为剑宗丢人。”   陈卓微微一怔,旋即才反应过来师姐指的是那个从江南道而来的黄彩婷,他问道:“师姐不喜欢她?”   何薇薇道:“我觉得她心机太深,与其说她是修士,更不如说是一个善於钻营的商人。”   陈卓苦笑不已,自从黄彩婷来了这里,本该是宗门内数一数二美人的何薇薇便有些黯然失色,论起姿容,两人算是各有千秋,何薇薇胸前的饱满仍然还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不过要比起能够吸引异性的妖媚气质和口舌上的本事,何薇薇便要差上不少,这位黄大小姐不仅声音动听,而且能言善道,用个江湖话来说便是“会来事儿”,比起心直口快的何薇薇,自然是要更加让人讨喜。   陈卓没有去接这位师姐的话,而是问道:“烟雨阁距离咱们剑宗也有千里之遥,她此行来宗门内做什么?”   何薇薇撇了撇嘴,说道:“还未明瞭,前几日宗主屏退了弟子,与她私下见了面,谁知道说了什么。不过听林师叔猜测,可能是烟雨阁或者她背后的世家想要与咱们剑宗联姻,这才让她来这里走走,寻个年轻有为的弟子。”   陈卓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何薇薇见这位师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她犹豫了一下才问道:“你说,她要是看上了你,你会接受么?”   陈卓闻言不禁一笑,正准备开口,却又忽然想起此前白洛华说过的话,不由微微失神。   何薇薇见楚尘愣了一下,不知为何升起几分不快,柳眉倒竖道:“你不会真喜欢上那个狐媚子了吧。”   陈卓回过神来,摇头道:“不可能。我一心修炼,无心旁骛。”   何薇薇闻言神色稍松,说道:“便知道你不是让那狐媚子勾勾手指头就能拐跑的人。”   陈卓下意识里还在琢磨着白洛华的话,禁不住多看了何薇薇几眼。   察觉到他的目光,这位师姐俏脸微微一红,小声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陈卓连忙移开目光,说道:“没有什么……”   何薇薇的心跳却是禁不住快了几拍,她掩饰一般的拢了拢耳边秀发,闪烁其辞道:“天色也不早了,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陈卓并不擅长应付这样的情景,目送何薇薇离开之后,便打道回府。不过有些出乎意料的是,何薇薇才提起那位来自江南道的大小姐,陈卓在回去的路上便与之相遇了。这几天里尽管有过几面之缘,但都是远远望见,不如这一次来得仔细。   尽管还未飘雪,不过立冬之后,夜幕便来得早了一些。四下幽暗,枯叶零丁,尽是一片萧瑟的景象,可在这样的天地中却立着一位雍容明媚的女子,好似突然又有了光彩。她的一身红裙,为这片天地带来了一抹亮丽的雪色,额上绽放的梅花纹饰在此情此景之下更是显得惊艳无比。   陈卓薇薇瞇眼。   黄彩婷打量了他一眼,尽管也知道天玄宫分崩离析之后,那位曾经的少宫主就在天华剑宗内修行,不过黄彩婷却没将陈卓与天玄宫联系起来,只是觉得这位少年郎俊俏得很而且气度不凡,因而提起几分好奇。黄彩婷细细一看,发现他还拥有着明息境上品的修为,虽然这一份修为在人才济济的天华剑宗并不特别出色,但以这位少年的年纪而言,倒也不算差,当初自己在他这般年纪的时候也不过是这个境界。念及此处,黄彩婷心头不由微微一动。   “黄小姐有所不知,方纔那位便是曾经天玄宫的少宫主陈卓。”与陈卓擦身而过后,秦华轻声说道。   “哦?”黄彩婷声音中透着几分诧异,还混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惋惜,“他就是陈卓?”   秦华点头道:“原也是个可造之才,只可惜突逢巨变,眼下怕是一蹶不振了。”   黄彩婷没有接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在她看来,若非那陈卓这天玄宫遗孤的身份过於尴尬,还要比身边这位侃侃而谈的秦华更加适合作为自己联姻的对象,天玄宫曾经比起天下五大宗门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底蕴非凡,这少年应该不止表面上这点程度,只可惜天玄宫早已成过去,所以就不能选这个少年成为她的枕畔之人了。   第十六章、圣莲濯   今日苍华峰上热闹非凡,弟子围聚在一起,观摩同门切磋。剑宗武风盛行,比试切磋早已司空见惯,而此次能够招来这么多的观摩弟子,这切磋之人必然在宗门内颇负盛名。   黄彩婷眸子微微一闪,好奇道:“秦公子可知道是哪位同门在场内比试,居然能够引起这般轰动。”   秦华往前走了几步,看清楚场内之人的容貌后,笑道:“原来是有人挑战曹宸秀师兄了,怪不得这里这么热闹。”   自从黄彩婷来到剑宗之后,秦华便逐渐将心思从何薇薇转移到了黄彩婷的身上。一来何薇薇并没有那么待见他,又被陈卓那小子给搅了局。二来,黄彩婷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家千金的优雅气度,比之何薇薇更有女人味,相处起来很是有情趣。   黄彩婷问道:“曹宸秀?”   秦华点点头:“不错。尽管曹师兄在江湖上的名号远不如袁鸿师叔来得让人震耳发聩,可在剑宗之内,他的名气却是不小,修为已经到了凝元境中品,是十分了得的大才,只是袁师叔惊才绝艳,压下了他的风采,才鲜有外人听说过他的名号。”   黄彩婷闻言心头微微一动,说道:“原来如此。”   众弟子忽然发现这位绝色佳人也来此观摩,纷纷让开道来,从曹宸秀那边收回了几分心神放在了黄彩婷身上。宗内有传闻说黄彩婷来到天华剑宗是为联姻,亲自到这里选一个如意郎君。尽管眼下黄彩婷看上去与秦华走得挺近,不过她也始终未曾表态,便意味着大家还有机会赢得美人芳心,现在逮到机会,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黄彩婷让这群热情的弟子簇拥到了场内,这时候才看清楚了这位曹宸秀。只见他一袭青衣,手中木剑使得极为飘逸。虽说长相上差了秦华几分,不过也算入得了眼,而且这曹宸秀在内蕴上还要胜过秦华,这下倒是让黄彩婷来了些兴致。   曹宸秀出招灵动,见招拆招之间皆可以看出此人心思活络,於剑道的悟性很高,这才能够将对方压得喘不过气来。兴许是听到了黄彩婷那边传来的热闹,曹宸秀一剑逼退对方,便瞥了一眼旁边,一下子就看到了被众星拱月般簇拥在中间的黄彩婷,身姿婀娜,雪靥樱唇,额上红梅绽放,一双媚人的眸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一时之间,曹宸秀感到了惊艳,直教他有些失神,忽见佳人的玉靥上流露出一丝担忧,心中不由一紧,便忽然想起什么。   一道淒厉的剑光已经不由分说劈了过来,曹宸秀神色一凛。   修士之间的交手,都是瞬息万变,战斗中出神更是大忌。   眼看胜负就要分了出来。   一片惊呼声响起。   正在众人都以为曹宸秀要惜败於此的时候,却见他手上一荡,剑刃上骤然爆开一蓬青色的剑气。   他的身前骤然散开无数道剑影,犹如顷刻间怒啸而起的狂风,将那即将欺身的长剑击飞。   剑气散尽,他收回木剑,长身而立,轻声道:“师弟,承让了。”   有幸见到曹宸秀使出全力,众弟子皆是高声喝彩。   曹宸秀却是宠辱不惊,转而望向正目光闪动的黄彩婷,嘴上动了动,最后却仍旧没有开口。   黄彩婷将一切看在眼底,朝他微微点头,抿嘴轻笑。   见到黄彩婷的反应,曹宸秀那不起波澜的心上也荡起了层层涟漪,暗道:“这位黄小姐……果真是国色天香。”   秦华眼见分出胜负,微微一笑道:“都说美人倾城又倾国,黄小姐也差不离了,曹师兄向来以认真专注称道,如今黄小姐一来,他却破天荒的分了心,可见黄小姐之魅力。”   黄彩婷摇头一笑,道:“秦公子过奖了,我哪有这么大的面子。”   秦华不置可否,转而问道:“听闻黄小姐近日便准备打道回府,为何不在这多逗留一阵子?在下正好寻了一些有趣的乐子,还望与黄小姐同享之。”   眼见曹宸秀博得美人好感,秦华便立刻想要表现表现。   黄彩婷柔声道:“秦公子的好意心领了,离别之际,小女子也很不舍,不过家中长辈催得紧,实在容不得再行耽误。”   ※※※   淩楚妃昨日才回到无忧宫,在住处流韵轩中休息了一晚,便开始打坐修炼。她之所以能够在蜇龙谷力压佛门大才弟子觉心,甚至胜过各大宗门天之骄子几分,凭借的可不是颠倒众生的美貌,而是其远超常人天资与心性,更重要的是她所修之功法。   一为《紫璇剑诀》,一为《圣莲濯》。《紫璇剑诀》曾是天玄宫所藏的三十二门修炼典籍之一,而《圣莲濯》乃是无忧宫的无上功法。   无忧宫乃是五百年前一对神念境的夫妻修士所创,创立之初并非是天下闻名的大派,不过随着两百多年前无忧宫的天女商羽清横空出世后,无忧宫便一跃成为顶尖宗门,加之近年来与景国皇室来往密切,更是愈发的兴盛。   淩楚妃修炼的这门无上功法《圣莲濯》,便是那位天女商羽清所创。   天女商羽清为当时的天下第一美人,同时还是踏足大长生的承天境修士,风华绝代,仙姿倾世,其光芒盖过当世所有翘楚。而商羽清亲自创下的圣莲濯亦是非同寻常,於修炼上另闢蹊径,这门功法有成后,可在丹田之中结出一朵圣莲,此圣莲由本命真元所结,平时引入灵气滋养,与人争斗之时,便能从圣莲中催发出生生不息的真元。   修炼者入凝元境下品之时,圣莲堪堪结成花苞,待到精进至凝元境上品,圣莲初绽,只是尚还稚嫩。唯有当修炼者踏入通玄境之后,圣莲才会完全绽放开来,那时美艳绝伦,不可方物。到了神念境,真元在体内自成循环,孕化更进一步,圣莲将开得更为绚烂,莲瓣依次生出,修为愈是深厚,莲瓣便越多,到了传说中的承天境,圣莲将生出九九八十一片莲瓣。   九九归一无穷尽,圣莲濯的境界越高,圣莲生成真元的速度也就越快,而到了承天境生出八十一片莲瓣,更是不再需要借助天地灵气,单凭丹田中的一朵圣莲,便已经能够拥有无穷无尽的真元。   如此神妙的功法,两百多年来令无忧宫内无数弟子心驰神往,不过这门功法委实过於艰深,且偏向阴柔,只适合女子修炼。   无忧宫创立之初,那对神念境夫妻修士当中的妻子便收了一些女性弟子,后来天女商羽清出现令天下为之倾倒,慕名而来的女性弟子也就更多了,时至今日,无忧宫中的男女弟子已各佔五成,然而自天女商羽清之后的两百年来,真正修成这门功法的,唯有淩楚妃一人。   由此,淩楚妃便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无忧宫的圣女,将来的成就更是难以估量。   她如今已有了凝元境上品的修为,丹田内灵气充盈,一朵圣莲绝世独立,含苞初绽,隐有紫气缭绕,看着蓬勃欲展,可见距离那通玄境也不过是一线之差。   忽闻外面传来几声敲门的声响,淩楚妃缓缓睁开凤眸,吐出一口浊气后,轻声道:“进来。”   一位身穿珍珠白绸裳的少女走了近来,不过十七八岁的碧玉年华,腰间挂一把白鞘长剑,剑柄上牵着一根红绳,红绳的另一端系在瓷白纤细的手腕之上。她的一双美眸光彩动人,浅棕色的瞳仁正看着那位盘着修长美腿坐在榻上,两只玉手捏作兰花放於膝上的绝色佳人。少女微微一笑,说道:“师姐昨日才回来,今天便开始潜心修炼,看来踏入通玄境已是指日可待,真不愧是咱们无忧宫的圣女,待到神功大成,到时候独步天下,便能成为第二个天女啦。”   淩楚妃见到这少女,露出盈盈笑意:“师妹又贫嘴了……说吧,什么事儿?”   这位师妹名为柯梦雪,拥有明息境上品的修为,在这个年纪,能够有这般高度十足不简单。   她是无忧宫这一代宫主的小女儿,亦是一位罕见的美人儿,只不过比起在宫内如众星拱月一般的淩楚妃就稍显黯然了。   柯梦雪说道:“先前护送你回来的那位天策府高手於都尉又去而複返了。”   淩楚妃神色一动,“去而複返?”   柯梦雪笑瞇瞇道:“不错,据说是有重要的消息要带给师姐呢。”   淩楚妃闻言便从床榻上站了起来,道:“带他来见我。”   无忧宫宫主的千金将於都尉引来偏厅之后,便先行离开。   於都尉跪拜下来,恭声道:“属下参见郡主娘娘。”   淩楚妃轻抬玉手,“免礼。”   於都尉起身后低垂目光,说道:“我们在回天都的路上得到了密谍传来的消息。”   淩楚妃凤眸微瞇,问道:“什么消息……竟如此急切?”   於都尉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函,双手奉上,“请郡主娘娘过目。”   淩楚妃低头一看,见到了密函上黑色的火漆,不由心神一凛。景国密谍所传消息分为五个等级,愈是机密,火漆的颜色愈深,而这封密函显然是最高的机密等级。   她拆开密函,紧接着秀眉微蹙,似是有些惊讶,到了最后却惋惜的轻歎了一声。   “你也看看吧。”   “属下不敢。”   淩楚妃摇了摇头,轻声道:“无妨,这密函里的内容怕是很快就要天下皆知了,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第十七章、惊闻   听说黄彩婷准备离开剑宗,不少年轻弟子坐不住了,想尽法子对她献慇勤。这位有着江南隋珠之称的黄大小姐乐在其中的同时态度却始终暧昧,尽管也引起了一些闲言碎语,但她本人却充耳不闻。   今日,黄彩婷去剑华峰上看了一眼那传说中的试剑石之后便回到了住处,她手托香腮,考虑着自己的终身大事。   黄彩婷很明确自己此行的目的,眼下不论是烟雨阁还是她的家族,想要更进一步都需要一个契机。与天华剑宗结好,便是这么一个契机,而结好的最好方法,莫过於联姻。她来到这天华剑宗,便是来此一观,物色一个年轻有为的翘楚。黄彩婷并不反感宗门与家族利用自己,但凡能够为宗门与家族带来好处的事情,她都会去做,何况她比起某些毫无选择余地的女子要好太多了,至少她还能由自己来挑选对象。   尽管剑宗内也有人对此颇有微词,可黄彩婷却是有所收穫,天华剑宗毕竟人才济济,还是有几位年轻一辈的弟子能入她法眼,其中一位则令她有些意动。   此人便是苍华峰上的大才弟子曹宸秀。   在修为上,曹宸秀已然达到凝元境中品,比起仅有凝元境下品境界的自己还有秦华都要高出一筹,只是他并没有那么能说会道,相貌也并非特别出色,相处起来并不如秦华来得有意思。令黄彩婷惋惜的是,她早有耳闻天华剑宗有一剑子,不过而立之年便有通玄境上品的修为,他不仅在剑道上造诣极高,而且还是颇负盛名的才子,可谓人中龙凤,只可惜她无缘得见。若是能够令其倾心自己,那她便不再需要丝毫犹豫,此行也算是功德圆满。不过,这到底也只是想一想,缘分一事强求不得,眼下来看,这曹宸秀当比秦华要更为适合。   忽然之间,一道身影闪过她的脑海。   陈卓。   那天匆匆见过一面之后,因为从秦华口中得知了他便是天玄宫的曾经的少主,当即有些在意,便让随行而来的车伕何志暗中调查了一番,发现这个陈卓确实没有如秦华说的那般不堪。在剑华峰上击败苍华峰弟子李轩,尔后还有胆气与牧铮相争,更是在试剑石上留下五寸剑痕。其非同寻常之处,可见一斑,只是可惜……   她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估摸宗主应该有了空闲,便放下心头杂念,准备动身前去辞别。   ※※※   宗主刘晏平看上去像一位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一头乌发垂散在身后,只是两侧略微拢在一起,面相英俊,静雅出尘。只是站在那里,便让人有一种清心平和之感,很难想像他乃是一位神念境上品的修士。刘晏平望着前来拜访的黄彩婷,笑问道:“黄姑娘这些日子在剑宗内可还住的习惯?”   黄彩婷温婉一笑,道:“贵宗弟子热情好客,令晚辈实在受宠若惊。尽管在异地他乡,不过剑宗却让晚辈有种身处烟雨阁的亲切感。”   刘晏平笑了笑,点头道:“听黄姑娘这么说刘某人就放心了。”   黄彩婷说道:“承蒙贵宗这些日子的款待,晚辈感激不尽。只是家中还有要事需晚辈去处理,无法久留,晚辈准备明日一早动身离开,先行来此与宗主告辞。”   刘晏平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行挽留。什么时候黄姑娘再想要过来,提前打声招呼便可。”   黄彩婷恭敬道:“多谢宗主。”   刘晏平目送她离开之后,转身负手望向窗外。平时这个时候苍华峰顶的天色应该还有些夕阳余晖,此时却已经天地无光,黑云已经覆压而下,似是正在酝酿一场暴风狂雨。   寒风不知何处起,吹起鬓边的发丝。   不多久,风起满楼。   刘晏平身上的袍子猎猎起舞,只听他自语道:“这个天象,风雨欲来啊……”   话音刚落他眉头一皱,回过头去,只见他的师弟林喆匆匆赶来。   “师兄,天离剑有消息了,可是……”   ※※※   是夜,天华剑宗上下突然一片骚动。黄彩婷正提笔准备写封书信寄回,她停下笔,一双美目望向窗外,寒风袭卷,吹落外面树梢上残留的枯叶,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从门外经过的弟子都议论纷纷,看那神情,都带着一种狂热与激动。她眸子里光芒一闪,正待出门看看,但她的车伕何志便已经推门而入,来不及向她见礼便说道:“小姐,整个宗门都已经传遍了,天华剑宗的镇宗神剑天离剑在断风山重现於世。不仅剑宗的人知晓了,其他宗门也得到了消息,天下震动。”   黄彩婷神色震惊,说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天离剑是如何被发现的,如今又在何人手上?”   何志道:“据悉,在景国、北羌和西域交界之处的白溪城有匪人作乱,灵州知府康明的大公子也被匪人重伤,惊动了朝廷。六日之前,天策府派出高手前去追查此事,却不料在匪人手中折戟,伤亡不小,令朝廷震怒。”   黄彩婷倒抽了一口冷气,竟然能够让天策府阴沟里翻船,当真是了得,“那些匪人是何方神圣?”   何志接着说道:“传言称那些匪人来自距白溪城不到五十里的断风山中。匪首名为吴泽旭,是断风山中腾鹰寨的寨主,拥有凝元境下品之修为,曾是一个江湖修士,但在三年前劫了左相周彦的生辰纲,之后便落草为寇。”   黄彩婷目光一闪,道:“天离剑莫非就在这个匪首吴泽旭的手中?”   何志点头道:“小姐说的不错。能够进入天策府的修士绝非等闲之辈,之所以会在那吴泽旭手里头栽了跟头,便是因为天离剑的缘故。天策府办事向来以滴水不漏着称,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料到吴泽旭手中竟有天离剑。剿匪一役,修为仅有凝元境下品的吴泽旭凭借神剑之威大杀四方,实力堪比通玄境修士,无怪天策府会吃了大亏。而天策府的修士当中有人认出了这把剑,事后上报了朝廷,但消息刚出灵州就走了漏风声,据称是灵州知府康明府上的一个幕僚酒后失言不小心说了出去,这才闹得天下皆知。”   黄彩婷尽管已经有所猜测,不过听闻何志这般说仍旧觉得心中震撼,很早之前便听说这神剑的厉害。可没有想到竟然能够霸道至此,硬生生让一个凝元境下品修士越过一个大境界匹敌通玄境高手,如此神兵,落在一个小小的断风山匪人手中尚且如此,若是让通玄境乃至神念境的高手拿到,岂不更加可怕。   真不愧是庇佑天华剑宗数百年风雨的神剑。   正当黄彩婷心绪难以平静之时,何志望了她一眼,问道:“小姐,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黄彩婷美眸轻瞇,若是没有变故,她明天这个时候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只不过眼下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不能就这么轻易回去。此行前来,本意便是想要为烟雨阁和她家族寻求契机,这天离剑重现一事,便是老天爷亲自送上门的一大机缘。黄彩婷放下笔墨,轻声道:“先看看天华剑宗如何应付,我们再做打算。”   陡然轰隆一声,打破了千里阴翳的沈闷,电闪雷鸣之间,大雨滂沱落下。   第十八章、命里有时终须有   翌日,苍华峰,天澜殿。   殿外飘着冰冷的雨,殿内的气氛却无比的热切。   六峰五脉的弟子齐聚一堂,五位客卿到了四位,白洛华也在其中,若是搁在平日,众弟子的注意力恐怕都要被她一人所吸引,不过今日却不同往昔,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宗主刘晏平身上。   刘晏平负手立於大殿中央,神色凝重。   他先前调遣宗门内五位通玄境高手前往西域,便是得到了天离剑的消息,想要在天下皆知之前,悄悄摸清楚天离剑的下落。结果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前往西域的通玄境修士毫无所获,天离剑并非在西域,而是在断风山,更没料到的是消息走漏之快令人吃惊,这一切好似有一双他看不见的手在推波助澜一般。   刘晏平目光拂过众弟子,缓缓开口说道:“对於我今日想要说的事情,诸位心里都应该清楚。不错,我宗在一百五十年前遗失的镇宗神剑天离剑已重见天日。神剑不久前出现在断风山,这断风扇位於景国、北羌和西域的交界之处——白溪城的附近,如今天离剑被断风山中腾鹰寨的寨主吴泽旭所持。既然天离剑已经现世,那我们迎回属於本宗的神剑便是名正言顺之事。”   不少人目光炙热,情绪高涨。站在楚尘身边的何薇薇也跃跃欲试,眸子里闪着亮光,“没有想到我爹娘秘密前去西域,是为了迎回镇宗神剑。传说天离剑拥有颠倒乾坤之能,若是有机会的话,真想要看一眼这把神剑是什么模样。”   陈卓对身边的何薇薇说道:“如今天离剑已经捅破了天,据说现在除了咱们天华剑宗,其他各个宗门都已经传开了。既然摆在了明面上,那么宗主也不再需要藏着掖着,应该会调遣人手前往白溪城,说不定我们也有这个机会。”   正如陈卓所说,刘晏平接下来说的便是调遣人手前往断风山的事情,众人都竖起耳朵,尽管都知道此行凶险,不过剑宗弟子对於天离剑却怀有一种非同寻常的崇敬之情,为了迎回这把神剑,他们愿意为此赴汤蹈火。   “孟长老、袁师侄,此次断风山之行便以你们二人为首。任重道远,兹事体大,还望全力以赴。”刘晏平缓缓说道。   孟长老指的是剑宗的执法长老孟长风,修为已至神念境中品,在宗门内是有名的高手。至於萧宗主的师侄,便是先前在剑华峰上以一剑拦下楚尘与牧铮二人的袁鸿,是剑宗剑子,不过而立之年便有通玄境上品的修为。   孟长风与袁鸿同时走上前来,齐声道:“还请宗主放心。”   刘晏平微微点头,继续说道:“王客卿,此刻尽管并非本门生死攸关之际,不过也是一百五十年来最重要的事。此番还请你出手,助剑宗迎回神剑,再登巅峰。”   “宗主放心,定当不负重托。”王观剑轻声说道。   刘晏平与王观剑私交甚好,王观剑还是景国的顶尖国手,两人时常手谈,颇有惺惺相惜之意,这也是刘晏平放心将迎回天离剑的重任交予王观剑而非让其他客卿出手的原因。“   殿外大雨倾盆,冰冷的寒意并没有浇灭众多年轻弟子们的热血,听了刘晏平的一番话之后,尽皆热血沸腾,目光中的火热愈加盛烈。   “接下来应该轮到到咱们了吧。”   “不知道宗主会选中谁,真是紧张得很。”   刘晏平望着年轻一辈的弟子,说道:“凝元境弟子上前。”   三十余人齐刷刷站了出来,目光灼灼。   刘晏平看到这些弟子脸上流露出来的热切,暗自点了点头,肃然道:“此次迎回神剑,走的绝非阳关大道,其中之凶险,难以预料。天策府剿匪一役,死伤不小,便是前车之鉴。如今天离剑现世已是天下皆知,等我宗赶到白溪城,必定已经鱼龙混杂,各宗各派和邪道魔教皆有意染指我宗圣物,说不定连朝廷也有这个心思,到那时多方角逐,局势错综複杂,危机重重。我给你们半个时辰考虑权衡,之后我会挑选数人一同前往,即刻出山。”   众弟子颔首道:“遵命!”   何薇薇俏脸上写着一丝失望,她可不在乎白溪城或者断风山是什么龙潭虎穴,一想着不能亲自迎回宗门神剑便觉得遗憾无比,尤其是自己已经到了明息境上品,距离那凝元境不过就是一层窗户纸的差距,可眼下却因为这半步之差,无法和长辈一同前去迎回天离剑,令她后悔不叠,倘若平日多花上几分心思,没准儿今天就可以跟着袁师叔他们一同出发。   陈卓说道:“师姐,此行并非儿戏。没能随袁师叔他们一同前往,虽然遗憾,但也不会置自身於险地。”   何薇薇歎了口气,道:“这些我都明白,只是仍然觉得可惜……你呢,你怎么看?”   陈卓目光低垂,微不可查的握了握拳,轻声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何薇薇没有觉察到这位师弟的异样,说道:“也对,我们就莫要强求了……”   ※※※   黄彩婷也来到天澜殿外等候,袁鸿出来的时候,她第一眼就从人海中认出了这位剑子。尽管藏剑於鞘中,可却有一股令人眼前一亮的锐气,剑眉星目,鬓若刀裁,说不出的俊逸潇洒。尽管未曾有过接触,可黄彩婷眸子里却是已经异彩连连,下意识露出动人的笑容。袁鸿是才貌兼备的剑子,可黄彩婷也不差,这颗江南隋珠到哪里都是耀眼的存在。从大殿里出来的袁鸿一眼就看到了黄彩婷,但不知是否因为肩负重担而无暇热络的缘故,他只是匆匆一瞥便收回了目光,头也不回的直接与黄彩婷擦身而过。   黄彩婷的神色微微一僵。   正在这个当口,从殿内走出来的秦华注意到了撑着油纸伞站在雨幕之中的黄彩婷,心中一动,温声问道:“黄小姐在殿外等候已久了吧。山上严寒,又是这等天气,当心伤了身子。”   黄彩婷不着痕迹的掩饰住脸上的尴尬,再次露出笑容,柔声道:“秦公子真是体贴呢,小女子虽在殿外等了这般久,可听到秦公子的这一番话,便都值了。”   秦华笑道:“这么说黄小姐是特意在这里等我了?”   黄彩婷羽睫微垂,笑容里多出了两分羞意,耐人寻味。   秦华望了望她那精緻的容颜,心中微微一动。与何薇薇比起来,黄彩婷在姿色上丝毫不落下风,虽然胸前的尺寸不如何薇薇那么壮观,但也丰美挺拔,颇具份量。何况黄彩婷二十出头的年纪尚不至花信年华,正是一个女子最为诱人的时光,且气质明媚又是个懂得取悦男子的妙人儿,到了床上定是尤物,这可就比何薇薇更有味道了。要论起身世,黄彩婷不仅在烟雨阁中颇有地位,还是江南道世家的大小姐,出身富贵,底蕴丰厚,若是能与之结成连理,那便是财色兼收的美事。   之前他追求何薇薇的打算因为陈卓的缘故已然落空,而何薇薇也对他无任何表示,但如今这位黄彩婷却出现在眼前,真可谓是柳暗花明。   想到此处,秦华有意无意的说道:“眼下天离剑现世的消息传遍天下,宗主也下令迎回神剑。以孟长老还有袁师叔为首,王客卿相助,并挑选苍华峰的曹师兄、牧师弟、玉华峰的刘师妹以及在下这四位年轻一辈的弟子一同前去,在西域的五位通玄境前辈应当也得到了消息,说不定已经在去往白溪城的路上了……一想到此番能够亲自迎回宗门圣物,我便心神激荡,美中不足的是没有佳人相伴。”   黄彩婷目光一闪,似笑非笑道:“秦公子希望我能够同行么?”   秦华道:“黄小姐若能一同前往,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黄彩婷似有几分意动,却又摇了摇头,轻轻捋了捋耳边的发丝道:“我倒是想与剑宗的各位同行,不过担心宗主大人不答应,毕竟我只是一介外人……”   秦华错身一步,轻声道:“倘若黄小姐愿意,在下可去宗主那里请求一二。”   黄彩婷抿嘴轻笑道:“如此便有劳秦公子了。”   听闻黄彩婷一口答应下来,秦华微微一笑便转了身返回天澜殿。   黄彩婷看着秦华的背影,嘴畔却浮起一抹微嘲的笑意。   这秦华尽管看上去慇勤得很,可表现得太过急切,所谓的关心,只怕是贪图自己的美色罢了。且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秦华有些浮於表面,她需要的是一个真的能对烟雨阁和她家族有好处的人,而非一个急功近利的花架子。   至此,黄彩婷的心底也就不再考虑秦华,不过既然他一片热忱之心,黄彩婷也就顺水推舟,最后再利用他一次。   第十九章、决意   袁鸿从天澜殿出来之后,便在人海中寻了一番白洛华的身影,然而无果,他便决定直接前往云华峰上客卿的住处。正如刘晏平所说,此行不是去游山玩水,前方是刀山剑林,天下宗门都闻风而动,说不定朝廷也在觊觎着这把神剑,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因此临行之前,他想要与白洛华见上一面。   来到竹屋外,他深吸了口气,然后敲了敲门。   毫无回应。   “也不在这里么?”   袁鸿稍加感应,便察觉到屋内无人。但他却想不到白洛华可能的去处,旋即暗自一歎。   长廊簷影下,雨瀑如珠帘。   这位天华剑宗最年轻的师叔,此时挺直如剑的身影却显得有些落寞。   他是剑子,二十四岁便入通玄境,是这百年来剑宗最优秀的弟子。   可这样的他,却不知道何时起,便被一个人深深吸引。   天华剑宗的客卿,也是神念境高手当中数一数二的美人儿——白洛华。   袁鸿没有表露过这份心思,只是将其深藏心底,他肩负着天华剑宗往后百年的盛衰荣辱,不能轻易儿女情长。而且,在面对这位洛华神女的时候,他总是觉得两人之间隔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他是剑子,天资纵横,万众瞩目。可白洛华犹有过之,二十出头入通玄,三十不到入神念,自从她现身江湖便伴随着无数传说与美谈。袁鸿引以为傲的身份,在那个人面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更重要的是他发现每次自己面对白洛华时,都能感觉到一股淡淡的疏离感。   袁鸿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   白洛华自是不知道袁鸿曾在她的屋外伫足良久,离开天澜殿后,她便到了陈卓在云华峰山脚的住处。当陈卓推开门之后,见到站在屋里的白洛华时,禁不住流露出诧异的神色。白洛华的目光从窗外的雨幕中收回,转身望向陈卓,问道:“天离剑现世,你有什么想法?”   陈卓沈默了一阵,这才盯着白洛华说道:“我想要得到天离剑。”   白洛华顿时蹙起了秀眉,目光也变得凝重。陈卓说“得到天离剑”而非“迎回天离剑”,这当中的差别可大了。在剑宗六百年的历史当中,算上祖师陈天浩,天离剑也只有过四位主人,每百年才会有一位惊才绝艳的剑宗弟子能得到天离剑的认可,即便是剑子、掌门也不一定有这个资格,直到一百五十年前宗门内乱,神剑失踪,这个传承才断掉。   “你真的想要天离剑,成为它的第五位主人?”   陈卓平静却坚定的说道:“是的。”   白洛华微微摇头,道:“可你只有明息境上品的修为,并没有资格随同孟长风和袁鸿他们一并前往白溪城,莫说你有没有这个能力得到天离剑的认可,便是能否见到这把传说中的神剑,都成问题。”   陈卓迎着白洛华的目光,认真道:“所以卓儿需要姨母帮我个忙。”   白洛华问道:“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她羽睫微敛,尽管语气温婉,却自有一番威仪在其中。   陈卓道:“如今我距离那凝元境不过一步之遥,我有信心在两日之内跨出这一步。一旦破镜,我当快马一鞭,赶往白溪城。”   白洛华摇头道:“这一步看似近在咫尺,却有许多人耗费十年二十年也无法跨出。你若想要强行突破,即便成功也可能留下隐患,哪怕再小,也是破绽,你日后的修行便可能因此而陷入泥沼。”   陈卓直视白洛华,将这位姨母绝美清丽的容貌尽收眼底,道:“我只知道,富贵险中求,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白洛华看了他半晌,侧头望向窗外的风雨,轻歎了一口气。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放在木桌上。   “这是冰莲露,可护你经脉。”   留下这句话,她便离开屋子。   只留陈卓默不作声的站在原地。   ※※※   巧的是,白洛华前脚刚走,不到半个时辰之后,何薇薇后脚便到了陈卓这里。尽管与白露华说要在两日内突破瓶颈,凝天地之元气,炼化真元,成为真正的凝元境修士,不过陈卓并没有马上就开始闭关,他正在调整自己的状态,力求做到最好,也正因为如此,何薇薇才没有吃了闭门羹。   注意到陈卓的面色似乎不太好,何薇薇略一思索便心中瞭然,紧紧望着陈卓道:“师弟,莫不成你还在想着天离剑的事?”   陈卓摇了摇头,不过又点了点头。   何薇薇见状,没好气道:“你啊你,真是口是心非的主。白天还跟我讲‘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结果还不是不甘心。跟我有什么好遮掩的,我自己都后悔不叠呢,怎么可能笑话你?以后可不许你跟我打马虎眼!”   陈卓望了一眼正叉腰瞪着自己的师姐,紧致的小腰上方挺出一对丰硕饱满的胸脯,杏眼含嗔薄怒。尽管风华气度不及姨母、雍容明媚不如黄彩婷,可却别有一番风情,明明只是个惫懒任性的姑娘,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激人奋进的活力。这让他方才因为固执己见而让姨母失望的阴郁一下子散去不少。   如此,陈卓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却让何薇薇顿时霞飞双颊。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陈卓的目光正落在自己惹火的胸部之上。不仅亵衣下的两点蓓蕾又浮起了几分酥麻,一颗心也是噗通噗通的乱跳一气,羞恼的同时在内心深处又有几分窃喜,嘴上则气呼呼的说道:“正教训你呢,你看哪儿?   陈卓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正准备收回目光,却注意到何薇薇手上还拎着一个蓝绸小包,不由得好奇道:“师姐,这里面是什么?”   何薇薇哪里不知道这家夥是为了转移话题,不过也算陈卓有眼力,刚好就问到了点上。她凶巴巴的瞪了陈卓一眼,轻哼了一声才说道:“原来看你淡然,是准备找你商量,让你为我开解开解,又记起明天便是你十九岁的生辰了,顺便送你点东西……喏,这便是我准备送给你的生辰贺礼。”   她解开小包首端的系带,露出一件银白色的薄软甲冑,一看便知贵重无比。   陈卓心头微微一暖,接过手感受了一番,又将软甲退了回去,拒绝道:“这软甲我不能收,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便是价值不菲的银蚕软甲……师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礼太贵重了,恕师弟不能收下。”   何薇薇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出,一下子板起脸来,薄怒含嗔道:“泼出去的水,焉有收回来的道理。我家那么多宝贝不用白不用,你不必跟我客气。倘若不肯收下,便是瞧不起师姐我。”   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陈卓还能说什么?心里面又是无奈又是感动,道:“那师弟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何薇薇眼见陈卓终於肯收下,当即喜逐颜开,笑瞇瞇道:“这还差不多。”   说到这里她话音一顿,水汪汪的杏眼滴溜溜一转,道:“我今个儿找你,其实还有一件事情。”   陈卓诧异的望向她那精緻无暇的脸蛋。   何薇薇也不卖关子,说道:“天离剑是当世最了不得的神兵,更是咱们天华剑宗遗失了一百多年的圣物,眼下正值宗门盛衰荣辱之时,要是不能去亲眼见见,怕是要抱憾终身。听说袁师叔还有孟长老他们已经动身,黄彩婷那个狐媚子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宗主同意她随行。既然那狐媚子都去成了,我们二人更加不能让人给比下去了。不若咱俩相互鼓劲,今儿一同闭关,没准儿心有灵犀之下,还真的能够一夜破境凝元……哪怕赶不上这趟,等孟长老他们迎回了天离剑我们再破镜出关,那也算是双喜临门啦!”   陈卓楞了一下,正犹豫着是否要阻止想到一出是一出的师姐,不过转念又想到自己之后,便也释然了。况且何薇薇的说法也算合乎自己的心意,於是点头说道:“就依师姐的。”   何薇薇点了点头,歪着脑袋对陈卓眨眼一笑,如百合绽放。   第二十章、相助   送走师姐之后,屋子里一下子少了许多动静。陈卓不自觉又想到了那天在明华峰上发生的事情,当时手上柔软细腻的感觉,如今仍旧记忆犹新。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感觉,只可惜,那种美妙滋味的怕是再也没机会……正心绪难平的时候,陈卓猛地晃了晃脑袋,将这些杂念统统甩到脑后。   “破境一事,不可操之过急,姨母所说绝非危言耸听。修炼一途,水到渠成为上,只是时不我待,眼下能够做的,便是尽可能安神清心。”陈卓暗道。   他盘膝坐在床上,掌心朝天,缓缓闭上眼睛。   倾听着外面大雨拍打地面的声音,想像着一朵朵晶莹透彻的水花在地上溅起的画面。   幻灭之间,天地逐渐甯静下来,万籁俱寂。   不知觉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陈卓呼吸趋近於平稳,心中杂念尽去。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一片清明,自语道:“可以开始破境了。”   陈卓打开白洛华留给他的那一瓶冰莲露,一股清寒之气从瓶中溢出,白雾氤氲。他能够真切的从这冰莲露中感受到白洛华对自己的那份关心,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境禁不住再次泛起了一丝波澜。   “是卓儿任性了,只不过卓儿真的不愿再等了。”陈卓暗道。   他吞服下冰莲露,开始在榻上打坐。   凝元者,凝天地之灵气,融彙为体内真元。   想要踏入这一层境界,首先要做的,便是凝神聚气,感受天地灵气的存在。在闭上的眼睛的时候,他便已经完成了这一步。尽管同修两门至高功法加大了他的负担,可也为他打下极为牢固坚实的基础,相较於其他修士,陈卓能更容易的感受灵气,吸纳灵气。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够一帆风顺的破境。   以梵音寺为首的佛门有因果一说,凡是借由因果,愈是不寻常的因,便能结出愈是惊人的果,而要面临的险阻便愈是艰难。陈卓兼修两门至高功法,因果业障极重,尤其是在这样至关紧要的破境当中。倘若没有天离剑一事,陈卓还需酝酿半年的时间才能够破境,如今强冲境界,此番闭关必将凶险。   正是因为看明白了这一点,白洛华才会给予陈卓一瓶冰莲露。   陈卓如今已经将这些顾虑放下,若是不冒一次险,等到天华剑宗弟子将天离剑迎回,他怕是再无任何机会,想要鱼跃龙门,只能趁势而为。   ※※※   此时已是陈卓闭关的第二日傍晚,破镜也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他正驱使灵气,使之在经脉当中缓慢穿行,朝着丹田之地彙集。   时间一点点流逝。终於到了最为紧要的关头,陈卓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正当陈卓正要运转《启天诀》将灵气转化成真元的时候,却不知为何,灵气游走的速度陡然增快,在经脉里横冲乱撞。   剧烈的痛楚如潮水般涌来,陈卓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他咬紧牙关,承受着这难以言语的痛楚,将这些暴动的灵气强行转化成真元之后,不曾想本应该平静下来的真元,却好像勾动了丹田内一股他从未发觉的力量,一同发了疯似的奔流起来,甚至比起那些灵气还要难以驾驭,竟然从丹田中逆行而出,倒流入经脉之中!   突破之时最怕的便是真元逆行,极易伤到经脉丹田,致使修为不进反退。   陈卓只觉肝肠寸断,比先前还要强烈的剧痛让他差点昏厥过去。   就在这个当口,一股凉意自发的产生,缭绕在百脉之上,护住不断崩裂的经脉。   “冰莲露……姨母……”陈卓喃喃自语。   但下一刻,他心头一沈。   此番真元逆行如同决堤洪水,奔流不止,甚至冲破了冰莲露的药力。   “怎会如此!”此番突破的凶险,远远超过陈卓的预料。即使是以他的心性,此刻仍旧产生了慌乱。尤其是想到经此后,他极可能会一蹶不振,便是凝元境这道坎,他也再难跨越,顿时有种天崩地裂之感。   这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没有人能够帮他渡过难关,面对体内这一片乱象,他也已经无能为力。   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   他十余年的努力便要付之一炬了么?当年的真相,父母身死的仇恨,难道都要就此放手?   陈卓心中淒然之际,却忽觉到一阵温暖护住自己的经脉,镇压了体内暴动的真元。   “这……怎么可能?”楚尘满心震撼。   有人出手帮助了自己。   心中隐隐有了答案的陈卓猛然睁开眼睛,却见白洛华正站在面前,气度非凡,仪态万方。她正看着自己,那素来威仪的美眸中流露着温柔与疼惜,一只柔荑正搭在自己的手上,源源不断的真元顺着手腕流入自己体内的经脉当中,方纔他感觉到的那股温暖,正是白洛华强大而柔和的真元。   “姨母……”   “卓儿,以你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平定体内乱窜的真元,让我来帮你,不要反抗……”   陈卓微微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春葱般的玉指便在陈卓颔下一勾,白洛华迳自俯下了身子,不由分说的将温热的薄唇贴了上来。香茗叩关而入,直探口中。   陈卓此时根本没有心思去体会姨母柔软香舌的滋味,只是觉得脑际一片空白,尽管白洛华容貌极美,是宗门内众多弟子倾慕的对象,更是是无数人尽皆神往的洛华神女,可因为白洛华与自己的亲缘关系,他从来不敢生出这些不着边际的妄想,即便是有时候难以抑制的产生一丝念头也会被他立即掐灭。然而眼下这样的发展,却是过於出乎他的意料,他想不到白洛华会出现在这里,更想不到身为自己姨母的她竟然会对自己做出如此亲暱的举止。   正在他愣神的功夫,白洛华已经勾住他的脖颈,将他推倒在榻上,几许柔软的发丝垂下,香风扑面。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更别提这人还是他的姨母,只是任由着白洛华送上香舌的同时为他宽衣解带。眼见他已经赤裸,露出一身精干好看的肌肉,白洛华抬起头来,微微喘息着,望着身下怔怔出神的陈卓,柔声说道:“放心交给姨母。”   第二十一章、双修破境   白洛华伸手解开束腰,罩在外头的紫色对襟长袍登时敞开,露出其内裹胸的白色亵衣。她的玉手拂过自己线条优美的锁骨、白皙莹润的香肩,轻轻那么一带,一身衣袍登时滑落,令人心驰神往的春色一览无遗。   那白色亵衣的下缘只到她紧致平坦的小腹,白皙浑圆的腿心处一蓬乌茸若隐若现。天华剑宗的不少弟子经常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大才天骄能有这个荣幸一睹洛华神女紧裹在衣袍下的仙肌玉骨,他们猜测过这个人可能是剑子袁鸿,也可能是哪个顶尖宗门的绝顶高手。可任谁做梦也想不到,这人竟然是陈卓。   “姨母……你……我们……”陈卓也根本想不到自己竟然还有这样的艳福,望着玉靥酡红,一双美眸水光盈盈的姨母,心绪激荡。然而想起世俗礼教的那些约束,却又产生几分背德的负罪感,他不自觉想要移开目光,然而白洛华身上却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吸着他的眼睛。   白洛华双颊晕红,一双纤细的玉手绕至雪白的颈后,将那亵衣的系绳解开,亵衣便顺着凝脂一般光滑的肌肤滑落下来,胸前的一对美人峰千呼万唤始出来,随着主人的动作而轻轻摇晃。白洛华的双乳圆润饱满,形状美丽,尽管不如何薇薇那般巨硕,可乳廓却是无可挑剔的圆形,雪白翘挺,乳峰上那两颗粉色的樱桃含羞俏立。   陈卓什么时候见过这般阵仗,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一双眼睛也看直了。   白洛华将自家外甥的反应都看在眼底,不知是那绵长一吻的缘故,还是因为她与自己的亲外甥赤裸相对的缘故,白洛华此时双颊晕红,风情无限,煞是动人。白洛华见陈卓发愣的模样,不由轻轻一歎,她拉过楚尘的手掌,覆在自己那饱满的雪峰之上。   陈卓在闭关破境之前,他还难以抑制的想起当时无意间摸到何薇薇乳尖的感觉,此时却正抚摸着姨母的乳房,而且还以这样的方式……他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下意识抓了一抓,握得满掌饱实,弹滑柔软,透过手掌的反馈,他清清楚楚的感觉出圆滚滚、沈甸甸的挺拔乳形。手指一动,便抚摸到了那娇嫩的乳头,嘴上喃喃道:“姨母……你的胸又美又挺,摸起来很舒服。”   “嗯……今天我的一切都是小卓的……”白洛华的身子本就敏感,一经抚摸,身子骨便软了半截。听到陈卓的话之后,她露出温柔的笑容,双手勾住陈卓的脖子,将他的头按进自己的双乳之中。   陈卓只觉一阵温香袭面,整个脸都贴在了姨母饱满柔软的乳房之上,当真是香艳无比。白洛华的举动似是勾起了陈卓幼时的天性,他下意识的含住了白洛华粉嫩的乳头,并伸出舌头在上面打着转舔舐起来,白洛华如遭电击一般,一瞬间冲上脑际的美妙快感让她娇躯不由得微微一颤,禁不住轻吟出声。   陈卓逐渐进了状态,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做梦,然而姨母娇躯上的火热,还有内心中涌出的背德感却是如此的真实,一点点的突破了所谓礼义廉耻的时候,也产生了极大的满足感。他伸手搂住白洛华紧致的纤腰,脸更紧贴这一对让无数人垂涎的傲人双峰,诱人的乳香让他血脉贲张,循着白洛华身上的细微变化,他舌头上的功夫变得越来越娴熟。   白洛华昂首轻颤,凤眸微瞇,舒服得呻吟了起来。陈卓是她的亲外甥,这一点她又何尝不知道,世俗伦理的桎梏也同样会落在她的身上,若非陈卓身上出现的问题比她预料的还要严重,她也下不了决心与陈卓共赴云雨。   她对於陈卓的感情是複杂的,陈卓不仅与她有血亲关系,还在她那隐世宗门当中有着极其特殊的身份。她爱护照顾陈卓,不仅是出於对亡姐的补偿与血缘之间的情义,还有一丝奉献的意味在其中。陈卓想要得到天离剑,莫说是明息境,哪怕是凝元境下品的修为都是不够,她很明白这一点。既然无法改变陈卓,又事已至此,白洛华只好顺水推舟,将自己守了三十多年的宝贵贞洁献给他。   白洛华晶莹玉润的指尖抚过陈卓年轻俊逸的面庞,接着勾起了他的下巴,深情的看了他一眼。   陈卓只见姨母缓缓起身,挺拔的雪乳微微耸动,乳峰上嫩红色的乳头高高翘起,已被楚尘舔得水光盈盈,充满淫靡之感。她将浑圆修长的大腿支开,饱满的阴阜上覆着一片细细的乌卷黑茸。她翘起丰满的美臀,伸手握着陈卓下身已经硬挺起来的阳物,温柔的跨坐下来。   “嗯……”   就在陈卓龟头缓缓推开白洛华那两瓣嫩滑蜜唇的同时,两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呻吟。陈卓只觉其中温暖湿滑、紧窄异常,在此之前,一直不知道何为交欢,如今一尝,真是教人欲罢不能,柔软的阴唇内彷彿有着极为厉害的吸力,直吸的他背脊发颤。不过那探入蜜穴中的阳具没能一捅到底,陈卓感觉到自己的龟头遇到了一层若有若无的阻隔。   陈卓先是微微一怔,意识到这是代表着白洛华三十余年贞洁的重要之物后,不由得动容。他此时才终於反应过来,白洛华此番要付出的东西有多么珍贵,不由说道:“姨母……你这是……”   此情此景之下,白洛华对这一声姨母格外敏感,闻言只觉身下更加酥痒酸麻,身段儿更是软了几分。她望被自己坐在身下的的陈卓,一双星眸里柔情似水。   “从此以后,我……便是卓儿的人了……”   她一股脑儿将那根阳具塞了进去,顿时刺痛和胀满的感觉一同袭来,破身的痛楚让她咬紧嫩唇,禁不住昂首娇吟,跨坐在陈卓身上的娇躯轻轻一颤。此时的白洛华只觉下身一阵火辣,不敢有大幅的动作,只是扶着陈卓紧实的腰身缓慢耸动,一对饱满的雪乳乳还有一袭柔顺青丝也跟着一齐晃动起来。   陈卓定神一看,已经香汗淋漓的白洛华那水嫩的肌肤上透着淡淡的粉色,绯红的玉靥看去动人无比,尤其是想到白洛华竟然把她宝贵的贞洁交给了自己这个外甥,更是感到触动,“姨母,你为什么要对我……这般好?”   白洛华感受着已经整个进入她蜜穴的阳物,摇摆着美臀,柔声道:“不为别的,只因为你是卓儿。”   陈卓闻言禁不住动情,白洛华本就生得极美,而且气态非凡,一想到这位风华绝代的姨母竟然成了自己的第一个女人,而自己也成了对方的第一个男人,他看着白洛华的目光便悄然有了一些变化。他主动伸手扶住白洛华雪白的美臀,躺在床上的同时也主动往上挺送起来。有了陈卓的主动抽送,白洛华那边的感觉便更加强烈,每次被顶到花心的当口,都止不住娇吟出声。   “姨母……我会不会动得太快了……这样是不是会疼……”   “嗯……啊……不会……很舒服……卓儿的那东西……顶得我很舒服……”   两人平日里说话哪如现在这般淫靡,一时之间,两人心底不约而同都产生了几分异样的感觉,而这也使得交合之处的快感变得愈发销魂。刚开始这些淫言秽语说起来都感觉面红耳臊,但随着双方互彻心扉,便愈发大胆起来了。   “卓儿……好厉害……顶到我的花心……了……啊啊啊……”   陈卓只觉火热湿滑的花径忽然紧缩起来,吸得他差点一泻千里,只见伏在自己身上的姨母就像是触了电一样,身子一阵紧绷,一双凤眸更是美得翻了起来。陈卓虽然还是个雏儿,但他也下意识紧紧守住精关,抓紧了白洛华的纤腰,全力挺动冲刺起来,凭藉着强健的身子,一次次将阳具直顶到尽头。   “啊啊……我要美死了……哦……”   随着一声声“啪啪”的撞击声,那花穴深处终於爆发出一股热流,蜜液四溅。   “姨母……卓儿……卓儿忍不住了……”   每次白洛华跨坐下来将那火热的阳物完全吞没的时候,陈卓都会发出一声低沈的吼声。在一次彻底的贯穿之后,白洛华那守了三十余年的阴精骤然泻发,陈卓只觉有一股温暖的热流冲刷在自己胀大的龟头之上,紧接着一道强大却又柔和的力量顺着开阖的马眼直奔他的丹田。这道力量进入体内之后,便化作无数精纯柔和的真元灵气,让陈卓瞬间如同登临了仙境一般,再也把持不住,直将那浓稠烫人的阳精喷薄而出,灌入了正剧烈收缩的花穴深处。   白洛华再也坐不住了,直接瘫软在了陈卓的身子上,两座雪白的美峰压上他的胸膛,弹滑柔软,舒服极了。   陈卓双臂一环,将白洛华搂入怀中,紧紧搂住这具玉体,享受着高潮后的余韵。   但他又想起了自己和白洛华之间的血亲关系,不由得露出几分羞愧之色,忍不住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温馨的甯静,“姨母,我……”   这还没说上几个字,忽见一根葱白的玉指按住了他的嘴唇,只听她说道:“傻小子,都做了这种事……怎么还叫我姨母?”   陈卓心中一动,一想到白洛华话里的弦外之音,便觉心跳加快,带着七分惊喜三分紧张的唤道:“洛华……”   “嗯。”白洛华玉靥微微一红,顿时风情无限。   听见白洛华当真应了下来,陈卓一时心绪万千。他搂着怀中柔若无骨的仙躯,感觉自己就像是做了一个荒诞无稽的春梦一般,在昨天,怀中美人还是他所敬重的姨母,而此刻两人却如此亲暱接触,暧昧相称……想着想着,耳畔传来白洛华柔和动人的声音,话音中带着微微的喘息,还有两分春意未去的娇媚:“你这生辰,过得可还开心?”   尽管昨日收了白洛华与何薇薇的赠礼,不过陈卓一门心思都在闭关之上,也没有太过在意自己的生辰。此时白洛华这么一说,陈卓才知道白洛华这次献身还有这么一层用意,不由心中触动,喃喃说道:“卓儿从未这般开心过。”   他顺着白洛华那一袭柔顺无比的青丝抚摸而下,百感交集,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洛华,我此番贸然破境纵然鲁莽,不过后果之严重也是始料未及。你是不是有所预料,否则也不会……”   白洛华犹豫了一瞬,轻歎道:“你的体质血脉极其特别,说是这世间独一无二都不为过,甚至比起先天剑胚、先天灵体这两种最罕见的存在都要胜过几分……不过,你的独一无二若是让人知晓,恐非好事。你爹将你送走之前,你那本就有伤在身的娘亲为了掩盖你的秘密,将她的本命真元种入了你体内,致使她丹田受损,伤及根基,从而加重了伤势。而你娘亲因为你爹的死悲伤欲绝,那时候已存了死志,拒绝了疗伤调理,这才撒手西去。”   “娘亲……”   陈卓闻言不禁动容,神色哀伤。本命真元於修士而言及其重要,若是凝元境的修士失了本命真元,怕是从此就废了,即便是通玄境乃至神念境的修士失了本命真元也会修为跌落元气大伤,此生怕是都难再有寸进了。他能够想像出当时娘亲所承受的痛苦,也感觉到了娘亲对自己真挚的爱。   白洛华抬起素手,怜爱的抚摸着陈卓的脑袋,轻轻一歎,继而道:“你娘亲将她的本命真元种入你体内后,让你看上去与正常的修士一般无二,同时也压制了你的修炼速度。这是在保护你,让你不要太过引人注目,尤其是在你境界较低羽翼未丰之时,过於出众恐怕会给你带来灾祸。否则依照你独一无二的天赋,哪怕同时修炼启天诀和无妄剑诀,少说也能在一年前突破凝元境,说不定二十岁就能入通玄境。”   楚尘愣了愣:“竟然……如此。”   白洛华接着说道:“你这一次之所以在强行破境的时候出了岔子,便是因为你在无意中引发了那道本命真元的逆行从而带动新生的真元一同逆行,只是凭借你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自行平定体内乱窜的真元……你娘亲与我为亲生姐妹,血脉和真元相融性很高,所以就要需要我的处子元阴为引子,化开你娘亲种入你体内的那道本命真元,同时助你破境凝元。”   陈卓闻言神色複杂,却是没有想到原来这一次变故的背后,却藏着这么多他所不知道的秘辛以及娘亲对他的一份深深的爱,还有姨母………沈默半晌,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为何姨……洛华你说我的体质血脉是独一无二的?”   白洛华摇了摇头说道:“卓儿,等以后你会明白的,现在时机未到。”   陈卓目光一闪,微微皱眉。   白洛华应当还有什么事瞒着他,而这很可能涉及到当年他父母出事的真相还有其他的秘密,说不定……就和他自己有关。   不过既然白洛华不准备现在告诉他,他也没有强求,只是点了点头。   温存一阵之后,白洛华起身穿衣,重新披上了那身紫色对襟长袍,一时之间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尊贵无比的天华剑宗客卿,她微微侧过那精緻动人的玉靥,轻声说道:“你就在这里打坐调息便好,不必送我。”   陈卓起身坐了起来,怔怔的望着床单上那一抹鲜艳刺目的落红,还有自己阳根上沾着的几许血丝。   美人恩重啊……   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亦有了变化,像是真正的长大了。   第二十二章、下山   白洛华离开之后,陈卓再次入定。   白洛华献给他的处子元阴平定了丹田中逆行的真元,也护住了他全身经脉。   陈卓因此不再需要去担心强行突破所带来的隐患,如今丹田之中所蕴藏的真元灵气磅礡浓郁,他可以肆意使用,再也不会有捉襟见肘之虞。   又过了一日之后,在第一缕晨曦落入窗内的时候,陈卓缓缓睁开了眼睛。   眸中光芒大盛,好似一把出鞘的神兵。   丹田之内,真元充沛,有如江河。   凝元境上品。   陈卓不由轻声自语道:“洛华……”   今日他能够有这般成就,全凭这位洛华神女的帮助。   为了助他渡过难关,让他多几分夺得天离剑的把握,白洛华打破了世俗礼教的桎梏,献出了她守了三十馀年的贞洁。   这份恩情委实太大了。   陈卓抬眼又看到桌上放着的那件银蚕软甲,想起白洛华曾提起过何薇薇对自己有意思,不由神色複杂。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再多想。   穿上软甲,合上外衣后,提起挂在牆上的一柄长剑,便出门而去。   “天离剑……我定会得到。”   ※※※   陈卓此番离开宗门没有与任何人说,出了山门便策马而去,直奔西方。   林喆远远看到了不告而别的陈卓,眉头一皱,转身上了苍华峰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刘晏平。   “宗主,你看这事……”   “无碍,不必管他。”   刘晏平却像是早已料到,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多少动容。   林喆仍旧有所疑虑,欲言又止:“可是……”   刘晏平轻声说道:“我自有打算。”   林喆见刘晏平神态平静,似乎胸有成竹,这才稍稍鬆了口气,点了点头道:“既然宗主心里有底,那我也就不担心了。”   他望了一眼苍华峰顶前的三千浮云,作了一揖,便离开了此处。   刘晏平独自负手而立,目光深邃,俯瞰云海。   这一站,便站了足足一个时辰的功夫。   白洛华不知何时来到了刘晏平的身后,深深望了一眼他的背影,轻声道:“我是来告辞的,我将会离开剑宗一段时日,我走之后,希望宗主帮我照看下陈卓。”   刘晏平点了点头,转过身来望向白洛华,儘管与依旧还是那个白客卿,可却又有了些许不易察觉的变化。   刘晏平沉默了一阵,似有所指道:“你觉得他能做到哪一步?”   白洛华道:“我相信,他能得到天离剑。”   刘晏平微微一笑,自语道:“是因为他修炼了启天诀的缘故吗?启天诀和天离剑同与天门有关,所属同源,天离剑与他亲近倒也是情理之中。”   白洛华不置可否。   她之所以认为陈卓能够得到天离神剑,不单单只是如刘晏平说的那般,更重要的是在于陈卓本人。   她的这个外甥乃举世无二之人。   启天诀为叩开天门所得的功法,天离剑则是天门中掉落的神铁所炼的神剑,而陈卓……刘晏平澹然道:“你放心去吧,陈卓之事我自有分寸。”   白洛华点头轻声道:“如此便有劳宗主了。”   她转身一步,便如同浮云一般幻化,于苍华峰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日灵州的白溪城不仅城门大开,且灵州知府康明也亲自出城二十里,在一座亭榭内等候着永明郡主的车驾。   一百亲卫随行,还有几位天策府的高手,加上有一众大小官员,阵仗着实不小。   时值初冬,细雪翻飞,城外少了些熙熙攘攘的阳气,康明即便披着一身羽裘大髦,可时间久了依旧觉得朔风砭骨,不过康明就是打着冷颤,也得咬牙在这里候着。   原本他不必做到这般恭敬的地步,只需要适时迎接即可,不过最近他委实倒霉了点。   十馀日前,他的长子在白溪城为匪人所重伤,康明盛怒之下便想要追查到底,而朝廷也遣来天策府的高手捉拿匪人,可没想到竟然牵扯出天离神剑的消息,他当即觉得不妙,这可是个毋庸置疑的烫手山芋。   然而要命的是,天策府的人前脚才刚出了灵州,他这里就捅了个大篓子——他府上的一个幕僚竟然在与某位名士把酒言欢的时候“不慎失言”,将天离剑的消息给说了出去。   消息走漏之后,震怒的康明反应极快,一边派人封口,一边调遣手下去追查。   只是那位名士早就不知所踪,而康明府上的那个幕僚儘管已被下了狱,但也没审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至于天离剑的消息,不论如何都遮掩不住了,不过出乎康明意料的是,这个消息几乎在一夜之间便传开了,而作为源头的白溪城与断风山,更是风起云涌。   这让他在其中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似乎有一股大漩涡正以灵州为起始袭捲四野,而作为灵州知府的他,正处于这股漩涡的中心,无法脱身。   康明心里很明白,此番事了,他这个灵州知府无论如何是当不成了,可这项上人头,还是可以补救一番的。   眼下永明郡主要来白溪城,便是他唯一的机会,他一定要在这位郡主娘娘的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北风突然大了几分,康明打了个哆嗦,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大髦,极目远眺,可谓目断鳞鸿。   忽然听见身旁的天策府高手提醒了一句“来了”,康明当即一震,然而四下观望,却没有看到车队的行迹。   不过他并没有流露出疑惑,而是正了正仪容,挺直了腰杆,愈发恭敬的候在那里。   一想到这位郡主娘娘在传言中美得颠倒众生,他心里头便愈发紧张起来,不断告诫自己一定要守住清明,切莫犯了什么煳涂。   不多久,在苍茫之中现出一行人的踪影,虽只有三十馀人却让人不敢有丝毫的小视,不仅有天策府的高手在列,还有无忧宫深不可测的修士。   连同这位灵州知府在内的一百多号人,潮水般跪拜下来,恭声道:“恭迎郡主娘娘。”   包括康明在内的一众人等心里都很清楚,永明郡主虽是无忧宫圣女,但此番前来可不仅仅是代表无忧宫,更是代表朝廷。   车队逐渐靠近,只听奢华的马车内传来一声温婉动人的仙音:“诸位免礼。”   这话儿不知有什么魔力,直教众人都禁不住微微失神,愣了数息的功夫才反应过来。   众人堪堪起身之后,脸上的恭敬更甚。   只是一道声音就有这般魅力,若是得缘亲见,又该是怎样的光景?柯见云骑着一匹通体皮毛火红的骏马,望向这些来到白溪城外迎接的一众官员,嘴畔抿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这些人只是听得凌楚妃一道声音便已经露出狼狈,一会儿若是见了真人,岂不是连走个道都走不动了?不过这也难怪,毕竟无忧宫中的师兄弟们,能够在凌楚妃面前保持平常心的,一隻手就能数过来。   柯见云策马往前,开口道:“在下柯见云,见过知府大人,承蒙远迎,我与师妹不胜感激。”   第二十三章、风起白溪城   城外朔风刺骨,终于盼到了凌楚妃车驾的康明只是在城外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便迎接一行人回到了城中。   因为如今白溪城里局势微妙,护军统领还特地调派了三千甲士在城外扎营,以防不测。   凌楚妃一路下来都没有露过脸,直到抵达了白溪城知县的府邸,才终于下了车。   天离剑的消息走漏之后,康明来到这里坐镇,知县自然将府邸腾出,此时永明郡主也来了这里,康明自是再将府邸让给这位郡主娘娘。   大小官员尽皆低垂目光,不敢直视,待到这位郡主娘娘的裙裾曳过大门门槛之后,众人才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跟上。   兴许普通人还对永明郡主的绝美姿容有些认识浅薄,可他们这些在官场中摸爬滚打过的人,却是明白得很,永明郡主为天下罕见的玄媚之体,其魅力难以形容,甚少有人能够招架得住。   “随着天离剑消息的走漏,这白溪城和断风山的局势变得极为複杂。大大小小的宗门都派遣弟子来此,有景国的亦有西域的,他们或有所图,或浑水摸鱼,便是北羌国内的罗浮剑派也有了动静,据报罗浮剑派的人于两日前出发,此刻正在往白溪城方向赶来。”   康明垂首说道,在凌楚妃到达之前,他便已经将白溪城的形势釐清,如今说来甚为流畅。   听到罗浮剑派四字,在场之人尽皆动容。   六百年前,论起剑道,罗浮剑派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罗浮剑派有千馀年的传承,剑道翘楚辈出,执北羌所有宗门之牛耳,可谓底蕴深厚。   不过自从天华剑宗那位惊才绝豔的宗师陈天皓出世之后,罗浮剑派在剑道上便有了与之分庭抗礼的对手。   在六百年后的今日,有了北罗浮南天华的说法,不过因为天离剑的失踪,目前罗浮剑派还是要胜过天华剑宗两分的。   柯见云望了一眼正凤眸微眯的凌楚妃,问道:“知府大人,不知有没有天华剑宗的消息?”   康明第一眼见到这位俊逸不俗、气度非凡的男子时就觉得他来头不小,经由凌楚妃介绍之后,才知道此人的身份,眼下望向柯见云的眼神也多了一分凝重。   柯见云乃是无忧宫宫主柯成玉之子,比起凌楚妃稍稍年长,刚及弱冠,修为已经到了凝元境中品,若非无忧宫还有个天赋惊才绝豔的凌楚妃,否则这位无忧宫的少宫主将会是年轻一代中最耀眼的那个。   虽不如凌楚妃来得妖孽,可他到底也算是人中龙凤,而且近水楼台,一不小心便可能是未来的驸马爷。   康明不敢怠慢,回答道:“天离剑为天华剑宗的镇宗圣物,此前便有人在西域注意到有疑似天华剑宗的高手出现。如今天离剑一事传遍天下,天华剑宗必然有所行动。据得到的消息,这一次天华剑宗以执法长老孟长风、剑子袁鸿和苍华峰客卿王观剑为首,带上了数名年轻弟子,正在赶来的路上,说不定明日就能抵达,加上正从西域返回的五个通玄境高手,虽只有十馀人,但都是不好相与的角色。”   凌楚妃听到天华剑宗,不知想起了什么凤眸中闪过几分异样。   不过她并没有细问,只是微微点头,转而问道:“还有呢?”   康明道:“回郡主娘娘,江湖上波澜大起,庙堂上的动静也不小。北羌此番来势汹汹,不仅罗浮剑派有所行动,北羌王庭还调派了八千轻骑出现在断风山北边不到百里的地方,正与我朝的一万兴武军对峙。”   凌楚妃轻轻一笑,感慨道:“康知府,你那位幕僚可真是办成了一件大事。”   康明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冷汗涔涔冒起,说道:“下官万死莫辞!”   凌楚妃平静的说道:“起来吧,本郡主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等到天离剑一事尘埃落定之后,再论赏罚。”   她望向窗外。   寒风不知何时变得更加凛冽,将雪花吹得漫天飞舞。   “好大的风啊……”   凌楚妃玉颜凝重,轻声自语。   ※※※   都说永明郡主是天生的人间尤物,寻常人只要看上一眼,就会无法自拔,但不少人是不相信天底下会有如此惊豔的女子,至多将这些说法当做风流名仕趋炎附势的吹捧。   不过,当永明郡主下榻至白溪城知县府邸的消息传出来后,还是引起了一阵轰动。   若不是如今府邸附近戒备森严,怕是有不少人愿意在知县的府邸前多熘躂几趟,那郡主娘娘若是恰好出门,便有幸能远远看上一眼,目睹一番传说中那张盛世仙容。   即便是见不着面,城内大街小巷里的人们仍旧谈论得火热,酒肆青楼之中更是如此。   美酒与佳人永远是风流才子最乐意说道的话题,更何况是永明郡主这样被传得好似人间绝色的女子,自然更让人津津乐道。   厢房内,周珣肆无忌惮把手深入襟内揉捏着又软又滑的玉峰,尝过一口柔薄樱口渡过来的香豔美酒,一面舔着嘴唇感受着美酒中蕴藏的口齿馀香,一面听着屏风外的热闹,嘴边泛起一抹嘲笑,轻声道:“只可惜这些人最多也只能过一过嘴瘾,无缘见到那位永明郡主,他们永远也不会明白,便是再华美的文字,用在永明郡主的身上,都显得苍白。见过她之后,天下女子再无颜色。”   听到周珣这不客气的话儿,躺在怀里面的美娇娘却也没有不乐意,只是妩媚的附上耳畔,又轻又软的说道:“周公子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也真是贪心。不过,周公子若能赢得美人欢心,让小妹多一位天仙一般的姐姐,那小妹也是发自内心的欣喜呢。”   要说起来,这位周公子身旁还真是不缺美人,怀里面便抱着一位姿容俱是上等的佳人,身畔还坐着一位气度不凡,更为成熟娇豔的女子。   两人都不是一般美色,却让他左拥右抱,不久前进入酒楼的时候,一众酒客齐齐投来羡慕无比的目光,说不嫉妒那都是瞎话,可却没有人胆大到在此动手的。   这儿的勾栏酒肆可不一般,虽是做的三教九流的营生,可主子却大有来曆,乃是江湖中门路最广泛、最让人耳熟能详的如意楼。   如意楼在景国宗派之中独树一格,别人居于山林静处,他们却扎根于繁荣闹市,将枝叶开往千门万户,许多酒肆、勾栏还有赌场都是他们的生意。   如意楼的弟子,儘管修为并不出众,但却都是头脑精明的人,借势、造势、笼络人心,样样门儿精。   因为如意楼结缘广泛,黑白通吃,看似无根无基,是个软柿子,可却没几个聪明人敢在如意楼的产业中闹事,生怕不小心就捅了马蜂窝。   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锦衣绸缎的公子哥不仅与如意楼关係匪浅,而且还是个大有来头之人。   别的不说,单是从酒楼里的老闆对他恭恭敬敬的态度中,就能够看出一二。   周珣狠狠捏了一把怀中女子翘挺的丰臀,笑道:“还真别说,要不是凌楚妃那女人现在如日中天,不仅是无忧宫的圣女,还独得皇上的宠爱,圣眷正隆,我还真想知道那天生尤物的绝妙身子享用起来是个什么滋味儿。”   身旁那位穿着湖绿色高衩绸裳的貌美女子抿嘴轻笑,轻声道:“周公子莫不是谦虚了,要明白您可非同一般,是当朝左相周彦的独子。周大公子要拿下一个藩王郡主,有何不可?”   周珣眯眼笑道:“明姑娘这小嘴,不仅能吹会吞,而且能言善道,真是厉害得紧啊。不过这激将法,小爷我可不吃,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可不想当个牡丹花下死的风流鬼。”   他嘴里的这位明姑娘也不简单。   外面的酒客们都不知道,此时翘着一双修长白皙美腿的成熟女子,便是如意楼楼主之女明若雪。   周珣这怀里坐的,手边搂的,都是如意楼的绝色。   除了如意楼楼主的千金,怀中那位妩媚尤物则是如意楼勾栏里的花魁李诗雨。   可见这左相一派与如意楼相交甚紧,朝廷对于某些官员结交江湖宗门也算是睁一隻眼闭一隻眼,只要不过于越矩就没什么大碍,因为这样做亦可以将这些江湖势力纳入眼线,甚至将其纳入朝廷的控制之下,而朝廷也能凭借这些错综複杂的关係来做成一些他们不好做却不得不做的事。   周珣将酒杯里的美酒一饮而尽,而后佩剑起身,微微一笑道:“虽说不敢打永明郡主的主意,不过她既然来了,于情于理我都得去拜见一番,省得落下让人说道的把柄。你们俩就洗洗干淨,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晚上来个一龙戏双凤。”   第二十四章、能者居之   断风山东西延绵四百里地,其中鱼龙混杂,有着为数不少的马贼与匪人,也有一些因为触犯宗门忌讳而被逐出师门的修士来到这里落草为寇。   原本这里乱得很,常人不敢从此处过路,可自从天离剑的消息走漏之后,这些个匪类恶人都消停了不少。   不过也难怪,此时断风山的山前山后全是朝廷的斥候以及各个宗门派出去探路的高手,一片风声鹤唳,谁敢这个时候出去招摇。   一日前当朝廷的人顺籐摸瓜找到腾鹰寨的时候,却发现那里早已人去楼空,不过却在一间密室中找到了已经失踪了好些时日的云岚派弟子萧雨姗。   凌楚妃在知县府上安顿下来后没过多久,便听说了腾鹰寨的消息。   天策府的一位修士禀报道:“先前便听说云岚派有一位人称小天仙的翘楚弟子萧雨姗失了踪迹,他们几番搜寻,都没有结果。没有想到原来是落在了腾鹰寨的寨主吴泽旭手中,被当作其发泄的工具。”   凌楚妃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怜悯,问道:“这个萧雨珊知道吴泽旭去哪了吗?”   天策府修士摇头道:“如今她的状况并不乐观,要么歇斯底里,要么无动于衷。应是让那吴泽旭折磨得不轻,我们暂时还没有问出什么。”   凌楚妃歎了一口气,问道:“她现在在哪?”   那人答道:“眼下萧雨姗正安置在白溪城中的清羽客栈里头。”   凌楚妃轻声道:“我去见见她吧。”   云岚派的小天仙萧雨姗如今正蜷缩在床上,环肩瑟缩,看上去有些神志不清,衣衫稍显凌乱,一双美丽的眼眸也再无往日的神彩。   但饶是如此,却依然可以从那两条纤细修长的美腿和将绸裳高高撑起的尖椒玉峰上窥得这位小天仙曾经的风采。   天策府修士恭敬的说道:“她就是了。”   凌楚妃点了点头,道:“你们先下去吧。”   屏退左右后,她走到近前,却不见萧雨姗有任何反应,依旧目光呆滞。   她微微摇头,伸出玉手,将萧雨姗正环抱双肩的手分开,并将一只略显冰凉的手掌握住,通过经脉将真元渡给了萧雨姗。   若是换作旁人,面对这样的情景兴许会束手无策,可作为无忧宫圣女的凌楚妃却不会。   她所修之功法圣莲濯,传承自无忧宫的天女,为天下至圣功法。   如今尽管远远未将功法臻至圆满,可也圣迹初显,真元已与寻常修士不同,多了几分圣洁的气息,有清心安神之效。   只要不是彻底失了神智,凌楚妃都有把握让其清醒过来。   随着真元的渡入,萧雨姗终于有了反应,就像是刚从梦魇中醒转过来一般,俏脸上流露出几分难掩的痛楚。   她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凌楚妃,那无人能及的绝美姿容、圣洁与妩媚并存的神异气质都让她微微动容,眼眸中的光彩逐渐恢複。她感受着经脉中传来的那股温暖,心中的戒备逐渐松懈,忽有百千思绪涌上心头。   羽睫微微一颤,两行温热的清泪便潸然落下。   凌楚妃将手收了回来,静待萧雨姗平複心绪。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房内终于听得一声干涩沙哑的喉音:“你是什么人?”   凌楚妃望向榻上的可怜女子,柔声道:“我是朝廷的永明郡主,你不必害怕,我是来帮你的。”   “原来是郡主娘娘……”   萧雨姗凄然一笑,永明郡主大名鼎鼎,不说别的,便是修成了圣莲濯便已经震惊天下,都将其奉为无忧宫未来的天女,而且其倾世之姿也多有人谈起。   凌楚妃只是提到这个身份,她便已经心中瞭然,问道:“您应该是为吴泽旭还有他手中的那把剑而来吧?”   让这位云岚派的小天仙一针见血的点了出来,凌楚妃却没有露出尴尬,只是微微点头道:“不错,但我也真的想要帮助你。”   萧雨姗不置可否,只是喃喃说道:“那个人……吴泽旭……他已经疯了。”   凌楚妃心头一动,秀眉微挑,“他疯了?”   萧雨姗的神色中流露出几分追忆,眸里光芒闪烁,时而痛楚时而讥讽,轻声叙说道:“吴泽旭自从用那把剑杀了人之后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好似着了魔一样,几乎是每日就发疯一次,还时常盯着那把剑一看就是好半天……”   不多久,凌楚妃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通过萧雨姗的描述她已经瞭解了个大概。   吴泽旭手中的那把剑甚至还能影响人的心智,如此看来,那把剑应该便是失踪了一百多年的天华剑宗镇宗神剑天离剑了。   她还从萧雨姗的口中得知吴泽旭在断风山的东北方向还有几处藏身点,只是不清楚具体的位置。   凌楚妃对天策府的修士轻声说道:“照看好她,等到云岚派的人到了,把她交给她的师门。”   她望向窗外,凤眸微闪,此番来到这白溪城,她身后不仅是无忧宫,还有朝廷。   不过,无论是无忧宫还是朝廷,却都隐隐透出一个同样的意图。   那就是让她得到天离剑。   她乃是先天剑胚,而那天离剑有灵,自然能者居之。   倘若自己得到了天离剑的认可,那么到时候便是天华剑宗也不好强行索要。   凌楚妃不自觉又想起萧雨姗方才说过的话,心中道:“福祸相依,造化在险中。”   不知不觉已至日落时分,夜幕即将降临。   正在凌楚妃准备动身离开的时候,外面策马来了一个手下,进门后当即跪拜下来,道:“启禀郡主娘娘,左相之子周珣求见,听闻郡主不在,如今正在知县府邸的偏厅等候。”   凌楚妃紧了紧身上的貂裘,平澹的说道:“知道了,我们回府。”   第二十五章、美人在怀   周珣从永明郡主那回来后,直接去了如意楼开在白溪城中的客栈里,吩咐了小厮一声,便迳自去了顶楼。   此番拜见凌楚妃除了不痛不痒的寒暄之外,还多说了几句。那吴泽旭在三年前劫了他爹的生辰纲,这算是结下了樑子,他去拜见凌楚妃,便是要拜託她帮个顺手,如若能生擒了吴泽旭,便将吴泽旭交给他,如若不能生擒,到时候给他一个首级也可以让他有个交代。   可惜也就这点事情,周珣纵使再捨不得凌楚妃那天籁一般的声音,也不得不先行告退,回到客栈之后,犹自唸唸不捨。   周珣每次见上这妩媚娇豔的永明郡主一次,便要魂不守舍几天。不过他还算是有着自知之明,不说别的,就是想要霸王硬上弓他也远远不是凌楚妃的对手,毕竟对方可是无忧宫圣女,将十个他撂一块也打不过人家。   周珣在凌楚妃那边憋了一肚子的淫火,所幸晚上还能够一龙戏双凤,多少能够发洩一番。没等多久,便看到千娇百媚的两位佳人走进了房,齐齐施了一个万福,“见过公子。”   这两人,一位是如意楼的大小姐,地位颇高,姿容倾城,精通数算,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引得众多年轻才俊心驰神往。而另外一位儘管身份上差了不少,却也风情万种,是豔压徐州数千勾栏女子的头号花魁。这两人若能够得到一个,都是烧了高香,更何况今晚周珣还要同时享用她们两人。不过周珣却不甚满意,总觉得慾火难消,他唇角一勾,笑道:“今个儿,咱们玩点别的。”   李诗雨跟随周珣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却能明白他肚子里的坏心思,如今见他神色变化,便俯身帖耳轻柔道:“公子想要怎么玩?”   周珣就着她耳畔吹了一气,这位花魁当即身子一颤,敏感的耳根子都红了起来,周珣淫笑一声,只轻轻说了几个字。   李诗雨听完后,俏脸上当即浮起红晕,欲迎还拒道:“公子真是好兴致。”   周珣微微一笑,拍了拍她那翘挺的丰臀,道:“快去取来。”   李诗雨摇曳生姿的出了门去,顺道帮两人关紧了房门。明若雪随后就贴了过来,周珣正坐在一张紫檀椅上,她正准备帮周珣鬆一鬆肩膀,却让周珣一下搂到了怀里面,曼妙的娇躯坐在周珣的身上,鲜豔光泽的衣裙下露出的一双白皙撩人的大长腿,此时这双美腿正紧贴在一起,架在了扶手上。周珣顺着她光滑紧致的纤腰往下探去,直到触摸到那湿润温暖的缝隙,手指一碰花蒂,怀中的娇躯便一阵颤慄,他淫笑一声,越发起劲的抠弄起来。明若雪微微娇喘着,玉靥晕红,嗔怪道:“公子又使坏了。”   周珣的另一手也探入襟内,肆意揉捏着弹滑柔软的乳房,他凑近明若雪的耳畔,温热的喷息吹入她敏感的耳蜗,轻轻舔弄了一下那白皙的诱人耳垂,促狭道:“明大小姐,周某人口渴了,这可如何是好?”似是为了调侃怀中美人身为堂堂如意楼千金却只能让他肆意玩弄一般,周珣在“大小姐”三个字上咬得尤其重。   明若雪闻言浑身一颤,嘴上细声道:“那妾身为公子倒杯热茶去。”   说罢便作势要起身,却让周珣轻轻按住,只听他轻声道:“什么茶能比明大小姐的香乳来得滋润?”   明若雪秀靥微红,很自然的将自己的衣襟解开,露出里头那件桃红色绣金蝶纹边儿的肚兜,双手绕到玉颈后轻轻一带,覆在身前的亵衣便顺着水嫩的肌肤滑落而下,一对熟瓜一般挺实饱满的美乳跃然而出。明若雪跟在周珣身边已有两年,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雪白的乳房更显丰满,两颗饱满浑圆的乳球挤出了一道美妙的乳沟,与那生育过却依旧紧致迷人的纤腰形成了极具冲击力的对比。明若雪的玉手往上稍一撑托,乳房下缘的乳肉便满陷掌心,更显其沉甸甸的傲人份量,乳晕在经过周珣这花丛老手的一番挑逗后,胀得更大更鲜豔,因为动情而充血勃起的嫣红乳尖微微颤动,看上去极为香豔诱人。   明若雪红着脸咬着嘴唇,她恭敬的语气也掩饰不了她如潮的羞意:“公子……请享用。”   周珣见这位大小姐如此娇羞动人,心中不由畅快不已,儘管没能将凌楚妃那个故作清高的娘们儿收拾得服服帖帖,可明若雪仍旧带给他极大的满足感。他到底是周彦的独子,周彦是谁?景国的左丞相,十年之前那场宫廷之变的重要人物,有着从龙之功,在这之后,又好似割草一般杀掉了一大批不肯屈从的顽固旧臣,帮当今天子凌云肃清了前路的阻碍,深得凌云器重,几乎站在了宦海的浪尖之上。   除了那个女人,天底下又有什么样的美色敢对他不假辞色?   周珣大笑一声,将明若雪的娇躯直接横抱了起来,放到了房内的大床上,将头直接埋在那绵延的雪峰之中,不住的啃吻着,红嫩的乳头在齿间变得愈发撑胀,大了一圈之后几乎堪比樱桃。周珣将明若雪的乳头连带乳晕一起含入嘴中,如饥似渴的吮吸着,乳白色的甘甜汁液从那发红髮胀的肉粒上流淌而出,漫过齿间,涓涓流进喉咙,直入肠胃。   明若雪的秀靥如醉酒一般酡红,平日里给女儿喂奶的时候哪有周珣这般折腾人。他一手抓住一隻丰硕的乳房送入嘴里品嚐,另一隻手也没有闲着,肆意的揉捏着另一座的雪峰,灵活的指头在她敏感的乳头上面轻揉慢捻。明若雪只觉得乳峰一阵酥麻,渐渐散佈到全身,血流亦开始加速,聚于乳头,似乎也要跟着激射而出一般,她禁不住昂首喘息,细眉轻蹙樱唇微张,娇吟道:“公子……不要……妾身,妾身好难哎……”   正在这个当口,方才被周珣使唤出去的花魁李诗雨已经去而又返,一进门就见到床上的春色,吹弹可破的脸蛋上微微一红。儘管跟着周彦的时间并不长,月馀前刚让这位左相独子赎了身子,可她对于周彦的瞭解,却不比跟了周彦两年时间的明若雪少多少,她知道这位公子爷就是夜夜笙歌的主儿,如今见到这般春色,并没有大惊小怪。她铺开衣裙,往地上那么一拜,双手奉上一隻刚取来的软鞭,垂首敛眉道:“奴家来迟了,望公子责罚。”   周珣却似是没有听到一般,仍旧贪婪的享用着床上的美豔玉体。李诗雨见状,轻咬薄嫩的红唇,依旧低头拜在地上,两手托起鞭绳静待主人的临幸。听着床上传来让人脸红心跳的婉转娇啼,也不由觉得浑身发热,原本穿在身上的贴身亵衣开始变得有些彆扭,上面柔滑的丝布似是正在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蓓蕾一般,胸前传来一阵阵酥麻。然而李诗雨不知想起什么,忽如一声清锺在心头鸣响,让她神色清明了几分,被长长羽睫覆着的美眸里露出几分羞愧。   李诗雨原来也不是当一个风尘女子的命,她本出身于官宦之家,是个地位高贵的官家大小姐。只可惜十年前宫廷兵变的时候她那官居中书大夫的父亲站错了阵营,之后清算的时候,被满门抄斩,就她一人被父亲用一个侍女李代桃僵侥倖逃了大劫。而当时清算她家的,正是现在的左相周彦,也就是周珣的生父。   正是这份世仇将她的命运与周珣这个纨裤公子连在了一起,她之所以跟了周珣,便是为了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然而李诗雨没有想到的是,周珣床第上的功夫十分了得,被破身的那个晚上,她就被这个仇人独子胯下的那条狰狞怒龙折腾得丢了三四次身子,让她羞愧不已,事后食髓知味的她还会压抑不住的想起周珣那粗长的龙根临幸自己时的感觉,这让她恨透了自己这具敏感淫荡的身子。   如今经过了周珣的几番开垦调教之后,她发现自己越发无法拒绝周珣了,眼下只是听了几个音,便开始想入非非,情难自已,这一点让她尤为瞧不起自己,她常常提醒自己,绝不能深陷肉慾而忘了自己背负的深仇大恨,眼下对周珣百般逢迎都不过只是逢场作戏,切不可假戏真做。   “到了啊?竟然迟了这么久,那本公子更得好好惩罚你一番了。”正当李诗雨心念百转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周珣的声音,一怔之间,周珣便已经取走了她双手奉上的黑色软鞭。骤然响起一道破空之声,那鞭子便准确地鞭笞在了李诗雨的身上,早已软了一半的身子微微一抖,禁不住颤着声发出一声娇吟。   这细软的长鞭可不是那种用籐条编製成的行刑用硬鞭,而是风月场合专门製作的情趣之物。鞭身上的软皮如同流苏一般散开垂下,用以减缓摩擦带来的痛楚,一鞭子抽打下去,因为流苏一般的软皮分散了力量,不仅不会让人皮开肉绽,相反还会给受虐者带来一种酥麻火辣的刺激快感。   周珣坐在床沿上,他的食指正在明若雪大腿深处的一团温黏嫩肉中细细抚摸,每次拂过那一点突起的肉芽儿时,明若雪娇软的身子都会禁不住微微一颤,她的两隻手抚摸着自己那刚被周珣肆意享用过的丰硕乳房,剥葱似的玉指捻弄着因为充血而嫣红的翘立乳头,小嘴微微开阖,不断喘息呻吟着。周珣则一面收拾着明若雪,一面淫笑着对李诗雨说道:“快给小爷把身上的衣服脱了。”   说完,还没等李诗雨动作,当即又是一鞭子,抽打在她那饱满而有弹性的乳房上面,李诗雨不由轻吟了一声,咬着红润的嘴唇将身上的衣裳褪了下来,一点点露出象牙一般白淨娇柔的身子。不知道是觉得李诗雨脱得太慢,还是让李诗雨这动作挑起了兽慾,周珣又淫笑着抽打下来,“快一点!”   这下打在光滑的香肩之上,在光泽水嫩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桃红色的鞭痕,李诗雨那晕红的俏脸上流露出来三分痛楚七分媚意的动人神情,身上的衣裳适时的滑落而下,露出曼妙的玉体,一时之间风情万种。   周珣看得口干舌燥,手指在明若雪那湿热的阴道里动搅动抽插得更快了几分,直戳得美人咿咿呀呀的呻吟不断,一双修长的美腿下意识的绷紧,白玉般的玉趾紧紧勾起。   “小美人你可真是让小爷我心动,快给我像母狗一样爬过来。”他眉头一森,抬手一鞭子抽在李诗雨那赤裸修长、近乎完美的白皙玉腿之上。   李诗雨红着脸咬着唇,让仇人的子嗣这般羞辱的使唤着,其中的滋味自然要很是複杂很是强烈。她不由想起了在九泉之下的父母,倘若让他们知道自己生养的女儿竟然让仇家的儿子这般对待,真不知道他们会作何感想。   “我是为了报仇,小不忍则乱大谋,眼下要接近周珣,取得他的信任,必须要忍辱负重。”   李诗雨心里面安慰着自己,脸上则露出娇媚的笑容,当真如同母狗一般朝床沿爬去,为了迎合周珣,她还扭动着撩人的翘臀,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极尽诱惑。   望见她乖巧听话的模样,周珣大笑起来,他将裤子一下子褪了下来,露出一根尺寸超乎常人的硬挺阳根。李诗雨红着脸看了一眼,儘管已经跟了周珣月馀的时间,可她仍旧对周珣底下那活儿的大小感到有些吃不消。她家破人亡后为了生计,投身于勾栏,儘管一直作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不过也听过姐妹私下里的调笑,知道男人那活儿大概有多大,两指粗细,姐妹们便已经夸讚不已,而这个周大公子下体的阳根,竟比姐妹们描述的还大,看上去狰狞无比。   李诗雨又往前爬了两步,便闻到了一股明显的腥臊味道,让她两颊泛红的同时身子骨也软了几分。李诗雨伸出小手小心翼翼的捉住那阳物,握在手里一跳一跳的凶悍无比,有时候她真怀疑周珣这活儿到底是不是肉长的,摸上去又硬又烫,就像是烧红的铁棍一般。春葱玉指将那黝黑的包皮褪下之后,紧随那巨大肉菰一跃而出的,是更加浓烈的雄性味道,这让她玉靥愈加发烫。   “啪!”   一鞭子不偏不倚的抽在李诗雨的乳尖之上,那点嫣红如水波一般盪开,坐在床沿上的周珣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   李诗雨委屈的望了周珣一眼,转而低头轻轻添弄着肉棒。虽然不是第一次服侍这物事,可李诗雨仍旧对这个要求有些牴触。这肉棒又黑又大,每次吞到嘴巴里面,都让她很是难受。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丁香小舌轻轻舔舐起来,从冠沟到马眼,将那粗黑的肉棒舔弄得愈发昂扬,眼见差不多了,便一点点将龙头含入嘴中,时不时偷偷抬起那双春色盈盈的眸子看了看周珣的反应。   周珣居高临下,一面玩弄着如意楼的千金大小姐,一面欣赏着明豔的花魁给自己屈膝吹箫的动人模样。   李诗雨口舌上的功夫真是天赋异禀,被开苞刚过一个月,如今便已经抓住口技要领,不消一会儿,便让周珣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起了兴致的周珣扔掉手中的软鞭,抓住了李诗雨的秀髮,将粗大的肉棒狠狠插入她的咽喉之中,只听得一阵呜咽的声音,雾水当即朦胧了李诗雨的眼眸。   周珣淫笑着,一手扶着胯下美人的螓首,一面快速挺动起来。另一隻手也没有闲着,两指变着花样在明若雪的花穴内抠弄抽插,水花四溅而出,美人似是已经到了欢愉的巅峰,双颊酡红,娇喘不断,一双神采奕奕的明眸也已目光涣散,“嗯……啊……要……要去了……公子的手指插得妾身……妾身好舒服……”   正当明若雪被周珣玩弄至高潮的时候,塞满李诗雨樱口的巨大肉棒也跟着一阵抽搐,乳白色的精华如洪水暴发一般涌出,樱口无法完全承受,不过周珣又紧紧的将肉棒塞在她的樱口之中,既然无法吐出,只能舌底一咽,将这些下流东西尽数吞入肚里,不过,还是有些许淫靡无比的白色液体从娇豔的红唇边溢出。   李诗雨握着射出阳精后仍旧硬挺无比的肉棒,媚眼如丝的再次舔弄清洁了一番,香舌又在唇边撩人一卷,将溢出来的阳精也一道捲回口中,似是欢喜十足的品嚐了一番,才彻底吞入肚里。不过,这仇人独子的浓精到底是不是人间美味,恐怕也就只有她自个儿心里面才清楚了。   周珣见着美人这般乖巧,心中不由大为畅快,他也是烟花之地的老江湖了,见过的女人大抵要被他喷薄而出的浓精呛得失态,李诗雨却不然,不仅能够忍住,而且事后表现更是媚态十足。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指着自己依旧一柱擎天的胯下怒龙,笑道:“小爷赏你的,自己坐上来。”   “谢公子赏赐……”李诗雨坐到周彦怀中,将手伸到自己的阴道处,俏脸不由一红。却是发现只是方才舔弄的功夫,底下便已经淫水氾滥,暗骂了自己一声淫荡之后,她用手指轻轻分开沾满蜜汁的细密阴毛,露出肥美的阴户来,一点点将狰狞的龟头塞进嫩滑的肉缝之中。   “好……好大……”   她搂住周彦的脖子,小心翼翼的将阳物吞纳进去,所幸眼下她的肉穴湿滑无比,除却心里的障碍,可以称得上一路畅通。忽的身子微微一颤,她昂着首发出一声呻吟,终是将那巨大的阳物吞入大半,如今撑得她的花径满满的,下身传来的又酸又胀的滋味教她心神激盪,感受着那阳物带给自己身子的满足感,想到自己正在做的一切,她心中五味陈杂,“爹娘,莫怪女儿这般恬不知耻的服侍仇人之子。我之所以做到这个地步,全然是为了得到那恶贼父子的信任,再伺机报仇!”   周珣扶着李诗雨的翘臀,淫邪一笑,忽的用力一顶,粗大的肉棒尽根而入直顶到了花心的最深处,怀中的美人似乎一下子就绷直了整个身子,“嗯……啊!”   “还不动起来?莫不成还等着本少爷服侍你?”周珣欣赏着近在咫尺的这张娇美玉颜,正当对方准备开口回应的时候,他当即贴着吻了上去。舌头撬开贝齿,探入樱口之中,与李诗雨柔软的香舌纠缠起来。   李诗雨儘管内心厌恶,可嘴上仍旧热情的回应着,雪白的娇躯跟着在周珣的腰间慢慢起伏。原来只是想着虚情假意,可不消一会儿,感受着那滚烫的阳物在膣道中抽动带来的美妙欢愉,她开始觉得浑身炽热难耐,嘴里原本半真半假的娇喘逐渐成了哼哼唧唧的呻吟。香舌不自觉的主动迎合起周珣,一双藕臂也紧紧的搂住他,娇躯放浪的摇摆起来,彷彿对方不是让她恨之入骨的仇人,而是让她沉迷心醉的情人。   正当快感积攒到快要喷发的时候,周珣却忽然将肉棒从李诗雨正收缩迎合的阴道中抽了出来,一个翻身就把她带到在了床上。肉棒忽然离体,李诗雨只觉一阵空虚,那管此时压在身上的到底是什么人,她只想要那根滚烫的巨物再次插入自己的身体。她开始不安的摇动起白嫩的臀部,好似母狗摇尾乞怜一般渴求着周珣的临幸。   “爬到若雪身上去,我就给你个痛快”周珣命令道。   身畔横陈的明若雪高潮馀韵未过,仍翻着美眸喘息着。李诗雨如今一心都在肉棒上面,听到周珣的话,当即爬到了明若雪的身上。两人都是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此时赤条条的贴在一块儿,当真是人间绝景,看得周珣不由啧啧称讚。两对雪白饱满的玉峰紧紧捱着,粉嫩俏立的乳头相互摩擦,动情的两人也下意识的亲热起来,两条香舌相互交缠。   忽然,李诗雨一声颤抖轻哼,原来就在两人深吻的时候,周珣已经将粗大火热的肉棒插进了李诗雨的花径之中,抽插之时肉棒下缘紧贴着明若雪肥嫩的阴唇来回摩擦着。而两个美人也亲吻得更加激烈,娇躯颤动之间,两对乳房互相挤压摩擦得愈发厉害。   没多久两具娇躯如受雷殛,尽皆急遽的颤抖起来,娇啼不已,两个美人的阴道也同时涌出花蜜,浇洒在周彦的肉棒上。李诗雨整个人都瘫软下去,趴在了明若雪身上,樱唇上还带着明若雪晶莹的香泽,娇哼不断,正沉醉于方纔的高潮馀韵当中。而明若雪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一开始就让周珣用手指弄到洩身,这一次则是让滚烫粗硬的肉棒摩擦着花唇阴蒂到了高潮,连番登上极乐,眼下她近乎晕厥过去。   周珣从李诗雨的阴道中缓缓抽出肉棒,欣赏着两位佳人的美态,心中大感满足,忍不住想到:“管他什么天离剑啊,还是美人在怀更妙……”   第二十六章、摩尼教   因为天离剑现世,白溪城现在可热闹了,西域最大的宗门摩尼教也耐不住寂寞,要来趟这池浑水,眼下各路神仙妖魔都已经纷至沓来,这座城俨然成了整个天下的缩影,庙堂上的江湖里的,全都齐活儿了。   摩尼教的人马昨晚刚到,便在城西包下一处客栈,闭门不出。此时已日上三竿,随同摩尼教中人来到白溪城的贡迦仍旧在榻上打坐调息,随着体内真元的流转,他的身上若有若无的散发出妖异的粉色气息,看着煞是怪异。待到耀眼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缓缓睁开眼睛,一丝淫邪的光芒在眼中一闪而逝,旋即佛气缭绕,身上的袈裟熠熠发光。   若是没有察觉到那份深藏的淫秽,不会有人认为这个身体精壮、皮肤黝黑的西域番僧会是什么奸邪之辈,相反,他身上那种祥和的禅意,还会让人禁不住心生亲近。   “儘管《密宗欢喜禅定》是西域密宗传承了三百馀年的至高法门,修炼到顶峰足够让人入神念境甚或证得承天境的大长生,不过此法须走双修採补之道……若是找不到合适的炉鼎,修炼速度尚不如寻常功法。眼下我已年近四十,却依旧停滞在凝元境下品,若要达到凝元境中品的境界少说也还要两年,至于凝元境上品乃至通玄境,更是遥遥无期。”   贡迦轻轻歎了一口气,他修炼此法近二十年,姿色上佳的明妃也换了十馀个,但依旧进境缓慢。   所谓明妃,便是密宗男性修炼《密宗欢喜禅定》须要选择的具相之女,修炼者境界越高对明妃的要求亦是越高。   眼下他要想尽快突破境界,非得寻一个既是天赋绝代又有媚骨之姿的女子,修为和姿色俱是上佳,且须为欢喜禅法中的具莲女相,而此莲女最好还要兼顾外相、密相与真实相,方能助他禅法大成。   只是觅得这么一位女子谈何容易?   心念百转间,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喧哗。贡迦一拂袈裟,便欲要起身到窗边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便听到了几声敲门的声音。浓眉微微一挑,便先去开了门。   敲门的正是随行的摩尼教弟子,虽说是西域大教门下,可此人却是中原人的面相,这在摩尼教中并不稀奇。摩尼教儘管是西域最大的一个宗门,不过却与景国人常挂在嘴边的五大顶尖宗门不同,摩尼教与其说是宗门,不如说是一锅乱炖的大杂烩,教内人数众多,鱼龙混杂,什么来路的都有。   摩尼教自称“西极乐土”,其中也有为数不少的出身于景国的修士,甚至还有十年前在天都兵变中那几个兵败被杀的皇子的一些家眷与残部。而眼前的这位,便是二皇子曾经的旧部,宫内的武骑尉郭仪。   只听他说道:“天华剑宗的人到了,刚进了城。”   贡迦神色一怔,旋即微微点头。   此番摩尼教从西域来到中原,却并非真是为了蹚天离神剑这趟浑水,天离剑不过是个幌子,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藉机进入景国中原,与某方势力接触,只不过对方到底是谁只有摩尼教的教主和此次带领教众的两位长老知晓。而贡迦除了跟随教中长老和弟子一起行动之外,还想要寻找一番属于他的机缘——便是看看能否在国土广袤、人口众多的景国内寻得一位令他满意的明妃,以其作为炉鼎让他修成正果。   郭仪听着楼外的喧哗微微一笑,说道:“这天离剑乃天华剑宗镇宗之物,眼下这剑宗之人也到了,算是凑齐了主角,这一场大戏可算要开唱了。这把神剑最后到底花落谁家,可真是让人好奇啊。”   虽然摩尼教并非真的对天离剑有想法,但他们也想看一看这齣好戏。   ※※※   天华剑宗的人到了。   这个消息一传开,便一石激起千层浪,许多人都来到白溪城东门附近看热闹。因为天离剑的缘故,天下两大剑宗之一的天华剑宗无异于处于风口浪尖的位置,最是教人感兴趣。此时盛况,足以与当日永明郡主驾临白溪城时的情景相提并论。听说剑宗这一代的剑子也会前来,人们也想要看看顶尖宗门的翘楚,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马蹄踏过沉雪,一道道身影在漫天飞雪中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为首的三人分别为长老孟长风、苍华峰的客卿王观剑,以及天华剑宗的剑子袁鸿。   儘管都是道听途说,不过袁鸿的气质委实太特别,犹如一柄出鞘的神剑,气势摄人。且容貌俊逸,一眼看去便是人中龙凤的模样,人们几乎一下子就从人群中认出了这位剑子。   “真不愧是剑子,虽然还未见其真本事,但是光靠这份气势,就已经比许多自视清高的所谓英杰要出色太多。”   有人欣赏,也有人摇头惋惜:“这袁鸿确实是一个人物,只可惜生不逢时,若是没有无忧宫的圣女永明郡主以及玉龙山的天下行走吴缺这两个妖孽,那他真就是一代的天骄了。”   人们刚开始的注意力都在袁鸿的身上,不过见到跟在后方的一位女子后,都不由得眼前一亮。   只见那女子气质高贵,玉靥光彩照人,着一袭红裙,在这白色世界里显得相当夺目耀眼。她策马而行,在骏马的一步一停中,胸前高耸的玉峰也跟着微微晃动,让人迷醉。   英雄与美人,最是能让人提起兴致。看完了那位剑子后,马上有人注意到了那位秀色可餐的美人。儘管此次还有玉华峰的一位女弟子随行,可在那位美人的倾城之姿下,甚少有人注意到那仅是中上之姿的女弟子。   “那个娘子生得好生俊俏,莫非也是天华剑宗的弟子?”   “恐怕不是,听说江南道烟雨阁阁主的爱徒黄彩婷这一次也在随行的队伍之中,那黄彩婷号称江南隋珠,这个女子气质、姿容俱佳,应当便是那位大小姐了。”   何有才与柳心依这一对天华剑宗有名的神仙眷侣早就与另外三位通玄境的同门在城中等候,因为早先便得到了消息,因此看到从城门处走进的天华剑宗一行人中还有一位来自江南道的大小姐并没有意外。望着风尘僕僕的同门弟子,何有才露出了笑容,说道:“灵州最近不太平,不过如今你们都来了,我一颗心也算可以放回肚子里了。”   第二十七章、孤鹰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给面儿,天华剑宗这个正主到了之后,第二天便传来了吴泽旭现身的消息,据说这位腾鹰寨寨主在断风山的东北方向现了踪迹,朝廷的人马率先动身,来到白溪城的十馀个宗门紧随其后,数百位高手入山搜寻。   凌楚妃带着无忧宫的修士以及天策府的高手在断风山中一处山崖附近安营扎寨,断风山延绵四百馀里,单单凭借天策府还有无忧宫的人马,就算有了大致的方向,可想要找到一个吴泽旭也并不容易,不过如今断风山中最不缺的就是修士,这倒也能省下一些功夫。   至于哪宗哪派能够捷足先登,天离神剑花落谁家,就各凭本事运气了。   凌楚妃并不着急,从得到的消息来看,那吴泽旭并没有那么好对付,而且山上人这么多,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肯定要惊动其他人。到时候各宗各派虎视眈眈,天离剑也不可能让哪个宗派私底下独吞了。唯一需要在意的就是天华剑宗了,天离剑本就是他们剑宗之物,若是让他们先得到手,也算是物归原主,谁也没有理由再让他们将到手的天离剑重新交出来。   一想起天华剑宗,凌楚妃不自觉的咬了咬红润的唇珠,美眸里的光芒微微流转。早在昨日天华剑宗来到白溪城的时候,她便已经从手下口中瞭解到这一次天华剑宗派来寻回天离剑的人手都有谁,不过却没有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让她禁不住升起一丝失望。儘管当初那一纸婚书已名存实亡,可到底是曾经与自己定下过亲事的人,多少还是让她有些在意。   况且她和那个人已有十年未见,还是想要看看曾经的婚约对像如今混迹到何种地步,抑或是有一些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微妙想法,对于那个人,她总是带着一丝重逢的期待,儘管并不强烈,但也会在内心深处荡起一圈涟漪。   “禀郡主娘娘,神监司的沐掌司到了。”   手下的声音打断了凌楚妃的思绪,她在心中暗自歎了口气,轻声道:“知道了,我去见见她。”   山崖上,一道身着月白色长裙的身影婀娜俏立,侧脸精緻,气质卓绝,正俯瞰着被大雪覆盖的群山,以及底下的芸芸众生。   山风吹拂,裙裾轻舞,犹如天仙。   神监司掌司,沐颖。   凌楚妃抿嘴露出笑容,“有段时日没有见到你了,上次回宫的时候本想要见你一面,结果没找着你……该是为皇后娘娘做事去了吧。本以为又要好长时间见不到你,结果没想到因为天离剑,咱们又见面了。”   作为景国庙堂上地位最高的两位年轻女子,关係倒是没有如外界想的那般互生嫌隙,相反,两人打小关係就不错,犹如姐妹。只不过,两人都是争强好胜的主儿,相处在一起,又不像寻常姐妹那般和和气气,时不时话里头也会夹枪带棒。   沐颖转过身来,望向这位姿色还胜过自己一分的郡主,道:“天策府的人把事办砸了,现在该由神监司来接手此事。”   凌楚妃摇头说道:“这事当是灵州知府康明办砸了,天策府有些冤呢。”   沐颖平静的说道:“要是换我来做,我会把包括康明在内的一众官员全部软禁起来,以防人多嘴杂,然后再把密报呈至天都,直到事了,才会放人。”   凌楚妃笑了笑,“这还真是你的办事风格。”   沐颖望了一眼秀靥动人的凌楚妃,轻声说道:“天离剑一事……我们神监司会办好的,还请郡主静候佳音。”   凌楚妃感受着这位姐妹身上传来的截然不同的幽香,轻声道:“有件事我得提醒沐掌司,朝廷的意思是让我拿到天离剑。”   她一边说一边用那双明媚的桃花眸盯着这位神监司的女掌司。   两位人间绝色在这山崖上相对而立,只可惜这等美景外人无缘得见。凌楚妃身姿曼妙,高挑丰腴,而沐颖的身段尤其修长,比之凌楚妃还要微微高出少许,至于胸前的美人峰,两人都颇为饱满,论大小是沐颖稍胜一筹,但凌楚妃则更为坚挺。   沐颖不动声色,回望着那双足以教天下千万男人都深陷其中的动人眼眸,道:“待神监司夺得天离剑,上呈给陛下和皇后娘娘,再由陛下和皇后娘娘赐给郡主,不是正好么?”   这句话说得滴水不漏,弦外之音便是她只忠于陛下和皇后,若是凌楚妃想要得到天离剑,大可以事后找陛下和皇后讨要赏赐,她这里可无法为凌楚妃行个方便。   凌楚妃如何听不明白,她美眸微微一动,笑盈盈道:“既然如此,沐掌司就请便吧。不过若是让本郡主不小心先拿到了天离剑,那本郡主也只好厚着脸带上剑去天都讨赏了。”   沐颖也露出一个动人的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说罢,她从崖上纵身一跃,御风而去。   凌楚妃目送这位颇负盛名的女掌司离开之后,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崖边。   极目眺望。   日暮苍山寒,漫天鹅毛雪。   忽闻一声鸣啼,崖边乱石中的一道枝桠微微一颤,落下一隻通体银白的雪鹰,正张目四望。   似是感觉到她的目光,那只鹰扭头望向她,目光锐利,直刺人心。   扑腾一声,雪鹰没再看她,骤然飞去。   凌楚妃玉芽似的纤细手指伸出狐裘,捋了捋在雪风中轻舞的鬓髮,喃喃感慨道:“好一隻孤鹰。”   ※※※   一道孤影闯入千峰万岭的雪色之中,策马狂奔,终于在弦月高挂的深夜赶到了白溪城。   到了城门口的时候,骏马上的少年人拉住缰绳,缓慢骑行进城。本以为城内应该热闹得紧,走了十几步,却发现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影。   少年人目光微微一动,寻了一家酒楼,找到了小二,从怀里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金锭,问道:“城内的人呢?”   小二原本兴致缺缺,一见金子眼睛马上亮了起来,恭敬答道:“公子爷来迟了,若是早来个一天,就会发现这白溪城里最不缺的就是人。这数百的江湖高手都是为了腾鹰寨匪首吴泽旭来的,今儿中午的时候,说是那吴泽旭暴露了行踪,大家就坐不住了,全都涌进了断风山,城内还有不少人也跟着过去凑热闹,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   这少年人不是旁人,正是孤身一人离开天华剑宗前往白溪城的陈卓。   他眉头微微一蹙,问道:“那天离剑让谁得到了没有?”   “公子爷这可说笑了,大家伙现在都在断风山里头,我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这问题实在答不来。”   “罢了,这个赏你的。”   陈卓出关后才离开宗门,慢了袁鸿他们足足两日的时间,若非一路上日夜兼程,今天也到不了白溪城。不过到底还是慢了半天的功夫,他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敢耽误,出了客栈便翻身上马,直奔断风山。   第二十八章、邪道现   夜深天寒,断风山里嘈杂的人声当中偶尔还混了几声夜莺的鸣啼。   群星璀璨,而营地里的篝火却比天上的繁星还有明亮几分,修士们手里举着火把,将断风山照亮一片。   熠熠的火光将黄彩婷额上那朵梅花照得愈发红艳耀人,随着剑宗之人到了白溪城后,她便与剑宗的弟子道别,与烟雨阁的同门彙合。   她站在营地里,看着远处的一道道火光,美眸中的光彩闪烁。   护送着黄彩婷从江南道一路到天华剑宗再到断风山的车伕何志不声不响的走近,他顺着黄彩婷的目光看了一眼,笑问道:“天华剑宗一行,小姐可有什么收穫?”   尽管何志只是一介车伕,不过黄彩婷也没有在他面前摆什么架子,反而还流露出几分亲近的笑容,轻声道:“如果何叔问的是联姻的事情,那还是算得上有些收穫的。”   何志不仅与黄家的老家住有交情,而且还在黄彩婷身边当了十几年的侍卫,也算是看着黄彩婷长大的长辈。   忠心耿耿又不乏城府,小时候黄彩婷有什么烦心事都会找何志倾诉,而今尽管已经长大,可当初那一份亲近仍旧还在心底。   何志感慨道:“毕竟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宗门,并非烟雨楼可比,门下俊才翘楚数不胜数。”   黄彩婷摇头一笑,道:“倒不至于像何叔说得这么夸张,不过确实也看到了特别出色的人物,只可惜人家并不待见我。”   何志道:“小姐指的应该是那位剑子袁鸿吧,确实是非常了得。不过而立之年便已至通玄境上品,踏入神念求得小长生也为期不远,若能与他喜结连理,不论是阁主还是老家主都会满意。”   黄彩婷轻歎道:“既然无缘剑子,我也只能在其他人里挑了。随行的那位云华峰大师兄秦华,还有苍华峰的大才弟子曹宸秀都对我都有几分心思,两人算是各有千秋,论修为内蕴,自然是曹宸秀更佳,不过嘴皮子却不如秦华来得伶俐,俊俏上也逊了几分。”   何志对秦、曹二人也有些观察,轻声道:“我观那个秦华恐有些表里不一……且小姐当找一位实在的人做依靠才能对家中和烟雨阁有真正的帮助,而不是夸夸其谈之辈。”   黄彩婷微微点头,道:“何叔说得不错,我也认为秦华并非我之良配。”   “对了。”   何志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小姐,听说那天玄宫还留有一遗孤在剑宗。”   黄彩婷神色微微一动,似是想起了第一次与陈卓见面的场景,摇头轻声道:“我见过他了,尽管比不得剑子袁鸿,可也是个很不错的人,只可惜他的身份尴尬了点,否则当是上佳人选。说起来剑华峰的试剑石上,还有他的五寸剑痕呢。”   何志歎了一口气,当年天玄宫何等辉煌,谁能想到今日竟然会落到这般田地?本该是让人趋之若鹜的天玄宫少主,如今却成了让人避之不及的麻烦。   他嘴巴微微张了张,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忽然眉头一森,骤然拔出佩剑,警惕的望向周围,“小心!”   雪花自天上缓缓飘落下来。   妖冶的火光在漆黑的林中轻舞。   四野八方时不时传来一点细微的动静,却始终未见任何危机降临。   黄彩婷目光凝重的观察着四周,她身旁的何志足足有着凝元境上品的修为,虽然她并没有发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她十分相信何志的判断。   风雪骤急。   林中一片攒动,混乱之中,陡然传来一声声惊恐无比的喊叫。   紧接着,是一阵厮杀的声音。   循声望去,火光冲天。   “莫非……”   黄彩婷目光微微一缩。   何志眉头紧皱,轻声道:“还没有找到吴泽旭的下落,断风山上的正道宗门决计不会在这个时候窝里斗。此时下黑手的,定然是那些邪道中人。”   黄彩婷点头道:“我们过去看一眼。”   营地里,烟雨楼的其他弟子也都察觉到了不对,便准备一齐动身前往事发地。   还没走出几步,便见寒风吹拂,无数枯枝迎风而动。   烟雨阁的长老郑玉山神色凝重,轻声道:“都小心一些。”   话音刚落,蓦然闪过几道漆黑的光芒。   何志横剑一挡,只听得一声清脆无比撞击声,一柄飞镖落在了地上。   足有通玄境修为的郑玉山冷哼一声,伸手便震碎了几道迎面刺来的黑芒。   只不过附近的一位凝元境下品弟子便没有这么走运了,一双眼睛惊恐的睁大,喉间被击穿了一个血洞,鲜血喷涌而出,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怪异的是,那倒在地上的修士,只是刚刚没了气息,身上的血肉便以惊人的速度腐烂下去,不消一会儿便见了白骨,看上去极为惊悚。   见到这一幕,黄彩婷微眯眸子,道:“看来是黄泉宗的人来了。”   烟雨阁的修士聚拢在一起,结成阵,举剑对着前方的旷野。   唰的一声。   数十道身影齐刷刷的从林中出现,以极快的速度欺身压了上来。   刀剑相交,剑光比火光还要刺眼。   ※※※   断风山的雪林中有一道身影正极速飞掠,带起一抹残影。   不过令人惊异的是,以如此惊人的速度移动,兔起鹘落之间,竟然悄无声息,若是有通玄境修士看到了这一幕,恐怕也要为此人对于真元的精妙掌控所动容,这份能力,已经隐隐超出了凝元境修士的范畴。   只可惜,尽管眼下断风山上修士众多,将近一千号人,可大家伙儿都在忙着厮杀,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有这么一位实力了得的不速之客闯进了断风山。   这道身影进入断风山之后,并没有乱窜,而是朝着确定的方向前进。   陈卓跃过一条结冰的小河,落在崖边挺立的枯树之上,望向雪林深处,喃喃自语道:“没错,就是那边,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自从来到断风山附近,他便听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呼唤。   那是剑吟。   剑吟若隐若现,越是深入断风山,带给陈卓的感觉便越发强烈。   更加玄妙的是,这强大无匹的剑吟却不是出现在陈卓的耳中,而是直接在他的内心深处响起。   每次嗡鸣之时,他都能感觉到浑身血液似乎都要沸腾起来,彷彿在呼应着那把剑的呼唤。   陈卓几乎可以肯定,那把剑,便是引起这场腥风血雨的根源。   天离神剑。   他想到了白洛华提及的自己那独一无二体质,心中不由猜测起来,神剑有灵,那剑吟声会不会是天离剑由于感应到自己而发出的呼唤?若是真的,那么自己的体质为何会如此独特?陈卓又联想到了他与白洛华缠绵的那一幕,如今仔细回想起来他发现白洛华似乎有一种奉献的意味在其中,而并没有多少真正的男女之情。   白洛华究竟……陈卓收敛了思绪,再次纵身飞跃。   然而却不是去他感应到的北方,而是东方。   数里之外的东方,遥遥可见火光瀰漫,也依稀听得见厮杀之声。   第二十九章、救援   “邪道修士也来插一脚了么……”   袁鸿剑眉微挑,如今战火四起,却没有波及到他们天华剑宗,可以看得出来邪道修士这一次的雪夜突袭,着重照顾的目标并非是他们这几个顶尖宗门,而是那些根基并不那么深厚的宗门。   孟长风冷笑道:“当真是没胆气的蛇鼠之辈,只知道欺软怕硬。”   客卿王观剑目光深邃,似乎将极远处的战况都看得一清二楚,轻声道:“此番来的邪道宗门该有两个,其中一个是距离灵州不远的黄泉宗,另外一个似乎是妙音魔教。”   袁鸿目光微微一闪,道:“南疆的那个魔教?”   说罢他仔细一瞧,却见那些邪道修士之中确实混着一些身着彩色服饰的人,不似中原修士,说道:“看来真是那个妙音魔教的人。”   黄泉宗与妙音神教在邪道里都算是有头有脸的宗派,其地位与五大宗门在正道中的地位颇为相似。   黄泉宗的修士所修之功法极为残忍,传闻需以幼婴作为活祭开启修行之途,之后每次进境突破,更是依托在尸山血海之上。   以此功法所炼化之真元,极为歹毒,寻常修士不敢轻易撄其锋芒,轻则毒噬皮肉,重则伤及根骨。   至于妙音魔教,尽管功法上并没有如黄泉宗听得这般让人毛骨悚然,不过也并非什么善类,宗内弟子多为乖僻邪谬之辈,更有一些人以施虐淫乐为趣,落在他们手中便是生不如死的下场。   袁鸿听着四周震天的杀声,冷静说道:“孟师叔、王客卿,黄泉宗与妙音魔教一个在西北一个在南疆,相隔山海,如今一齐出现在这断风山中,怕是奔着我宗的神剑而来。只不过神剑尚未现出踪迹,他们便已经迫不及待出手,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蹊跷。”   孟长风沉吟片刻,道:“不论这些妖人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咱们都应该先去救援同道,只不过我们也得留个心眼儿,看看这些邪魔外道意欲何为。”   ※※※   “郡主娘娘,断风山中多处有邪道修士现身,此次突袭十分迅勐,而且目的明确,下手的目标都是实力稍显薄弱的宗门。”   天策府修士恭敬道。   凌楚妃凤眸微闪,问道:“南北两剑宗呢?都有什么反应?”   “回郡主娘娘的话,罗浮剑派今日一早便进入了断风山中,但他们一直按兵不动,如今也只是冷眼旁观。至于天华剑宗……根据探子回报,他们应该是已经出手了。”   凌楚妃点了点头,罗浮剑派并非中原修士,且性子孤傲,而北羌与景国又长期敌对,此时他们虽然不会落井下石,可要让他们出手帮忙却也是不可能的事。   天华剑宗颇有侠义之风,如今选择出手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既然天华剑宗已经出手,那她便不好继续按兵不动了,否则事后传出去,难免落人口实。   凌楚妃望了无忧宫的少宫主一眼,道:“柯师兄,咱们带上一些人,去帮衬同道一把。”   柯见云微微点头,道:“但凭师妹吩咐。”   邪道中人这一次来势汹汹,不过正好也激起了他的兴趣。   凌楚妃在蜇龙谷一战惊艳天下,可惜他当时并没有在蜇龙谷,没有见识到凌楚妃的英姿,如今正好藉着这次机会,目睹凌楚妃的绝世芳华。   “郡主娘娘……”   天策府修士欲言又止。   凌楚妃摇了摇头,对身边的天策府修士说道:“你们就在这里,暂且不要出手,做好随时接应的准备即可,顺道看看那些邪魔外道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必担心我的安危,我自有分寸,更何况等闲修士不可能对我造成什么威胁。”   天策府修士闻言,只好颔首道:“遵命!”   ※※※   此番正道尽管来了五六百人,可真正的高手来得并不算多,正道的高手大都在无忧宫与天华剑宗这两大宗门当中。   反观此次雪夜突袭的邪道修士,虽然只是来了两百馀人,却着实是出了不少高手,虽说神念境修士的人数比不得正道,可作为中流砥柱的通玄境修士却是具备了十足的优势,足足有五十人之多。   被偷袭的当口,一众正道修士的心神都在那尚未现身的吴泽旭上面,各派弟子都分散在山里,猝不及防之下,在人数上佔据着巨大优势的正道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烟雨阁的营地一片混战,烟雨阁仓促应对敌袭,一时也狼狈得很。   已经杀得两眼通红的何志寸步不离的守在自家小姐的身畔,黄彩婷作为江南隋珠,决计不能栽在这里,如若不然,他何志万死莫辞。   尽管山中有着数百正道,可由于各门各派已经在断风山里搜寻了一段时间,方向各不相同,如今过去了快一炷香的功夫,仍旧没等到前来援助的同道。   何志微微眯眼,冒着重伤的危险勐然杀了一记回马枪,将袭来的两个邪道修士斩杀,忍不住骂道:“这帮狗崽子,当真欺人太甚!”   黄彩婷望着他胸前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由动容:“何叔,你没事吧?”   何志摆了摆手,喘息着说道:“只是一些皮肉伤罢了,小姐不必挂怀。您只管保护好自己,这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黄彩婷微微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望向四周。   烟雨阁的长老正与黄泉宗的通玄境修士交手,一时半会儿还分不出胜负,而其他正在鏖战的同门修士,则已经表现出了颓势。   这么拖下去,他们烟雨阁只怕是凶多吉少,黄彩婷只恨自己仅有凝元境下品的修为,帮不上宗门多少忙。   心念百转间,黄彩婷俏脸微微一变,“何叔,小心!”   何志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听到黄彩婷的提醒,心头一惊,下意识偏过身子。   嗖的一声,一道利箭破空而过,正巧从他的面庞上擦过,带出一道鲜艳的血花。   何志目光微微一凝,后怕不已,倘若没有黄彩婷的提醒,只怕方纔那一箭已经要了他的命。   他阴沉的望向林子深处现出的几道身影,眼下烟雨阁已经疲于应对,没有想到竟然还有别的邪道修士也来此增援。   黄彩婷的黛眉也紧紧的蹙了起来,眸子中流露出几分难掩的绝望。   “原来这里是江南道烟雨阁的地盘,看来我真是来对地方了。听说烟雨阁阁主有一个得意弟子,出落得国色天香,被称作江南隋珠,没想到正巧遇上了,我想这就是缘分了吧……”   远处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阴影中缓缓走出三个人影。   方才说话的正是其中修为最高者,面相淫邪,足有凝元境上品的修为。   至于馀下两人,大致也有凝元境中品的修为。   莫说黄彩婷与何志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便是全盛之时,面对这样的对手,都要觉得头疼不已。   不过,这并不是最让黄彩婷感到绝望的原因。   从这三人流露出来的气息上,黄彩婷已经几乎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妙音魔教。   倘若一定要做出选择的话,黄彩婷甯愿自己栽在黄泉宗的手上,也不愿落在妙音魔教这些病态妖人的手里。   毕竟,若是碰上黄泉宗那些人,她最多就是死得难看一些,而眼下碰上了妙音魔教,倘若不能成功逃脱,恐怕要落下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庞京舔着嘴唇望着远处那身姿绰约的妙人儿,一身华裳之上染着的鲜血非但没有将她的美丽遮掩,反而更突显出她的惊艳动人。   他这辈子玩弄过的女人数不胜数,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徐州掳来的那个富商千金了,曾经能说会道的粉嫩小嘴如今变成了给他吹箫的工具,刚开始百般不愿,只是碰一下就会引起激烈的反应,可最后还不是成了一心想要交媾合欢的下贱母狗。   那种前后鲜明的对比让他至今难忘,不知道这位烟雨阁的大小姐调教起来,又该是怎样的一番滋味。   虽说此行还有别的目的,不过要能抓到她,他还是不介意先离开断风山去享用这个大美人。   庞京笑道:“这烟雨阁的大小姐出落得这般美艳,若是死了,未免可惜了一些。不若黄大小姐识相一点,当我的双修炉鼎,我保证放过你们,你看如何?”   没等听到庞京这番污言秽语而羞愤不已的黄大小姐开口,便有人厉声大喝道:“妖人放肆,竟敢对我师妹这般说话!”   一名凝元境中品的烟雨阁修士刚斩杀了与之交手的黄泉宗修士,空出手来,掠身来到黄彩婷的身畔,对庞京怒目而视。   这人是黄彩婷的师兄王信,一直在心底里爱慕着黄彩婷,如今听到庞京对着黄彩婷说出这般放肆的话儿,自然是恚怒非凡。   何志脸色阴沉的扫了一眼庞京等人,他体内的真元已消耗殆尽,如今强敌在侧,他想要保护黄彩婷已是心有馀而力不足,心头不由得浮起几分悲戚。他面色凄然道:“小姐,他们想要伤你一根毫毛,也得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庞京饶有兴致的望着这主仆二人,他可并没有立刻将何志杀死在这里的打算。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个忠心耿耿的侍卫尽管眼睛里喷着火,可流露的疲惫却瞒不过他,他有把握将其活捉。   倒不是庞京心慈手软,只是他很好奇,当何志眼睁睁看着自己拚死保护的大小姐被他玩弄奸淫时,脸上的表情将会有多么精彩。   回去之后,有的是时间调教这位江南隋珠,之后在她白皙如雪的脖颈上系上链子,牵到江南道走上一遭……一想到这些个画面,他便兴奋到不能自已。   “趁着烟雨阁还没有喘过气来,赶紧拿下他们几人。”   庞京只说了这么一句,便身形骤然闪动,刹那之间,奔涌的真元将地上的沉雪震得飞舞起来,一道漆黑的剑光一掠而过。   剑光迸射。   何志的佩剑死死抵住庞京的黑剑,用力已尽的他手臂禁不住颤抖起来。   庞京的嘴角露出几分笑意,他倒要看看这何志到底能够受住他几剑。   何志这边对上了实力强劲的庞京,黄彩婷与前来援助的师兄也陷入激战之中,情势严峻无比。   “黄大小姐,你那忠心耿耿的侍卫,怕是要撑不住了。你若是愿意求饶,兴许我们还能让庞师兄手下留情。”   其中一个魔教修士咧开嘴淫笑道。   火光闪烁,将黄彩婷秀靥上的分毫变化映照得清清楚楚,她咬住红嫩的唇珠,耳边传来的一道道交击之声分外刺耳,她能够感受到何志已经到了极限,随时都可能支撑不住。   她的一颗心已经彻底沉到了谷底,莫非她堂堂烟雨阁的明珠,要在这里让这帮魔教妖人抓去肆意玩弄,最后还要落下一个生不如死的下场?陡然一声震响。   何志手上一个不稳,佩剑被当即震飞开来,他喷出一口血,跪倒在了地上。   一柄黑色的长剑恰好便落在他的脖子边上。   庞京持剑望向楚楚动人的黄彩婷,玩味道:“黄大小姐,你的诸位同道眼下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就别想着谁会来救你们了。不如主动一些,你自己过来让我收你作炉鼎,反正迟早都要让我尝过一遍,何必再搭上一条性命呢?”   黄彩婷的剑招变得有些乱无章法,可见其内心之纠结,若非身旁还有一位师兄帮衬,怕是早就要着了这些魔教妖人的道。   她那嫣红薄唇微微一颤,正准备开口,却陡然生变。   一道剑光划破火光,自天上落下。   原本有恃无恐的庞京脸色一变,致命的危机感让他浑身寒毛炸起,下意识挑起手中长剑,倾尽全力抵挡。   铿锵!剑气飞溅,庞京猝不及防之下,连着后退了五步才止住身形,他眯起眼睛紧紧望向前方。   雪花与烟尘的瀰漫之中,现出一个少年,衣袂飘飘,俊逸非凡,目光如剑。   庞京感受着空气中瀰漫的锋锐剑气,目光微微一凝,“天华剑宗。”   “竟然是他……怎么可能……”   黄彩婷先是一怔,看清楚来人之后,便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任谁来都不会令她这般震惊,可这个少年不一样。   他不该出现在断风山。   天华剑宗此番前往断风山的弟子里,并没有他。   而且更加出乎黄彩婷意料的是,几天前还只有明息境上品的陈卓竟然已经是凝元境的修士。   而且看他一剑把庞京逼得如此狼狈,难不成他已经到了凝元境上品。   这才过了多久?他怎么做到的?黄彩婷望着这个少年的背影。   在冲天的火光之下,这个站在她身前,留给她一道背影,执剑迎向邪道的少年,显得耀眼非常。   原本在黄彩婷看来,陈卓很不错,可因为其特殊的身份并不值得考虑,然而如今的陈卓,却已经不能用“很不错”   三个字来形容了。   此情此景,落在无助的黄彩婷心里,却是拨动了她最柔软的那道心弦。   第三十章、紫凰   断风山中正邪两道都杀得眼红起来,凌楚妃带着无忧宫的修士在雪夜里奔走,柯见云平日的风光都被作为圣女的凌楚妃尽数遮掩,如今适逢时机,一出手便让许多在场的正道修士都记住了这位无忧宫的少主。   遇上同等修为的邪道修士,柯见云游刃有馀,战无不胜。   如此一来,凌楚妃倒是鲜有出手的机会,偶尔露了两手,却都是杀鸡用了牛刀,几乎就是一两招之内就解决了对方。   “师兄,小心了。”   凌楚妃望了一眼柯见云,一名凝元境中品的邪道修士正好在柯见云身后的死角一跃而出,一剑狠狠斩向柯见云。   她嘴唇微动的时候,长剑便同时出鞘。   天地间犹如传来一声嘹亮的凤吟。   那是剑鸣。   大雪漫天,只见剑气一闪而过,那名邪道修士的首级便已落下。   瞬息的功夫,她身上那把佩剑便已经再次回到剑鞘之中,甚至没有一滴血滴落,好似这把剑从来没有出鞘过一般。   从出手到杀人的过程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教人赏心悦目。   柯见云只觉得身畔一凉,几滴滚烫的鲜血便已经溅到了脸上。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无暇顾及,只是望着那道倾世的身影怔怔出神。   凌楚妃本就绝美,高挑曼妙,香肌胜雪,乃是玄媚之体,世间罕有人能够不为她的美丽而心动。   如今挟这一剑之威,更显出一种让人心神俱醉的气质,更是让这份美貌再次昇华,教人生出自惭形秽之感,同时又禁不住心驰神往之。   世人皆知这位永明郡主乃无忧宫的圣女,修成了天女商羽清传下的圣莲濯,可许多人却忘了她还是万中无一的先天剑胚,单论剑道造诣也不在剑子之下,是南北两剑宗都要眼馋的剑道天才。   她兼修的紫璇剑诀讲究剑招回转,剑意连绵不绝,与圣莲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两者相性很高。   尽管这剑诀本身与南北两大剑宗的剑诀差了一线,但以她丹田中那朵圣莲生出的真元来催发剑诀却能够发挥出超常的杀伤力。   柯见云忽然想起凌楚妃在江湖上的名号。   紫凰。   她所修炼的圣莲濯与紫璇剑诀相辅相成,令她的真元也与其他修士不同。   圣莲催生的真元神圣而祥瑞,带有一丝紫气,而紫璇剑诀也有异曲同工之妙,真元绽放之时,便带有几分绚丽的紫色。   这便是紫这一字的由来。   她是景国的永明郡主,乃皇室贵冑,又是无忧宫的当代圣女,身份同样尊贵非凡。   雄为凤,雌为凰。   如此女子,唯以凰字称之,才显得般配。   柯见云禁不住喃喃感慨道:“真不愧是被称作紫凰的女子。”   不知意识到什么,凌楚妃那远山般秀丽的黛眉忽然微微蹙起。   剑鞘没徵兆的空了。   她的玉手上出现了一把剑。   剑身如霜雪一般皓白,其上有浅浅的羽纹,看上去极为华美。   然而当那澹紫色的真元缠绕在剑上的时候,却彷若有万钧之重,压得四面八方的雪花都尽数散开。   柯见云心头紧跟着一震。   轰的一声爆响。   凌楚妃的身侧陡然炸开无数剑光,气浪狂奔,将她的裙裾吹拂得飞舞起来。   随着剑光逐渐暗澹消失,凌楚妃身边不远处缓缓现出一道身影。   无忧宫的通玄境修士看到这道身影之后,面色微微一变,道:“阴九箴!”   听到阴九箴这个名头,柯见云也不由得心头一紧。   阴九箴这人在江湖上名声不小,乃是妙音魔教上一代弟子,三十三岁时豁然醒悟,破境通玄。   因其精通隐匿刺杀且下手狠辣,让人防不胜防,所以论起威胁要比同等境界的修士要高出不少。   阴九箴阴晴不定的望着凌楚妃,尽管听说过这永明郡主的厉害,可依旧没有想到,他一个通玄境下品的修士有心算无心,不仅没能拿下凝元境上品的凌楚妃,甚至还被对方先行逼得现出身形。   他阴测测的说道:“能以凝元境的修为把我阴九箴逼出来,紫凰还真是名不虚传。”   凌楚妃却面不改色的回道:“过奖……”   阴九箴冷哼了一声。   这份实力与定力,当真是教人不安,假以时日极可能成为无忧宫的第二个天女。   阴九箴眸子里骤然闪过一道阴冷的光芒,身影一动,便骤然朝凌楚妃掠去,手中的两把短剑闪着阴冷的光芒。   无忧宫的通玄境修士冷笑一声,便欲出手帮圣女挡住这么一个强敌,尽管对凌楚妃的实力有着相当的信心,可他决然不会去冒这个险。   倘若凌楚妃在这里有了个什么闪失,那就不止是景国皇室的损失了,一齐葬送的可还有无忧宫将来上百年的荣盛。   就在他将要展开身形的刹那,一道惊人刀气蓦然斩下,绵延十几丈,将他挡了下来。   又是一名通玄境的邪道修士。   “你的对手是我。”   ※※※   风雪越发急了,寒风吹在身上,如同刀割。   庞京盯着不远处的少年半晌,露出饶有趣味的笑容,说道:“看来天华剑宗的这位道友,是想要英雄救美了。”   他上下打量了陈卓一圈,更加玩味道:“连毛都没长齐,就学人英雄救美,还真是不怕死。”   他刚开始以为是天华剑宗的弟子们都来了,结果发现只是来了陈卓这么个凝元境上品的弟子,他稍微松了一口气,尽管刚才一照面的时候,他看出了陈卓的剑法不一般,但到底是单枪匹马,黄彩婷等人都已经是强弩之末,而他们几个是以逸待劳,就算多出一个天华剑宗的弟子,也就是多花费点力气,影响不了大局。   黄彩婷已经从惊喜与感动中回过神来,庞京想到的她自然也能够想到,眸子里再次浮现出担忧之色。   就算这位曾经的天玄宫少主来了,那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何叔已身负重伤,王师兄也没剩下多少力气,长老等人还抽不出手,陈卓他一个人真的能行吗?陈卓不动声色,看着庞京平静的说道:“试试就知道了。”   他的身形骤然消失。   再次出现的时候,剑气倾泻而出,以难以想像的速度朝庞京迎面斩去。   第三十一章、退敌   剑光交错的时候,庞京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没有想到对面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在剑道上竟然有着非同寻常的造诣,这一剑相交当即震得他虎口酸麻无比,陈卓的这一剑,深得天华剑宗“夺剑术”   的精髓,看似平澹的一剑却充满门道,让他的手腕禁不住往下一沉,差点没握住手中长剑。   是个扎手的硬点子!庞京心中凛然,不过仗着人多势众,他非但没有心生惶然,反而生出一股狠劲,他的脸上扬起了狰狞的笑容,决定要亲手扼杀掉这个剑宗的年轻天才。   他往后退了一步,迅速掐了个手决,周遭登时阴冷了几分下来,只见庞京手上的剑似乎被一层迷雾包裹起来,变得有些虚幻。   事到如今,庞京终于动真格了。   陈卓看了一眼,却面不改色,而是将手腕一抖,骤然一道寒芒闪过,发出破风之声。   庞京一记横剑招架住他,冷笑一声,正准备反击,然而却面色再次一僵。   陈卓运起澎湃的真元,将其灌入剑身,往下一压。   庞京身体一挫,连退三步。   然而到这里还没有结束,他挡住了陈卓的剑,却挡不住喷涌而出的剑气。   他身前的地面上出现了一道清晰而深刻的剑痕,落雪嗤嗤的渐了起来。   剑气不断朝他逼来。   庞京终于有了几分慌张,他陡然翻转剑身,挡住迎面而来的剑气,并快若闪电的以另一只手按在剑嵴之上,两只手同时发力,登时一道剑光从庞京的剑上弹射而出,直取已欺身上前的陈卓。   陈卓又岂会让他如意?他神色一动,见招拆招,陡然翻跃而起,倒悬在天,从上而下一剑直指庞京的天灵。   庞京心神巨震,暗地里骂了一声娘,这小子怎他娘都不需要歇息的?这一招接着一招,非但剑势不减,反而一剑更比一剑凶勐,他应付起来都开始上气不接下气了,这小子就不知道累,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真元用来挥霍?他却是不知道,陈卓修炼的并不只有天华剑宗的无妄剑诀,而且还有天玄宫三十二门典籍里的至高功法启天诀,如今陈卓已经开启体内六府,令五宫受灵,可嚥气思真,拥有了源源不断的真元,催动起各路剑诀来自然肆无忌惮。   便在庞京头感到皮发麻的时候,却见一道阴冷的光芒朝着坠于半空中的陈卓袭来。   是馀下两位邪教修士里的那个高瘦修士。   如今黄彩婷的师兄王信还有身边的车伕何志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对付一个以逸待劳的凝元中品邪教修士也吃力得很,自然看不住另外一人。   高瘦修士眼见庞京被打得不断后退,心里头吃了一惊,也没想到前来救场的剑宗弟子竟然这么有能耐,眼看那位娇滴滴的大美人就要到手了,怎能让这新来的剑宗小子把这桩美事给搅黄了?陈卓眉头一皱。   他如今势如破竹,庞京已初显败象,若是接了奔袭而来的暗器,便断了气势,委实有些可惜。   正在这个念头闪过他心间的时候,骤然一道翩若惊鸿的身影飞掠而来,为他截断了袭来的暗器,电光石火之间,可以看到那道身影裙裾翻飞,细雪般的额间处那几瓣红梅尤其动人。   黄彩婷。   陈卓的这一剑终于落下。   只听得迸的一声爆响,陈卓从天而降的一剑直接在庞京的长剑上拉出了一道豁口。   他落地的瞬间再次横扫出一剑。   庞京一退再退。   黄彩婷也与高瘦修士交起手来,她本就不剩下多少真元,而且凝元境下品的境界还不如对方,几招下来便见颓势。   庞京已经疲于应对,陈卓瞄准他空档,一剑弹开对方的剑,另一只手却陡然握拳砸在庞京的腹部之上,这一拳直接打的庞京口吐鲜血,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瞬间翻转手腕,倒持住剑柄,好似身后长了眼睛一般,恰好就在黄彩婷险象迭生的时候,将手中长剑倒掷而去,只见一道寒芒流星般划过黄彩婷身畔,猝不及防的高瘦邪教修士被一剑贯穿了胸口。   黄彩婷在鲜血飞溅而出的时候,禁不住愣了一下,随即望向了陈卓。   庞京见状顿时发了狠,一剑挟着强烈呼啸风声斩来。   手中无剑的陈卓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   没想到庞京一击落空,却没再恋战,当即爆退身形,卷起一阵黑风,飞遁逃逸。   陈卓见状亦没有追击,他来到黄彩婷的身边,嗤的一声从高瘦修士的胸口处拔出长剑。   他看了黄彩婷一眼,道:“方纔多谢黄姑娘了。”   黄彩婷薄唇微微一颤,正想要说什么,却发现陈卓已经提剑而去。   她望向少年的身影。   只见他正朝着另外那个邪教修士飞掠而去。   ◇◇◇   无忧宫通玄境的长老被同为通玄境的黄泉宗长老所截住,阴九箴这个强敌便需要凌楚妃一人单独面对。   阴九箴精通潜杀之术,论起身法,同境几乎有傲视群雄的自信。   他与凌楚妃相隔不过十丈,以他的能力瞬息可至。   同为通玄境的修士面对阴九箴也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稍有不慎便要阴沟里翻船。   不过面对阴九箴这么一位强敌,凝元境上品凌楚妃却没有露出丝毫慌乱,她催动丹田之中含苞欲放的澹紫色圣莲,真元如从莲花中汩汩而出。   圣莲濯。   她的身子未动,可手中的银绫剑却已经绽开了数十道剑气。   剑气化形,隐约可见一道道紫气融于其中。   陡然挥剑一指,散开的剑气将阴九箴围在中间,封锁了他的所有退路。   望见这一幕,不少人心中震惊无比。   这份声势,无疑是超越了凝元境修士的极限,让人不由得为凌楚妃的天资以及圣莲濯的神奇所折服。   哗啦一声。   数十道陡然爆开,烟尘当中现出一道狼狈的身影,正是阴九箴。   他的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尽管他已经极为高估这位无忧宫的圣女,可还是没想到,凌楚妃竟然能够在顷刻间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仓促之下他只能硬撼迎面袭来的招式,尽管不至于受伤,可也已经让他非常不好受。   阴九箴不由皱起眉头,凌楚妃远比他预料中还要难对付,若是要在这里强行与其纠缠,很可能会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此行只要拖住他们这些正道一些时间便已经足够,至于这个无忧宫的圣女,就留给长老宗主他们去头疼吧。”   阴九箴眸子一闪,电光石火之间便已经下了决定。   尽管接下来的一击仍旧还是全力施为,不过却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杀机。   剑光闪过。   阴九箴这一剑将凌楚妃逼退了一步,一击不成后便毫不犹豫的闪身离开。   另外那个精通刀法的通玄境修士见状也收了手,微笑道:“这一战不够尽兴,希望下次再和无忧宫的各位分个高下。”   两个通玄境修士都走了,其他人自然不会恋战,尽皆收手撤退。   无忧宫等正道修士追击了一阵,不过这些邪道修士跑起来却没有慌不择路,还留有人殿后,并没有给他们留下多少可趁之机,不多久众人也就放弃了追击。   柯见云来到凌楚妃的身边,望了望这张绝色妩媚的玉靥,不由心旌摇曳,阴九箴没想到凌楚妃有这般大的能耐,柯见云同样也没料到,原来还担心凌楚妃这里出了什么意外,现在看来,这份担心还真是多馀。   柯见云深吸口气道:“师妹,接下来怎么做?”   他向来是个高傲的人,可在这个师妹面前,却从不敢摆架子,经此一战,更是无形之中又将姿态放低了一分。   凌楚妃收剑归鞘,尽管击退了邪道修士,可她却没有流露出太多喜悦,只是平静说道:“我们回去。”   “回去?”   柯见云皱了皱眉,道:“师妹是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凌楚妃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尽管阴九箴不能把我怎么样,不过我也没法轻易击败他……邪道的此番突袭也很是蹊跷。”   柯见云眯眼道:“难道……他们是在声东击西,另有所图?”   凌楚妃不置可否,道:“先与天策府的人会和后再说。”   以凌楚妃、柯见云等人的实力,自然没什么邪教修士能够挡住他们,一路下来几乎畅通无阻,很快就回到了营地。   “郡主娘娘!”   天策府的修士见到凌楚妃的身影,神色一肃,尽皆恭迎过来。   断风山中邪道肆虐,尽管正道已经逐渐稳住阵脚,并施以反击,不过他们还是担心凌楚妃这里出了什么意外,要是真在这里有了闪失,恐怕将他们一行人的人头撂在一块,都不够平息圣上的怒火。   凌楚妃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们可有发现什么异状?”   天策府的指挥使恭敬道:“回郡主娘娘的话,并未发现任何异状。”   凌楚妃凤眸微微闪烁,轻声道:“你们也注意下神监司的动向,派人跟着他们,一有情况立即告诉我。”   指挥使颔首道:“遵命!”   第三十二章、混战   尽管陈卓修为不算太高,但自从他到了之后,便扭转了烟雨阁与邪道修士僵持不下的局面。   他击退了以庞京为首的妙音魔教修士,旋即又与黄彩婷等人迎向了黄泉宗修士。   黄泉宗眼见烟雨阁这边开始佔了上风,也没有恋战,而是毫不犹豫的就退走了。   这个时候,烟雨阁的修士终于有了喘息的功夫,黄彩婷这才有了机会答谢前来救场的陈卓。   黄彩婷目光複杂的看着陈卓,俏脸微红,一张秀靥分外动人,小声道:“多谢陈公子搭救。”   她向陈卓颔首施礼,嘴唇轻歙,语声透着几分柔弱与疲惫。   陈卓在她最为无助的时候对她伸出了援手,而且方才何志险象迭生的时候,也是陈卓及时赶到救下何志,这份恩情不可谓不重。   陈卓之前的表现也十分惊艳,便是那凝元境上品的庞京在他的手下也唯有节节败退的份儿。   再看这张俊美好看的面庞,饶是知道陈卓的底细,明白他有个尴尬的前天玄宫少主身份,黄彩婷的一颗芳心仍然免不了乱跳。   陈卓只是道:“黄姑娘客气了,何道友受伤颇重,黄姑娘快去看看吧。”   黄彩婷轻轻点头,道:“陈公子说的极是。”   她也关切何志的伤势,又施了个礼,便先去了何志那儿。   烟雨阁弟子们的视线都落在了陈卓身上。   若是没有陈卓孤身前来,一举逆转了危局,这断风山怕是成了他们的埋骨之地,众人自然对陈卓感激不尽,陈卓的身影在烟雨阁一众修士眼里顿时高大起来。   同时他们也很是好奇——不知道这位身手不凡的俊逸少年,到底是天华剑宗里的哪个翘楚?方才听黄彩婷称其为陈公子,他们却想不起来天华剑宗有哪位陈姓的天才弟子。   陈卓看着十分年轻,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岁,然而却拥有凝元上品的修为,莫说是烟雨阁,便是天华剑宗里,那至少也是名声极大的顶尖弟子,然而他们却对陈卓十分陌生,而且在天华剑宗修士进入白溪城的时候,也没有见到陈卓。   他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烟雨阁的弟子满心疑问,刚对这位天华剑宗的少侠道了一声谢,还没有来得及询问,便听到了北边传来的厮杀声,知道那里应该还有同道修士遭遇了邪道的袭击。   烟雨阁的向长老歉意一笑,道:“这位公子,待到此番事了,我等定要好好答谢。”   陈卓点头道:“眼下还是搭救同道为重。”   ◇◇◇   山道上火光四起,烟尘瀰漫。   青城派尽管无法和天华剑宗、无忧宫这等名门大派相提并论,但在这次邪道的袭击里,倒是没有显得多么狼狈,显然是有所准备。   “他娘的,这帮邪教孙子的速度还挺快,要不是小爷我身法无双,就要在这里挂綵了。”   一剑突然从徐文然的胸前划过,他堪堪躲了过去,但也吓了他一跳,禁不住心里面暗骂了一句。   他并不是青城派的弟子,而是一个江湖散修。   因为能说会道的缘故,徐文然在江湖上结实了不少宗派,可谓门路很广,此番听说消失了一百五十年的天离剑出世了,便想要过来凑个热闹,顺道看一看有没有什么便宜可以捡的,却没有料到这天离剑还没见到,就先有了血光之灾,心里头自然是不太好受。   正当徐文然躲过利剑的时候,方才袭杀他的魁梧修士也禁不住动容。   他已经与这个下巴留着鬍子,看着约莫二十多岁的凝元境中品修士过了好几招,然而拥有凝元境上品修为的他却始终伤不到此人,他发现这厮滑熘的就像是泥鳅一样,很难逮住对方。   此人的身法很不简单。   很显然,这不是出自青城派的身法。   魁梧修士的心中惊疑不定,却是不知道徐文然到底是哪个名门大派的弟子。   徐文然看到他的神色,得意道:“傻眼了吧,小爷我就是站这里让你打,你也打不着我,仗着凝元境上品的修为就想吃了我?小心别把自己的牙磕掉了!”   魁梧修士面色一黑,当即否认了心里面的猜测,此子这般小人得志的模样,丝毫没有名门弟子的风范,他这诡异的身法,应该就是让他走了狗屎运给偷学到的。   忽然注意到什么,他目光里流露出几分微不可查的狡猾,嘴上冷笑道:“休要猖狂!”   他一剑快若闪电的刺了过去。   徐文然微微侧身,以一柄短刀挡住对方的这一剑,同时嘴角露出笑意,他也终于捕捉到了对方露出来的破绽。   他方才便是为了故意激怒对方,令其恼羞成怒,如今看来着实是效果拔群。   他从腰间又抽出一柄短刀,比起右手握着的短刀更短两分,都说一寸短一寸险,可他拥有寻常修士所不及的身法,因此也更偏爱短而致命的短刀,尤其是这第二把刀,长不到两尺,却更受他喜爱,常以这把刀来结果对手的性命。   眼看这一刀即将落下,可突如其来的危机感,却令他浑身汗毛乍起。   一道黑影从密林深处爆射而出,震落无数叶片,挟着锋锐无比的长剑朝他刺来。   阴冷的剑光令他的神色一紧。   那是另一个凝元境中品的邪道修士。   “娘的,居然敢算计小爷!”   徐文然面色一变,然而偷袭者的速度快得惊人,他此时再收回刀势,已经迟了。   便在徐文然疲于应对的时候,又有一道身影从南面的林子飞射而来。   徐文然差点没有骂娘,顿时面无血色。   他就得瑟了这么一下,怎么报应就全都奔着他来了?剑光闪过。   鲜血迸溅而出,有几滴落到了他的脸上,有些温热。   徐文然怔了一下。   只见一道俊逸而年轻的身影出现在面前,手里握着一把剑,狠狠插在了邪教修士的胸腹之间,那正欲偷袭的邪教修士睁大了眸子,满眼的不可置信。   方才与徐文然交手的魁梧修士也缓过劲来,一剑朝那道身影斩去。   徐文然神色一变,正准备喊声少侠小心。   不过还没等他喊出口,便见那少年人瞬间将长剑往后一拔,剑身从那个邪教修士的身体中抽出的刹那,剑光再现。   魁梧修士的右肩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线,鲜血喷射而出,右手中的长剑也无力的脱落。   被一剑重伤的魁梧修士毫不犹豫的转身就逃,一眨眼的的功法便窜出三十丈。   那年轻的身影并没有追。   转眼之间,一死一重伤。   徐文然看得目瞪口呆。   这少年什么来路,看着二十岁不到,竟然拥有这般惊人的本事?便在这时候,徐文然才注意到战场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多出了不少陌生的身影,原来势均力敌的局势,随着这些同道援兵的加入,终于有了变化。   烟雨阁的人到了。   ◇◇◇   正道到底人数众多,而且还有天华剑宗、无忧宫这样的顶尖宗门坐镇,也不可能真让仅有两百多人的邪道给吃了。   刚开始措手不及,确实是狼狈了点,眼下重整旗鼓之后,便有了反扑的气势。   “袁师叔!”   各个宗门原本各自分散在断风山中,如今正逐渐聚集起来,曹宸秀远远就看到了正与邪道通玄境高手对阵的袁鸿。   此番天华剑宗尽管来得人并不多,仅有十几人,不过人少可不代表天华剑宗对自家的镇宗神剑不上心,仔细算下来,天华剑宗的十几人里面,超过一半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在江湖里颇有声望。   此番天华剑宗到来的高手几乎可以代表断风山正道修士的巅峰实力。   眼下这偌大的战场里,最活跃的便是天华剑宗的修士了。   孟长风远远便看到了前来彙合的曹宸秀等人,同时还注意到曹宸秀的修为竟然已经从凝元境中品突破到凝元境上品,看来是在生死厮杀之中临场破境了。   孟长风不由暗自点头,此番仅仅带来了四位凝元境的弟子,并不只是让他们来长长见识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希望这白溪城一行,能够对这几个有资质有潜力的弟子起到磨砺的作用。   王观剑蓦然发力,将一位邪道通玄境修士一剑枭首,他神色平静,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抬手一抖,刷掉剑身上的血迹。   他来到孟长风这里,缓缓说道:“孟长老,邪道此番偷袭我们,并不是想要蛇吞象,而是还有其他意图。”   孟长风微微眯眼,望向与自己遥相对峙的邪道神念境强者,回答道:“王客卿以为如何?”   王观剑说道:“天下皆为天离剑而来,邪门歪道亦是如此。兴许他们已经有了什么线索,眼前这么大的阵仗,都只不过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孟长风皱起眉头,道:“若真是如此,那眼下的局势对我们很不利。”   王观剑道:“不论如何,不能继续与邪道在这里纠缠下去了。”   孟长风点了点头。   王观剑踏前一步,真元腾地鼓荡而出,整座林子都被震得颤动不已,树枝上的沉雪簌簌而落。   就在这个刹那,王观剑已经来到数十丈开外,一剑直取邪道的神念境高手。   孟长风紧随其后。   真正的大战,一触即发。   第三十三章、天玄宫旧人   陈卓察觉到了青城派这传来的动静之后,便与烟雨阁的部分修士先赶了过来,另有一部分烟雨阁修士因着照看伤患而落在后面,黄彩婷与何志也在其中。   青城派有了援兵,邪道很快就陷入劣势。   邪道一方为首的通玄境修士见势不妙,当即一拂袖袍,卷起一道乌黑的长烟,便带着邪道修士一同撤退。   陈卓收了剑,缓缓吐出一口气。   徐文然则微微喘着气,将左右两柄短刀都放回腰间,笑道:“这帮孙子可算肯走了,少侠你们来得真是时候,要是没有少侠的仗义出手,我现在恐怕已经被那帮孙子给算计了。大恩不言谢,少侠以后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跟我说。”   陈卓摇了摇头:“举手之劳而已。”   旋即他又似有意也似无意的问道道:“这位大哥是青城派弟子?”   徐文然笑道:“我叫徐文然,并非青城派的弟子,就是一介江湖散修,混迹天涯的浪子而已,也是机缘巧合,才有了这一身的功夫。”   徐文然?陈卓咀嚼了一番这个陌生的名字,目光里流露出几分古怪。   尽管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他认出了徐文然的身法。   同时也对徐文然的身份隐约有了猜测。   这时候烟雨阁、青城派的弟子已经开始靠拢过来。   方才陈卓的表现很是引人瞩目,青城派的长老自然也注意到了陈卓。   只见一位身着紫衣,气度不凡的修士站了出来,说道:“在下周于心,代表青城派谢过各位同道,请问诸位可是烟雨阁的弟子?”   他是青城派的掌事,足有通玄境上品的修为,此番来到白溪城的青城派修士都以他为主。   黄彩婷的那位师兄王信也随着陈卓一起到了这里,作揖道:“在下烟雨阁弟子王信,见过周前辈。我等奉长老之命,先行过来为同道助力,宗门其他人此时还在后头。”   “烟雨阁?”   徐文然闻言禁不住挑起眉头,望向陈卓道:“这位少侠也是烟雨阁的弟子?”   如此年轻就到了凝元境上品,而且在剑道上的造诣很是惊艳,这样的人物不可能籍籍无名,然而他却从没有听说过烟雨阁有这么一号人物。   王信闻言一笑,道:“很可惜,陈公子并不是我们烟雨阁的弟子。”   周围的人闻言一愣,都望向陈卓。   莫非这位看着俊逸无比的少年来是自某个名门大派?陈卓迎着众人的目光,道:“在下陈卓,乃天华剑宗弟子。”   这话一出来,不少人都望向陈卓,露出“原来如此”、“怪不得”   的神情,若是出身天华剑宗,年纪轻轻便拥有这般本事倒是说得过去了。   但也有人感觉到了更多的疑惑,以陈卓的本事,放在天华剑宗也不应该默默无闻才对,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听说过剑宗有这么一号人物?徐文然倒是想起了什么,目光流露出几分思索。   他还记得当初天玄宫的少宫主也叫陈卓,而且他还知道陈卓当初被送到了天华剑宗,莫非此陈卓便是彼陈卓?他不敢确定,因为这些年并没有听说过关于这位前天玄宫少主的任何消息,若是以陈卓目前表现出来的实力,也不应该如此默默无闻才对……陈卓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此时此刻,在他的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刚与邪教修士交过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功夫,周掌事并没有寒暄客道过多,表达了一番对陈卓还有烟雨阁的感激之情后,便开始着手安排搭救伤者。   王信则有些担心他的师妹黄彩婷,尽管知道黄彩婷那里应该安全,但仍旧想去接应,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便已经沉不住气,对陈卓说道:“我与其他弟子先去接应黄师妹他们,陈公子还请自便。”   陈卓点了点头。   这其实也让他省了心,他有些话想要与徐文然单独说,王信等人一走,正好也给了他这个机会。   陈卓往徐文然那里走了两步,靠得很近,低声道:“徐兄这身法,可是天玄宫的临风照影?”   徐文然闻言一怔,旋即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情,紧紧望向陈卓。   陈卓看到他这反应,便已经确定了十之八九,心绪也变得不平静起来,他的语气里更多了几分亲近之意:“徐兄可是天玄宫旧人?”   徐文然看着陈卓,眼前的这位少年,果真就是前天玄宫的少主,他微微颔首,低声道:“见过少宫主。”   陈卓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天玄宫旧人,这可不是寻常的他乡遇故人,而今天玄宫早已不複存在,时过境迁还能遇到同出一门的旧人,感觉大不相同,无数心绪在顷刻间涌上他的心头。   陈卓轻歎了口气道:“天玄宫已是过眼云烟,徐兄别叫我少宫主了。”   徐文然也没矫情和坚持,笑道:“便听陈老弟的。”   陈卓还待说什么,忽然眉头一皱。   他再次感受到了来自天离剑的呼唤,而且这一次尤为强烈,让他下意识的转过头,朝发出呼唤的方向看去。   徐文然有些诧异的望向陈卓:“陈老弟?”   陈卓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千言万语,道:“徐兄,我这里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容我下次再与你叙旧,后会有期。”   如今他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没有功夫再行叙旧,尽管可惜,但如今还是以天离剑为重。   徐文然见他神色紧迫,也没有挽留,道:“陈老弟尽管去吧,后会有期。”   陈卓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而没走出多远他就正好就遇到了朝自己这里赶来的黄彩婷与何志等人,此时何志正被王信搀扶着,可见伤得确实不轻。   黄彩婷看到陈卓行色匆匆,似是要离去一般,不知如何就生出了几分不舍,道:“陈公子不准备歇息一番再走?”   话刚说完,便觉得自己似是有些主动了,禁不住雪靥微红。   不过此时陈卓的心思全在天离剑上面,并没有注意到黄彩婷那稍纵即逝的风情,他点头说道:“我还有很重要事情要做,先走一步,黄姑娘你们多加小心。”   黄彩婷原本还想说什么,红润的唇瓣微微张开,但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轻声道:“陈公子请保重。”   王信察觉到这位师妹的神态,隐隐明白了什么,神色顿时有些黯然。   他看着黄彩婷,却是同样的欲言又止。   ◇◇◇   与陈卓道别之后黄彩婷等人便与青城派的人彙合了,双方之间的寒暄自不必说,平日里能说会道的徐文然却好像反应慢了半拍,仔细一看,便会发现他的眼睛已经直了。   他的目光就落在黄彩婷的身上。   方才远远看到那个一袭红裙的女子与离去的陈卓交错而过,如今那女子走近了才知真是人间绝色。   “啧啧,这女人真不一般,前凸后翘绝对有货,举手投足之间端庄妩媚,气质雍容高贵一看就不是等闲女子。还有那饱满的玉峰,水蛇似的纤腰,修长紧致的双腿,一看就是尤物啊……”   徐文然行走江湖这么久,什么女人没有见过,尝过的侠女、花魁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然而却从来没有一个女人给他这样惊艳的感觉。   看她也是烟雨阁的人,莫非便是那位被称作江南隋珠的烟雨阁阁主亲传弟子黄彩婷?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变得更加炙热。   如果能攀上这根金枝的话,他还不直接就飞黄腾达了?正在徐文然闪过无数心思的时候,黄彩婷也注意到了他有些赤裸的目光,当即柳眉倒竖,恶狠狠瞪了这不懂规矩的登徒子一眼。   徐文然当即一惊,然后对这位大小姐讪然一笑,这才收回了目光。   黄彩婷见他鬍子邋遢,而且还显出一股浪荡子气,再加上那带有几分猥琐的笑容,不禁令她心生厌恶,顿时冷冷哼了一声。   就在双方都安营休憩的时候,黄彩婷寻了个机会,逮住一个青城派的弟子问道:“那个下巴留着鬍子,腰间挎着两把短刀的男人是谁?”   这个青城派弟子认出了黄彩婷,知道这位大小姐身份尊贵,因此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小声道:“那位公子叫做徐文然,有江湖中人称他为‘风花浪子’,是我们青城派的客人。”   他点到即止,没有说得更多。   黄彩婷没有让他太为难,便放了他。   徐成然这个名字对黄彩婷来说很陌生,但“风花浪子”   这个名号她记得好像在哪里听过。   片刻后,她想起了什么。   她那张精緻的玉靥上浮起更多的厌恶,冷哼一声,自语道:“果真是个无耻之徒……”   徐文然的名声不算大也不算小,不过最让人称道的,却都不是什么好名声,所以才有好事者称其为“风花浪子”。   听说此人很是滥情,但又不想对女子负责,常常提起裤子不认人。   但叫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许多遭他玩弄过的女子谈起徐文然的时候,却不是一面倒的恨意,而是颇有些又爱又恨的意味,传闻其床笫之间的本事颇有过人之处。   一些个风流士子听说徐文然有这样的本事,大都羡慕嫉妒,心驰神往,但是对黄彩婷来说,这徐文然便是个无耻淫贼,一想到他方才看自己的眼神,黄彩婷就感到浑身不自在。   她不想待在这里了。   黄彩婷眼见同门都休整得差不多了,便对周围的烟雨阁弟子说道:“邪道修士此番突袭,不会是无的放矢,兴许还有其他目的,我们该动身离开了。”   王信也觉得黄彩婷说的有道理,便问道:“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黄彩婷怔了一下,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但她突然灵光一闪,道:“我们去找天华剑宗。”   她猜想陈卓很可能也会和剑宗彙合,若是去找剑宗修士的话,兴许还能再见到他……   第三十四章、相会   从青城派的营地离开之后,陈卓便一直感应着天离剑发出的呼唤,朝着呼唤的方向直奔而去,途中也没有再遇到其他修士的身影,这让他省了不少功夫的同时,也让他觉得奇怪。   想了想才明白过来,应该正道修士已经缓过劲来,开始一起反击这一次夜袭的邪道修士了。   陈卓在一棵树上停了下来,根据他的判断,他现在应该就在邪道修士的后方。   前方的邪道听到了树梢上似乎有动静,当即警惕起来,四下张望同时厉声道:“什么人?!”   陈卓纵身一闪,以惊人的速度扑至下方的两个修士身侧,手起剑落,将两个凝元境修士瞬息刺杀。   陈卓望向前方一道道闻声赶来的邪道修士,手中长剑一掸,便迎了上去。   如今邪道的主力都在前方战场上和正道胶着,后方没有多少人手,他正好可以杀出一道缺口来,与天华剑宗的同门会和。   ……原本正道修士估计,这场胶着战应该还得再打上好些时候,却没有想到邪道竟然后院起火,开始乱了阵脚。   正道尽管一时没有明白那边发生了什么,不过也抓住了这次良机,一鼓作气的压了上去,人数上本就不佔优势的邪道一下子显出败象。   随着邪道的不断败退,不少人都看清楚了邪道的后方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有一位艺高人胆大的同道闯入了邪道的身后,搅乱了邪道的阵脚。   众人不由得纷纷好奇起来,这独自一人闯入敌人大后方的高手,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了接应那位高人,同时也是为了见到那位高人的真面目,他们的气势更加强烈起来。   不多久,正道修士总算看到了在邪道修士当中迅捷闪动的身影。   以一敌众。   剑技惊艳。   几乎震住了所有人。   然而却不是哪个成名已久的高手,而是一个看着便极为年轻的少年。   众人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当那个人影越发清晰之后,天华剑宗这边,不少人脸上的震惊变成了怪异。   牧铮睁大了眼睛。   来自玉华峰的女弟子刘欣不禁掩住了檀口。   秦华那张脸则变得乌云密佈。   那个名字呼之欲出。   然而对方的变化太大了,已经超出了常理的范畴,让他感到既是愤怒又是难以置信。   就在秦华心念百转之间,已经有人喊了他想到的那个名字出来:“陈卓!竟然是陈卓!”   “他怎么来了?”   天华剑宗的修士们,此时心里面都生出同样一个念头,陈卓怎么来了?动身前往白溪城的修士中,显然并没有陈卓。   而且……前几天他还只是明息境上品,怎么几天不见,就已经到了凝元境上品,当真是“士别三日如隔三秋”?!孟长风作为剑宗长老自然记得陈卓,他没有料到陈卓会来到断风山,更没有想到陈卓已经有凝元境上品的修为。   他目光微微闪烁,不过眼下并非追究这些事情的时候,孟长风沉声道:“袁鸿,你带着几个弟子去接应陈卓!”……很快,袁鸿便带着人杀到了陈卓附近。   一袭青色裙裳,身材颀长的刘欣像是第一次认识陈卓一样,睁着那双水灵灵的眸子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位师弟,她不知道几天前还比自己低了一个境界的陈卓怎么就到了凝元境上品。   陈卓望向前来搭救的袁鸿,恭敬道:“见过袁师叔。”   袁鸿深深看了他一眼,剑华峰上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那时候的陈卓便已经让他欣赏了,如今更是让人感到惊艳,甚至已经到了无法理解的地步。   他已经臻至通玄境上品,是差一步便能踏入神念境的高手。   旁人会看走眼,可他并不会。   然而他实在想不出陈卓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可以直接从明息境上品达到凝元境上品。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秦华望着陈卓,阴阳怪气的说道:“你怎么突然到了凝元境上品,莫不是修了什么邪道法门?”   陈卓神色平静,道:“清者自清。”   秦华冷笑着还待说什么,袁鸿却打断道:“一起前来白溪城的剑宗弟子当中,并没有你,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陈卓正准备回答,却忽然发觉远处的战场传来一阵骚动。   黄泉宗的神念境长老只手一挥,便卷起无数雪雾,横扫整片战场。   袁鸿抬手护住众弟子,说道:“邪道该事要退了,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说。”……正如袁鸿所说,邪道一众修士见状,都不再恋战,趁着黄泉宗神念境长老引发的这场雪雾直接脱身战场。   这一战下来,各宗各派都消耗不小,不少人都猜测到了邪道此行必有猫腻,都没有穷追不舍,而是各自安营扎寨,准备略作休整之后再做打算。   剑宗营地。   孟长风幽深的眸子望着陈卓,就像正在重新认识眼前这个少年一般。   这一次有了陈卓的突袭,让他们节省了不少时间,不必再要花更多的功夫与邪道缠斗。   尽管陈卓身上有不少谜团,不过就事论事来说,在这寸阴必争的当口,确实是立了一大功劳。   孟长风问道:“可是宗主让你来的?”   陈卓道:“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天离剑在哪,我可以现在就带大家过去。”   听闻他这句话,不少人皱起了眉头。   曹宸秀也惊异的望向陈卓。   这里这么多人都不知道天离剑在哪儿,他又凭什么知道?他怎么能知道?秦华执礼道:“孟长老,我看陈卓是信口开河。眼下他的这身修为便来得不明不白,三日前才明息境上品,现在就到了凝元境上品。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兴许他早就与邪道勾结一起了。”   何有才望向陈卓,他女儿何薇薇素来与陈卓关系密切,他尽管并不太支持,但也没有阻拦过,一来何薇薇很是任性,二来他觉得陈卓的天性和禀赋均十分优秀。   他知道陈卓并非秦华所形容的那种人,他开口道:“先让陈卓说下去。”   “多谢何师叔。”   陈卓对何有才施了一礼,接着说道:“既然这里没有外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与天离剑之间生出了感应。”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皆是不可置信的望向陈卓。   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天离剑是天华剑宗的镇宗至宝,是一把神剑。   神剑有灵,若是与人产生感应,那人便是天离剑认可的剑主。   陈卓得到了天离剑的认可?尽管陈卓在剑宗做了十馀年的弟子,可宗内许多人都没有真正将他当做剑宗弟子。   换句话说,对于剑宗而言,他算是外人。   天离剑认可了一个外人?听到陈卓的话,所有人的表情都很精彩,身为剑子的袁鸿面色也有些不自然。   陈卓说道:“各位若是不信,尽可以跟着我。至于我是不是信口胡诌,到时候自然能见分晓。”   袁鸿与孟长风对视了一眼,见孟长风没有反对的意思,便轻声道:“带路吧。”   第三十五章、遭遇   “禀郡主娘娘,邪道已经开始撤退了。”   “神监司呢?”   “半柱香之前,神监司的人就全部动身朝断风山东边一处瀑布的方向去了,距这里大概二十馀里。”   “知道了。”   凌楚妃站在高崖崖顶,藉着辽阔的视野纵观全局,方纔那场动静极大的战斗无忧宫和天策府并没有正面参与,他们只是在侧翼稍微出了一些力气,在她看来,这样便已经足够。   毕竟正邪两道此番都是为夺剑来的,而不是要分出个你死我活。   她凤眸微眯,感受着拂面而来的夜风,轻声问道:“指挥使等人没有被神监司发现吧?”   “目前来看,一切顺利。”   凌楚妃颔首道:“你先下去吧。”   柯见云来到凌楚妃身边,与这位风华绝代的师妹看着同样的风景,说道:“你觉得天离剑的线索会在神监司身上?”   凌楚妃点了点头,道:“邪道经此一战,也损失不小,他们又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我猜他们多半已经知道了天离剑的下落。神监司能够在邪道夜袭后马上採取行动,应该也是得到了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消息。”   柯见云露出恍然,旋即想起什么,问道:“如此的话,我们会不会慢了一步?”   凌楚妃轻声道:“能不能赶上,我也不确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样子至少比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要好不少……我们即刻就出发。”……一袭长裙在山间曳过,沐颖望向远方,耳边传来了水流的轰鸣之声。   数百丈之外可见一座瀑布,冰冷的激流带着大片的冰凌顺着瀑布而下,落在下方的河水中溅起大片的白雾。   她极目远眺,隐约可以透过湍急流下的水帘看到一个洞穴。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吴泽旭应该就在这瀑布的水帘洞中。   而且,她也确实从其中感受一股非同寻常的气息。   犹如一头被逼迫到绝路的凶兽蛰伏其中。   他拚命想要遮蔽气息,可似乎做不到,所以这股气息有些紊乱。   更重要的是,他还掌握着他所难以掌控的力量。   天离剑。   天下皆为天离剑而来,不过大都没有确切的线索,经过邪道这一番搅局,许多人更是变成了无头苍蝇。   邪道想要行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却没有料到他们神监司也已经知道了天离剑的确切位置,算起来那些邪道修士倒是帮了神监司的忙,只要赶在其他人之前得到天离剑,这把神剑便是神监司的了。   她抬起手,示意身边的神监司修士小心行动。   他们都到了这儿,邪道修士应该也已经到了附近,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大意。   百馀个神监司修士跟着沐颖这位掌司,皆是屏气凝息,小心翼翼的靠近瀑布。   两百丈。   一百丈。   五十丈。   当瀑布已经近在眼前的时候,西面忽然传来了动静,沐颖身边两位神念境的皇室供奉皆是目光一凝,骤然望去,只看到一道道身影飞掠而出,落在西面的高地上,虽然只有数十人,但都是高手。   沐颖眯起了那双动人眸子。   她认出了这些人的身份,乃是黄泉宗还有妙音魔教的修士。   天下三大邪道宗门,除了亦正亦邪的浑天教没有来趟这趟浑水外,剩下的两个邪道宗门都来了。   此前与凌楚妃交过手的妙音魔教上一代通玄境修士阴九箴也在这里,他看到了沐颖一行人后,禁不住露出几分不可思议来。   连同他在内的许多邪道修士,都没有想到神监司竟然能够在那么混乱的情势下赶到瀑布这里。   便在双方人马剑拔弩张的时候,异动再起。   北面又杀出一路人马。   众目睽睽之下,天华剑宗的十几位修士逐渐走到众人的视线之中。   “原来是天华剑宗。”   发现是天华剑宗的人后,众人皆是生出一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毕竟天离剑便是人家的镇宗之物,眼下这个时候,天华剑宗没理由会缺席。   袁鸿看了眼已经提前来到的两方人马,知道陈卓并没有说谎,这位前天玄宫的少主确实能够感受到天离剑,而且看这架势,天下修士费尽心思寻找的腾鹰寨大当家吴泽旭应该就在这瀑布的水帘之中。   只不过,尽管终于找到了天离剑的下落,但作为剑子的他神色并不算好看。   陈卓道:“很近了,天离剑就在瀑布的水帘后。”   袁鸿深深看了他一眼。   然而任谁也没有想到,这时候瀑布的上游忽然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又有人来了?瀑布前的众人都愣了一下,尤其是那些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邪道修士,此时他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精彩起来。   目前的情形出现已经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一道道视线都落在了断风山瀑布的上游。   只见为首之人一身雪白色狐裘,身段姿容俱是绝佳,只消站在那儿,几乎就令整个夜空都变得明亮起来。   凌楚妃。   天策府和无忧宫的人也到了。   沐颖微微蹙起秀眉,自语道:“她竟然也追来了,是提前得到了消息,还是……”   凌楚妃微微一笑,望向将瀑布围住的各路人马,看这架势,这几方也是刚到不久,她悄悄松了一口气,轻笑道:“想不到这里挺热闹的,竟然已经来了这么多人。”   声音不大,但却传遍了附近。   妙音魔教的一众邪道修士中,一位身段儿极为诱人的女子抬起手指,隔着一袭面纱,放在唇边,半透明的巾纱在手指的挤压下显出内里两瓣红唇诱人的轮廓,与涂满嫣红蔻丹的指甲相互衬托,极为撩人,颇有几分颠倒众生的意味,只听一道妩媚至极的声音从她的唇中传出:“不但热闹还挺有趣……”   飞流直下的水帘之后,一道身影背靠着岩石,微微喘息。   他的眼睛有些泛红,目光里透着几分癫狂。   手上紧紧握着一柄剑。   那是一柄通体如玉的剑,剑刃上锋芒惊人,似有无数光影游绕。   随着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他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就在下一刻。   他骤然发动,冲出了水帘。   第三十六章、夺剑   当吴泽旭冲出水帘洞的时候,正在僵持的各方人马都为之一惊,儘管都已经感应到了吴泽旭的气息,不过没有想到第一个冒出头来的会是他。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吴泽旭的身上。   准确来说,是都落在了他手上的那把非同寻常的神剑之上。   天离剑已经消失了一百五十年之久,在场任谁都没有亲眼见过这柄天华剑宗镇宗之宝,然而所有人都很笃定,吴泽旭手里的那把剑就是天离剑。   众人神色各异,纷纷摸上了还在鞘中的刀剑,准备伺机而动。   刹那之间,剑拔弩张。   沐颖第一个反应过来,目光一凝,道:“我们动手!”   她飞身而出,一袭白裙在空中绽放,犹如一朵盛开的白蔷薇,动人心魄。   这位神监司的美人掌司拥有通玄境中品的修为,面对手握天离剑的吴泽旭能够第一时间迎击,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因为据此前的各种消息,这天离剑能让持有者无视境界的差距,即便是通玄境的高手也不敢轻攫其锋,而沐颖竟然没有丝毫犹豫的抢先出手了。   然而这第二位出手的人,也是任谁也想不到。   陈卓紧紧盯着吴泽旭手中的天离剑,一步踏出,紧接着以众人反应不及的速度飞掠出去,直奔飞流直下的瀑布口而去。   袁鸿瞳孔一缩,却是根本没有想到陈卓会在这个时候出手,正准备要将陈卓拦住,但他身畔的苍华峰客卿王观剑却按住了他,摇了摇头。   王观剑紧紧看着飞掠出去的那个少年的身影,目光之中流露出异样的神采。   儘管陈卓只有凝元境上品,远不及沐颖,比起神剑在手的吴泽旭,这份修为也显得捉襟见肘,然而王观剑却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他觉得陈卓能成。   并不只是陈卓在方才与邪道对战的时候有着极为惊豔的表现,更重要的是,他们天华剑宗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就找到这里,完全都是陈卓的功劳。   陈卓能够与天离剑产生感应。   恰好也说明他与天离剑有缘。   既然如此,不论接下来发生什么,都并非那么难以置信。   迸的一声脆响。   沐颖与吴泽旭交上了手,仅有凝元境下品的吴泽旭竟然挟着天离神剑的锋芒,一时佔了上风,他落在水帘洞前的青石之上,沐颖也被逼退了几丈,这一幕看得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这位神监司的美人掌司有多厉害是众所周知的,然而即便是她,对付起吴泽旭也很不轻鬆,足见吴泽旭手中那把天离剑有多厉害。   便在这个时候,一位少年飘然落下,就立足在距离二人不远的一处长满青苔的巨石之上。   “那是……?”   “天华剑宗的弟子?”   “仅有凝元境上品的修为,连毛都没长齐呢,想上去送死不成?”   众人皆是一阵错愕,天华剑宗会出手夺剑在他们的预料之内,不过谁也没有想到出手的会是一个还不到通玄境的毛头小子,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天华剑宗十几个人竟然没有人阻止这个少年,这个少年到底是谁?凌楚妃怔了一下,紧紧盯着那个从天华剑宗修士中飞掠而出的俊逸少年。   她从那少年的身上找到了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然而她却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   一道道视线都落在了陈卓的身上。   妙音魔教的一众修士当中,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也在看着他,一双勾人心魄的眸子里流转着几分饶有兴趣的意味。   沐颖身轻如叶,足尖轻点,飘飘豔豔的落在水面之上,一隻皓白如雪的纤手握着一把如玉般的细长利剑,手指纤细而娇嫩,犹如白玉凋砌。   她的一袭长裙迎风飘起,并未沾到水面,更显灵气逼人,宛若女神。   她看了一眼陈卓,蹙眉道:“你做什么?”   在她看来,仅有凝元境修为的陈卓就是来添乱的。   陈卓认真道:“取剑。”   沐颖露出几分讥嘲:“就凭你?不过凝元境上品而已。”   她已经与吴泽旭对过一招,知道拥有天离剑的吴泽旭很是厉害,即便她拥有通玄境中品的修为依旧没有讨得了好,更别提是眼前这个少年。   在她看来,陈卓只是脑袋发热,想要为天华剑宗迎回镇宗神剑,却没有先掂量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陈卓平静说道:“足矣。”   沐颖轻蹙秀眉。   便在这个时候,吴泽旭看到一个仅有凝元境的毛头小子也敢来抢天离剑,当即发出一声狞笑,一剑朝陈卓噼了过来。   这一剑声势惊人,在场的数位神念境真人都忍不住微微动容。   而陈卓却神色不变便的迎了上去。   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在许多人看来必定要吃大亏,甚至极有可能一个照面便要被吴泽旭重伤的陈卓竟然轻描澹写的一剑盪开了吴泽旭手中的天离剑。   “怎么可能?”   沐颖的美眸里流露出几分不可置信,她亲身感受过吴泽旭的一剑之威,自然明白其中厉害,这个少年怎么做到的?吴泽旭目光里的骇然更甚。   他发现自己在与这个少年交手的时候,向来无往不利的天离剑竟然有了几分不听使唤的意思,他不信邪的又与少年过了几剑,结果令他感到难以置信的同时,还生出几分难以言容的恚怒。   他发现当天离剑指向对方的时候,天离剑竟然会生出抗拒之意,再没有如臂使指的感觉,甚至他用尽全力,依旧难以控制住天离剑,这是他得到这把剑后从没遇到过的事情。   就像是……这个少年才是天离剑的真正剑主一般!这个少年是谁?这不只是他一个人的疑问,但凡在场的高手,看到这一幕后都不约而同的升起这个念头。   已经有几分疯癫的吴泽旭从陈卓身上感受到强烈的威胁,变得更加癫狂,天离剑不听使唤了他就直接用头撞向陈卓,陈卓猝不及防之下只好暂且避开。   “天离剑在排斥吴泽旭,是因为那个少年吗……怎么可能?”   沐颖也看出了端倪,她知道不能再继续旁观下去,否则天离剑就真的要落到这个古怪的少年手中。   她纵身飞掠,也参与到了争夺之中,不过下手倒是有分寸,对吴泽旭下的是重手,可对于陈卓却只是逼其后退而已,毕竟天离剑本就是天华剑宗的东西,她争天离剑也就罢了,要下手再不分轻重,委实也说不过去。   眼见三个人开始了争夺天离剑的混战,来到断风山瀑布的各方修士也都坐不住了,如今神监司、天策府还有天华剑宗这三方都在场,黄泉宗还有妙音魔教这两大邪道宗门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冷眼看着帘洞附近混战的三人。   神监司的神念境供奉刚踏出一步,便见王观剑以手指轻弹剑鞘,鞘内古剑颤鸣,竟然盖过了山风呼啸,看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然而神监司的两位皇室供奉都神色一凛,他们紧紧望向天华剑宗的方向。   孟长风面不改色的迎着他们的目光,澹澹说道:“天离剑乃我宗圣物,你们神监司莫不成想要强取豪夺不成?”   如今这么多人都守在这里,吴泽旭无疑已经是瓮中之鳖,没有丝毫脱逃的可能,天华剑宗放任陈卓与沐颖争夺,可并不意味着能够坐视神监司的人一窝蜂都冲上来。   神监司的一位身着镶金边长袍的供奉说道:“我们不知圣物,只知皇命。”   孟长风微微眯眼,望向那个说话的神监司供奉,神色之间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   氛围一下子变得更加紧张起来,诸方都蠢蠢欲动,随时准备出手。   黄泉宗还有妙音魔教这两大邪道,如今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恨不得天华剑宗与神监司立刻打起来,他们才好浑水摸鱼。   沐颖察觉到了此时氛围的变化,知道场面马上就要控制不住了,再拖下去极可能演变成一场混战。   她美眸微微一凛,正巧这时候吴泽旭手中的天离剑被陈卓挑到上方,吴泽旭的身体也难以控制的向后倾倒。   就在这个瞬间,她骤然出手,只见两道银针从她的指尖迸射而出,针尖带着令人窒息的锋芒,以极快的速度朝吴泽旭射去。   吴泽旭心中一跳,奈何奔袭而来的两道银针速度也委实太快,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脖颈与手腕便已经同时中招,光芒闪过的瞬间,鲜血迸溅而出,吴泽旭发出一声痛苦无比的闷响,他手里死死紧握不肯鬆开的天离剑也终于脱手向着上方飞出,吴泽旭也从半空跌落进河中。   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人再去关注已经落水的吴泽旭,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去势将尽,终于要从半空中落下的天离剑之上。   所有人都已经不约而同的按住了腰间的刀鞘剑鞘,一个个如同拉满弦的弓箭,就等着一个时机,便要奔射而出。   然而诸方却又没有一个人率先出手,众人在注视着天离剑的同时也在互相戒备着。   此时贸然发动,指不定会遭到其他人的偷袭暗算。   于是在场的神监司、天华剑宗、邪道以及天策府和无忧宫修士都处于一种引   而不发的微妙状态。   陈卓紧紧盯着天离剑,他重新落回巨石上的瞬间便借力反弹跃起,直奔天离剑而去。   沐颖又岂会令他如意?她冷哼一声,身形一动,后发先至,刹那之间的功夫便先一步到了陈卓面前,只见她伸出一隻白皙的手掌拍在陈卓的身上,一掌直接将陈卓击退,旋即继续向着天离剑飞去。   袁鸿双目一眯,踏出一步的同时剑已出鞘。   王观剑却依旧不为所动,而是紧紧盯着陈卓。   所有人都蓄势待发。   沐颖距离天离剑已是近在咫尺,但这时,刚被沐颖推开的陈卓却没有再次追上去,正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放弃争夺天离剑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没有人想得到的动作。   他忽然抬起了手。   与此同时,沐颖的纤细优美手指已经碰触到了天离剑的剑柄。   异变再起!只听得天离剑发出一声清脆昂扬的剑鸣,骤然震开了沐颖的手,直接朝着陈卓的方向飞射而去。   陈卓应声将手掌握住。   天离剑正好被他握在手中。   场面陡然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第三十七章、相见   天华剑宗的驭剑术可以隔空御使飞剑,陈卓的这一手像极了驭剑术,却并不是驭剑术,因为没有通玄境的修为是无法驭剑的,而且许多人都看得出来天离剑之所以会从沐颖手中震脱,飞到陈卓的手里,完全是发自天离剑的自我意识。   如今陈卓所作的事情,便是“我不驭剑,剑自然来”,虽不是驭剑,但相比驭剑给人带来的震撼,还犹有过之。   陈卓张开手。   天离剑就来了。   陈卓再松开手。   天离剑如鱼得水般畅快的在他身边游动,不断发出欢悦无比的剑鸣,说不出的亲近,就好像这个少年原本就是天离剑的主人一般。   这说明天离剑已经彻底认可了陈卓。   这就比吴泽旭要高出不止一筹,吴泽旭之所以神志不清,便是因为无法驾驭天离剑而被反噬的缘故,然而陈卓此时的目光却无比的镇静与清明。   在场修士无不震惊。   袁鸿望向陈卓,神色稍显複杂。   身为这一代剑子的他,如果能够顺利迎回天离剑,他本该是最适合使用这柄神剑的人选,然而不曾想竟然在半路冒出了一个陈卓。   便在这个时候,附近的山林中又传来了喧嚣声。   一路路人马从青翠的林子里冒了出来,烟雨阁、云岚派、青城派、两仪宗、紫云门等各门各派悉数出现,便是北羌的罗浮剑派以及来自西域的修士也全都到了。   很快,匆匆赶到的他们发现自己来迟了。   如今已无让他们浑水摸鱼的机会,因为天离剑已经认主了。   他们都望向瀑布下的那个少年。   少年的身边有一柄锋芒惊世的神剑不断环绕飞旋。   “那柄剑便是天离剑?”   正邪两道的视线都落在少年与那柄飞剑之上,许多人第一时间便认出了那把飞剑的来历——天华剑宗的镇宗圣物天离剑。   天离剑如今就像龙归大海一般,在少年身边欢腾游绕,那个少年又是谁?“是他……他竟然得到了天离剑的认可……”   烟雨阁的弟子当中,黄彩婷睁大了一双美眸,紧紧盯着瀑布边上的少年,她认出了陈卓,心中震撼莫名。   此前陈卓离开之后,她又打听了徐文然的身份,二话不说便离开了青城派的营地,本想前往天华剑宗的所在,结果到的时候却已人去楼空,询问一番其他宗门的修士,才知道天华剑宗在与邪道会战之后便率先离开,其他宗门意识到蹊跷,也跟着天华剑宗而去,黄彩婷等人问了方向,当即也朝这里赶了过来,正好便看到了这一幕。   少年随意伸手,握住在身边游动的神剑,手腕一压,将天离剑剑尖指向地面。   在天华剑宗这么多年,他从未这般快意过,他忍受了那么多同门的打压与讥讽,直到如今握住天离剑的时候,才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淋漓之感。   天下皆为天离剑而来,而天离剑现在就在他的手上,如臂使指。   他握着天离剑挽了个剑花,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天离剑收入了早就备好的剑鞘之中。   天下人看他,他环视天下人。   断风山瀑布的百丈匹练奔流而下,飘云拖练,落至谷底,如碎石摧冰,震耳发聩。   少年伫立瀑布之下,八风不动。   当他的目光经过一道身影的时候,他忽然怔了一下。   因为那道身影委实太过显眼与美丽。   哪怕隔着几十丈的距离,他仍旧可以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就像是一只高不可攀的凤凰,一袭雪白的貂裘与其气质相得益彰,白色绣金的前襟被她胸前饱满挺立的玉峰高高撑起,紧致的纤腰、柔美香肩、还有那双比例完美的长腿……陈卓又看到了那张惊艳绝伦的完美秀靥,最后落在了那双妩媚迷人的桃花眸子上。   那双一看就让人忍不住为之深陷的剪水眸子,也正看着自己。   也透露着几分惊诧与好奇的神色。   “她是谁?”   “他是谁?”   目光交错的瞬间,这个念头不约而同的浮上两人心头。   陈卓先是有了些恍惚,感觉这个风姿绝代的女子好像似曾相识,旋即看到了女子身边的天策府还有无忧宫修士后,禁不住心头一震,终于有了答桉。   那貂裘女子被天策府与无忧宫的修士众星拱月般的围在中间,而且还能够有这份倾国倾城的姿色,身份不必明说,便已然呼之欲出。   永明郡主凌楚妃。   那个与他还有着一纸婚约的凌楚妃,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陈卓在天华剑宗的时候,便经常听说这位郡主的各种传说和事迹,剑宗之中便有不少弟子都痴心仰慕着凌楚妃,他的内心自然也不可能毫无波澜,不过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当真正见到这位郡主的时候,那种震撼却是听上一千遍传说都不曾有过的。   凌楚妃亦是千百思绪缭绕心头。   陈卓的俊美飘逸与手持神剑舍我其谁的气质都让她有了触动,这个少年看起来与她年纪相彷,竟然也有了凝元境上品的修为,而且如今还得到了天离剑的认可,天华剑宗何时出了这么一位了不得的天纵之才?沐颖紧紧看着陈卓,目光闪烁,心有不甘的她正想着要不要强行留下陈卓,就在她心思百转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沐掌司,陛下在您出发前,还有一道旨意——如果天离剑被剑宗的人抢先得到,且事不可为,就不要强求了。”   神监司的修士中,一位留了两撮小鬍子的皇室供奉正望向沐颖。   这句话是以传音之法传递给沐颖的,也只有沐颖一人才听得到这句话。   一番沉默后,沐颖还是放弃了再次动手的打算,她收剑回鞘,看着不远处的少年,问道:“你到底是谁?”   这句话算是问进了所有人的心坎里,一道道目光全射在了少年的身上。   陈卓望向面前这位大名鼎鼎的神监司美人掌司,似是因为心有怒意,她胸前那丰硕饱满的玉峰正微微起伏着,凸显出的轮廓和大小比起师姐何薇薇竟然也只差少许,再加上她久居居高位带来的非凡气质,更有种动人心魄的美感,这令他禁不住微微失神。   不过他很快定住心神,缓缓说道:“天华剑宗弟子,陈卓。”   声音不大,却传遍整个山野。   陈卓?沐颖在第一时间联想到了什么,她不由蹙起了秀眉。   十年前覆灭的天玄宫,曾经的少主也叫陈卓,此前她暗中调查过的剑宗弟子,便也是那个陈卓。   有人也想到了。   凌楚妃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微微怔了一下后,那双桃花眸子里便绽放出亮光,似有几分惊喜的意味,毕竟此前她并没有在剑宗来到白溪城的弟子名录中看到陈卓,却没有想到陈卓最后还是来了。   她喃喃道:“原来这家伙就是陈卓,怪不得方才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点眼熟……看来挺有意思,还真是没让我失望呢。”   不说当年的婚约如今是不是已经作废,光是这个婚约的存在,便能让她对陈卓另眼相看了,毕竟看到自己婚约对象的时候,会有种看待其他男人时都没有的情愫存在。   陈卓生的俊美好看,气质出尘,而且如今也已经得到了天离神剑的认可,日后……听到陈卓表明身份后,沐颖深深看了他一眼,道:“神监司掌司沐颖恭喜陈公子得到神剑认可,日后我们有缘再会吧。”   第三十八章、落幕   沐颖说完后,转身便朝神监司修士所在的方向飞掠回去,她朝着神监司的人微微张了张檀口,似是说了什么,立即便看到数个神监司修士往瀑布这边靠近,却不是朝着陈卓去的,而是来到还在昏厥中的吴泽旭身边,将他抓了起来。   神监司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放弃继续与陈卓争夺天离剑。   至于天下宗门?晚来一步的现在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事情怎么就成了这个模样?天华剑宗什么时候出了一个能够从神监司的虎口下夺食的翘楚?天离剑什么时候就认这少年为主了?早到一步的,如今也都只是沉默着。   被一众妙音魔教修士围在中间的那个女子饶有兴致的望着站在瀑布口的少年,尽管半边脸蒙着面纱,但光凭着一身惹火的身材便足以颠倒众生。   女子勾人的目光拂过他身上的每一处,从那称不上伟岸的胸膛,再到薄薄的嘴唇、英挺的鼻子、浓黑的剑眉,似是要记住这个少年一般,当目光落在那双坚定的眸子上的时候,她不自觉发出了一声勾人心魄的娇媚笑声。   “若有机会,姐姐定要陪你玩上一玩。”   这位少年可不仅只是得到天离剑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个特别的身份——前天玄宫少主。   而且,得到神剑认可的并不是剑宗的当代剑子袁鸿,而是此前在剑宗内名声不显的少年,她看得出来,便是剑宗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这样子,就非常有趣了。   她就像是发现了新鲜玩物的猫儿一般,久违的产生了心痒难耐的感觉。   最后再看了那少年一眼,女子便转头朝身边的修士点了点头。   随即,妙音魔教众人便转身离去,黄泉宗紧随其后。   远处山头上,罗浮剑派的十馀个修士看完了这一切,悄然消失。   陈卓一圈环视下来,感受着天离剑在剑鞘内的欢鸣,也终于转身离开。   没有人出手阻拦。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从瀑布边飞身回到剑宗修士当中。   陈卓飘然落地,迎上剑宗十几位同门的複杂目光,施礼道:“弟子有幸不辱剑宗之名,成功迎回神剑。”……随着天离剑重归天华剑宗之后,断风山的神剑之争也算是尘埃落定,各路人马便也退出了断风山重新回到了白溪城。   就结果而言,并没有让各宗各派的修士太过惊讶,毕竟天离剑原本就是天华剑宗的圣物,如今只是物归原主。   然而当夺剑的过程传出来之后,却轰动了整个白溪城。   贡伽盘膝坐在榻上,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一双透着几分淫靡的眼睛。   其实对于天离剑最后花落谁家,他并没有多在意,他来到中原,除了跟着摩尼教众人一起行动,最大的目的便是为了寻找能够在当前境界给自己带来帮助的明妃,去断风山本来只是上看一场热闹罢了。   毕竟以他现在的修为,想要再借《密宗欢喜禅定》来突破境界,对于新的明妃要求可谓严苛,不仅要天资绝代还要有媚骨之姿,而且还须为欢喜禅中所说的具莲女相。   这些条件想要满足其中一个,都不是容易之事,更何况是要全部符合,想要找到这样一位女子的难度可想而知,算是可遇而不可求。   禅法大成也因此变得遥遥无期。   然而令贡伽惊喜的是,他竟然真的在断风山里见到了最适合作为明妃的那个女子。   虽然只是遥遥一望,但他第一眼就看出了那个女子乃是天生的玄媚之体。   那堪称人间绝色的玉颜、窈窕美妙的身段儿,都与欢喜禅法中明妃“颜色端丽”   “颜若桃花”   “冶艳细腰”   “双乳坚实”   的外相完全相符。   且据密宗记载,玄媚之体的女子乃是天生的密相,其阴道极紧,子宫颈丰盈而嫩软,能在交合中牢牢吸住男子的阳具。   在欢喜禅法中,明妃的阴道为莲花,子宫颈为莲宫,密宗男性修炼者的阳具为金刚杵,当以金刚杵杵进莲花后,莲宫善知衔金刚杵则为密相之女,亦是具莲女相。   谓之:臀翘、盘广、肉内卷,莲宫肉紧贴;花胚丰盈,以杵触之作不能忍状,而出娇声;稍加抽送,身怯体颤、莲生暖湿。   那个女子定然是外相与密相兼具者,至于真实相则与其心性和所修功法相关,尚不能断定。   若是以那个女子作为炉鼎,哪怕其只具外相与密相也能很快让他跨入通玄境并能助他修成神念境小长生,如果其是外相、密相与真实相三者兼具……哪怕是承天境他也不无机会。   但在冷静下来后,这个发现也给他带来了难以言容的遗憾。   那个女子在给他带来最大希望之时,也让他产生了最大的失望。   因为她的身份太尊贵了。   她是景国的永明郡主,无忧宫的圣女,被江湖修士称作紫凰的女子,凌楚妃。   “这天下还会有第二个这样的女子吗?”   贡伽目露几分惘然,不由歎了一口气。   ……从断风山下来之后,天色已黑,除了极少数的宗门连夜离开之外,大多数宗门都选择在白溪城再留宿一晚以作休整,烟雨阁亦是如此。   如今整个白溪城已经挂起了灯笼千盏,尽管到了二更天,但依旧还是满城喧嚣,在目睹或者听闻了断风山瀑布前天华剑宗的年轻弟子陈卓得到天离剑的一幕之后,没有人能够在这个时候保持平静,街巷里头随处可以听到人们的议论,其中提到最多的,便是陈卓这个名字。   房内点着一盏油灯。   房中两道身影,面对一张檀几相对而坐。   红火的光照亮了四壁,将女子柔媚的容貌照得异常动人,尤其是额间的三瓣红梅,更是鲜艳夺目,她白皙光滑的肌肤也在烛光之下变得色泽盈盈。   窗户没有关紧,夜风吹拂进来,吹动了灯芯处的火焰,乱了一屋子的光影。   正如她此时一点也不平静的芳心。   黄彩婷薄唇微动,轻声问道:“何叔,你对陈卓怎么看?”   何志看着她说道:“如今陈卓得到了天离神剑,在天华剑宗之内的地位,从此今非昔比,甚至朝廷对他的态度也会有所改变……先前小姐因为他前天玄宫少主的身份而顾虑,如今随着他得到天离剑后,这份顾虑也不再是大问题,不论是天华剑宗还是朝廷,都需要再重新审视陈卓了。”   黄彩婷目光有些飘忽,微微点头。   回到客栈之后,瀑布边上那个少年临风而立,天离神剑游身而绕的画面让她记忆尤深。   其实何志说的她也已经想到了。   如今也需要重新审视陈卓的她,忽然发现天华剑宗之中,再没有谁比陈卓更加合适作为自己的联姻对象,而且陈卓还救过她,也为烟雨阁解了围,她是真的对陈卓产生了几分心动,那是她在面对曹宸秀、秦华以及袁鸿时都没有产生的感觉,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有芳心大动的时候。   尽管她并不介意为了家族、宗门的利益与一个自己不甚满意的人结合,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她不想要与自己真心爱慕的男子成亲,这是不论哪个女子都会有的情怀。   ……徐文然并没有看到陈卓得到天离剑的一幕,当他跟着青城派的弟子往断风山里那处瀑布赶去的时候,天离剑之争已经落下了帷幕。   尽管没有亲眼目睹,但光是听着别人说起,也足以令他感到震撼。   若是得到天离剑之人是袁鸿倒也罢了,然而这个人是陈卓,是帮过自己,还和自己是同出天玄宫一脉的旧人,这就带给了他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这位前天玄宫的少宫主,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带给他十分惊艳的感觉,而今还得到了天离神剑,从此恐怕平步青云,而他若是能够凭借天玄宫旧人这个渊源与其攀上关系……徐文然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他准备趁着天华剑宗的弟子还未离开白溪城之前,先去道贺一番,更重要的是与陈卓拉近关系。   ……周珣坐在椅子上,一位妩媚动人的尤物正跪在他的两腿之间以吹箫的姿势吞吐他的怒挺龙根,这个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李诗雨。   他一边居高临下的用手抚弄着美人的一袭秀发,一边用另一只手撑在木椅的扶手上,指头顶住太阳穴,微眯着眼睛。   陈卓,天华剑宗。   他已经知道了陈卓的真正身份。   周珣感受着龙根处传来的湿滑温暖,忽然转头看向身侧站着的女子,开口说道:“若雪,你帮我去剑宗一趟,代我向剑宗道贺一声。”   明若雪早已经习惯了这样淫靡的画面,回道:“明白了,妾身这就去。”   周珣笑眯眯道:“快去快回,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还等着你回来呢。”   明若雪妩媚一笑,道:“公子还请放心。”   第三十九章、回宗   当陈卓等人回到剑宗之后,带回来的消息便引起了宗门上下的轰动,天离神剑作为天华剑宗遗失了一百五十馀年的圣物,如今终于寻回,其意义自然非同一般,甚至还有几位长老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感动得涕泗横流。不过,谁都没有想到,迎回的天离神剑并非无主之物,而是已经有了新的剑主,而且这个剑主还是曾经让宗内不少人都排斥的对象——陈卓。   神剑已经认主,这是宗主也无法左右的事情。   换句话说,天离剑刚刚被迎回剑宗,转眼就又落在了“外人”的手上,这叫做什么事情?   宗门内无数弟子心情複杂。   有人羡慕大于妒忌,比如说年轻一代的中的翘楚弟子曹宸秀还有玉华峰的女弟子刘欣;也有人妒忌多于羡慕,比如说此行一同前去白溪城的秦华、牧铮;还有人一半是惊喜一半是幽怨,比如说……   “好啊陈卓,你竟然瞒着师姐我偷偷跟着袁师叔他们去了白溪城!”何薇薇柳眉倒竖,叉着腰,美眸薄怒含嗔的瞪着陈卓。   回到宗门刚拜见了宗主之后,经过几天长途跋涉的陈卓一回房间,便直接瘫倒在了榻上,不过没等他休憩上一会儿,便看到一位胸前有着波澜壮阔美景的女子正推门而进,怒气哼哼的前来兴师问罪。   何薇薇出关的时候虽未破境但也有所得,正当她兴致冲冲的准备找陈卓分享一番喜悦时,结果却发现陈卓并不在房内,原以为陈卓是去做杂役的活计了,结果找遍了剑宗依旧没有看到陈卓的影子,这让她禁不住生出几分担忧。好在她出关的第二天,孟长老和袁师叔等人便已经从白溪城回来,她挤在众弟子里头看到苏卓赫然就在孟长老一行人中,不由得生出又惊又喜的感觉,但想起陈卓的不辞而别,而且还让自己白白担心了一整天,不由就心生幽怨。   陈卓当即坐了起来,露出苦笑解释道:“我出关的时候师姐还在闭关,我便是想要跟师姐支会一声,那也没有机会啊……”   何薇薇皱着柳眉想了一会儿,似是觉得陈卓说的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不过很快就将眉头皱得加厉害,道:“你就不知道给我留一封书信吗?”   陈卓道:“对不起师姐,当时急着去追孟长老他们,把这事忘了……”   何薇薇当即摀住耳朵,把头拨浪鼓一般摇了起来,胸前尺寸惊人的波涛也跟着不住晃动,几欲撑破胸前的衣襟:“我不听我不听,反正就是你不对。”   陈卓看得有点口干舌燥,连忙收摄心神,认输道:“我错了,师姐你罚我吧。”   何薇薇听了这话,才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一双眼睛眯成了月牙,加上那张白里透红的俏脸,很是教人心旌摇曳,她伸出细长的食指放在樱唇之上,自言自语道:“让师姐想想啊,该怎么罚你……”   说罢便有了主意,便见她望向陈卓,露出几分期盼,道:“听我爹娘说,天离剑已经认你为主了,可是真的啊?”   陈卓看了她一眼,道:“对。”   何薇薇闻言一双杏花眸子里流露出更多的期盼,道:“我想要看看,把天离剑借给我两天好不好?”   陈卓却摇了摇头,道:“天离剑现在可不在我身边,如今正放在天澜殿内的剑座之上,现在没有法子给师姐看。”   何薇薇笑嘻嘻道:“我知道,我爹娘说了,这天离剑既然已经认主了,便是宗主也没法从你身边要走,估计过个几天,举行个赐剑仪式之后,天离剑便又回到你身边了,到时候可得借我看看。”   陈卓看着她这一副模样,禁不住一笑,道:“那自然是没有问题。”   何薇薇老气横秋的点点头,对陈卓的顺从态度很是满意,忽然想起什么,她用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陈卓,神色里的充满了幽怨,道:“快说,你怎么就凝元境上品了……陈卓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   经断风山一役,陈卓已经算是名动天下,在剑宗的地位也不可同日而语,作为天离剑的剑主,弟子们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待他,而且为宗门立下大功的陈卓也不再需要做宗门的杂役事务。宗门内大多人都已经转变了态度,陆续有人拜见陈卓,来陈卓这里客套寒暄拉近关系,不过真正有份量的,还要数玉华峰的那位千金大小姐,被江湖修士背地里叫做“纨裤千金”的南宫瑾。   南宫瑾的家底可不是一般浑厚,她家是淮阳道首屈一指的富家豪门,可谓是金玉满堂,南宫瑾作为南宫家的唯一的女孩子,而且还是最小的一个,她便有了几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意味,自小锦衣玉食惯了,便有几分骄横跋扈,尽管姿容身材均为上佳,但因为其性子,在天华剑宗里头并不是十分讨人喜欢。   这一次算是陈卓与这位纨裤千金真正的第一次相识,平日两人地位相差甚远,而且南宫瑾也常常往家中跑,两人基本上没见过几面。   天华剑宗便在淮南道附近,南宫瑾来回并不需要多少周章,半个月前南宫瑾便返回了家中,正好错过了好几件“大事”,如今南宫瑾也刚返回到剑宗。   不过陈卓对于南宫瑾的印象倒是没有旁人那么差,许是还瞭解不深的缘故,感觉南宫瑾并没有其他千金小姐那般多的心计,比起那位江南隋珠黄彩婷,少了几分算计,多了几分快意恩仇的耿直。南宫瑾原来还准备送他些许价值不菲的礼物,不过他并没有收下,只是感谢了一番南宫瑾的好意。   休息了三天时间,宗主终于再次召陈卓过去。   天离剑的剑座就在天澜殿内的一间密室之中,他跟随在宗主刘晏平、数位长老、峰主以及剑子袁鸿的身后进了密室,也看到了一座用碧绿色玉石凋琢而成的剑座,在昏暗的密室中散发着炫目的萤光。   刘晏平看着天离剑剑座沉默了良久,才一步步登上剑座,双手取下天离剑。   陈卓单膝跪下,掌心翻上,作以承剑之姿。   刘晏平看着他,缓缓道:“陈卓,从此以后,你便是我天华剑宗镇宗圣物天离剑的剑主,望你之后能够善待此剑。同时天离剑本是剑宗之物,你作为剑宗弟子得到此剑无可厚非,希望以后剑宗需要你的时候,你能够为剑宗挺身而出。”   陈卓一字一句道:“剑宗日后若需要帮助,赴汤蹈火,弟子在所不辞。”   刘晏平微微点头,将天离剑交给了陈卓,轻声道:“如此,天离剑便交给你了。”   陈卓闻言紧紧握着手中天离剑,道:“谢过宗主!”   袁鸿看着这一幕,心中虽有小小的遗憾,但更多的还是为剑宗出了陈卓这么一位天才而感到高兴,为剑宗迎回神剑而感到欣慰。   何有才也在见证陈卓承剑的一众人当中,他返回剑宗后,便正式成为了明华峰的峰主。此时他看着陈卓,不由联想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何薇薇……他决定今后对何薇薇与陈卓的交往要多加支持才对,若陈卓能娶了何薇薇他定会乐见其成。   众人离开密室之后,宗主刘晏平将陈卓单独留在了身边。   “你姨母已经离开了剑宗,她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她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有什么困难便直接与我说。”   陈卓怔住了,他听说白洛华已经离开,只觉有些怅然若失。   他握了握手中的天离剑,道:“多谢宗主。”   陈卓回去的时候,便发现何薇薇已经守在门口等着自己了,准确说是等着他手里的天离剑,看着师姐眸子里的望眼欲穿,他无奈一笑,解开腰间的天离剑,扬了扬道:“这便是天离剑了,师姐你拿去看吧。”   何薇薇兴致勃勃的接了过去,刚刚端详起来,便忽然听到外面又热闹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便一齐往外走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朝廷派人来了。   ◆附录:注:截止第一卷(部分未出场)   ◇女主部分:(颜值70-80为中上品,80-90为上品,90-95为上上品,95以上为仙品;身高、三围、足长单位均为厘米)   凌楚妃:年龄:19,颜值:99,身高:168,胸围:98,腰围:58,臀围:94,罩杯:E,足长:21,修为:凝元境上品。   何薇薇:年龄:19,颜值:92,身高:167,胸围:103,腰围:59,臀围:93,罩杯:G,足长:21,修为:名息境上品。   白洛华:年龄:30,颜值:97,身高:168,胸围:96,腰围:59,臀围:94,罩杯:E,足长:21.5修为:神念境真人。   沐颖:年龄:23,颜值:96,身高:170,胸围:100,腰围:60,臀围:96,罩杯:F,足长:21.5修为:通玄境中品。   黄彩婷:年龄:22,颜值:94,身高:167,胸围:97,腰围:57,臀围:95,罩杯:E,足长:20.5修为:凝元境下品。   叶玲:年龄:21,颜值:96,身高:169,胸围:104,腰围:60,臀围:97,罩杯:G,足长:22,修为:通玄境下品。   陈仪:年龄:24,颜值:98,身高:168,胸围:99,腰围:59,臀围:94,罩杯:F,足长:21.5修为:神念境真人。   ◇女配部分:   萧雨珊:年龄:19,颜值:93,身高:166,胸围:93,腰围:58,臀围:93,罩杯:D,修为:明息境上品。   赵琴:年龄:30颜值:94,身高:168,胸围:95,腰围:59,臀围:97,罩杯:E,修为:通玄境上品。   柯梦雪:年龄:17,颜值:95,身高:162,胸围:87,腰围:56,臀围:88,罩杯:C,修为:名息境上品。   明若雪:年龄:22,颜值:90,身高:167,胸围:99,腰围:58,臀围:96,罩杯:F,修为:凝元境下品。   李诗雨:年龄:20,颜值:92,身高:165,胸围:89,腰围:57,臀围:90,罩杯:C,修为:引气境上品   刘欣:年龄:21,颜值:88,身高:169,胸围:87,腰围:57,臀围:90,罩杯:C,修为:凝元境中品。   南宫瑾:年龄:18,颜值:91,身高:166,胸围:92,腰围:57,臀围:92,罩杯:D修为:名息境上品。   苏秀:年龄:18,颜值:92,身高:165,胸围:91,腰围:56,臀围:91,罩杯:D修为:引气境中品。   纳兰暮雪年龄:20,颜值:96,身高:163,胸围:92,腰围:56,臀围:90,罩杯:D修为:通玄境下品。   商羽清:年龄:?,颜值:100,身高:170,胸围:101,腰围:60,臀围:96,罩杯:F,足长:22,修为:承天境大长生。   第二卷:少年游   第四十章、内忧外患   朝廷的反应并不慢,或者说朝廷对于天华剑宗会得到天离剑的结果已经有所准备,这才只过了几天的时间,他们就派人来了。   一行人并不多,仅有十人,但却带着皇帝的旨意。   这一次断风山的神剑之争还是有不少地方是朝廷没有预料到的,而最大的意外,便是作为前天玄宫少主,如今身为天华剑宗弟子的陈卓得到了天离剑的认可,成为天华剑宗镇宗神剑的现任剑主。   神剑之争结束后不久,周珣便得到了其父左相周彦的密信,信中吩咐周珣随朝廷的人马前往天华剑宗,并嘱咐周珣,必要之时可以做出一些“牺牲”。   周珣打量了一番古色生香的房间,剑宗里的佈置装潢自然不如他自家府邸来得奢华高调,但却更有种很耐看的味道,他随意找了地儿坐了下来,笑骂道:“我爹真是个老狐狸,估计早就考虑到了一切,这就算计着把我给卖了。”   断风山那边刚刚消停,朝廷这边便派了人来到天华剑宗,尽管不是为了天离剑而来,但也与天离剑有着极大的关系——朝廷想要让天华剑宗弟子陈卓往景国天都走上一遭,而且还要携上神剑。   当他们来到天华剑宗的时候,陈卓就已经完成了承剑仪式,正式成为天离剑的剑主。   对于天华剑宗而言,陈卓的地位今非昔比,岂能轻易让朝廷召去?更何况还要带着天离剑去?而且天华剑宗也知道朝廷此前对天离剑有所觊觎,这个时候哪能随随便便让羽翼未丰的陈卓带着天离剑只身去闯天都这龙潭虎穴?就在这个时候,周珣适时的站了出来,为表诚意,在陈卓跟随朝廷的人去天都的同时他愿意留在天华剑宗,算是作为交换。   景国以左为尊,左相周彦便是百官之首的位置,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周珣是周彦的独子,地位自是不必多说。   剑宗的宗主、长老和陈卓略微商议了一番也同意了。   这件事情便算是定了下来,陈卓择日便上路,与朝廷的人一同前往天都面圣。   “左相大人这么做,也是为了公子作打算,等这件事了,公子也算是为朝廷立了一大功劳。”   身着一袭深色衣衫,有着一对八字鬍的中年文士笑着摇了摇头,他是左相身旁的一位名为张英的幕僚,因其博学多才,所以在天都也颇有名声,此番周彦让张英跟随周珣一同前来天华剑宗,也可以看出周彦对周珣的宠爱。   周珣看了他一眼,道:“张先生,你说说看,朝廷此番让陈卓回天都,意欲何为?”   他在说“回”字之时有意无意的重了几分,便是语气也露出了几分玩味。   天玄宫旧址就在天都之内,陈卓又曾是天玄宫之少主,尽管天玄宫已经不複存在,但陈卓此番前去天都,用个“回”字也没错,只是更多了一些微妙。   ◇◇◇   “他们干嘛要让你回天都,你在剑宗待了十年,他们不闻不问,现在你厉害了,他们便想让你回去。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何薇薇气鼓鼓的说道,天都不是白溪城断风山,陈卓此去可不是十天半个月这么简单。   尽管不知道朝廷究竟有何目的,但她隐约意识到陈卓这一次将会离开不短的时间,平日与陈卓朝夕相处没感觉到什么,可当陈卓不在天华剑宗的那几天里,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心里就像是空了一样,这个时候听到朝廷的人要将陈卓带走,一想到接下好长一段时日都见不到陈卓,她直接就炸毛了。   陈卓隐约听出何薇薇是舍不得自己,又想起了上次白洛华告诉自己的事情,不由升起几分触动,难道这位师姐真的对自己有意思?他略微失神,宽慰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便是这个理,如今朝廷的态度有所改变,也算是好事。”   何薇薇瞪了顶嘴的陈卓一眼,气呼呼道:“你让人欺负了也不知道还口,我不放心你!”   陈卓看着她这模样,又是感动又是好笑,道:“宗主跟我说了,到了天都那边后,会有天华剑宗的客卿在那里照应我,天华剑宗作为天底下有名的顶尖宗门,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何薇薇秀眉一蹙,有些怀疑的看着陈卓,道:“天都怎么还有剑宗的客卿,我怎么不记得?”   天华剑宗的客卿一般都住在宗门之内,也有少数在外行走的,但天华剑宗与景国朝廷之间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客卿少有在天都内活动的,何薇薇听闻陈卓这么说,自然会觉得奇怪。   陈卓摊手道:“宗主便是这么说的,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但宗主总不会骗我吧。”   何薇薇狐疑的看着他一会儿,旋即才想起自己真正的目的,看到陈卓非但不解风情,而且还一本正经的与自己讲起在天都的剑宗客卿,芳心禁不住升起几分气恼,那尺寸惊人的胸脯也跟着起伏起来:“我不听我不听,反正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陈卓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你真是笨死啦!”   何薇薇哼了一声,睁大一双美眸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你师姐何薇薇,要跟你一起去,这样师姐我才能放心。”   仅仅两天看不到陈卓,她就感觉自己心里面就好像少了什么似的,她不想再经历这样的感觉。   陈卓愣了一下,然后看着她那张精緻美丽的玉靥。   何薇薇注意到陈卓的目光,俏脸不由自主的就红了起来,方才说的时候还没什么,此时却有了几分慌乱紧张,她下意识躲闪着陈卓的目光,似是又觉得身为师姐的她不能这么丢面,装作理所当然的再一次瞪了少年一眼,道:“师姐关心师弟,天经地义!怎,怎么……不行啊?”   “不行。”   陈卓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扣下:“师姐你不能和我一起去天都。”   ◇◇◇   张英早便有过推测,此时周珣一问,只是略作思索,便答了上来:“此番陈卓得到天离剑并得到了天离剑的认可,不仅天华剑宗的人对他的看法有所改变,朝廷里的人,乃至陛下何皇后的态度也都会有所变化,让陈卓入天都,在我看来,无非便是两个意思——赏还有用。”   赏的意思周珣倒是明白,但第二个“用”字便不甚明瞭,问道:“用?”   张英不着急回答,而是微微一笑,娓娓道来:“如今景国看着强大,可也有内忧外患。断风山那里因为天离剑引起的乱子尽管已经平息,但北羌与朝廷的军队依旧在那里,都没有撤,如今我朝不但在北境与北羌屡有摩擦,便是在西边也屯起了军队……还有西域,趁着天离剑一事,也趁势进入中原,其中便有西域最大宗门摩尼教的弟子,而十年前一些乱党之后也在那摩尼教中……公子,这便是外患。”   周珣目光一闪,道:“没错,那内忧呢?”   张英道:“藩王割据、心怀异心,靖王凌绍于河北道拥兵自重,野心勃勃,这个公子也清楚。近来我还得到一个消息,那就是吏部的唐尚书已经消失好一段时日了。”   周珣目光一动,露出几分难以置信,道:“该不会是……”   张英微微颔首,道:“传言唐尚书与靖王暗中有来往,如今忽然没了踪迹,应该是被神监司软禁了起来,甚至已经丢了性命也说不准。吏部这个地方可不一般呐,掌管着文武百官的任免、考课、调动、升降的权力,可以说是一手把握着朝廷的脉搏。而唐尚书又掌管吏部,这样手握大权的重臣若非真有异心,神监司也不敢先斩后奏,然而现在唐尚书失踪了,便说明了一个事情。”   周珣面色一肃,道:“唐尚书或者其他一些人很可能已经向靖王倒戈。”   张英轻声道:“吏部尚书尚且如此,吏部又该如何?两年之前,陛下便与靖王便掰过一次手腕,近来尽管没有明着交手,但却也是暗涌不断。靖王狼子野心,而中山王也打着自己的算盘,一直以来他一边陛下表忠心一边又未曾拒绝靖王的好意,怕是想要等陛下和靖王斗起来再得那渔翁之利啊……”这样的内忧比起外患,显然更加致命。对此,陛下肯定也要多做准备,单靠朝内现有的力量并不稳固,这时候就需要借助新的力量——“   他微微一顿,望向窗外,茫茫白雪覆满天地,雾濛濛一片,看不真切,道:“拉拢得到天离剑认可的陈卓,很可能便是一个契机。”   周珣思绪万千,轻声道:“如此看来,我该与剑宗以及那个陈卓拉拉关系了。”   第四十一章、吻   “为什么不行!”   被陈卓拒绝的何薇薇一下子涨红了脸,不甘的望向陈卓。   陈卓本来想要直言何薇薇的修为不够,和自己一起去天都过于危险,但话到嘴边却微微一转,说道:“何师叔还有柳前辈不会同意的。”   陈卓知道这位师姐其实还是十分好面子的,要是被他这个师弟当麵点出修为不足,定然会感到羞恼。   陈卓便是想到了这点,才急中生智,将这个头疼的问题丢给了何薇薇的爹娘。   何薇薇经陈卓这一提醒,终于也想起了这最大的问题,不由蹙起秀眉,自语道:“对……还有我爹娘。”   正在她愁眉不展的时候,忽然又冷哼了一声,狠狠瞪了陈卓一眼,说道:“   好啊陈卓,你是不是翅膀硬了,现在敢嫌弃师姐我了!“   陈卓却是没有想到何薇薇竟然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禁不住怔了一下,赶紧否认:“我没有。”   已经看穿了陈卓心思的何薇薇很是不满,赌气似的说道:“你等着,我这就去明华峰找我爹娘,让他们同意我跟着你去天都。”   她说完这话就转身离开了屋子。   陈卓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禁不住摇了摇头,露出几分苦笑。   江湖上可与宗门内不一样,在天华剑宗之中,弟子之间就算有了矛盾冲突,也不敢做的太过分,而何薇薇在剑宗里的地位也不一般,许多弟子看在她父母的面上,对她都很是客气。   在外头可就不一样了,江湖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这位师姐又生的貌美,尤其是那足以傲视群芳的身材,势必引起不少人的觊觎,而何薇薇如今还没有凝元境,出门远行着实不妥,尤其去的还是天都这个权势之人和纨裤子弟扎堆的地方。   *********   周珣与张英一番对话之后,便出了门,从主峰苍华峰的山腰往下走,准备去云华峰走上一遭。   他听说陈卓就在云华峰,便想去与这位一鸣惊人的前天玄宫少宫主打打招呼。   周珣此番来到剑宗,并没有让明若雪还有李诗雨随行,到底是来办公事的,而且宗门乃是清修之地,他在这里过得活色生香、夜夜笙歌显然不合适。   不过如此一来,他在剑宗里待得也是颇为乏味,平日里无女不欢,从来就没有规矩过,现在要他当个正人君子,还真是浑身不舒坦,一路下来,东瞅瞅西看看,却没见着个让他觉得养眼的剑宗女弟子,这让周珣感到更为难受。   这样的日子一两天还成,若是一两个月,那还得了?便在刚往明华峰上走的时候,周珣的眼前忽然一亮,只见一道窈窕丰盈的身影迎面从山道走来,白裙摇曳,紧致纤细的蛮腰上方挺出一对他前所未见的硕大美峰,行走之间颠簸起伏,晃荡不已,直教他干舌燥,恨不得为其宽衣解带,好好把玩一番,亲自感受感受那对巨硕美物的绵软手感。   少女此时似是有些生气,一张精緻的玉靥气鼓鼓的,看着身材很是成熟诱人,脸上却透着一股清纯,这种鲜明的反差令他在一照面的瞬间就忍不住心旌动摇,眼神不由得炽热了几分,一下子起了玩心,按捺不住就吹了一声轻佻无比的口哨,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刚从陈卓那里出来的何薇薇。   她听到了这声口哨,不由得皱起秀眉,刚被陈卓泼了冷水,本就心情不佳,在这里又碰上个不开眼的登徒子,当即转头瞪了那登徒子一眼,这才发现这人有些陌生,看他的模样和穿着都不像是剑宗弟子,脑中稍微一转,便猜出了这个登徒子的真正身份——作为交换而留在剑宗里的左相独子周珣。   “原来是这个讨厌鬼,要不是这家伙提出留在剑宗,宗主也不会同意让陈卓去天都。”   想到了这里,何薇薇便更加讨厌起了周珣,自然没有好脸色,扭头便走了。   何薇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不客气,更是激起了周珣的兴致。   平日里不论是明若雪还有李诗雨都对他千依百顺,碰上个不卖他面子的,却又不是凌楚妃那样高高在上的女子,而是这么一位具有十足胸器的剑宗女弟子,这让他顿时起了猎豔的心思。   周珣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本来他已经做好了在剑宗枯燥乏味的待上一段时间,没有想到还是让他找到了乐子,回头弄清楚方纔那个少女的身份,他在剑宗也算有事可以做了。   他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往上云华峰上走去。   问了问云华峰的弟子,知道了陈卓的住处,他来到一间竹影幽幽的木屋之前,抬手叩门,不多久便看到一位俊逸非凡的少年开了门,目露几分诧异的望向自己,问道:“周公子?”   周珣微微一笑,道:“见过陈公子,久仰大名,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陈卓也在看着他,周珣倒也生得风流倜傥,只是身上有股扑面而来的纨裤气,还有一种朱门子弟高高在上的骄傲,儘管在自己面前已经有所收敛,但还是令他不甚喜欢。   只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和和气气,他也露出笑容,道:“周公子过奖,里面有请。”   *********   何薇薇在何有才夫妇那里自然也是碰了壁,不过何有才倒也没有直接将话给说死了,而是让何薇薇先专注于修炼,什么时候突破到了凝元境再说,何薇薇听明白了言外之意,儘管失望,但也终于是有了想要认真修炼的想法。   何有才与柳心依自然看得出来,何薇薇之所以想去天都,可不是她嘴上说的“想要去天都看一眼”这么简单,更多的是因为捨不得陈卓。   陈卓现在今非昔比,他们自然要另眼相待,甚至他们在想,何薇薇与陈卓也算是青梅竹马,而且关係甚密,日后将何薇薇许配给陈卓也算是水到渠成,因此在何薇薇想要跟着陈卓去天都这一件事情上,他们也算是做了一定程度的让步。   只要何薇薇有了凝元境修为,便让她和陈卓待在一起吧。   何薇薇自然不知道她爹娘有这么多的考虑,事实上,她自己也没有想过这么多,一想到陈卓即将要离开剑宗,她便情不自禁升起不捨,甚至在陈卓即将离开的前一天,她还因此而辗转难眠。   翌日,朝廷的人已经整备待发,就等着陈卓收拾好行囊。   何薇薇早早便来到陈卓房内,她细心的为陈卓收拾着衣物,薄的、厚的,便是一些看似细枝末节的东西也没有放过。   忽然她看到一件银白色的薄软甲冑,这是上次陈卓闭关之前送给陈卓的生辰礼物,禁不住微微一怔。   她想到了曾在明华峰半山腰上的温泉里自渎的一幕,自己一边想着陈卓一边做那种羞人的事,那个时候她还不甚清楚自己对陈卓抱着怎样的感情,可如今清晰感受了自己对陈卓浓浓的不捨之情,何薇薇已经明白,自己是真的已经不可自拔的喜欢上了这个家伙——看到他时会情不自禁的欣喜,他若不在身边心里面便会空,而且与他独处的时候,自己总是会不自觉变得娇蛮起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吧。   “对了,软甲还没有披上。还要多谢师姐,便是这件软甲,在断风山的时候帮了我不少忙呢。”陈卓一面将软甲披上,一面笑道。   何薇薇轻轻点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颗芳心乱跳着,她不自觉的抓住衣角,轻声道:“师,师姐我准备在你临走前,再送你一件礼物。”   陈卓愣了下,旋即摇头道:“师姐送的软甲我就穿在身上呢,丹药银钱之类的宗门都给我准备好了,我不需要什么了。”   何薇薇的俏脸却红了几分,犹如雪靥生春,道:“我送你的不是这些东西。”   “那是——”便在陈卓话刚说出口的时候,何薇薇忽然贴近了他,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蜻蜓点水一般吻了一下。   瞬间,那种湿润温暖的感觉,在两人之间犹如过电一般闪过。   陈卓剩下的话都到了嘴边,可却看到何薇薇红着一张玉靥目露羞意的看着自己,却全说不出来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儘管经过白洛华的点拨之后,他便对何薇薇的心意已经有所准备,可还是没有想到,何薇薇会主动亲吻自己。   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房内陷入一阵旖旎的沉默,陈卓正想要开口,何薇薇却先说道:“一路小心,等着我,我会去找你的!”   儘管说得羞怯,但却有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说完这话,她已经羞红到了耳根,转身飞也似的跑了。   陈卓抬手轻轻摸了摸颊边,千般思绪浮上心头,轻喃自语:“师姐……”   第四十二章、孽情劫   陈卓上了马车的时候,还有些心不在焉,他不仅在想何薇薇于离别之时送给他的那个吻,还想到了已经与自己有过云雨之欢的姨母白洛华,不由升起了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运气很好,在剑宗这些年,姨母白洛华一直默默关心着自己,危急关头,白洛华还为了救自己而献身,还有在自己低谷时一直关心自己并对自己芳心暗许的貌美师姐。   而且如今自己又得到了天离剑的认可,并改变了剑宗还有朝廷里不少人对自己的态度。   此时他已经在前往天都的路上,那里不仅有曾经的天玄宫旧址,而且应该还有一些当年之事的线索……此次与陈卓一同返回天都的共有六人,除了出身司礼监的李公公之外都是凝元境以上的修为,值得一提的是那位来自神监司的通玄境高手吕从秀,在一行人中,他地位最高,但却没在陈卓面前摆过什么架子。   陈卓与吕从秀共乘一车,他若有什么疑问,吕从秀大都会告诉他。   同行两天后,陈卓与这位神监司的高手也逐渐熟络,还能够从吕从秀这里听到一些关于沐颖的事情,大都是对这位年仅二十三却已经位居高位的美人掌司的钦佩,感慨沐掌司不仅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赋样样精通,而且修为也是极高,为天都无数俊杰所倾慕,同时还提起陈卓在断风山与沐颖争夺天离剑之事,不过却没有什么不快的意思反而对陈卓有几分佩服。   陈卓见这位吕从秀也算平易近人,一路下来便多问了一些,第五天抵达天都的时候,便也将如今天都大致的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尽管吕从秀跟他说的都算不上什么秘密,但也让陈卓对瞭解了许多事。   天都分为三重城阙,横跨五十馀里,极其雄伟,坊市多是集中在外城城南,二更天便开始夜禁,而作为皇城禁地的未央宫则在城中央,至于他要住的黎阳楼则在离未央宫不远的地方。   一行人进入天都之后,吕从秀等人将陈卓送到朝廷专门用以招待贵客的黎阳楼后便折道离开了。   陈卓经过半天修整之后,便准备去的天玄宫旧址看上一眼。   天都刚下过雪,即使天空不再飘雪,然而屋瓦之间以及阴暗之处的积雪却不易化去,最终变得越来越坚硬,成了混杂着星星点点灰尘的冰壳,在阴冷夜的空之下,显得格外凄寒。   天玄宫旧址就在未央宫以西,陈卓站在天玄宫外,看着早已不複昔日辉煌,只剩下一片破败的天玄宫,心中思绪複杂无比。   他儿时还在天玄宫内住过一段时间,依稀记得当年天玄宫殿宇擎天、气势惊人的模样,如今天玄宫的许多殿宇都已经被拆除,只馀最中央的主殿还算完整,但旧人已去,只留下冷冰冰的白雪与在此把守的禁军。   陈卓想要进去看上一眼,但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也没做,只是在远处静静的看着。   倒不是近乡情怯,只是现在这个时候进去,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良久后,陈卓转身离开,但刚走了几步,便停住了。   不知如何,面前便多了一道人影。   鬓发微白,一袭灰白色羽衣,拄着一根蛇首木杖,身形略微佝偻,鼻低唇厚,却不会给人丝毫虚弱的感觉,相反,陈卓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个老妪的深不可测,这是接近神念境的强者。   陈卓有些警惕的望向对方,不确定道:“请问……”   他感觉不到对方的恶意,但对方的实力远超自己。   老妪却反问道:“天华剑宗弟子陈卓?”   陈卓看着她一会儿,才缓缓点头。   老妪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取出一物,长约两馀寸,像是一柄袖珍的断剑。   陈卓见到此物后目光一动,隐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他也取出了一物,尺寸近乎相同,也是一柄断剑,只不过老妪手里头的是剑身,而他这里则是剑柄部分。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松开了手中的袖珍断剑,两柄断剑顿时飞出,竟然自主在半空中重组了起来,形成一个长约五寸的剑形令牌。   陈卓没有太过惊奇,离开天华剑宗之前宗主刘晏平便给了他这柄袖珍的断剑,并告诉他这是剑宗的剑令,那位身在天都的客卿则手持另一半的剑令。   老妪往前走去,伸出手接住令牌,然后交给陈卓,平静道:“这一枚剑令你拿着便好,我是玉华峰客卿陆金风,你可以叫我陆婆婆。”   陈卓恭敬的接过剑令,道:“见过陆婆婆。”   陆金风点了点头,又取出一封书信,看着面前的少年道:“这是宗主让我给你的。”   陈卓接过书信,看了眼信上的火漆,知道是宗主的用印无误,于是便收了下来,问道:“陆婆婆可是特地在这里等我的?”   陆金风露出笑容,轻声道:“算是吧。”   ◇◇◇   洒满各色花瓣的浴汤之中,一道窈窕玲珑的绝美胴体在氤氲的雾气之中若隐若现,窗户并没有关紧,轻风吹拂进来,吹动了遮住池子的轻纱,还有房中的烛火,摇曳的火光与晶莹的水光将露出水面的半截粉腿映得光滑如玉,使得那满池的鲜花香料都失去了颜色。   凌楚妃抬起脸儿仰于水面,完美的玉靥上正缓缓流淌着几滴水珠,一片花瓣贴在白里透红的脸颊上,更是将她的容颜衬得娇媚无双,她正睁着一双迷人的桃花眼,怔怔看着天花板上摇曳的光影。   自白溪城回到无忧宫之后,凌楚妃便发现自己的心不再如先前那般甯静,已经不可自抑的泛起了波澜。   就在昨日,无忧宫宫主柯成玉见了她,柯成玉告诉她,自己为她算了一次星命,说她命中会有一次孽情劫。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石子落在了凌楚妃本就不平静的芳心之中,一下子激起了更多的涟漪。   若是旁人说的倒也罢了,但柯成玉的星命之术闻名天下,江湖也好、庙堂也罢,每年都会有数之不尽的达官贵人想要找他请教,据称在十年之前,皇帝凌云还找这位宫主算过一次星命。   白溪城和断风山接连发生了不少事,但最重要的无非两件事——天离剑现世,陈卓成为天离剑的剑主。   能够乱她心绪的,不是天离剑,便是那个成为天离剑剑主的少年,与她还有婚约的陈卓。   尽管身为先天剑胚的自己没有得到天离剑有些可惜,可她知道自己不是因为如此才会乱了心绪。   是因为陈卓。   她抬起手,拈起一片花瓣轻轻擦拭着光洁圆润的香肩,目光微闪,又想起了今日刚得到陈卓已经到达天都的消息,她思绪万千,喃喃道:“难道他会是我的孽情劫么……”   第四十三章:天都   陈卓端详着手里头的剑令,五寸余长,触之冰凉。   在拆看了刘晏平让陆金风转交给自己的那封信后,他才知道这枚剑令中竟然还承载着天华剑宗宗主刘晏平的真元,以及一缕强大的剑意。   这缕剑意与剑华峰上试剑石中的剑意有类似之处,但明显更为霸道,杀意凛然。   如果他能够把这一缕剑意用好,便可以做到他在此前不敢想的事情。   不仅可以越境击杀通玄境的修士,出其不意之下甚至连将神念境的高手也能重伤。   只要时机得当,他就可以凭借这一枚剑令在顷刻间扭转形势。   刘晏平还在信中还说到,皇帝此番召他进天都,应该不会为难他,但事无绝对,若他遇到了什么问题,可以向陆金风寻求帮助,有事也要多问问陆金风。在提到这一点的时候,刘晏平还顺道向陈卓介绍了一番陆金风的身份。   陆金风与景国皇室算是沾亲带故,其姑姑曾为皇妃,颇受当时的皇帝宠爱,陆家也因此风生水起了一阵。陆金风便在家道中兴的时候进了剑宗,后来回到天都独居,多年以来与天都的各派权贵都保持着联系,在天都有着深厚人的脉,这也是陆金风为什么不到神念境的修为也能够成为剑宗客卿的原因之一。   这些事情都厘清楚后,陈卓最为在意的便是皇帝陛下此次召他回天都的意图了。   赏赐?拉拢?   他认为应该不外如是,但他却又隐隐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   神监司并不如天策府那般招摇,没有直接将府门设立在最是热闹的陵安街上,而是相对低调的设在城东,靠着未央宫,又和太常寺隔街相望。   然而景国内近乎所有权贵,都对这个地方怀有深深的戒备与恐惧,从神监司门口经过的时候,都会发自内心的感受到一股冷意,寒到了骨髓一般,他们甚至不愿往神监司内多看一眼。天牢就在神监司内,尽管神监司仅设立十年时间,可却没有人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在神监司的天牢中受过刑罚,也不知道在这里面埋葬了多少文臣武将。   沐颖作为神监司的掌司,对那些权贵的想法她并不会在意,见过一身鲜血淋漓、奄奄一息的吏部的唐尚书之后,她只是微微蹙起秀眉,吩咐了一句:“先缓缓,别审死了,至于接下来怎么处理,要看陛下还有皇后的意思。”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唐尚书其实已经在严刑之下说出了不少重要的消息,譬如供出了另外五位与靖王还有着密切联系的大臣,其中还有一位是二品重臣。   如今看起来唐尚书应该已经吐露得差不多了。   沐颖目露思索,一天下来琐事不断,她却没有流露出什么疲态,久居掌司之位所形成的威仪经常让手下的人忘了她还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   这几天除了唐尚书外,让她在意的还有两个事情。   恰好,这两件事都与天离剑有关。   当初在断风山争夺天离剑的时候,天下五大宗门里唯有梵音寺还有玉龙山没有到场。由于景国在八十年前曾经进行过大范围的灭佛,诛杀各州僧人,毁佛像,禁民信佛,所以对中原佛教造成了摧毁性打击,尽管到了凌云这一代皇帝,对于灭佛一事已经不甚热衷,但佛教僧人依旧很少在外走动,加之争夺天离神剑一事,对于那些正统禅宗子弟而言,算是犯了贪戒,因此梵音寺的僧人没有去断风山凑热闹,倒也是情理之中。   梵音寺说得过去,玉龙山没有到场却令人感到有些意外。   玉龙山的人之所以没有出现,唯一能说得通的理由便是在天离剑出世的时候,玉龙山正面临着比争夺天离剑还要重要的事情。   意识到不对劲的沐颖当即着手调查玉龙山,发现在一年前,玉龙山便陆续将云游在外的弟子召回宗门之内,如今更是闭门谢客。得到这个消息后,她便愈发觉得此事不寻常,果不其然,在顺藤摸瓜的追查下去之后,她得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玉龙山掌教张术玄,极可能要证得承天境大长生。自八十多年前天玄宫宫主——当时的景国国师羽化之后,中原再无承天境修士,若是消息确凿,意味着八十多年后中原再次出现了一位承天境修士,而这将会是一件影响极为深远的大事。   至于另外一件事,则是和被押回神监司的吴泽旭有关。   吴泽旭失去了他是如何得到天离剑的那部分记忆。   这让沐颖觉得很蹊跷。   让一个人失忆或许不难,可要单独抹去某一段记忆,便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她不确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吴泽旭被天离剑反噬的缘故,还是被人有意为之的结果。   当她想到后者这个可能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几分寒意,下意识的紧了紧裙裳。   沐颖抬眼望向窗外的苍白天地。   大雪纷纷扬扬,灰色的沈雪不断被纷乱的新雪所覆盖,谁知道在纷乱之下,又藏着怎样的黑暗?   …………   陈卓一连在黎阳楼内静候了两天时间,尽管得到了最好的上宾待遇,却迟迟没有等到宫内的召见。他看了一眼桌上摆满的山珍海味,眉头微微一皱,决定出去走上一遭。刚出门,他便感觉到了一些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当他离开的黎阳楼后,这些视线仍旧没有消失,依旧若有若无的跟在自己的身上。他心头微微一动,知道这是有人在监视自己,不过他什么也没有做,只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天都之南便是淮河,岸边常常停靠着许多画舫,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花满楼,因为南岸有大片的海棠花,极为动人,让人看一眼便想起了画舫之中的温柔乡,只可惜如今是隆冬,所以花满楼这名字便极为应景。左相之子周珣就是花满楼的常客,要说打听消息的话,勾栏画舫乃是不二之地,进了里头竖起耳朵便能听到许多平日不知道的消息。   但对陈卓来说,却是能不去就不去的是非之地。   天都最是繁华的地段,便是陵安街了,不仅有景国修士皆心往神之的天策府,许多达官权贵的府邸也在陵安街的附近,陵安街以北就是未央宫,往南便靠着淮河,是一寸土一寸金的地儿,能够在那边买座府邸的大都是权势惊人之辈,其中便有当朝的左右两位丞相。   陈卓当时听吕从秀说起天策府就在陵安街的时候,心头便是一动,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起当时在断风山里的惊鸿一瞥,许是因为那名存实亡的婚书,抑或是因为那道身影过于完美,自从见了凌楚妃那一面之后,陈卓便时常会想起她。   尽管在天华剑宗的时候,他经常听弟子们说起无忧宫的这位圣女,可那时候也并没有多少强烈的感觉——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此罢了。   可如今却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在那道完美的倩影浮现在心中的时候,他便不自觉失了神。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天策府之前。   那是一座像是道观一样的建筑,占地近三十亩,看起来极为巍峨壮观,正门有禁卫把守,十分森严,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却很少有人驻足观望,唯有陈卓呆呆看了半晌,便在禁卫注意到他的时候,忽然有个人轻轻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这位兄台看起来对天策府挺感兴趣啊。”   陈卓这才回过头,便看到了一个比他还显年轻的少年,甚至可以说是稚气未脱,约莫十七八岁,不过身上却有种不一般的贵气。陈卓一见这人比自己还小,戒心也就消了几分,笑道:“多谢这位公子提醒,在下刚来到天都,早就对天策府有所耳闻,如今一见,不由失神了。”   少年嘿嘿一笑,道:“没事,天策府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比起神监司那个地方好多了,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要看不过瘾的话多看几眼便是。”,陈卓苦笑起来,只当是他在寻自己开心,道:“真的不必了。”   少年很是热情,忽然道:“看兄台刚才的眼神含情脉脉的,莫不是有心上人在天策府中?”   陈卓连忙摇头道:“没有的事情,这位公子不要取笑我了。”   少年哈哈一笑,旁边的女婢忽然唤了他一声,似是在催促着什么,他留了一句“有缘再见”后,便先行走了。   陈卓瞧了那随行的女婢一眼,生了一张桃花脸蛋,身段婉约,气质上乘,便知道这个少年身份绝非一般了,不过在天都这个地儿,碰上什么权贵子弟都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他摇了摇头,便离开了陵安街。   回到黎阳楼,当他推开门,看到房内坐着的那道倩影之后,不由的微微一怔。   第四十四章:不请自来   陈卓没想到会有人不请自来,更没有想到这人竟然是神监司的那位美人掌司。   沐颖今天还是穿着一袭优雅的白裙,胸前饱满非常,在扎紧的缠腰上方,挺出两座浑圆的隆起,陈卓在乍见这位美人掌司的瞬间,竟不自觉拿她与永明郡主凌楚妃相比,凌楚妃的身材比例完美,腰细胸大,双腿修长,已然堪称人间绝品,可沐颖与其相比也不见逊色,算是各有千秋,尽管胸前玉峰不如凌楚妃来得坚挺,可在丰腴上却犹有过之。   如今沐颖正翘着脚坐在椅子上,两条长腿紧紧相挨,在裙子上若隐若现的勾勒出大腿的诱人轮廓,再加上她因为看见陈卓进门而露出的淡淡笑容,只觉刹那间冰雪消融、满室生春。   “没有想到这么快便又与陈公子见面了。”   陈卓有些拿捏不定她的目的,而且也认为这位掌司这么不请自来也不太合适,看了她一会儿,才说道:“我也没有想到沐掌司竟然亲自来找我。”   断风山上他与这位美人掌司争夺天离剑的时候便算是结下了梁子,他尽管明白沐颖应该不会因此怀恨在心,可他也不觉得沐颖会有多么宽宏大量。   “叫我沐姑娘便好。”   “好,沐姑娘。”   沐颖微微点头,美眸扫了一眼周遭,轻笑道:“陈公子这里可是奢华得很,比起神监司气派多了,我很喜欢这里。”   陈卓道:“沐姑娘说笑了。”   沐颖露出一个微笑道:“所以,我以后还会常来。”   陈卓眉头微微一挑,换一位千娇百媚又才华横溢的女子这么说,或许真的是艳福不浅,可这人是沐颖,令天都无数权贵闻之发寒的神监司掌司,便让他觉得颇有几分不好的感觉,尤其是想到不久前离开黎阳楼时那几道如影随形的目光,这样的感觉更强烈了几分。   沐颖似笑非笑的说道:“奉陛下的旨意,陈公子在天都的这段时间里,我将会负责陈公子的安全。”   陈卓听到这里也算是明白了,这嘴上说着是保护自己,实际上是监视自己。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我真要多谢沐姑娘了。”   沐颖微微一笑,道:“陈公子不必客气。另外还有一件事要和陈公子说,由于我还在掌管神监司,平日里事务繁多,到时还请陈公子能够体谅一下……此后若是想要做什么事情,还请提前告知我一声,好让我心里面有个数。”   陈卓看着这位玉靥动人的掌司,平静问道:“这也是陛下或者说皇后的意思?”   沐颖道:“这是我的意思,不过我想,陛下和皇后娘娘也会支持我的。”   她饶有趣味的看着面前这位少年,自从与陈卓在断风山上照过一次面后,便对这个少年多了几分兴趣,不仅是因为陈卓从她眼前夺走了天离剑,还因为这个少年与凌楚妃有过婚约,尽管随着天玄宫被废除,这个婚约也已经名存实亡,可随着陈卓得到天离剑,这件事情或许还有转机也说不定,陛下如今想要借这事来做些什么,那婚约倒也未尝没有再被提起的可能。她与凌楚妃尽管有些时候会暗中较劲,可感情其实还算不错,陈卓既然有可能会与凌楚妃结为夫妻,那她就更该关注一下了,正好也顺应陛下还有皇后的意思。   陈卓看了她一会儿,才说道:“我什么时候能够见到陛下?”   沐颖道:“陈公子不要着急,过些天就能够见到陛下了,或许还会有惊喜。”   陈卓露出古怪神色:“惊喜?”   沐颖轻笑道:“到时候便知道了。”   …………   天华剑宗,云华峰。   秦华阴沉着一张脸回到房间,狠狠往桌上一拂,将案上放着的事物全部掀翻在地,听着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看着一下子变得狼藉无比的房间,他脸上的怒意逐渐平复下来,再次变得古井无波,似乎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可他那双眸子里泛出的一道道血丝却暴露了他这些天的心烦意乱。   这些日子以来,他可以感受到自己在云华峰弟子心目中的地位正在不断下跌,而这一切都是陈卓造成的,如今陈卓得到了天离剑,飞上枝头就成了凤凰,那帮墙头草便开始有意无意的避开自己,不与自己过多接触,表面上看去依旧恭恭敬敬,可他却能够清晰感觉他们态度上的变化。   曾经风光过的他,此时感受到以前恭维过自己的人开始对自己不冷不热,心情可想而知。甚至前阵子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墨阳,现在也已经转投了从天都来的那个左相之子周珣。此前墨阳没少对陈卓使过绊子,如今见势不妙就去寻找一个更大的靠山,还真是个趋炎附势的家伙……   秦华微微眯眼,轻声自语道:“我这树也还没倒呢,这些墙头草的反应倒是挺快,待我出关破境之后,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后悔。”   …………   卷经阁上,何薇薇踮着脚尖将最后一本剑经取了下来,感受着几本厚实的剑经正紧紧贴在自己傲人??的胸脯上,不由得意洋洋的哼哼了两声。   自从她爹娘答应了她,只要她破境凝元便允许她前往天都后,素来对修炼不怎么上心的她忽然之间就转了性子,不仅开始频繁请教何有才夫妇关于修炼上的事情,而且跑卷经阁也跑得更加勤快了,等她做足了准备,便要再次闭关,一举突破到凝元境。然而,眼看着距离她的目标越来越近,她那充满期待的好心情却让某个人给坏了。   天都来的那个纨裤很是烦人,这几天来卷经阁的时候,三番五次遇到了那家伙,就像是苍蝇一样烦人。第一次撞见的时候,她还只觉得是巧合,可到了后来,她也知道那根本就不是巧合,那家伙纯粹就是故意的。天华剑宗里也不是没有弟子仰慕她,可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周珣这样厚脸皮的家伙,她都没给周珣什么好脸色,可周珣还是一如既往的纠缠着,更加惹得她厌烦。   何薇薇怨念不小,她最近几天每次来到卷经阁都会撞见周珣,不必想,肯定是宗门内哪个没骨气的家伙被周珣给收买了,要让她知道了谁天天泄露自己的行踪,定然要好好教训那个人一番,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这么做。   “幸亏本小姐聪明,这一次天没亮就来卷经阁了,现在天刚亮我就回去,那个烦死人的家伙肯定想不到!”   何薇薇一面走出卷经阁,一面在心里暗自得意,然而前边忽然传来的一个声音却让她俏脸上的得意顿时一滞:   “真巧,何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何薇薇抬起头来,便在卷经阁门口的不远处看到了那张讨人厌的脸,这让她禁不住皱起了秀眉,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珣看着眼前这位胸前有十足份量的女子,笑眯眯道:“都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今日起得早,正寻思着走动走动,不曾想就在这里遇到了何姑娘。”   都说多些朋友好办事,便是这么回事,那墨阳有意跟自己套近乎,他也不介意在人生地不熟的剑宗多个“朋友”,而且有墨阳这么个“朋友”,也确实为他带来了许多便利,这些天何薇薇的行踪,便都是墨阳提供给他的,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这些天这么多的“巧遇”。   何薇薇俏脸上浮起毫不掩饰的厌烦,她才不想要和这个家伙“有缘”,冷冷道:“周公子可真有雅兴,只可惜我并没有什么闲工夫,便先走一步了。”   说着便要抱着已经在阁内挑好的剑经离开。   周珣却上前一步,挡住了何薇薇,注意到少女脸上浮起的怒意,他却丝毫不引以为意,只是没皮没脸的笑道:“何姑娘最近这么认真刻苦,应该是为了突破到凝元境吧?”   何薇薇瞪了他一眼,道:“要你管!”   说罢便要离开,可周珣却寸步不让,她往左边走,周珣便往左边移了一步,她往右边走,周珣也往右边挪了一步。   何薇薇不耐烦了,只觉得面前这张脸变得越发惹人讨厌,黑着脸问道:“你到底想要干嘛?”   周珣倒不觉得此时的何薇薇凶神恶煞,相反还让他愈发想要征服这个剑宗的女弟子,他笑了笑,道:“何姑娘稍安勿躁,听说你最近正在为突破凝元境做准备,我这里刚好有丹药可以助你。”   何薇薇看了眼他从怀中取出的元灵丹,冷哼一声道:“你当我跟你一样,修行就是为了摆个好看的花架子?元灵丹虽然千金难求但也只是取巧而已,依赖外物进境,如何比得上自己实打实的突破,这根本称不上是修行。不过,我想这样的道理,周公子应该不会明白。”   周珣微微一怔。   便在这个时候,何薇薇已经从他身侧走了过去。   周珣回过神后,眼见好不容易逮到的猫儿就要从身边溜走,心下一急,下意识就伸出手来抓住了何薇薇的小手,刹那间,那柔若无骨的美妙手感让他心头一颤。   “你做什么!”   何薇薇好似触了电般,飞也似的抽回了自己的柔荑,玉靥上不自觉浮起了羞恼的红晕,似是因为受了惊吓,她那好似要撑破衣襟的巨硕玉峰正不断起伏着,她羞怒的看着周珣,道:“我可告诉你,这是天华剑宗,不是能够让你为所欲为的地方,你要再这样,休怪我不客气了。”   周珣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一面回味着那瞬间的柔腻手感,一面笑眯眯道:“此番是周某人唐突了,何姑娘不必紧张。其实你若是不希望借助外物,想要稳扎稳打,我这里还有一样东西挺适合你。”   他不由分说的又从怀中取出了一瓶丹药。   “凝神丹相比元灵丹就更适合何姑娘,想要顺利破境,平稳的心境也不可或缺,这丹药便有凝神静心之效,有了这个东西,应该能够为何姑娘此番突破助力不少。”   周珣说的不错,凝神丹对于此时急切想要破境好早日去天都找陈卓的何薇薇而言,确实能够发挥不小的作用,而且也不会有什么弊处。   然而,经此一见对周珣更加厌恶的何薇薇闻言只是冷哼一声,道:“你是白痴么?”   周珣皱眉望向她。   何薇薇道:“我爹是何有才,已是明华峰的峰主,你觉得我会缺凝神丹?我告诉你,我不稀罕!”   说完这话,她便抱着剑经直接离开了。   这一次周珣并没有阻拦。   他眉头微微一挑,脸上露出几分玩味,轻声道:“有味道,我喜欢……”   第四十五章:天玄书院   陈卓抬头看了一眼匾额上书着的“琼露殿”三字,心中颇不平静,与沐颖在黎阳楼内照过一次面后,他又等候了两天,才终于等到了宫内的召见。这次召见是在皇帝的御书房里,这说明皇帝应该还有些话想要与自己单独说,不过这也在他的预料之内,唯一让他摸不清楚的是,此番召见他,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思绪百转之间,骤然一声轻喝让他回过神来:“不得佩剑进入,把剑交给我。”   一个太监正看着他,并伸出手来。   陈卓看了一眼随他而来的沐颖。   沐颖说道:“让他直接进去吧。”   有了她的这句话,殿前的侍卫才终于放行。   到了房门前,沐颖便停下脚步,道:“陈公子可以进去了。”   陈卓微微点头。   凌云正坐在椅子上等陈卓,而且身畔还站着一个人,身着一袭深色长袍,看着约莫四十不到,眼睛微眯,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这是神念境的真人。   陈卓施礼道:“见过陛下。”   “不必多礼。”   凌云摆了摆手,旋即望向站在面前的少年,目光有些复杂,感慨道:“年少有为,又得天离神剑认可,前途无量。如今看到你,我好像又看到了你那才华风采俱皆令世人钦佩的父亲。”   陈卓抬眼看了凌云一眼,道:“陛下过奖了,如今的我远远及不上我爹。”   凌云看着少年那张英气十足的面庞,轻声道:“十年时间,你在剑宗那里过得不好,朕知道……只不过朕乃一国之尊,当以朝廷社稷为重,许多事情即便是朕,也不能够照着自己的意愿来做。”   “欲达高峰,必忍其痛,而且对我来说,能够活着,便已经很满足,陛下不必介怀。”   “听得出来,你心里面有些怨气,不过我也能够理解。”   “不敢。”   “这么些年来,你应该有不少事情想要问我吧?”   陈卓沉默了下来。   凌云目露几分追忆,轻声道:“你有疑惑很寻常,对于当年的事情我也有许多迷惑,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暗中操纵一般。当年我之所以发起兵变,也是因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若不那么做,最后死的人只会是我。对于我发起兵变一事,你父亲并没有表明支持或者反对,甚至直到那场兵变将要结束的时候,你父亲也没有真正出手,只是以冷眼旁观。”   “那为什么……”   “外面都传说你父亲在长兴宫兵变的时候曾与一位神秘强敌交手,最后落下难以痊愈的重伤,这话确实不假,只是外人只知其一,却不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当时在我已经掌控全局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及其厉害的高手来刺杀我,不过被你父亲拦住了。只是那个刺客修为极高,即便陈国师乃是接近承天境的修士,仍旧与那个刺客打了个两败俱伤,刺客当场死了,化作飞灰,而你父亲也因此重伤不治。”   陈卓的目光闪过几分不解,按照凌云的说法,当时他父亲陈尚泽本就不想插手皇室的这些事情,为什么最后又会出手救凌云?还有,那个刺客到底是什么身份,难道是当时前去靖难的三位皇子中的哪一位请来的帮手?   凌云眸子里露出几分钦佩:“陈国师是真正的社稷之臣,心怀天下,最后谁来坐这一把龙椅,他其实并不关心,他所关心的只是景国是否能够安泰长宁。当年朕是为民心所向,因此陈国师尽管不支持朕发起兵变,但也没有表现过反对,至于最后为什么会救朕,只是不想景国陷于战乱。”   陈卓闻言才在心中长长一叹,关于这一点,他知道凌云没有说错,他父亲就是这样的人。   凌云轻声道:“至于刺客的身份,当年的我也有许多疑问,曾经怀疑过是其他三位皇子请来的帮手,但我登基之后便着手调查,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   陈卓目光微微一动,那这刺客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神秘刺客来自一个非常古老的隐世宗门,这个宗门早在景国立国前数百年就存在了,比天下任何宗门的历史都要悠久,其渊源甚至可以追溯到千年之前。”   陈卓心中震撼莫名,问道:“敢问陛下,这个宗门是……”   凌云道:“这个宗门名为天隐门,不过如今的天隐门也已经与千年之前不一样了。在两百年前,天隐门便一分为二,尽管两处宗门在哪犹未可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中一个便与你有关。”   陈卓闻言禁不住动容:“与我有关?”   凌云道:“应该说与你的母亲有关。”   陈卓闻言心神一颤,他想起了姨母白洛华。   白洛华在与他云雨之欢之后,便提过他拥有一种独一无二的体质血脉,显然还有事情瞒着他,他在当时便猜测白洛华隐瞒的事情很可能关系到当年他爹娘出事的真相以及其他的一些秘密,如今看来,难道与凌云所说的这个天隐门有关?   便在他思绪千转的时候,凌云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变化,似有所指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什么。”   陈卓摇头道:“我爹娘并没有跟我说过这些,但我自己根据我爹娘留下的一些蛛丝马迹知道了一点,但不多。”   陈卓隐瞒了关于白洛华的事,只称是他自己发现了一点秘密。   凌云看了他一会儿,才说道:“天隐门一分为二,你娘亲属于其中一脉,而当年刺杀朕的高手,则属于另外一脉。当初的长兴宫兵变,看似只是皇室在争权夺利,可仔细一查,便会发现其中有天隐门的影子……天隐门便是我所说的那双在暗中操纵却又看不见的手,当年的一切,也许和天隐门两脉的角逐有关。”   说到后来,他的眸子已经微微眯起。   陈卓额前不自觉泛起细密的汗水,他能够感受到凌云的话语中含有对天隐门的怒意。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尽管夸张了一些,但他此时却能够清晰感受到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庞大压力,犹如一座巨山压在肩头一般。   如果这一切都如凌云所说,也怪不得他感到愤怒,天隐门竟敢以景国为棋枰,操纵天下,已经是在挑衅帝王的尊严,而这一切与天玄宫也有着莫大的关联,陈尚泽当时作为国师应当是知道天隐门的,而陈卓的娘亲就是天隐门的人……天玄宫最后覆灭,颇有几分引火烧身之嫌,甚至因此牵连皇室……   只不过,眼前这一切都只是凌云的一面之辞,或许凌云说出了一些真相,但谁又知道其中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似是看出陈卓并不完全相信自己,凌云轻声问道:“你不相信朕说的话?”   陈卓垂首道:“小子不敢。”   凌云道:“你不愿轻信也实属正常。”   说罢凌云拍了拍手。   不知何时,一道身影便已经出现在凌云的左侧,待到认出此人身份之后,陈卓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甚至忍不住惊呼出声:“魏长老!”   只见那人身着一袭灰袍,尽管面色有几分沧桑,可目光却锐利无比,在他望向陈卓的时候,眼中也流露着感慨:“没想到十年之后,你便已经是天离神剑的剑主了。”   陈卓紧紧看着他,不可思议道:“魏长老,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所说的这位魏长老,名为魏无道,为天玄宫太上长老,传言距离承天境也仅有一步之遥,在天玄宫中的地位甚至不在宫主之下,宫主陈尚泽闭关之时,便由魏无道代掌天玄宫,这也是陈卓在看到魏无道的时候会如此失态的原因。   魏无道轻叹一口气:“十年之前那事有些蹊跷,陛下想要追根究底,便在天玄宫被废除之后找到了我,正好我也想查清楚当年的事情,因此与陛下一拍两合,开始了十年之久的追查。”   陈卓深深吸了一口气,尽管已经预料到此番进宫不简单,然而他还是没有想到竟会如此不简单,不仅从凌云口中得知了许多惊人的秘辛,而且还见到了曾经的天玄宫太上长老魏无道。   便在他心神难以平静的时候,凌云的下一句话更是如同春雷一般在他耳边炸响:   “如今朕与魏长老,有重建天玄宫的意思,正好趁着你得到天离剑这个契机,准备着手操办这件事情。不过如今这个时候,再叫做天玄宫未免有点不太妥当,朕决定将天玄宫改作天玄书院,此番召你进宫,除了想看看你之外,便是想要请你来担任天玄书院的客座院长。”   陈卓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旋即又狠吸了口气,抬首望向凌云,问道:“客座院长?”   他马上又冷静了下来,当初废除天玄宫的人不是旁人,正是皇帝凌云。   眼下凌云在告诉了自己一番秘辛之后便峰回路转,忽然提起了重建天玄宫的事情,让他心动之余,也升起更多的疑惑,凌云如今重建天玄宫,还改名为天玄书院的目的何在?这件事情又与天隐门之间有着什么关系?   “此番重建天玄书院,诣在广招贤才,栽培真正效命于朝廷的修士。并且希望能够通过这件事,重新召回分散在天下各地的前天玄宫旧人。此后前天玄宫的功法也将回归天玄书院,算是为天玄宫接续传承。这件事情不论是对于朝廷还是对于天玄宫旧人都有好处,你作为天玄宫的前少宫主,此事你应当参与进来,不过鉴于你已经拜入天华剑宗,又过于年轻,便将主持书院的事务交由魏长老,为你留下客座院长之位,不知你意下如何?”   凌云望向神色颇为不平静的少年,等着他的回答。   …………   在天下人还没有从天离神剑认主这件事情上彻底回过味来的时候,天都那里再次传出一个震动天下的消息,凌云在朝会上宣布——即日开始在天玄宫旧址上重建天玄书院,广招贤才,并任命成为天离剑剑主的天华剑宗弟子、前天玄宫少宫主陈卓为天玄书院客座院长,一个月之后摆下青云宴,届时天下宗门皆可赴宴,为天玄书院的建成来贺。   这个消息传出来,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满朝文武一片哗然,天下人自是不必说,皆是议论纷纷,许多宗门闻风而动,准备前来天都凑这次热闹。   五日后,天都已经比平日热闹了许多,街上人流如织。   一辆奢华无比的车驾缓缓驶入陵安街,驾车的车伕束发佩剑,气机绵长,驾喝声浑厚有力,一看便是个高手,若是搁在平时,这样的车伕配上同样不一般的车驾,定然要引起不少人的侧目,可在眼下这个关节,对于这种事情天都百姓却是已经见怪不怪。   然而就在车驾的帘卷翻动之时,忽然伸出一只纤细的玉手,许多人忍不住望了过去。尽管看不清车驾内女子的容貌,可光是这么一只手,便已经足够令人心醉。江湖上曾有这么句话,看女人该先从腿开始瞧起,再来是胸前的玉峰,精致美丽的玉靥,最后才是手,可真正的老江湖,却知道,欣赏女人还得先从一双手瞧起,看一双柔荑,不仅能看出身姿与容貌,还能看出一个女人的气质、乃至地位。   而今盈盈露出车窗,轻轻拉住帘卷的这只玉手,便如同兰花一般优雅、纤长,如脂般的白腻,充满着勾人心魄的魅力,那嫣红的指尖,犹如五朵绽放的玫瑰,一举一动之间,都彰显著主人的美丽与高贵。   不少人都禁不住在心底里好奇起来,这一位女子是哪个世家豪门里的千金?   众人目不转睛,便在车驾停下之后,终于目睹了车厢内那位千金小姐的风采,一袭昂贵的织锦衣裳,更衬得她气质更加高贵动人,细雪般的额头上描着几瓣嫣红的梅花,显得尤为鲜艳美丽,与那张精致的桃花脸相得益彰。   此女不是旁人,正是被称作江南隋珠的烟雨楼楼主亲传弟子黄彩婷。   只见她轻咬红唇,喃喃道:“听说他在黎阳楼内住下了,一会儿把琐事安排妥当了,便去黎阳楼找他吧。”   第四十六章、登门   凌云的动作很快,天玄书院的事情定下来后,马上就着手让工部翻修天玄宫主殿。   不过,因为天玄书院建成尚需时日,所以作为客座院长的陈卓这些天还是在黎阳楼内住着。   陈卓看了一眼书架上的两瓶丹药,目露思索之色。   那天凌云除了和他说当年的秘辛,提了重建天玄书院外,还对他进行了封赏。   其中便有一个侯位、一座府邸、还有两瓶景国皇室独有,引江湖之人垂涎三尺的疗伤圣药玄龙丹,赏赐极为丰厚。   但陈卓以“无功不受禄”   为由婉拒了封侯和府邸,只接受了这两瓶玄龙丹。   他看出凌云想要拉拢他的意思,但他并不能完全信任凌云。   不过,在重建天玄书院这件事上,凌云算是压到了他的命门,饶是有着诸多顾虑,但他还是难以拒绝。   他确实有兴复天玄宫的渴望,而且有这个身份之后,他要追查当年的真相,也能够更加方便。   “如今陛下已经将天玄书院的事情昭告天下,并且在文书中提及了想要召回天玄宫旧人,并从优待之的意思,不知可以趁此机会见到多少旧人?”   想到召回天玄宫旧人一事,陈卓第一个想起的便是在断风山上遇到的徐文然,如果徐文然没有对自己说谎的话,他应该还没有加入任何门派,如今依旧是一介江湖散修,只是不知他会不会前来天都?除了徐文然外,陈卓还想起了另一个人。   那人便是他的堂姐陈璇,十年前的时候,陈璇便已经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身段窈窕,容貌俏丽,还是天玄宫年轻一代极为出名的天才,尚未及笄便风华初露。   只不过在陈卓去了天华剑宗后,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位堂姐,天玄宫出事后他曾听说陈璇离开中原去了北方,却也不知是真是假。   当年还在天玄宫的时候,这位堂姐便对他颇为照顾,他也对与陈璇重逢抱着一丝期待。   便在陈卓思绪发散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黎阳楼仆人的声音:“陈公子,有位自称来自烟雨阁的客人想要见您。”   陈卓听到“烟雨阁”   三个字后微微一怔,在心中下意识闪过一道窈窕的倩影,难道是她?他并不十分确定,开口道:“是位女子吗?”   “是的。”   “请她进来。”   此番拜见自己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被称作江南隋珠的黄彩婷。   黄彩婷袅袅娜娜的走进门来,身着一袭明媚的红裙,妆容精致的脸蛋上带着盈盈笑意,尽管陈卓现在也已今非昔比,见过的貌美女子不少,便是如凌楚妃、沐颖这样的女子也都已经见识过,可此时依旧被黄彩婷的美丽所惊艳。   不仅玉靥迷人,而且身段儿也是玲珑曼妙,柳腰纤细,可堪一握,肩胸薄薄一片,却不露骨,饱满的玉峰撑起了抹胸上缘,加上她那一身用上等的云锦面料、孔雀羽线制成的红裙,当真是“眉黛将夺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而眉间的那几瓣红梅,更是将浑身上下透出来的高贵升华了几分。   黄彩婷注意到陈卓的目光,脸颊也跟着发热,澹澹的红晕登时浮了上来,将那张玉靥衬得愈发动人。   为了这一次的见面,她可是足足对着镜梳妆了两个时辰,直到无可挑剔后才终于出了门,如今能够成功吸引到陈卓的注意力,也让她发自内心的产生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欢喜。   对她来说,婚姻大事从来都是和利益牵在一起的,给自己作价,给对方作价,差不多门当户对后,便过门成亲,两家人成为亲家,相互扶持,总的来说便是这样。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她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对陈卓产生了一种无关利益的情愫。   她若无其事的摸了摸脸颊,指甲上嫣红的蔻丹与白里透红的肌肤相得益彰,她羽睫微垂,轻声道:“陈公子……可是我的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陈卓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在下失礼了,黄姑娘快请坐。”   黄彩婷盈盈一笑,优雅的坐了下来,道:“恭喜陈公子喜事连连,先是成为天离神剑的剑主,如今又得到皇上的赏识,成为了天玄书院的客座院长,一下子就成了令天下人敬佩的大人物。”   陈卓发现这一次相见,黄彩婷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前所未有的魅力,一不留神,便要被撩得心旌摇曳,他稍稍定了定神,道:“黄姑娘过奖了,却是不知道黄姑娘此番来到天都,所为何事?”   黄彩婷道:“天玄书院的消息传遍天下,我听说之后也有些意动,加上我家在天都有些产业,家父让我过来照看一二,所以便来了。如今适逢陈公子就在天都,便为陈公子送上一点薄礼,一来感谢陈公子在断风山的搭救之恩,再来便是祝贺陈公子。”   她拍了拍手,便有下人拿了两盒很是精致的茶叶进来。   陈卓诧异道:“黄姑娘这是……”   黄彩婷笑道:“这是江南道独有的碧湖春茶,一点心意,还请陈公子不要推辞。”   “黄姑娘真是太客气了。”   陈卓禁不住苦笑,也算是默认收下了,忽然想起什么,他道:“上次在断风山的时候,我见你那位车伕伤得不轻,不知现今如何?”   黄彩婷道:“劳烦陈公子挂念,何叔已无大碍,但还需静养,不宜奔波,此番便没有随我一同来到天都。”   陈卓点了点头,道:“没事就好。”   他并不擅长主动找话题,平日何薇薇与他相处的时候,也都是何薇薇开的话头。   但好在黄彩婷是个妙女子,总能找到有趣的话题。   黄彩婷抿嘴一笑,有意无意道:“陈公子平日用茶应该不多吧,这个碧湖春茶要想沏好,还需一些讲究,不若趁此机会,我与公子讲解一番。”   话都说到这里了,陈卓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来到檀几边上席地坐下,黄彩婷一面沏茶着一面细心讲解,也正好趁此机会与陈卓多些接触的机会,黄彩婷能够被称作江南隋珠,可不仅只是因为姿容绝色、出身富贵,还因为她很是擅长察言观色,并且能说会道,轶闻典故信手拈来,妙语连珠,一下子便让两人的谈话变得有趣起来,不知觉间,她便已经成了此番谈话的主导者。   不知不觉已过去半个时辰,两人杯中的茶已沏了两次。   黄彩婷端起茶杯,红唇微启,轻轻抿了一口,道:“陈公子这么优秀,不仅是天离剑剑主,现在还是天玄书院的客座院长,在天华剑宗里,当得到不少女弟子的青睐吧?”   陈卓闻言目光微微恍惚,想起了离别时师姐何薇薇的那一吻……她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他有些不确定道:“应该算有吧。”   黄彩婷羽睫轻轻一颤,轻笑道:“那陈公子便要好好珍惜了,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陈卓苦笑摇头:“现在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将重建天玄书院的事情办好。”   何薇薇对自己有意他知道,而且还有一位与自己已经有过云雨之欢的白洛华……黄彩婷目光一动,露出几分狡黠,轻声道:“陈公子所言极是。”   便在这时,外面又传来仆人的声音:“陈公子,有位自称是天玄宫旧人的男子想要求见您。”   陈卓闻言目光一动,是徐文然吗?黄彩婷浅浅一笑,起了身道:“天色也不早了,便先不叨扰陈公子了。”   陈卓起身相送:“黄姑娘慢走。”……黄彩婷身姿摇曳的往黎阳楼外走去,正兀自计较着自己方才在陈卓面前的表现,忽然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一道身影,她那如远山般的秀眉微微一蹙,却没有想到会在天都碰到这个家伙,尤其还是在这黎阳楼外,难道这个家伙就是什么天玄宫旧人?尽管觉得很是意外,但她却一点也不想在这里与这家伙照面,她直接扭头看向别处,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只可惜,她想要视若不见,那个人却偏生要——“这不是烟雨阁的黄姑娘么,怎么来天都了,莫不成也是为了天玄书院的事而来?”   黄彩婷权当作没听见,斜了他一眼,径自离开。   徐文然倒也不引以为意,嘿嘿笑了一声,眼珠子转了一转,惊喜之余也开始琢磨起了黄彩婷在这黎阳楼出现的原因,很显然,黄彩婷是来见陈卓的,莫不成是见陈卓今非昔比,特地千里迢迢来到天都陈卓交好,和自己抱着同样的想法?   不过说实话,今儿个的黄大小姐,打扮得真漂亮……徐文然意犹未尽的收回目光,往陈卓的住处走去,轻轻敲了敲门。   没让他久等,房门一会儿就开了。   陈卓一看真是徐文然,当即露出笑容,道:“还真是徐兄……”   第四十七章、右相次子   随着天玄书院的消息昭告天下之后,一些天玄宫的旧人陆陆续续出现在天都。   除了徐文然外,陈卓还见到了好几位旧人,尽管对这些早有预料,可真的见到这些本以为再也见不到面的旧人,还是让陈卓感到由衷的欣喜。   来到黎阳楼拜见自己的旧人,大多都愿意加入天玄书院。   而徐文然尽管没有这么说,但也表露出愿意在书院重建时帮忙的意思。   这段日子里,前来拜见他的权贵子弟也不少,一个两个还成,多了之后陈卓便开始觉得有些吃不消了。   他不认为自己是样样精通的天才,同时修炼两门至高功法已经耗费了他的大部分精力,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钻营交际,而能够在天都扎根的人,又有哪个是省油的灯?如今他一头扎进天都的权贵圈子里,自然会感觉到力有未逮。   这样的情况,初时还不太明显,但随着昨日皇帝将天玄书院的部分实权交给他,一桩桩重任压在他的肩头之后,陈卓便愈发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今的天玄书院虽说是在天玄宫的旧址上重建,但在地位上已然不如往日那般超然,在学生的招收和教习的挑选上,也不再是天玄书院一方独断。   如今一半由朝廷决定,至于另外一半,便是由魏无道和陈卓一起负责。   “距离青云宴还有二十余日,希望不要耽误了。还好徐兄在天都有些关系,能帮上一些忙……徐兄尽管在修为上不如我,但因为常年行走江湖的缘故,在这方面倒是要比我老道许多。”   陈卓用手轻轻揉着太阳穴,知易行难,在接任之前踌躇满志,但真正着手操办之后,他才知道要做好,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陈公子,右相次子江鸣拜见。”   黎阳楼的仆人附在门边说道。   陈卓皱了皱眉头,如今他看到这些权贵,便开始下意识的感到心累,光是听着名头便给他一种很不好对付的感觉。   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起了身。   陈卓已经做好再虚与委蛇一次的准备,然而当他见到这位右相次子的时候,却不由得怔住,然后露出古怪的表情。   不约而同的是,对方也流露出了一样古怪的神色。   两人的脸上好像同时写上了一行字:“怎么是你?”   陈卓看着对面这位颇有几分熟悉的少年好一会儿,才终于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在下陈卓,见过江公子。”   江鸣没有想到,他此番要见的陈院长便是数日前在天策府前看到的那个少年,因此他更是提起了兴致,笑道:“看来我和陈公子还真是有缘。”   陈卓悄悄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道:“那天看到江公子,便觉得气度不凡,不过没想到江公子原来是右相的次子。”   江鸣也嘿嘿一笑,道:“那一日我见陈公子锋芒隐露,便觉得不简单,但没有想到竟然就是陛下钦点的天玄书院客座院长。”   这话落下后,便再没有人说话。   刚刚相互吹捧了一番的两个少年大眼瞪小眼,好像都在等着对方开口。   江鸣不说话,陈卓便有些紧张起来,生怕招待不周的他不经意看到了几上摆着的碧湖春茶,心头一动,便道:“前几日朋友送了我两盒江南道独有的碧湖春茶,正好江公子来了,不若一起品茶如何?”   江鸣听他爹说过碧湖春茶的名头,自然知道其名贵,听说仅仅一两茶叶便已价值不菲,陈卓能够以这样的上等名茶招待自己可见诚意,让他觉得这个少年院长确实够意思,他也没客气,笑嘻嘻道:“看来我真是来对时候了。”   陈卓沏茶的时候不由想起黄彩婷来,上一次见面时黄彩婷的妙语连珠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对于这样的场面,黄彩婷应付起来可比自己轻车熟路多了,如果这种时候她要能在身边就好了……不过他也只是这么一想,人家堂堂烟雨阁高徒、江南道世家大小姐,怎么可能这般帮衬自己?转眼喝了一杯茶,江鸣才想起自己来拜见陈卓的目的,说道:“七日后,天都会有一次观梅会,届时不少人物都会到。如今适逢天玄书院重建,陈公子又是客座院长,我便想邀请陈公子,陈公子出席这次观梅会对重建天玄书院也有益处,不知陈公子意下如何?”   陈卓端起的茶杯微微一顿,说道:“江公子的盛情在下……”   他还没有说完,江鸣便先开了口:“如今书院正值重建之际,陈公子作为客座院长,事务繁多可以理解,但距离观梅会也还有一段时日,陈公子不急着现在就答应下来,可以到时候再作定夺。”   陈卓看了江鸣一眼,这位右相次子的直率性子让他觉得颇为亲近,道:“江公子所言极是。”   江鸣将茶一饮而尽,嘿嘿一笑道:“不过我还是希望陈公子能来,到时候还有花满楼的当红琴魁苏秀献艺,听说这位苏秀姑娘的琴艺可是不在神监司的沐掌司之下,不少人在私下将苏姑娘与沐掌司并称天都的琴艺双绝,由此可见一斑,而且苏姑娘也是生的花容月貌,在天都极有人气。”   陈卓闻言也心生出几分向往,尽管没听过沐颖抚琴,但其才女之名闻名天下,能够与沐颖齐名,想必也十分了得,道:“若没有意外,我会去的。”   送走了江鸣之后,天色也不早了,这一天便再没有什么客人过来。   陈卓没有落下修炼,回到房间在在榻上打坐修炼起来,天离剑也好,客座院长也罢,这些都是外物,还是自己的修为最实在。   第二天一早陈卓便出了门,他去看了看正在重建的书院,如今天玄宫的大部分功法已经转移到天玄书院的玄青殿内,不过书院距离完成修缮,还需要一段时间。   而此时也差不多到了该考虑招生的时候,该从哪里招,怎么招,什么人能招,什么人不能招……这些都是需要他仔细斟酌的问题。   陈卓一边沉吟一边返回了黎阳楼,正当他准备去书房的时候,却忽然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他用鼻子嗅了嗅,然后望向自己的卧房,神色变得更加古怪。   他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迷人的香味。   而且这股幽香还有些熟悉,他隐约猜到是谁到了自己的卧房中……   第四十八章、冬日正好   陈卓在黎阳楼住下之后,不请自来这种事情便不是第一次遇到,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句话说的可真对。   当他推开内室后,看到卧榻上躺着的那道曼妙身影,他还是怔住了,然后升起了一种深深的无奈。   冬日的阳光总是给人一种很美好的感觉。   正如同现在,金黄色的光光芒透过窗户照在他的榻上,很是美丽,更是将榻上的如瀑黑发照耀得光泽动人。   女子那柔嫩白皙的肌肤上浮着一层澹澹的粉色,肌香温润,衬得肤如凝脂。   傲人的玉峰将裙裳高高撑起,玲珑有致的胴体熟到了极处,既有动人的风韵,又有精致的美丽,宛若瓜果沁蜜,无不香甜。   尤其是那一袭白裙之下的修长玉腿,也因为主人侧躺的缘故而露出一截,极为诱人,那羊脂般的脚背以及粉嫩的足趾都一览无遗。   这一切都很美好,风景如画,榻上的女子更是则美得不似在人间,然而陈卓对卧榻上忽然出现的春光却没有丝毫惊喜。   他的心里头只有一个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神监司的掌司,不在皇后娘娘为其准备的瑶雪苑休憩,而是选择在自己的榻上酣睡?他看了好一会儿,目光逐渐柔和了下来。   沐颖在榻上睡得很香,看着有种单纯的美,让他想起在襁褓中安睡的孩童,再也没了平日的杀伐之气,也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   陈卓想起了自己这些天的忙碌,不由自主升起几分感慨,不在其位不知其味,他作为一个天玄书院的客座院长都已经忙得焦头烂额,而沐颖掌管的却是整个神监司,肩上的责任想必比自己重了许多,更何况她此时看着是那么年轻柔弱,只要是人,不管表面再如何厉害,也都是会疲惫的。   不知过了多久,他收起思绪,然后轻轻敲了一声身侧的木门。   便在声音响起的时候,沐颖睁开了眼睛。   她马上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少年,神色当即变得冷澹下来。   她来到黎阳楼这里,只是和上次一样,准备在这里等陈卓而已,只不过她忽然发现,陈卓的榻上似乎有种很吸引她的气息,躺在上面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不知不觉之间,便在陈卓的榻上睡着了。   这让她感到很失态,不过她调整得很快,只一眨眼的功夫,神色上的冷意便消失了,俏脸上只剩下平静。   “床有些硬。”   她评价了一句。   陈卓解释道:“我特地让黎阳楼的人换的,这样对身体好。”   沐颖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已近日落,金色的辉光铺满了窗外的雪色天地,她道:“你让我等太久了。”   她旁若无人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坐了起来,用指尖朝着空处轻轻一点。   陈卓只看到她那嫣红指尖旁的空气骤然一缩,凝成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她将水珠轻轻按在眉心,均匀的涂抹开来。   胭脂与清水混在一起,犹如清晨露珠打在娇艳玫瑰上面一般,给人一种别样的美感。   看到这一幕,他先是感到不可思议,然后才明白过来沐颖是怎么做到的——她在那一瞬间,将弥散在四周的所有水气都聚集在了一点,然后形成了这一滴水珠。   想明白这一点后,他不由自主联想起那天在断风山夺剑的时候,沐颖从指间射出的如同细针一般的剑气。   如今看来,应该都是一个道理,他不由钦佩沐颖对于真元的掌控力。   真不愧是神监司的掌司,那天若非是因为自己取了巧,已经先得到了天离剑的认可,决计无法从沐颖的手下讨到丁点好处。   陈卓看着眼前的女子,很动人,很完美,也有一种威仪,若没有刚才的一幕,他不会想到她原来也会疲惫到一沾枕头就睡着,他想了想,说道:“你其实该多休息的。”   他说的很真诚,尽管自从与这位美人掌司见面以来,对方都没有对他客气过。   沐颖微微一愣,道:“为了睡个好觉而把一天荒废大半时间,然后忙个焦头烂额?”   陈卓认真道:“只要养好精神,就能做更多的事情,我认为沐姑娘可以做到。”   沐颖露出了一抹讥讽。   这个少年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竟然也敢说这样的话?陈卓看出她的心思,但在注意到沐颖眉宇间不寻常的躁意后,他眉头微微一皱。   似乎这位沐姑娘……有病?他自然不是在心里面偷偷骂沐颖,而是认为沐颖许是有什么病症,才会疲倦得会在自己的榻上睡着。   想到这里,他想起了曾经发烧时还硬撑着做杂役活计的自己,那时候便感觉特别疲惫无助,沐颖身为掌司,要做的事情肯定比一个杂役弟子要多得多,想到这里,他便觉得再与这位掌司争辩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会显得很没有风度,于是问道:“不知道沐姑娘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沐颖自然不知道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陈卓已经想了那么多东西,她冷澹的说道:“陛下如今已经将客座院长能够使用的权力都交给了你,我来这里便是为了恭喜你一声。”   陈卓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他不觉得她会这么好心。   沐颖注意到陈卓的目光,微微一挑秀眉,道:“当然,也是为了来这里忠告你一句,不要以为你是天玄书院的客座院长,就能够恣意妄为,你平日若想要做什么事情,还需要跟我知会一声。”   这就是恩威并济吧?陈卓心里面想着,嘴上说道:“知道了。”   沐颖点了点头,有意无意看了一眼余温尚存的床榻,上面还落着一缕令人浮想联翩的青丝,道:“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她便身形一闪,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陈卓看着凌乱的床榻,感觉颇有几分不真实,令天都无数权贵都敬而远之的神监司掌司,竟然在自己的榻上酣睡……他来到榻边,拿起被褥扬了一扬,忽然手上动作微微一顿,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闻了一口,这种清澹却又令人回味的幽香令他有些着迷,如果这位美人掌司能够直率一点、并且多讲一点道理便好了……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这个念头。   沐颖的来访只是书院重建所要面临的繁多事务中一段稍微带点香艳的插曲,陈卓稍作休憩后,便要接着面对各种接踵而至的麻烦问题,不过他并没有后悔揽下这一份担子,只是担心还过于年轻的自己,没法将重建书院的事情办好。   ……不知不觉,距离接过客座院长的实权已过了三天时间,但他却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厘清楚。   陈卓拈着笔迟迟没有落下,终于还是搁下了笔,他看了一眼桌上摆满的桉卷,轻轻叹了口气,从前他只是一个人,如今却不一样了,他的任何一个决策,都牵涉到许多人的利益。   许多事情,他都要考虑的远一点,再远一点,就比如说招收学生,书院的名额有限,而天都的权贵弟子又不少,如何分配便成了一个问题。   陈卓深吸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   重建书院这事他一定要办好,不仅是为了不辜负天玄宫旧人的期待,而且也是为了今后更好的调查当年之事。   便在他重拾桉卷的时候,门外的仆人然道:“陈公子,烟雨阁的黄彩婷求见。”   陈卓一怔,却是不知道黄彩婷此番再来见他所为何事?   第四十九章、心猿意马   陈卓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提点精神,在他看来,以疲惫的状态接待客人是一种不尊重。   这时候他忽然有些羡慕起沐颖的真元掌控能力,如果他也能够从空气中聚集出水珠来洗个脸便好了。   不多久后,房门便被打开,随着暖洋洋的光辉照进,还有一道曼妙的身影一齐进入了陈卓的眼眸之中。   一袭质感明豔的红裙勾勒出完美的曲线,被身后庭院里皑皑的雪景一衬便显得更加高贵动人,就像是隆冬里绽放的梅花,让陈卓眼前一亮,似乎只是看到这个女子,便感觉身上的所有疲惫都消失了一般。   黄彩婷打量了一眼陈卓,笑吟吟道:“陈公子成了陈院长后,便越来越有气势了。”   陈卓苦笑道:“黄姑娘不要取笑我了。”   黄彩婷抿嘴轻笑:“可不是取笑,陈公子如今的身份有谁敢小看。”   两人在檀几边上坐下,陈卓取了茶叶,以熟练的手法开始烹茶,黄彩婷看了一眼,美眸中闪过异彩,她没有想到,上次只是在陈卓眼前示范了一遍,陈卓便全都记了下来。   看着陈卓脸上的认真,她没缘由升起几分欢喜来,似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黄彩婷微垂眼帘,轻笑道:“无怪陈公子年纪轻轻就能够有今天这样的成就,从沏茶这样一件小事上就能看出来。”   陈卓有些不好意思,道:“过奖了,却是不知黄姑娘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黄彩婷看了一眼对面的少年,儘管陈卓已经强打起精神,可眼底的疲倦却还是让她看出来了,道:“我是来帮你的。”   陈卓一怔,然后露出不可思议,道:“帮我?”   黄彩婷动人一笑:“陈公子如今刚成为客座院长,许多事情还不熟悉,应付起来可能会心有馀而力不足,我家在江南道也算是有些名声,往来接触过不少达官权贵,从小耳濡目染下,这里面的门道我也算略知一二,自认兴许能够帮上陈公子一点。”   陈卓闻言惊喜无比,黄彩婷的本事他是明白的,这些天处理事务的时候,便经常想起黄彩婷的聪明伶俐,结果没有想到人家真的就来了,他犹豫了一下道:“这如何使得……”   黄彩婷摇头一笑,认真道:“陈公子曾经救过我一次,我现在帮陈公子,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陈卓看着面前这位玉靥迷人、善解人意的世家小姐,心中顿时升起感激,道:“既然如此,就有劳黄姑娘了。”……这几日黄彩婷一大早就会来黎阳楼这里,帮陈卓处理天玄书院重建一事,直至日落时分才离开。   有了黄彩婷的帮忙,陈卓感觉一下子轻鬆了许多,不少让他为难头疼的事情,经过黄彩婷三言两语的点拨,他顿时就有了豁然开朗之感,着实省了不少力气。   若是遇到两人意见相左的时候,黄彩婷还会温柔耐心的跟他解释为什么这样做,改变了陈卓对所谓“世家大小姐”的一些先入为主的看法,在他看来,世家大小姐大都娇生惯养,娇蛮脾气大在所难免,可黄彩婷却不是这样,相处起来让人感觉十分舒心,本就姿容貌美、气质高贵的黄彩婷在陈卓的眼中又多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魅力。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日久生情便是这个理,因为书院重建一事,陈卓近来与黄彩婷交集甚多,两人也越发熟稔了起来,不知不觉间,“黄姑娘”成了“彩婷”,“陈公子”则是成了“公子”。   偶尔陈卓的衣襟乱了,黄彩婷还会细心的为其打理一番,个中微妙,自是不必多说。   “公子可是在头疼手中的两个举荐名额?”   陈卓正看着手头里的名册发呆,忽然听到这个动人的声音,不由目光一亮,抬头望向迎面走来的女子,道:“彩婷,你来得正好,帮我想想这两个名额应该给谁好。”   青云宴越来越近,近来陆续有人登门拜见陈卓,想让这位年轻的客座院长帮其举荐,陈卓唯恐遗漏,便将这些人的名字给记录了下来,如今陈卓手中的名额只有两个,都照顾到是不可能的,自然要从名册上的二十馀个人中作出甄选。   看似也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但其中却牵涉到许多门门道道,用去两个名额不难,但要如何用好便需要花费不少心思了。   黄彩婷来到陈卓身边,接过陈卓手中的名册的同时,纤细如玉的手指有意似无意的撩过了陈卓的手心,然后伸手翻看名册,那双剪水瞳眸露出专注的神色。   她鬓边几许髮丝柔柔垂下,正好落在陈卓的脸畔,那诱人至极的香味近在咫尺,几乎令人想要轻轻捏起来,再放到鼻端,细细体味一番。   “公子怎么想的呢?”   黄彩婷俯下身子,露出了锁骨下那道若隐若现的沟壑,她将名册上放在桉台之上,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压着名册,那明豔亮丽的指甲被那雪白的纸页一衬,更是勾人无比。   颇有几分心猿意马的陈卓定了定神,他指了两个名字,道:“如果现在让我选择的话,我会选择这两人。”   黄彩婷看了一眼,陈卓指的那两人她都有印象,儘管资质差了点,但是心性上佳,并非是纨裤。   只不过,公允与否,看似很多人在意,但更多人关心的只是自己,陈卓有没有选对人,都会得罪人。   黄彩婷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们或许还有其他办法。”   陈卓问道:“什么办法?”   黄彩婷妩媚一笑,道:“那就是把举荐信送给不在名册上的其他人。”   陈卓不解,问道:“为何?”   黄彩婷轻笑道:“并非是所有的达官权贵都需要举荐信才能进入书院的,毕竟天都也有不少权贵子弟足够优秀,是能通过书院考试的。”   陈卓皱起眉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把举荐名额送给不需要举荐信也能进入书院的人,可这举荐信送给他们不是此一举吗?”   黄彩婷摇了摇头,柔声道:“他们自然会将举荐信再转送给真正需要的人,对我们来说,既送出去一份人情,而且也不必再担心得罪人,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陈卓道:“只要做出选择,便会有人落选,他们还是会得罪人,到头来,这笔帐也可能算在咱们头上。”   黄彩婷笑吟吟道:“所以咱们送的这个人,得是真正的大人物。”   陈卓眨了眨眼睛:“真正的大人物?”   黄彩婷道:“公子忘了前阵子来与你见面的右相次子江鸣了么?”   江鸣前来拜见陈卓,陈卓将举荐资格送给右相,也算是投桃报李,而且以右相的权势地位,不论将举荐机会留给谁,都不用担心得罪人,而且将举荐信给了右相也意味着对右相的示好,即便此后真有什么人对陈卓不满,右相也不会此坐视不理。   陈卓怔了一下,然后彻底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他看着黄彩婷那张精緻的侧脸不由发起了呆。   黄彩婷注意到陈卓的目光,芳心顿时乱跳起来,道:“在说正事呢,公子看我做什么?”   陈卓认真道:“有你在身边,真是好。”   黄彩婷玉靥微微一红,聪明如她,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陈卓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这才意识到自己话语里的唐突,当即扭头望向名册,他轻咳了一声,道:“所以两个举荐名额都送给右相?”   黄彩婷轻轻点了点头,道:“不错。”   第五十章、冤家路窄   陈卓在刚当上天玄书院客座院长之后,便一度处于风口浪尖,虽说是皇帝陛下的旨意,但陈卓确实太过年轻,而且自从天玄宫被废除后,陈卓就一直待在剑宗,能否适应权贵云集的天都也是个问题,因此一直有人反对陈卓成为客座院长。   好在这个时候,徐文然凭藉着这十年积攒下来的关係帮陈卓声援了一番,虽然不可能压下所有反对的声音,但好歹也帮陈卓减轻了不少压力。   刚与陈卓见过一面的徐文然不由有些感慨。   陈卓在断风山上帮了自己,他现在又在天都帮了陈卓,看似扯平了,可实际算起来,还是自己佔了大便宜——帮了陈卓,不也等于是帮了自己?如今陈卓是天离剑剑主,还是天玄书院的客座院长,日后羽翼丰满了,又是一方人物,他现在提前抱好了大腿,以后陈卓飞黄腾达了,他还不是跟着得了好处?所以,他觉得自己很走运。   不光是现在,从十年前天玄宫发生变故开始,他就一直很走运。   当初长兴宫兵变的时候,他在天玄宫里的书阁担任知经,听着玄乎,其实也只是个比上不足比下有馀的位置。   而所谓知经,便是在书阁看守天玄宫典籍和诸多卷经书籍的人。   若非那天宫内的执法长老察觉到风雨欲来,命担任知经的他将书阁内的典籍抄录一二,他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有机会得到天玄宫三十二部至高典籍中的两部——《临风照影》、《流云剑诀》,而且还有一部被隐藏在暗门中的双修典籍。   当时他正准备将抄录好的典籍放回书架,没料到天玄宫真的发生了变故,外边不知是哪几个神念境真人交上了手,而且还波及到了他所在的书阁,他脚下一个不稳,便栽了下去,慌乱之中他按到了书架上暗藏的机关,阴差阳错之下发现牆壁内竟然还藏着一本名为《合欢参同契》的双修典籍。   果不其然,天玄宫覆灭,树倒猢狲散,他趁乱带着身法典籍《临风照影》与剑道典籍《流云剑诀》的摹本,还有那本意外找到的《合欢参同契》离开了天玄宫。   儘管悟性有限,两部典籍只有《临风照影》学会了大半,但他已经十分满足。   那是因为他修成了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合欢参同契》。   用《合欢参同契》与女子双修之时,能让女子体验到寻常交欢难以达到的极乐,从而让女子捨不得离开修炼此法之人,而这合欢参同契还是一门正经的道门双修功法,与邪道採补功法不同,与其双修的女子,不仅能够在修为上得到精进,而且也会变得更有风情,更加妩媚。   这也是徐文然浪迹江湖的时候,可以让那么多姿容貌美的女子对自己又爱又恨的原因,任凭初时再如何抗拒,只要尝过合欢双修的滋味后,也要变得百般顺从。   不过,令徐文然颇感遗憾的是,万花丛中过的他,还没有遇到真正教他流连忘返的女子,大都是过把瘾就腻了,没有谁能留住他的心。   正往黎阳楼外走的徐文然忽然眼睛一亮,望向庭院门口款款而来的那道窈窕倩影,嘴角流露出饶有趣味的笑容。   真要算起来,这样的女子还是有的。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来。   这一次见过陈卓之后,他发现陈卓比起此前刚接手客座院长之时要更为游刃有馀了,当时他便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这才过去几天的功夫,陈卓便是再天赋异禀,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长这般多,此时看到迎面走来的黄彩婷后,他可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陈卓真是有了贵人相助。   徐文然笑道:“黄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黄彩婷看了他一眼,黛眉一蹙,若是不知道徐文然的那些龌龊往事,凭着徐文然天玄宫旧人的身份,她或许还会给徐文然一点好脸色,可现在却不会了,见到徐文然这张嘴脸,她便禁不住升起厌恶,冷冷哼了一声。   她很瞭解徐文然这种人,看起来人模狗样,一肚子男盗女娼,骨子里头散发出来的无赖痞气她隔着老远都觉得刺鼻,对付这样的人最好的法子,便是不要接他的任何话。   只是刚走几步,便又听到徐文然笑眯眯道:“黄姑娘打扮得如此漂亮,陈老弟该让你迷得神魂颠倒了吧。”   黄彩婷闻言玉靥微微一红,这话放别人说还成,但从徐文然这个登徒子嘴里说出口,便让她听得浑身不是滋味,道:“徐文然,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徐文然诧异道:“在下哪里说的不对吗?”   黄彩婷嘴角抿起一抹讥嘲,道:“天玄宫出了你这样的败类,可真是师门不幸。”   徐文然无所谓,摊了摊手道:“我早就不是天玄宫的人了,更何况天玄宫也没了,黄姑娘不会忘了吧?”   黄彩婷倒没有想到徐文然这么泼皮无赖,怔了一下才冷笑道:“公子也就是看着你天玄宫旧人的身份,才让你帮他做事,回头我一定让公子把你给打发了。”   徐文然哈哈一笑:“黄姑娘这一声公子叫得可真亲热,只不过你想要打发我,陈老弟凭什么便要听你的?”   黄彩婷一时语塞,银牙紧咬,道:“就凭……哼,走着瞧!”   徐文然可不怕她,他又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儿,夸她漂亮怎么了?世家大小姐就夸不得了?他看着露出羞恼之色的黄彩婷,笑眯眯道:“黄姑娘,我可等着呐。”   黄彩婷心中暗道——凭什么?等我成了公子的枕边人,他当然会听我的,到时候徐文然你就有多远滚多远吧。   ……黄彩婷来到陈卓的书房后,俏脸上的不快便已经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温婉动人的微笑,倒不全是装出来的,在看到陈卓的时候,她确实有种油然而生的喜悦之情。   这些天来每日都能见到陈卓,一点也不觉得腻味,他那张俊逸的脸黄彩婷越看越喜欢,儘管陈卓在许多事情上还稍显生疏,可那种一丝不苟的认真劲儿,却让她打心眼里欣赏,要那么多花花心思做什么?男人便是要这样才是最好的。   陈卓听到了动静,抬眼便看到了光彩照人的黄彩婷,道:“彩婷你来得正好,两日后便是观梅会,我正想问你要不要去呢。”   黄彩婷抿嘴一笑,她哪里不知道陈卓的心思,观梅会上各方人物肯定来得不少,陈卓担心自己应付不过来,想让自己给他照应一番。   她柔声道:“我在江南道的时候,常常听人说起过天都梅山的初月盛景,便一直心驰神往,如今公子邀请,焉有不去的道理?”   陈卓暗自鬆了一口气,笑道:“如此甚好。”   黄彩婷微微一笑,似有意似无意道:“方纔我在路上见到徐文然了,他倒是热情得很。”   陈卓道:“徐兄便是那热络的性子,若是唐突了,不必在意。”   “怎么会呢……”   黄彩婷不动声色的问道:“公子是如何与徐文然认识的?”   陈卓道:“那一日在断风山帮了你们之后,我便又动身去帮了青城派的修士。就是在那个时候见到的徐兄,当时看到他施展的身法有些熟悉,便上了心,一问之下还真是天玄宫的《临风照影》,自此便算是相识了。”   “原来如此。”   黄彩婷露出瞭然的神色,心中则是冷笑,原来那家伙与公子的交情也没有多久,还不如自己,也就是凭着一个天玄宫旧人的身份得瑟而已。   陈卓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忽然说起他来了?”   他见黄彩婷欲说还休,当即笑道:“无妨,有什么想说的你儘管说便是。”   黄彩婷微微点头,轻声道:“我看徐文然儘管表现得热络,但却给我一种浮于表面的感觉。”   陈卓听明白了,知道黄彩婷是觉得徐文然不太靠得住,也明白黄彩婷是为自己在考虑,于是温声道:“虽然徐兄看着吊儿郎当,但还是值得信任的。”   黄彩婷微不可查的抿了下红唇,笑道:“听公子这么说,那我也就放心了。”   她当然不会立即让陈卓把徐文然打发走,先问清楚了徐文然和陈卓的关係,等日后她嫁给了陈卓,再找机会吹吹枕头风便是了……   第五十一章、观梅会   天都近郊梅山,满山遍野的雪色中,鲜豔的红梅傲然绽放,显得尤为惹眼,就好像此时陪在陈卓身畔的黄彩婷一般,明豔动人,令前来观梅会的不少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羡慕嫉妒自是难免。   陈卓还是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与女子一同赏花也是头一遭,更别提是黄彩婷这样聪明伶俐、风姿绰约的娇媚女子,心下不免有些紧张,同样也有一种莫名的悸动,尤其是身畔的暗香,比之梅山中的花香更加令他心旌摇曳。   观梅会作为天都最为风雅的几件事之一,自然吸引了许多风流才子与权贵子弟,各家青楼勾栏自然也不甘寂寞,都会让自家的姑娘前来献艺,若能够在这么多的富家子弟面前留一个好印象,也算是给自家招牌做了宣传。   对于在场的才子和权贵来说,也是个支持讨好自己心仪姑娘的好机会。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免不了寒暄问好,而且又适逢天玄书院建立,作为书院客座院长的陈卓自然是众人争相拉拢的对象。   陈卓刚来到天都没有多久,儘管这些天藉着客座院长的身份多认识了不少人,但大多只是略知一二,黄彩婷不仅心细,而且还与他有种默契,每当有陈卓不太熟悉的权贵子弟前来与他寒暄的时候,她便会在耳畔低声提点一两句来人的身份。   有些需要特别注意的人物,在远远看见的时候,黄彩婷也会与陈卓提上一嘴,为了让陈卓多些印象,她还会说点有关这些人的传闻轶事,陈卓听得连连点头,心里对黄彩婷更多了几分佩服。   江鸣作为右相之子,打小就在天都长大,自然要比陈卓有见识,可要做到如黄彩婷这般瞭解,他也做不到,禁不住打趣道:“黄姑娘不仅生得漂亮动人,而且心思好如此细腻,倒是让陈卓你这家伙给捡便宜了。”   黄彩婷闻言俏脸微微一红。   陈卓有些心虚,摇头道:“江兄,这样的玩笑可不好。”   若是初到天都的时候,他听到这种调侃或许还不会有多少感觉,可这一天天下来,黄彩婷在他心里的位置,已经重要了许多,此时再听江鸣这一句打趣,便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江鸣哈哈一笑,看了眼在身边绽放的一朵梅花,随手便摘了下来,在手心里把玩,道:“花开堪折直须折,你看这朵梅花我要不摘下来,一会儿就该有别人摘了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黄彩婷听着心里又是羞涩又是欣喜,也感到有些好笑,这个江鸣倒是人小鬼大,看着比陈卓还年轻,说起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她薄唇轻启,正准备说些什么,忽然看到迎面走来的一个人后,便将话收了回去,美眸微微一眯,轻声道:“公子,是卢家的长子卢北陵。”   卢家是在天都极有名望的世家,曾三相佐王,底蕴深厚得可怕,如今卢北陵的父亲卢兆平还是十万禁军的统领。   当年天玄宫如日中天的时候,与卢家有一些过节,如今看到作为天玄宫后人的陈卓继位了天玄书院的客座院长,而在诸多反对声中,卢家尤为突出。   至于黄彩婷说的这个卢北陵,就是卢家的长子,天资出众,而且师从卢家那位被称作“布衣剑”   的左供奉,左供奉不是剑宗出身但却被誉为剑术能在景国中位列前三。   卢北陵年仅二十一岁,便已经有了凝元境上品的修为,不弱于顶尖宗门的翘楚弟子,很是了得,不过由于年少得志的缘故,行事颇有几分乖张傲慢,因此他在天都的风评并不算很好。   听到这位的名头,江鸣当即眉头一皱。   陈卓也看了过去。   只见卢北陵一身轻裘缓带,身边还跟着两位护卫,气度不凡,他看了一眼陈卓,微微一笑道:“天玄书院重建,恭喜陈公子了。”   江鸣儘管与陈卓相识不久,不过陈卓的性子很对他胃口,此时看到这卢北陵的样子,也禁不住在心里头骂了一句装模作样。   陈卓作了一揖,不卑不亢道:“多谢卢公子。”   卢北陵走近一步,嘴角勾了勾,轻声道:“只可惜,说好听点是天玄宫的重建,但到底怎么样谁心里头都清楚,天玄宫……呵,早便没了,你若还想着靠天玄书院东山再起,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做梦了。”   他的声音并不高,此时周围的气氛已经被青楼姑娘们炒热了,锣鼓喧声的,跳舞的、抚琴的、弄笛的,还有人喝彩不断,这些声音都直接将他的话给盖了过去,此时听得到他这些话的,也就是陈卓等人而已。   江鸣脸色一变,怒道:“卢北陵,你不就是仗着有个当禁军统领的爹才敢这么放肆么,有本事你来跟我说道说道。”   卢北陵神色微微一冷,看了江鸣一眼,道:“江公子,这是我与陈公子的事情,与你无关。”   江鸣冷笑一声,还待说什么,却让陈卓拦了下来。   陈卓看着卢北陵,认真说道:“与其操心我的事情,卢公子倒不如多想想自己,送卢公子一句忠言——满盈身必灾。”   卢北陵却是没有想到陈卓会这样回答自己,先是一怔,然后目光冰冷了下来。   他看着陈卓,道:“这句话很有意思,我收下了。”   陈卓说道:“如此甚好。”   卢北陵道:“礼尚往来,我也有想要赠给陈公子的东西。”   陈卓抬起眼,迎向他的目光。   卢北陵毫无徵兆的骤然眯眼。   陈卓只觉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锋利无匹,直接冰冷的朝自己刺了过来,週遭气机都被这惊人的锋芒刺的微微一颤,黄彩婷与江鸣也注意到了什么,脸色齐齐一变。   然而这个时候,陈卓却没有多少神色变化。   他什么也没有做,也只是眯起了眼睛。   那股直刺而来的剑意骤然被震开。   一片被风吹落的梅瓣落了下来,但在半空中就已经被剑意碾成碎屑。   卢北陵身子微微一颤,脸色苍白,显得有些痛苦。   在他所凝聚的那道剑意被陈卓震碎的同时,他再也忍受不住,唇角溢出鲜血。   两边护卫皆神色一变,将手按在刀鞘之上。   陈卓神色平静,再次作揖道:“卢公子,承让了。”   此时有一些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均是露出震惊无比的神色,卢北陵师承那位布衣剑,天资之高也毋庸置疑,甚至有实力与通玄境的高手过招,结果一个照面竟然在陈卓这里吃了亏。   便在这个时候,场面忽然变得更加热闹了起来,不少人高呼着苏花魁,原来是花满楼的琴魁要登场了。   卢北陵深深看了陈卓一眼,沉着脸转身走了。   江鸣先是膛目结舌,然后以一种看怪物一样的目光看着陈卓,道:“怪不得你能够得到天离剑的认可,竟然能胜卢北陵!”   陈卓的脸色也有些苍白,额头不知觉渗出细密的汗水,道:“他太轻视我了,所以才会吃亏。”   那一瞬间,没有刀光剑影,但他衣袂轻飘,犹如谪仙。   黄彩婷美眸里异彩连连,目光里满是倾慕之色。   她从袖子里取出手帕,开始替陈卓细心擦拭额上的冷汗。   那个动作,温柔极了。   陈卓一怔,然后望向黄彩婷。   这位从未这般关心过一个男人的大小姐俏脸一下子红了,不过她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接着为陈卓擦拭,就像是陈卓的妻妾一般。   江鸣看了直呼受不了,心道:“看来我是白给这家伙担心了。”   这时候,花满楼的那位琴魁苏秀已经走上台,那一袭乌绸般的秀髮垂至腰际,说是“云髻雾鬟”   也不为过。   玉靥无比精緻,身着一袭云水羽色裳,束带轻系,将身上的窈窕曲线衬得淋漓尽致,隐约可见澹绿色的抹胸,还有那饱满的玉峰,一时间惊豔了在场众人。   她坐下抚琴,登时引来百鸟齐鸣,琴声婉转,令所有人都为之沉醉。   “这个苏琴魁的琴技可真是了得。”   黄彩婷撩起鬓边被风吹乱了的一缕青丝,她看似若无其事,实则芳心正如小鹿般乱跳。   此时手帕已经收了回来,可她却忍不住回味了方纔的动作,她发现自己对这个少年越发喜欢了,否则也不会下意识就做出这么大胆的动作,本来还有几分世家宗门的利益掺杂其中,可如今自己却已经悄然深陷,难以自拔。   江鸣笑了笑,道:“说起来,这位苏琴魁还与陈公子还有些渊源。”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注意着陈卓的神色变化。   陈卓愣了愣,指了指自己,问道:“我?”   江鸣道:“看来你真的不知道,这苏秀在十年前正和天玄宫有关,她娘亲曾是天玄宫的女弟子,天玄宫覆灭之后,几经辗转,她才来到花满楼,因为姿容上乘,加上天赋过人,很快就成了花满楼的招牌。”   陈卓问道:“如今天玄书院重建,那她为什么……”   江鸣白了他一眼,道:“你真当这么简单?”   陈卓不解的望向他。   江鸣轻声说道:“她娘亲出身天玄宫,父亲则是当时的礼部尚书苏桓。当时新皇即位,清理了许多前朝旧臣,而苏桓便是其中之一,她这么个罪臣之后,只凭藉着花魁的身份,想要进入书院何其之难?”   陈卓这才恍然,没再说话,而是望向台上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只见她玉指轻拨,琴声袅袅,引得百鸟朝凤。   江鸣一挑眉头,似笑非笑道:“黄姑娘,你该当心了,你家公子现在有二心啦,这为苏琴魁要真让你家公子招了回去,那可是个劲敌。”   黄彩婷俏脸上更红了几分,轻啐道:“我当心什么。”   江鸣哈哈一笑:“黄姑娘很自信,这是好事。”   第五十二章、喜欢你的床   观梅会过后,陈卓颇有几分意犹未尽,常常会想起台上那道玉手抚琴的倩影,在众人纷纷喝彩,一片火热的时候,他却从那道风姿绝代的身影上看到了一种令他为之触动的孤寂与凄美。   儘管与苏秀素未谋面,而且也是头回领教到苏秀的超绝琴技,但他便是有这样的感觉,许是同为天玄宫旧人,许是都亲身经曆过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抑或只是他想得太多……不管怎样,他在将那两封举荐信转交给江鸣的时候,并没有忘记让江鸣帮忙照拂一下苏秀,对于身为右相之子的江鸣而言,这只是轻而易举的小事,自然是没有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至于以后怎么做,还需要从长计议,一方面苏秀的身份确实敏感了点,另一方面则是他对苏秀也瞭解的不多,没准这些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实际上人家在花满楼过得很是如意呢?不过,这并不是他现在该考虑的问题。   刚进门的他正神色古怪的望向正坐在榻边若无其事轻拢青丝的沐颖。   很显然,对方不久前正在他的榻上躺着,此时听到了动静,才坐起了身子。   这是他第二次在卧房的榻上看到这位美人掌司了,上一次也许只是个意外,可这一次又该怎么说?这个女人……难道已经在自己的榻上睡上瘾了不成?沐颖看了他一眼,先发制人的说道:“我来你这里,便是跟你说一句,三日之后便是青云宴了,你最好规矩一些。在青云宴上,不该做的事情不要做,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陈卓平静的说道:“我自有分寸。”   沐颖看了他一眼,转而问道:“听说你在观梅会上与卢北陵起了冲突?”   陈卓没有否认,道:“不错。”   沐颖微嘲道:“卢北陵师从布衣剑,为了培养他一人,卢家着实耗费了不少资源与心力,结果一个照面就在你这里吃了暗亏,还真是中看不中用。”   陈卓摇头道:“倘若真交上手,我并没有信心稳赢他。”   “你没有用天离剑,这样子他还佔不到便宜,已经是输了。”   沐颖澹澹的点评了一句,注意到陈卓一直在看着自己,一脸“为什么你又会出现在我榻上”   的表情,她不由起了几分玩心,看着陈卓笑了起来,平日澹漠高傲的眼睛里,顿时多出了很多诱人的媚意,轻声问道:“我上次便在你榻上躺过一回,在我走后,你有没有偷偷闻上一闻?”   陈卓有些心虚,下意识躲开她的目光,望向光可鉴人的地板,发现榻边正放着一双小巧精緻的雪色绣鞋,摆放并不整齐,让他不由想起沐颖的玉足在榻边轮番勾去绣鞋罗袜,露出一对晶莹白腻小脚儿时的画面。   然后目光一飘,便又看到榻上那双纤细美丽的玉足,脚底与踝骨处带着粉酥的色泽,看不到一丝硬皮粗痕,足趾平敛,既有少女的浑圆腻润,又有成熟女子的诱人曲线,集精緻与妩媚于一身,说不出的勾人心魄。   他不由产生了几分心猿意马的感觉,说出来的声音也少了几分底气:“沐姑娘,请自重。”   沐颖从陈卓的神情里找到了平日在神监司中不曾有的乐趣,她不怀好意的眯眼笑了起来,又轻又软道:“看来是偷偷闻过了,你是不是心动了,便是连被褥都捨不得换了?”   她压低了声音,于是媚意也成了丝,动听又撩人。   陈卓向后退了两步,他见识过才貌兼备的女子,黄彩婷的聪明可以称得上八面玲珑,可却也没有这位美人掌司如此令人难以招架,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沐姑娘,请不要这样,会有损你姑娘家的名誉。”   沐颖见他这模样,玩兴更浓了几分,道:“你说,是我身上的味道好闻一些,还是这些天一直陪在你身边的那位黄大小姐好闻一些。”   陈卓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又往后退了一步。   沐颖就像找到猎物的猫儿,轻笑道:“觉得不好回答?不要紧,我可以过几天再来问你。”   陈卓吓了一跳,道:“这样不好。”   沐颖露出好奇,身子略微向前倾,姿态更加动人,道:“哪儿不好?”   陈卓忍不住想要再往后退,却发现再退就要退出房间了,他忽然目光一动,似是注意到了什么,问道:“沐姑娘,你是不是有病?”   沐颖脸上的妩媚笑意一下子便僵住了,她看着方纔还窘迫无比的少年——此时一脸的认真关切,就好像她真的有病一样,某种意义上说,这么一本正经的骂人还要比泼皮骂街更有杀伤力,她顿时怒道:“你才有病!”   陈卓摇了摇头,说道:“我是说真正的病,你是否有时会出冷汗,失眠,并且感到身子……”   说到这里,他的语调便慢了几分,因为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颇有几分难以启齿,也在这个时候,沐颖神色不太自然的打断了他的话,“你怎么知道的?”   听到这里,她便知道陈卓真的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陈卓说道:“你的眉宇之间有一丝不寻常的烦躁之意,我从这里看出来的。”   沐颖秀眉微蹙,道:“你还知道什么?”   陈卓看到她的神色,便知道自己没有说错,继续道:“你之所以会这样,应该是因为体内阴火浮越,导致丹田和真元里有阴气结郁,而这应该与沐姑娘所修的功法有关,我猜你不仅修行了天玄宫三十二部典籍之一的《洛水剑诀》,而且还修行了另一门与《洛水剑诀》相性类似的阴柔功法。”   在断风山中看到沐颖出手时,他便推测沐颖修炼了《洛水剑诀》,而不久前在看到沐颖从空气中凝出水滴的那手之后,他就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沐颖紧紧看着他,她没有想到,竟然全让陈卓给说中了,道:“你说的不错,另外一门是无忧宫的《月华心经》。”   陈卓露出“怪不得”的神色,道:“这两门功法都是至柔属阴的功法,你同时修行,自然免不了出问题。”   剑走偏锋有剑走偏锋的好处,否则沐颖也不可能年纪轻轻便拥有通玄境中品的修为,但凡事皆有利弊,阴火浮越便是弊端之一,而且随着沐颖修为的提升,情况可能会进一步恶化。   沐颖微微挑眉,道:“没有想到,你还有这方面的本事。”   陈卓自小便喜欢翻阅卷经,不论是天玄宫的书阁还是天华剑宗的卷经阁,他都是常客,说道:“阴火浮越的体质,无非便是阴盛而阳虚,我记得天玄宫的书阁里有卷经记载过解法……”   沐颖好奇的瞅了他一眼。   苏卓认真道:“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换句话说——嫁个男人便好了。”   沐颖双颊骤然飞起动人红晕,眉宇之间更是煞意大作。   她狠狠瞪了陈卓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房间内。   陈卓看着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卧榻,不由的苦笑起来。   其实他想说,自己也可以帮她。   他修炼的《启天诀》是传说中来自天门的至高功法,他常常在卧榻之上修炼,榻上便会有他的真元气息残存,《启天诀》可让人五宫受灵,嚥气思真,所产生的真元与其他修士已有不同,他的真元进入沐颖体内便可压制她五宫的阴火,也能咽去她体内结郁的阴气,这应该是沐颖为什么喜欢出现在他榻上的原因。   他有信心帮助沐颖缓解病情,甚至等他日后功力再高深一些,还有帮沐颖除去后患的可能。   只不过《启天诀》是他最大的秘密之一,所以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沐颖这件事情,而且,以这位美人掌司的傲气,也不一定会接受自己的帮助。   ……一袭长裙曳过白雪,小巧精緻的绣鞋踏在厚实的雪上,万籁俱静,只剩下鞋底踩下沉雪的簌簌声音,沐颖感到很是心烦意乱。   冷静下来之后,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后悔与羞恼。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一个男人的卧榻上睡着,更没有想到自己会一发不可收拾,在神监司内感到疲倦的时候,她便会下意识想到陈卓那张躺起来就会令她感到无比放鬆的卧榻。   此时再想起方才与陈卓玩笑时说出的那般大胆、妩媚的勾人话语,哪怕身置冰天雪地,她依旧有种脸颊滚烫的感觉。   沐颖停下脚步,望向高大的朱门与宫牆,里面戒备森严,但从其内吹出来的风似乎更加寒冷。   她缓缓闭上眼。   半晌后再睁眼的时候,脸蛋上的羞恼已经尽数不见,此时只剩下了平静。   第五十三章、青云宴   天玄书院的重建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在青云宴到来的时候,一切便都已经准备妥当,书院也于五日前修缮完毕,如今只等今天青云宴过后,天玄书院便能够正式开试招生。   书院的重建能够进展的如此顺利,陈卓也感到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也因此更加感激在这期间一直帮助自己、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黄彩婷。   黄彩婷对陈卓的帮助,不仅在于对陈卓日常琐事的照料上,还体现在在大小事务的处理以及银钱的调用之上。   朝廷拨付下来的银钱并不算多,许多事情想要放开手脚做的时候,便会因为银钱不够用而变得捉襟见肘,黄彩婷看出了陈卓的难处,二话不说就调用了黄家在天都的部分银钱,帮助陈卓渡过了难关,这些日子以来,黄彩婷所做的一切都被陈卓牢牢记在了心底。   从选贤任能、银钱筹算、如何用好那个两个举荐资格,到如何与那些门阀权贵打交道,怎么做才能尽可能不得罪人,再到与人交好的同时又要如何防着那些阳奉阴违的小人在背地里给他使绊子,对于陈卓,黄彩婷已经算是倾囊相助,而她在陈卓心中的位置,也开始变得越发重要,自从成为天华剑宗弟子,除了何薇薇与白洛华,便要数黄彩婷待他最好,他从小便吃过许多白眼,因此黄彩婷对他的好,变得尤为不一般。   陈卓问过黄彩婷,为什么要为他做这么多,当时这位聪明伶俐的世家大小姐只是盈盈一笑,理所当然的答了一句“你救了我,我自然要帮你”,听到这个预料之内的回答,不知为何,陈卓生出了几分患得患失之感——黄彩婷帮自己,究竟是想要报恩呢,还是……今日便是青云宴,陈卓有意无意的望了一眼远处的黄彩婷。   陈卓知道黄彩婷似乎对徐文然有些看法,所以此时黄彩婷的席位与徐文然离了一段距离也算正常,他不由摇了摇头,日久见人心,但愿以后黄彩婷能够放下对徐文然的成见吧。   这一次的青云宴也是天玄书院的开院仪式,各路权贵和到了不少,没有办法亲自来的,也都会派出子女前来观礼,端王凌峰没有亲至,不过永明郡主将会代表他出席青云宴。   中山王凌睿则是令其次女云安郡主前来庆贺,濮阳王凌轩的长子凌娄从长兴宫变故之后,便一直在天都居住,如今适逢天玄书院开院这样的大事,自然不会错过青云宴,此番便代表濮阳王赴宴。   而靖王凌绍的态度则有些玩味了,他只是派了他的一位幕僚前来。   青云宴就在未央宫的麟德殿举行,文武百官齐至,一些江湖名士也到了,场面热闹至极。   皇帝还没有移驾麟德殿,周彦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自然是这场宴会上众多目光的焦点,他张望了一眼,便看到了陈卓,他那双看过无数风浪的深邃眸子中闪过了一丝光芒。   正是为了让天华剑宗答应让这个少年来到天都,他那个独子周珣才会留在剑宗。   这个少年很重要,并不仅仅是他成为了天离剑的剑主,而且他还将成为皇帝新一轮佈局中的关键。   如今藩王割据,除了靖王凌峰之外,都不太安分,尤其是还有一个在河北道拥兵自重虎视眈眈的靖王凌绍,更是皇帝的心头之患。   其实早在十年之前废除天玄宫的时候,皇上便已经开始佈局,天策府、神监司,加上如今拥有教化之能的天玄书院,正好将当初天玄宫一分为三,不再拥有当初天玄宫超然的地位,这不仅巩固了皇室的统治,而且天策府、神监司、天玄书院都能为朝廷所用,也极大的加强了景国的力量。   不过书院这一招之所以迟到了十年后才落子,原因之一便是皇帝在等一个契机,很显然,横空出世的陈卓,便是这么个契机。   周彦微微一笑,朝陈卓那儿走去,围拢在陈卓旁边的人看到了他,纷纷恭敬无比的让出一条道来。   陈卓还是第一次见到周彦,这个两鬓微白的男人给了他一种莫名的压力,他作揖道:“见过左相大人。”   周彦笑道:“恭喜陈公子,此番书院能够顺利重建,你功不可没啊。”   陈卓不卑不亢道:“左相大人过奖了,我做的并不多,书院重建能够顺利赶上青云宴,还得归功于陛下的支持,还有魏院长尽心竭力的付出。”   周彦笑了笑,道:“陈公子不必妄自菲薄,自从书院开始重建以来,陵江各方一直都在关注你的一举一动,尤其是那些巴不得你出乱子好趁机落井下石的人,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还能做得让人挑不出毛病,那便是本事了。”   陈卓闻言有些不好意思,若是没有黄彩婷帮助自己,这一回还真可能让人看了笑话,心中不由更加佩服起黄彩婷,也禁不住想到——谁要娶了这位兼具美色与贤才的江南隋珠,定是福气。   ……黄彩婷有意无意便会望向远处礼台上的陈卓,看着那张俊美的脸,看着陈卓与位极人臣的左相有说有笑,她不由生出满心的欢喜,然后轻轻扬起了嘴角。   她忽然发现,这样站在一个人背后,默默为其出谋划策,看着他的羽翼逐渐丰满,成为一方人物,很是令她乐在其中。   她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在断风山还有天都与陈卓结下缘分,不论是曹宸秀也好,秦华也好,亦或是那个剑子袁鸿,她觉得比起陈卓都差了不少。   陈卓为人正直,做事一丝不苟又极为自律,而且天资惊人,如今又得到神剑的认可与皇上的重用,日后前途不可估量。   而且黄彩婷发现最近陈卓也对自己越发上心,开始关心自己、对自己好了。   冬日寒冷,风雪骤起之时,两人为了书院之事而商谈,陈卓见自己穿的单薄,便会主动褪下外衣,为自己温柔的披上……看到陈卓的这些变化,让她感觉到自己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假以时日,她便可以水到渠成的嫁给陈卓……便在黄彩婷构想着与陈卓日后的美好之时,一道令她厌烦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她的所有遐思:“黄姑娘,在想什么好事呢,瞧把你美得。”   第五十四章、婚约   黄彩婷看了走到她身边的徐文然一眼,冷笑道:“我在想什么,又关你什么事情?”   徐文然嘿嘿一笑,他就没有在黄彩婷这里得到过什么好脸色,可他对于做这种“自取其辱”   的事情,却还有一些乐在其中的感觉。   他道:“话不能这么说,现在咱俩都在帮陈老弟办事情,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你的事情不就是我的事情?”   黄彩婷讥讽道:“少给自己脸上贴金子,不要忘了,我迟早会让公子看清你的真面目。”   徐文然感慨道:“陈老弟看咱们私底下关係不太好,所以也头疼,我现在是有心为陈老弟排忧解难,奈何黄姑娘丝毫面子都不给。”   黄彩婷不为所动,道:“你也就剩这点口舌功夫了。”   徐文然也不引以为意,他瞥见了黄彩婷腰间配的那把红鞘儿长剑,忽然想起什么,笑道:“黄姑娘,你也练剑?”   黄彩婷看都没看他一眼,神色之间的厌烦更甚。   徐文然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不知道黄姑娘听没听说过天玄宫三十二部典籍里之一的《流云剑诀》?”   黄彩婷闻言微微蹙眉。   儘管《流云剑诀》比起天华剑宗的《无妄剑诀》还是差了少许,但在天下剑诀之中却也颇负盛名。   纵观所有关于剑法的记载当中,几乎都有《流云剑诀》的浓墨一笔,由此可见这《流云剑诀》的非同一般。   徐文然注意到黄彩婷的神色变化,心中一喜,便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引起了黄彩婷的注意,脸上笑意更浓,道:“黄姑娘可能不知道,我原本就是天玄宫书阁的知经,十年前天玄宫生变的时候,长老命我将书阁内的典籍抄录一二,其中便有这《流云剑诀》。如今我的手上还有这部剑诀的摹本,黄姑娘你若是需要,我不介意将这摹本送给你。”   黄彩婷听到最后,露出几分讥讽,道:“我若真想要,直接找公子讨要便是,何必佔你的便宜?”   徐文然道:“黄姑娘有所不知,儘管陈老弟现在是书院的客座院长,但曾经天玄宫的三十二部典籍,也不是想看就能看的,毕竟现在书院里看管典籍的人可都是皇帝陛下的亲信。”   黄彩婷哼了一声,道:“公子是前天玄宫少宫主,说不定他以前就看过《流云剑诀》呢。”   徐文然摊了摊手,道:“我就是这么一说,黄姑娘不领情便罢了。”……这一次的青云宴,除了天玄书院的开院仪式外,还有个十分引人瞩目的地方,便是永明郡主也会出席。   众所周知,在天玄宫被废除之前,为了拉拢天玄宫,先皇曾与前天玄宫宫主陈尚泽承诺过,等永明郡主长大之后,便将永明郡主许配给天玄宫的少主,也就是陈尚泽的儿子陈卓。   后来天玄宫分崩离析,被天策府与神监司取而代之,当初的婚约也开始变得无人问津。   可不管如何,这个婚约确实存在过,而且如今天玄宫以天玄书院的形式重获新生,陈卓又是客座院长,所以这次永明郡主凌楚妃现身青云宴便很值让人思考了。   少人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当初的那个婚约,甚至猜测,这位前天玄宫少宫主如今一鸣惊人,身份地位今非昔比,朝廷也明显表示出想要拉拢他的意思,否则也不会交给陈卓如此重任,甚至还有消息称,陛下在琼露殿召见陈卓的时候,还给了陈卓其他赏赐,其中便包括了一个侯位还有一座位于陵安街上的府邸,只是都被陈卓给婉拒了而已,由此可见,凌楚妃与陈卓的这个婚约,还真是有重新生效的可能。   只不过,依旧还是有不少人将这婚约当作一个笑话。   毕竟凌楚妃的身份不只是郡主,她还是万中无一的先天剑胚、天下五大顶尖宗门之一无忧宫的圣女,被江湖中人称作紫凰的女子,即便陈卓现在是天离剑剑主,天玄书院的客座院长,但在份量上相较凌楚妃还是差了不止一筹。   永明府内。   凌楚妃的卧房里正上演着一幕勾人心魄的美人更衣图,两名身穿澹兰轻纱、作婢女装扮的少女正细心的帮那位风姿绝代的女子宽衣解带,随着凌楚妃身上内   着的一袭澹紫色中衣、以及腰肢上的嫣红缀紫花腰带、还有最后的一件粉红色绣   花抹胸飘坠在地后,一道豔绝人寰的绝妙酮体呈现了出来。   儘管不是第一次服侍凌楚妃更衣,但两位女婢还是禁不住流露出了豔羡无比的神色,凌楚妃的肌肤不仅欺霜胜雪,而且还光泽莹莹,白里透红的,就像是施了粉黛一般,很是不可思议。   那对玉峰不仅份量饱满,而且浑圆坚挺,充满骄人的弹性,嫩得如水掐豆腐,滑腻如同羊脂。   即便是同为女子,她们也禁不住看得脸红心跳,口干舌燥,丰挺的胸、纤细的腰,再加上翘臀和长腿,这具无一处不完美的胴体已经诱人到足以男女通杀的地步。   这位郡主,当真不愧是玄媚之体的天生尤物,而且还有那么多光听着便能吓死人的名头,哪个女人和她一比能不自惭形秽?不多久,从里到外新换了一身衣裳的凌楚妃对镜看了一眼,颇为满意的微微颔首。   便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凌楚妃轻声问道:“什么事情?”   只听门外的侍女恭敬道:“权贵大臣都已经到了麟德殿,陛下现在也准备移驾麟德殿了。”   凌楚妃似有所思,问道:“天玄书院的人也都到了么?”   “魏无道魏院长还有客座院长陈卓等人都已经到场。”   凌楚妃轻轻点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她想起了那一纸婚约,也记起了无忧宫宫主柯成玉对她的星命卜卦。   “又要见到他了,他会是我的孽情劫么?”   第五十五章、意料之外   凌楚妃与皇后赵琴同乘凤驾,车驾之内还有不到八岁的小皇子,对于这位漂亮得不像话的表姐,小皇子颇有些好奇,看得眼睛一眨不眨的,不过许是赵琴平日比较严厉的缘故,小皇子坐得很端正,看着还有些拘谨,一副想说话却又强忍住的模样,看得凌楚妃有些好笑,她伸出玉手亲暱的摸了摸小皇子的脑袋。   赵琴看了一眼,道:“你这一次回来,没有以往那般的心境了。”   她除了有皇后的这一层身份外,还是无忧宫上一代的圣女,对于同样作为圣女的凌楚妃,更多了几分严格。   凌楚妃手上动作微微一顿,心中暗道果然还是瞒不过皇后娘娘,说道:“断风山里与邪道交手后,有了些感悟,又急着提升境界,因此心境有些不稳,娘娘不必担心。”   赵琴说道:“你是无忧宫的圣女,而且还修成了天女商羽清传下的圣莲濯,对于破境没必要太过急切。”   凌楚妃只是借这个理由来掩盖真相而已,并无为自己辩解的心思,因此她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倒是认为你乱了心境还有另外一些原因。”   赵琴忽然开口,她撩起辇上的玉帘,望向外面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宫墙,平静说道:“天玄宫已经不在了,先皇的承诺也已过去。你便是你,他便是他,该如何就如何,不需要想太多。对你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这些。”   凌楚妃心头一惊,没有想到皇后娘娘竟然敏锐如此,她只是刚回宫,便已经让她看得八九不离十。   不过她知道,皇后娘娘应该还不知道孽情劫的事情,否则态度也不会如现在这般澹然,她垂首道:“娘娘所说极是。”……“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麟德殿外的太监清朗的喊了一声,方才殿内还交头接耳的权贵大臣全都安静了下来,纷纷跪下,恭迎圣驾。   随着车辇落下,皇帝先从辇中走了出来,说了一声免礼之后,权贵大臣们才终于起身,随后便看到凤驾上走下一前一后走下来两个女子。   众人都被皇后身边那道绝美的窈窕身影给攫住了目光。   如此倾城倾国,颠倒众生,不是那位被称作“景国第一美人”   的永明郡主凌楚妃还是谁?还有好事之人,这个时候下意识朝陈卓那里看了一眼,似是想看看陈卓见到这位“未婚妻”   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该有多么精彩。   不过,让人比较失望的是,陈卓的神态尽管有些变化,但还是稍显平静了点。   陈卓的心情有些複杂。   十年过后再见凌楚妃却只是在断风山瀑布边上的惊鸿一瞥,然而先皇承诺的婚约,却将他与这位高高在上的无忧宫圣女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   他在天华剑宗的十年,只要凌楚妃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便马上会有人将凌楚妃与他联系在一块,并以此嗤笑他、嘲讽他。   久而久之,他也会觉得不公平。   他是他,凌楚妃是凌楚妃,为什么他一定要和凌楚妃相比?婚约几乎名存实亡,而且他也没有说过一定要娶凌楚妃,他对同门的这种做法很不理解。   然而,不论他接受与否,人们还是会将他与凌楚妃放在一起比较,让他有些无奈。   只是听得多了,也让他对凌楚妃有了种不一般的感觉。   对他来说凌楚妃就是特别的。   恰好,凌楚妃本来就很特别。   两种特别在他心中结合在一起,让他对这位永明郡主产生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   ……凌楚妃将小皇子牵了出来,然后跟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步伐,袅袅娜娜的走进麟德殿,长裙曳地,逶迤动人。   她知道这一次青云宴便是天玄书院的开院仪式,之所以会有这一次青云宴,是因为那个与她有着婚约的少年来到了天都。   她下意识寻找着那个少年的身影。   目光交错的瞬间。   她仔细的看着他,四面八方都是朝中重臣,一身锦绣朝服,唯他一人,俊美非凡,穿着一身洗至发白的干净袍子,目光有神而且坚定,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但也因此显得很是特别。   她还记得陈卓在断风山夺取天离剑的一幕。   十年来,她偶尔听起旁人提起陈卓的名字,不过大多时候只是当做一个笑料,可她却不觉得是这么回事。   尤其是在断风山见过陈卓一面之后,她觉得这个孤身一人杀进断风山,带领剑宗之人找到瀑布,最后从沐颖手中夺得天离剑的少年很不一般。   凌楚妃忽然注意到了皇后娘娘的目光,羽睫微微一垂,终于没有再看他。   然而当她将目光移向别处的时候,却看到了另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一袭白衣,就像是一朵高贵的蔷薇。   神监司掌司,沐颖。   沐颖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中,直接穿过无数侍卫,来到皇上还有皇后娘娘的面前。   她恭敬执礼,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函,双手呈上。   凌云眉头微微一皱,从沐颖的手中将密函接过。   ……陈卓平安到达天都,并且也与剑宗客卿陆金风接过头的消息早已经传回天华剑宗。   周珣原来还有些担心自己刚在这剑宗里找到了乐趣,马上就该让周彦给召了回去,不过周彦那边送来的书信却让他在剑宗再停留一段时间,等到青云宴结束之后,再启程回到天都。   信中提及,青云宴过后朝廷才算是一定程度上掌控了陈卓,这时候才能放心。   不过在何薇薇闭关的时候,剑宗的生活着实让周珣感觉颇为无聊乏味,每天便是望穿秋水一般的等着何薇薇出关,他发现自己也是有意思,一天不让这位从没打正眼看过自己的少女骂上两句,便觉得浑身不舒爽。   好在昨日何薇薇终于出关,如愿突破到了凝元境,到底是明华峰峰主何有才的女儿,尽管凝元境在剑宗年轻一代弟子中并不算特别出色,但剑宗许多人都给何薇薇送了礼物,他自然也没有错过这次凑热闹的机会,结果不曾想,那么多人送礼,偏生何薇薇就把他送的礼物给退了回来。   一计不成他又心生一计,直接将礼物给送到了何薇薇的母亲那边去了,不出他所料,这一次的礼物没有再被退回来。   但在今天,却发生了一件很出乎他意料的事情。   何薇薇竟然登门拜访了。   她一袭白衣,傲人硕大的胸脯高高的撑起了前襟,尽显惹火的身材,在他玩过的女人里面,还真没有哪个能够在胸前的那对玉峰上与之一较高下的。   周珣顿时惊喜交加,紧盯着她那娇美的玉靥和高耸的胸脯,道:“何姑娘,你这是……”   第五十六章、登徒子   何薇薇对周珣火热的目光视若不见,要是搁平日里,早就又羞又怒了,可今日却好像转了性子一般,她似有些不情愿道:“我娘收到你送的礼物了,也知道了我此前把你的礼物退回去的事,让我亲自过来跟你道个谢。”   周珣愣了好大一会儿,却是没想到自己这个没有办法的办法,竟然让一直没有给自己好脸色看的何薇薇对自己低头了,不过倒也难怪,庙堂之上,除了当朝天子还有皇后娘娘,谁还能比他爹的面子更大?回过神来后,他笑眯眯道:“道谢就不必了,说起来还没有跟何姑娘亲自道个喜,正好趁这个机会,恭喜何姑娘厚积薄发,如愿修成凝元境。”   要是平日,听到这个登徒子道喜,何薇薇定然是睬都不睬,这一次却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然后更加不情愿的道:“我娘还说,自打周……公子来到剑宗之后,便还没有见过周公子,正好趁此机会,让我邀请周公子往明华峰走一遭,我娘想要招待周公子一番……却是不知道周公子意下如何?”   周珣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纵使他是当朝左相之子,也没有想到会被这般优待,还是说,这是何薇薇的娘亲听说自己一表人才,想要将他与自家女儿撮合撮合?自来到剑宗之后,他就没有见何薇薇给过自己什么好脸色,结果今天来了个峰迴路转,儘管看得出何薇薇还是不怎么情愿,但就是这种欲拒还迎,对自己无可奈何又不得不来的微妙神色,才让他最是心动。   所以周珣此时自然不会拒绝,道:“何姑娘盛情邀请,周某又岂会不给面子。”   何薇薇看了他一眼,那双水灵灵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狡黠,她道:“既然如此,便请周公子跟我走吧。”   别苑就在明华峰的半山腰上,可周珣发现何薇薇领着自己直接从山脚走上了后山,不由心里面觉得有些奇怪,禁不住问了一句,但何薇薇也只是冷哼一声,硬梆梆的回了一句“到底是去你家还是去我家,怎么走我还不清楚”,周珣只好讪讪一笑,继续跟着何薇薇。   不知不觉到了一片枫树林的时候,何薇薇忽然停下脚步,她望向满脸狐疑的周珣,忽然展颜一笑,犹如雪靥生春。   “到了,就是这里。”   她说道。   周珣一怔,望向四周被白雪覆盖的树林,脸色逐渐变得不太好看,很显然,他被何薇薇骗了,他强压着怒火,道:“何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薇薇笑眯眯道:“这不是你想要的么,你看这里人迹罕至,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周珣可不认为何薇薇将自己引来这里,是为了跟自己风花雪月,他下意识将手按在了剑鞘之上,沉着脸看她,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切磋一下。”   “切磋?等等……”   何薇薇当然不会给周珣什么拒绝的机会,如今她破境出关,正是教训周珣的好时候。   周珣的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剑鸣之声,何薇薇便已经将青锋出鞘,剑锋挑向周珣的肩头。   周珣儘管有所准备,可还是禁不住心头一惊,没有想到同为凝元境下品修为的何薇薇,竟然拥有这般迅捷的身法。   他骤然拔剑,挡住何薇薇的这一招,顿时剑气四射。   看似是挡住了,但周珣到底与何薇薇这种剑派大宗出来的弟子不一样,平日里修为都是靠着丹药堆上去的,只是一招,便已然落了下风。   何薇薇讥嘲一笑,道:“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早在卷经阁的时候便与你说过,苦中得来才是真。”   周珣只有招架之力,但嘴上却不落下风,只听他咬牙笑道:“是不是中看不中用,何姑娘还得试了才知道。”   何薇薇脸上微微一红,哼道:“事到临头还敢嘴硬!”   她将手腕微微一抖,便震开了周珣的长剑,脚尖轻旋,一个优雅的侧身,捲起沉雪,一袭长及脚踝的裙子也跟着飘扬旋转起来,好似在雪中盛开的海棠。   快若闪电的剑光一闪,直指周珣。   自从与陈卓切磋过几次之后,她对剑道的理解,便又深刻了几分,虽然如今只是刚突破到凝元境,但要教训同境的周珣,也已经绰绰有馀。   周珣目露惊慌,但在下一瞬间,眸子里却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狡猾。   他突然往前走了一步。   何薇薇一惊,没有想到这登徒子竟这般不要性命,她想要收住剑势都来不及了。   周珣的右手中多了一道四寸来长的剑符,作为左相之子,身上用以保命的东西自然是少不了的,而这道剑符便是其中之一,用来对付何薇薇,已经足够了。   何薇薇面色一变,不由露出恼怒的神色,她没有想到周珣竟然耍诈,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法子。   一怒之下她用出了前些日子何有才刚教给她的一记能够扭转局势的霸道剑招,当即朝周珣噼去。   便在同时,周珣也已经将剑符祭出,四寸馀长的剑符化作一道流光朝前方激射而去。   剑符与剑招相交,只听得一声惊呼——儘管何薇薇成功击碎了剑符,但也因此在半空中失去了平衡……   控制不住前冲之势的她直接撞在了周珣的身上。   周珣一下子感到天旋地转,跟着四脚朝天的栽倒在地上,正摔得七荤八素之时,只觉得有两团既绵软又有弹性的巨硕之物紧紧盖住了他的脸,放眼看去一片漆黑,不过却颇有几分温暖。   他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用力一吸气,便有一股别样勾人的香味直入胸腔,馥郁动人,下意识拿脸往上面蹭了一蹭,更觉温软绝妙。   同样有些发懵的何薇薇终于感觉到胸前的异动,意识到什么的她俏脸当即一红,好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儿一般跳了起来,周珣回过神来之后才意犹未尽的站了起来,瞧了何薇薇一眼,只见她正用双手摀住胸脯,羞怒无比的瞪着自己。   周珣忍不住瞟了一眼何薇薇那两座遮掩不住的硕大玉峰,此时正因为她的羞怒而波涛起伏着。   他回想起方纔那种温暖绵软还有幽香扑鼻的滋味,不由感到口干舌燥,这般诱人的胸脯若是能够每日恣意揉捏,品嚐把玩,又该是多美好的事情?他张了张嘴,正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看到眼前黑影一闪。   啪!静寂无声的树林内骤然响起了一道清脆无比的响声。   周珣只觉得左脸火辣辣的疼了起来,他下意识的摸了摸,然后从胸腔中燃起了难以言容的怒火,从小便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他还是头一遭让人打耳光,感受到前所未有恼怒的他眯起眼看着何薇薇,道:“你竟敢……”   何薇薇打小到大,便没有受过这般委屈,如今被周珣这个登徒子佔了大便宜心中更是充满委屈与羞怒,登时大叫道:“周珣,你就是个……无耻的登徒子!”   长这么大还没怎么骂过人的少女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了个登徒子,然后羞红着脸转身就走了。   周珣看着何薇薇离开的俏丽背影,不由有些发怔。   无耻的登徒子?紧绷着的脸忽然一鬆,他下意识的扬起了嘴角。   何薇薇作为头一个敢打他脸的女人,让他恼怒之馀,却又给他带来了无论是明若雪还是李诗雨都不能给他的感觉。   ……周珣回到自己再苍华峰住处的时候,见幕僚张英正看着一封信函目露思索,心头一动,问道:“先生,可是天都那边来了什么消息?”   “公子你回来了。”   张英看了他一眼,发现周珣的左脸上平白多了几道澹澹的红痕,便皱了皱眉头道:“公子,你的脸……”   周珣摆了摆手,笑道:“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英闻言摇头苦笑,自家公子的脾性他还不知道?不过周珣到剑宗之后还算有分寸,倒也不担心他闯下什么祸事,因此也只是关心了一嘴,便转而说起正事:“公子猜的不错,确实是天都传来的消息。”   周珣望向他。   张英道:“四日前的青云宴一切都很顺利,只是最后发生了一点谁也没料到的意外。而青云宴结束后永明郡主凌楚妃和天策府的人便离开了天都,那个陈卓也跟着一起走了。”   周珣眉头一挑,诧异道:“怎么回事?”   张英缓声道:“江南道出事了……”……“江南道有几个地方起了不详的异象,黑雪漫天,谣言四起,有人说是魔主即将出世。与此同时,以黄泉宗还有妙音魔教为首的邪道也趁机作乱,欲以杀生迎接魔主出世。当地的士绅富贾人人自危,正道宗门的弟子也屡遭不测,传闻在这其中还有前天玄宫修士的影子。陈卓得皇上旨意,即日便与朝廷的人一同动身前往江南,老身亦随行南下,护陈卓周全。”   刘晏平缓缓放下手中的密信,这是剑宗客卿陆金风在跟随陈卓等人一同离开天都之前写下的,算算时间这会儿他们已经快到江南道了。   他望了望窗外的飞雪,不知为何,他总是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纵观这十年,发生了太多事情。   十年前长兴宫兵变,之后天玄宫分崩离析。   十年后的今天,天离剑出世,紧跟着天降黑雪,又传出魔主出世的谣言。   一桩接着一桩,好像有一双手在背后操纵一般,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便在这时,林?走进门来,看了一眼桌上的书信,轻声道:“宗主,听说陆客卿从天都送来了密信。”   刘晏平点了点头,转身望向他,正色道:“师弟,你来得正好……”   第五十七章、江南行   江南道的御使与东阳郡的刺史事先已经得到了消息,早早便披上狐皮大衣带着一众护卫在雪地里恭候。   这一回从天都过来的大人物委实不少,先不说陈卓这个刚被皇上提上来的天玄书院客座院长,仅是永明郡主亲至便已经够让江南道的权门贵族倒履相迎,更别提还有一众天策府、无忧宫的高手,除此之外还有一位被他们江南人称作江南隋珠的世家大小姐黄彩婷。   当陈卓等人到了江南道的东阳郡的时候,令东阳百姓尽皆人心惶惶的漆黑大雪已经停了一段时间,不过在地上依然还有一些没有化去的黑雪,看着路上行人的神色,依旧可以从中看出他们此时的不安与紧张。   稍作安顿之后,一行人才从东阳刺史还有江南道御使的口中瞭解到眼下的情势。   如今江南道内,除了东阳郡之外,还有两处地方也降过不详的黑雪,分别是丹阳郡与晋陵郡,而一直蛰伏在阴影之中的邪道,也开始作乱。   直至最近两天,许是听说朝廷派人南下的消息,已经略有收敛,不过关于魔主即将出世的传言却是甚嚣尘上。   府邸内,已经将江南道大致情况禀报之后的江南道御使王庆神色凝重,歎了口气道:“不知这黑雪什么时候能够消停下来,如今谣言四起,民心惶惶……”   凌楚妃并没有说话,身边的天策府神念境供奉也只是闭目养神,她转而望了一眼陈卓,有意无意道:“陈公子怎么看?”   陈卓怔了一下,如今这一屋子人才济济,不说天策府的那位神念境供奉,便是通玄境的高手,也足有十位,他没有想到凌楚妃会点名自己。   他思索了一番,说道:“这个黑雪下得不寻常,我怀疑并非是天灾而是人祸。”   东阳郡刺史干笑一声,看起来并不如何信任陈卓,道:“陈公子,你的意思是有哪位邪道高手凭借匪夷所思的手段影响了天象?”   陈卓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不错,此番江南道之乱,许多地方都透着蹊跷,我怀疑这一切有人在幕后操纵。这些人煽动人心,意图就在于祸乱天下,至于谣言所说的那个魔主,也只是为了让这场祸乱变得更加师出有名而已。”   “这……”   在场的几个官员互相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该有什么样的修为,才能够呼风唤雨,改变天象?难道是承天境的大长生修士吗?黄彩婷轻声开口道:“若是借助一些拥有夺天地造化的玄妙法器,也并非没有可能。”   凌楚妃抬起那双动人的桃花眸子看了她一眼。   黄彩婷迎向她的目光,似是想起这位郡主还与陈卓有过一纸婚约,话语中也多了几分莫的名意味:“郡主觉得如何呢?”   众人拿不定注意,望向凌楚妃。   只见这位风姿绝代的郡主抿嘴一笑,说道:“我觉得陈公子的说法并非毫无道理,这场黑雪不仅诡异,而且出现的地方也蹊跷。”   她望向桌上铺开的江南舆图,将纤纤细指伸了出来,指了三个地方,轻声道:“这里是我们现在身处的东阳郡,这是丹阳,还有晋陵……不知各位发现没有,降下黑雪的区域,是逐渐往岭南道靠近的。”   众人看了一眼,不过并没有完全领会她的意思。   凌楚妃盈盈道:“而且根据此前得到的消息,不论在哪儿降下黑雪,范围都只在一个州郡之内,而且依照这三次的情况来看,这不详的黑雪还未同时在两个地方同时降下过。如果陈公子所言为真,是不是可以凭此推断,幕后之人儘管有办法改变天象,但是因为修为或者法器有限的缘故,一次只能在一个州郡里施法呢?”   江南道御史王庆点了点头,道:“如果按照这样的思路来推测,确实如此。”   凌楚妃微微一笑,道:“到底是什么情况,还需要得到更多的消息才能断定。当下要做的,除了安抚百姓之外,便是想办法从那些散佈谣言的邪道修士口中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王庆说道:“我赞成郡主的想法。”   陈卓也点头道:“黄姑娘出身江南道,还是烟雨阁阁主的高徒,被称作江南隋珠,在江南一带颇受百姓认可,不若让黄姑娘协助御史大人安抚民心,想必能够帮上不少忙。”   江南道御史欣然道:“若是黄姑娘愿意帮忙,当然是极好的。”   黄彩婷自然不会拒绝,柔声道:“便依陈公子说的。”   安排妥当之后,众人便开始行动起来,凌楚妃带着天策府众人与陈卓一道去追查邪道修士,而黄彩婷则在一家客栈里住下,这家客栈便是黄家的产业,所以这里就成了一个临时的办公地,用来协助传递消息,安抚州郡的百姓。   虾有虾路,蟹有蟹路,随同陈卓一併来到江南道的徐文然这条泥鳅黄鳝独走一路,与江南道上的三教九流都有交集的他,则是凭藉着多年经营下来的人脉搜集情报,并帮助安抚人心,不得不说,儘管剑走偏锋,但确实帮了不少忙。   各方齐齐发力之下,很快也抓住了几个散佈谣言的邪道修士,不过遗憾的是,这些散佈谣言的邪道修士也都只是一知半解,甚至是一无所知的也不在少数。   两天下来,也没有得到任何关于此前出现过的前天玄宫修士的消息,唯一一件引起陈卓在意的事情,则是见到了一位在断风山上曾经交过手的妙音魔教修士——庞京。   只可惜那一次因为打草惊蛇的缘故,让庞京给熘了,否则应该可以从庞京口中得到一些更加有用的消息。   第三天,正在众人感到一筹莫展的时候,永嘉郡传来了消息——在江南百姓眼中俨然已经成了大凶之兆的黑雪再次于永嘉降下。   一听见了动静,除了黄彩婷还有徐文然留在东阳郡里协助御史之外,其他人都不敢耽误,马上赶到了永嘉。   但这一次还是慢了一步,当他们到的时候,黑雪已经停了下来。   凌楚妃紧了紧披在身上的狐裘,轻声道:“这里距离岭南道更近了。”   陈卓看着这位风姿绰约的郡主,道:“这样下去怕是不行。”   凌楚妃眨眼看了他一眼,道:“陈公子有何高见?”   陈卓认真道:“这样子只能一直跟在邪道的屁股后面吃灰,我们得赶到邪道的前面去。”   第五十八章、共事   凌楚妃道:“如果要想赶到邪道的前头去,那我们还得先知道黑雪接下来会在哪里降下。”   陈卓点了点头,道:“郡主之前也说过了,不详的黑雪正在不断南下,从东阳郡到丹阳再到晋陵,这一次便在永嘉,距离岭南道确实是越来越近了。”   凌楚妃看了一眼江南舆图,道:“不错,正是如此。”   陈卓道:“既然有迹可循,那么我们便可以到前头去提前等着他们,守株待兔。”   凌楚妃的纤细玉指指着舆图上的永嘉郡位置,然后再往下移,到了一个岔口的时候忽然停下,她用那嫣红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岔道口,说道:“你的想法很好,可眼下却有个问题。黑雪出现的地点确实是在逐渐靠近岭南不假,可一样是南下,却又有西南和东南之分。”   她先指了一个州郡,然后又指了另一个州郡,道:“下一次黑雪可能出现在清源,也有可能出现在江南重镇临汀。”   陈卓望向她,眼里闪着光芒:“如果黑雪的出现真的是人祸而不是天灾,那么我们也有机会影响黑雪下一次出现的地点。”   凌楚妃看了他半晌,然后露出动人笑容,道:“你说的不错。”   其实陈卓所说在她心中早已有了构想,眼下她也只是想听听陈卓的看法。   很显然,陈卓并没有让她失望。   天策府的神念境供奉柳元这时候轻声道:“黑雪应该就是人祸。”   众人一怔,然后望向他。   柳元道:“玉龙山以法术、法器闻名天下,被称作道家祖庭,我早年便曾经去过玉龙山,见识过一些拥有夺天地造化之能的法器。恰好此番进城的时候,我便在城中感受到一股与玉龙山法器较为相近的气息。”   柳元身为神念境高手,德高望重,自然没有人会质疑他的话,有了他这一番话,众人在商议的时候,便更多了几分把握。   凌楚妃将陈卓的想法做了进一步的完善,决定兵分两路,让柳元带着天策府众人去江南重镇临汀,她与陈卓等十几人,则是暗中前往清源。   如此一来,临汀有重兵把守,还有神念境高手坐镇,邪道要想在临汀作乱施法,必然会有所顾忌。   相比之下,看似兵力空虚、被朝廷方面忽略的清源,自然而然就会成为邪道施法的最佳选择。   陈卓听了一番之后,对凌楚妃不由更生钦佩,不愧是被称作紫凰的女子,不仅修为惊人、姿容倾世,而且还多谋善断,可谓是才貌双全、风华绝代。   柳元却摇了摇头,道:“郡主乃千金之躯,岂能以身涉险?”   凌楚妃微微一笑,道:“这点还请柳大人放心,陈公子的身边,不是还有一位剑宗客卿?”   柳元看了陆金风一眼,犹豫了一下,才终于答应下来。   剑宗的这位客卿,看似两鬓霜雪、年过半百,而且修为也不到神念境,可他却知道这位剑宗客卿的厉害,陆金风拥有足以与神念境修士一战的实力,可谓是深藏不露。   而且凌楚妃一行人,除了陆金风之外,还有五位通玄境的高手随行,便是真与邪道的神念境高手打了照面,也不至于吃亏。   ……东阳郡,璃月客栈。   璃月客栈便是黄家在江南道的产业之一,而此番黄彩婷回到江南道,为了方便做事,就直接在东阳郡的自家客栈里住了下来。   由于手头事不少,加上一些不足与外人道的私心,徐文然现在已经成了璃月客栈的常客,隔三差五便可以看到他往客栈里跑。   儘管黄大小姐一直对他冷冷澹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徐文然要想藉着说些公事的机会扯些别的,黄彩婷直接便是一道逐客令没得商量,但客栈里的其他人,倒是对能说会道的徐文然颇为热情,他现在一进门,都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   徐文然对此也已经熟门熟路,今日他抬脚刚跨过门槛的时候,便已经做好了寒暄的准备,却没有想到这一次在璃月客栈瞧见了曾经的一位老相好,摆出来的笑脸也变得不太自然起来。   都说浪子无义,戏子无情,这个妖娆的江南道勾栏女子却是栽在了徐文然这个风花浪子手里,不知是真个动了情,还是对徐文然那常人难及的床上功夫食髓知味了,听说徐文然回到了江南,便特地来东阳郡候着,此时见了徐文然,不自觉便流露出一脸的幽怨。   徐文然自是笑眯眯的好言宽慰,甜言蜜语张口就来,终于逗得那婀娜多姿的戏子笑逐颜开,这时黄彩婷也刚从外头回来,碰巧见了这一幕,不由冷笑一声,心中对徐文然更是讨厌与不屑起来。   只是听着隻言片语的几句暧昧话语,便知道徐文然跟那个花枝招展的戏子之间发生过什么。   对于云雨之事,她并没有什么偏见,可要跟徐文然沾了边,她便开始觉得龌龊起来。   床上功夫再厉害有什么用?徐文然无才无德无品无志,淨鑽营些下三滥的伎俩,就这样的货色,还想要佔自己的便宜?门都没有。   徐文然瞥见了黄彩婷的袅娜身姿,便有些心不在焉,以公事为由打发了自己的老相好之后,便来到黄彩婷用来处理公事的房内,他笑眯眯道:“黄姑娘你可算回来了,在下就等着你了。”   黄彩婷微微一笑,不咸不澹的说道:“徐公子相好倒是不少,歇个脚的功夫便能碰上一个。”   徐文然不引以为意,笑道:“黄姑娘,这男女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谁也不亏欠谁的……而且我是一个很专情的人,不会轻易对谁许下山盟海誓况且,在下虽然老相好不少,但都只是萍水之交,并没有让在下产生真情,在此之前还真没有遇到哪个女人能够让我掏心掏肺,一往情深的,所以在下得把自己的真情留给真正让在下动心的女子。”   黄彩婷讥嘲道:“看不出徐公子还有对哪个女人掏心掏肺、一往情深的时候,那该比修成承天境大长生还要难吧?”   徐文然嘿嘿一笑,道:“黄姑娘言重了,这样的女子,以前没有,可现在确实是有的。”   黄彩婷抬眼看他,似笑非笑道:“那就恭喜你了,还不快去找她?”   徐文然只是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黄彩婷,直到这位娇媚明豔的世家大小姐让他看得内心发毛,下意识蹙起眉头的时候,他才终于道:“黄姑娘,这个女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黄彩婷一怔,旋即一抹羞怒挂上眉梢,正欲发作,却又冷静下来,她看着徐文然道:“这些甜言蜜语,徐公子还是留着给你那些老相好吧,我可不吃你这一套。若没有什么正事,还请你离开,不要妨碍公事。”   徐文然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咧嘴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道:“陈老弟从永嘉那里送了一封密函过来,不知道对黄姑娘来说,算不算正事?”   黄彩婷神色一动,道:“拿过来。”   徐文然递上密函。   但黄彩婷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马上伸手去接,而是道:“你放桌上便好。”   徐文然一边讲密函放在桌上一边笑道:“黄姑娘的规矩倒是不少。”   黄彩婷拿起密函一面拆开,一面道:“规矩这种事,因人而异。”   徐文然嘿嘿一笑,道:“如此看来,徐某人在黄姑娘心里头的位置还挺不一般。”   “自作多情。”   黄彩婷看完密函之后将信纸折了起来,轻轻架在油灯上头,看着火苗一点点的将信纸吞噬。   燃烧起来火光将她那细雪额头上的梅瓣衬得豔丽无比。   她澹澹道:“朝廷设了个局,准备埋伏邪道,这会儿知会我们一声,让我们配合行事……”   说完了正事,黄彩婷才终于打发走了徐文然这个一肚子男盗女娼的登徒浪子,眸子里流露出一抹厌烦,如今局势所迫,她只能捏着鼻子跟徐文然共事。   这个登徒子看着没什么本事,但不得不说三教九流的路子还挺广,这一次还真就帮了不少忙,她本想着趁这次机会,看看徐文然的笑话,甚至还有意无意下了几个套子,等着徐文然去跳,没想到这厮竟然精滑的跟泥鳅一般,看似放浪不羁,实际上还是粗中有细,让她感到有些意外。   黄彩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还好与这家伙共事也不剩几天的功夫了,此番事了,便不必再见到这个登徒子,因他而心烦了。”   第五十九章、未婚妻   当柳元带着一众高手坐镇临汀的时候,陈卓等人也已经不声不响的动身出发。   为了避免引起注意,除了乔装打扮之外,凌楚妃还将一行十五人分成了三拨,依次进入清源郡内。   陆金风不仅要保护陈卓,而且也要保护凌楚妃,所以陈卓自然而然便与凌楚妃一起行动。   三拨人都进城之后,稍作歇息,陈卓便跟着凌楚妃登上了西城门附近的僻静角楼。   这里视野开阔,可以很轻易的将大半个清源郡尽收眼底。   陈卓俯瞰着底下银装素裹的世界,略微有些出神。   在天都的时候,便听说这一次的江南动黑雪异象还有前天玄宫的修士参与其中,尽管来到江南之后,便没再打听到相关的消息,但若是真在这清源郡碰上了,是免不了刀剑相向的,到时候自己又应该如何处之?凌楚妃来到陈卓身边,那双似乎能够看穿人心的眸子微微一闪,轻声道:“在想什么呢?”   尽管她已经乔装打扮把自己遮得很严实,但仍然难以掩饰其美貌,此时梨涡浅笑,十足的动人心魄。   陈卓回过神来,发现角楼上的其他人已经分散开来,此时这里就剩下他与凌楚妃二人,便是陆金风也到了远处警戒,有意无意的给他与凌楚妃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陈卓稍稍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没什么……”   言多必失,在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什么也不说或许就是最简单的办法。   凌楚妃笑吟吟道:“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在想念那位留在东阳郡坐镇的黄大小姐?”   陈卓急忙摇头,道:“此等关头,怎能分神想这些。”   凌楚妃抓住了他话中的漏洞,似笑非笑道:“这么说来,若非因为邪道作乱,陈公子现在就该一心全都在黄大小姐身上了?”   许是因为黄彩婷这位江南隋珠与他之间互有好感的缘故,陈卓不自觉感到几分心虚,他道:“郡主,我和黄姑娘只是……只是在天玄书院一事上有过合作,我在天都时一直忙于修行和重建书院,如今到了江南也一心想着怎么解决这黑雪异象,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想过。”   凌楚妃注意到少年的神色变化,更起了几分兴致,佯装幽怨道:“如此看来,陈公子也已经把我这个未婚妻给彻底忘了。”   陈卓听得目瞪口呆,下意识道:“我没有。”   凌楚妃露出几分惆怅,自语道:“在去断风山的时候,我便想着会不会在断风山中看到你,结果真的看到你了,我当时便感到十分惊喜,本以为可以与你再续前缘,然而如今看来,也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陈卓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上次遇到这般窘况的时候,还是在天都黎阳楼里与沐大姑娘说话的时候。   手握权势的漂亮女子都这么难对付吗?他对凌楚妃还记得自己并不感到意外,因为那一纸婚约的存在,就算凌楚妃不去想,自然也会有人提醒她,就像自己一样。   但对于凌楚妃所说的“惊喜”二字,倒是让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难道那一纸婚约并没有为这位郡主带来任何困扰反而还有期待?他不太相信这一点,至少这十年来,婚书的存在对他而言,从来都是一个麻烦。   尤其是他认为凌楚妃此时应该只是在调侃自己。   陈卓下意识的看了凌楚妃一眼,可是在看到那双明媚动人的桃花眸子里流露出的真挚后,又禁不住心旌动摇,不由想起了十年前在天都见到的那个秀气可爱的女孩来,他脱口而道:“其实我看到郡主的时候,也觉得心中惊喜。”   凌楚妃笑逐颜开,道:“可是真的?”   陈卓点头道:“是真的……无论如何,我们两人有婚约,再次见到你的时候心中自然是十分惊喜。”   “姑且信你。”   凌楚妃轻哼一声,道:“不过呢,我虽然是猜到了开始,但却没有猜到结局,压根儿就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够在断风山里那么多高手的眼皮子底下,夺得天离神剑。”   陈卓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想的很简单——只是想要得到天离剑而已,至于应该怎样得到,我心里面并没有数,来到断风山之前,也没有想到过会得到天离剑的认可,只能说是幸运吧。”   凌楚妃道:“当时断风山上那么多人,而能够让天离剑认可的却只有你一个人,这便是你的本事,可不是什么幸运。”   她看了陈卓腰间的天离剑一眼,笑问道:“能让我看看这柄天华剑宗的镇宗神剑么?”   陈卓将天离剑解了下来,道:“自然可以。”   凌楚妃接过天离剑,将神剑拔出一半,细细端详,纤细的手指摩挲过的剑身,眸子里闪过几分艳羡与遗憾。   她是万中无一的先天剑胚,在剑道上的天赋不可谓不高,若是能够得到闻名天下的神剑,势必能够如虎添翼……陈卓心头一动,张了张口,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忽然注意到凌楚妃变得凝重的神色,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瞳孔禁不住微微一缩。   降雪了。   那是漆黑得令人感到恐惧的雪,彷彿可以从中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浓郁黑暗气息,无声飘落之间,带给人一种极为压抑的死寂。   寒风呼啸,漆黑的雪花漫天飞扬,陈卓也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冰冷寒意。   他与凌楚妃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肃然与喜色。   对方上钩了。   陆金凤与分属于天策府、无忧宫的两位高手不知不觉就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她说道:“天策府的修士在城北十里外的小山上发现了异动。”   凌楚妃将天离剑归还给陈卓,望向天策府与无忧宫的修士,道:“传我命令,即刻行动。”……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陈卓一行人悄悄摸向了城北十里外的山头,在速度上自然略有耽误,不过好在他们悄然来到山腰的时候,并没有因此错失良机。   “那是什么……”   陈卓望着山顶,禁不住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在逐渐接近山头的时候,他便意识到有什么东西被掩盖在山巅的飞雪之中,可直到现在,他才终于看清楚这个东西的真面目——那是一道灰色的光柱,很细,直射云端。   陆金凤说道:“这便是邪道操纵法器改变天象所引起的动静了。”   凌楚妃道:“如此说来,我们来得正好。”   在场的通玄境高手也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陆金凤摩挲着手边的蛇杖,望着漫天风雪,轻声道:“自古以来,能够以人力改变天象的人,无不都是具备莫大神通之人,即便此时邪道仗着法器之利,但要驾驭这种法器,必然也要拥有非常不俗的实力。”   陈卓深吸了一口气,望向山巅。   前方,很可能会是一场恶战。   第六十章、风雪旧人   山顶有座弃置的古旧寺庙,陈卓一行人很快将寺庙包围了起来。   庙内很安静,只馀若有若无的风声。   短暂的沉默之后,寺庙的大门突然打开,苍白的霜雪从寺庙中狂卷而出。   很显然,邪道已经发现了来人,好在陈卓等人早有准备,并没有任何人受伤,不过下一刻便又迎来了邪道修士的突袭。   凌楚妃尽管还没有达到通玄境,却率先接阵,手中霜雪一般的羽纹长剑拨开邪道修士的刺面一剑,手腕轻抖,将那名足有凝元境上品修为的邪道弹开至身侧,擦身而过的瞬间,反手一剑捅穿后心。   剑势收回,凌楚妃的长剑破开雪花,横扫而出,将偷袭自己的另一个邪道修士拦腰斩断。   短短一瞬间,便已经轻描澹写的杀了两个凝元境修士,行云流水,还在后头的邪道看到了这一幕,禁不住对这位美得不像话的女子产生了难以言容的恐惧。   当鲜血溅在地面的时候,凌楚妃下意识望了陈卓那里一眼,发现他的身边也多了两具邪道修士的尸首。   他平静的站在那里,俊逸非凡、锋芒惊人,一如他手中那把天离神剑。   凌楚妃那双美眸里不由闪过几分异色,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同辈之人能够在剑道上与平分秋色。   陈卓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只是想着尽可能不要拖了后腿。   在配合天策府、无忧宫高手斩杀了突袭而来的邪道修士后,他眉头微微一皱,旋即望向古旧寺庙的深处。   感受着其内散发出的强大气息,他的神色越发凝重。   陆金风来到他身边,神色亦是肃然,只见她抬起蛇杖,朝着大门轻轻一点。   澎湃的真元袭卷而出,轰入大门。   随即传来一声闷响,古庙即刻间塌了一半。   烟尘散尽后,又有十馀个邪道修士出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中间的那个灰袍修士轻轻歎了口气,手持一个镶嵌着黑色珠子的圆盘法器,望着那个紧紧盯着自己的少年,抬手示意周身的邪道不要轻举妄动,他轻声道:“少宫主,好久不见了。”   凌楚妃目光微微一闪,果然在这里遇到了前天玄宫的修士。   不过她也因此升起几分好奇,遇到这样的情况,陈卓会怎么做?陈卓沉默了一会儿,道:“徐教习,我没有想到竟然是你。”   灰袍修士名为徐鸿,曾在天玄宫当过陈卓的老师。   徐鸿道:“很遗憾,我只能以这样的方式重逢与少宫主重逢。”   陈卓道:“我已经不是少宫主了。”   徐鸿哑然道:“你说得对,现在我或许该改口叫你陈院长了。”   陈卓皱眉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鸿反问道:“你又为什么要帮朝廷?”   陈卓道:“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   徐鸿眯眼看着他,说道:“你该不是忘了,当年是谁下旨废除了天玄宫,令天玄宫近千修士流离失所?你或许不知道,你爹当年就是为了救凌云才身负的重伤,可在他不治而亡后,恩将仇报过河拆桥的,恰好就是凌云,你如今‘认贼为父’,对得起你爹吗?”   陈卓说道:“我爹心怀天下,只要我的做法,对于天下苍生有利,我相信他会支持我这么做的。”   徐鸿看他半晌,道:“你和你爹一样,都太仁慈了,殊不知正是因为如此,才最终招致了天玄宫的灭亡。”   陈卓问道:“所以这就是你投奔邪道、为祸天下的原因?”   徐鸿在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妻儿在那场变故中身亡的一幕,他攥紧了拳头,然后又松了开来,他目光中的愤怒逐渐消失,最后彻底平静,道:“不,我之所以这么做,才是真的为了苍生。”   凌楚妃冷笑一声,道:“勾结邪道,惑乱人心,残害无辜……这便是你口口声声说的‘为了苍生’?”   陈卓也不解的望向他。   徐鸿神色不变,道:“苍生不在眼下。”   陈卓道:“我不理解。”   徐鸿道:“你不需要理解,只需要看着便好。”   陈卓却只是看着他。   徐鸿回望着他,再次歎了口气。   他拿着法器,转身离开——“拦下他们。”   随着话音落下,乱战一触即发,陈卓想要去追徐鸿,却被邪道修士阻拦了下来,正要眼睁睁看着徐鸿离开的时候,只见一道惊人剑光从天而落,十丈长的剑气斩在了徐鸿的退路之上。   陆金风不知如何已经来到邪道后方,拄着蛇杖从风雪中一步步走出,她看着好似弱不禁风,此时却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大气息。   这份强大,甚至足够与神念境的修士相提并论。   她看着徐鸿,道:“这么久没见,不寒暄一声便准备走了么?”   徐鸿神色凝重,他在通玄境修士之中,可以说在顶尖之列,已经算是一只脚踏入了神念,若是来了别的通玄境修士,他还能够不放在眼里,可是陆金风却让他感到有些棘手,至少他要想安然离开就没那么容易了,他缓声道:“陆前辈真是宝刀未老。”   陆金风常年居住在天都,天玄宫旧址也在天都,徐鸿作为天玄宫的教习,自然与陆金风与过接触。   陆金风神态平静道:“过奖了。”   话音刚落,她便以蛇杖作长剑,朝着徐鸿迎面斩去,只听得一声刺耳无比的轰鸣,瞬间卷起无数风雪。   便在陆金风与徐鸿斗得难舍难分的时候,陈卓和凌楚妃等人也与其馀邪道修士交上了手。   陈卓一行人尽管看着没多少,但除了他与凌楚妃之外,全是通玄境高手,一时之间佔了上风。   凌楚妃在将对手击退之后,不忘瞥了陈卓那边一眼,陈卓的对手并不弱,是一个通玄境的邪道高手,不过他凭藉着天离剑的锋芒,依旧没有落得下风,她见状才稍稍放下心来,便在这个时候,那刚被她击退几丈远的黑袍修士转瞬之间又扑了上来,递剑而出。   这一剑乍看十分仓促,就像是为了赶上凌楚妃这一瞬间露出的破绽而迫不及待使出的剑招,稍显慌乱,剑势扭曲,但却让凌楚妃心头一惊。   她发现这看似仓促的一剑竟然快得惊人,犹若奔雷袭来。   凌楚妃皱了皱眉头,顿时一剑拍去,澹紫色的剑气顺势荡出。   黑袍修士露出冷笑,身形一晃,堪堪躲过了凌楚妃这一剑,旋即将体内的真元轰然爆发,顷刻之间涌入手中的长剑,剑风卷起漆黑的雪花,化作一片黑云,欲要将这风姿绝代的紫凰彻底吞噬。   凌楚妃面不改色,再刺出一剑。   剑出,莲花生。   一朵澹紫色的圣莲在凌楚妃的莲足之下绽放。   风雪骤停。   拥有通玄境修为的黑袍修士面色一变,他只感到一股深不可测的力量将他手中之剑牢牢缠住,杀气逼人的剑势被完全阻挡在外。   便在这个时候,凌楚妃的剑也到了。   银白的长剑带着澹紫色的光芒破开了漆黑的雪花,点在了黑袍修士的阔剑之上。   黑袍修士只感到虎口一震,一股逆血涌上胸口,然后溢出唇角,于此同时,长剑再也把握不住,脱手飞出。   他在为凌楚妃的剑道造诣所震惊无比的同时,身形骤然急退。   凌楚妃却没有就此收手,她倾力将真元灌注剑身,看着极速远遁的黑袍修士,隔空挥斩。   衣袂飘舞之间,如月华般的剑光一闪而过。   紧接着鲜血溅下。   黑袍修士含恨倒地,目露惊惧。   他万万没有想到,此番竟然会栽在一个境界不及自己的年轻女子手上。   不约而同的,陈卓也正好解决了自己的对手。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身形同时一闪,便往陆金风那里直奔而去。   徐鸿与陆金风的修为在伯仲之间,徐鸿一心想要离开,陆金风自是不可能拦得住,正在徐鸿找准时机准备脱身的时候,陈卓与凌楚妃的出现令他神色一变。   徐鸿望了一眼陈卓,目光複杂。   陈卓道:“放下手里的法器,我会留你一条性命。”   徐鸿没有说话,只是一剑将陈卓震开,施展身形欲要离开。   这时候陆金风也赶了上来,徐鸿眉头一皱,只好再次迎战。   两人都不是等闲的通玄境修士,招式不仅威力惊人,而且变幻极快,令人眼花缭乱,陈卓与凌楚妃想要见缝插针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陈卓屏气凝神,终于在徐鸿与陆金风过了一剑的瞬间,找到了出手的时机。   陈卓骤然前冲,瞄准徐鸿左手紧握的圆盘,一剑挑出。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响,那镶着黑珠的圆盘震脱了徐鸿左手,朝天上飞去,徐鸿的神色随之一变。   便在这个时候,不知不觉中与陈卓形成默契的凌楚妃也已经朝半空中的圆盘飞身而去。   陈卓的这一剑,直接打破了僵局。   徐鸿眼看着法器即将被凌楚妃夺走,而陆金风又紧紧缠住他,让他无法去分心抢夺,他眸子一眯,倾尽全力噼出一剑,将陆金风逼退。   而此时,凌楚妃已经即将触摸到圆盘,这意味着其中蕴藏的秘密即将被朝廷的人得到。   徐鸿冷哼一声,抬手朝圆盘一点,只见一道暗金的光芒骤然射出,将圆盘法器直接击碎。   至于他自己,则是趁着这个空档,施展身形疾行离去。   此时有机会拦住他的人,唯有陈卓。   陈卓没有犹豫的出了一剑。   剑锋挑向他的肩头。   徐鸿身形一闪,堪堪躲过了陈卓的这一剑,他最后看了陈卓一眼,便飞身直冲向古庙后的崖壁,纵身一跃,消失不见。   第六十一章、小别重逢   众人来到崖边,却已经找不到徐鸿的踪迹,只看到瀰漫崖间的雾气。   陈卓在感到遗憾的同时,又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如果徐鸿没能脱逃,他很难想像这位曾经教导过他的人会有怎样的下场。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陈卓一直都是个守礼的人。   他做事情喜欢一丝不苟,对于这些礼义道德,他也一直铭记在心。   徐鸿尽管如今入了邪道,可到底曾当过他的老师。   凌楚妃看了一眼陈卓,问道:“据我所知,他是天玄宫的教习?”   陈卓点了点头,轻声道:“他曾是我的老师。”   凌楚妃微微一怔,旋即沉默了下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大致已经知道了陈卓的为人,要让陈卓对曾经同为天玄宫的旧人拔剑相向,本身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这个人还曾经是陈卓的老师……正因为如此,陈卓在此战中表现出的果决,让她感到有些意外。   但她明白陈卓之所以能够做到如此,是因为他意志坚定,并且是非分明。   这样的人,自古以来都是成大事者。   孽情劫。   凌楚妃目光微微一闪,似乎有了答桉。   她也忽然有了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   尽管最后让徐鸿逃了,且改变天象之用的法器也被徐鸿一并毁坏,但清源郡一行并非一无所获。   一来邪道用以降下黑雪的法器已经被毁,再来便是活捉了几个修为不低的邪道修士。   而且随着徐鸿等人的溃败,江南道的邪道妖言惑众势头也得以遏制,乱象不久后应该会平息。   清源郡事了后,一个神监司的修士也已经赶到此地,并传达了皇上的新旨意,让他择日返回天都,处理书院事务,至于江南道这边,自有留下来的天策府修士接手。   此次江南之行,陈卓几乎都没见到过神监司的人,那位美人掌司沐颖也不知去了何处,想必应当是去做其他什么重要的事了吧……虽然江南道还蛰伏着不少邪道馀孽,不过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卷土重来,而且他也已经见到了那个天玄宫的旧人,所以陈卓没有犹豫就领了旨意。   陈卓想要回到天都,需要先从东阳郡经过,毕竟随行而来的黄彩婷和徐文然还在东阳郡那里等着他。   清源郡北城口。   陈卓诧异的望了前来送行的凌楚妃一眼,道:“郡主不打算一起回去么?”   凌楚妃摇了摇头,道:“我就不去天都了,准备从这里直接启程回无忧宫。”   与邪道交手过后,凌楚妃突然有种感觉——自己离通玄只有一线之隔了,所以她想尽快回到无忧宫闭关,况且此番与陈卓相见过后,她也发现自己的心绪终于不再起伏,就像是期待已久的事情终于得到了满足一般。   陈卓这才恍然,道:“倒是我忘了,郡主还是无忧宫的圣女。”   凌楚妃忽然狡黠一笑,道:“怎么,陈公子这么希望让我陪你一道回天都么?”   陈卓最不擅长应付的便是这种场面,微微张嘴,不知该如何言语。   凌楚妃玉颜微红的说道:“要是别人可就算了,但你不一样……你要是肯开口求求我,或许我还能考虑一下。”   陈卓的嘴巴张得更大,更加不知所措:“啊?”   凌楚妃脸上笑意更浓,道:“你害羞了?”   “郡主说笑了。”   陈卓回过神来,认真道:“郡主既然决定即刻返回无忧宫,我自然不好相留,而且……”   “你是我未婚夫啊。”   凌楚妃眼里尽是盈盈的笑意,理所当然道:“凭着这么个身份,你要求我,我还是会考虑一下的。”   陈卓苦笑道:“郡主,还是不要再取笑我了。”   “好啦,不逗你了。”   凌楚妃收起脸上的笑意,看着牵着马站在雪地上的少年,他的眸子比地上刚铺上的新雪还要澄净,凌楚妃羽睫微动,轻声道:“快回去吧,陆前辈还等着呢。”   陈卓翻身上马,最后看了凌楚妃一眼,道:“郡主,有缘再会。”   他转身离去。   便在窸窸窣窣的马蹄声想起的时候,目送少年离开的凌楚妃又扬起嘴角,对着少年的背影道:“江南一行,你的表现还算不错,没让我失望。”   陈卓一怔,然后一拉缰绳,勐地转身。   漫天风雪中,只见凌楚妃已经转身而去,独留一道风华绝代的背影,一袭紫金长裙随风轻舞。   一众天策府和无忧宫的修士紧随其后。   他的心头下意识又浮现出那双迷人的桃花眸子,令人捉摸不透,又让人不自觉深陷其中。   陈卓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转过身,策马上路。   ……何薇薇在璃月客栈的庭院里晃荡着,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鼓起嘴巴,将鞋边厚厚的积雪踢开,便是不熟悉她的人,也能够看出来,这位来自天华剑宗的大小姐现在很不高兴。   她这两天在东阳郡过得确实不大愉快。   江南道的消息传到天华剑宗后,作为天下有数的名门正统,天华剑宗自然也会有所动作,很快便调派了门内的弟子前往。   要是搁平日,何薇薇自然没兴趣去凑这个热闹,但在听说陈卓与天策府的人去了江南道平乱之后,她的心思一下子便活络了起来,好说歹说可算是让何有才夫妇点头答应下来。   于是何薇薇就跟着林?师叔和另外几个年轻弟子出发了。   尽管周珣这个甩不掉的牛皮糖也跟了过来,让她觉得颇为晦气,不过一想到很快就能够与陈卓见面,她也只好捏着鼻子忍了。   然而跋山涉水,第一次来到江南道的何薇薇,见识到的却不是江南如诗如画的杏花烟雨,而是湿寒刺骨的寒冬腊月。   迎接她的也不是思念已久的陈卓,而是那个让她很不喜欢的黄彩婷。   上次见到这个狐媚子还是在天华剑宗里,短短两个月,她对这个看似八面玲珑的女人越发反感起来,何薇薇听说陈卓去了清源郡,便也想去清源郡找陈卓,结果却让黄彩婷给拦了下来,黄彩婷担心她妨碍了陈卓等人……何薇薇倒也不是不识大体,这话若是别人来说,也许她就不会有这么多不快,但从黄彩婷嘴里说出来,却让她听得很不是滋味。   而且经她瞭解,陈卓在天都期间,与黄彩婷来往密切,如今来到江南,黄彩婷也如影随形,眼下自己要去找陈卓,竟然还需要黄彩婷点头同意才行……越想越是委屈的何薇薇正瘪着嘴,却忽然听到客栈里热闹了起来,竖起耳朵一听,便听到了“陈卓”、“回来了”   等字眼,她当即喜上眉梢,方纔所有的不快一扫而光,三步并作两步走,跟着客栈内的剑宗修士一同往城南走去。   陈卓在清源郡立下了大功,此番归来,自然引起了不小动静,除了两天前刚刚赶到的剑宗修士、周珣等人马,东阳郡的刺史还有江南道的御使王庆也亲自出面迎接。   陈卓刚进城,正准备与迎接的官员寒暄,便见人头攒动的人群之中忽然冲出一道倩影,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觉香软入怀,动人的幽香扑面而来。   少女用力抱着他,螓首搭在他的肩头,那绵软巨硕的玉峰则是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前。   周珣的神色微微一变。   黄彩婷蹙起了秀眉。   徐文然看得啧啧称奇。   随行而来的剑宗弟子则是张大了嘴巴。   陈卓对这突如其来的香艳遭遇有些措手不及,可在听到怀中少女熟悉的声音之后,他的神色才逐渐柔和下来。   “陈卓,你总算知道回来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么?”   少女精緻的玉靥红扑扑的,水灵灵的杏花眸子里既有喜色也有嗔怪,还有几分羞意。   见到黄彩婷这个狐媚子还有周珣这个登徒子都在场时,她不知怎的头脑一热,便直接扑到了陈卓的怀中,可如今注意到周遭之人的目光,从未这般大胆的她也开始感到面红耳燥。   陈卓抬起手,本想抚摸少女一袭柔顺的秀发,可馀光在瞥见黄彩婷之后,手上却微微一顿,只是轻轻的搭在了少女的背上,道:“师姐,你怎么来了?”   何薇薇并没有注意到陈卓的小动作,感受着陈卓身上独特的味道,那张吹弹可破的脸蛋变得越发滚烫起来,她轻轻脱离了陈卓的怀抱,看着日思夜想的少年,小声道:“我已经凝元境了,正准备去天都找你的时候听说你来了江南道,就跟着过来了。”   陈卓看着何薇薇的俏脸,不由想起这位师姐在自己脸颊处轻吻的一幕,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他道:“江南这里有邪道作乱,不大太平,你还不如在天都等我。”   何薇薇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还不是担心你让邪道的人欺负了。”   陈卓哭笑不得。   便在这个时候,江南道御使王庆走上前来,问道:“恭喜陈院长平乱归来,请问郡主……”……东阳郡以西两百里,庞京与十馀个邪道修士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密林之中。   “到了,就是这里。”   有人开口道。   庞京停下脚步,摸着腰间的剑鞘,目光警惕的四处张望着。   忽然间,一根树梢上的雪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两个身着灰袍的修士出现在庞京等人的面前。   如果陈卓在场的话,便能够认出其中一人的身份。   前天玄宫教习,如今的邪道党羽——徐鸿。   第六十二章、春雨   转眼之间,陈卓回到天都已有两个多月,如今到了冰雪消融、万物生长的初春时节,比起到处光秃秃白茫茫的寒冬腊月要养眼得多。   陈卓翻开黄彩婷从江南道寄过来的书信,看到纸面上娟秀的文字,脸上不自觉浮现出笑容来。   他看得很慢。   事实上,他与其说是在看信,更不如说在听信。   佳人的声音犹在耳畔。   “公子,我家庭院里的杏花已经开了不少,含苞待放的时候朵朵艳红,如今花朵舒展绽放的时候,却又白得欺霜胜雪,放眼看去,艳态娇姿,胭脂万点,漂亮极了。我禁不住想起了同你一起赏梅的时候……倘若你也在江南便好了,一起看看江南的杏花烟雨,正好家父也对公子很是欣赏,常常念叨着让公子来江南做客呢。”   看到这里陈卓会心一笑,抬头望了一眼窗外。   书院早已修缮完毕,他回到天都后便没有再居住于黎阳楼,而是在离天玄书院仅有一墙之隔的清水别苑内住下,这里环境很好,窗外就是飞簷翘角的亭榭,还有一湖碧波荡漾的春水。   这清水别苑曾是天玄宫里的一处景致,天玄宫被废后却是保留了下来,如今书院重建,但与天玄宫有关的事物却所剩不多,陈卓不太想待在书院里,而是选择了这处别苑。   身为客座院长的他若是不在书院内也不大说得过去,好在清水别苑与新建的书院不过一墙之隔,所以朝廷也就同意了陈卓住在这里的打算。   看着窗外一派生机勃发的景象,他不禁也向往起了江南的春景。   天都并没有江南的那种别緻细腻,此前去江南道的时候不巧正是严冬腊月,大雪飘零的寒冬体现不出江南的美感,而今春暖花开,江南那儿满城的春芳争相绽放,应该很美吧。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那道红裙倩影抑制不住的在他心头浮现。   “光顾着与公子说江南春色了,正事差点给忘了。公子让我多盯紧江南邪道的动向,我一直谨记在心。一个月前朝廷遣使出使南罗,如今南罗也回派了使者,准备前往天都朝圣,并献上贡礼。邪道那边得到这个消息后,便一直蠢蠢欲动,此前便有邪道在岭南道和江南道出没的消息,如今怕是要打南罗使者的主意。   不过公子还请放心,如果我帮得上忙,肯定不会坐视不管,若是还有徐鸿的消息,也会第一时间告诉公子。“   陈卓看到这里,心头微微一暖。   这也是黄彩婷最教他佩服与喜欢的一点,细緻体贴,他想到的没有想到的,她都一并想到了,让人感到非常舒心。   “公子一认真起来,便容易废寝忘食,希望公子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彩婷最近时不时便会梦到公子,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有时候彩婷常常想着,如果睁开眼后,第一个看到的人便是公子,那该是多好的事情……”   陈卓看完信后,心中思绪万千。   这段日子以来,书院的事儿也不少,磕磕绊绊的时候,咬一咬牙也就过去了,不过这时陈卓就会分外怀念黄彩婷相伴左右的时候。   那时候但凡有拿捏不定的事情,只要请教黄彩婷,都能够迎刃而解,如今却都只能自己琢磨,好在离开天都之前,与黄彩婷朝夕相处,耳濡目染之下,便已经有了一些经验,如今做起来还能像模像样。   只是……这又如何比得上佳人在旁?想到这里,陈卓也开始拈笔撰写回信。   每次写完信之后,陈卓都会认真的检查一遍,回味一番,便在他一字一句读下来的时候,忽然听见“吱呀”一声,当即心头一跳,将书信藏了起来。   陈卓望向迎面走来的美丽女子,苦笑道:“师姐,你又不敲门就直接进来了。”   何薇薇来到天都后,便和陆金风住在一起,虽然天天两头跑,不过数千里之远的天都都来了,这位师姐自然不会介意这一点奔波,只要能够腻在师弟的身边,便让她觉得十分值得。   陈卓知道何薇薇不喜欢黄彩婷,这两个多月以来,他频繁收到江南道的书信,已经引起了何薇薇的疑心,这位师姐已经明白的表达过她的不满,如今若是叫她看到书信里的内容,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何薇薇尽管心思不及黄彩婷细腻,不过还是察觉到陈卓有些异样,她狐疑的问道:“你刚才在干嘛?”   陈卓尽可能平静道:“在想书院的事。”   何薇薇看了他一会儿,直把陈卓看得心头发毛才冷哼一声,若无其事道:“该用饭了。”   她转身便走了。   陈卓有些不安,往日何薇薇还会在屋内腻上一阵,这回却有些反常,果然还是让她看出了一些什么……他打开了手边的抽屉,将方纔情急之下放进去的信又拿了出来,目光有些複杂。   幸好,那位神监司的沐掌司也已经两个多月不见了,否则按照沐颖动不动就喜欢往自己榻上躺的性子,还有何薇薇进门从不敲门的习惯,她们两人很可能撞到一起,那才叫真正的麻烦。   他忽然发现,凡是与女子有关的事,都很麻烦,尤其是那些漂亮的女子。   ……江南道,临江。   初春后的第一场雨在午后的时候落下,下得缠缠绵绵。   躺在榻上闭目小憩的美人琼鼻微微张阖着,一袭秀发如云般在榻上散开,她只披着一件粉红色的薄纱,因此更显迷离动人。   纱中透出一双雪白的藕臂,两条浑圆修长的美腿若隐若现,薄雾般的轻纱遮掩不住那粉酥而娇嫩的肌肤,触目只觉得光滑紧致,似乎吹弹可破。   黄彩婷算着日子,今天差不多便该收到陈卓的回信,因此便一面躺在榻上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一面等着天都传来的好消息。   不知为何,她现在的心里面已经全是那个少年,想着他那张俊美的脸,想着他执笔写下的规整的字,彷彿这一切,比江南道的十里春光还要让她沉迷。   她明白自己已经彻底动了春心,比外头满城的春意还要盎然。   不过这不是正好吗?陈卓年少有为,天资和心性俱是绝佳,不仅是天离剑剑主,还是天玄书院的客座院长,前途不可限量,她甘愿就此“沉沦”。   她想着少年,进入了梦香。   许是春天到了,香甜之中还多了些教人欲罢不能的旖旎。   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原来星眸微闭,嘴角带着甜美轻笑的大小姐忽然蹙眉齧齿,轻嘤了一声。   酡红浮上玉靥,细密的汗珠蒙上白皙的肌肤。   她浑身燥热,想要伸手去擦香汗,白皙的手指从细雪般的额间到白皙光滑的脖颈,再来到双乳之间,不自觉滑入其中,轻捏住丰美的乳房。   黄彩婷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贝齿轻咬着红唇,玉手上的动作也由缓到急越来越快。   暧昧的绯红悄然浮上这具优雅的胴体,淋漓的香汗将她通身浸润。   屋外春雨淅沥,衣内香汗淋漓。   晶莹的汗珠滑过精緻的锁骨,滚入饱满双峰之间的沟壑,香汗逐渐浸透了薄衫,那傲人的雪白开始变得若隐若现,半透明的轻纱下两点凸起愈发明显,乳晕开始发胀,乳尖更是红艳欲滴。   她是含苞待放的花,渴求着露水的滋润。   “公子……彩婷……想要做你的人……”   她红唇轻启,呢喃了一声。   原本搁在乳房上的手开始下滑,穿过腰肢一路往下,最后来到了已经湿润不堪的私密之处。   她只穿着一袭薄如蝉翼的轻纱,内里根本没有亵衣,手指轻而易举的便探到了花唇。   抚摸着又嫩又水的阴唇,揉弄着因为兴奋而充血俏立的阴蒂。   接着指尖探入花穴,穿过滑腻的淫水,缓缓摸索起来。   可她无法满足。   不够粗长,亦不够深入。   窗外的春雨逐渐急了,黄彩婷的呼吸更是急促了几分,一只手抚上乳房,一只手探入股间,两处同时动作。   便在她下意识开始扭动腰肢的时候,忽然吸了一口气,然后睁开嫣红的眼睑,露出一双仍带着迷离,却又有几分惘然若失的眸子。   她通身湿透,本就若隐若现的窈窕胴体变得更加诱人。   鬓边的丝发被汗水打湿,结成绺,凌乱中带着几分淫靡。   呼吸还很急促,身上酥麻得厉害,想要坐起来,却软在了榻边。   她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摸了摸已经氾滥成灾的花穴,然后看了一眼沾满粘稠爱液的手指,指尖微微张开,还能看到拉成丝线的湿滑液体,直让人脸红心跳。   仔细看了一眼,发现其上并没有任何血丝存在的痕迹,下体除了又湿又热之外也无任何不适感。   黄彩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觉脸红耳燥。   这是她一次做春梦。   尽管这只是梦,但她依旧感到羞涩无比。   不仅是因为自渎,更是因为她感受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一抹强烈的渴望。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渴望见到陈卓,然后扑进他的怀中,抵死缠绵,合二为一。   便在这个时候,侍女轻轻敲了敲门。   黄彩婷的睫毛微微一动,眸子亮了几分,稍作打理后,轻声道:“进来。”   侍女没有让她失望,果然送来了一封信。   她正想着他,他就来了信。   黄彩婷看着信,难以自抑的露出笑容,一想到自己刚做的事情,还有梦中的羞人画面,芳心顿时乱跳不已。   侍女看了她一眼,感觉自家小姐今天好像哪里不一样,变得更加香艳动人了。   黄彩婷耳根烫得厉害,有些不自然道:“你先下去吧。”   心中好奇的侍女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这两个多月的书信来往不少,起初陈卓还比较拘谨,谈的大都是公事。   到了后来,他也会在字里行间里透出对黄彩婷的思念,就好像“你若是在身边便好了,许多地方便可以问你”之类的话。   每一次的微妙变化,都令黄彩婷感到欣喜,有时候还会因为陈卓在信里面表现出的一点关心而感动。   “书院的事尽管已经安定下来,但也耽搁不少修行的时间,我会闭关一阵子,待到出关之后,我便会去江南道见你……我也想你。”   看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黄彩婷的嘴角微微扬起,正趴在塌上看信的她,不自觉翻了翻身子,被薄纱遮盖住的玉腿露出了大半,两条浑圆白皙的大腿正不自觉的夹紧,一双玲珑秀美的玉足也轻轻的绷着,足趾上嫣红的蔻丹煞是诱人。   她攥着手里的信,然后将其紧紧贴在自己傲人的胸脯上,轻声呢喃道:“公子……我等着你。”   第六十三章、护送   东阳郡,璃月客栈。   时隔两个多月再次来到这里,浓郁的春意已经取代了冰冷的寒风,窗外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客栈里人不少,除了原来的掌柜与下人,刚来不久的黄彩婷,还有江南道御使王庆,以及一众自天策府的修士。   王庆看着黄彩婷,微笑道:“黄姑娘稍安勿躁,再等一人,咱们便动身。”   黄彩婷轻轻点头,露出几分好奇道:“不知道还有谁?”   王庆笑道:“说起来,这一位还是黄姑娘的熟人,一会儿黄姑娘见了便明白了。”   黄彩婷眉头微微一蹙,听到熟人二字,她没缘由的生出几分不太好的预感。   此番之所以与王庆等人在璃月客栈会面,便是为了南罗使者朝贡的事,之前黄彩婷在给陈卓的信中便提到邪道蠢蠢欲动,曾在岭南与江南两道出没。   如今朝廷已经掌握了更加切实的消息——这一次南罗使者进入中原,邪道准备出手劫走贡礼。   先前江南邪道作乱的时候,黄彩婷便在幕后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并在朝廷人手不足的时候,调度黄家的力量助朝廷一臂之力,使邪道无机可乘。   经过上一次的合作,王庆对这位出身高贵的世家大小姐印象深刻,这一次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黄彩婷,于是就在三天之前登门拜访,当时黄彩婷听完王庆的请求,只是略一思索,便答应了下来。   如今陈卓刚当上书院的客座院长,根基尚浅,尽管质疑的声音有所减少,但也没有太多了威信可言。   今次若是能够帮助朝廷顺利护送南罗使者,便能为陈卓在江南道也打下一些基础,还能让他进一步得到朝廷的认可。   只要这事对陈卓有利,她便会尽力去做。   “徐公子,你可算来了。”   “来时因为一点事情耽误了时间,还望王大人海涵。”   “来了便好,不碍事。”   便在黄彩婷思索的同时,忽然传来的嘈杂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并让她的秀眉蹙了起来。   她抬首往客栈大门望去,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果真是那个令她厌烦的登徒子。   “黄姑娘,咱又见面了。”……徐文然望向在客栈内坐着的黄彩婷,只见这位大小姐身着一袭柳红绫罗裳,配上压银郁金裙,当真是曲线窈窕,纤细的腰肢与饱满的双乳尽显无疑。   两个多月后再次见到这位美人,他觉得整个心都活了一般。   徐文然露出了热情洋溢的笑容,尽管王庆并没有跟他说过还有谁会来,不过在听说璃月客栈的时候,他在心里头便已经有了数。   毕竟璃月客栈就是黄家的产业,而且黄彩婷也有理由参与进来。   黄彩婷看了他一会儿,才道:“徐公子怎么也在这里?”   徐文然笑了笑,道:“我也是为了邪道的事情而来,承王大人抬举,论起出身地位,在下拍马也赶不上黄大小姐,此番能够与黄姑娘在此共商大事,还得多谢王大人看重。”   王庆看了两人一眼,能够在官场上到达他这个位置,自然嗅觉敏锐,意识到这两人关系似乎不像意想中和谐后他只是笑道:“徐公子谦虚了,你门路广、办法多,此番与邪道过招,还得有劳徐公子多多出力才行。”   陈卓返回天都的时候,徐文然并没有选择一并回去。   不巧在江南道遇到了老相好,旧情重燃云雨之后也有些舍不得这温柔乡,而且更重要的是,黄彩婷也在江南道。   他越发瞭解这位黄家的大小姐,便越发被其独特的气质所吸引,他甚至破天荒的对这个女人生出非她不娶的决心。   他不仅想要得到她的身子,还要得到她的心。   而且他觉得要尽快付出行动才好。   他其实已经看明白了,黄彩婷对陈卓已经芳心暗许,而陈卓对于黄彩婷,尽管态度还稍显暧昧,但也已经有了偏向。   所以他觉得自己若是再不主动点,很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徐文然笑问道:“御史大人,大家什么时候出发?”   王庆道:“现在便可以了。”……南罗的人已经到了江南的重镇临汀,如今正由临汀的官员接待,王庆等人只要将南罗使臣安全护送出江南道,便算是完成了任务,剩下的事情,自然有其他人接手。   要在临汀将南罗使臣护送离开江南道,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直接沿着官道北上,二是从临汀与东阳郡之间的龙池山绕路,尽管费时费力,但胜在隐蔽。   在南罗使者还未进入江南道之时王庆便有了计划,决定採用偷梁换柱的法子——官道与龙池山两条路都走。   走官道的主力人马主要用作引出邪道修士,有一千骑兵和天策府修士护送,大部分南罗使者也在其中,而真正的贡礼与少部分使者则是在高手的保护下悄悄走龙池山,黄彩婷与徐文然负责接手,还有数十位高手跟随。   当黄彩婷等人到达的时候,天策府的高手还有南罗的使臣也都到了,不过使臣阮云的贴身护卫却来晚了一步,耽误了一些时间。   见到这位匆匆来迟的护卫,阮云当即毫不留情的痛赏了其一个耳光,并质问其耽误的缘由。   听到护卫解释,才知道竟是与一个村姑有了露水姻缘。   阮云闻言怒火更甚,作势要用鞭子抽打这个护卫一顿,最后还是徐文然出面才拦了下来。   黄彩婷则是冷眼旁观,看着跪在地上颤抖求饶的高瘦护卫,眉头微蹙。   不知为何,她心中升起几分不舒服的感觉。   黄彩婷看了眼身边的何志,道:“何叔,你去看看马车。”   经过几个月的调养,何志的伤势已经彻底痊癒,黄彩婷这一次出门带了几位身手不俗的亲信,何志便是其中一个。   何志点了点头,并没有多想,小心使得万年船,谨慎一些总归没错。   况且,当他们到了龙池山之后,贡礼已经转移到了黄彩婷的马车之上,更不能出现半点差池。   他将仔仔细细将马车检查了一圈,确认不会出问题后,来到黄彩婷身边轻声道:“小姐,没有问题。”   黄彩婷看了马车一眼,微微点头,这才安心了几分。   第六十四章、突如其来   龙池山逶迤如龙蛇,因此而得名,平时少有商旅来往,所以路上显得十分清净。一队人马从山道上经过,虽然只有数十人,但修为全在凝元境之上,其中更是有将近十位通玄境高手。   黄彩婷坐在车厢之内的软塌上,南罗的贡礼就放身前的矮桌上,贡礼不多,就两样——一颗足有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还有一串水色完美的翡翠项链。   虽然就两件贡礼,但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而且这是国礼,意义非凡,像这样的事物,非得亲自保管才能让她安心,此番若是顺利,便是一举多得,可要是出了什么差池,她也得惹上麻烦。   山路上除了林间的鸟鸣声外,便是车?辘滚过山道的声音,偶尔交杂着几声交谈。   刚开始众人只是闷头赶路,走了一个时辰后也会偶尔聊上几句。   徐文然倒是哪里都混得开,才刚走了三十里的路便已经跟好几个人搭上话了。   当车队经过一座亭子时,便停下来歇息了一下,徐文然左看看右瞅瞅,目光又转悠到了黄彩婷的那架奢华的马车上面。   何志拉紧了马缰,停下了马车,坐在车板子上抹了抹额头上的细密汗珠,尽管现在天气还不算热,但长途跋涉下来,还是不免感到口干舌燥。   正准备将腰间的水囊解下来,徐文然便已经拿了一壶酒来到马车旁,笑问道:“来点儿?”   何志笑了笑,没有客气便接了过去,喝了一口,本也只想润润嗓子,可仔细一品却禁不住露出惊诧。   他不太确定的问道:“金陵大曲?”   徐文然顺势翻身上了车板,称讚道:“何前辈可真是厉害,才喝了一口便知道名堂了。”   何志哑然道:“金陵大曲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好酒,我还是吃得出来的。”   徐文然有些遗憾,歎了口气道:“只可惜从天都带来的寒凤酒已经让我给喝光了,不然一定得让何前辈尝尝。”   何志笑道:“听说徐公子曾经便是天玄宫的人,如今天玄书院已经重建,今后应该在北边待得时间更多吧?”   徐文然摆了摆手,感慨笑道:“独身惯了,其实还是在江南这里待得滋润,不过现在是这么想,到时候人会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说完这话,他有意无意的望了一眼后头的车厢,这才离开。   ……   黄彩婷隔着厢门听到了徐文然与何志的谈话,禁不住冷笑一声。   她并不担心会让徐文然这个登徒子打探到什么,毕竟何志也是老江湖了,知道说话的分寸,但她对徐文然跟自家车伕套近乎这件事感到不舒服。   她清楚得很,徐文然就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表面上越是亲近,内里藏着的心思便越龌龊。   忽然想起了什么,她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   信纸上面有着两行娟秀的字迹——“公子,我已经看到你的回信啦。我也想要尽快见到公子,不过关于江南之行,还请公子不必着急,公子眼下当以书院事务及修行为主……这是她准备写给陈卓的回信。可以看得出来,这封信只刚开了个头,还没有写完。几日前收到陈卓的来信后,她还没来得及撰写回信,便接到了王庆的委託,回信的事情便暂时搁置下来,现在她准备想想接下来该写什么。   照例,关心自是少不了的,那接下来还写什么呢?提醒他在天都该注意什么人?   黄彩婷想了想,又微微摇头,轻喃道:“有时候女人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若打趣他一句,问他有多想自己?”   黄彩婷的目光里流露出几分狡黠。   这一次陈卓回信的时候,可算是榆木脑袋开了窍,在最后憋出了一句良心话,终于是知道想自己了……想到这里,黄彩婷禁不住生出几分好笑。   她从来没有想过,一来一回的书信,竟然也能有这般多的乐趣,甚至有时一整天的时间都在盼着陈卓的回信……黄彩婷知道自己是动真情了,超乎了宗门、家族与利益。   ……   徐文然走后,何志便敲开了马车的厢门。   只见黄彩婷正以玉手支颐,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一纸书信,听到了动静,才睫毛一动,抬眼望向何志。   何志在对面坐了下来,望了一眼黄彩婷手里的信,笑道:“准备寄给陈公子的?”   黄彩婷秀靥微红,道:“不错,只是还没有想好怎么写。”   这段日子黄彩婷与陈卓之间频繁来信,在黄家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何志颇有几分好奇道:“小姐现在跟陈公子进展得如何了?”   黄彩婷的目光中闪着异彩,轻声道:“他在信里说——会来江南找我。”   何志先是一怔,然后笑道:“小姐您邀请的?”   黄彩婷轻轻点了点头。   “能让陈公子不远千里来到江南,看来小姐在陈公子的心中,也有很大份量了。”   何志有些感慨,天华剑宗一行,不论是他也好家主也好,都没有想到黄彩婷最后倾心的人竟然是前天玄宫的少主。   不过就现在看来,自家小姐的眼光确实也是极好,只不过……何志忽然想起什么,皱眉道:“小姐,我记得陈公子似乎是还有婚约在身……”   “我早便考虑好啦。”   黄彩婷摇头一笑,道:“公子将来的成就定然不低,随着他愈发出色,原来被当作笑话看待的婚约,也很有可能被皇上、皇后重新考虑。且不说永明郡主,以后公子的身边肯定不缺女人,这是可以预料到的事情,我只要他将来能够给我一个平妻的位置,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何志闻言点了点头,佩服道:“还是小姐看得深远。”   黄彩婷只是笑了笑,然后望向窗外。   聪明如她,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这些?婚约一事还看不清楚,可如今陪伴在陈卓身边的何薇薇,便足够让她感受到危机,何薇薇也生得很是漂亮,且论起身材之曼妙,还要胜过自己,尽管心思单纯了些,但这也是何薇薇的优势,将来随着陈卓的身份进一步提高,活泼单纯的何薇薇、高贵完美的凌楚妃,对陈卓的吸引力会更大,所以到了那个时候,她便要适当收敛自己的聪明才智。   虽然有些不甘心,不过她很清楚自己的位置。   她明白如何克制自己,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   看着窗外的青翠草木,黄彩婷忽然蹙起了眉头。   风吹草动,似乎很正常,可她却觉得哪里不对劲,而这种不对劲也成了不安的阴翳笼罩在她心头。   出发之前,她便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方才一路顺利,才让她警惕稍减,可在这一瞬间,这种感觉却又浮了上来,而且比此前更为强烈,让她感到心慌意乱。   按理说他们此番行动已经足够隐秘,邪道根本不可能想到他们竟然会带着真正的贡礼从龙池山绕路。   她不断这般安慰自己,可却收效甚微。   黄彩婷有些烦躁,想要放下车窗上的帷裳。   便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注意到了什么,目光骤然一缩。   只见一道乌黑的光芒突然破空而来,一个天策府修士的脖子被直接贯穿,睁大眼睛直挺挺的从马背上栽了下去,惊起一片尘土。   第六十五章、慌不择路   看到这一幕,不少人瞬间白了脸色,同时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尽管他们的阵仗远远比不上从官道上走的主力,可也不是随便什么蟊贼就有胆子打劫的,何况龙池山距离江南重镇临汀也就六十里的距离,哪个悍匪胆敢在附近的山头上安营扎寨?很显然,会在这个时候下狠手的唯有邪道修士。   只是,邪道怎么知道的?他们之所以兵分两路,便是为了避开邪道的眼线,可结果还是被邪道给盯上了,这怎么可能?在众人还没有釐清楚哪里出了问题的时候,密集的箭羽便接踵而至,猝不及防之下,当即又有两人被射中要害,直接殒命当场。   天策府的人反应并不慢,指挥使杨茂在听到异动的一瞬间,便已经将腰间的长剑抽出,纵马朝黄彩婷的车驾方向而去,当他帮南罗的使臣挡下一支箭矢时,在山道两侧埋伏的邪道修士也已经冲杀上来,人数不下百人,其中不乏通玄境的高手,乱战一触即发。   黄彩婷神色凝重的坐在马车上,何志则是护在了她的身前,所幸车驾外壁极为坚实,拦住了大多数的箭矢,但还是有两根从侧面的帷裳处射了进来,好在何志眼疾手快,瞬间出剑挡住。   听着外面传来的厮杀之声,何志握着剑说道:“小姐,我先出去看一眼,你自己小心。”   放下这句话后,没有等黄彩婷开口,何志便已经走出马车。   黄彩婷深吸了一口气,这已经是她第二次陷入险地了。   上一次是在断风山。   而这一次是在龙池山。   同样有邪道的影子在其中,只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陈卓不可能再出现了,需要她自己渡过难关。   她看了一眼车内放着的两件贡礼,稍微犹豫了下,也提剑出了车厢。   外面的情势并不乐观,邪道此番显然是有备而来,发动突袭的人都是凝元境以上的修为,骤然发难之下便让护送的队伍措手不及。   天策府指挥使杨茂被一个邪道的通玄境修士偷袭,腹部已经负伤,鲜血渗透出来,触目惊心。   何志并没有走远,就在车驾的附近抵御邪道,防止邪道靠近。   徐文然则是凭藉着高明的身法,与来袭的邪道周旋。   不过,最让黄彩婷在意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南罗使臣阮元的贴身护卫竟然跟邪道站在了同一边,与偷袭的邪道修士一同对付天策府的修士。   她看到这一幕,又想起这个护卫在出发之前因为一段“露水姻缘”   而耽误了行程的事情,隐隐已经明白过来邪道会得知他们会从龙池山经过的原因了。   正当黄彩婷思绪百转的时候,又出现了变故,一名天策府修士被一刀枭首,几个邪道趁势往马车这边压了过来。   黄彩婷循声望去,当看到迎面杀来的那个邪道修士的面容时,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暗道:“庞京竟然还在江南道。”   两个多月前,陈卓还在江南道的时候,便得到了有关庞京行踪的消息,当时因为打草惊蛇的缘故,让庞京给熘了。   本以为庞京应该已经从江南道离开,结果没有想到在这里又碰上了。   黄彩婷没有多想,纵剑便迎了上去。   刀剑相交的瞬间擦出一道火花。   光滑如镜的剑身映照出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秀靥,同时还有一张满脸横肉的面庞。   “黄大小姐,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上次没能尝到你的滋味,不曾想到你又送上门来了。”   庞京方才杀得眼红,并没有注意到站在马车边上的黄彩婷,如今接下这一剑,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这位江南隋珠来跟自己过招了,他当即咧嘴一笑,心中起了杀人越货之外的兴致。   黄彩婷冷笑一声,转手又是一剑,耀目生光,这一剑斜刺而正至,暗藏心机,令庞京心中一凛,没有想到断风山一别,这位大小姐修为境界不见多少进步,但这剑法却又着实精妙了不少,想必是上次在断风山失利后知耻后勇了。   不过,这也让庞京心中兴致更甚,黄彩婷本就姿容上乘,聪明伶俐,如今她越是优秀,便越发让庞京想要征服。   正在黄彩婷与庞京交手的时候,另一边的情势逐渐恶劣,一来邪道有心算无心,既然敢出手,便有拿下他们的把握,二来便是天策府修士不敢过于离开马车,生怕邪道趁机夺走马车里的贡礼,腾挪之间多有不便。   徐文然见状,已经心生退意的他往黄彩婷那里望了一眼,黄彩婷的修为到底不及庞京,刚开始还能与庞京斗得不分上下,可几十个回合过去,便开始力有不逮,如今已显现出颓势。   徐文然眼睛微微一眯,在场这么多人的死活,他徐某人可管不着,但唯独黄彩婷,这个他一心要得到的女人不能死在这里。   正在他计较之时,与他交手的邪道见着他露出破绽,当即狞笑一声,全力挥下一剑,只取头颅。   徐文然见状不惊反笑,就像有意露出破绽让对手下死手一般。   他后发先至,以手中长刀招架住对手,然后脚尖往前一点,骤然发难,他将藏在背后的第二柄短刀抽出,只见寒芒闪过,一刀封喉。   黄彩婷终于支撑不住,想要招架住庞京的阔剑,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剩多少气力,虎口一震,手中长剑差点脱手,庞京紧接着又是一剑刺来,黄彩婷心中一惊,下意识侧过身子,这才险险躲了过去。   何志在与邪道交手的时候,也一直在关注着黄彩婷这里,眼看黄彩婷开始节节败退,险象迭生,便一剑将对手击退,然后飞身来到黄彩婷身边,帮黄彩婷挡住了庞京。   只是何志一走,那边便又多了一个缺口,两名邪道修士趁机杀了进来。   眼看天策府修士形成的人墙即将崩溃,黄彩婷与何志二人陷入险境的当口,忽然一道身影陡然闪了过来,一刀从背后狠狠刺入了一个邪道修士的身体,然后一脚将其踹开,黄彩婷抬眼一看,没想到竟然是徐文然。   这时候指挥使杨茂也已经解决掉对手,前来救场。   徐文然望了一眼前方的战场,可以看出来,邪道修士快要突破防线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直接翻身上了马车,道:“南罗国的贡礼决计不能让邪道夺走,现在必须有人先带着贡礼离开,黄姑娘,你和我先走吧。”   杨茂略作思索,点头道:“徐公子所言甚是,我等为你们断后。”   黄彩婷眉头一蹙,她可不想要与徐文然这样的人一起走,何况何志也还在这里,她怎么可以扔下何志不管?只不过,她现在确实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心有馀力不足,而且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徐文然一个人她也不放心。   正在她犹豫之时,正与庞京交手的何志也催促道:“小姐,你快与徐公子先走,不必管我。”   黄彩婷深吸一口气,眼下情势危急,确实容不得她多做矫情,她望了何志一眼道:“我明白了,我便与徐公子先走一步,何叔、杨大人,拜託你们了!”   说罢,她立刻进了马车。   庞京自是不肯让黄彩婷就这么轻易熘走了,只不过何志的身手不在他之下,有何志拦着着他,他也只能干瞪眼。   便在这个时候,天策府修士终于抵挡不住,人墙开始溃散。   指挥使杨茂神色肃然道:“你们快走,我等拖住他们。”   徐文然不敢耽误,四下望了一眼,找准了方向,立时扬鞭策马,带着黄彩婷疾驰而去。   尽管有着杨指挥使还有何志等人断后,但邪道到底人多势众,还是有人追了上来。   拉车的四匹骏马胜在耐力,但要说速度,还是及不上人的轻功,黄彩婷坐在车厢之中依旧不敢有丝毫放松,她一边握紧手中的长剑,一边透过车窗往后面看去,眼见一个邪道修士已经近在眼前想要钻进车厢,她拼尽全力刺出一剑。   邪道修士闷哼一声,肩头喷出一道血线,跌落在地,滚了两圈,不得不放弃追赶。   徐文然回头一看,虽然黄彩婷击退了一人,但后方还有两人再追赶,他心里头一发狠,不再往大道上走,而是将马车往草木生的郁郁葱葱的密林中赶去,打算藉着密林遮挡住邪道的视线,隐藏行踪。   车?辘辗转不停,林荫小道自然不如大道来得平坦,走起来颠簸无比。   黄彩婷一番折腾下来已经香汗淋漓、玉靥酡红,身上的薄衫被香汗浸透,紧紧贴着身子,那玲珑有致的身材也完全展现出来。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本就峰峦起伏的胸前,此时再一颠簸,那饱满挺拔的玉峰更是晃荡得厉害,只可惜徐文然此时正忙着赶路,根本看不到车厢内的诱人春色,否则定会想入非非。   黄彩婷紧紧握着长剑,手上不自觉的微微颤抖着,却不是因为畏惧而颤抖,而是由于她现在已经力竭,与庞京对阵之后,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刚才那一剑,更是将所剩不多的真元消耗殆尽。   如今,光只是握着剑,便已经让她感到吃不消。   生怕邪道再次追上,她频频探出头往后面望去,直到再也看不到邪道修士的踪迹,她才稍微松了口气。   但她并没有放下警惕,甚至心中更加不安。   徐文然为了躲开邪道,偏离大道绕了路,这件事她自然是知道的,尽管心中不愿,但她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只是经过连番交战,她的身上已经不剩多少力气,她看得出徐文然的状态比她好不少。   眼下荒郊野外的,又是孤男寡女,而且徐文然也不是什么君子,“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这句话用来形容她,正好合适。   黄彩婷望了前方的厢门外一眼,徐文然还在专心驾车,她轻轻俯下身子,靠近厢门,然后伸长藕臂,一点点推动厢门,在车马的颠簸声中,慢慢将厢门关上,再将厢门锁住,这时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徐文然听到了车厢内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便明白了过来——这是黄彩婷对他生了戒心。   徐文然不引以为意,笑道:“黄姑娘,我们现在暂时安全了,方才邪道修士穷追不舍,在下也是慌不择路才走到了这里。”   黄彩婷让徐文然看穿了心思,秀眉微微一挑,嘴上不动声色道:“徐公子哪里的话,方才情势危急,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眼下既然已经甩开了邪道,那么便请徐公子将马车赶回东阳郡再作打算吧,不要再绕路了。”   她现在几乎精疲力竭,可说话的时候,却让人难以听出她此时的虚弱。   徐文然笑了笑,道:“方纔一番颠簸,想必黄姑娘也已经累了,便趁现在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黄彩婷冷澹道:“我身子无恙,无需担心。”   说完后她取了一枚随身携带的丹药,吞入腹中,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坐在车内的软塌上开始打坐调息了起来。   徐文然驾着马车走了一段,眼看着天色越来晚,他有意无意的放慢了马车的速度,然后竖着耳朵听车厢内的动静。   发觉车厢内十分安静之后,他的眼珠子微微一转,心想黄彩婷应该还在打坐调息、恢複真元。   之前慌不择路,又往南跑了将近两个时辰,已经离既定路线很远了,他估摸着现在已经快到了岭南道。   依照目前来看,想要在天黑之前赶回东阳郡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至少要在这荒郊野外过上一夜,要是搁平日,他肯定觉得是个苦差事,但现在却大不相同,车厢内正坐着一位千娇百媚的大小姐,令他日思夜想的大美人,长夜慢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不知想到什么,徐文然开始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徐文然回头望了一眼厢门紧闭的车厢,犹豫了一下,还是忍着性子等黄彩婷出来。   他知道,错过这个村便没有这个店了,等到天亮后,黄彩婷彻底调息好,他便是有贼心贼胆,也很难有机会得手,毕竟这位大小姐也是一个凝元境修士,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只不过,他现在摸不清楚黄彩婷恢複得如何了,倘若现在就行事,风险可不小。   想到这里徐文然眼睛一转,又抬头看了眼天色,扬鞭一抽,驾着马车继续赶路,马车在林间转了个弯,朝着东阳郡的方向走了一段之后又转了几个弯,继续往南驶去……   第六十六章:富贵险中求   当马车忽然停下来的时候,听到动静的黄彩婷睁开了眼睛,撩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日落,四周又都是密林,看着十分昏暗,根本分辨不出身在何处。   正当她蹙起眉头时,只听到徐文然在外面唤了自己一声。   黄彩婷,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厢门打了开来。   经过两个时辰的调息之后,她现在已经恢複了大半,徐文然若是生了什么歹心,她也有自保的能力。   徐文然没等多久,便听到马车上传来的动静,抬眼一看,便看到黄彩婷走下马车,他笑道:“黄姑娘你可算出来了,再不出来我都要担心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黄彩婷冷笑一声,正想讥讽一句,但想到徐文然也算救了自己,而且这里荒郊野外的,只有她与徐文然两人,倘若将这满肚子龌龊心思的登徒子给惹急了,没准儿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于是她语气稍微一缓,问道:“这是在哪儿?你怎么在这里停下来了?”   徐文然闻言露出几分惭愧,道:“算起来还是在下的错,此前为了将那些邪道甩开,慌不择路之下,竟然将马车给开往岭南道的方向去了。我反应过来后,便想往东北方去返回东阳郡,不曾想前方无路走不通,于是只好继续往南边绕。”   黄彩婷眉头蹙得更紧,面色不太好看。   徐文然继而道:“在下对这边也不熟悉,不认得路,加之天色已暗,更加难以分辨方向,心想再走下去怕是要迷路,于是干脆先停下来,想着先跟黄姑娘合计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黄彩婷看了他一会儿,却无法从徐文然的神色中看出什么端倪,问道:“所以现在到哪儿了?”   徐文然道:“在下将马车停下来,也是为了先将位置弄清楚了,省得跟无头苍蝇似的乱窜。”   黄彩婷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留在这里,我去附近看看。”   徐文然应了一声。   ……黄彩婷就近找了一处高地,放眼望去,藉着落日的馀晖看到了不远处一条由北向南蜿蜒而下的小河后,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她认得这条河。   这条河名为饶河,为江南道的河流的一条支流,过了饶河便是岭南道。   她能够从这里看到饶河,便说明现在所处的位置,确实距离岭南道不远了。   ……黄彩婷离开马车不久之后,已经在马车旁将篝火升起来的徐文然望了一眼黄彩婷离开的方向,又望了一眼敞开的车厢。   不愧是黄家大小姐的车驾,车厢内壁尽是上等檀木,软塌边上的角落还摆着一只凋刻着镂空纹饰的铜制檀香炉,檀香还在里头烧着,几缕紫烟缭绕而出,与车厢的奢华内饰相辅相成,极有美感。   徐文然舔了舔嘴唇,不知想到了什么,心跳都快了几分。   他从怀里摸了一摸,然后找出了一小瓶药粉,喃喃感慨道:“得亏这回没忘记把玉女软香散带出来,富贵险中求,今个儿拿下这位大小姐,可就全指着你了。”   徐文然又望了一眼黄彩婷离开的方向,然后一熘烟便钻进了车厢,看了一眼那檀香炉,又忽然念起了陈卓,手上稍微迟疑了一下,但旋心中一狠,一不做二不休,将瓶中的玉女软香散全部添进了香炉之中。   做完这些,他便从车厢内退了出来,若无其事的在篝火前坐了下来。   火焰不断升腾,柴禾发出?啪的声音,一如他此时躁动不平的内心。   他方才洒在檀香炉内的玉女软香散可不是等闲的迷药。   此药对女子阴体尤其有效,而且无色无味,不必服下,只需吸入药效便可发作,莫说是黄彩婷,便是他这样的老江湖,也难以察觉,教人防不胜防。   除非修为到了神念境,否则女子吸入这玉女软香散之后,体内气脉将会阻滞不顺,无法调动真元,浑身也会发软,但手脚动作却不受影响,若只是迎合欢好,倒是绰绰有馀。   虽说药效只有三个时辰,但三个时辰也足够徐文然做很多事了。   玉女软香散的妙处还在于有催情之效,一旦吸入,便要欲火焚身,通体变得敏感无比。   再加上他修习的双修秘典《合欢参同契》,他不信黄彩婷在食髓知味后,还能够拒绝得了他。   要得到女人的心,到底还是得先得到她的身子才行。   黄彩婷没有离开太久,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回来了。   徐文然一见到她便露出笑容,问道:“黄姑娘,不知我们现在何处?”   黄彩婷说道:“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就在江南道与岭南道的交界之地。”   徐文然闻言歎了一口气,惭愧道:“是在下把事情给办砸了,竟然将马车赶到了这个地儿,如天色也晚了了,该如何是好?”   黄彩婷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目露思索。   徐文然抬眼看她,建议道:“邪道的人可能还在找我们,我们若是摸着黑赶路,将会很危险。”   黄彩婷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说的不错,现在这里将就一夜,等天一亮我们就动身返回东阳郡。”   说完黄彩婷又补充道:“从原路返回,别再乱走了。”   徐文然脸上的愧疚之意更甚,道:“只能如此了,让黄大小姐这么个千金之躯在荒郊野外过夜,实在是对不住了。”   黄彩婷见他说得诚恳,尽管不知道有几分真假,不过她的神色还是微微一缓,道:“此事也不能全怪你,我先回马车了,你就在外边吧,若是有什么情况再告诉我。”   徐文然目送着黄彩婷回到车厢,当听到车厢内传来的一声清脆的上锁声后,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回过身他便在篝火旁坐了下来,心中暗道:“区区一道锁怎么能拦得住我?黄大小姐,等着我给你一个惊喜吧……”   黄彩婷回到马车当中后,便将厢门给锁住了。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不能彻底安心下来,像徐文然这样的人,一道锁怕是拦不住他。   为了以防万一,她决定以打坐调息的方法度过这个长夜,等此间事了,回到东阳之后再去睡个舒服。   香炉内点的紫檀香,馥郁绵长。   车厢内紫气缭绕,黄彩婷坐在软榻上,犹如身置缥缈云烟之中,妩媚的姿容被衬得更为动人。   呼吸之间,紫气从肺腑而入,随功法运转,进入丹田。   与此同时,在她不经意之间,还有一些极细微的粉末随着香气钻入了口鼻,渗入经脉。   黄彩婷浑然未觉,只觉这一缕缕的紫烟,就像是一片片羽毛,在她柔嫩的肌肤之间穿过,就像是羽毛在身子上轻轻抚过。   羽毛撩开了裙裳,划过紧致修长的玉腿。   然后从纤细的蛮腰、饱满的玉峰、白皙的鹅颈处轻轻掠过,抚上她的脸颊,最后在她耳畔厮磨。   她的呼吸急促了几分。   有一团火烧起来了。   篝火正在熊熊燃烧。   夜风在山间吹袭,火光随风摇曳,透过马车的帷裳映照而入,照在她的俏脸上,照得雪靥生春,分外迷人。   黄彩婷的脸开始烧红,觉得脖颈有点发痒。   马车里的香气逐渐浓郁了,她身子也变得更热。   感受着身子传来的一阵阵酥麻,黄彩婷不由嘤咛了一声,红潮不断蔓延开来,自颈间到锁骨,再到胸口,乳沟间沁出点点晶莹的汗珠,然后从光滑如玉脂的乳肌上慢慢滑下,让她感觉越发瘙痒,玉手不由自主的抚摸而下,追逐着在乳沟之间滑下的汗珠。   那汗越滚越快,竟是直接滚落到了手指触及不到的襟内,瘙痒难耐的她不自觉解开了衣衫,将手伸进了亵衣。   终于抹掉那滴汗珠,感觉止住了痒的刹那,黄彩婷霍然惊醒,香汗打湿了她的亵衣,衣裙凌乱不堪。   紫烟依旧丝丝缕缕的从檀香炉中散发而出,外面的篝火里干柴与烈火交织,不断发出?啪的声响。   她觉得很热,身子很烫。   腹中如有一股炽烈无比的火焰在燃烧。   她羞耻的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已经夹紧了双腿。   夹得越紧,便越是快意,偶尔不经意的摩擦,更是让她舒服极了。   黄彩婷隐隐明白过来了什么,芳心开始不安的跳动起来,呼吸变得更加急促。   便在这时,厢门处传来一声异响,原本被锁住的厢门竟一下子被推开了。   徐文然。   他的手扶着厢门,低着身子,面带笑容的望向黄彩婷。   黄彩婷的身子不自觉往后一缩,抬手遮挡不住起伏的胸口,紧紧盯着徐文然,问道:“徐文然,你想要干什么?”   徐文然回望向她,这位大小姐的玉靥此时正透着醉人的红晕,她的肌肤上覆着一层细密香汗,额间的三瓣红梅此时就像刚被露水打过一般,红得惊艳,红得妖冶,让人禁不住心生採撷之心。   他嘿嘿一笑,故意露出几分关切之色,道:“黄姑娘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劲,在下想帮黄姑娘看看。”   “你给我滚开!”   便在徐文然靠近的时候,黄彩婷拔出身边放着的佩剑,颤抖着身子指着眼前这个色胆包天的登徒子,咬牙道:“你若再过来,我便不客气了。”   徐文然没有妄动,只是看着她。   四周很安静,可以将山风的吹袭声,柴禾燃烧的?啪声,还有她越加急促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黄彩婷几乎全身都被被香汗打湿,乌黑的长发丝绺贴鬓,有些凌乱地黏在雪靥上,发梢犹挂晶莹的水珠,衣襟半开,清冽的锁骨一览无馀,内里的亵衣若隐若现。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徐文然,贝齿紧咬着薄唇,手中的剑在微微打着颤。   山风吹入帷裳,拂动了她的发梢。   那滴晶莹的汗珠滴被吹落。   她的身子也跟着一颤。   手中的剑无力的落了下来。?噹的一声响起,令她面色微微一白。   很快的,因为害怕而变得苍白的俏脸上又浮起了春意盎然的红晕。   徐文然顺势往前走了一步,将剑身踩在脚下,看着秀靥越发红润的黄大小姐,道:“看看,你现在连剑都握不住了,在下若是不闻不问,岂不是禽兽不如?还是让我为你看看身子吧。”   他反手关上了厢门,一步步逼近黄彩婷,黄彩婷奋力想要起身反抗,但刚从软榻上站起来就被徐文然抬手把她推了回去,她顿时仰面跌在了厢尾的软塌上。   徐文然腾出手先将自己的衣服解了,脱去袍子,一步欺到榻边。   车厢内的软榻并不小,被逼得无路可退的黄彩婷大半身子都在榻上,只剩下一条玉腿露在外头。   感觉身子越来越软的黄彩婷羞愤的望向光着上身的徐文然,心中虽然害怕但她还是强作镇定道:“徐文然……我喜欢的是陈卓你知道吗?而且公子也已经说过,等到他出关之后,便要来江南寻我,这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公子对你不薄,你觉得这么做对得住他么?”   徐文然身子往前倾,笑了笑道:“黄姑娘喜欢陈老弟,但他对你有没有意思谁也不好说啊,至于事后我怎么与他交代,你就不必操这份心了。”   黄彩婷听他说得这般没心没肺,更是又羞又怕。   眼见徐文然不由分说的欺身上来,慌乱之下,她抬起两条长腿就朝着徐文然胡乱的踢蹬过去。   徐文然躲了一下,然后反手就抓住了她的右脚脚踝,手指稍微一用力,便将穿在上面的绣鞋脱了下来,直接露出一只光滑细腻的赤足,小巧玲珑,几乎一掌可握,如玛瑙般的趾甲上涂着红艳勾人的蔻丹,美妙至极。   “你给我松手!”   黄彩婷羞愤欲绝,抬起另一只脚就朝徐文然踢来。   “黄姑娘倒是挺主动,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徐文然如法炮制,将黄彩婷的左脚也抓在手中,只往上一提,还待挣扎的黄彩婷便彻底失去平衡,再次躺倒在了软塌上。   徐文然嘿嘿一笑,帮她将左脚的鞋子也一并脱下,此时两手各自握着一只纤盈的玉足,他还伸出右手的手指头轻轻挠了挠黄彩婷娇嫩的足心。   黄彩婷如今中了玉女软香散,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变得极其敏感,更何况是足心这样的地儿,还是第一次被男人触碰到玉足的她,顿时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娇吟,身子骨都软了下来。   便在这个当口,徐文然忽然松开了手里的两只玉足,趁机压了上来,黄彩婷想要挣扎,但徐文然伸手按住了她,低头看着她,额头顶着她的额头,鼻尖对着她的鼻尖,强烈的男性气息随着呼吸肆无忌惮的落在她的脸上,然后他一手捧着她的脸颊一手沿着玉颈和锁骨一路摸了下去。   黄彩婷身上的薄衫已经被她自己解开了一半,徐文然只是将她腰间的丝绦抽开,她的胸前便彻底敞开,被饱满玉峰撑出两团诱人起伏的亵衣直接暴露在了徐文然眼底,他的手从锁骨上滑下来扣在她柔软的乳房上,用力地揉着摁着,黄彩婷有心想要反抗却奈何浑身没剩下多少力气了,只能靠双手勉强推拒着徐文然,可这根本只是徒劳。   徐文然一边对黄彩婷上下其手一边露出淫猥的笑容:“大小姐,你身上可真是烫,身体明明已经这么不适了,还要强忍着不说。在下要不帮你解决了,第二天还怎么上路?”   无计可施的她只能紧咬银牙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可恶面庞,道:“徐文然,我是江南道黄家的大小姐、烟雨阁阁主的弟子,你若是将我玷污,你可知道你的下场会如何?你现在停手,我便既往不咎,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黄大小姐,都做到这份上了,你还劝我回头?”   徐文然对于黄彩婷的威胁根本不以为意,“放心吧,黄姑娘,徐某人在床上的功夫可算是天下一流,保准儿你尝过之后再也舍不得我。”   言罢徐文然直接压在了她的身上,疯狂的亲吻着身下的美人儿,从娇艳的脸颊,到白皙的鹅颈,再到优美的锁骨,肆意品嚐着,同时双手也没有闲着,隔着薄薄的亵衣不住的揉捏抚摸着那对饱满而柔软的乳房。   黄彩婷凹凸有致的玉体被徐文然肆意轻薄着,这让她羞愤无比,但她已经被徐文然撩得欲火焚身,张口就是嘤啊的娇吟之声,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她不想自己被徐文然玷污了身子,毁了她与陈卓的姻缘,然而令她感到羞耻的是自己现在已经起了反应,双腿开始不自觉的交错摩着擦,私处变得更加湿润了。   腹中的邪火越烧越旺。   她担心自己被小腹中的这股邪火给吞噬,从此便栽在这个登徒浪子的手上,只是现在的她,又能做什么呢?徐文然眼见她的反抗逐渐弱了,得寸进尺的将手探入到亵衣之中,手指轻易的就捉住了已经硬挺充血的乳头,稍微用力一捏——黄彩婷顿时起了反应,檀口中发出“哦”的一声娇啼,玲珑曼妙的玉体登时弓了起来,涂着诱人蔻丹的脚尖儿也紧紧的绷直了,然后整个身子就像是脱力一般彻底软了下去。   这一下似是彻底让黄彩婷失去了的反抗的力量,徐文然见状趁势拉住她的裙头,然后往下一带,那一袭红裙便滑落在地。   紧接着,一件红底金边的亵衣也飘然落地。   在散落的衣裙之间,一封信纸静静的躺着,隐约可见两行未完的字迹……   第六十七章:隋珠蒙尘   乌黑的长发如云卷一般在软榻上铺散开来,黄彩婷脸颊酡红,檀口微张,欺霜胜雪的肌肤上也浮着一层红晕,窈窕曼妙的胴体已是香汗淋漓,雪白饱满的酥胸不住起伏,乳尖因为充血而挺立起来,一双白皙修长的玉腿紧紧的并着,可以从大腿之间看到已经湿濡不堪的几卷乌黑,它们彼此纠缠着,牵出一缕微白的黏腻丝液。   当黄彩婷从方才的快感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被脱了个精光,同时还注意到徐文然毫不掩饰的充满占有欲的目光。   之前她决定以打坐调息的方式度过这一夜,所以点起了挂在车厢顶部的一盏油灯,却不曾想徐文然此时借着灯光将自己一丝不挂的玉体看了个遍。   感受着徐文然火热的目光,黄彩婷感到两颊越发滚烫,连带着整个身子也变得滚烫起来,似乎是在渴求着什么。   事到如今,她明白自己定是着了徐文然的道,否则她的身子绝不可能变得如此柔弱无力与淫荡不堪。   她的眸子里流露出几分哀求之色,往日里的高贵、对这个男人的不屑,在这时候全然不见了,此时此刻,她不知要如何才能阻止徐文然对自己的奸淫。   “不要……”   听到黄彩婷哀婉的声音,但徐文然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真的太想要得到她了,她与他曾经见过的女人都不同,明媚的姿容,高贵的气质,还有那八面玲珑的聪明,无一处不吸引着徐文然。   然而她的心上人是陈卓而非自己,唯有用这样的方式,自己才有可能得到她。   徐文然要用自己的方式俘获她的芳心。   “黄姑娘现先别急着拒绝我,过会儿你便会知道,跟了我是多么舒服的一件事情,此番过后黄姑娘你说不定就会舍不得我了。”   黄彩婷不住的摇头,她不相信自己是这样的女子,在她看来,唯有那些不知廉耻的风尘女子才可能如徐文然所说那般。   她是江南道黄家的大小姐,是烟雨阁阁主的弟子,不可能如此。   然而徐文然已经不由分说的压下了身子,裸露的胸膛粗暴的压在她身上,将那对柔软的美峰压得变形。   他非得紧紧压着她,才能切实感受到正在占有她。   用手扳着她瘦削的香肩,嘴对着嘴,就在他将要亲吻到那娇艳的红唇之时,黄彩婷忽然用力将头侧了过去。   徐文然并没有强迫她,而是顺势吻住了她那白皙光滑的颈子,从上往下的亲吻,从鹅颈一直亲到精致的锁骨,然后继续往下。   黄彩婷娇喘咻咻,徐文然肆无忌惮的侵犯着她的身体,仿佛攻城略地一样,要占有她身上的每一个角落,并在上面都留下独属于他的痕迹。   徐文然的动作看似霸道,却又有种身经百战的熟练与温柔,一点点引导着她体内的欲火,让那团火烧的越发盛烈,令她欲罢不能。   他纠缠着她,从雪颈到锁骨,再到乳房、乳头,所过之处都会在肌肤上留下羞人无比的红晕。   徐文然将嫣红俏立的乳头轻轻含住,肆意舔弄,另一边的乳房也被他蛮横的霸占着,当他的指尖划过敏感的乳头时,还会用手指抚弄着已然充血硬挺的乳头。   黄彩婷不自觉的绷紧了身子,仰起头,娇吟出声,急促的呼吸着,纤长的手指下意识抓紧了榻上的白褥,两条浑圆白皙的大腿也抑制不住的相互摩擦起来。   酥麻、瘙痒、空虚。   情欲与紫烟在旖旎的空气中缱绻,小腹中的欲火越烧越旺,蒸发着身上淋漓的香汗,几乎要将她的所有理智吞噬。   徐文然左手揉弄着她滑腻而丰美的乳房,右手则是顺着柔媚的曲线不断往下,划过蛮腰,来到小腹,到了大腿内侧的时候,她忽然夹紧了双腿,不让他继续得寸进尺。   对于此,徐文然只是用牙齿在肿胀发硬乳头上轻轻一咬——身子一软的她当即就松开了大腿,给他那只准备作恶的手掌放行。   黄彩婷恨自己的身体不争气,而更加令她感到羞耻难当的是,就在松开双腿的瞬间,她感觉私处顿时酥麻了一下,就好像看到梅子就会下意识生出津液一般,在他还未触及到自己的时候,她便已经生出了被抚摸的快感。   她竟然在渴望着他的侵犯。   徐文然没有辜负她的渴望,手指探入了深处,抚摸着她已经湿滑不堪的阴唇,其中一根手指还在一点点的探入蜜穴。   黄彩婷不由的玉体一颤,这是她第一次被男人抚摸私处。   那种渴望到极致又骤然得到满足的快慰,伴随着内心的抗拒还有对心上人的愧疚,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无法言容的感觉,令她不自觉的绷直了足尖,尤其是当阴蒂被徐文然用手指摁住的时候,这样的感觉更是强烈了数倍,让她忍不住娇吟出声:“不……不要……碰那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很短暂,又觉得好像过了很久,徐文然将手抽了回来,黄彩婷只觉得心里头一下子生出前所未有的空虚感,一双星眸有些失神的望向他。   徐文然将她脸上的分毫变化都尽览眼底,他笑着将已经湿润无比的手指分开,让她看着上面的淫液逐渐拉开,最后变成晶莹的丝液连接着两根手指。   “大小姐,你嘴上说着不要,可身子却淫荡得很,没有想到已经湿成这个模样了。”   黄彩婷听得面红耳燥,徐文然正在一点点践踏她的尊严,将她所有的骄傲一点点碾碎。   她有些不知所措,小腹中的欲火令她变得淫荡,她的本能希冀着徐文然不要停下来,继续抚摸自己,亲吻自己,甚至为自己填补那种强烈的空虚,但残存的理智与自尊却让她牴触着徐文然,并让她对自己的这种淫欲感到羞耻。   只是,她怎么想又有什么关系呢?她阻止不了徐文然,也感觉到自己已经产生了渴望,看来自己保存了二十二年的处子之身,是难免蒙尘了,一想到自己宝贵的贞洁即将毁在徐文然这样的浪荡子手里,她的芳心顿时一片哀羞。   正在黄彩婷思绪百转之间,徐文然也注意到了她目光中流露出来的羞愧、无奈以及渴望的复杂感情,他知道这位江南隋珠已经快要认命了,不由生出几分得意,决定趁势追击。   伸手将她那双修长的美腿用力分开,车厢顶上油灯的焰光将她的大腿映得一片绯红,腿心处那一片小而腴润的三角,更是令人流连忘返。   耻丘饱满,芳草萋萋,乌黑的阴毛被淫液打湿后卷成一绺绺的。   顺着耻丘再往下,便可以看到股间的一条蜜缝,内里淫液泛滥,鲜艳的肉褶都清晰可见,就好像刚经过春雨洗礼的红杏花瓣,呈现出惊艳动人的玫红色泽。   “不要……不要看……”   黄彩婷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迫摆出这么羞人的姿势,将自己的私处完全暴露在一个男人面前,更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是徐文然。   黄彩婷身为江南道黄家的大小姐,从小便含着金钥匙出生,养尊处优二十余年,平时更是以高贵无比的形象示人,但眼下自己竟然被徐文然这个浪荡子以如此羞人的姿势看到了贞洁的圣地,她觉得自己的骄傲和尊严都被彻底击碎了。   更加令她感到羞耻的是,在徐文然火热的目光下,自己的私处竟然起了反应,生出一种难言的兴奋与渴望,这令她不禁怀疑起了自己的本性,难道她本就是这般淫荡的女子?随着两条玉腿被完全打开,阴唇也随之微微分开,可见其中有一层薄薄的肉膜,膜中央还有一道小孔,淫液从里面潺潺流出,将那层粉红的肉膜浸得水光盈盈。   徐文然露出一个淫猥的笑容,道:“和我料想的一样,黄大小姐果然还是处子之身啊……”   “别看,羞死人了……”   黄彩婷听到这里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但徐文然不加掩饰的污言秽语却又让她身子内的欲火更甚,她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渴望,渴望徐文然将她的空虚彻底填满。   徐文然到底是花丛老手,这位大小姐神色间的微妙变化他都洞若观火,眼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他将裤带一松,宽大的裤头滑落在地,一条滚烫狰狞的怒龙倏地弹出。   “我的大小姐,忍不住了吧,不要急,这便让你快活。”   黄彩婷听到了动静,抬眼一看,首先便瞧见徐文然裸露出来的硬挺巨物,不仅黝黑凶恶,还显得十分不安分,一跳一跳的,看上去已经随时准备好了进入她的体内肆虐一番,她不由生出了几分惊慌,“竟然……这、这么大……”   便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徐文然已经压了下来,扶着她紧致的蛮腰,下身对准她柔嫩湿润的肉缝,将那涨得发紫的怒龙往前一送,龟头挤开了两瓣花唇,很快便抵住了一层薄膜。   黄彩婷的目光有些恍惚,脑海中不可抑制的浮现出陈卓的面容。   她想起了陈卓说过出关之后会要来江南道寻她,还想起了自己那封尚未写完的信。   自己此番失身给徐文然之后,又该如何面对公子……便在黄彩婷心思纠结之时,徐文然腰腹用力一挺,狰狞的龟头终是刺破了那层代表着贞洁的处女膜,怒挺粗黑的阳具紧跟着进入了大半,肉棒穿过了已被撕裂的处女摸边缘,顶开了花心内又紧又湿的肉壁,只有少许停留在黄彩婷的小腹之外。   “啊!”处女膜破裂的痛楚和一种空虚终于得到填补的满足感同时传来,让黄彩婷禁不住发出一声娇吟,哀羞婉转,动人心弦。   殷红的处子之血从阴道内溢流而出,插入其中的阳具也染上了一抹鲜艳的红色,丝丝落红混着蜜液滴落在软榻上,一点点蔓延开来,开成了花,好似江南绽放的红杏一般冶艳。   私处生出的火辣疼痛感让黄彩婷秀眉一蹙,紧接着,满胀酥麻的感觉瞬间涌来,又疼又美的奇异感觉窜上脑门,她修长的双腿不由绷得笔直。   两行晶莹的清泪从黄彩婷的星眸中滑落,她轻轻的哭泣着,不仅是因为失去了处子的贞洁,更是因为她失身给了徐文然而非陈卓。   毕竟她内心深处还是介怀着自己宝贵的处子之身没有被自己所爱慕的人得到,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一种无法弥补的遗憾……徐文然倏然进入花径之内之后,便觉得自己的肉棒被温热湿滑的嫩肉层层包裹,肉壁从四面八方紧紧的箍住了他,让他感到非常的紧窄。   饶是他久经沙场,又习得天玄宫内秘藏的双修典籍《合欢参同契》,但这一瞬的畅快仍教他感到有些吃不消,怕是一不留神就得丢盔卸甲。   明白过来什么之后,他又惊又喜,却是没有想到令他日思夜想的黄彩婷,阴道竟然如此紧致,乃是女子中千里挑一的“玉瓮”,这样的女子毫无疑问堪称尤物,此番“富贵险中求”还真是让他压对宝了。   深吸了一口气,徐文然开始缓慢的抽插了起来,他在双修上的天赋不可谓不高,早已经将《合欢参同契》融会贯通的他,在深入浅出之间,无不深合双修采补的精髓,尽管黄彩婷刚刚破瓜,但在他高超的技法之下,紧迫的膣肉变得越发湿滑,丰润的淫水汩汩涌出。   眼见黄彩婷已经情动如潮,徐文然用力一挺,粗大的肉棒终于尽根没入,直插花心,黄彩婷顿时玉体一颤,蜷起了纤细美丽的足趾,双手紧紧揪住榻席,忘情的呻吟了起来。   紧接着徐文然又俯下了身子,双手抓住她饱满的乳房揉弄起来,黄彩婷胸前的玉峰颇有份量,一手无法掌握,但十足柔软且手感极佳,徐文然爱不释手的把玩着,将这对傲人的椒乳揉来捏去,指尖也时不时扫过她充血胀红的乳头。   黄彩婷只觉得周身都被情欲所淹没,徐文然的双手时而有力、时而轻巧地玩弄着她傲人的双乳,最吃不消的便是徐文然用手指逗弄乳头时产生的欢愉,令她酥得浑身无力,更别提下身阴道中也已经被徐文然那根滚烫粗硬的阳物给插得满满当当,花心深处传来了一阵又一阵让她神魂颠倒的快感。   女子身上最是敏感的三点,全被徐文然占有着,被他抚摸的乳峰,被他插入的花心,此时都带给她无比强烈的欢愉,而这些汹涌而来的快感又在她的胸腹之间扩散、冲撞,产生出更加无法言容的极致快意。   情迷意乱之间,她逐渐抛却了自己的高贵与矜持,开始主动迎合起徐文然的奸淫。   徐文然的床笫经验自然十分丰富,眼见黄彩婷拱起了纤腰,并轻轻扭动起来,他知道这便是“欲拒还迎”了,随着黄彩婷腰肢的扭动,花径内的肉壁与他的阳具厮磨得愈发甜蜜,不断涌出的蜜液也令他的抽插变得更加方便,看到黄彩婷已经在自己娴熟的技巧下情不自禁的迎合起来,徐文然趁热打铁道:“彩婷,与我欢好过的女人是不少,可真正让我一往情深,想要付出真心的,就只有你一人而已。不错,徐某这一次做的不地道,但是只要能够得到你,这点礼义廉耻又算得了什么?”   “嗯……你……无耻……啊……啊……”   黄彩婷呼吸越见急促,檀口发出一声声娇吟。   处子之身被徐文然夺走之后,她对未来的美好愿景也一并被徐文然击碎,自己还对得起陈卓吗,接下来又该怎么办?感到迷茫惘然的她正在被体内燃烧的欲火一点点吞噬,因为空虚被满足后而产生的快感,也在逐渐淹没她的理智。   徐文然能够感受到初时紧缩的膣道肉壁开始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内里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吮吸感,他的肉棒就像是被握住了一般,他知道自己已经快要在肉体上征服这位被称作江南隋珠的大小姐了。   于是他更加卖力起来,插得更深更狠,龟头不断往黄彩婷花心最深处的子宫顶去。   黄彩婷忽觉自己的幽谷尽头有一处柔软的地方被滚烫坚硬的巨物顶到,玉体禁不住一颤,娇甜如蜜的呻吟声不可抑制的脱口而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骤然袭来,仿佛一瞬间登临了极乐一般。   徐文然知道,他终于来到黄彩婷最为敏感、最不堪刺激的子宫颈口。   他凭借着对合欢之道的深刻理解,以及尺寸惊人的阳具,才能够如此轻车熟路的寻觅到花心尽头的子宫颈口。   他不断用滚烫的龟头点刺着嫩滑柔软的子宫颈口,令黄彩婷快感如潮,娇媚诱人的呻吟声一浪高过一浪。   黄彩婷从未想过男女交欢竟能这般舒服,她的芳心中虽然仍存着几分羞愧,但却不由自己的享受着徐文然带给她的极乐。   不知不觉间,黄彩婷的娇吟声变得更加高亢,婉转悦耳,不绝如缕,她的星眸中再没有了失身的哀羞,而是被情欲和迷离所充斥。   她的两玉腿已经紧紧夹住了徐文然的腰部,她感觉自己似乎进入到了一种难以言容的美境之中,阴道深不断处传来的娇痒酥麻,直让她舒服得欲仙欲死。   徐文然见状,知道黄彩婷已经登临极乐,顺势将阳具深深插入了她的花心,龟头顶入了子宫颈口,催动起《合欢参同契》,让他的真阳通过两人最紧密的交合之处进入黄彩婷的体内,黄彩婷只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自己的小腹之中,在自己娇嫩的花心深处蜂戏蝶舞,轻撩挑逗,那销魂蚀骨的滋味更胜方才近乎登顶的快感,就好像整个人的魂儿都要飞了一般。   徐文然的真阳进入子宫之后,便勾动了黄彩婷的处子元阴,两者交相嬉戏,在花宫内往复游动,正当黄彩婷感到阵阵酥痒从子宫内扩散而出,快感如潮水般袭来时,徐文然再次运转《合欢参同契》,将正在花宫内与黄彩婷的处子元阴纠缠缱绻的真阳引回,已经与真阳勾结一起的处子元阴自是一并被吸出子宫,进到徐文然的体内。   随着元阴被采,处黄彩婷的处女阴精也随之漫涌而出,已在快感浪潮中不断攀升的黄彩婷忽觉花心最深处又倾泻出了一股不同寻常的热流,她登时感觉自己在欲海的潮水中扶摇直上,直接来到了云端。   “哦!哦……”绝顶的快感令黄彩婷的檀口发出一阵美妙至极的娇啼,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女人会舍不得在床笫功夫上本事过人的男人,这种被无边的快感所淹没的感觉,一旦亲身体会过,就再也无法忘却。   便在黄彩婷于无尽的快感中沉沦之时,徐文然也得到了极大的收获,他这些年也算是万花丛中过,让他采补过处子元阴的女子不在少数,其中不乏姿容修为皆是不俗的女子,但是从她们身上得到的好处比之黄彩婷还是有所不及。   随着功法的运转,他能感受到一股精粹的气息正在涌入丹田,可以预见,此番得到黄彩婷的处子元阴之后,他应该可以在修为上更进一步。   黄彩婷真不愧为“江南隋珠”,不仅姿容、气质、修为俱皆上乘,花穴更是千里挑一的“玉瓮”,其处子元阴非寻常女子能够媲美。   念及此处,徐文然看着在自己胯下婉转呻吟的美人,不由生出强烈的爱怜之意,而他还想要把自己的爱意深深的注入到这个千娇百媚的美人体内。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先把紧紧抵住子宫口的阳具往后抽出一半,然后双手扶住那已经浮起一片动人红潮的紧致纤腰,再用力往前一送,粗大的阳具一下子插得更加深入了,龟头直接撑开了黄彩婷嫩软的子宫口,随着马眼一张,火热的阳精喷涌而出,注入了娇嫩无比的花宫之中。   “啊!啊……好热……美死了……啊!”   滚热浓稠的精液汩汩而入,将黄彩婷的子宫壁灼烫得不住收缩起来,美得她整个人都心神俱醉,子宫口更是自发的收紧勒住了龟头不肯松开。   在徐文然的阳具带给她的前所未有的极乐下,她情难自已的叫出了平日里根本不可能说出口的淫声浪语,两条纤细的玉手禁不住抱紧了徐文然的后背,一双浑圆修长的美腿也紧紧的夹住了徐文然的腰身,秀美的莲足更是紧紧的弓了起来。   徐文然一面欣赏着身下女子如痴如醉的吟叫,一面用阳具紧紧抵住花心深处的子宫,将作为反哺的阳元倾吐而出。   暖热的阳元合着精液,射入子宫之中,浓浓的暖意瞬间在小腹中激荡开来,这美妙无比的最后一击,直接将黄彩婷送上了三十三天外,让她在无边的快感当中近近失神。   待到阳精射尽,已是浑身无力的她逐渐瘫软下来,软绵绵的躺在徐文然的身下享受着高潮后的余韵,她的檀口半阖着,琼鼻里头尽是徐文然的味道,小腹部里也满是徐文然灼烫的阳精,然而在此时此刻,这种感觉却让她很放松也很舒服,甚至连浑身的毛孔都彻底舒展开来。   她沉浸在这种妙不可言的感觉之中,缓缓闭上了双眸,逐渐沉睡过去。   徐文然从黄彩婷体内退出来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的美人儿似有所觉,红唇微微一动,轻嘤了一声,好像意犹未尽一般。   听到这声娇媚轻吟的他露出满足的笑容,好似欣赏着战利品一般看着榻上的尤物。   一番云雨之后,她身上的莹白肌肤正透着勾人的潮红,香汗淋淋,浸透全身,被火红的焰光一照,尽显柔媚,那一道道深红色的吻痕点缀在雪颈和双峰之间的肌肤上,更是妖冶动人。   美人的两条修长的玉腿微微张开,胯下的一片淫水中夹杂着点点落红,股间那道尚未闭合的蜜缝,犹如被露水滋润过的花蕊,红艳动人,满溢的白浊混着一缕血丝正从其中缓缓淌出,淫糜非常。   最后,徐文然的视线落在了黄彩婷那张迷人的秀靥之上,只见她星眸轻闭,眼眶微微泛红,红不及额间的三瓣红梅,却能教人生出无数怜惜。   经过他的一番滋润后,黄彩婷不仅平添了几分妩媚的风情,俏脸上的肌肤也隐隐变得更加光泽动人。   徐文然相信,等到黄彩婷清醒过来之后,便是嘴上抗拒,内心深处对自己定是念念不忘的,因为自己无论如何都是她的第一个人男人,还让她欲仙欲死的享受了一回。   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他相信一来二去之后,黄彩婷早晚会沦陷在自己手中,自己不仅能在交欢之时带给她极致的欢愉,而且《合欢参同契》亦能让她的容颜产生微妙的变化,使她的美丽更胜一筹,气质更为动人,这份看得见的变化也定能教她心动,毕竟天底下可没有哪个女人是不爱美的。   徐文然看着这位两颊晕红的娇媚人儿,却又想起了尚在天都的陈卓,目光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但他还是低下头去,在黄彩婷微微张开的红唇上落下一吻。   ……当护卫一脸喜色的冲进璃月客栈,说了一句“大小姐回来了”的时候,正坐在客栈内疗伤的何志登时身躯一震,顾不得自己受伤的肩膀,匆匆将袍子穿上,直接起身往外走去。   上午的阳光很是明媚,他微微眯眼望向远处,在听到马蹄声响起的时候,他不自觉将眸子眯得更紧了。   直到看见一辆熟悉无比的车驾从道路两旁的春红柳绿中疾驰而来的时候,他那张紧绷着的苍白面庞才终于放松下来,在看到徐文然面带笑意的坐在车头策马后,何志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嘴里喃喃道:“便知道小姐一定没事的……”   他已经为自家小姐的安危担忧了一夜。   昨日在龙池山徐文然驾车带着黄彩婷先走一步后,他为了拦住追过去的邪道修士,不惜以伤换伤,以左肩被刺穿为代价,将其中一个邪道修士留了下来。   因为受伤颇重,他只得先回到东阳郡疗伤,否则他一定会在昨夜跟着天策府的修士一并去寻找黄彩婷的下落,当他听到天策府的修士传来消息说没有找到自家小姐行踪的时候,心中更加担心的同时也生出了几分自责,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感觉还在变得更加强烈,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马车在客栈前停下来,看着自家小姐平安无事的从厢门内走出来之时,何志的笑容却微微一僵。   黄彩婷的脸色不太正常,她的眼睛有些红肿,似乎不久前曾哭过。   徐文然翻身下马,他的目光很是热切,并伸出手去想要扶一把正在下车的黄彩婷。   但黄彩婷没有接受他的好意,只是将他伸过来的手生硬的推开,然后慢慢下了马车。   她向着客栈走来,但姿势有些异样,好像在忍受着什么。   尽管已经过了一宿,但腿心那儿还是火辣辣的疼着,为了避免摩擦到大腿内侧,她的两腿并没有如往常那般并拢,而是往外分开了些许。   如此一来,便会让她走路的姿势变得异样起来,因此她也不敢走得太快。   何志察觉到了不对劲,又注意到此时徐文然与自家小姐之间的微妙气氛,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一颗心逐渐沉了下去。   黄彩婷进入璃月客栈之后,徐文然并没有跟上去献殷勤,而是配合着天策府的人将马车上的两件贡礼取下。   何志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又看了一眼正忙活着的众人,略一犹豫,便紧随黄彩婷进了客栈。   黄彩婷一言不发,他也默不作声的跟在身后。   上了楼,黄彩婷打开了房门,何志的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直到黄彩婷进了门,准备将房门关上的时候,何志终于一咬牙,伸手挡住了门,紧紧的看着自家小姐,问道:“小姐,您……”   黄彩婷扶在门上的纤纤玉手微微一颤,她咬了咬薄唇,将目光偏向一边,道:“何叔,别说了,我的心有点乱,让我一个人待着吧……”   何志心中升起一股怒火,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徐文然是不是对小姐用强了?”   黄彩婷凄然一笑,自嘲道:“这又有什么区别呢?我已经……失身给他了。”   话音落下的时候,她便将门彻底关上了。   何志看着紧闭的房门,只得发出一声叹息……房里头,黄彩婷屈膝蜷缩在床上。   良久后,她从裙裳内取出了一封信。   “公子,我已经看到你的回信啦。我也想要尽快见到公子,不过关于江南之行,还请公子不必着急,公子眼下当以书院事务及修行为主……”   看着这封未完的信,尽管只是过了短暂的几天,但她却从这两行字中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容的陌生与疏离。   黄彩婷的眼眶再次红了,两行清泪滚落而下。   泪珠打在了信纸上头,洇开了字迹。   第六十八章、笑一个   距陈卓闭关已过五日,何薇薇有时候在陆金风的府上待得无聊了,便会去陈卓那边看上一眼,她眼巴巴看着紧闭的房门,却又不敢打扰,不自觉就生出几分委屈来。陈卓前阵子一直都在忙着处理书院的事务,无暇顾及她,可好不容易等到他将事情料理得差不多了,便又开始闭关修炼了,她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很大原因便是为了这个家伙,可结果倒好,她感觉自己来到天都似乎显得有些多余,想起陈卓前些日子与江南道的那位黄彩婷之间的书信往来,再加上她在书院里头偶然听说的一些有关陈卓与黄彩婷之间的“佳话”,不由更加吃味。   黄彩婷在天都待得时间不短,约莫一个月的功夫,与陈卓朝夕相伴,当时不少人都看在眼里,一个年少有为、俊俏非凡,一个聪明伶俐、千娇百媚,自然会生出般配之感。何薇薇为自己没能在陈卓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上忙而感到遗憾,同时也感觉自己在陈卓心中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娘亲说得可真没错,男人一旦有了权势,便教人不省心。”想到了这里,何薇薇禁不住气呼呼的鼓起了嘴巴,“当初就不该让他去天都,不然黄彩婷那个狐媚子也不会有可趁之机……都是周珣那个纨绔的错。”心思一转,她便让在心中早已经是“罪大恶极”的周珣又罪加一等。   此时她正在街上闲逛着,看着满大街的新奇玩意儿,却生不出多少兴趣,不经意一瞥下,倒是让布庄内玲琅满目的绫罗绸缎给吸住了目光。其实平日她更喜欢轻淡一些的颜色,但里头的一件石榴色的绸缎却让她颇为在意,她记得,在剑宗第一次见黄彩婷的时候还有在江南道遇到黄彩婷的时候,这个狐媚子都是穿了一件十分惹眼的嫣红石榴裙。她撇了撇嘴,在心里头不屑道:“我才不需要像她一样,靠着花里花哨的打扮吸引人。”但她却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揣摩起陈卓的喜好来,“他……他更喜欢我穿成什么样呢?”何薇薇禁不住蹙起好看的眉头,看起来有些纠结。   不过,她的纠结并没有持续多久,她觉得陈卓最近都没有让自己开心,她出来散心便是为了让自己开心的,干嘛要买自己不那么喜欢的颜色去让那个家伙开心,所以她还是决定还是买一件讨自己欢心的浅色绸缎。走进布庄将银两交付之后,她情不自禁露出得意的笑意,哼哼了两声,颇有几分扳回一城的感觉。   布庄此时比较清闲,客人和打下手的人都比较少,老板娘亲自接待了何薇薇。   这位三十出头,风韵犹存的老板娘仔细的打量了一眼何薇薇,笑道:“我来为你量身吧。”   “有劳了。”   何薇薇跟着老板娘进了一侧的小隔间,便开始窸窸窣窣的脱下衣裳,除了一件亵衣轻轻遮在身前外,一身光洁白皙的肌肤几乎是一览无遗了。老板娘扫了一眼,眼底里露出几分惊叹与艳羡,她没有掩饰这种目光。   何薇薇注意到她的神色,不由有些脸红,脱去衣裳之后的半裸胴体,总是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女人总希望这时候自己是十足诱人的尤物,却又在克制着这种想法,因为这种魅力往往又意味着……淫荡。不过老板娘却不怎么想,在她看来,女人最美的地方莫过于那充满诱惑的胴体,对其表露出赞叹之意往往是笼络客人的最有效方式。于是她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量尺,首先衡量的便是何薇薇胸前的尺寸。   细长柔软的尺子紧紧的裹住亵衣下的那对饱满硕大的玉峰,挤得胸口处那深深的沟壑越发动人心魄,老板娘看着尺上的标码禁不住动容,早在何薇薇一进门的时候,她便猜测这位姑娘胸前的尺寸定然很大,待到何薇薇解下衣裳后,这种感觉也更加强烈了几分,但真正看到尺码的时候,还是让她不由惊叹,轻笑着说道:“姑娘拥有这等身材,将来谁要娶了你,那可都是福分。”   “老板娘说笑了,我哪有那么好……”何薇薇脸上更加红了几分,有些不好意思。   老板娘测了胸围,又量了那盈盈一握的纤盈腰肢,笑道:“那可不,女人和男人之间,最一目了然的区别不就是胸前这两团肉么。愈大,便愈是吸引男人的目光,都说输人不输阵,这里多些斤两,跟别的女人比起来,光是照面就已经赢了声势。更何况,你又出落得这般水灵,我敢打包票,天都九成九的姑娘见了你都该自惭形秽。”   何薇薇低了低头,偷偷瞥了眼自己丰硕傲人的胸脯,不由又想到黄彩婷的大小,粗略估摸了一下,得出对方决计是比不过自己的结论后,竟生出几分窃喜,又有几分羞怯,她小声道:“老板娘可真会做生意。”   老板娘三两下便量好了何薇薇全身的尺寸,莞尔一笑,道:“我向来实话实说,夸人确实是常有的事情,做生意嘛,让客人舒心了才有回头客不是?不过……能有姑娘这般身材的,我此前还真是没有见过。”   “嗯……多谢老板娘。”何薇薇一面将衣裳重新穿上,一面说道。   “姑娘想要什么样式呢?”   “一般的曲裾便好了。”   “其实姑娘身材这么好,倒是可以试一试对襟半背、齐胸襦裙这样的,或许会更好一点。”   “啊,不要了不要了,曲裾便好了。”   “……”   两人从隔间里走了出来,老板娘回到柜台前面,低头记着尺码、样式以及客人住的地儿,然后抬头笑了笑,道:“大概过个五六天,便能将新衣裳做好,到时候直接让人送到姑娘的府上。”   “那便有劳老板娘了。”   尽管不知道这位老板娘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但这一番话还是说到了何薇薇的心坎里去了,她觉得心里就像是吃了蜜一般欢喜,只觉得陈卓还是更喜欢自己的,毕竟她的“分量”要比黄彩婷那个狐媚子更大。因此走出布庄的时候,还是面带笑意的,但还没有让她高兴多久,迎面走来的一位鲜衣怒马的公子哥却是让她那张玉靥乌云密布起来。   尽管何薇薇来到天都已有不少时日,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陆金风的府上还有陈卓那里渡过的,认识的人并不多,而这些人中令她印象深刻并且如此反感的,便也只有左相的那位独子周珣了。   周珣一看到从布庄里出来的何薇薇,先是愣了愣,旋即便露出了笑容,他不是专程来这里等何薇薇的,此番出行,只是陪着李诗雨出来逛逛,顺道来定做几件衣裙,在这里撞见何薇薇也算是意外之喜了,他道:“何姑娘,好久不见啊。”   注意到周珣眼里流露出来的喜色,挽着他的手站在一侧的李诗雨不由心头一动,便多看了何薇薇几眼。她很了解周珣,自然清楚他的这种目光代表着什么……当初看到自个儿的时候,他便是类似的目光,眼下甚至比起当初见到自己的时候还要更加炙热。   什么样的的女子能让周珣如此上心,这让她不得不好奇。   何薇薇依旧很不给周珣面子,撇撇嘴道:“谁要见你?自作多情。”   扔下这句话,她便直接走了。   李诗雨眉头微微挑了挑,下意识看了一眼周珣的脸色。   周珣似乎已经习惯了,只是摇头一笑,便走进了布庄。一看到走进门的周珣,里头的老板娘便笑道:“什么风把周大少爷吹来了……”   周珣的纨绔享誉天都,但却很少在他们这些人面前摆过什么架子,加上他身为当朝左相独子的身份,出手又阔绰,天都的大多数商贾都十分欢迎这位公子爷。   看到老板娘的热情,周珣也微笑点头,让李诗雨先去挑选绸布,自己则是与老板娘寒暄了起来,待得李诗雨走远了些,他才有意无意的将话题转到了何薇薇的身上。老板娘很是聪明,只是听周珣一说,便明白过来这位公子爷的想法,她打趣道:“刚才那位姑娘确实很有味道,看来周大少爷是又打算去祸害别人姑娘家了。”   周珣微笑道:“老板娘言重了,也就是托老板娘帮我送点东西。”说着,便从怀中摸出了一锭金子。   “送点东西?”   “老板娘卖什么,我便送什么。”   老板娘轻轻笑了起来,接过周珣给的金子,手里摩挲着,感慨道:“周大少爷真是个妙人呢,那位姑娘日后若有机会入了周家的门,倒也算是福气。”   “老板娘说远了,先帮我按着她的尺码……然后……”   周珣说到这儿微微一顿,轻轻俯下身子,老板娘马上会意,配合着靠了过去,待到周珣在她耳边说完后,老板娘禁不住轻笑道:“周大少爷可真是太坏了,姑娘家的突然收到这个,该有多羞恼啊,周大少爷就不怕适得其反?”   周珣只是笑道:“这天下哪有女人不爱美的?这次不收,我让她下次收嘛……你照我说的办便行了。”   忽然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周珣转过身去,却是看到李诗雨已经挑好了料子。老板娘也看了一眼,问道:“李姑娘,要量身么?”   李诗雨摇了摇头,笑道:“不必了。”   布庄往往会记下熟客的一些尺码,若是时间隔着久了,自然是需要重新量身,但若时间不长,便可以省下这个功夫。   出了布庄之后后,李诗雨有意无意道:“看来我和若雪姐姐很快就该多一个妹妹了。”   周珣看她了一眼,饶有趣味道:“吃醋了?”   李诗雨哼了一声,道:“哪有啊,家里越来越热闹了,多好,开心都来不及呢!”   周珣笑眯眯道:“那你给爷笑一个?”   李诗雨看着这个她心里恨之切骨的纨绔少爷,忽然抿嘴一笑,犹如百花绽放、雨露逢春。   周珣愣了愣,然后也露出笑容道:“好看,该赏。”   ……   陈卓感受着丹田内汇聚着越来越多的真元,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着体内充盈着的力量,他目光有些恍惚。   他想起了白洛华。   上一次闭关之时,便是白洛华为他献身,助他破境。   自从这位姨母帮他将娘亲留在他体内的那道本命真元化开之后,他就再没有在修炼的时候遇到什么问题,同时没有了本命真元的压制之后,他修行的速度也变得迅猛且惊人。当时还在为突破明息境瓶颈而头疼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仅仅半年不到的时间,他距离通玄境已经只剩下一步之遥。而且,他预感自己不久之后便能够迈出这一步了。   这一切都离不开白洛华的成全。   陈卓伸手摩挲着放在身边的天离剑,自断风山回到天华剑宗之后,他便再没有见过她。他想要告诉她,他没有辜负她的成全,他不仅得到了天离剑,如今还成为了天玄书院的客座院长,凭借自己的努力在天都站稳了脚跟。   可她却离开了。   白洛华,此时会在哪儿呢?   第六十九章、天隐门   夜色明媚,弦月高挂,东海上星光点点,犹如银河倒映。在缥缈不定的朦胧雾气中,可以依稀看到一座海岛的轮廓,就像是天上弦月的一角。   这座岛便是传说中的月勾岛。   月勾岛藏在无边东海的深处,常年被海上升起的浓雾所遮掩。渔夫出海也很少将船只开进海雾之中,因此有幸得见这座岛的人是少之又少,便是侥幸在远处看到了一回,等到过段时间顺着原路再寻,便会发现再也找不到了,这么一座岛屿,就像如海雾弥散一般,在海上不声不响的消失又出现,抑或是如同飘渺的梦境一般,在人们的记忆中时隐时现。   东海海滨附近的渔村里,时不时有人说起这座岛,有人对其敬畏有加也有人心驰神往之,越是神秘的地方,便越会给人一种神圣抑或恐惧的感觉。岛上有什么,住着什么人,都是众说纷纭,但至今却从未有人亲眼见过也没听过有谁登上了这座神秘的岛屿。   月勾岛……上面到底有什么?   透过浓厚的海雾,往里面看,便会看到一个神异的世界。里面的花草树木,竟然都散发出淡淡的辉光,静悄悄的照亮了整座岛屿,被凝聚不散的雾气一衬,俨然有了一种世外仙境的感觉。树影晃动之间,可以看到通体色彩斑斓的夜莺落在枝头,用喙梳理着身上的羽毛,再往深处可以看到岛上连片的殿宇,尽管比不上景国天都的繁华,却又有种让人心神震撼的古老气象。   月勾岛不算大,岛上的人也不多,因此显得有些冷清,可若细细一看,便会发现,但凡在岛上出现的人,至少都是通玄境以上的修为。   一旦到了通玄境,在修炼一途上已经称得上是登堂入室,便是在天华剑宗这样的顶尖宗门里,这样的人物也不算多,然而在这样一座不为许多人知道的小岛上,却是拥有上百位通玄境高手的存在,甚至……在中原已经有八十多年未再出现过的承天境大长生修士,在这一座鲜为人知的岛上,也有两位……若是让中原的任何宗门或者景国朝廷知晓了,定将会掀起前所未有的震动。   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底蕴的隐世宗派?   ……   岛屿上的一处陵园中,笔直冰冷的立着四座石碑,足有丈许高,气势摄人。   一袭白衣伫立在此。   她的身姿优雅轻盈,长发披肩泻下,凛丽动人,虽然看着年轻,可其流露出的威严气质,却能让人心生敬畏。   若是陈卓在这里,便会认出她的身份——天华剑宗客卿、他的姨母,白洛华。   她正认真的看着一面石碑上的碑文。   这些碑文与遗留下来的所有文字都截然不同,看上去就像小孩子提笔作画一般漫无章法,可若是观碑之人悟性足够高的话,便能够在观碑的过程中产生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仿佛在简单的一笔一划之中,便隐含着天地至理。   若是不去关注碑文的含义,仅仅只是注意石碑与碑文的关系,也会教人感到惊叹——石碑与文字,不可思议的完美融合在了一起,浑然天成,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斧凿痕迹,就像是……当石碑出现的时候,这些碑文便已经在碑上了一般。   事实上也是如此。   天书碑并非人间之物。   千年之前,天门开启,天之石挟着十二面天书碑坠落东海。巨大的天之石化成了岛屿,漂流在无边无际的海上。因缘际会之下,有人登上了天之石形成的岛屿,在上面发现了十二面天书碑,上面玄妙的碑文引起了他们的好奇。他们研究天书碑,并从碑文中解读出了与天下功都法截然不同的修炼方式。这些人留了下来,建了一个名为“天隐门”的宗派,在这与世隔绝的天地中,以迥异于天下其他宗门的方式,不断开枝散叶,一代代人解读天书碑,同时以他们独有的方式悄悄影响着外面的世界。   “那孩子挺不错的,从夺剑到天玄书院的重建,都没有让人失望,如今他正在天都闭关……你觉得他什么时候能够进入通玄境?”   不知何时,一位中年人出现在了白洛华的身后,看起来温文尔雅,目光平和。似乎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可若是知道他真正蕴藏的能量,却足以令中原的任何宗门都感到震惊与敬畏,他是承天境的大长生修士——自从八十多年前景国国师羽化之后,中原便再也没有出现过的承天境修士。   听到“那孩子”三个字,白洛华的目光略微恍惚了一下,心中不由自主浮的现出那张略显稚嫩的面庞,然后想起了那场以世俗眼光来看可以称之为荒唐的云雨交欢……她从天书碑上收回目光,转身向中年人施了一礼,然后道:“他这次闭关还不足以破境通玄,但也没多久了,绝不会超过一年的时间,甚至半年也有可能。”   中年人点了点头,感叹道:“二十岁的通玄境修士啊……接下来倒是挺让人期待的。”   白洛华微不可查的露出几分笑容。   “你觉得这一次能成么?”   “一定可以的。”   “我也希望如此啊,二十年前我们冒险与天玄宫联姻,是失败了但也成功了,我们应当是骗了所有人……”中年人喃喃的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神色肃然了起来:“你可找到了他们安插在剑宗里的人?”   白洛华摇了摇头,道:“藏得太深了,而且很是隐忍,设过两次局,可都没有上钩。不过,他们应该也猜不到,我们竟然将……”   中年人哑然一笑,轻声道:“越危险便安全,他们想不到我们会如此大胆。”   说完话,似是意识到自己话语里无意间流露出的几分自嘲,他轻叹了口气。   两百年前,天隐门一分为二,由天之石化成的岛屿也一分为二,如今的月勾岛不过只有原岛的三成大小,十二面天书碑也只剩下了四面。   若非那些人越来越势大,他们月勾岛一脉越发难以抵挡对方,也不会冒险走出这一步棋。   忽然沉默了下来,一阵海风呼啸而来,似乎拂动了整个岛屿的花草树木,光芒在摇曳之中都黯淡了几分,黑夜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你来找我,应该不止是想说卓儿的事情吧。”   “真是瞒不过你……玉龙山那边来消息了……”   白洛华望向他。   他的表情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凝重,“玉龙山在不久后可能会出现新的承天境修士,只不过……”   第七十章、流云剑诀   毫尖悬落在纸上,一字一字的写着——“公子,我已经看到你的回信啦。我也想要尽快见到公子,不过关于江南之行,还请公子不必着急,公子眼下当以书院事务及修行为主……”当写到这里,还欲要往下接着写的时候,毫尖又忽然颤抖起来,万千思绪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窗外的雨水凌乱的打落下来,一片嘈杂,在耳中哗啦作响,她在烛光之下看着信纸,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又红了。   “还是……写不下去呢……”明明写着一模一样的字,她却再也找不到几天前写下这两行字时的那种感觉。这几天里,她好几次想要落笔,重新写完这封信,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只是茫然而苦涩的将这两句话抄了又抄,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她还是写不出新的东西,还是什么都无法改变。   刚开始的几天,她是迷惘与痛苦的。睡前阖眼的时候,她会不自觉想着,这些只是噩梦,等到天亮梦醒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在绝大多数人眼里,确实是这样的。   从东阳郡回到临江黄家之后,她掩饰得很好,在旁人看来,龙池山的意外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插曲,也许有些惊险,但是都过去了,至少表面上看来,她已经平安无事的归来了,尽管回来后说话少了,变得安静了些,但他们是能够理解的,应当是累了,修养个几天便好了。   父母在此期间,也来关心过她,也许察觉到了一些端倪,旁敲侧击了几句,她信得过何志,在他那里算是坦白了情况,但在父母这里,却又隐瞒了实情。许是明白她的清白并非是她一人的事情,还关系到黄家和烟雨阁,所以早已心乱如麻的她,并不想在这时候再添是非……只是她骗得了旁人,却骗不了自己,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悲伤的情绪都会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让她缩在床上,紧紧抱住自己,咬着嘴唇,暗自抹泪。   若是没有天都的那段朝夕相处,若是公子没有那么好,若是自己没有对公子倾心……或许这一次失身,自己就不会这般伤心欲绝、失去方寸了。最令她难接受的是,就在她刚刚品尝到爱情的甜美滋味,并且对将来的美好充满憧憬的时候,却忽然落下一道晴天霹雳,将她计划中所有的美好,都轰然击碎,让一切变了味道。   “公子……彩婷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轻声喃喃着,带了几分哭腔,却哭不出眼泪来。   犹如放弃了一般,紧握的手忽然松了,毛笔掉落了下来,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她犹若未觉,目光恍惚,喃喃自语道:“彩婷已经不干净了……配不上你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她骤然醒了过来,连忙擦拭眼角,将地上的毛笔捡了起来,丢进了笔筒。似乎又觉得自己慌张太过,她看着地上的一滩墨迹,站在那儿怔了怔。   便在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传来何志低沉的声音——“小姐,那个徐文然——”   黄彩婷面色微微一白,然后又浮起几分羞愤的红色,她咬着唇说道:“他……他竟然还有脸面见我?”   ……   东阳郡,璃月客栈。   平日里精明强干的黄彩婷看着窗外,目光平静,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面容中有几分掩饰不住的憔悴,还是能够让人看出来,她这些天的精神并不太好。   这些天,徐文然并没有放弃对黄彩婷的纠缠,回到临江之后徐文然有两次次想要见她都被拒绝了,四天前托何志带话给黄彩婷,再次说想要见她一面,同时还提起了先前在天都说起过的《流云剑诀》,说是为了补偿她,愿意将这部在天玄宫中也极具份量的剑诀赠与她。   黄彩婷素来是精明且有主见的人,经过最初的迷惘与悲哀之后,还是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然后就像她平时擅长的那样,权衡利弊、分析得失。   虽然她恨不得与徐文然撇清关系,洗净他留在自己身上的所有污痕。但眼下木已成舟,她已经被徐文然夺走了处子之身,一味悲伤,并不能够改变什么,理智告诉她,需要做一些事情,尽可能的挽回她在这一次“意外”中造成的损失。她是黄家的大小姐,烟雨楼楼主的弟子,怎能让他就这样轻易的占了便宜?   思虑了几天,她终于下了决定,接受徐文然承诺的补偿。得知自家小姐的心意之后,何志却提出了反对,如今已经知道徐文然是个小人,便是要在他身上讨回什么,也没有那么简单。但她只是谢过何志的提醒,却没有改变主意。   她自然知道徐文然不安好心,甚至他在想什么,她也是一清二楚的,无非是要借着这一来二往,进一步接近自己,甚或故技重施,想要轻薄自己。但这里不是靠近岭南道的那个荒郊野岭,而是遍布着黄家、烟雨楼关系网的江南道,她小心谨慎一些,徐文然又能做得了什么?   但她并没有在临江的家中与徐文然会面,如今在明面上她还是待嫁闺中的清白之身,若是让人知道她在家中与徐文然见面,恐怕引人猜疑,而且她如今已经被徐文然玷污了,更是容不得这些流言蜚语,再三斟酌之下,她将见面地点选在了离临江较远但又在她掌控之下的东阳郡璃月客栈。   再次来到这里,看着熟悉无比的一景一物,她不由生出了恍若隔世的感觉,便在她思绪翻飞之际,门外又传来了婢女的声音。   “小姐,徐公子求见。”   黄彩婷眸子闪过几分冷意,道:“让他上来吧。”   徐文然上楼后,黄彩婷便将下人屏退了。外面阳光明媚,房间却显得有些暗,甚至隐隐透出一股凉意来。她看着那张脸,所有的情绪都从心底翻涌了上来。那天发生的一切,一幕幕画面不可抑制在脑海浮现,教她刻骨铭心的羞耻,让她欲仙欲死的感觉,还有她心中强烈的恨意,紧紧缠绕在了一起,难以分开。   这些情绪与记忆从心中翻涌上来,会堵住人的嗓子眼,于是她只是用双眼紧紧盯着他。徐文然从进门起,目光也一直在她的身上,经过破身的洗礼,她变得有些憔悴,但也让她化茧成蝶,她可能都没有觉察到,那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成熟韵味,是何等的令人欲罢不能。他笑了笑,打破了这一刻的寂静,道:“便知道黄姑娘不会失约的。”   像是心中怒火被骤然点着了,黄彩婷的眸子里迸发出一股杀气:“徐文然,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徐文然笑了笑,道:“嘿,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知道你舍不得杀我的。”   锃的一声,长剑被骤然抽出,杀意腾腾的对准了徐文然,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徐文然,你不要欺人太甚。”   徐文然的神色并没有多少变化,只是看着她。他还记得,那天晚上他强闯进马车的时候,黄彩婷也是这般用剑指着他的,这似曾相识的情景让他颇有几分感慨,轻笑道:“都说士别三日如隔三秋,以前我不太懂,现在可算明白了,当真是想念啊,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住口!”黄彩婷的声音多了几分羞愤。   徐文然微微一顿,恍然道:“光顾着说我自己,倒是忘记关心你近日的情况了……”   黄彩婷不想听他继续插科打诨,声音更冷了几分,一字一顿道:“剑诀呢?”   “呵呵,你可真是心急。”徐文然从怀中取出一叠纸,递了过去,“喏,这便是你要的东西了,不过并不是完整的剑诀,只有一半,剩下的一半我还在抄写,过些天便一齐交给你。”   “一半?”黄彩婷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徐文然道:“你可以先试试这剑诀,过几日我再把另一半给你。”   黄彩婷看着他一会儿,才缓缓放下剑来。她将纸张接过手,随意翻看了几页,并试着当场练了几招,尽管没有见过《流云剑诀》,却也能够快速判断这本剑诀的价值,确认徐文然是不是随便拿了一本功法来敷衍她之后,神色终于微微一缓。   徐文然看着她的神色,笑道:“怎么样,我应该没有骗你吧?”   黄彩婷眯了眯眼睛,看着他:“是不是真的,还得我说了才算数。”   徐文然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道:“这个自然,我这几天都会在东阳郡,黄姑娘可以对照着剑诀接着练,若是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找我。”   第七十一章、春分   璃月客栈外人来人往,不过却没有人注意到,有一道隐蔽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这一座客栈。看着那位窈窕的佳人在客栈中进进出出,在院落中修习剑法……与此同时,这道目光还细致的观察着客栈里的人员布置——有多少下人与护卫,各自都负责着什么。   徐文然试图从中寻找能够让他再次一亲芳泽的可能。   他很清楚,黄彩婷精明强干、心思缜密,之前在他手底下吃过一次亏,此番来到东阳郡自然有了戒备。若是只有一天的时间,他几乎不可能再次得手,为了让那个女人能够在东阳郡多留几天,他决定将《流云剑诀》分成两次交出去,而他这个方法,也确实为他多争取到了一些时间。   “上次在马车内一番交欢之后,虽然足以让她食髓知味了,但若要拿下她,却还是远远不够,得趁热打铁才行……”   徐文然悄悄的站在客栈外的一颗大树上,远远看到一道纤盈的身影走了出来,站在院落的中间,准备练剑。暖风吹拂而过,草长莺飞,纷扬的柳絮在愈发盎然的春意里飘舞起来,而院中那道英姿动人的身影也随之而动。   他露出了笑容,自语道:“春分了。”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   一滴滴细密的汗珠顺着娇艳的玉靥流淌而下,在白皙的下颔聚集在一起,饱满而晶莹。   一剑扫出,汗珠滴落在地。   身姿矫若游龙,剑气犹如云海翻腾,若有人看到了,势必要忍不住赞叹她在剑道上的造诣。   黄彩婷收剑后,微微喘息着,秀靥娇红,伸手轻轻抹了抹脸颊边的香汗。   感受着自己在剑道上的进步,她却没有多少欣喜的感觉,甚至在心中多了几分迷茫。看着周围翻飞落下的绿叶,她呢喃自语道:“真不愧是天玄宫三十二部功法之一的流云剑诀,确实要比烟雨阁的剑诀要好了不少……”   她捋着鬓边的秀发,忽然想起什么,嘴里咀嚼着“天玄宫”三字,目光陡然黯淡了下来,红唇微动,在漫天纷飞的春意里发出一声轻叹。   这《流云剑诀》,若是由他传给自己,该有多好……   ……   夏荷是璃月客栈的女婢,每次黄彩婷来客栈暂住的时候,都是她服侍黄彩婷。但她在这些天里总是觉得自家小姐不太对劲,看上去有些恍惚,神情也不太自然。听说是因为在龙池山上遭了邪道的袭击后有些疲惫的缘故,可她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当初断风山上邪道作乱,小姐在其中也陷入了险境,可回来之后,却也没有像如今这般。   虽然知道这些不应该是她该操心的事情,但她还是忍不住为小姐感到担忧,平日里小姐待他们这些下人不薄,她也想要为小姐做点什么,然而,只是一个小小丫鬟的她,又能做得了什么呢?眼下能做的,也就是为小姐在浴汤里多放一些安神的香料而已……   便在夏荷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看到拐角处忽然窜出一道身影,她下意识想要躲开,然而猝不及防下,却已经来不及躲开,两人便迎面撞到了一块。   “哎呦!”   夏荷吃痛的惊叫了一声,身子也跟着失了平衡,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对面那人眼疾手快,一手将她扶住,另一手则帮她托住了掉下来的篮子,力度拿捏得极好,篮子只是微微晃动了一番,花瓣和香料并未撒出。   男子见她稳住身形后,这才往后退了半步,递上篮子,歉然一笑道:“对不住姑娘了,方才想着事情,不曾想唐突了姑娘。”   夏荷看了这个男人一眼,此人算不得清秀,气质与那些书生儒士大相径庭,颔下蓄须,目光之中隐隐透着几分精明,看上去几分面熟,似乎是之前来过这里的。她接过了篮子,道:“我也正想着事情,倒不能全部怪你……”说到这儿,她看着这个男子,皱着琼鼻问道:“你应该不是入住的客官吧,可是来找谁的?”   这个男人便是徐文然了,他闻言笑了笑,道:“姑娘好眼力,我来到璃月客栈,便是为了找你家小姐的。”   “找小姐?”夏荷眼睛眨了下,再看徐文然,终于知道了此人为什么让她感到熟悉的原因,五天前此人来客栈求见过小姐,说是有重要东西要交给小姐来着,此番过来,许是与这件事情有关,她问道:“你就是那个……徐文然?”   徐文然颔首道:“正是在下。”   夏荷撇了撇嘴,道:“你来得不是时候,小姐这会儿刚练完剑,正准备沐浴更衣了。”   徐文然一怔,苦笑道:“原来如此……既然你家小姐现在不方便,那么在下便只好等等你家小姐了,还有就是请姑娘代为禀报一声,就说徐文然已经将剩下的东西带来了。”   夏荷闻言点了点头,道:“小姐沐浴后还需要梳妆,公子稍安勿躁……”   她错身便从徐文然身边走过,上了楼梯。   徐文然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抬头看了眼窗外,满园的春色,已经逐渐被夜色遮掩起来。“   他摸了摸鼻子,轻喃道:“嘿,一个时辰啊。”   夏荷那边见了黄彩婷后,便将徐文然求见的事情说了,偷偷瞥了眼小姐的脸色,发现黄彩婷态度有些冷淡,原来还想多说几句,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只是专心伺候黄彩婷褪下衣裳。   “哎,小姐……”   “……怎么了?”   “奴婢觉得小姐似乎比以前漂亮了一点……多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呢……”   “……净瞎说。”   “嘻,等小姐调养好气色,陈公子若是见到了小姐,怕是很惊喜的……”   “我、我和他并没有什么的……”   “知道啦,奴婢便不说了……”   待到夏荷走后,黄彩婷已经进了木制浴桶,云雾般的热气蒸腾而上,胸前饱满的玉峰被水面浮着的花瓣和香料遮住,若隐若现的,十分诱人。   她撩起水,轻轻擦洗着身子,从白皙修长的玉颈,到精致动人的锁骨,再到翘挺柔软的玉峰,但每擦拭到一处时,都会带给自己一种异样的感觉,她忍不住回忆起了那晚在马车里的一幕幕——她的玉颈、乳房被徐文然肆意轻薄,她被徐文然压在身下一次次的撞击着,抽插着……这些画面不可抑制的涌上心头,她又将当时的一切都回忆了起来,包括强烈的羞愤以及那种让人欲仙欲死的快感。   她微微红了秀靥,紧紧咬着薄唇。不知为何,她忽然生出了一种害怕的感觉,像是作出了某种决定一般的轻喃道:“等到将完整的《流云剑诀》拿到手之后,便不能再与此人有任何瓜葛了。”   缱绻在夜色里的春意随风拂过帘子,悄然潜了进来,吹动一池花瓣,香艳的色彩紧紧贴着她的赤裸胴体,里里外外的围拢着她,不让她出来。   ……   徐文然端了一杯茶在客栈内候着,估摸着时间,往楼上那望了一眼,心中暗道:“这会儿,她差不多该换完衣服了。”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他发现黄彩婷的作息很是规律,下午练剑至傍晚后,都会沐浴更衣,而为她准备花瓣香料的,便是方才那个女婢夏荷……在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便知道机会来了。   黄彩婷吃过上次的亏后,这次来东阳郡与自己会面,势必会提高警惕,若只以寻常手段,除了令对方更加警觉外,不会起到任何效果。   因此,他需要找到一个黄彩婷意想不到的突破点。   这个突破点,就在婢女夏荷这儿。   他与夏荷“不小心”撞在一起后,在帮着夏荷托住装香料的篮子时,便已经将玉女软香散的药粉一齐撒了进去,等到夏荷将香料投入浴汤之中后,玉女软香散便也顺势在浴汤里化开。这玉女软香散也算是无孔不入的奇药了,不仅被吸入之后会发作,而且在水中化开之后,还能够从肌肤渗入体内,当真是防不胜防。   如此一来,他便算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药。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他知道黄彩婷沐浴需要半个时辰,加上更衣的时间估摸着也就大半个时辰。   所以他这次减少了玉女软香散的用量,比之上次在马车中少了大半,如此从玉女软香散进入黄彩婷体内到药效彻底发作,需要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但效果却不会减弱,所以他只要在算好时间在药效发作之前见到黄彩婷便事有可为了。   但黄彩婷不愿在这个时候见他的话该怎么办?   在他的算计之中,黄彩婷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不算意外,恰好相反,黄彩婷在听说他求见的消息后,会拒绝也是正常的——她这时候刚沐浴更衣完毕,一袭长发依旧湿润,不太可能选择在这时候面见客,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   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点,所以他还有一招——用《流云剑诀》逼黄彩婷与自己见面。   徐文然将茶一饮而尽,起身往掌柜那儿走了过去。   桃子将熟,该准备摘了。   他说道:“掌柜的,我现在要见你家小姐。”   掌柜认得徐文然,不仅是因为前几天徐文然曾经求见过黄彩婷,而且在更早之前,他也见过徐文然,尤其是在关于魔主的谣言四起的时候,因为需要频繁与黄彩婷碰面,徐文然更是璃月客栈的常客。不过正因为如此,他此时感到更加为难:“徐公子,这个时候我家小姐应当……”   “我还有急事,不能再多等了,需要尽快见到你家小姐,将她要的东西交给她,若是错过这一次,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她了。劳烦掌柜的帮我向你家小姐通报一声。”   掌柜看着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唤了一位女婢过来,让她将徐文然的话转告给黄彩婷。   女婢上楼之后,便没了消息,徐文然则在心里头掐算着时间。能够做的他都已经做了,他知道黄彩婷是很想要《流云剑诀》,自己以此相逼,黄彩婷很可能会和自己见面,可这一招一旦失败了,那他接下来要再想接近黄彩婷,都会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徐文然在等,他明白黄彩婷也在考虑,在犹豫。   便在徐文然计算着玉女软香散还有多久发作的时候,楼上走下了一位身穿便服的护卫,他看了徐文然一眼,拱手道:“徐公子,在你见到小姐之前,在下还得公事公办。”   徐文然先是愣了愣,然后露出了笑容,道:“应当的,应当的。”   “小姐要确认你没有带一些不必要的东西……请别让在下为难。”   徐文然点了点头,然后敞开双手,任由对方检查。   ……   黄彩婷的房间在三楼,当徐文然见到黄彩婷的时候,这位大小姐正穿着一袭薄纱素衣,湿润的长发披肩泻下。此时的她好似洗尽纤尘一般,玉靥显得容光焕发,身上还留有洗浴过的淡淡花香,令人沉醉。   徐文然欣赏的着看她片刻,笑道:“本以为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现在想一想,倒也不尽然……”   “闭嘴。”   黄彩婷秀靥上晕出羞愤的红晕,紧紧盯着他,直截道:“剩下的东西呢?”   徐文然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卷纸,道:“《流云剑诀》的后半部分,便全在这里了。”   他作势要将手里的那卷纸递给黄彩婷,可在黄彩婷伸手准备接过去的时候,他却忽然又抬起了手。   黄彩婷立时沉下脸来,眯了眯眼问道:“徐文然,你什么意思?”   徐文然敛起轻挑的笑容,正色道:“此番我来见你,与其说是将剩下的剑诀交给你,倒不如说是我想过来看看你,有些话……”   黄彩婷没等他说完,就抽出剑来指着他,道:“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便杀了你。”   徐文然摊了摊手,声音又恢复了方才的轻挑:“有时候我便在想,若是能够死在你的剑下,其实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唰的一声,黄彩婷往前刺出一剑,徐文然往侧面一闪,便将这一剑躲开。黄彩婷冷笑道:“徐文然,你不是说死在我的剑下也不错么,现在怎么又贪生怕死了?”   徐文然抬起手指轻轻压下剑尖,目光沿着平滑的剑身,望向站在另一头的凛丽美人,笑道:“死在你的剑下是不错,可若是还没把要说的话说完,就太遗憾了。”   黄彩婷眯眼看着他,因为心中的羞愤,此时呼吸难免变得急促起来,胸前的峰峦也起伏不定。   “听我说完吧,这些话现在不说,等我把剑诀交给你后,你便该下逐客令了。”   徐文然将这一切尽览眼底,笑着感慨道:“我也算是万花丛中过的人了,有些人一辈子见过的女人也许都没有我摸过的多。许多人不知足,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手上搂着个女人,却在想着街对面那个女人该是什么滋味……他们阅历太浅薄,什么都会好奇,可要玩得多了,会发现其实都差不多的,女人如衣服,想换也就换了……在遇到你之前,我便是这么想的,可遇到了你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还是有不一样的,你对我来说,就是与众不同的。”   黄彩婷紧紧盯着他,眸子里压着怒火,她想要一口气刺死徐文然,却发现徐文然的话语好像有种不可思议的魔力,让她迟迟无法下手,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发现徐文然每多说一句话,她的芳心都跳动得更加厉害,意识到这一点的她感到难以置信,同时也感到了几分害怕……那晚在马车中的回忆,如同浪潮一般再次涌上心头,这一次袭卷得更高,更加难以阻挡,恍惚之间,她看着面前一脸深情的男人,忽然想起了那次泄身时的销魂感觉,骤然身子一软——   “你……”她忽然觉察到了什么不对,正欲将剑尖往前递出,却发现徐文然已经先动手了。他快若闪电的伸出手在她的手腕处轻轻一拍,趁着她手掌松动的刹那,夺走了她手中的长剑,然后往前跨出一步,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然后低头吻住她那水嫩的薄唇,舌头试图探入。黄彩婷目光混乱,奋力挣扎,奋力拍打着徐文然的后背,却发现自己已经浑身无力,真元运转受阻,就像上次在马车里一样……她顿时明白自己又糟了这个登徒子的算计,上次回到东阳郡后,她便将马车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通,才发现是徐文然在香炉上动了手脚,此番与徐文然约见,她便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却没有想到还是中招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黄彩婷想不明白这次自己又是怎么着了徐文然的道,而且这个男人又在肆意轻薄自己,她顿觉无比的羞愤,紧咬着贝齿抗拒着对徐文然舌头的入侵。   徐文然已将剑诀扔在了地上,一手紧紧搂着她的香肩,另一只手则是抱起了她那双修长玉腿。   他一面强吻着黄彩婷一面朝卧房大步走去,不顾怀中美人的不断挣扎。   到了榻边,他将怀中的黄彩婷扔到榻上,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已经扑了上去,将她紧紧压在身下。   两人喘息着,看着对方。   “不要大喊大叫,我想你应该也不想要让人看到你这般模样吧?你可是江南隋珠啊,传出去的话多不好……”   徐文然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帮她捋顺鬓间湿润的发梢,道:“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对我来说,你是与众不同的,所以,我必须要得到你。”   黄彩婷的一袭秀发正凌乱的铺散在枕边,一番深吻之后,她的目光略显迷离,但她依然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像你这样的无耻小人,便是得到我的身子,也不可能得到我的心。”   “那便试试。”   第七十二章、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那便试试。”   徐文然不顾黄彩婷的挣扎反抗,伸手将她腰间的绦带解了开来,披在外头的那件对襟红衣便登时敞开,露出其内那嫣红色的刺绣抹胸,,被挺拔的玉峰高高撑起的光滑绸面在灯光下显得美轮美奂,十分诱人。   看得两眼发热的徐文然一手攫住一只,隔着软滑的绸缎恣意揉搓她的这对傲挺美峰。初时黄彩婷还在用手抵住他的胸膛,想要将他推开,可当小腹中的欲火逐渐被徐文然的双手引导出来之后,娇躯也开始无法抑制的发软发热,两条浑圆修长的大腿不自觉的摩擦起来,她手上的反抗也跟着变得力不从心。徐文然觉察到她的变化,进一步俯身压下,在她的耳畔戏谑的轻笑道:“黄姑娘……你莫不是只有这点力气?到底是真的不愿让在下轻薄……还是说你其实很想要,只不过碍于大小姐的尊严才不得不装出这个样子呢?”   “怎、怎么可能……我若非中了你的无耻奸计……啊……”听了徐文然这话,黄彩婷就好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儿一般,吹弹可破的秀靥上一下子就浮起了动人的红晕,羞愤无比的她想要立时用话语证明自己的清白。只是话刚说了半截,却又戛然而止——她突然仰起脖子并发出了一声婉转悦耳的娇吟。   原来徐文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腾出一只手来,往下摸索寻找她最是敏感的桃源之地,正在她说出“无耻奸计”四字的当口,徐文然也恰好寻到了她的“七寸之处”——他的手指摁住了她的阴蒂。刹那间产生的酥麻快感直击黄彩婷的芳心,令她瞬间失神,一时之间竟是再没有办法将想说的话一口气说完。   徐文然没有给黄彩婷缓过神来的机会,他趁势轻轻咬住黄彩婷那柔嫩敏感的耳珠,并伸出舌头舔弄娇嫩的耳廓。与此同时,他一手解开了黄彩婷系在鹅颈上的绦带,剥开了亵衣,抓住她那浑圆饱满的玉峰揉捏起来,另一只手则是摁住她的花蒂不断抚弄。如此三管齐下,虽然自方才那一声娇啼之后,黄彩婷便已经咬紧牙关不肯再发出任何淫声浪语,但身子上的反应以及不断发烫的肌肤,却已经将她心中那种又是羞恼又是期待的矛盾想法给暴露了出来。   徐文然是花丛老手,对黄彩婷的这些心思的变化都了然于心,相比在马车里的那一次迷奸,他这次对待黄彩婷的方式显得更加“温柔”,从直切要害变成了徐徐图之。只不过在这看似善意的变化内里,却又暗含着他狡猾的心机……   黄彩婷只觉得浑身发热,眼见已经推不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徐文然,她退而求其次的将纤手护在胸前,挡着乳峰上那两点嫣红。只是……这又能如何呢?正如徐文然说的那般,她之所以还在反抗,只是为她残存的理智与尊严做抗争罢了,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内心深处那压抑不住的渴望,在她看来,她现在表现出来的反抗,都只是欲迎还拒的遮羞罢了——她也不知自己是继续掩着胸前还是干脆放开所有防线,让这个浪荡子彻底占有自己。   只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更不该这么想,她不是风尘女子,她是身份高贵的江南道黄家大小姐,她应是高贵的理智的,而且她还曾经对远在天都的那个少年产生过纯真又美好的悸动,她若是这样做了,便是对这一切的亵渎与践踏。她真的不想这样……然而自从上次在马车内被徐文然占有之后,不论她接受与否,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已经牢牢的烙印在她的心头,烙印在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之上,每当午夜梦回之际,徐文然在她的玉体上肆意轻薄的滋味总会不可抑制的浮上心头,在那时候她会感到无比的空虚,亟需滚烫坚硬的东西来抚慰内心的空洞,每当梦醒,她便再也无法安然睡去,只得侧卧至天明。   那种欢愉,是如此的强烈与难忘,只要体会过一回便再难割舍,即便是她黄彩婷也不能免俗。尽管她在嘴上不愿承认,但在内心深处却是渴望的,然而相比第一次的直接,徐文然此时的爱抚挑逗就好像隔靴搔痒一般,他的手指时不时攻向她的双腿之间,却又刻意不真的攻入要害,只是挑逗着她本能的情欲,让她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容的感觉。   “黄姑娘……我的小姐……啧啧……你快看看你自己有多淫荡……”便在黄彩婷逐渐迷失在欲火之中的时候,徐文然的一句话将她的所有羞耻都尽数拉了回来。   她目光迷离的望向徐文然,她以为男人指的是她那已经蜜液横流的花穴,因为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幽谷已然淫液泛滥,两腿之间也传来了温热黏湿的感觉,她记得上一次徐文然在马车内便是如此这般羞辱她的,这当然让她觉得羞耻无比,然而她这一次却会错了意,或者说她低估了自己的淫欲——   她循着徐文然的目光望去,只见自己护在双峰之前,意在阻止徐文然轻薄进一步自己一双纤手,竟然正不知廉耻的轻轻动了起来,那嫣红的指尖正来回拨弄着已然挺立的乳头。看到这一幕后她的玉靥更红了几分,直接红到了耳根,星眸里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有难以置信,也有羞愧难当,从未想过会在徐文然面前作出这般淫荡动作的她下意识想要立刻停下来,可不知为何,她的手在这时好像不听使唤了一般,指尖依旧恬不知耻的揉弄着自己的乳头,她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无法抗拒身体上的渴求了。只不过,在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的同时,她也发现了自己在手法上的生疏,抚弄之间总是差了一些火候,比不上徐文然带给她的感觉。   “嘿,黄大小姐,你身份矜贵,屈尊做这样的事情未免不合适……这般下流的事情还是交给在下来吧,保准儿能让你满足……”徐文然在注意到黄彩婷因为身体上的渴求始终得不到满足而逐渐变得焦躁起来后,嘿嘿一笑,他先是脱了自己的上衣,然后又将自己的裤子褪去,终于是将那昂扬怒挺的巨龙给释放了出来,淫靡无比的气息陡然在房内散开。   黄彩婷听到徐文然的调笑,心中自然又羞又气,但得知让她既渴求又抗拒的的交欢即将来临之后,心中却又不可抑制的升起几分不足与外人道的期待。她下意识抬眼望向徐文然的身下,便看到那黝黑粗长的肉棒在一跳一跳的耀武扬威,她不由得感到面红耳燥起来。   上次在马车内便已然见识过这弯翘怒龙的厉害,如今再次得见,心中所想更为复杂,对于眼前这吓人的丑陋凶器,她既感到畏惧又是忍不住心生好奇——这就是上次将自己折腾得‘死去活来’的那根滚烫巨物?她下意识的多打量了一眼,只见那阳具十分狰狞,又黑又粗,硕大的伞盖龟头在油灯的照耀下,好似在发光一般。   黄彩婷眼儿微飘,只见自己两腿之间已然湿了一片,她知道这些都是徐文然方才挑逗时引出的“祸水”,可眼下见着那粗长无比的肉棒,想到这丑陋东西进入体内后所产生的充实,幽谷在没有那家伙做坏的情况下,竟然也下意识起了反应,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在花穴中蔓延,花径之中有一股热流窜出,甚至连花宫口也跟着微微开阖,仿佛在期待着阳根的再临一般。感受到体内的变化,黄彩婷自是羞愧无比,偏偏心下却又愈发的期待起来,已经尝过云雨滋味的她明白,自己的空虚与渴望,很快就能够得到满足。   只不过,眼见徐文然逐渐靠近自己,小腹中的欲火越发高涨的同时,残存的理智与尊严也令黄彩婷更加慌乱起来,她道:“徐文然……你、你不能……再碰我了……”但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暗含着耐人寻味的暧昧,就像是欲迎还拒一般,非但全无威慑力,反而还有教人血脉贲张的效果。   “在下这时候要不碰你,就该是禽兽不如了……我的大小姐,让在下好来好好疼你……”徐文然大笑出声,不由分说的伸手将她的亵衣完全褪下。黄彩婷这时候身子早就已经酥软得不成样子,莫说此时心中还隐含着几分期待,便是千般不愿在这个时候也只能任由徐文然施为。   终于将黄彩婷身上的所有遮羞衣物尽数褪去之后,徐文然肆意的欣赏着这具横陈在榻上的绝妙胴体。只见这位美人一袭微湿的秀发正披散在秀枕上,莹白的肌肤透着润泽的红晕,略带迷离的星眸里交杂着复杂的情感——羞怯、愤恨、慌乱、渴求,微微张开的樱唇不住的发出情欲暗涌的喘息。   徐文然的目光逐渐往下,一对娇挺的美峰进入了视野,两点蓓蕾已经甜甜的涨成了紫红色,含羞带怯的俏立在雪峰之上,渴望着他的疼爱。他越过高高耸立的两座雪白玉峰,顺着紧致光滑的腰身继续往下,然后看到了一片乌光油亮的黛墨。此时黄彩婷那双修长的美腿不自觉的微微张开,诱人的桃源秘处似开非开,蜜泉正缓缓从中流出。   佳人含羞相迎,他又岂能扫兴?徐文然俯身向前,一双大手缓缓地抚摸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时而用力摩挲,时而轻抚滑过,掌心之间仿佛具有某种特殊的魔力一般,令美人娇颤不已,便是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当徐文然的手掌来到那高耸的玉峰上时,他稍用力一推,便将护在那对玉峰之前的玉手推了开来,他放肆的揉捏着那柔软浑圆的乳房,令黄彩婷的反应变得越发强烈,尤其是当他用手指轻轻捏住峰顶那两颗翘立嫣红的乳头时,犹如雷殛一般的刺激让黄彩婷差点泄了身子。   “哦……那里……不要!”   黄彩婷之所以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连她自己也想不到。在此之前,她对于乳头的下意识抚弄,并不能让她产生真正的满足,只是让她身体里头的需求变得越发强烈与明显,与此同时,她在内心深处对于徐文然那双火热大手的渴求也在不断积累着,于是当徐文然真正临幸她那敏感的乳头的瞬间,便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快感,舒服得直教她绷直了足尖。   徐文然趁势将她的一双玉腿分开,欺身压了上去,那昂扬的火烫肉棒在转眼间就已经兵临城下,有力的抵在了黄彩婷的桃花源处,这令原本就欲火高涨的黄彩婷更加不堪,早已饥渴不已的花穴更是汩汩的流出蜜液,浇在了徐文然那根怒挺的龙根之上。   在这时,黄彩婷内心对那根抵在下身的火热肉棒的害怕与渴求,皆是到了极点,内心的激烈矛盾令她感到紧张慌乱与无所适从。   “徐文然……求你……我不能再……啊……啊!”她刚说到这儿,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就在此时徐文然挺腰将滚烫硬挺的肉棒直接插进了她那淫液泛滥的蜜穴之中。   这一次的交合再没有了那层处女薄膜的阻碍,当那昂扬的怒龙撑开两瓣花唇冲进膣道之中后,便势无可当的直捣花心深处,随着“啪唧”的一声腻响发出,那粗长无比的阳具便已然齐根没入。空虚已久的花径骤然被徐文然填满之后所爆发出来的满足感超乎了黄彩婷的想象,黄彩婷顿时娇吟出声,不过在娇媚婉转的声音彻底传开之前,却又被回过神的她硬生生压抑了下去——她可不想让客栈里的下人听到自己的呻吟声,更不想让任何人见到自己此时的淫荡样子。   徐文然注意到黄彩婷的心思,露出一个淫猥的笑容,倒是起了捉弄这位黄家大小姐的心思,他一边在湿润滑腻的膣道之中缓缓抽送起来,一边压下身子,用灵巧的舌头舔舐着黄彩婷的鹅颈,一双大手则是一左一右的揉捏着两座高耸的雪乳,并时不时用指头去抚摸逗弄那两只早已充血发紫的俏立乳头。   此时此刻,黄彩婷身上最是敏感的地儿无一处幸免,都已在徐文然的轻薄下沦陷,她只觉得徐文然的每个动作都令自己酥麻不已,尤其是好几处敏感的地儿同时被他攻陷,各种美妙的滋味汇集在一起,形成了难以抗拒的快感浪潮,几乎要将她残存的理智淹没。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撑着一叶扁舟,在波涛汹涌的欲海之中不断沉浮,快乐的浪潮一波波袭来,一浪高过一浪,可她却不能够在这里彻底沉沦——她在初时紧紧咬住薄唇,企图阻止自己发出淫声浪语,可随着身子逐渐的动情,她不由自主的情迷意乱起来,紧扣樱唇的皓齿逐渐松了开来,她再也无法阻止喉间传出的一声声娇甜如蜜的呻吟,于是只好抬起藕臂紧掩着檀口,试图尽可能拦住这些令她感到羞耻无比的淫荡声音。   然而随着徐文然一次次的抽送,填满她空虚的那根巨物也在不断深入她的幽谷,每次撞击在幽谷深处所产生的满足与快乐也变得越来越强烈,她只觉得身子愈来愈热,魂儿也愈飞愈高,那只紧紧捂住樱唇的纤手也在不知不觉中软了下来,此消彼长之下,她的芳心更加羞耻,生怕自己放荡的娇吟声被客栈内的哪个下人给听了去,从此她的高贵形象便荡然无存,然而与此同时,这份羞耻心也在令她娇躯各处的感觉变得越发奇妙起来,使她身子各处受到的刺激变得更加强烈,从而体验到了更加让她神魂颠倒的快感。   香汗如雨之间,情欲的晕红一点点爬满黄彩婷娇媚的胴体,她的呼吸变得越发急促,美眸里的清明越来越少,转而被炙热的情欲取而代之。正当她以为自己就要在这种状态下迎快感的巅峰之时,那几乎要将她吞没的凶猛浪潮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强烈的空虚紧接着席卷而来,她有些迷茫的抬起桃红色的眼睑,望向伏在身上的男人,意犹未尽的神色中还带着几分不解与羞恼。   原来徐文然在这个至关重要的关口竟然不进反退,硬生生将那火热硬挺的巨物从她的花穴中退了出来,这一退虽然轻柔缓慢,可却也几乎将整个肉棒退出了她的体内,只剩下顶端的龟头停留在她的阴道之中。   随着肉棒的缓慢退出,大量的蜜液也从交合之处被带了出来,黄彩婷见到这一幕淫秽的画面,不由得感到羞耻无比——正紧紧箍住龟头舍不得让其离开的阴唇,以及从交合处流淌而下的淫液,在她看来都是她已然屈从于这个男人的淫荡表现,更要命的是,此时的她甚至完全无法反驳也无法抵抗,因为强烈的渴求已经彻底占满了她的芳心,并支配着她的身子,让她不自觉的紧紧抓着徐文然坚实的身躯,并不断扭动着自己的纤腰,乞求着对方的进一步奸淫。   徐文然看着身下这位大小姐一副欲说还休的动人神情,心中不由大为得意,明白他就快要征服这个女人了,接下来,便要让她彻底离不开自己。心念及此,徐文然的身体已然动了起来,俯身将那两颊酡红、媚眼如丝的佳人抱了起来,将她的两条修长洁白玉腿缓缓分开,让她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之上。在这姿势变换的过程中,却是一直没有让龟头从佳人的花穴之中滑落出来,起承转合之间,那交合之处难免互相摩擦,却也给怀中的美人带来了别样的刺激,令她忍不住娇喘咻咻,尤其是跨坐下来的那一瞬间,滚烫坚硬的肉棒借着身体的重量一口气直插花心深处,紧紧抵住子宫颈口所带来的巨大满足感,更是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高亢动人的娇啼。   黄彩婷初时还觉得疑惑,不知道徐文然又想要如何羞辱她,但当徐文然抱着她跨坐下来之后,她才终于明白过来这个男人的“险恶用心”。   跨坐怀中……竟然要让她以如此羞耻的方式继续交欢……在这个念头闪过脑际的同时,还有一个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念头也悄然浮现上来——这样的交欢方式,似乎……可以让肉棒更加彻底的充满她的花穴……接下来若是动起来的话,又该会有怎样惊人的快感……   这随后浮出的念头自然是淫荡且罪恶的,当意识到自己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思索如何抗拒这个男人的羞辱,而是顺着他的意图浮想联翩后,黄彩婷不由得暗骂了自己一声不知羞耻,旋即又有升起几分迷茫与无措——被徐文然这个浪荡子奸淫都能让她生出快意,难道她天生便是一个淫荡的女子么?   迷茫的时间总是短暂的,片刻之后,是令她更加无法自拔的惊涛骇浪。   徐文然并未让黄彩婷久等,很快就再次动了起来。他扶住黄彩婷的纤细腰身,让她一上一下的不断起伏。在风月册子上,这样的交欢方式称之为“观音坐莲”,这样的姿势不仅能够使肉棒的撞击变得更加有力,而且每次交合的时候,阳具都能够紧紧贴住女子的耻丘,达到尽根没入的效果,让肉棒插到到花心的最深处。   感受到下身汹涌而来的美妙滋味,黄彩婷的玉靥不由得更加羞红了几分,而且这样的姿势委实太过暧昧与羞耻,不必想定然是这淫贼奸淫了自己还不知足,非要以这样下作的方式羞辱自己,才觉得痛快……   念及此处,黄彩婷不由羞愤交加,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面庞,恨声道:“徐文然……我已然失身于你……你又何必……这般羞辱我……”   “大小姐……你这可就是误会我了,在下这么做……嘿……可全是为了你好啊……”徐文然嘴上说着话,手上却没有含糊,扶着怀中娇人的纤腰让她不的断起身又坐下。   “你……”黄彩婷看着徐文然,只觉又羞又气,欲要再说些什么,却忽然瞪大了眼睛——徐文然已经贴近脸来,用嘴巴堵住了她刚刚张开的樱唇,同时将舌头伸了进来,与她的香舌纠缠在了一起,肆意的品尝着。尽管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被徐文然奸淫,但要说这樱桃小嘴,却还是头一回被徐文然攻陷。还不知道与心上人接吻是何滋味的她,此时此刻,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   紧随而至的,是令她神魂颠倒的快感——被她的小腹所吞没的巨物,终于挤开了花心最深处紧闭的膣肉,到达神秘无比的花宫,给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在这美妙的瞬间,她终于迎来了此番交欢的第一次泄身,但没有等她稍作回味,更加惊人的快感浪潮紧随而来,骤然将她彻底淹没。   徐文然火热的阳精也在此刻喷薄而出,将她那娇嫩无比的花宫灌得满满的,不仅灼烫着她的花宫内壁,还激荡着她的芳心,令她美得好似直上云端一般。   徐文然经过首次的发泄之后,非但没有疲软下去,反而还因为运转了《合欢参同契》与黄彩婷进行了双修,体内阳元不减反增,令此时深插在膣内的肉棒变得愈发粗硬起来。眼看怀中美人到了高潮,精力沛然的徐文然并没有就此偃旗息鼓,而是打算趁势追击,让怀中的美人感受更加难以忘怀的快乐。   于是他紧紧扶着美人的纤盈细腰,再次狂插猛送起来。   尚在极致快乐中的黄彩婷感受到下身再次传来的汹涌快感,这让她感到意外的同时,也产生了几分的欢喜。几乎被徐文然那匪夷所思的床笫手段征服的她下意识伸手紧紧勾住徐文然的脖子,已然情迷意乱的她忍不住开始主动迎合,与此同时,渴求着更多快感的她,更是主动摇摆起了雪臀,尽管动作仍显生疏,但在起伏之间,却已经是媚态尽显,勾人心魄。只见她的一袭长发不断飘舞,胸前高耸的两座雪白美峰也跟着摆动而峰峦起伏,再加上她那张妩媚动人的秀靥,在这一动一摇之间,当真是美不胜收。   此时此刻,徐文然与黄彩婷在这场交欢中的位置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在徐文然刚刚把黄彩婷放入怀中的时候,他在交欢之中扮演的角色是主导者,可到了现在,黄彩婷在情欲的影响之下,逐渐进入了状态,并开始尝试夺取本属于徐文然的主导地位。徐文然看到怀中的美人儿变得更加主动,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因此也顺势退了一步,从主导者变为引导者,他将原来扶住黄彩婷纤细腰肢的手腾了一只出来,握住那柔软饱满的乳房用力揉弄着,嘴巴在享用完这位大小姐的樱口内的香津之后,便沿着雪白的鹅颈亲吻下来,一路舔舐着黄彩婷的淋漓香汗,亲吻到那性感诱人的锁骨,再来到另一只乳房的峰顶,轻轻咬住那饱胀的紫红色乳头,并用舌头灵活的舔弄这敏感无比的蓓蕾。   他以娴熟的技巧,一点点的引导着黄彩婷体内的欲火,让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成为她的快乐源泉,令她在无边的欲海之中进一步的沉沦,并在最终迎来更加猛烈的爆发。很快,黄彩婷便第二次泄了身子,再没有了在徐文然身上摇摆雪臀的力气,直接瘫软在他的怀中,两只纤盈的藕臂还亲昵无比的缠绕在徐文然的颈上。   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了销魂的极乐,浑然忘了眼前这个教她欲仙欲死的男人正是强夺了她处子贞洁的那个恶人。因此,当徐文然再次抱着她变换体位的时候,她也全然放弃了抵抗,只是任由这个男人摆布,不过当她意识到自己被徐文然摆成了跪伏的姿态之后,仅剩无多的自尊心还是让她感觉到了羞耻——在这样的姿态下,这个男人只消微微用力将她高高翘起的两瓣雪臀分开,便能够轻而易举的观察到深藏在臀沟中间的粉红蜜穴,包括肆意横流的淫荡花液、因为渴求着慰藉而微微颤抖的花唇以及从中溢出的精液,她的所有不堪,都毫无保留的暴露在这个男人的视野中。   只是,黄彩婷如今已然沉醉在销魂蚀骨的快感之中,这些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便在欲海之中继续沉沦,明明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她却勉力将自己的两腿分得更开,让雪臀翘得更高,企图让那教人又爱又恨的巨物尽可能的深入她的幽谷,给她带来更多的快乐。   徐文然双手用力抱住黄彩婷那丰挺的翘臀,猛然向前挺动,随着“啪唧”的一声轻响传出,昂扬的肉棒直插而入,随着淫液从交合之处飞溅而出,新一轮的征伐再度开始。   黄彩婷趴在床榻上被身后的男人不断的撞击着,花心深处的子宫口被龟头一次又一次的顶到。在连续数十次抽插之后,徐文然深深了一口气,用力将阳具一捅到底,插进花宫,紧接着精关大开,一泻千里,将比此前更加充沛的灼热阳精喷入黄彩婷的娇嫩的子宫之中。已然有过体验的黄彩婷,早已对这最后的阳精灌注心怀期待,随着那滚烫的巨物蓦然一颤,她能感觉到花宫正被一股火热的浓精逐渐灌满,滚烫的浓精将柔软娇嫩的子宫内壁灼得不住的收缩着,难以言容的快感如潮而至,如愿以偿的她再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娇吟。   在阳具缓缓抽离之后,浊白的液体汩汩流出,滴落在床褥之上。几度泄身的黄彩婷已经无力支撑娇躯,直接趴了下来,她微微喘息着,一双星眸有些无神,回味着高潮余韵的同时,理智与自尊也在纵欲之后逐渐回归。   方才与徐文然欢好的一幕幕,重现在脑海之中,令她百感交集。   她觉得羞耻与无助,可最让她感到心情复杂的,还是在她纵欲交欢之中的表现。不论是跨坐在男人怀中,主动摆动着腰肢求取快感,还是羞辱的跪伏在床上,抬起自己的雪臀迎合着男人的抽插,都让她感到难以置信。   自己怎会这般的大胆与……放荡呢?   想起那些淫秽不堪的画面,黄彩婷不由得觉得脸颊更烫了几分,甚至连幽谷之中都传来了几分酥麻的快意,方才明明已经被那丑陋的巨物欺负了好几回,可她现在回想起来,那种被彻底充满的满足感仍让她觉得意犹未尽。   她不由自主的忆起了那粗大的阳具在挺送之间带给她的欢愉,顶进花心尽头时的极乐,还有那火热的阳精喷薄而出,在她花宫之中灼烫的极致快感……念及此处,她发现小腹中似乎还有几分温热,让她产生了一种酥酥痒痒的感觉……尽管幽谷已空,可尽头处的花宫,却还是满满当当的,让她生出一种别样的满足……   忽然想起什么,她的目光中露出了几分慌乱。   是了,那些让她欲仙欲死的灼烫液体,不是别的,正是那浪荡子留在她体内的精种……几度交欢,自己的花宫都被他的种子给灌得满满的,若是因此怀孕……   当卧榻之侧的美人犹自心乱如麻的时候,徐文然正坐在床边,在地上那凌乱的衣物堆中翻找着。散落在地的衣物并不少,除了他自己的,还有黄彩婷的,徐文然找到了他的那件裤子,一面伸脚穿起,一面笑道:“怎么样,我的大小姐,上次跟你欢好的时候,车厢忒小了一些,腾挪不开,在下也算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眼下终于有机会使出浑身解数,刚才那几番姿势你可还满意?”   若是搁在平日,面对徐文然的这些污言秽语,黄彩婷少不得羞怒交加,就算没有拔剑相向,至少也要反唇相讥几句,可这一次却沉默了,什么话也没有说。   徐文然对她的沉默不引以为意,再次俯下身子,捡起了他的衣衫。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有一封信纸从黄彩婷的那件薄纱红衣的袖口中滑了出来,他微微一怔,看这模样,应是黄彩婷写给某个人的信件……   徐文然禁不住生出几分好笑,这璃月客栈便是黄彩婷自个儿的地儿,跟自己家里似的,怎么还需要这样小心翼翼的把信藏着掖着?他禁不住摇了摇头,倒也不见外,捡起来准备递还给黄彩婷的同时,捎带着瞟了一眼。   便是这一眼,让他怔在了那儿。   信上的内容并不多,尚未写完,略微一扫,便已经将上面的字句看清——   “公子,我已经看到你的回信啦。我也想要尽快见到公子,不过关于江南之行,还请公子不必着急,公子眼下当以书院事务及修行为主……”   公子,公子……   原来是写给陈老弟的信,原来如此……   便在这个时候,几度泄身之后早已筋疲力尽的黄彩婷忽然瞥见徐文然手里的信纸,先是微微一愣,旋即就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儿一般,她神色羞愤的紧紧盯住他手里的信,急促道:“你……不要看!还给我。”   徐文然看了她一眼,浑身上下已无一处不被他轻薄过的黄彩婷下意识抓起被子,遮住了自己裸露的胴体,一双星眸则始终盯着他手里的信,没有分毫退让。   徐文然没有再戏弄黄彩婷,而是将信还给了她,轻声叹道:“你怕是不晓得该怎么回他吧……”   黄彩婷被一下子猜中了心思,羽睫微垂,稍稍侧过脸去,僵硬道:“不用你管。”   徐文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不若我也给陈老弟写一封信吧。”   “你……你要做什么?!”黄彩婷蓦然一颤,紧紧望向他,纤细的指头紧紧攥着手里的信纸。   徐文然看着她,从她的目光中,他看到了羞愤、慌乱,还有几分令他心生怜惜的哀求,他伸出手想要去抚摸这位高贵大小姐的脸颊,却被黄彩婷躲了开。   他轻声道:“我一会儿便将信写了,信留在你这,你可以看看,寄不寄由你。”   略微停顿后,又道:“兴许你看了我的信,便知道该怎么写了。”   黄彩婷没有说话,只是逃避似的闭上了星眸。   徐文然下了床,看了眼榻上这个每一寸肌肤已经被他品尝过的女人,目光露出几分爱怜,他俯下身子,轻轻的吻在了她额头之上。   感觉到额间传来的温热与湿润,黄彩婷的修长睫毛微微一颤。   “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男人的话在她耳畔响起,有种毋庸置疑的气势。   黄彩婷紧闭着的眸子缓缓淌下了泪珠。   当徐文然离开房间,去了书房之后,她才睁开双眼。   她抬头看着房梁,怔怔出神。   恍惚之间,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在断风山中被那个少年救下的瞬间,还有自己在天都与那个少年相处的一幕幕画面,他斟茶时的一丝不苟,他疑惑时紧皱的眉头,他伏在案上睡着时不自觉露出的笑容,他在观梅会上的从容不迫……然后,她看到他策马而来,南下三千里,他来找自己了……他坐在高大的白马上,面带微笑的望着她,她亦含羞带怯的回望他,看着他那双清澈而坚毅的眸子,看着他那张俊逸的面庞,她舍不得移开目光,甚至连片刻的眨眼都舍不得……   黄彩婷想着想着,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   第七十三章、春风送暖,音信至   当陆金风府上的下人来敲门的时候,何薇薇正趴在窗前,有些百无聊赖的看着外头的春红柳绿,由于迟迟没有等到陈卓出关的缘故,她这几日便有些意兴索然,不过在听到下人那句“何姑娘,今天裕盛布庄的人送了衣服过来,说是拿给您的”之后,眼睛当即就亮了起来。只不过,在看到下人手上提着的一大一小的两个锦盒后,却不禁愣了愣——她就定了一件成衣,哪里需要两个锦盒来放置?   何薇薇心里头疑惑着,神色之间也多了几分古怪,问道:“两个锦盒可都是给我的?”   “那布庄的伙计就提了何姑娘的名姓,应该错不了,许是那布庄掌柜特地送给何姑娘的惊喜也说不定呢。”   “嘻,哪有这么好的事情……算啦,是不是送错了打开看一眼便也知道了,你就将盒子搁那儿吧……”   待到下人离开之后,何薇薇上前先将桌上摆着的那个小些的锦盒打了开来,一件莲白色曲裾登时映入眼帘。   将其展开来检视了一番,倒是让她颇有几分惊喜,这件曲裾不仅裁剪得体,而且针脚也十分细腻,轻易便能看出布庄在制衣上的水准与用心,不过与此同时,她也不由得愈发疑惑起来——从衣服上便能够看出这裕盛布庄办事情的认真与仔细,显然不像是会办出送错衣服这么稀里糊涂事情的主,可她也明明记得自己只在裕盛布庄那儿就定了这么一件曲裾,眼下曲裾也已经在自己手上了,那这多出来的大锦盒里又放的是什么东西?   怀着好奇心揭开一瞧,里面整整齐齐的叠放着一整套的衣裳。   其中一件是浅红色丝绸长褙,质地薄如蝉翼,加上袖口的淡金色凤凰绣花,端的是明媚动人,且领口开得有些低,穿上的话锁骨下的风景怕是都要被人瞧了去。另一件玫瑰色的艳丽抹胸更是大胆,竟然是以半透明的薄纱制成,比那长褙子更来得通透,若穿在身上,怕是守不住内里的春光,更别提这件抹胸上面还有不少镂空的花纹……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让她感到面红耳燥的还是抹胸上绣着的淡金色百鸟朝凤图案。只见那百鸟正好团簇在玉峰顶端位置的那两点周围,其中的暧昧意味不言而喻,当真是大胆到了极点。   看到这儿,何薇薇不由得红了俏脸,她已经不自觉的想象出自己穿上这套衣裳后的模样……   “我才不可能穿这么羞人的衣服呢……看起来就像是青楼里的风尘女子一样……明摆着就是勾引男人去的……如此看来,确实是那布庄是送错地儿了……”   正兀自想着,打量着手里衣物的何薇薇忽然注意到了一处细节,忍不住轻咦了一声,却是发现这套诱人至极的衣裳的尺码都与自己不谋而合,不仅腰身处的裁剪与自己十分贴合,而且在胸部那儿,也与自己般配得紧,就像是……为自己量身定制一般……   何薇薇蹙起了眉头,她忽然想起什么,脸蛋儿上顿时露出了几分羞恼。   “难道是那个家伙……”她紧紧攥着手里面的衣裳,回忆起了几日前开布庄时遇见的那个登徒子周珣。   ……   “老板娘,你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裕盛布庄内,老板娘抬头望向前来兴师问罪的美人儿,不必看她摔在柜前的那个锦盒,她便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来意,心里头叹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赔笑道:“何姑娘稍安勿躁,这件事情……”   “是不是周珣?是不是他让你这么做的?”何薇薇紧紧盯着老板娘,此时的她羞愤难平,又是一路从陆金风的府上赶了过来,气息还未捋顺,胸前丰硕的玉峰正不住起伏着,若是不去看她那怒气冲冲的俏脸,光只是看着傲人的胸脯,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不错,确实是周公子的吩咐……”   “我便知道是他,一肚子坏水的家伙,那天便不该出门的,更不应该来你家布庄!”何薇薇气呼呼的说道,刚开始见到那羞死人的衣裳的时候,只以为是布庄送错地方了,但后来注意到那套衣裳与自己身形的般配,又想到了她那天离开布庄的时候恰好撞见周珣的事情,她便将这一切都联系了起来,并推测出了前因后果——那套在她看来唯有不知廉耻的女才可能穿的衣裳,就是周珣那个可恶家伙让布庄的老板娘就着自己的尺寸量身做的。   “何姑娘……这件事情其实我也很为难的,只是你也明白,周彦是当朝的左相,而周公子又是周相的独子,他的吩咐……”   “这些话我不想听!现在我已经把他要你做的东西原原本本的拿回来了,怎么跟他解释是掌柜你的事情……对了,见到他之后,顺便帮我向他传句话——我不稀罕他送的任何东西,更不想要他这样羞辱我,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看上他,或许他周相独子的身份在别人看来很金贵,但在我这里,根本一文不值!”   说完这些话,何薇薇转身便走了。   老板娘看了一眼被何薇薇摔在柜前的锦盒,此时盒盖已经被小姑娘摔了开来,露出里面那套惹火无比的艳丽衣裳,老板娘忍不住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喃喃道:“早先便与周公子说过,这么做会适得其反的……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唉,看我这倒霉的,揽到的都什么活计,两面不讨好……”   ……   布庄内发生的这件事,委实让何薇薇闷闷不乐了整整一天,不过在隔天之后,她便又恢复了过来。   素来惫懒的她,在生闷气这件事情上也是懒的。尽管对周珣那个纨绔的厌烦与日俱增,但她并不愿在一个不喜欢的人身上耗费太多精力,对她来说,穿上新的衣裳,去看看那个总是让她不太放心的师弟到底出关了没有,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   第二天,一心想让陈卓在出关后第一时间就看到自己的何薇薇早早便起了床,满怀期待的将新衣裳穿好后,又对着镜子梳妆打扮起来——这些天她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只是今天换了新的衣裳,心情也不知觉间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既有想要见到心上人的期待,又有为悦己者容的羞涩,然后在这些情绪之中,又夹杂着几分紧张与忐忑。   尽管不喜欢那个从江南道来的功于心计的狐媚子,可平心而论,那个女人确实更懂如何讨男人的欢心……陈卓自小便在剑宗之中长大,哪里见过那么厉害的女人,一不留神,怕是三魂七魄都要让那个女人给勾了去。她跟那个女人比起来,唯一的优势,便是更加深厚的感情了,可是……青梅竹马这种事情又不能真的当饭吃,否则在两年前,玉华峰的王师姐也不会因为苍华峰的张师兄爱上山下的商贾小姐而伤心欲绝了。他们俩可是宗内很有名的一对金童玉女,打小一块长大,感情比亲兄妹还亲哩,许多人都认为他们将来会喜结连理,可到头来……也就只是情同兄妹。   所以啊,她不敢掉以轻心。   换了一身新衣裳还不够,妆容也得更加精致一些才行。   何薇薇如此想着,看着镜中那个娇靥动人的自己,也不由产生了几分紧张。   胭脂多了,便担心过犹不及,少了,却又觉得不够女人味,生怕被人比了下去。她在这里纠结头疼,但时间却不等她,正在不声不响的流逝着,等到她反应过来,才注意到已然日上三竿,生怕错过陈卓出关的她终于不再纠结,匆匆忙忙的收了尾,便慌里慌张的出门了。   当何薇薇娇喘吁吁的赶到陈卓住的那个小别苑,见到那扇房门依然紧闭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有几分若有若无的失落浮上心头,“原来还没出关呢……”她旋即又深吸了一口气,绽出一个笑容,“现在时间还早着呢,再等等吧,而且……我都特地为他换了一身新衣裳,哼哼,就不信他不出来。”   她在院子里的石阶上坐了下来,托着腮,偏着头,望向那扇门,觉得无聊的时候,便会玩弄自己垂下的发丝,偶尔还像小孩一样,拿手指戳自己鼓起的腮帮子,在那儿自娱自乐。   说来也怪,平日里呢,她一直都是个惫懒的人,懒得看书,懒得走动,就想赖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将自己裹在柔软舒适的被窝里,吃了就玩,玩了就睡,想起来的时候再美美的泡个温泉,便是她最想过的悠哉惬意日子了。   那些光是听着便让人心驰神往的江湖生活,她觉得精彩,也有些向往,可就是难以静下心来修行,常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让何有才看了苦笑不已,柳心依则是没好气的笑骂她——你这么懒,迟早该长肉的。其实她那娘亲倒也没说错,这么懒的她确实长了不少肉,只是长的地儿太讨巧了些——全都长胸脯上去了。   便是何薇薇自己,也认为她会一直这么惫懒下去,但在意识到自己对陈卓的感情之后,她便改变了。为了能够下山见他,她开始勤奋练功,每天都往卷经阁跑,去翻阅那些平日里看几眼便要昏昏欲睡的功法卷经,然后,她真的如愿下山了,到了天都。其实,从陆金风的府邸到书院,还是有一段不短的路程,可她为了见到陈卓,每天都会往书院跑,并乐此不疲。在陈卓闭关之后,何薇薇依旧如此,哪怕见不到他,可光是等着他,隔着一扇门,就这么守着他,便让她觉得跑这么一趟是很值得的事情……   只是,虽说觉得值,但她还是会因为希望的一次次落空,而感到闷闷不乐。   眼看天色逐渐暗了,在台阶上坐了大半天的美人师姐再一次感到了失落与委屈,甚至因为换了新衣裳的缘故,这样的感觉变得更加强烈起来。   她低下了头,轻叹了一声:“真是讨厌……害得我白白紧张……早知道便不换新衣裳了……到了明天,又算不上新衣啦……坏师弟……师姐我最讨厌你了……等你出来了,看师姐我不好好教训……”   何薇薇嘀咕的声音忽然小了下去。   她的芳心不由得跳了起来,惊喜莫名的抬起头,望向站在门前的那个少年。   春风拂动,吹动她那双杏眸里的水波。   她顿时站起身来,朝少年飞扑而去,陈卓也上前一步,接住了她。   两人紧紧贴在了一起。   “师、师弟……陈卓!你这家伙……可算是舍得出来啦,害我在外边等得这么久……哼,腿都坐麻了……”何薇薇靠在陈卓的肩头,明明已经开心得不得了,可话到了嘴边却都是嗔怪埋怨。   陈卓怀抱着怀中的娇躯,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玉背,方才在看到何薇薇的一瞬间,他便已经明白,这位师姐为了等自己出关,怕是已经等了好久,而且不只是今天,前些天也应该都是如此……那些等待他看不到,却能够想象到,心中感动不已,同时也升起更多的愧疚,他自责的说道:“是师弟不好。”   “我……我随便说说的,其实,我就喜欢坐在那里……那个台阶上,等着你出来……我、我是师姐嘛,就该多关心你这个师弟一些……”   陈卓静静听着,感受着怀中玉体的温热,心头也逐渐热了起来,“师姐……”   “对了,你等等……”   何薇薇离开了他的怀抱,秀靥红红的,捋了捋自己稍显凌乱的发丝,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的问道:“我这件新衣裳……你看,怎么样?”   说完这句话,她提了提裙裾,然后退了一步,在春风中转了起来。   犹如一朵绽放的百合,与满院怒放的芳菲一齐争艳。   陈卓看得有些呆了,直到她停下来的时候,还没回过神来,只是怔怔的看着她那张娇艳动人的玉靥。   “怎么样……好不好看?”似是注意到少年火热的目光,何薇薇的声音更多了几分含羞带怯的意味。   陈卓没有由来的生出一股冲动,他骤然将这位师姐拉了过来,搂在怀中。   这个动作令何薇薇猝不及防,意识到什么之后,她的脸上更烫了,烫到了耳根,芳心如小鹿乱跳一般。   看着近在咫尺的秀靥,陈卓缓缓低下头,便在他即将亲吻道那水润的樱唇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院外传来了动静,他一慌张,连忙松开了怀中的美人。   何薇薇轻轻松了一口气,但在内心深处又有几分失落,跟着陈卓往门外望去,便看到陆金风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这位剑宗客卿见着两人的窘态,便打趣道:“看来老身来得很不是时候啊。”   她此前做过推算,估摸着陈卓应该就在这两天出关,今天看着何薇薇迟迟未归,心想陈卓应该是出关了,便过来走上一遭,却没有想到刚好就撞破了两人深情脉脉的好事。   陈卓苦笑了一声,作揖道:“陆婆婆说笑了。”   何薇薇则是羞得满脸通红,下意识低着头。   陆金风看了看陈卓,又看了看何薇薇,禁不住笑了起来——陈卓年少有为,而且他还是当年景国的国师陈尚泽的儿子,素来钦佩陈尚泽的陆金风自然对他印象不错。而何薇薇率真善良的性子也极对她的胃口,这两人在她看来,也是般配,此时见到两人的神态,让她大感有趣,想起了还是年轻时候的自己……   陆金风笑着摇了摇头,道:“陈公子,看着你的气息,通玄境已经指日可待了。不到二十岁的通玄境,呵……将来大有可为啊,老身先恭喜一声。”   ……   陆金风走后,何薇薇还留下来与陈卓温存了一会儿,只不过,经陆金风这么一搅,倒是再没有了气氛,两人也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方才的事情。   不过,两人彼此之间的关系也在无形之中更亲密了几分,相处的时候,更多了几分脸红心跳的感觉。直到何薇薇走了,陈卓都还未平息内心的悸动。   “原来师姐一直在等着我,我闭关了十三天,她便也在那儿静静的等了十三天……唉,我接下来是该好好陪她了,不能负了师姐对我的一片深情……”夜深之际,陈卓躺在榻上如是想到。   第二天上午,江南道来信了。   在得知江南道有信件送来的时候,陈卓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那位被称作为江南隋珠的黄家大小姐。不过出乎陈卓意料的是,这一次他只是猜对了一半——此番从江南道送来的信并非只有黄彩婷的那封,还有一封是徐文然寄来的。   徐文然的来信令陈卓感到有些意外。   前段时间以来,他经常与黄彩婷来往书信,此时会收到黄彩婷的信件,委实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徐文然却不同了。自从他回到天都后,徐文然也只是托人捎来了一封信,汇报了一些有关江南邪道的事情,在那之后,便再无音讯,他却没有想到,时隔两月,徐文然又寄了一封信过来。   而且更加凑巧的是,徐文然难得给自己寄一回信,却是与黄彩婷在同一天里寄来……对此,他倒是没有多想,只是想到黄彩婷对徐文然素来有些意见,此时竟然有此等巧合,让他不由得想起“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句话来……   苦笑着摇了摇头,陈卓下意识先拆看了黄彩婷的那封信:“公子,我已经看到你的回信啦。我也想要尽快见到公子,不过关于江南之行,还请公子不必着急,公子眼下当以书院事务及修行为主。至于南罗贡礼一事,尽管中间出了一些意外,差点着了邪派的道,但最后还是有惊无险的将贡礼送出了江南道,公子无需担心。”   读到这儿,便再没有了后文,陈卓不由得一怔,却是有些不适应。   按照前几次的来信的经验,黄彩婷在将正事说完之后,往往还会说一些俏皮与亲密的话语,或是关心或是打趣,偶尔还会跟他撒撒娇,可这一次却全然没有了,就像一首曲子刚刚开始便因为琴弦断开而戛然终止一般。   “许是她将话都藏了起来,准备等着我去江南后,再一道和我说吧……”   陈卓摇头笑了笑,尽管有些不适应,但并没有过多在意,转而开始拆看徐文然送来的那封信,这封信中大抵也是说了有关江南的邪道以及南罗国进贡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出奇的,但在结尾处却峰回路转,让陈卓禁不住露出一抹笑意——“还有件事,忍不住要跟陈老弟说说,算起来,我浪荡江湖也有十年了,接触过的女子不少,可真正能把我的心给留下来的,还真没遇到过。说老实话,我也一直以为自己便是这么个朝三暮四的性子,这辈子都改不了了。结果啊,还真是让个人给治了,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子,是真心的喜欢,而且就快要成了,所以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再来天都了,还请陈老弟见谅。”   陈卓放下信,笑了笑,轻声自语道:“那真是恭喜徐兄了。”   他望向窗外,满园春光藏不住,好生妩媚。   他不禁也有些好奇,不知道究竟是哪家姑娘有这么大的魅力,竟然能够让生性放浪不羁的徐兄那般着迷?   第七十四章、风物长宜放眼量   岭南道,安城。   没有人意识到,在修士眼中常常代表着神秘与冷酷的神监司已经悄无声息的在镇上扎上了根,并在地底的深处延伸开来,扩散到整片土地。   镇上的一间不起眼客栈中。   明媚的春光从窗外照进房内,穿过几缕柔顺妩媚的青丝,落在铺开的案卷之上,为阴冷的房间平添了几分温暖。   一袭白裙的神监司掌司,正坐在书案边上,看着手里的卷宗,若有所思。   去年断风山的事情之后,天下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那个一鸣惊人的少年以及他背后的剑宗之上,她却透过表象,看到了深藏在底下的暗流。在当时,天下五大宗门里唯有梵音寺与玉龙山这两个宗门没有参与天离剑的争夺,由于前朝灭佛一事,佛门没有去趟断风山的浑水也并非难以理解,然而玉龙山的缺席却委实让人感到怪异。   便在那个时候,她开始着手调查玉龙山,与此同时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将神监司的修士安插到玉龙山南麓的安城之中。在得知玉龙山掌教张术玄很可能正在闭关冲击被称为大长生的承天之境之后,她立即意识到这件事情的非同小可,在上报之后,她于腊月初四动身离开天都,亲自前往安城坐镇。便在同一时间,邪道于江南作乱,以永明郡主为首的天策府修士与天玄书院客座院长陈卓正前往江南平乱。   安城只是玉龙山南麓下的一个仅有三千余户的小镇,这里之所以能够令她如此重视,原因在于镇上的住民——镇上的人平日与玉龙山多有来往,而且还有不少玉龙山的杂役弟子居住在此,更为重要的是,张术玄的一个关门弟子也是出身这座小镇。   玉龙山在陆续召回弟子之后,便开始闭门谢客、启阵封山,即便是神监司的人也不好将手伸进去,在这么个时候,她若还想要调查玉龙山,就需要另找一个突破口。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凭着城内居民与玉龙山的这些关系,只要神监司能够成功潜伏下来,她便有信心通过安城这条与玉龙山紧密相连的血脉,把握山内的动向。   “看来张术玄极可能成为新的承天境修士……”   沐颖放下卷宗,轻声自语道:“他若是能够成功踏入承天境,天下局势将因他一人而改变。”   承天境的修士已然彻底超脱了凡俗的范畴,是真正能够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存在,足以凭借一己之力,撼动天下。   此等人物,在八十多年前曾经有过一位,那便是前天玄宫的宫主兼景国之国师陈笙,只是在陈笙羽化之后,天下便再无一人修成大长生,而今张术玄正在闭关冲击这销声匿迹了八十多年的传说境界,其意义定是非同寻常……   论起关系亲疏,玉龙山与朝廷虽谈不上交往密切,但也算偶有往来,比起朝廷与天华剑宗之间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还是要稍好一些,甚至于八十年前太武皇帝下诏灭佛之际,朝廷还与玉龙山有过一段时间的合作,不过分的说,玉龙山之所以能够有今日之昌盛,与景国在八十年前的灭佛之举是离不开关系的。   若从这点来看,倘使张术玄真能走出那一步,凭着当年的渊源,对朝廷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坏事,甚至在当下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件好事——如今藩王割据,仅有端王凌峰何陛下站在一起,其余诸王皆各怀心思,其中以靖王最为野心勃勃。与此同时,北羌也在虎视中原,自天离剑重现断一事之后,北羌的骑军一直在断风山以北出现,景国但凡露出丝毫破绽,都要面临这个强大对手的致命杀机。   如此内忧外患之下,还有一众邪道宵小也蠢蠢欲动,唯恐天下不乱。   百年重熙累盛,景国方有今日之繁荣,可骄阳之下,仍有重重阴影。张术玄若能踏入承天,之于朝廷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至少能够起到安定天下,震慑外敌之效。   沐颖深谙此中利害,却依旧难以抑制的对玉龙山产生不安。   一来是担心玉龙山在拥有承天境修士之后,进一步坐大,成为第二个天玄宫。再来,此前邪道作乱的地点便位于岭南道与江南道的交界之地,与玉龙山相距不远,这一点也让沐颖感到颇为在意,虽说邪道作乱一事跟玉龙山掌门闭关冲击承天境看上去没有任何关系,但却总是令她不自觉的生出不妙的感觉——从天策府传来的情报看,江南之乱不仅与邪道有关,而且还与天隐门的人有关。   “天隐门……”咀嚼着这三个字的时候,沐颖的秀眉也跟着微微蹙了起来。   在其他人眼里,天玄宫之所以会一朝覆灭,全为陛下一手为之,但她却明白,在这背后其实还有天隐门的影子。若非天玄宫宫主陈尚泽在与天隐门的神秘高手过招之后重伤离世,陛下也不可能选择在刚刚登基,民心尚且不稳之时,拿天玄宫这个盘踞于王朝数百年之久的庞然大物来开刀。   天隐门仅仅凭着穿针引线,便能够左右天下局势,这份手段委实叫人心惊,更重要的是,即便朝廷这边已经暗中追查了十年之久,可是对于这个神秘宗门依然知之甚少,不夸张的说,到目前为止他们也只是看到了这个神秘宗门的冰山一角,甚至连对方的真正目的都还未摸清。都说知己知彼方才能百战不殆,这天隐门不仅强大而且神秘无比,实乃景国一大隐患,不得不防。   正是出于对这个神秘宗门的忌惮,沐颖在调查玉龙山的同时也在调查邪道以及天隐门的事情,常常与坐镇江南道的天策府修士互通有无。   只是自江南之乱后,在天策府手底下吃了亏的邪道与天隐门修士便再次蛰伏起来,因此在这段世间,也没有取得什么进展,至于迄今为止发现的最有价值的线索——那个拥有改变天象能力的法器,也已经被天隐门的修士彻底毁坏……   想着这些事情,沐颖不由得升起几分燥意,抬手揉了揉眉心——自从来到岭南道之后,她便没有睡过一次好觉,这让她有些怀念起陈卓的那张床榻来。   不知为何,那个少年睡过的床榻,总能让她感到安心。   便在这个时候,神监司的佥事走了进来,目露凝重的说道:“断风山那里送来了一封加急讯息。”   沐颖目光一凛,接过情报,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微微愣了愣。   佥事有些不安道:“该不会是……”   只见那位掌司美人微微露出笑容,摇了摇头,轻声感慨道:“是个好消息。”   ……   九日前,于断风山北面,北羌大将白叔虞率三万骑兵趁夜突袭,准备一举攻破灵州的泉关,不料兴武军守将肖东对此早有防范,在泉关的里里外外都提前做好了布置,三万北羌骑军落入兴武军布下的天罗地网之后,军心崩溃,势如雪崩。   北羌骑军溃败而逃,白叔虞也在逃亡中肖劲东安排的伏兵截住,枭首于剑下,三万骑军逃回去的仅不到八千,随着这位在北羌名气不小的将领陨落,肖东拿下了十年以来景国对北羌的战役中的首次大捷。   陈卓听着陆金风带来的消息,一怔之后便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却又感到几分不可置信,忍不住道:“陆婆婆所言为真?”   陆金风笑了笑,她明白陈卓此时的心情,倒也不见怪,自十年以前还是王子的凌云力挽狂澜,击退北羌之后,景国便再没讨到什么好处,如今此等捷报传入关内,陈卓感到难以置信实乃正常,即便是她,在刚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有种不真实之感。   她感慨笑道:“这自然是真的,消息传来之时,白叔虞的首级已经在献来天都的途中。陛下闻此捷讯,龙颜大悦,下诏大赦天下,令民大哺五日,你这几天便可以清闲了。”   陈卓不知想起什么,神色复杂,半晌道:“陛下登基以来,大刀阔斧,势无可当,真乃雄才大略,有此明君治世,实乃景国万民之福。”   陆金风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帝王御令天下,在于总揽威柄,之所以变通革弊,皆因于此,陛下之志,不仅在于当下,而且还在千秋。”   陈卓作揖施了一礼,目光微垂道:“陆婆婆所言极是。”   当日于琼露殿内,凌云跟他说了很多,甚至还请出了天玄宫曾经的太上长老魏无道为自己佐证,但只是仅凭着凌云与魏无道的几句话,自然无法改变他内心深处对凌云的成见。而今北疆捷报传来,委实给他心中带来不少震动,在对这位皇帝感到不满之余,还不可抑制的生出几分钦佩之情。   十年之前,凌云击退北羌挟势归来,兵逼长兴宫,成功令老皇帝废除当时的太子,立他为新太子,并将前来靖难的三位皇子当场格杀,此事已令天下哗然,凌云却没有就此而止,紧接着又做了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他裁革了天玄宫,并设立天策府与神监司。直至近日,他又以前天玄宫为依托,建立天玄书院,行教化之效,与十年前设立的天策府、神监司相辅相成。而今蓦然回首,这位陛下从当年落子布局开始,短短十年时间,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然将当年的天玄宫取而代之,一手构建起了真正属于景国朝廷的修士组织。   纵观这位陛下过去十余年所行之事,皆为常人不敢想不能为之事。登基之后也励精图治,从谏如流,在他的治理之下,景国百业俱兴,强盛繁荣远胜前朝,泉关一役,便是最有力的证明。   如此帝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   凌云身着便服坐在庭前,看着满天星斗,嘴上带着笑,轻声道:“皇后,都说当皇帝的若是能够在生前立下不世功业,死后便会化作帝星,永垂不朽,照耀千秋。你说说看,朕今生若能够荡平北地,打通西域,平定天下,令万国来拜,算不算所谓的不世功业?”   赵琴看他一眼,轻笑道:“自然是称得上的,陛下之名,定会永垂青史。”   凌云却摇了摇头,笑道:“不骂我便好了,千古明君哪有那么好当的。”   赵琴在边上坐了下来,道:“陛下多虑了。”   凌云不置可否,只是感慨道:“这场胜仗来得正是时候啊…………”   赵琴美眸闪过几分锐利,轻笑道:“陛下所言是极,这一场胜仗来的时机很妙,陛下重建天玄书院之后,除端王以外的诸位王爷都有些坐不住了,各路牛鬼虫蛇也都冒了出来,正好借北疆大捷这件事来震一震他们。”   “呵,眼下是镇住了,可早晚还是要出问题。朕也想趁早解决呐,可牵一发动全身,终是要出大乱子的……北羌是吃了一个不小的亏,但不至于因此而偃旗息鼓,如今的北羌啊……就像是一匹受伤的狼,它一边舔舐着伤口,一边睁大它那双通红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景国的一举一动,巴不得朕和朕的臣民犯错,景国越乱越好……那些人也懂这些个道理,便是靖王也不想折腾半天最后都成了别人的嫁衣。所以在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在等着时机,朕也在等着……”   凌云抬起手比划着,将五指并拢,化作手刀向下一切,轻声说道:“这是景国建朝以来便留下的病根,沉疴下猛药非常出重典,要想根治,朕必须动刀子。只不过这刀切在哪,怎么切,什么时候切下,都是朕需要三思的。就好像针灸治病,你要扎得准,既不见血,也能够治病,我这一刀子要是切得足够精妙,说不定也能如此……”   “陛下所思不无道理,只是臣妾担心……”   “你在担心玉龙山的事情?”凌云看了赵琴一眼。   “臣妾确实在担心玉龙山,但也也不只是玉龙山……倘使玉龙山真有什么问题的话,靖王等人未必还坐得住,到时若再多一些暗中捣鬼、浑水摸鱼之人……”   凌云恍然,然后微眯起眸子,轻轻说出三个字:“天隐门。”   赵琴点头道:“天隐门目的不明,我们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确实有搅动风云的能力,若是他们在那个时候出手,后果难以预料……”   凌云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似意有所指道:“听说那位陈院长在三天前出关了。”   赵琴愣了愣,隐约明白过来什么,不确定道:“陈卓?”   凌云笑道:“他现在应该快要通玄境了,算起来,这位前天玄宫的少宫主,比起永明可是丝毫不让啊……”   赵琴看着他,有些惊讶道:“您是想要……”   凌云抬头望向夜空,群星闪耀,交错纵横,犹如巨大的棋枰,他将目光投射进幽远的深处,似要极尽星河,看到深藏于黑暗中的光芒,缓声说道:“风物长宜放眼量,再看看吧……”   第七十五章、欢喜   北羌武士骁勇善战,骑乘的都是最迅猛的马匹,尽管当今陛下在十年以前曾让北羌吃过一次亏,但也只是将北羌驱逐出关,这些年来北羌始终还是中原的心腹大患,许多人嘴上不说,心里头一直忧心忡忡。而今这一次胜仗,并不仅仅是中原对北羌的一场大捷,而且还是中原国富兵强的最有力证据,是给天下百姓的一颗定心丸。   因而随着西北的捷报传来,天都上下都出呈现出如沸腾一般的狂喜。上至公卿大臣的庆祝,下至文人墨客的诗词会、青楼勾栏的活动,这一切都将天都的氛围炒得犹如过年一般。   在满城的热烈之中,夜幕在不知不觉降临了。   暮春的风拂过楼船画舫连成一片的河面,吹进天都,从丝竹声与锣鼓鞭炮声之间穿过,来到书院旁的庭院之内,吹起站在阶上的美人儿那莲白色的裙角,舞动着缠缚在她发髻上的五彩缨线。   她穿着一袭莲白色的长裙,腰间系上一条同色的丝绦,既显出她纤细的身段,又将那对尺寸惊人的鼓胀胸脯突显了出来,教人浮想联翩。   火红的灯光正斜照她那妆容精致的脸颊上,将她衬出一种成熟妩媚的感觉,再配以她此时含羞带怯的神态,更是有种独一无二的美感,如梦似幻。   陈卓看着她,有些呆了。   “看……看什么呢?”何薇薇秀靥微微一红,嗔怪的瞧了他一眼,心中却是欢喜的,她今天来得晚了一些,便是在打扮上花了不少功夫,原来还担心会不会有哪里不足,此时见了陈卓的神态,她才终于放下心来。   陈卓认真道:“师姐,你今天真好看。”   何薇薇脸上更红了,水汪汪的杏眼里闪过一丝媚意。   出了院子,两人便去了最是热闹的陵安街。   街头巷尾里都有花车巡游,万盏大红灯笼挂满千家万户,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何薇薇在陈卓的身旁紧紧的挨着他,两人的手在走动之间时不时触碰到一起,让何薇薇不由心猿意马。   忽然间陈卓伸手一探,拉住了她的葇荑,将那柔若无骨的小手握在掌中。这一刹那,何薇薇的身子微微一颤,秀靥浮起酡红,却也没有挣脱,只是微微低头,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也不敢抬头看他。   她曾亲过这位师弟的脸颊,前不久还紧紧相拥过,亲密程度比之牵手还犹有过之,只不过那些到底也只是一时情动,此时此刻却又有几分不同,对于两人有种非同寻常的意义。何薇薇在芳心乱跳之中,心里一点点绽出了欢喜,与耳畔传来的摊贩们零零碎碎的吆喝、余光里看到的那些张灯结彩的喜庆色彩揉杂在了一起。   陈卓开了口,似是在解释:“路上人多,这样子好些。”   何薇薇应了一声,小声道:“我,我明白。”   街上尽是热闹的声音,两人却都没有说话,只是在细细品味着独属于他们二人的欢喜。他感受着她的纤柔,她体会着他的温暖。直到过了一个转角,两人才习惯了此时的亲密状态,并被眼前各种各样的商贩吸引了目光。   短暂的宁静过后,陈卓感觉自己的这位师姐好像比平日里还要活泼了几分,拉着他的手去这去那,哪儿有新奇有趣的地方,便往那里钻进去。遇到什么有意思的小玩意儿,还会试着琢磨捣鼓一下,若是想通了,还会得意洋洋的跟他显摆一番。倘使看到了张牙舞爪状貌吓人的面具,便会偷偷摸摸的戴上,转身吓吓陈卓,然后兴致勃勃的看着陈卓的反应,若是不尽兴,便要佯怒嗔怪,若是得逞,便嘻嘻的笑起来。   “这个多少钱?”何薇薇从摊贩手里接过一个色彩鲜艳的吉祥轮,高粱杆,彩绘纸,轻轻往上吹上一口气,黏着的六面小旗便骨碌碌的转了起来,鼓槌也跟着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老板瞅了一眼两人紧牵着的手,呵呵一笑,摆了摆手道:“不要钱,姑娘尽管拿去吧。”   何薇薇眨巴了下眼睛:“那怎么行?”   老板笑道:“怎么不成?一来啊,咱们在西北拿了大捷,我这心里头高兴,二来就是许久没见过像你们这么登对的情侣了,这个如意轮算是送给你们俩的祝福。这如意轮啊……”他又抽出了一支如意轮,指着上面交错的两支细棍,然后轻轻吹了一口气,交错的两根细棍便转动了起来,“如意轮上有两根细棍,风来了,它们唯有相互扶持,才能转成一个圆满的如意轮。眼下送你们这如意轮,便是希望你们以后能够同心同德,相爱相守,就像这个如意轮一样,事事圆满。”说完,他又将手里的如意轮送给了陈卓,笑着道:“来,公子,这个也送给您了。”   何薇薇红着脸蛋,伸手撩了撩鬓边的发丝,抿嘴轻笑道:“老板……可真是会说话。”   老板哈哈一笑,打趣道:“这一对可保管好了,下次再找我买,我可不这么慷慨了啊。”   陈卓笑道:“这个自然的,多谢老板。”   何薇薇自从拿了摊贩老板送的如意轮后,便玩得不亦乐乎,走上几步便要朝着如意轮吹上一口,然后看着转动起来的小玩意儿,露出满足的笑容。   “那个老板人可真不错。”   “是挺好的。”   “师、师弟……你说咱们……”   “什么?”   “咱们会不会像老板说的……同心同德,相爱相守啊?”   “会的。”陈卓一边说一边握紧了她的手。   何薇薇感受着陈卓的手掌的温度,嘴角抿出一个甜蜜的弧度,笑眯眯道:“这可是你说的啊,我记住了。”   爆竹连响,灯火如龙,两人携手穿过巡游的花车,踏过遍地的红色碎屑,在一家家店铺里转进转出。虽然并没有买什么东西,但两人却都不约而同的在心里面产生一种难以言容的充实之感,同时都很清楚,之所以会有这样奇妙的心情,正是因为有对方的陪伴。   只要彼此相互陪伴着,那一切便都是好的。   何薇薇原也没准备买些什么,之所以东看看西瞧瞧,只是因为她很享受这种感觉——一面牵着心上人的手一面逛街,这让她非常满足与幸福。   不过,在她进了珠玉堂——陵安街最有名的首饰店之后,这种心情终于又有了些变化。   于惊鸿一瞥之间,她被店内陈列出来的一只玉镯所深深吸引了。   第七十六章、飘花翡翠镯   翠绿色的手镯摆在那里,紧紧攫住了她的目光。那通透的裴翠玉质,让人禁不住浮想联翩,好似在碧绿的湖水中映出了青山的倒影,湖光山色,美不胜收。玉镯上一圈圈惊艳的花纹,就像湖水荡开的涟漪,绽出令人炫目的光泽。   这一切意象交织一起,完美的融合在那纤盈的玉镯之上,唯美得令人忍不住动容。   珠玉堂的掌柜不知何时来到附近,笑呵呵说道:“这位姑娘好眼色,这飘花翡翠手镯产自西域,单论玉色,在我的这些玉器里已堪称上乘,可这飘花翡翠镯最让人心醉与着迷的,还是其玉质,不仅干净透彻,而且在色彩变幻之间,不着痕迹,浑然天成。此玉镯实乃不可多得的极品,所谓好玉赠佳人,姑娘生得如此动人,若是再得此等玉镯衬托,当锦上添花、逞娇呈美。”   何薇薇听这掌柜说得天花乱坠,也禁不住大为心动,尤其是想象到自己戴上这玉镯后的模样,更是欢喜羞涩,只是在转念一想,这样的心情却又淡了下来,心道:“照这么说来,这个玉镯恐怕价值不菲……”   陈卓便在何薇薇的身边,自然也注意到她看到这飘花翡翠玉镯时露出的神采,此时听说这珠玉堂掌柜的一番话,心头不由一动,开口道:“掌柜的,不知这个镯子……”   “我不要这个啦,咱们再去别的地儿逛逛。”何薇薇瞪了陈卓一眼,打断了他的话,并拉着他往外面走。   陈卓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面被拉着走,一面不明所以的问道:“你不是喜欢那个手镯吗?”   何薇薇反问道:“谁告诉你我喜欢了?”   “我就觉得你应该喜欢……”   “你的感觉错了。”   “就算是这样……那也不必这么急着将我拉出来……咱们还可以再看看别的首饰……”陈卓说到后面,声音逐渐低了下来,隐约明白过来什么的他叹了口气,说道:“师姐……你是不想让我破费银子吧。”   何薇薇被戳穿了心思,柳眉微微一挑,哼了一声,撅起嘴巴道:“我只是不想看到某人想要装阔气,却因为身上带的银钱不够丢了面子而已。”   陈卓道:“其实……我今次出门……银钱应该是带够了的……”   何薇薇柳眉倒竖,叉着腰,气呼呼道:“到底谁才是师姐?”   “你是师姐。”   “这不就得了……哼,不要以为牵了师姐的手,就可以没大没小了……我说不要便是不要了,不许再顶嘴。”   “哦。”   何薇薇看着他一脸无奈的模样,忽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往手里的吉祥轮上轻轻吹了一口气,只见两支细棍逐渐转了起来,在她挺拔丰满的胸脯之前转成了一个五彩斑斓的圈。她听着轮子转起来后带动鼓缒传出的清脆声音,小声说道:“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   陈卓也小声说了一句:“可是这……不一样的。”   何薇薇瞪他,道:“还说。”   陈卓望天,终于缄口。   他觉得有些无奈,又觉得很是感动。   何薇薇笑嘻嘻的伸手拉住他,小指俏皮的勾了勾他的掌心,轻笑道:“怎么,不高兴啦?”   陈卓摇头笑了起来,感慨道:“怎么可能呢,只是觉得师姐真好。”   何薇薇的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街角的灯光照在两颊上,让她觉得暖烫暖烫的。她躲闪着陈卓的目光,正巧看到不远处挑担卖炸丸子和豆腐花的贩子,娇声道:“我想吃那个。”   “炸丸子?”   “不行啊?”   “当然行,我这就给你买来。”   将绿豆面和粉条裁成小段,调成浓糊,再过油炸,便是一颗颗金灿灿的炸丸子。当老板很娴熟的将这些丸子串成串儿,添上芝麻酱、香菜还有醋等佐料,然后笑呵呵的将一串香喷喷的炸丸子递给何薇薇的时候,这位平日就偏爱小吃零嘴的师姐早就看得垂涎欲滴了。她迫不及待的接过串儿后,只是稍稍吹了吹,便用贝齿轻轻咬了一口,津津有味的品尝起来。   陈卓看着她一脸满足幸福的模样,感到几分好笑的同时,也有种难以言喻的温馨在心底里逐渐泛开。他微微一笑,对老板说道:“再来两份豆花。”   “好嘞。”   何薇薇瞅了陈卓一眼,笑嘻嘻道:“还是师弟懂我。”   “我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何薇薇吃豆花是有些讲究的,若是身上带着果脯之类的东西,便要撒一些到豆花碗里当做点缀,今天已经转了大半天,她身上正好还有几颗梅子,便从怀里取了出来然后撒了进去。这豆花是咸的,梅子却是甜的,陈卓素来不太理解这样的搭配,忍不住问道:“这样好吃么?”   何薇薇拿着勺子挖了一勺带着梅子的豆腐脑,刚准备往嘴里送,便听到陈卓这句话,脱口而出道:“好看嘛。”   “至于好不好吃你也尝一尝不就知道了?”   说罢,她还作势将勺子往陈卓那里送了送。   陈卓连连摇头,道:“你吃吧。”   “哼……不吃白不吃……”   何薇薇不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那张吹弹可破的俏脸红扑扑的,也没有坚持,只是心虚的将伸出的勺子给偷偷收了回来,然后心猿意马的轻轻含在嘴里,一面品味着豆花与梅子的香甜,一面回味着方才那些不足与外人道的少女心思。   陈卓倒是没有多想,在吃东西上,何薇薇总是能够表现出令他钦佩的耐心,即便是一朵棉花糖,这位师姐也可以不紧不慢的品尝小半个时辰。   便在这个时候,远处的街上忽然起了一些骚乱,隐隐约约传来了惊叫呼喊的声音。何薇薇回过神来,含着勺子,问道:“怎么了?”   陈卓道:“也许是在抓窃贼呢,这种时候,总是会有人生出浑水摸鱼的想法。”   “嗯……”何薇薇轻轻点头,这种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倒也寻常,一般来说衙役的人都能解决,倒是不需要他们去操这份心。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远处的骚乱却在朝着出乎二人意料的方向发展着。   只见拥挤的人群被冲散,一道灰色的身影借着混乱的场面飞速逃遁。   陈卓在注意到此人拥有堪比通玄境修士的身法之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紧接着,他又在混乱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正全力追逐着在前面奔逃的灰色身影。   他怔了怔,似是在回忆。   一个名字骤然闪过心头。   吕从秀。   “神监司的人……”陈卓轻喃自语。   当初护送他来到天都的人中,便以这位神监司高手的地位最高。   他略一思衬,然后说道:“我去看看。”   第七十七章、抓住你了   正被吕从秀紧追着的可不是什么窃贼,而是一名因为身法诡异而闻名江湖,被人称作“雾影”的邪道高手。   数天以前,吕从秀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了雾影并认出了此人的身份,不过他在当时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命手下严盯谨防,密切注意雾影的行踪。   孤雁难成行。   若是邪道在天都真的有所图谋,那么在城内极有可能还潜藏着与其相互照应的同伙,他便是想要通过鬼影顺藤摸瓜将这些人全部揪出来。   只不过,这个雾影比吕从秀预想中的还要谨慎,一连几天下来,除了吃饭喝酒上街闲逛,竟是再没做别的什么事情。若非吕从秀早已知晓他的底细,恐怕都要被他蒙骗过去。   雾影的低调行事并没有降低吕从秀的警惕,恰好相反,这令吕从秀越发笃定了心中的想法——邪道定在天都有所图谋。   雾影按兵不动,吕从秀便也跟他耗着,对方修身养性,他就养精蓄锐。   吕从秀相信,最先坐不住的肯定是对方。   便在他准备就这么跟雾影耗下去的时候,事态忽然又有了转机——西北大捷的消息传来了。   吕从秀得知这个消息后,便敏锐的意识到,雾影很可能要行动了……   果不其然,随着西北那一声惊天动地的春雷落下,雾影终于有了异动。   吕从秀原以为这是一个绝妙的契机,却没想到功亏一篑,竟是在最为繁华热闹的陵安街上被对方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   雾影想要脱身,吕从秀自是不愿放跑到了嘴边的猎物。   一场追逐战就这样突然在街头巷尾里展开,并愈演愈烈,当陈卓与何薇薇注意到的时候,原来还只是暗藏在繁华喧嚣之下的激流暗涌,已随着双方冲突的加剧而彻底失控,如奔袭的狂澜,于街道上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尽是狼藉与骚乱。   从陈卓于人群之中认出吕从秀,到决定出手相助,再到展开身形奔袭而去的短短几息之内,神监司的人已经与那夺命奔逃的雾影交手过数次,只是没有占到多少便宜,每每在将要围住雾影的千钧一发之际,对方都会化作一团黑雾,诡异无比的在神监司修士的包围中飘散,令神监司的一众修士功败垂成。   吕从秀对此并没有意外,雾影本就是以捉摸不定的诡异身法闻名,此时使出浑身解数,自然比滑溜的泥鳅还要难抓,只不过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一次次从手底下逃走,还是令他的面色逐渐阴沉了下来。直到看见一道刺目的剑芒犹如流星般划入视野之中,不仅将那缭绕开来的黑雾贯穿,还在弥散的雾气中带出一朵鲜艳的血花,这时他阴翳的神色才终于有所变化,流露出了几分惊喜与难以置信——尽管雾影的修为仅有凝元境上品,可身法却极为了得,即便是拥有通玄境修为的他,也没有把握一击便让对方受伤,却是不知道如今出手相助的又是天都里的哪位高手?   心下想着,吕从秀好奇的朝出手之人望去,却是看到了一张清秀俊美的年轻面庞,不由的微微一怔,下意识念出一个名字:“陈卓。”   原来是他……   怪不得能够施展出那般惊艳的剑气,便是以那雾影的诡异身法都无法躲开……   在那个名字脱口而出的同时,纷杂的想法也一并涌上吕从秀的心头。   当初将陈卓从天华剑宗护送到天都的朝廷修士中就有他。他在当时便明白,陈卓回到天都之后很可能会受到陛下的重用,不过仍是没想到,陛下会委任陈卓为天玄书院的客座院长。更是没有想到,一直在山中修炼的陈卓能够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于权贵云集的天都站住了脚跟。而今再见到陈卓,心中不免感慨,只是眼下情势急迫,并没有多少寒暄的功夫——雾影被陈卓一剑刺伤之后,遁逃起来便越发不要命了。吕从秀目光微闪,大声道:“陈公子,那贼人乃是邪道修士雾影,还请出手助我等捉拿!”   陈卓听到吕从秀的声音,点了点头,朗声道:“在下必然倾力相助。”   他眯眼望了一眼受伤后继续奔逃的灰袍修士,又望了一眼围追堵截的神监司修士,却是没有立刻追上去,而是将身形微微一缓,目光飞速的掠过四周,对敌我双方实力已经有了大概了解的他在心中极速推演着这场追逐战中可能发生的一切情况,并试图从这些可能中,找到一处突破口……   一条条街巷浮现于脑海,错综复杂的交织一起,犹如一张巨大的棋枰,他冷静的审视着一切,飞快的思索着,骤然一道电光划过脑海,他的目光犹如一把利剑,刺向线条交错的某处:“就是那里了。”   陈卓思绪千转,实际上也只是在电光石火之间。   在何薇薇看来,这位师弟只是飞身冲出,迎着那个诡异的灰色身影去了,很快又一头扎入混乱的人群之中,一眨眼的功夫,便彻底没了踪迹,却是让她根本没有开口阻拦的机会。   何薇薇没好气的跺了跺脚,道:“就他多管闲事。”尽管话是这么说,可目光里的担忧却是掩饰不住的。她望了一会儿陈卓消失的方向,欲言又止,然后撅了撅嘴,哼了一声,嘀咕道:“这个家伙……居然就这么把我一个人给丢在这里……等他回来了,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只不过……怎么教训陈卓都是后话,现在令何薇薇苦恼的是,不知道陈卓到底去了哪,是在原地等他呢还是找个地儿……   何薇薇已经逛了大半天了,原来还不知疲倦,可当陈卓离开身边之后,那被满足与幸福掩盖住的疲惫终于涌了上来。   她轻咬了下樱唇,抬头望向四周,当目光扫过拐角处的赏心楼时,眼前登时一亮。这赏心楼的位置可谓是极好,正好位于四通八达的路口处,一来可以当做歇脚休憩之地,二来只要能够在楼上找到一处靠窗的位置,那么她就能够一览无遗的俯瞰整个陵安街乃至更远的地方,等那个让人不省心的师弟回来了,她也可以第一时间看到……   “嘻……我可真是聪明……”   轻轻松松的就解决了一大难题,何薇薇一边走向了赏心楼,一边舀起了一口豆腐花,喜滋滋的含在嘴里。   ……   始于陵安街的那场追逐还在持续。   当一道道身影掠过之际,街角的灯笼也跟着晃动起来,骤然闪耀的剑光、尖锐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惊动了在树梢上休憩的鸟雀,便在这些鸟儿惊散开来的同时,街巷深处的一团黑雾也跟着散开,缭绕而上、腾空而起,欲要从这一场实力悬殊的围猎中逃脱。   雾影全力催动真元,他那张为一团黑雾所掩盖的面庞显得狰狞无比。   他不想死,更加不想要落在神监司的手里。   所以他必须竭尽全力的逃。   黑雾不断升腾,便在下方的万千灯火逐渐变得渺小黯淡的时候,他的脸色却陡然变得苍白无比,流露出既是惊恐又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毫无征兆的,一道剑光自天上落了下来。   犹如一道雷霆降下,照亮夜空。   这一剑,沉重无比,仿佛横于大江之上的铁链,几乎要将那升腾的黑雾一口气拍散。   雾影所化的那团黑雾犹如被巨力轰击的石子,朝着地面猛然倒射而去,狠狠撞在了青石路面上,传出一声惊人的轰鸣声,卷起无尽的尘土。   神监司的修士们也禁不住微微一怔,却是被这一剑的惊人声势所震撼,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涌上心头——那个仅仅凝元境上品的年轻院长,一剑之下,竟然拥有这般可怖的威能……   不过,这样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们的注意力很快便又回到雾影那里。   烟尘逐渐弥散,一道狼狈十足的身影也逐渐显露了出来。   吕从秀目光警惕的望向雾影,连同神监司的手下形成了扇形,截住了雾影的退路。   陈卓则是握着天离剑出现在街道的另一头,堵住了雾影的去路。   随着他的第二次出手,雾影所处的境地,再次急转直下。   ……   赏心楼内的客人大多没有被外头引起的骚乱所惊吓,相反,这件事情还助长了好些人的酒兴,他们将其作为谈资,猜测着被神监司追捕之人的身份,又借着这个话题谈论到了在许多人眼中神秘无比的神监司,再然后又根据神秘二字,将话题转到了他们所在的赏心楼上——陵安街可是个寸土寸金的地儿,赏心楼不仅能够在陵安街盘下这么大的地方,而且还是在这么个四通八达的绝佳位置,可不是有钱就能够办到的事情,这赏心楼的东家到底是何妨神圣,竟然拥有这么大的能耐?   说到这里,众人更来了兴致,议论纷纷,大都天马行空,但也不乏消息灵通之人,点出这赏心楼乃是如意楼的产业,而如意楼的千金大小姐,如今又过了周相府邸的门……酒客们听到这里,都露出了惊异的神色,尽管猜到这赏心楼来头不小,却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小姐……”正当宾客说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赏心楼的掌柜正陪着一位女子上楼,他听着宾客的对话,又看了一眼面前的貌美女子,下意识皱了皱眉头。要在平日里,他并不惮于让宾客去猜测这些,甚至还有些乐见其成的意思。只不过今天自家小姐就在这里,却让他感到有些忐忑。   这位掌柜口中的小姐不是旁人,正是酒客们口中的“如意楼千金”。明若雪自从嫁给周珣之后,抛头露面的机会便不多了。尽管这赏心楼是她家在天都的产业,但她也只是偶尔来这里一次。今晚之所以过来这里,只是因为周珣念起了赏心楼的特色茶点,想要来一趟,她这才提前过来看看。   “无妨,反正……咦……”   明若雪摇头轻笑,薄唇轻启,正待说些什么却又戛然而止。   刚走上了楼,她的目光被三楼窗边的一道身影给吸引住了目光。   对方不仅有拥有一张精致无暇的侧脸,而且还拥有足以令绝大多数女子都感到艳羡不已的诱人身材。再衬以一袭莲白色的襦裙,海棠滚粉边的月白色半臂,只站在那儿,就像是一朵绽放中的粉色的夹竹桃,极为动人。   不过,这些还不是真正勾起明若雪的兴致的原因。   真正让明若雪感兴趣的,是对方由内而外散发的独特气质。   她一眼就看出了何薇薇与自己的不同,与她所见过的绝大多数的女子的不同。   何薇薇与她们并不是一类人。   她们或者追权逐利,或者陷在世俗红尘中无法自拔。但何薇薇与他们相比,更像是一朵清新脱俗的玉簪花,干净、清纯。   正因为如此才,才最是令人心动。   凭着她对自家公子的了解,她相信,如果周珣见了她,势必会见猎心喜。   尽管这样的女子很可能不会对周珣这样的纨绔公子假以辞色,然而不喜欢又能如何呢,只怕会越发勾起周珣的征服欲望。明若雪了解周珣,知道他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而且身为当朝左相独子的他,也确实有任性骄纵的本钱。   正因为清楚这一切,她才越发的被何薇薇勾起一种复杂而又病态的好奇心——倘使这朵玉簪花真的落入了周珣之手又会如何?是否会就此沉沦呢?   “掌柜的先去忙吧,我还有一些事情。”   掌柜怔了一下,循着明若雪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站在窗边的那个女子,他倒是没有多想,只是笑了笑,拱手道:“小的这就下去。”   明若雪抿了抿唇,轻笑着朝何薇薇那里走去。   难得被勾起了兴致,她可不想让何薇薇轻易就走了,至少,要让周珣见过她了再说……   何薇薇进了赏心楼后,便直接上了三楼,寻了一处靠窗的位置俯瞰街景,正兀自看得出神,忽然听到耳边似有人在呼唤自己,这才回过神来,转头望去。只见一张雪白的玉靥,柳眉凤眼瓜子脸,水盈盈的眸子像是能看穿人心一般。她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有些不确定的迎向对方的目光。她并不认得对方,也猜不到对方接近自己的意图。   “见过姑娘。”明若雪轻笑道,语气很是轻柔,还有种说不出的亲近。   何薇薇开口道:“这位小姐……”   明若雪看着她,眼里含着笑意,道:“还没有自我介绍,妾身名为明若雪。方才上了楼,妾身首先看到的不是这满堂宾客,而是孤身一人站在窗边的姑娘,原因无他,只因姑娘的气质令人一见难忘,妾身也不由得升起几分好奇,犹豫了一番,还是按捺不住,过来打这一声招呼。”   何薇薇俏脸微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能够得到别人的认可,本就是一件教人欢喜不已的事情,更何况,这样不加掩饰的溢美之辞还是出自一位美貌动人的女子口中,更是让她感到喜不自胜,“明,明小姐过誉了……”   “还不知道姑娘芳名?”   “我叫何薇薇,唔……何处去的何,采薇的薇。”   “很好听的名字呢,我记下了。”   何薇薇抿嘴笑了笑。   明若雪靠近了些,轻启檀口,吐气如兰,声音也在不知不觉间更柔媚亲切了几分:“对了,妹妹怎么就一个人?”   “哎呀,差点忘了!”何薇薇闻言才回想起自己来这赏心楼的目的,道:“我是来这里等我师弟的。”   “师弟?”   何薇薇并没有察觉到明若雪神色之间的异样,对着窗外朝下方的街道努了努嘴,道:“那个混蛋把我一个人丢在了陵安街,我才来了这儿的。还别说,赏心楼的位置可真是好,从三楼看去,真是什么都看得见呢。”   明若雪顺着她的目光往下望去,看着下面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忽然间望见一辆熟悉而奢华车驾从远处而来,缓缓的在赏心楼前停了下来。明若雪眸子里荡出妩媚的笑意,道:“妹妹可真是聪明,这里确实是个看风景的好地方。”   ……   奢华的马车在赏心楼外缓缓停了下来,从车厢内走出一位气质不俗的年轻男子,面色如玉,长衫刺雪。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色,颇有几分玩世不恭的轻挑。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左相周彦的独子周珣。   进了门,掌柜便迎了上来,谄笑道:“见过周公子,我家小姐已经到了,要不小的去把小姐叫来?”   周珣摆了摆手,笑道:“不必了,她在哪儿?”   掌柜答道:“就在三楼。适才小姐看到了一位年轻的姑娘,这个时候,可能还在说着话呢。”   “年轻的姑娘?”   “不错。”   周珣露出饶有兴致的笑容,道:“明白了。掌柜的你自己忙吧,我上去看一眼。”   ……   街巷深处的激战一触即发。   雾影陡然爆起,往势单力孤的陈卓那里狂奔而去,似是要以陈卓为突破口——这也是理所当然的选择,陈卓仅有一人,神监司那一边除了吕从秀这么一位通玄境高手之外还有好几人。   神监司等人显然也预料到了这一点,就在雾影行动的一瞬间,他们也紧跟着追了上去。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只是雾影耍的一个障眼法——他真正要突破的,并不是陈卓这边,而是神监司的包围!   一记回马枪。   雾影所化的黑雾毫无征兆的骤然倒卷,将穷追不舍的神监司修士吓了一跳,反应一下子就慢了半拍,这让雾影有了可趁之机,他一鼓作气,欲要杀出重围。   只不过,再多的阴谋诡计,也只是为他争取了一线生机。   可要想从这边走,哪有这么简单。   吕从秀微微眯眼,望向朝自己冲来的雾影。   他体内的力量轰然爆发,顷刻间涌入手中之剑。   剑尖催生出一点刺目的剑芒。   雾影盯着那一点致命的光芒,瞳孔紧缩,咬住牙关,再次提速。   吕从秀将杀意汇聚成一点,毫无犹豫的出剑。   无数黑雾陡然炸开,溅起一抹鲜血。   毫发无损的吕从秀却将眸子眯得更紧。   雾影算准了他不舍得下杀手,所以拼死这么一搏,以重伤为代价,换取一线生机。   雾影再次从吕从秀眼前消失了。   ……   周珣拾阶而上。   三楼的喧嚣与热闹一点点映入视线,在看到站在明若雪身边的那道身影之前,他只是有一点好奇而已,但在看到那道身影,看到对方那精致的侧脸、那玲珑起伏的尤物身材之后,这样的心情终于起了变化。   就像于平静的湖面上泛起了一层层的波澜。   “她怎么会在这里?若雪竟然与她在一块。”周珣微微皱眉,但很快又舒展了开来,他于嘴角抿起了一抹兴致盎然的笑意。   他忽然发现,今夜比他预想中的还要有意思。   周珣朝着明若雪与何薇薇的方向走去。   两人正一面看着窗外的景色一面交谈着什么,并没有觉察到他的到来,只要他小心一些,好像也不会被觉察……   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后,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好久不见,也该送她个见面礼啊。”   ……   雾影在街巷深处拼命一搏之后,他所剩无多的真元便全部用以止血——并不只是因为他要避免失血过多而昏厥街头。更重要的是,他若是不这么做,他根本逃不掉——神监司的那些人是朝廷豢养的鼻子最灵的恶犬,只要给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藏地三尺,也一样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他的脸色发白,站在阴影的一角,靠着墙,尽力的隐藏着自己的气息。   他仰起头,望向街角的灯笼,默默算着时间。   模糊的视线之中,大红油纸之内,烛火平静的燃烧着。   忽有夜风袭来,惊枝叶,摇烛光,吹动他的鬓发。   一道剑光于黑暗之中探了出来,如闪电一般。   ……   脚步越来越近,周珣终于从四面八方的喧闹声音中逐渐分辨出了明若雪与何薇薇的声音,并越来越清晰。   “妹妹不仅生得标致,还有着足以令天下女子都羡慕不已的曼妙身姿,而且性子又这般的好,应该有很多仰慕者吧。”   “啊……没、没有很多啦……”   “瞧你紧张的……嘻,如此看来,妹妹应当是有心上人了呢。”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带着点羞涩,还有遮掩不住的欢欣。   周珣的脚步微微一顿,眉头皱了起来。   “莫不成……这个心上人……便是妹妹要等的那个师弟?”   “我师弟……”何薇薇白皙的玉颈上泛起了动人的红晕,她抬手轻拢长发,发间散出淡淡的幽香,用一种既是薄怒含嗔,又是欢喜含羞的口气说道:“他就是个混蛋呢……竟然让我在这里等他这么久……”   说到这里的时候,周珣已经到走了何薇薇与明若雪的身后,目光中带着嫉妒的阴鸷,脸上则是轻佻的笑意。   他向何薇薇缓缓的伸出了手。   双手无声而快速的从后面绕过了何薇薇纤盈的玉背。   他的脚步再次近前,靠了上去。   张开的双手,也在这时候伸到了那对饱满的、巨硕的、柔软的美峰下面。   ……   “我抓住你了。”   剑光骤然而来,最后停在了雾影的鼻尖上。   冷冽的锋芒反射着温热的灯火、冰冷的月光。   雾影紧紧盯着陈卓那张年轻的脸庞,目光中流露出不甘、畏惧、仇恨等情绪,无数的念头闪过脑际,他忽然开口问道:“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陈卓。”   “陈卓、陈卓……”   他不断咀嚼着这个名字,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露出了癫狂与讥讽的笑容:“天玄宫的那个陈卓?”   陈卓冷漠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附近传来了阵阵脚步声,神监司的人已经朝这里赶了过来。   “无父无母、趋炎附势,你也是一条狗!”   深巷里,传来了一声放肆大笑。   ……   周珣的手掌骤然用力,满满的攫住了何薇薇的双乳,一手一个,贪婪放肆的揉捏着。   即便隔着一件上襦还有一层半臂,可他仍能清楚的感觉到手里的这一对美乳的峰形。   是那般的浑圆硕大,犹如垂架的熟瓜。   又是那般的柔软而富有弹性,捏起来既紧实又柔软。   就像是掺了酥酪奶浆的大白面团,初探绵软,用力揉捏之后,又有种妙不可言的酥弹,教人欲罢不能,忍不住让人加重劲道,再三轻薄。   何薇薇正还想对明若雪说些什么,也许是关于那个不能让她省心的混蛋师弟的事情,也许是想要支开话题,可不论她想要说什么,都在胸前忽然间传来阵阵酥麻之感的时候,全部戛然而止。   这一瞬间,她的脑海里是空白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种感觉。   这种好似过电一般的,这种令她忍不住颤抖并绷直身子的陌生又奇异的感觉。   她不可置信的低下头,只见一双手掌正覆在自己的那对耸翘的玉峰之前,旁若无人的占有她的美峰,肆意揉捏。在这双手的有力压迫之下,乳肉正被掐得往外凸出,于高高撑起的前襟内夹出一道傲人的深壑。   她感到羞愤欲绝,又感到荒诞不已——这里是赏心楼,周围是满堂的宾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怎么会有人胆敢、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堂而皇之地,这般肆无忌惮地轻薄一个女子?   羞愤之中隐约传来的丝丝快感,以及敏感的乳尖被指头有意无意的划过而产生的令她感到羞耻的舒畅感,都在提醒着她——她并没有在做梦,这些都是真的,真有人如此大胆妄为的轻薄于她。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人又是谁?   “呵,若雪,你的这儿……好像比平日里还要大了不少呢,莫不是又有了,所以胸又变大了?”正在她羞愤得俏脸通红的时候,耳畔间忽然传来这么一句轻佻无比的品评。   一声尖叫惊满堂。   宾客们都被吓了一跳,然后朝何薇薇那儿望了过去,正好看到周珣从后面搂住了一位白裙美人,俯身贴耳,两只手不安分的抓握住对方那尺寸惊人的饱满瓜乳的淫秽一幕。   “原来是周公子啊……”“真可惜……那么俊的美人儿,又要被这周珣给糟蹋了……”“周公子便是厉害啊,就这么给咱们看了一场活春宫……”   便在议论声渐起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响声又令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何薇薇挣脱开了周珣的怀抱,转过身去,羞愤欲绝的回敬给了这个不要脸皮的登徒子一个巴掌。   众人看呆了,对于周珣当众轻薄这样的事情,他们早已是司空见惯,但像是现在这样的场面,却还是头回看到。众人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不敢多说话了,有的甚至干脆偏过头去,装作正在欣赏窗外的繁华夜景。   周珣摸了摸火辣发疼的脸颊,先是被出离的恚怒所充满胸腔,然后再看到眼前一脸羞愤欲绝的瞪着自己的美人儿,却忽然没皮没脸的咧嘴笑了起来,道:“倒是在下唐突了,原来是何姑娘……我认错人了,方才看着背影,还以为你是贱内若雪呢。”   第七十八章、烟花易冷   这句话自然是不能令人信服的,与其说是解释,倒不如说是耍赖、强词夺理。明若雪听了之后,也禁不住白了周珣一眼,不过在她心里面,却是有些惊讶的,并不是惊讶周珣的胆大妄为,而是没有想到原来周珣是认识何薇薇的。   “你……”何薇薇怒视着周珣,对方则是一脸无辜的回望向她。看到周珣这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她感觉满腔的羞愤都好像烧起来了一样,灼得她满脸通红,又生出无数委屈——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场和,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自己……   一想到这里,何薇薇眼眶忽然一热,泪水情不自禁的涌了上来,她咬住红唇,努力控制着自己,不想让眼泪就这样掉下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周珣,你以为你是左相之子,身份显贵,就可以罔顾礼法?这里可是天都啊,就在天子脚下,你难道觉得自己可以无法无天了?”   周珣诧异的望了一眼何薇薇一眼,却是没有想到她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这般冷静,知道要扯虎皮做大旗。只不过,这一切只是“误会”而已,他又何惧之有?他佯装吓了一跳,赔笑道:“何姑娘,这种话可不能乱讲……在下来赏心楼之前,多喝了些酒,难免晕晕乎乎的……你看,你和若雪两人不仅身形相似,而且都穿的是白裙……罢了,到底是在下孟浪了,再如何解释也无济于事,若是何姑娘你咽不下这口气,在下也就豁出去了,便站在这儿任你轻薄,这一来一去,也算是扯平了。”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也多了些许戏谑,“何姑娘,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你无耻!”何薇薇气得发颤,她紧紧盯着周珣的脸,“这里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你难道以为你真能颠倒黑白?”   周珣摊了摊手,道:“不若你问问大家的看法?”   何薇薇听到这里,只得转过身带着几分希冀的目光望向在座的宾客。   “这……”   众宾客面面相觑,都露出了迟疑的神色,明眼人都看得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珣的一番说辞,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明目张胆的调戏。只不过,心里面清楚是一回事,要不要站出来帮何薇薇说话,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都说出头的椽子先遭殃,这位周公子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你现在让人家难堪,人家也就记住你了。更何况……他们便是真站出来了,对那位姑娘而言,也不一定就是好事——他们要只是冷眼看着,这件事情兴许也就这么过去了,但要掺和进去,让周珣当众失了面子,下不来台阶,到时候再想要收场,可就难了……   楼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三楼的宾客也有二十余人,方才还热闹得很,现在却一下子冷清了。   “你们……说话啊,难道你们真觉得他说的对?”何薇薇愣了愣,同时感觉有一股难以言容的无助感正从四面八方袭向自己。   她有些慌张了,下意识的紧紧攥住了袖口,目光与明若雪交错,却很快又移开了——明若雪是周珣的女人,是不该帮她说话的,她很清楚,而且她也不想让对方为难。   只是,这里除了明若雪之外,还有这么多的人,为什么没有人肯为她说话呢……   就在此时,三楼的一个角落传来了些动静,仿佛溺水之人突然抓住了救命的浮木一般,她满怀期待的望了过去。   “咳,其实呢……周公子所说也不无道理,酒喝上头了,人便容易犯迷糊……而且这位姑娘的穿着又与明小姐相近,也怪不得周公子认错了人……”那人不敢看何薇薇,躲闪着她的目光。   何薇薇听完他的话,怔在原地。   好不容易有人说话了,却是在位周珣开脱。   “张兄说的有道理,我想周公子也不是有意冒犯这位姑娘……”   “是啊……”陆续有人出声附合。   “他就是胡说的,他的身上一点酒气都没有,怎么可能醉酒呢!”何薇薇竭力道,她忽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悲愤。   “哎,这位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周公子已经和你道过歉了,你也不要再斤斤计较了……”   “你,你们……”何薇薇听着宾客们一句句明显有失偏颇的话语,眼眶又热了起来,方才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又要夺眶而出了。   她孤零零的站在那儿,紧咬着有些苍白的嘴唇,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们是……瞎了么!”   周珣“诚恳”的说道:“你都看到了吧,大家可都站在我这边……”   何薇薇望向他,身体轻轻颤抖着,她微微张开似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转身直接跑了。   也就在这时,泪珠终是忍不住滚落了下来。   她在一道道或是冷漠或是同情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   繁华夜市,灯火璀璨。   雾影已经被神监司的人押走了,吕从秀则是特地留了下来,向陈卓道谢。   “陈公子,此番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我怕是无法回去交差了。”吕从秀望着陈卓那张清秀的面庞,郑重的说道。   经过这一次合作,他对于陈卓的态度,也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原来只是听说陈卓于断风山让他们神监司的沐掌司吃了一次亏,却并没有多少实感,如今一见,对这个少年的佩服才终于落到了实处。   陈卓拱了拱手,笑道:“只是捡了个漏罢了,若非吕大人先伤了那贼匪,我也无法将那贼匪留下。”   吕从秀也笑道:“不管怎么说,这一次陈公子帮了我大忙,吕某也不是那得鱼忘筌之人,此番除了为陈公子如实请功之外,定要好好感谢陈公子。”   陈卓忙摆手道:“大人客气了,我既是天华剑宗弟子,又是天玄书院的客座院长,惩奸除恶,实为义不容辞之事,您无需如此。”   吕从秀却摇了摇头,感慨笑道:“这份人情是一定要还的,否则我这心里面不舒坦。公子有所不知,我跟踪这雾影已经有了很长时日,调用了神监司的不少力量,司内不少同僚已经有所质疑,若是在今日打草惊蛇,将人也给跟丢了,怕是有不少人要趁机大做文章。如今我捉住了雾影,也算是有了个交代,甚或运气好上一点,还能够从雾影口中得到点有价值的消息,非但无过,而且还立了一功……而这一切,都多亏了公子。”   “原来如此……”   吕从秀笑了笑,说道:“所以说,公子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若没有点表示,便太说不过去了。”   陈卓摇头苦笑,既然吕从秀都说到了这个地步,那他也不便再行推辞,否则就显得矫情了。只是,他委实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正这么想着,他忽然记起了珠玉堂的那一只飘花翡翠镯来——何薇薇应是很喜欢那个镯子的吧。算起来,他至今也没有送过这位师姐什么像样的礼物,而且此番一去一回,也让何薇薇等得太久了点,空手而归也是不美……   念及此处,陈卓开口道:“既然吕大人这么说,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正好我也有一事相求……”   ……   何薇薇出了赏心楼后,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落。路上行人仍然络绎不绝,热闹依旧,她不想让旁人看到自己这个狼狈的模样,出了酒楼的门,便径自往人烟稀少的暗处躲去。   等她回过神来,却已经到了河岸的边上。   淮河就在前头,孤寂的流淌着。   她停了下来,怔怔的发呆。   夜风袭过,裙裾舞动,发间的缨线随风飘起,一股寒意也紧跟着涌上心头。这里人烟稀少,河面倒映着的粼粼微光,不知不觉间,满城的灯火、热闹、喧嚣、浮华,都已消弭在了身后。于这晦暗的天地,一个人的喜怒哀乐也缩得以至于无,只是心里还留有一簇微不足道的光芒,还未彻底落入渺茫,在黑暗的深处,似是一点萤火在自照着。   感到前所未有疲倦的她轻挽长裙,于岸边的一块青石上坐了下来,蜷在那里。   何薇薇低下头,双手环抱着自己饱满的双乳,此时她又回想起了在赏心楼内发生的事情。胸脯被揉捏时所产生的那种带着稍许痛楚同时又酥麻得教人欲罢不能的感觉又一点点的爬了上来,紧接着,羞愤与愧疚的复杂心情也一齐涌上心头——被那种人如此轻薄,她竟然有了难以启齿的反应,而且到了现在那种感觉似乎还残留在胸脯上未曾散去,她觉得自己对不住陈卓,同时暗暗发誓,从此以后她的浑身上下,都只属于陈卓一个人的,再不容他人染指。   她忽然很想在这里嚎啕大哭一场,为什么那些人没一个愿意为她说上半句话呢,周珣再如何专横跋扈,如果大家都站出来,他也是要怕的啊。   万千思绪萦绕心头,何薇薇埋着头哭了好半晌才想起了自己去赏心楼的理由。却不是去看风景的,也不是与周珣争吵的,而是为了等她那个教人不省心的师弟……   “他找不到我,现在应该很着急吧……”何薇薇轻喃自语,忽然升起了几分担忧,想要振作自己,起身回去找陈卓。略一腾挪,她又停住了,缓缓将头埋进温暖的臂弯,身体蜷得更紧了——她哭得这么厉害,要是让他看见了,又该怎么解释?若是知道了周珣这么对自己,他会很为难的吧……   何薇薇这么想着,感觉心里越发刺得生疼,仿佛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东西堵住了嗓子眼,闷得慌。   好一会儿之后,她忽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是风声,而是从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何薇薇的一颗芳心直接跳了起来。她屏息着,紧张着,有些不知所措,正当千般思绪萦绕心头之际,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师姐,你在这儿么?我是陈卓。”   她蓦然转头,怔怔的望向不远处。   那里有一团橘黄的灯光,并不十分耀眼,虽然无法驱散所有黑暗,却似乎将整个河岸都照得通亮,给了她一种无比温暖的感觉。   她的心里面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既是感到难以置信,又觉得惊喜莫名,还有几分想要逃避的紧张与慌乱。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于她小小的心扉里极速膨胀着,还没等她下决心做出回应,便彻底爆发了出来,她只觉得鼻子忽然一酸,又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   陈卓只听得一道哭声,便又是惊喜又是焦急的提着灯笼赶了过来,等他到了何薇薇身前,只看到一位哭得梨花带雨的泪人儿,蜷在一块青石上,抬着脸儿,失神的看着自己,于朦胧的光照之下,格外令人怜惜。他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了无奈又心疼的笑容,说道:“对不起,师姐,让你久等了。”   其实陈卓也不确定何薇薇就在这里,当他回到两人分开的地方时发现何薇薇已不在原处。他也猜测过何薇薇是不是已经负气回去了,只是他又觉得何薇薇不会这么做,正当他皱眉的时候,却是还未离开的吕从秀帮了他一个忙。吕从秀通过神监司留在陵安街的两个眼线,得知了何薇薇的大概去向——那位身材十分诱人的女子往南边的河岸方向去了。   只是,正在他准备就此离开,去陆金凤的府上去看上一眼的时候,又鬼斧神差的想起了何薇薇的一个鲜为人知的习惯——她只要一不高兴,便喜欢独自往僻静的地方钻。他想了想,左右放心不下,便先告辞了吕从秀,朝着这里寻了过来,原来也只是求个心安,结果没想到竟然真的找到了何薇薇。   何薇薇回过神来,却笑不出来,只是哭得更加厉害了,但她又好像觉得丢脸,不停用袖子擦拭泪水,俏脸上的妆容一下子便花了,她啜泣着说道:“你……你怎么才来啊……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是我来迟了,对不起。”   他走上前,将灯笼放下,伸手揽住何薇薇的香肩,在触碰的那一刹,何薇薇的身子轻轻一颤,旋即狠狠扑在了他温暖的怀里。陈卓搂着她的玉背,柔声道:“不哭了,我来了,就在这里。”   “都怪你,都怨你……我都担心死你了……你就那么把我一个人丢下来……又是那么久,我都不知道该去哪儿等你好……”何薇薇紧紧抓着陈卓,仿佛担心一转眼,他又丢下她一人。   “以后不这样了……我以后再也不丢下你一个人了……”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记住了……”何薇薇破涕为笑,轻声说道。   “好。”陈卓微微一笑,似是想到了什么,轻声开口道:“对了……我还有个东西要送给师姐,既当做赔礼,也代表我的心意。”   “什么?”   陈卓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锦盒,交给了何薇薇。   这位美人师姐带着些许讶异与好奇,将锦盒小心翼翼的打了开来,于橘黄的光芒下,可以看到一只翠绿色的手镯静静的躺在里面。   何薇薇将手镯取了出来,端详着,心中涌动着一种难以言容的情绪,“这是……飘花翡翠镯?”   “是啊,回来找你的时候,我顺道去了珠玉堂,将这镯子买了下来。”陈卓轻声说道,但并没有提起吕从秀,也没有提起镯子那超乎他想象的价值——若非吕从秀帮忙,他自己带的银钱还真是差了不少。   何薇薇的眼眶微微一热,又忍不住要哭出来,低语道:“笨蛋……我都让你不要买了……你怎么又买了……”   陈卓看着她,认真道:“这不一样的。”   “哪儿不一样了……”   “我还没有送过师姐任何礼物……而且,我也想要送这个手镯给师姐,想要让它,还有我,永远陪着师姐……”   何薇薇抿着嘴,渐渐露出了笑容,而泪水也流了下来。   陈卓抬手温柔的为她擦拭眼泪,轻声道:“喜欢么?”   “嗯……”   “我为你戴上吧……”   “好。”她轻轻应着,含羞带怯。   陈卓从她手里接过镯子,小心翼翼的将手镯套入她的纤纤玉手,皓腕翠镯,般配的教人移不开眼睛。   翡翠藻轻花,流苏媚浮影。   两人对视着,何薇薇先轻轻闭上了眸子。   陈卓搂住了她,然后低下了头,覆住她的唇。   她的唇尝起来,就像是山间的清泉,好似无味却带有一丝甘甜。何薇薇的樱唇形状小巧,唇珠丰润,触感细腻,就像是切工极细的新鲜鱼脍。探进去,是温暖的,就像是一团火,不是干柴烈火,而是星星之火。它从身体内涌出来,由内而外的温暖着两人,这温暖一边连接着她,一边连接着陈卓。犹如两点萤火,相拥在一起,彼此依靠,产生了更大的光,更多的温暖。   便在这时,城内的喧闹也到了巅峰,一朵朵烟花在天际绚烂的绽放,在这一瞬间,将整个天地都照得通亮。   这个晚上,在这城中偏僻的一角,在无数难以想象的复杂事情如洪流般倾轧而来之前,两人在仅有些许喘息的缝隙间,紧紧贴在了一起,忘我的吮吸对方,贪婪的相互索取。两人的唇舌彼此纠缠着,彼此交融着,相互留下了对方的味道,不再分离,并真心相信着,以后也是如此。   烟花易冷,在璀璨的光芒于夜空逐渐弥散之后,无边的昏暗又笼罩下来,而岸边那点微弱的光芒,还在微寒的夜风下不断摇曳。   第七十九章、暗涌   从淮河边上的堤岸望去,河面上的画舫一艘艘的排开,其中最大的一艘,是足有三层楼高的雕红色巨大楼船,远远看去,在众多画舫的衬托下显得极具气势——此乃花满楼花重金造的大楼船,名为玉秀,往河面上一横,那便是花满楼的牌面。   尽管此时天色还早,不过大大小小的楼船画舫都已经张灯结彩、绸缎飞舞,饶是还没掌灯,但上面人来人往,已经十分热闹。   只不过,这一份喜庆相比前两天,却是更多了几分肃然在其中。   “自从两天前你帮着神监司的人在陵安街抓住了那名邪道修士后,天策府和神监司对出城入城之人的盘缠更仔细了,不可能再放大队人马出入天都。许多在城外举办的宴会,也大都改到了城内。今天这个宴会就在玉秀舫上进行,到时候出场的大人物可不少,除了我爹和左相,还有新上任的吏部尚书徐文复,同时还有镇军大将军李弘文。为了以防万一,游览淮河的行程路线也有所改变,原来既定路线是准备顺流而下直到两百里外楚州,如今则是改道为离天都不远的桂河郡,虽说大为缩短了行程,不过也还有五十里的风景可看。”   江鸣看着不远处的一艘艘画舫,摇头一笑道:“其实要我说,大可不必如此紧张。那名邪道修士被抓了之后,即便天都内还有其他同党,也该不会轻举妄动了。”旋即又想到什么,无奈的耸了耸肩,“不过,倒也无怪大家如此上心,今夜的宴会姑且不提,明天陛下和皇后还准备同乘龙船出游,不能出现半点幺蛾子,眼下小心谨慎一些,也是好的。”   陈卓笑了笑,没有说话。   身畔的何薇薇则撇了撇嘴,没好气道:“最讨厌这些邪道了,正事不干,尽是添乱。”   江鸣闻言嘿嘿一笑,自打发现何薇薇与陈卓之间的关系有了微妙的突破之后,他便追问了陈卓后来发生的事情——自从上次青云宴之后,江鸣顺理成章的加入了天玄书院,成了书院的弟子,与陈卓也熟识了许多,加上他见人自来熟的性子,打听起这样的事情倒也是丝毫不避讳。尽管陈卓说的不甚详细,但他还是凭着陈卓留给他的只言片语,还有如“飘花翡翠手镯”这样的关键线索,通过年轻人丰富的想象力,在脑海中将事情给补全了。以他看来,要不是邪道出来添乱,依照陈卓这家伙的性子,怕是还得磨蹭一段时间,某种意义上说,邪道的出现倒也不全是坏事。   “说着说着肚子都有些饿了,我先去附近的酒楼吃点东西好了,画舫上的东西虽然好吃但至少还得等两个时辰。”江鸣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望向陈卓道:“底下的热闹我就不去凑了,两个时辰后,我再去参加玉秀舫上的宴会。”   陈卓点了点头,道:“明白了。”   “宴会你打算去吗?”   陈卓看了身侧的何薇薇一眼,轻笑道:“我就不去了。”   江鸣露出一个“我懂了”的神色,然后给了陈卓一个“好好加油”的神色,笑嘻嘻道:“陆婆婆,陈先生,还有何姑娘,我便先告辞了。”   何薇薇俏脸一红,微微垂下眼帘。   她今天穿着一件齐腰的莲白色右衽上襦,一条淡粉色的绦带轻系纤腰,下连着一袭莹白色的交窬八破裙,微露出白莲三寸。   襟缘点缀的轻灵飘逸的云气纹,被硕大挺实的玉峰紧紧的撑起之后,那云纹几欲腾飞飘起一般,平添了几分脱俗气质的同时,又给人一种妙不可言的妩媚之感。   肩上凤纹飞扬,与腰间淡粉色的丝绦相得益彰。   微风拂过,裙裾轻舞,尽态极妍。   那一夜后,她在穿着打扮上又有了一些变化,陈卓说不出来,但也能够隐约感觉到不同,觉得这位师姐似乎更多了几分女人味,举止之间,也变得越发温柔动人起来了。   江鸣走后,陈卓与何薇薇便准备登上早先预定的小画舫,陆金风却是没有跟上,只是摇了摇头,道:“老身还有些事情得去做,也想不打扰你们了。若是需要的时候,老身自然会出现,还请陈公子放心。”   陈卓目光微微一闪,说道:“如此说来……”   陆金风轻声道:“防范于未然罢了。”   陈卓点了点头。   这条租的画舫并不大,长不过五丈,只是比寻常的乌篷船要再大上一些,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内里的布置很是精巧,蜜饯干果与茶水,皆一应俱全,即便是休憩用的软塌,也是没有少的。只不过,到底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画舫舱内的物事又是这般的齐全,便在无形中生出了几分暧昧与旖旎来。   虽然不是头一回与陈卓独处,但今天还是与过去不一样的,两人在不久前刚刚互诉心意,确立了亲密的关系,此时再独处,便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是一种既让人感到温馨,又让人感到心猿意马的滋味。明媚的日光照了进来,落在两颊,不知不觉间逐渐就有了微烫的感觉。   注意到陈卓投注来的目光,何薇薇有些慌乱的从桌上抓了几个旋炒银杏,红着脸吃了起来。   陈卓望向她,道:“好吃么?”   何薇薇动作微微一顿,轻轻点头,道:“挺好吃的。”   陈卓看着她微泛着红晕的脸颊,关心问道:“师姐你觉得不舒服么?”   “啊……怎么这么说?”   “你脸上有些红。”   “没事啦。”   “是不是太闷了?今天也确实有点热,我去把窗户开了吧。”   “不用,你给我回来!”何薇薇瞪了他一眼,摆出了师姐威严。   陈卓应声停下动作,坐了回来,看了看何薇薇,欲言又止。又看了看桌上的蜜饯果子,便也捡了个香草果子吃了起来。   何薇薇看着他的可怜模样,有些好笑,又有些不安,吐了个舌头问道:“我会不会对你太凶了?”   陈卓嘴里吃着东西,含糊道:“不会……”   “嘻,不会就好。”   “反正呢,都已经习惯了……”   何薇薇闻言轻哼了一声,旋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道:“便是要欺负你,谁让我是师姐,而你是师弟呢……”   ……   玉秀舫。   一位年过三十,风韵犹存的女子花枝招展的登上了画舫,从嘈杂的声音中,依稀可以听到花满楼的姑娘都喊她“妈妈”。她是花满楼的老鸨,名为杨兰兰,对姑娘们来说,是个挺厉害的人物,豆腐嘴刀子心,笑起来春风盈盈,可对付起那些不听话的姑娘,也是很有办法的。   她的那些手段,软的也好硬的也罢,都会心生害怕。便是已经声名远扬的花魁,也不愿意与她结怨的,平日见到她,都很尊敬。倒也不只是因为曾让她教训过,有了难以忘怀的阴影,更多的是一种感觉,觉得这位妈妈很厉害,没有在她手底下能占到便宜的信心,因而心生敬畏。   杨兰兰前脚刚越过船舷,便有一个青衣小厮急匆匆的来到身畔,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她的神色微微一变,眯起眼睛往外面望了一圈,又将目光落在了画舫内,此时距离宴会开始已经不到一个时辰了,不少权贵子弟已经落座,但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仍然没见着影子。   青衣小厮在一侧等候,着神色恭敬,杨兰兰收回目光,脸上重新露出了盈盈笑意,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   淮河中,一艘小画舫上。   “若雪姐姐今天怎么没来呢?”   “她没有来,不是正好让我今天独宠你一人么?”   “不正经。”   周珣笑了笑,似是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他起身往河面的远处望去,只见一道白影飞掠而来,腾挪之间轻盈非凡,好似鹰隼,最后落在了画舫窗栏之前。   周珣从白鸟的腿上取下了一小卷信纸。   这只白鸟比寻常的信鸽要大了一号,乃是周家中豢养的用以传递秘密的一种十分罕见的飞禽,若非紧急之时,轻易不会动用。不过此时来了这只白鸟,周珣却没有露出太多惊讶,相反还有几分早有预料的感觉。他将信纸摊开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取了笔墨,又于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将信纸卷起重新放回白鸟的腿上,轻轻一拍,白鸟便纵然飞去。旋又唤来了船夫,原来已经准备让船只向玉秀舫靠去,此时却吩咐船夫将船只掉头。   坐于一旁的李诗雨见着这一幕,目光露出几分惊诧,问道:“怎么了?”   周珣轻声道:“这宴会,咱们不必去了。”   李诗雨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问道:“这个时间了……左相应该也快要……”   周珣微微眯眼,打断道:“我爹不会去。”   李诗雨怔了怔,看着杯中茶水荡起的波纹。   周珣正看着窗外,并没有注意到李诗雨的异样,扬起嘴角道:“有人与邪道勾结,想要暗害我爹,但我爹他老人家明察秋毫……”   李诗雨只觉心中狂跳,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挤出笑容道:“谁这么大胆子呀,竟然胆敢勾结邪道,谋害左相大人。”   “还不知道呢。”   周珣笑了笑,道:“若雪今天没来,便是为了查这件事情。放心吧……总会查出来的,但凡参与到这件事中的,一个都跑不了。”   第八十章、弦动   杨兰兰登上玉秀舫后,便开始着手安排各项事宜,与权贵子弟的逢迎自是少不了的,然后便是提醒楼船上的仆人以及庖师,需要做什么,该怎么做,有什么要注意的,大事小事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安排得明明白白,从表面上看去,委实让人丝毫挑不出毛病,可若要有人凑近一听,便该觉得头皮发麻,甚至于脊背生寒了。   画舫内的庖厨里,杨兰兰端详着手里的物事,上面刻有青山绿水、亭台楼榭、松柏花鸟,各个栩栩如生,此物却不是什么古玩玉器,而只是一根不足尺长的萝卜。她看了一会儿,轻笑道:“要不是我清楚你的身份,都要被你这么精湛的刀功被骗过去了。”   “色香味才是我最看重的,至于下毒下蛊,只是顺手为之。”   “呵,只可惜,今夜怕是没有人会有心思去品赏你的手艺了……”   身着灰色长袍的庖师手上动作不停,保持着行云流水的同时问道:“情况有变?”   “朝廷这一次准备给我们来个瓮中捉鳖。”   “那左相呢?”   “不会来了,来的是天策府的统领李玉棠,还有那位镇军大将军李弘文,恐怕不出半个时辰,便该到了……呵,全都是扎手十分的硬点子。”   庖师神色微微一变,手上动作一顿,“怎么可能?”   “还不是你手底下的人摆不平手尾的缘故。”   “对于这一次的计划,雾影根本就不知情,朝廷又能从他口中撬出些什么东西……”   “不要忘了,那些人可都是老狐狸……仅凭着一个雾影,便已经足够引起他们的警觉了。他们这一次的行动,很可能只是捕风捉影后临时做出的决定,不过赶巧的是,还真让他们查出了一些什么。”   “你准备怎么做?”   杨兰兰把玩着手里的物事,轻声道:“将计就计吧,当然……保命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放心,我已经做好了布置。”   “我该做什么?”   “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庖师目光微微一动,便在这个时候,杨兰兰已经没有了踪影。   他沉默了下来,似是在思索着什么,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快。   半晌,他停了下来,收了刀,理了理衣袍,然后将手里的物事搁下。   转身走了。   摆在案台上的还是一根玉红色的萝卜,只不过在尺寸上更小了一些。   两指宽的萝卜上分出了七层,先是苍松雪柏掩盖,接着是亭台竹檐浅露,再下一层是仙人下棋品茗,打开殿阁,里面还有桌椅书柜,书柜之中还有书籍卷经,这样层层繁复,抽丝剥茧般的在三寸不到的小天地里将一幅亭台对弈图生动无比的展现了出来。从上往下看,萝卜蒂处的浅绿色刚好刻出山脚草木的渐绿之态,山上天寒地冻、白雪皑皑,山下草木逢春、柳暗花明,却是比杨兰兰方才手里拿的那一个要精妙了很多。   ……   日落时分,玉秀舫上的宴会即将开始,权贵子弟们差不多到齐了,花满楼的姑娘们也准备就绪。   卢北陵作为卢家的嫡长子,此番出席宴会,身边自然而然聚拢了一群趋炎附势的膏梁子弟,一个个都是鲜衣怒马、谈笑风生。这样的氛围之下,坐在其中的一位体型偏胖的年轻人,却是因为其拘谨的作风,于无形之中给人带来了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他坐在众权贵子弟中,颇有几分窘迫与惶然无措,而且不知是因其发胖的身体,还是他生性容易出汗的缘故,此时额前微微渗着冷汗的模样,更是令其显得更加滑稽可笑起来。   “凌兄,到了这里便不必拘谨,放开来玩便是。”   卢北陵端起酒杯,笑呵呵的向那位年轻人敬了一杯,对方显然没有想到卢北陵会忽然向自己敬酒,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诚惶诚恐的双手端起酒杯回敬,“卢兄说的是,说的是。”   卢北陵点点头,抿起一抹交杂着轻蔑与怜悯的笑意,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那个年轻人名为凌娄,要论起身份,其实并不低,甚至比在场的绝大多数人还要来得高,他乃是濮阳王凌轩的嫡长子,一般来说,是将来要继承濮阳王王位的人物,之所以会表现得如此不堪,却是有其缘由的。生性胆小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则是其“质子”的身份。   自从藩镇之制形成以来,当今的陛下深谙此中利害,为了制衡诸位藩王,便会让藩王的嫡子来到天都。作为“质子”,在地位上总是有些微妙的,看似身份高贵,实则处处受人制约,十分可悲。而凌娄,恰好便处在了这么一个尴尬的位置。   卢北陵也偶尔想过,如果换作是他身处这么一个位置,又能做得了什么?   他试着想了几次,最后推测出来的结果,都不会比凌娄好上多少——身在这样的一个位置,本事再高也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当个无能的废物,若是本事真的高了,还会招致猜忌甚至引来祸事。因此,尽管他瞧不起凌娄,但也或多或少带着些许同情与怜悯。   卢北陵正在心中想着,筵席忽然更加热闹了几分,回过神来一看,原来是花满楼的姑娘出场了。   这时候,他眉头微微一皱,而周围也起了一些喧哗,却不是说的登场的花满楼姑娘如何娇艳多姿,而是说的那位还未出席的左相独子目中无人。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周公子居然还没有来,架子摆得倒是挺大。”   “明明早已到了附近,却偏要躲起来端架子。”   “话不能这么说……周公子尽管平日里为人轻挑,可在这样的事情上却还未含糊过,兴许是碰上了一些要紧事情,一时半会推脱不开吧。”   周围的公子哥们还在议论纷纷,卢北陵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隐约之间,他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依他对周珣的了解,认为周珣不太可能在这种时候托大,特意掐着点到场。   周珣迟迟没有到场,他总觉得这其中恐怕另有蹊跷,只不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看了眼空荡荡的主座,又看了一眼已经到场的右相之子江鸣,目光微微闪动。   “苏秀姑娘出来了!”便在这时候,席中有人喊了一声。   只见一道曼妙的身影朝这里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一袭淡红色的齐胸对襟襦裙,朱唇皓齿,两擎长袖,稳步红莲,气质柔美。古琴一放,席地跪坐,那曳地长裙登时就散了开来,好似绽开的芙蓉,艳压群芳。   她神色从容,纤手轻弹,仙音随之而起,绕梁而上,是暮春的绝唱。   琴音传开,荡起了淮河的波澜,如庞然大物般的玉秀舫,也在这一刻动了。   四根锚链同时收起,玉秀舫犹如一头正在苏醒的巨兽,在淮河奔流的催动下,一点点的动了起来。   第八十一章、劫船   一声突兀的断弦声在席间响起,似是意识到什么的苏秀玉靥微微一白,呢喃着道:“怎么会……”   玉秀舫内的歌舞也紧跟着停了下来,一群红飞翠舞的花满楼姑娘,此时脸上也都没有了血色。   对于这样的失误,席间的众人却没有立即表现出多少的不快,有的只是茫然。   随着船体蓦地一晃,通过窗户,可以看到岸上的景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远离。玉秀舫上的这场宴会,要出席的人可不止他们这些人,真正具有份量的人物,譬如说左右两位尚书仆射、新上任的吏部尚书,还有那位镇军大将军,全都还没有到场,然而就在这时候,玉秀舫竟然动了……   没有人想到会忽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拙劣的闹剧。   只是,为什么会动呢……   莫不是船锚没有拴紧?   不可能……那可是整整四根锚链,若非有意为之,玉秀舫根本不可能会在这时候驶动……   所以说,花满楼到底在干什么……   不仅一口气得罪在场这么多的权贵子弟,甚至还拂了那几位在天都乃至景国都举足轻重的大人物的面子,他们以后还做不做生意了?   有古怪……   想不明白的事情,总是让人觉得不安。   一种诡异的气氛,在不知不觉间于席间逐渐弥漫开来,并开始酝酿着躁动。   卢北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面色不太好看。   江鸣则是一脸不忿,正准备质问花满楼的人,却有一位锦袍的公子哥霍然先站了起来,抓住一旁倒茶小厮的襟领,喝问道:“你们可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几位大人还没有上船,你们怎么就擅作主张的开动了玉秀舫?信不信明天就叫你们花满楼关门!”他嫌恶的甩开那青衣小厮的衣襟,见对方只是唯唯诺诺的低着头,没有什么反应,便皱眉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   忽然啪的一声。   只见小厮毫无征兆的暴起,一巴掌直接将那锦衣公子扇飞了出去,一连撞开了几张桌子,滑行了三丈,最后才堪堪停了下来,躺在地上痛苦的痉挛着。   ……   淮河中一艘不过五丈长的小画舫内,陈卓微微皱了皱眉头。   何薇薇看了他一眼,眨眼道:“怎么了呢?”   陈卓的目光望向窗外,眺望着远处的河岸,神色怪异的说道:“玉秀舫动了。”   “那不是挺正常的嘛,人都到齐了,自然就开走了……”   陈卓看了看天色,有点不确定的说道:“好像……早了一点。”   ……   全场一片安静,众人皆难以置信的望向这里。   尽管花满楼已经表现出了不对劲的苗头,但没有人想得到,这一幕竟然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那位被一掌扇飞的公子哥的扈从露出怒容,紧紧盯着那个小厮,如临大敌。   氛围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那些大人不会来了。”   小厮对那凶狠的眼神视若无睹,目光扫过震惊的众人,一面缓缓从衣袍下抽出短刀,一面用着一种讥讽的语气说道:“我们被他们摆了一道,你们又何尝不是?”   死寂只存在了一刹那,紧接着,是前所未有的混乱。   似是得到了什么信号,玉秀舫上的十几个仆从和小厮目露凶光,从看似人畜无害的绵羊摇身一变就成了气势惊人的猛虎,对宴会上的权贵以及他们的扈从发起了雷霆一般迅猛的压制。一些修为不俗的权贵子弟,原本还想要挣扎一番,但看到一道朝席间走来的灰袍身影后,却在心中升起了一股的绝望。   那人穿的衣服有些旧,手上握着一把刀。   刀很短,只比寻常的匕首稍长,就像是雕刻时所用的小刀,看上去颇有几分滑稽,但却散发出一种阴毒的感觉。然而更加教人感到恐惧的是从他袖口中溢出的灰黑色毒雾——这些毒雾会追击任何试图攻击他的人,一旦被毒雾缠上,便会全身抽搐,七窍流血,若是不及时用真元化去侵入体内的毒素,便是性命也保不住。   “通玄境高手!”有人惊呼出声。   “这个功法……他们是邪道……他们是妙音魔教的人!”   “为什么邪道会混在花满楼的人里边……”   “完了,他们还有通玄境的高手,逃不了了……”   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了一起。   酒菜洒了一地,席间一片狼藉。   凌娄面无血色地看着这一切,忽然一个扈从被击倒在了他的面前,将他肚子上的肥肉吓得微微一颤,他往后退了几步,嘴里下意识的碎碎念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卢北陵面色阴沉的看了他一眼,事态忽然变成这个模样,便是他也措手不及,此时看到凌娄的窝囊样子,心中更是烦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依照目前这个情况,莫说是救下其他人,便是他自己,都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此时再不走,便再也走不了了……”   他四下望了一眼,骤然爆起,朝着窗边猛扑而去。   到底是师从卢家那位被认为是能够在景国剑修之中位列前三的左供奉“布衣剑”,此时全力突围,也颇有几分“无人能挡”的气魄。   只不过,便在他距离窗栏仅剩下五步距离的时候,忽然横生出来的一道花枝招展的身影,让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哎哟,这不是卢公子么?宴会才刚开始呢,那么多姑娘都在里头,卢公子怎么就着急要走了?”   ……   “哎,师弟……我总觉得你有些心不在焉……”   “啊,有吗?”陈卓听到了何薇薇的话,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这个时候,玉秀舫已经驶向了淮河的深处,几乎看不清了。   何薇薇将几颗梅子干投入茶水中,拿着调羹搅拌着,忽然想起了什么,警惕的问道:“听说今天花满楼的那个琴艺超绝,能引来百鸟齐鸣的苏秀也在玉秀舫上呢,你一直魂不守舍的往玉秀舫那儿看,是不是也想要见识一番那位花魁苏秀?”   陈卓苦笑道:“我没有。”   两天前发生的事情,以及陆金风所说的话,都让他感到颇为在意,此时玉秀画舫离岸的时间又早了一些,让他总是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倘使船上都只是不相识的权贵子弟,倒也不至于让他如此挂念,但目前的问题是,按照江鸣的说法,他现在也应该在玉秀舫上了……   “那你干嘛老盯着玉秀舫,人家都走远了,你还看。”何薇薇鼓着嘴问道。   “这个……”   “哼!”   何薇薇扭头,陈卓无奈的笑了笑,自觉理亏,正准备哄这位师姐几句,却忽然目光一动。   陆金风飞身落在船头,推开舱门,神色凝重的望向陈卓,开门见山道:“玉秀舫被邪道的人劫了。”   陈卓的脸色微微一变,何薇薇则是掩住了嘴。   “劫船?”陈卓问道。   陆金风点了点头,直截说道:“邪道的人混进了花满楼,想要趁着这次机会刺杀左相周彦在内的朝廷命官,天策府的人原来想要将计就计,来一个瓮中捉鳖,将藏在天都的邪道一锅端了。结果没有想到,消息竟然走漏了出去,邪道的人无路可走,干脆先发制人,劫持了玉秀舫,准备将船上的权贵子弟当做人质,以此来挟持朝廷。”   陈卓皱眉问道:“江鸣呢?”   陆金风道:“应该已经在船上了。”   陈卓往窗外望去,夕阳正在西下,他道:“陆婆婆……”   陆金风说道:“我知道你想救人,我和你一起去,也好为天策府的人争取时间。”   第八十二章、云谲波诡   “她……竟然也是通玄境的高手!”   当杨兰兰的身影骤然出现在卢北陵的视线之内时,卢北陵心中巨震,却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此时表现出的惊人修为,更多的是被心头的一个猜测所震惊。   这老鸨的份量可不比刚才那些小厮与仆人——下人当中鱼龙混杂并没有什么,像花满楼这样的地方,每个月都会有旧人离开,也有源源不断的新人涌入,但这老鸨却截然不同。据他所知,杨兰兰成为花满楼的老鸨已经有了六七个年头,在此之前,从未有人怀疑过她的身份。杨兰兰此番不惜暴露身份,放弃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花满楼,必然图谋不小……   方才他还以为,此番邪道的目标,应该是他们这些权贵子弟中的某几个,可见到杨兰兰之后,他又想到了一些让他在此前就颇为在意的事情——周珣迟迟没有登船,他的父亲周彦以及另外几位在庙堂上同样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的大人物,也迟迟不见踪影……   方才最先出手的那个小厮,也说过这么一句话:“我们被他们摆了一道,你们又何尝不是?”   也就是说……   轰然一声,杨兰兰一掌拍来,卢北陵举剑格挡,只感觉一道绵长又浑厚的力量陡然打在了剑身之上,令他身躯一震,在喷出一口鲜血的同时身体也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   “你们在玉秀舫上设下天罗地网,便是想要刺杀周相,只可惜周相不仅没有来,反而还将计就计,要借此机会将你们一网打尽……”   “提前得到消息的你们只好劫了船逃跑,同时将我们这些人当成了用以要挟朝廷的人质……”   卢北陵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嘴角溢着鲜血,他紧紧盯着杨兰兰那张浓妆艳抹的面庞,问道:“不知我说的对否?”   率先回答他的是两把冰冷的刀——附近的两名身着青衣的邪道修士已经用刀架住了他的脖子。   画舫上的混乱于不知觉间已经被平息了,权贵子弟以及他们的扈从意识到了杨兰兰也是一位通玄境高手,并且也认出了那位手里拿着短刀的人其真正身份乃是妙音魔教里鼎鼎有名的蛊毒高手——被人称为蛊真人的杨狄之时,便已经彻底陷入了绝望,不再反抗,束手就擒。江鸣此时也已被制服,正咬牙想着如何逃生,又忽然听到卢北陵的话,他不由的微微一怔,却是不知道,卢北陵何以这般肯定,认为杨兰兰这些人的目标就是周相?   杨兰兰眼见已经将这些权贵子弟镇压了,便将手底下的一些人分派了出去,安排妥当之后,才转过头来望向卢北陵,笑眯眯的道:“周相?为什么我们要杀周相?”   卢北陵缓缓道:“因为周珣不在这里。”   杨兰兰怔了怔,旋即笑了起来,道:“平日里只听说卢家大公子乖张傲慢,倒也没想到,竟不是一个只知道仗势欺人的酒囊饭袋。”   “你……你们逃不掉的。”这句话却不是卢北陵说的。   杨兰兰偏过头去,只见到一位十分年轻俊俏的少年正怒目看着自己。她认出了这个少年,在场的权贵子弟里,他和卢北陵都是属于很值钱的,他是景国右相之子,江鸣。   江鸣迎向她的目光,说道:“劫持了船上这么多人,你们以为朝廷会放过你们么?要不了多久追兵就会赶来,还妄想要拿我们挟持朝廷,到了那时候,难道以为你们还走得掉?”   “呵,照这么说该把你们都杀了?”   “那你们更活不了,不仅如此,便是你们身后的妙音魔教都要迎接景国的怒火,怕是会被连根拔起。”   江鸣看着她,说道:“放了我们,你们才可能逃得掉。”   杨兰兰微微一笑,走向他,作势要一巴掌扇到他脸上,江鸣下意识闭上眼睛,然而这一巴掌却在最后即将落下的时候,又将力道尽数卸了去,只是轻佻的抚摸着江鸣那张白净的脸庞。   纤长的五指顺着脸颊不断往下,最后用指尖轻轻挑起他的下巴。   看着他,杨兰兰吐气如兰的轻笑道:“哎,皮这么嫩,连我都舍不得打呢……小孩子还是少操心大人的事情为好。”   ……   夕阳正艳。   画舫内,李诗雨看着杯中的酒水,轻咬着薄唇,面色阴晴不定。   当收到了密信后,周珣便独自一人去了船头,说是要去看看夕阳西下的风景。   不过,周珣在做什么,倒不是最困扰她的事情。   相比这个,她更想要知道,现在的自己想要做什么,又该做什么。   玉秀舫那边已经暴露,不管结果如何,朝廷和左相府都会顺着这条线索,查到她的头上——相府内的一些情报,便是她泄露出去的,包括今日玉秀舫上这场被识破的刺杀,她也脱不了干系。对于这件事情,她并不后悔,她与左相周彦之间是不共戴天的仇怨。周彦杀了她家满门,若非她父亲让一个小丫鬟李代桃僵,她也不可能苟活至今。在她看来,她从鬼门关里挣扎着伸出来的这一只手,便是要用来将周彦一齐拖到地下去,永世不得脱身的。为此,她接近周珣,进了相府,成了仇人独子的一房妾室。而今计划败露,她不可能再有手刃仇人的机会,天下之大,也再没有她的立锥之地,而且,她也已经没有了继续苟且偷生的理由。   这种时候,趁着还有一条命在,趁着周珣还没有对自己产生怀疑,杀了周珣,似乎就成了她死之前唯一能做的,而且也是最应该做的事情。   周彦杀了她的全家,她让他唯一的儿子偿命,父债子偿,也无可厚非,更何况,周珣也算不得什么好人……   李诗雨的纤手微微颤抖着,她的袖子里有一小包蛊毒。   那是杨狄给她的蛊毒。   “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报仇雪恨。”她不断这么提醒着自己——在周珣胯下承欢的时候这么想着,为取得周珣的信任而变着花样讨好对方的时候,她也这么想着,此时准备在周珣的茶水里下毒的时候,她还是这么想着……   通过周珣来报复周彦,是她的方式,而不对仇人之子产生不该有的感情,则是她的底线……   只是讽刺的是,她到底还是对周珣生出了感情,一直以来她是不信的,可现在,她却不得不信,因为……她犹豫了。   “孽缘啊……你若不是周珣,我也不会对你千依百顺。同样的,你若不是周珣,今天也不会死在这里……”她心中暗道,终于下了决心,将蛊毒撒进了茶杯之中。暗红色的粉末遇水便化开,一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着这蛊毒发作后的效果,她露出微嘲的笑容。   “这样的死法,其实也挺适合你的。”   过了一会儿,周珣回到船舱内,看了一眼李诗雨,只觉得她脸色似乎有些苍白,不过也没有多在意,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情:“玉秀舫已经走远了。”   李诗雨已经为他斟好了热茶,听到他的话,微微皱眉道:“那船上的人……”   周珣摇头一笑,道:“应该不会有事,那些人只想要杀我爹,眼下如此行事,只是为了自保而已。他们只要还有理智在,船上的人暂时都还是安全的。”   他端起茶杯,正准备润一下口,忽然停了一下,看到这一幕,李诗雨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周珣感慨道:“不过,当时我要上了船,情况又不一样了,那帮人杀不了我爹,说不定会选择杀了我泄愤。”   李诗雨目光闪烁,道:“公子……”   “这应该算是有惊无险吧。”周珣微微一笑,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李诗雨也跟着轻轻一笑,微微垂下眼帘。   ……   玉秀舫上的权贵子弟束手就擒之后,便当场被杨兰兰等人以绳子缚住手脚。   苏秀等花满楼的姑娘的待遇则是要好上一点,没有被捆住手脚,而是被赶到了角落里由两人专门看守。   权贵子弟平日里养尊处优,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大都是面色发白,神色紧张,比起那些娇弱的姑娘们好不到哪里去。凌娄则更是不堪,在被邪道的人抓住的时候,吓得差点没有求爷爷告奶奶。唯有如卢北陵、江鸣等少数几人,表现得较为平静一些,甚至还能够静下心来,对眼前的敌人进行更深入的分析。   在认出妙音魔教的功法以及杨狄的身份之后,江鸣一度认为,此番潜入玉秀舫的都是妙音魔教的人,不过在冷静下来后,他却发现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妙音魔教只是参与到这个事件里的其中一方人,在其之外,应该还有另一方人的存在。   那就是杨兰兰那边的人。   这位曾经的花满楼老鸨的手下,有种与妙音魔教的修士截然不同的气质。杨兰兰的这些手下,纪律严明,行动高效,整齐划一,不仅只听从杨兰兰的命令,而且从目光中,也可以看出这些人对杨兰兰的绝对服从。这样的人,与其说是邪道弟子,倒不如说是……世家门阀私底下豢养的死士。   死士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世家有能力培养的,这其中需要投入的人力、财力、物力,都是超乎想象的。更何况是这样一支素养极高的死士队伍,即便是放眼整个景国,有能力培养出来的世家,也是屈指可数……   在发现这个情况之后,江鸣顿时觉得这件事情变得越发云谲波诡起来,此事恐怕比如今他所看到的要复杂得多。   便在他微微皱着眉头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整个船体都为之微微一震。   如同有一道陨石坠在了楼船的甲板之上。   第八十三章、沉陷   杨兰兰等人听到甲板处传来的动静时,皆是神色一变,在这个时候登船,而且还是以这样不客气的方式,不必想,必然是奔着这一船的权贵子弟来的……朝廷方面有所反应,他们并没有感到意外,但没有想到的是,朝廷的反应竟然这么快,这才过去多久,便已经有人追了上来。   “朝廷的人既然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你们,那便不会有什么疏漏,你们会狗急跳墙,早已经在朝廷的算计之中了。”   江鸣趁机讥讽道:“若是现在就放了我们,正逢着西北打了胜仗,陛下心情好,说不定会对你们从宽……”   话还没说完,肚子便吃了邪道修士的一记重拳。“老实点!”   杨狄缓缓抚过手中短刀,轻声道:“来人只有一个,应该是来为天策府那些人争取时间的。有胆子单枪匹马就找上门来,本事应该不小。”   杨兰兰说道:“你与我出去看看,这些细皮嫩肉的公子哥便交给他们了。”   做好安排之后,她还饶有兴致的拍了拍江鸣的脸颊,对方怒瞪了她一眼,她调笑道:“还有你哦,江小公子……要乖一些,姐姐晚点儿再陪你玩。”   江鸣呸了一声,道:“不要回来是最好了。”   “呵,真是无情呢。”杨兰兰摇头一笑,便与那位被称作蛊真人的妙音魔教高手杨狄一同出了船舱。   不多久后,甲板上传来了破空之声,想必是交上了手,江鸣情不自禁竖起耳朵听了起来,凭着传入耳朵里的动静不断猜测着来人的身份。   不由自主的,他也生出了一些紧张与担忧。   尽管方才他说得胸有成竹,但也只是为了扰乱杨兰兰等人的心神而已,来人到底有几斤几两,他也是没有把握的,毕竟劫船的人里可是有两位通玄境高手,而且其中一位还是让人闻风丧胆的蛊真人杨狄。若只是等闲的通玄境高手,怕是要吃不消……   便在这个时候,一道看似不起眼但却锐利无比的剑光,已然夹杂在纷乱的声音中,骤然降临。   剑光落下,两个守在人质附近的邪道修士应声倒下。   忽然传出的异响惊动了船舱内的其他邪道修士,他们不可置信的望向那道突然出现的身影。   “怎么可能……船舱内怎么还有其他人……”   “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那把剑是……天离剑!他是陈卓,天玄书院的客座院长陈卓!”   “先拖住他,不能让他坏了大事。”   在认出陈卓的一瞬间,看守权贵子弟的一干修士便已在心中有了算计,第一时间就朝着陈卓那里冲了过去。不过,饶是他们反应不慢,但还是被陈卓打了个措手不及,一照面的功夫,便又被陈卓放倒了三个看守人质的修士。短时间内,人质的安全便无需担心,被缚住手脚的权贵子弟看到这一幕,皆是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最是扎手的杨兰兰与杨狄二人,此时都在外面,拥有天离剑的陈卓对付船舱内的这些喽啰,还不是手到擒来?   江鸣露出欣喜的神色,喊道:“先生,这里!”   卢北陵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则是不合时宜的皱了皱眉头,倒是无关往昔的恩怨,只是他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这一切似乎太顺利了,不论是被称作蛊真人的杨狄也好,还是神秘叵测的杨兰兰,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怎么可能会如此放心的将人质留在这里,就这么出去了?   陈卓一剑挑开了江鸣的束缚,嘴唇微动,正准备说些什么,神色却忽然一变。   江鸣也变了脸色,惊呼道:“小心!”   便在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的一处角落,忽然亮起一点刺目的光芒。   那是一柄短剑。   所有的气机与杀意,尽数凝聚在了剑尖上的一点,直指陈卓的后颈,雷霆而至。   “通玄境的刺客!”哪怕还隔着几丈远,陈卓依然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这道的致命杀机,他禁不住流露出了几分惊讶的神色。方才在出手之前,他便已经再三确认过敌情——在场有多少人,哪些人容易得手,若是出手,应该先杀哪些人才能保证人质的安全……待到将这一切都了然于胸后,他才终于出手,只是没有想到,这里竟然还藏了一人……   陈卓微微眯眼,骤然转身的同时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看起来像是下意识的慌乱举动,实则不然。   这一步乃是无妄剑诀的第一式剑招的起手。   起苍黄。   随着一道清亮的剑鸣声响起,他在瞬间出剑,迎向那道阴冷到令人感到窒息的光芒。   两剑相交的瞬间,溅出一道火花。   透过交错的剑气,陈卓看到了一张苍白而阴沉的面庞。   对方正眯着一双眼睛,阴鸷的望着自己。   如果凌楚妃在这里的话,便一定能够认出来,此人便是在断风山上与她交过手的妙音魔教修士阴九箴。   通玄境的高手。   ……   船舱那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交击声。   紧接着又传来了更多的喧嚣,是两剑快若闪电般的接触之声,是厮杀的声音,是局势失控后爆发出来的混乱。   杨兰兰神色微微一变,听着这动静她便知道又有人来了。原以为有阴九箴这么一位精于藏匿与刺杀的高手坐镇,人质那边不可能会出问题,却是没有想到,阴九箴那边也碰上了棘手的对手……   她一咬牙,骤然朝陆金风那里飞掠而去,对蛊真人杨狄道:“我来拦住她,你回船舱里。”   杨狄知道仅凭他们二人,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陆金风,听到杨兰兰的话后,没有犹豫,当即准备往人质那里去。   啪嗒。   蛇杖撞击在了甲板之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杨兰兰扑了个空,方才还在船头的陆金风,此时陡然出现在了船舱的入口处,挡在了杨狄的面前。   陆金风微弓着身子,拄着蛇杖,看着两位实力高强的通玄境修士,说道:“一个人就想拦住我,你们太小看我了。”   她这句话说得很平淡,淡的就像是水一样。   但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却有一道强大的气息,自她那具看似佝偻的身子中散发出来。   ……   船舱内一片混乱。   自从陈卓与潜伏在暗处的阴九箴交上手后,没了束缚的江鸣眼见陈卓还撑得住,马上便展开了行动,为其他权贵子弟解开缚在身上的绳索。   卢北陵真元一动,将身上的绳索挣开。   他一面活动了下双手,一面神色复杂的看着陈卓那边越加激烈的争斗。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与陈卓的差距到底有多么大。阴九箴身法诡异,心机深沉,而且招式阴毒,若是由他来和阴九箴过招,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要命丧其手,可陈卓却能够与阴九箴斗得难分上下……   卢北陵深吸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面前的混乱场面,随着越来越多的权贵子弟恢复了行动,开始与其他邪道修士斗了起来。只不过,他知道若是朝廷的救援不能及时赶到,依旧凶多吉少。   眼里光芒一闪,他不顾这里的骚乱,直接冲出了窗户,跳入水中。   在这个时候,还是自保最重要。   另外一边,阴九箴与陈卓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仅有凝元境上品修为的陈卓,已经在阴九箴的手底下撑了近百招,尽管稍显狼狈,但身上并没有什么伤。   这个结果却是出乎阴九箴的预料,在他看来,便是陈卓有天离剑相助,也不可能在他的手底下坚持这么久。毕竟外物终究只是外物,就算陈卓能够依赖天离剑挡住自己的一招一式,那也不是毫无代价,动用天离剑所需要消耗的真元,比起寻常剑器都要惊人,而陈卓到底只是一个还未踏入通玄境的修士。   “不愧是前天玄宫的少主,尚未通玄便有这般浑厚的真元,说不定天玄宫的三十二部典籍中最为神秘的《启天诀》就在他的身上……”   阴九箴看着陈卓,面色阴晴不定。杨兰兰还有杨狄此时还没有回来,看来是遇上了什么厉害人物,被牵制住了行动。他这里若是不尽快解决陈卓,局面将会变得越发难以收拾……   不能再拖下去了……   阴九箴的神色逐渐变得平静下来,一双阴毒的眸子此时也呈现出几分空洞。   紧握着短剑的手,忽然垂落了下来,五指也跟着微微松开,只是若即若离的牵引着的剑柄。   他就这样安静的站在纷乱之中。   他人看似还在那里,气机却已经不在了。   陈卓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从心底生出。   他握紧了天离剑,另一只手则悄然握住了腰间的一物。   刹那。   一点寒芒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陈卓的眼前,直指他的眉间。   在寒芒出现的同时,凄厉的破空声也随之而到。   阴九箴手中的短剑,已经消失不见。   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微微牵起嘴角,正想要露出残忍的笑容,却忽然僵住了。   “不可能……”   他骤缩起瞳孔,视线的尽头,忽然生出了一道惊世的剑意。   那剑意很正,就像是一道崔巍的山门。   那剑意无比炽烈,就像是展翅的金乌,将要燃烧一切。   天倾地覆般,一道猛烈的剑气从玉秀舫的三层透射而出,带出漫天的木屑。   ……   黄昏红艳如血,洒在淮河之上。   周珣突然有了一点心悸之感,却不知从何生起。   李诗雨看了眼周珣微微渗出薄汗的额头,在心中已有了一些计较,关切的问道:“公子可是觉得闷热?”   周珣抹了一把额头,自从方才,他便觉得空气里多了几分燥热,直闷得他口干舌燥,喝了两杯茶水也无济于事。   他摇头感慨道:“明明立夏未至,却已经热得这般厉害……当真是兵戈之象……”   李诗雨不置可否,只是柔声道:“我为公子去取条湿毛巾来吧。”   周珣点了点头。   李诗雨推门出去的时候,便敛起了嘴角的笑意。   夕阳照在身上,是暖的,可她却觉得自己的心在极速冷却着。   艄公着一身蓑衣,坐在船尾,听到了动静,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见到是李诗雨,对她笑了笑后,又沿着水流的方向望去,欣赏着天边的风景。   李诗雨默然半晌后,朝着艄公走去。   一步步逼近。   脚步很轻,在四面八方的水声下,被掩得几近于无。   出刀很重,艄公蓦然瞪大了眼睛,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殷红的鲜血自脖子处喷溅而出,然后天地闭合。   船舱内,听到外头隐隐约约传来的异响,周珣微微蹙眉,下意识的想起了邪道准备刺杀他爹的事情,尽管他不认为这个时候会有邪道修士到了他的画舫上,但还是生出了几分警惕的心思。   他站起身,准备靠近门边,透过窗户纸看看外面的情况,便在他刚起身走出一步,下意识要提起真元的时候,面色忽然一变。   一种难以言容的不妙感毫无征兆的就涌了上来。   越是想要运转真元,这样的感觉便愈是强烈——在他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便已经感到脚步虚浮,一个踉跄,差点栽在了地上。   他知道自己是中毒了,开始惶恐了起来,同时还为转瞬之间闪过心头的一个猜测而感到出离愤怒和难以置信。   舱门便在这个时候开了,同时传来一道令周珣感到熟悉又陌生无比的声音:“血毒淫蛊,这是你现在中的蛊毒的名字,如果你觉得自己的身体燥热不已,而且一旦尝试运转体内的真元便会感到乏力,无法提起真元,那就没有错了。”   周珣望向走进来的那道倩影,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睁大了眼睛,“你……你为什么……”   李诗雨正握着一柄匕首,其上正流淌着鲜血,她一步步走进船舱内。   她神色冷然的回望周珣,端详着他的那副狼狈模样,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李诗雨将这一切的情绪都尽数藏了起来,只是平静说道:“不要急,相比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觉得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先了解一下这血毒淫蛊,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蛊毒。”   周珣瘫坐了下来,没有说话。   李诗雨轻声道:“血毒淫蛊发作之后,将会血气上涌,令人感到浴火焚身,同时还会令你的真元凝滞,难以运转。你之所以感到燥热,并非是天气炎热的缘故,而是因为你体内的毒蛊开始作用了。”   “怪不得从方才起,我总觉得自己的小腹里就像是藏了一团火……”   周珣先是喃喃地说了一句,然后猛然想起了什么,紧紧盯住她,问道:“你在茶水里动手脚了?”   李诗雨没有回答他,继续道:“蛊毒在发作之后,会继续融入你浑身的血液,流经四肢百骸。那个时候,欲火将会烧遍你的全身,并且愈烧愈旺,只消半个时辰的功夫,你体内的阳火便会内焚,毒发身亡。”   周珣的面色霎时一白,觉得眼前一片昏暗。旋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忽然朝李诗雨扑了过去,紧紧抓住她的纤腕,“这淫毒,必然留有一线生机的,对不对……诗、诗雨……我平日里从未亏待过你,有什么好处也都是念着你的……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能这般无情……”   “是啊……我不能这般无情……”   李诗雨忽然有些癫狂的笑了起来,道:“你爹当年清算我李家的时候,但凡留点情面,我家都不至于被满门抄斩……”   周珣怔然,问道:“满门抄斩……你、你在说什么……”   李诗雨一边笑着,眼泪也一边流了下来,“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了……我爹便是前朝的中书大夫李传勋……”   “中书大夫……原来是你……”   “府内的一个小丫鬟给我当了替死鬼……我这条命是欠她的……那天之后,我苟且偷生,挣扎着活下去,便是想要报仇,取了你爹的项上人头,祭奠在那一天死去的所有人……几经辗转,我到了如意楼,为了当那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我拼了命的恨着,没日没夜的练着,直到长开了身条,因为样貌美丽,而且学艺精湛,才被好吃好喝地养起来。”   说到这里,她的泪水更加止不住的淌下来,笑得也更加凄然,“现在回想起来,我二十年的身子便是为你周珣守的……处子之身呵,我除了脸蛋以外,最值钱的便是我这处子之身了。说到底,我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你爹是位极人臣的周相,我凭什么杀他?我也不知道啊。小时候只是这么想着,想着杀人多简单,不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长大后懂得多了,才知道,要杀你爹到底有多难……不过我没有知难而退,毕竟我就是为这件事情而活着的,我只是告诉自己——得养好我的这张脸,守好我的身子,说不定将来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呢……”   “许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吧,让我遇见了作为周彦独子的你。我成功接近了你,引起了你的注意,然后进了周府,进而又得到了你的信任。此后,我与邪道勾结在了一起,然后又将周府内的消息泄露给邪道。这一次为了杀你爹,便是在玉秀舫内设下了天罗地网,可结果千算万算,还是棋差一招……呵,你应该恨你爹,他若是死在了玉秀舫上,你也就不必死了,更不必以这样可笑的方式死去。”   周珣呆呆的看着她,本以为这一次只是有惊无险,却没有想到,他爹逃了过去但他自己却搭了进去。不知道是出于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的恐惧,还是因为体内的欲火烧得更加盛烈,他颤抖着身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不用非得这样的……诗、诗雨,你听我说……你无非是担心邪道事败之后,会追查到你身上么……我周珣在这里给你保证,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当年的事情,我爹那里也是有很多苦衷的,你家被满门抄斩后的几天,我爹他也一直食不能安,夜不能寐……是,我们周家对不住你,我现在知道了你的身份,给我个机会好好补偿你好吗……”   “补偿?李家上下百条人命,你周珣怎么补偿?况且……就算你能放过我,你爹能放过我么,朝廷能放过我吗?我就算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我爹,他会的……我去求他,帮你说话……你不要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只要你告诉我解毒之法,一切都好谈……”   “一切都好谈……呵,你不必再假惺惺的了,我直截了当的告诉你吧。”   李诗雨看着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了近一年时间的男人,冷笑说道:“此毒确实有解,无非是男女交合而已,但你随便寻一个女子与你交合却是无用的,而是要找到另外一个也中了血毒淫蛊的女子,彼此交媾,用她体内的阴火与你体内的阳火阴阳相济,如此就能够化解蛊毒。只不过……”   看着周珣眼睛里逐渐亮起来的光芒,她露出了几分嘲弄的神色,“蛊毒我已经用完了,而混了蛊毒的茶水,也被你喝干净了,艄公已经被我杀了,眼下你又在淮河上,哪也去不了。换句话说——你就在这里等死吧。”   “什、什么……”周珣如遭雷殛,僵硬在原地。   这一刻,他觉得好生燥热,又觉得好生冰冷。   李诗雨疯癫似的笑了起来,但这一次却只笑了几声,便戛然而止。   “你……”   周珣只觉得什么东西溅到了脸上,是湿润又是粘稠的。   他抬手摸了摸,分不清冷暖。   ……   随着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之后,玉秀舫的船体由中间断裂开来,河水疯狂的涌入舱底。   看似坚不可摧的巨大楼船,在转眼间,便已经摇摇欲坠,濒临崩溃。   甲板上的三人也鏖战到了白热化,船舱里发生的巨大变故,令三人皆是感到猝不及防。唯有陆金凤隐隐有些头绪,忍不住升起几分担忧,她想要脱身去找陈卓,但这里还有杨兰兰与杨狄二人,却又不好轻举妄动。   双方大抵都抱着同样的心思,彼此之间都已萌生退意,却又相互牵制着。   便在甲板上的战斗即将陷入僵局的时候,蛊真人杨狄似是远远瞥见了什么,神色一变,骤然出手,无尽毒雾从他袖口内席卷而出,如遮天蔽地一般,朝陆金风笼罩而下。   隐约之间,只见一道青虹自上游踏河而来。   青虹所过之处,劈波斩浪,河水倒卷。   杨兰兰倒抽一口气。   此人不是旁人,便是天策府统领,李玉棠。   ……   玉秀舫不断下沉。   眼前这个样子,乃是阴九箴的杀手锏与陈卓的底牌——剑令相互作用后产生的效果。   舱内几乎面目全非,楼层之间用以间隔的木板被剑气击穿,进而形成大面积的坍塌,顶上的房梁也受到波及,断了好几根,木屑残渣簌簌落下,眼见之处一片狼藉。而玉秀舫已经摇摇欲坠,船舱内的众人,无论邪道也好,权贵子弟也罢,此时都人人自危,除了那些杀红了眼的,还有杨兰兰手底下的那批被江鸣认为是“死士”的人之外,都只是在各谋生路。到了这个时候,最是无助与无辜的,便是那些被无端牵连进这次事件的普通人,尤其是在邪道劫船后,便被赶到了角落里的柔弱姑娘们。   闲来无事的时候,权贵子弟们与她们花前月下,向她们炫耀自己的权势与背景,可到了眼下这等危难关头,谁还顾得上她们的死活?   船体开始崩溃之后,受伤颇重的阴九箴便借着混乱逃走了,江鸣等身份尊贵的权贵子弟,则是互相扶持着跳进了河里。   于一片乱象之中,只见身着一袭淡红色长裙的苏秀在不断奔走着。在这种时候,所有人都自顾不暇,她却浑然不在意自己的处境,只是尽己所能的救助不幸落难的姐妹,有人被坠下的粱木压中了身子,她便想方设法让对方脱身。她那双不沾阳春水的手,此时沾满了灰尘。又帮助了一位花满楼的姐妹脱困后,她小口喘息着,抬手轻拭细额,望向四周,似是在寻找着哪里还有需要帮助的人。   此时的她,精心画好的妆容早已花了,鬓边的发丝也乱了,可在陈卓的眼中,却散发着一种令他忍不住动容的魅力。   陈卓见此正准备上前助她一臂之力,却忽然神色一变,“不好!”   嗤啦!   忽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断裂之声,早已濒临崩溃的船体终于支撑不住,骤然崩裂开来,苏秀所在的地方与陈卓所在的地方彻底分离,船舱整个断裂成数截,骤然往下沉坠。   仿佛整个天地都倾倒了一般,猝不及防之下,苏秀发出一声惊呼,便重重摔倒在地,紧接着又随着下沉的船体滑落而下,坠入河水之中。   冰冷昏暗的河水瞬间将苏秀吞没,只余从水面照射进来的微弱光芒,她咬紧牙关,挣扎着想要浮上去,却祸不单行,又是一块沉木落下,正好砸在了她的肩膀之上,剧烈的疼痛使她下意识张开了口,一阵气泡咕噜噜地蹿出,却是又被河水给呛了进去。   苏秀只觉得身子变得越来越沉,她伸直了手,眼睁睁的看着那泛着微光的水面逐渐变得渺远,而她自己,则是慢慢的沉往更深的水中。   恍惚之间,时间仿佛与周围的河水一同流动了起来,让她又回到了十年之前。   那个时候,天玄宫覆灭,一班旧臣跟着倒台,她那官居礼部尚书的父亲获罪入狱,而作为天玄宫弟子的娘亲也在那以后下落不明。   没有人在乎她此后将会过上怎样的生活,更也没有人在乎她的生死。   因为她是罪人之后。   那时候的日子,一如眼前,昏暗又冰冷,可她依然挣扎着活了下来。   但这一次,却不行了……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   那只伸向水面的纤手也在一点点垂落。   她以为自己就要就此长眠河底。   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忽然被人紧紧抓住了,有力、温暖,让她感到踏实。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   就在将要阖眼的刹那,她于微光中看到了一张俊逸的面庞,让她感到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好像是天玄……书院的那位年轻的院长。   ……   哗啦的一声。   陈卓横抱着苏秀冲出了水面,苏秀攀着他的脖颈,两眼微闭,不住的呛出水来。许是河水太冷,抑或是将陈卓当成了溺水时的浮木,苏秀紧抓着他,微微颤抖的身子与他正面相贴,每次呛咳,胸前那两团既绵软又有弹性的挺拔之物便往他身上压去,饶是情势危机,却依旧将陈卓撩拨得一阵心猿意马,加上两人身上的衣裳都已经被河水浸透,相互之间紧紧贴着,几近于无,其中滋味更是难以言容。   陈卓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子,湿透的衣裳紧贴着曼妙的胴体,柔媚的曲线尽显无疑,修长的美腿在裳下若隐若现,紧紧并在一起。结成绺的鬓发凌乱的贴着脸颊,发白的嘴唇半张着,有种说不出的凄美之感,让他忍不住生出一阵怜惜。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不知何时,陆金风已经出现在眼前,问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陆金风说道:“落水的人我都尽量救了上来,至于有没有遗漏的,现在也难以确定……天策府的人已经到了,剩下的事情便交给他们去操心了。”   陈卓点了点头,又问道:“邪道呢?”   陆金风摇了摇头,道:“我对付的那两人都逃了,天策府统领李玉棠正在追击,却是不知情况如何了,你这里呢?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这里也遇到了一个通玄境的高手,迫不得已下,我动用了剑令……”   第八十四章、柳暗花明   夕阳西下,透过窗户照入船舱内的光芒将窗花上的光影映在地面。   何薇薇一面嚼着瓜果,一面心不在焉的看着陈卓那杯喝了一半的茶水。   茶水已经凉了。   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今天的这场宴会,出席的人物都非同小可,邪道想要在船上行刺,必然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尽管被周相等人摆了一道,可也依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陈卓尽管修为不俗,但还是太年轻,想着自家师弟此时正和这些诡计多端、手段狠毒的敌人斗智斗勇,她便忍不住心生担忧。   她轻轻咬着唇,透过薄薄的一层窗户纸,往船尾望去。   船尾正对着红艳的夕阳,可以看到一道人影坐在船尾,那是正在歇息的艄公。   “干脆跟过去看一眼好了,倘若师弟真出了什么事情,也正好照应……”她喃喃自语。   何薇薇心下想着,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艄公见她出来了,笑道:“姑娘一个人呆着,大概是闷了吧。”   何薇薇被说中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嗯……”   艄公道:“这也是正常的,这画舫还是小了一些,长短不过五丈,左右不到一丈。若是那位公子还在,或许还是个美事,可如今只有姑娘一个人,便要觉得狭窄逼仄,感到烦闷了。”   何薇薇脸上微微一红,轻笑道:“船家说的在理,我也觉得有些烦闷。不若……”刚开了口,又忽然一顿,却是想起了陈卓临走前的嘱咐——“若我回来晚了,师姐不必担心,留在这里等着我便好”。她又怕自己擅作主张跑了过去,给师弟和陆前辈帮了倒忙,最后还是改口道:“船家就在这附近泛舟吧,兴许吹些风,我也就不会那么烦闷了。”   ……   早在准备劫船之前,蛊真人杨狄便已经开始在谋划退路了。对于刺杀周相一事,他也不过是得人钱财,替人办事而已,若非对方许下的利益太大,他也不可能以身犯险,真到了事不可为的时候也不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因此当天策府的统领李玉棠即将赶到的时候,他便当机立断的选择了遁走。   看似慌不择路,其中却又暗藏着他自己的算计。   在逃跑的时候,杨狄便与朝廷的人玩了一点心机。   他在跳进河中之后,看似是顺着河流方向逃走了,可在潜入水底后,他又马上调转了方向,借着河水与毒雾的掩护,逆流而上。   除此之外,杨狄还有其他的考量。   这一次朝廷显然是有备而来,必然是在天都周围都布下了天罗地网,他要想逃得一时并非难事,可要想全身而退回到南疆,却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在这样的关头,若是别人,或许就要束手无策,抑或只能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   但杨狄却不必如此。   数日前,他曾经将一种名为血毒淫蛊的奇蛊交给周相独子周珣的小妾李诗雨,原本是让李诗雨拿着蛊毒见机行事,不曾想当初落下的这一子,却是在今天发挥出了作用——浸淫蛊毒一道二十多年的他在此道上有着极深的造诣,但凡是他亲手培育的蛊,只要在方圆五十里内,他都能够有所感应。   恰好,当李玉棠赶到的时候,玉秀舫还没有驶离岸边太远,因而,他尚能够通过对蛊的感应确定李诗雨的方位。他一旦找到李诗雨,便是件一石二鸟的事情——李诗雨作为左相府内的人,或许会有助他逃出生天的法子;更重要的是,李诗雨是周珣的小妾,她在的话,周珣很可能也在,到时候他抓了周珣作为人质,就不信朝廷的人不会投鼠忌器……   杨狄逆流而上游了十多里,同时在心中不断算计着,想象着在见到李诗雨后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   只不过,饶是他已经做了许多推测,但在上了画舫,看到船舱内的画面时,还是禁不住愣了一下。   舱内一片狼藉。   李诗雨已经死了,瘫倒在地上,脖子上有一道伤口,沾着血的匕首静静的躺在手边。   周珣则是呆坐在原地,微微颤抖着身子,嘴唇也哆嗦着。   杨狄皱起了眉头。   他微眯起眼,紧盯着周珣的脖子——左边的脖颈上有一条暗红色的长痕,如红藤蔓一般从颈部往上蔓延,已到了左耳的下方。   他最是明白眼前的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血毒淫蛊发作了。   “原来还想拿周公子当个挡箭牌,没想到迟来了一步,眼下便是想让周公子发挥余热都不可能了。”他摇头讥嘲了一句。   “你认出了我身上的蛊毒?”周珣的目光里迸出强烈的光芒,紧紧望向杨狄,一字一句道。   “呵,这血毒淫蛊便是我亲自交给李诗雨的,又如何不认得?”   “原来是你……”   周珣缓缓说道,眉头紧锁,似是在忍耐着什么,却不是对杨狄这个始作俑者的怨恨,而只是在克制着体内的欲火。他下意识往杨狄那里爬去,“你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为了躲避朝廷的追兵吧……你若能够救我,我也有办法救你。”   杨狄冷笑一声,低头望向狼狈不已的周珣,道:“当你脖子上的那条暗红色的痕迹与左耳相连的时候,便是你毒发身亡的时候,如今看来到还有一炷香不到的时间,你就快死了又能如何帮我?”   周珣颤着手摸了摸脖子,狠心咬了一下舌头,目光里更多了几分清明,挤出笑容道:“牵扯进这一场刺杀的朝廷重臣可不止我爹,还有右相、吏部尚书以及镇军大将军……一朝的半壁江山全都在这里了,若是就这么让你们逃了……朝廷岂不是颜面扫地?难道你以为……你从天都逃了出去,便算是逃过一劫……呵呵……怎么可能呢……京畿千里,卫军百万,插翅难飞啊……敢问你打算怎么逃?”   杨狄阴晴不定的看着他,问道:“不知周公子又有何高见?”   周珣缓缓道:“世间淫毒,多为合欢。蛊毒一道,李诗雨是外行人,可你不一样……她说我再无生路,唯有一死……但我相信,你肯定还有其他办法……”   他微微一顿,“你要知道……我爹是周彦,当朝之首相……我若给了你周府的令牌以及……通关文书……你若是要走,谁会拦你?”   杨狄微嘲道:“周府令牌就在你身上,我杀了你夺走岂不是更简单。”   周珣道:“光有令牌是不够的”。   杨狄看着他,目光闪烁不定。   如今相府如日中天,他若是能够在此救下周珣一条性命,让周珣欠下自己的一份人情,似乎也不是坏事,再说了,凡事做两手准备总归是好的,要杀左相的那方人也不会知道自己与左相独子周珣之间的交易……   杨狄深吸了一口气,眯眼道:“淫蛊之解法,无非阴阳交媾而已,只是血毒淫蛊更多了几分歹毒,需要男女二人皆中此蛊之后,才可交媾解毒。我确实有办法令一个女子身中此蛊毒,但你怕是来不及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在这淮河之上要找到一个女子并非易事。”   “做不做得了……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周珣的神色露出几分狰狞,他缓缓站了起来,踉跄了几步,跌跌撞撞地走到了船舱外头,瞪大眼睛朝四周张望着。在这个时候,原来在附近的画舫船只,都已经去了下游,河面上只有寥寥两三艘小船。   尽管希望渺茫,却也不是一线全无……   杨狄来到船头,望着远处,缓缓道:“我会帮你,但能不能救下你这条命,就要看你的运气了。”   第八十五章、暮春   淮河的水有些冷。   打小便在相府内长大,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生活的周珣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缺女人的时候,更没有想到,早就在女人堆里练就了一双挑剔眼睛的他,竟会有像现在这样急迫的想要与一个女人交媾的时候。   不论美丑,只要她是个女人,那便可以让他欣喜若狂。   何等的讽刺……   杨狄一手提着周珣,在淮河上飞掠。   时间一点点流逝,方才看到的那艘船,是一艘小渔船,船上只有一个渔夫。   若是不远处的那艘小画舫上,还没有找到一个女人,周珣很可能就要以可笑无比的方式,死在这淮河上了。   越是靠近前头的船只,周珣的一颗心便越发悬了起来。   紧张、害怕、期待……这些情绪如麻般的交错在了一起。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不但是因为紧张,更是因为血毒淫蛊开始在他体内扩散了。   视野不断拉近。   杨狄眯起眼睛,首先出现在眼前的是船尾处一道身着蓑衣的身影,然后便是那道婷婷立于船头的窈窕倩影。   肩若削成、腰若约束,一张白皙标志的脸蛋俏丽无比,胸前耸立着两座乳廓分明的傲人双峰,如瓜般硕大。   杨狄勾起嘴角,露出饶有趣味的笑容。   “周公子,便宜你了啊。”   周珣闻言也望向船头的那个身姿曼妙的女子,他陡然睁大了眼睛,目光中露出一种难以言容的狂喜。   ……   夕阳越发红艳,两岸的妩媚青山,在暖红色的光线下,仿佛正在燃烧一般。   何薇薇看着眼前的黄昏美景,神色却有些担忧。   忽然有一声异响在船尾处响起,她心中一惊,猛然转过身去。   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怖的画面,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船家……”   只见不久前还与她有说有笑的艄公,此时正一脸痛苦的僵在那儿,猩红的鲜血正从七窍中汩汩流了出来。   艄公看着何薇薇,嘴唇微微动了动,便直挺挺的栽进了水里。   “什么人!”何薇薇骤然拔出了剑,警惕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一道灰袍身影出现在了船尾。   尽管不认得此人,但何薇薇却认得出他手里提着的那个人——左相独子周珣。   这个曾在赏心楼上轻薄过她的世家子,正披散着头发,呼吸粗重,脸色痛苦,再看到她之后,更是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用充满希冀的眼神望着她,再无曾经的不可一世模样。   想到了对方曾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她不可抑制的生出几分快意,但与此同时,她也在飞快的思考着,判断着眼前的形势。   为什么周珣会落在此人的手上……   何薇薇想起了陆金风说过的话——邪道想要行刺左相。   周珣是左相之子,眼下邪道行动败露,在逃跑途中捉了周珣,想要将其当做人质挟持朝廷,倒也是能够说得通的事情。只不过,依照周珣此时的神色,却又有点不对,难道是因为杀不成左相,就想要凌虐左相独子来泄愤……   便在她思绪百转之际,那道灰袍身影忽然开口:“看你的神色,你似乎认得他?”   何薇薇心头一跳,对方却没有等她回答,只是冷笑了一声,就将手里提着的周珣朝往前一掷,力道之大,竟是硬砸开了舱门,将周珣扔进了船舱。   在一阵杂乱声音响起的时候,何薇薇的身子也微微一颤。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攥紧了剑,一面紧盯着杨狄,一面用余光看着瘫在船舱内狼狈无比的周珣。   周珣正痛苦的痉挛着身子,不停颤抖着,脖子处还有一道藤蔓似的暗红色长痕,衬着他那一副惊恐的神情,显得极为狰狞可怖。   状貌凄惨的他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又力有未逮似的又摔了下去,紧接着又朝何薇薇的方向一点一点的爬了过来,并哀求的望向她,“求你……救救我……”   眼见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纨绔登徒子,竟是落到如此田地,何薇薇不可抑制的又想起了在赏心楼上发生的那一幕。   那时候周珣罔顾礼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于她,没有人敢出头,他是何等的嚣张跋扈,现在又如何……   何薇薇看着他此时的狼狈模样,既感到紧张与害怕,又有种幸灾乐祸般的快意。   恶人果然还需恶人磨,原来他也有今天啊……   便在她如此想着的时候,只听得周珣呢喃说道:“何姑娘……救我,救救我……我求你了……”   若是搁在平日里,听到这样的话,她理都不理,但在此时听到这句话,却是让她的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她急忙叱道:“不要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杨狄走进船舱内,看了一眼脚边的周珣,嘴角的笑容更多了几分玩味。   “看来你和他之间,是发生过一些事啊……”   话音刚刚落下,他骤然消失在了原地,又瞬间出现在了何薇薇的面前。   何薇薇心中一惊,下意识出剑,剑锋刺向杨狄的肩头。然而杨狄却半步不动,在剑尖露出锋芒的刹那,便以双指捏住了剑尖。   “他是通玄境高手……”见到这一幕,何薇薇心尖一颤。   杨狄冷笑一声,捏住的剑尖的手指猛然发力,何薇薇只觉得虎口一震,竟是再也握不住剑。   哐当一声,长剑落在船上,杨狄也快若闪电的出手了。   何薇薇目光一凛,紧接着便感到脖子骤然一紧。   杨狄紧紧的捏住了她白皙的颈子。   何薇薇不敢轻易动弹,只是缓缓问道:“你是什么人……你想要做什么?”   杨狄轻笑道:“在下杨狄,江湖上的人都称呼我为蛊真人。”   “蛊真人……原来你就是蛊真人!”   何薇薇刚听到这个名号,先是一怔,旋又陡然色变,下意识惊呼出声。   在当今天下,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被称作真人的,唯有踏入神念境的高手才有资格称为真人。这蛊真人能够以通玄境的修为得此殊荣,不为别的,便是因他极擅蛊道,培育出来的毒蛊,闻名天下,就是神念境修士,也不敢以身相试。   而且江湖传闻此人脾性古怪,对淫蛊一道也钻研甚深,但却不近女色而是喜欢用人试蛊,他亲手培育的淫蛊非同寻常,效果惊人。除了用以奸淫女子,还有折磨凌虐之用,许多淫贼恶徒都有求于他,将他奉若神明。   没想到,她竟然落到了此人的手里……   “看样子,你应该听说过我,那你猜猜我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何薇薇面色变得更加难看,心中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杨狄打量着她那张秀丽的面庞,微笑道:“自然是拿你试个毒了……不过要想试此毒,需要两个人才行,周公子一个,再加上你,可算是凑齐了。正好你们二人相识,也可以借着这共患难的机会,让彼此多些亲近。”   “不……不要……”   “现在的你,凭什么和我讨价还价?”   “你可知道我是谁么……我乃是天华剑宗弟子……我爹是明华峰的峰主何有才……我若是在你手上有个三长两短,天华剑宗是不会放过你的……”   “天华剑宗?”杨狄眉头微微一挑。   何薇薇以为杨狄心生忌惮,趁势说道:“不错,你不要以为……”   她正准备继续说下去,却感到喉部陡然一疼,却是杨狄突然在手上加了几分力道,令她的话戛然而止。也就在同时,一股暗红色的妖冶雾气忽然从杨狄的袖口中席卷而出,涌入她的口鼻之中。   这些雾气不难闻,反而带着一种特别的芳香,并且还有几分灼热感,就好像水烧开后蒸腾起的雾气。在进入体内后,这股热力流经全身上下,直烫得她的经脉酥麻不已。   何薇薇大感不妙,奋力挣扎了起来,却是被杨狄牢牢箍住了脖子,无法动弹。   很快,那些诡异的暗红色雾气便悉数进入了何薇薇体内。   在感到越加酥软无力的同时,何薇薇只觉体内渐渐生出了一种燥热难耐的感觉。   “你……”何薇薇刚开口,却不料杨狄又陡然发力,她只感到眼前一晃,忍不住惊呼出声,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被杨狄粗暴的扔到了船舱内。   杨狄站在船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何薇薇,微笑道:“原来姑娘还有这么大的来头,真是失敬了……放心吧,你身份高贵,周公子同样不简单,我自然是不会杀了你们……”   何薇薇听到他的话,感受着体内的变化,愈发的不安起来,“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你下的是什么蛊毒!”   杨狄笑了笑,颇有深意的看她一眼,饶有趣味的答道:“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何薇薇紧盯了他一会儿,准备暗中调动真元。不料一运转真元,便生出了一种难以抗拒的乏力之感,令她猝然瘫倒在了地上。非但如此,流动在经脉中的那股奇异的热力也被催动,以更快的速度蔓延到全身各处,灼烫着她的身体,令她燥热难耐。   不仅呼吸变得越发急促,而且下身也开始有了一种瘙痒之感,她下意识摩擦起了双腿,试图缓解,却不料越发不可收拾。   “他下的蛊毒,该不会是……”   杨狄忽然说道:“姑娘,提醒你一句,你越是慌乱害怕,越是想要催动真元,这蛊毒便发作得越是厉害。”   惊怒不已的何薇薇扬起脸儿,对他怒目而视,咬牙切齿,正欲要开口质问,足底却忽然被人抓住,猝不及防下,失声叫了出来。   扭头一看,原来是同在船舱内的周珣扑在了自己的脚边,并爬了上来,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脚腕,目光中露出了一种病态的痴狂,他一边急促的呼吸着,一边说道:“何姑娘……我快不行了……你快救我……”   “不要过来……走开啊!”何薇薇惊呼一声,下意识便要将他蹬开,不过周珣抓得紧,尽管将他踢了开去,但却被他脱去了白色的绣鞋,一只白玉如雪,小巧玲珑的玉足便裸露了出来。   惊慌失措的何薇薇急忙缩起小脚,用莹白色的裙摆遮掩住春光乍泄的玉足,并将手护在胸前,神色慌张的看着周珣,道:“周珣!你在做什么……别过来!”   “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已经被他下了蛊……非这样不可……”   周珣目不转睛的盯住那只在裙摆下若隐若现的玉足,平日的他见了这一幕,都要感到口干舌燥,更遑论眼下还身中淫蛊,欲火焚身,更是被撩拨得欲罢不能。   都说福祸相依,他有此劫难,如今看来,倒不全是一件坏事。若非他遭此劫难,他想要得到何薇薇的身子,怕是难上加难,而现在,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需要你……救我……”周珣用力咽了一口气,一脸痴狂的又朝何薇薇那里爬了过去。在那儿,朝思暮想的美人儿一袭长裙委地,犹如怒放的玉簪花,幽香扑鼻,他就是要趁着这一次的机会,将这朵纯洁无瑕的花朵采撷,品其芬芳,尝其花径,与之合一,令其谪落。他要在这死生的夹缝里,与她同坠情欲,共赴极乐,从此在她身上烙印下独属于自己的印记。所以他又扑了过去,抓住了那只纤盈玉足,似是得到了天下第一等的美玉一般,痴迷的抚摸起她那光滑盈润的足底。   “你……啊……你不能碰那儿……滚开……”便在他的手指触及玉足上的娇嫩肌肤的时候,何薇薇浑身一颤,只觉得周珣的手仿佛带着电一般,使她的足底酥麻非凡。   与此同时,还有种前所未有的羞耻感觉涌上心头,这种羞耻就像是在赏心楼上被周珣当众揉弄胸脯之时的感觉——女子的玉足,也是不能让人轻易触碰的贞洁之处,便是青楼里那些梳拢了的女子,也是不太给人碰的。而今,不仅让周珣给碰了,而且还是这般轻佻的抚弄……她想起了那天在淮河岸边暗暗发下的誓言,眼眶不自觉就红了,羞愤欲绝的她拼命的挣扎了起来,试图将周珣给蹬开。   周珣被何薇薇蹬开之后,很快又再次爬了回去,莫说眼下是生死攸关之际,便是在平日,若能得遇一亲芳泽的机会,他也是决不放弃的。   周珣那边越挫越勇,何薇薇却发现自己越发的疲乏无力,反抗再不如初时那般有效。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能够踢开周珣,而今却只能与对方相互推搡,并在身体接触的过程中,被占尽便宜。   夕阳在天边一点点的下落,令人浮想联翩的暧昧红霞在天际逐渐蔓延。   无助的感觉也在一点点的滋长,连同燃烧而起的欲火,交织成一张大网,缚住她身上的每一处地方,要将她彻底吞噬。   她越是挣扎,丝线便缠得越紧。   血毒淫蛊在体内不断扩散,肌肤上晕开了娇媚诱人的霞红,她的心神,也开始渐渐失守。   那登徒子的动作变得粗暴了几分,虽然疼痛,但也有种强烈的酥麻之感传遍全身,使她为之沉溺。此消彼长下,她的抵抗越显无力,身上被周珣轻薄的地方也越来越多,莹白如玉的足趾、光滑浑圆的脚踝、修长紧致的小腿……   周珣那只发热的手,轻薄着她,让她娇躯颤动、呼吸急促;拖拽着她,将她拉进错节盘根的欲网深处。   难以抑制的,在赏心楼上被周珣轻薄的一幕再次浮现于何薇薇的脑海。   硕大饱满的乳房被紧紧攫住的感觉……   乳头被轻轻拨动的感觉……   这些她最不想回忆起的奇怪感觉,在这一刻,全部如潮水一般的涌上心头。   即便如此,何薇薇还是没有放弃挣扎,哪怕凌乱了衣襟,小腹里烧起的欲焰越来越旺,可她依旧在内心的最深处,固执的撑着一点光芒。   杨狄玩味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说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看眼前这模样,周珣应是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不仅有救命之恩,还有成人之美。他所培育的这血毒淫蛊,若是用于折磨,必能够让人发疯而死;若是用于淫事,于交媾之中产生的那种超乎想象的极致欢愉,也将深深的烙在双方的骨子深处,再难忘记。   周公子,在下送了你这么大的一份恩情,可千万记住了你的许诺……   杨狄在嘴角抿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下一场活春宫即将上演,自己是在这看着呢还是先走为妙呢?   便在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突然仰起头,眯眼望向远处。   两道身影正朝这里飞掠而来。   ……   玉秀舫沉入水中之后,邪道修士见势不妙,都趁乱逃脱了。何薇薇如今独身一人,对玉秀舫上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陈卓生怕何薇薇遇到什么危险,当天策府的人赶到玉秀舫时,便直接将善后的工作交给了他们,与陆金风一同匆忙离开,溯流而上,朝西北方向急掠而去。   片刻不停的赶了一阵,终是找到了何薇薇所在的那只画舫,只是未等他松一口气,此时正站在船尾处的那道灰袍身影,却是令他的神色陡然一变。   “遭了。”陆金风认出了杨狄,脸色更是难看。一路过来,两人生怕何薇薇的船顺流而下,撞见了逃命的邪道。然而越是怕什么,便越是来什么,何薇薇不仅真遇上了邪道,而且还是最歹毒难缠的那一个。   陈卓问道:“陆婆婆认得那人?”   陆金风凝重道:“方才我便与此人交过手,此人是妙音魔教中的高手,精于蛊毒之道,江湖之人皆称他为蛊真人。”   陈卓倒抽一口气,望着船尾的那道身影,内心深处的不安变得愈发强烈起来。   陆金风眯起眼睛,紧盯着船尾回望着自己的那个男人,道:“杨狄交给我便好。”   话音落下,她便猛然运转真元,朝船尾的那道身影激射而去。   杨狄微微偏头,瞧了一眼船舱内的画面,露出一点意犹未尽的遗憾,自语道:“可惜了这一场活春宫,看样子是无法亲眼目睹了。”   他望向陆金风,遥遥一指。   只见数道气势惊人的毒雾从水面席卷而出,裹挟着不尽的河水,犹如一条条凶焰逼人的毒蛟,朝着陆金风呼啸而去。   陈卓清楚陆金风的能耐,自是不会担心,只是径直朝画舫的方向奔袭而去,所有的心思,全然落在了何薇薇一人的身上。杨狄瞥了一眼陈卓,目光在扫过少年手中紧握的天离剑时微微一凝,“原来坏了我们好事的就人是他啊……倒真是英雄出少年……”他注意到陈卓脸上的焦急与关切之色后,似是明白了什么,忽又想起了一句话来。   英雄难过美人关。   如此人中龙凤,当亲眼目睹心爱的女子失身于旁人时,又该是怎样一副表情?   便在他这么想的时候,陆金风已经斩开毒蛟,来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见了这一幕,他只怪笑了一声,便纵身离开。   船尾轻轻一晃,还未停稳,便又有一道身影落了下来。   当陈卓看到船舱内正在发生的事情后,脸色顿时一沉。   他没有想到,周珣竟然也在船上,更没有想到的是,周珣竟敢如此欺侮何薇薇。   此时何薇薇正被周珣压倒在地上,紧咬着薄唇,目露羞愤,欲要挣扎出去,却有心无力,只能任周珣肆意妄为,对着她那凹凸有致的曼妙身体上下其手。她的衣衫凌乱不堪,腰带已被解开,裙裳铺散开来,一双修长的美腿若隐若现,甚至能够窥见大腿上那白皙而光滑肌肤,令陈卓更是目疵欲裂。   何薇薇的上襦已被除去,落在一旁,眼见周珣的手正往那对将粉红色亵衣高高撑起的巨硕美峰上摸去,便在这个时候,正被周珣压在身下的何薇薇轻吟出声:“师弟,救我……”与此同时,两行晶莹的泪珠顺着双颊淌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陈卓哪还顾得上其他,当即冲进舱内,举起手就要一巴掌将那衣衫不整的淫贼登徒子从何薇薇身上扇飞。   “住手。”他只是刚举起手,便被抓住了手腕,耳边同时传来一声深沉而平静的声音。那是随他一同赶来的陆金风。   陈卓怔了一下,转过头去难以理解的看向陆金风,问道:“陆婆婆,你这是……”   陆金风用蛇杖指着在地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说道:“你且看他们二人的脖子。”   陈卓方才一门心思全落在了何薇薇的身上,只注意到周珣的淫行,却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异样之处。如今听了陆金风的话,仔细一看,才注意到两人的脖子上各有一道藤蔓似的蜿蜒而上的暗红色长痕。相较于周珣脖子上的那一条红痕,何薇薇的则短了少许,落在霜雪般无暇的肌肤上,显得妖冶非常。   而且,两人的神智似乎都已经不太清醒了……   “血毒淫蛊。”   陆金风神色复杂,缓缓开口道:“血毒淫蛊发作之后,将会使人血气上涌,感到浴火焚身,并乱其心智。随着时间的流逝,蛊毒将会融入浑身血液,流经四肢百骸,只要半个时辰受蛊者就会毒发身亡。”   “此毒最明显的症状,便是脖子上的这一道红痕。随着蛊毒的不断作用,这红痕也会不断变长。当这条红痕与左耳彻底相连之时,也是受蛊者毒发身亡之际。   依目前的情况看,应该只剩下半柱香不到的时间……“   “……此毒何解?”陈卓心里一紧,顿时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   陆金风深吸了一口气,道:“此毒唯有一解——找到另外一个同样受蛊之人,彼此交媾,使各自体内的阴火与阳火交融相济,方能化解此毒。”   陈卓听到这里如遭雷殛,怔在那里,颤声问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事已至此,你若阻止,他们二人必死无疑。”   陆金风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一个时辰前,天策府与神监司便已经得知了邪道要行动的消息,在天都附近都做了布置。杨狄没那么容易逃走,我这就去追他,你……”   陈卓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神色痛苦而复杂的看着被周珣压在身下的何薇薇。   周珣双目通红,他一面亲啃着何薇薇雪白的鹅颈,一面将双手放在她胸前的亵衣上面,肆意揉弄着那一对丰满挺拔的硕大瓜乳。   “啊!不,不要……”听着何薇薇柔弱无助的哀求,他与何薇薇彼此之间过往的点点滴滴,那些或是青涩或是甜蜜的回忆,也难以抑制的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师姐,我……”陈卓只觉如鲠在喉。   陆金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走吧。”   陈卓木然的站在那里,似是没有听到陆金风说的话。陆金风摇了摇头,便走出了船舱,纵身离开了这艘画舫,独留下陈卓一人,面对着交缠在一起的周珣与何薇薇。   恍恍惚惚的,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卓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几乎衣裳尽褪。   周珣赤裸着身子,何薇薇也只余一件绣有一只花蝶的亵衣遮身。那被乳峰高高撑起的亵衣已被何薇薇沁出的香汗湿濡了一片,粉红色的锦缎变成了半透明,隐约浮现出了两点嫣红的蓓蕾。周珣正压在她身上,此时何薇薇那张嫩白的娇颜,也由于欲火的燃烧,而露出了媚意盎然的酡红,桃红色的樱唇微微张开,发出一声声惹人遐思的喘息之声。硕大饱满的酥胸随之起伏,亵衣上绣着的那只花蝶也动了起来,似是在乳峰之间翩翩起舞。   陈卓攥紧了手,双眼中露出愤怒而痛苦的光芒。周珣却对身后的陈卓浑然不觉,径自将手伸进了何薇薇的亵衣之内,用力的攫住了那对硕大柔软的乳房。何薇薇浑身一颤,终于克制不住,从檀口中发出了一声勾人无比的娇吟。   看着这一幕,陈卓的目光骤然缩起,然后缓缓松开了手。   他转过身,呆呆的从船舱里走了出去。   一步一步,脚上似灌了铅一般。   刚走出船舱,他忍不住驻足,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被侵犯的心上人,心如刀绞。   周珣压在何薇薇身上,肆意轻薄着她的身体,如饥似渴的亲吻着,抚弄着。   何薇薇杏眸迷离,檀口微张,一边无力的挣扎,一边发出勾人的呻吟。   淫糜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他恍恍惚惚的听着,耳中又响起了更加渺远的声音。   ……   “师、师弟……陈卓!你这家伙……可算是舍得出来啦,害我在外边等得这么久……哼,腿都坐麻了……”   “我……我随便说说的,其实,我就喜欢坐在那里……那个台阶上,等着你出来……我、我是师姐嘛,就该多关心你这个师弟一些……”   ……   “都怪你,都怨你……我都担心死你了……你就那么把我一个人丢下来…   …又是那么久,我都不知道该去哪儿等你好……“   “以后不这样了……我以后再也不丢下你一个人了……”   “嘻,这可是你说的,我可记住了……”   ……   “不、不要……师姐……”   陈卓的眼眶一热,他不想再看,不想再听,下意识的反手将舱门关上了,却忽然一怔,然后脸上泛出一抹苦楚。   舱门是残破的。   上面的窗纸开裂了大半,似是为硬物冲撞所致。   既挡不住声音,也遮不住他的眼睛。   所有的一切,都一清二楚的展现在了他的眼前,他的耳边。   湿湿漉漉的衣服贴着身子,从头到脚都是冷的。   他往船尾走去,想要逃离这里,却又忽然冷静了下来——如今何薇薇与周珣皆身中蛊毒,神志不清,毫无自保能力,淮河上说不定还邪道在逃窜,他不能走。   他得留在船上守着两人。   陈卓转过身在船尾坐下,往舱内望去,夕阳金色的余晖透过破损的窗户照了进去,里面是一片暧昧的颜色。   最后那件用以遮羞的亵衣正好飘落下来,坠在地上,凌乱在斜阳的暮色中。   夕照落在何薇薇凌乱的青丝上,落在她那光洁无暇的赤裸胴体上,映照出来的绯色,比漫天霞光更多了几分美艳。她昂着线条姣好的修长玉颈,轻声娇吟着,那两座高耸的巨硕美峰也随着呼吸不住起伏,乳头也因充血而胀得通红,尖翘在硕大的双峰之上,娇艳欲滴。她的目光已经迷离,抗拒也变得若有若无……   “为什么……”他嘴唇微微翕动。   他就想先将头扎到土里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为什么要硬逼着他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去看这一场春宫淫戏,去听那些淫靡之音。   他骤然凝住了目光。   周珣将何薇薇那双修长的美腿分了开来,在夕色的光芒下,露出了一蓬湿润的乌卷细毛,黏腻的覆着一道粉色的娇媚肉缝,内里的光景若隐若现,定睛细看,还能瞧见缝隙间溢出的一抹晶莹的黏液。陈卓不知自己为何挪不开目光,只想要多看一会儿,只想要看得更真切一些,却忽然被挡住了——周珣压了上去,一手扶住何薇薇那纤细的蛮腰,一手扶住自己那硬挺如龙的粗长阳具,对准了那处他都未曾亲近过的圣地,往下一压,狰狞黝黑的龟头便顶开了那两瓣湿润的花唇。   暮春的风,被夹在两个季节之间,暧昧的缱绻着,吹动了舱内的帘幕,于水面上撩起一圈圈波澜,微凉之中混杂着几分燥意。   一双玉腿霎时绷直了。   十根小巧可爱的莹白足趾,就像是十片小小的花瓣,分不清是盛开还是在凋落,就那样凄美绝伦的勾了起来。   第八十六章、长夜   情迷意乱之中,何薇薇只觉有一硬挺的滚烫物事,正一点点的分开她那既敏感又柔嫩的阴唇,挺进了她那从未被任何人侵占过的贞洁圣地,感受到幽谷内传来的从未感受过的异物感,她不由清醒了几分,半睁着眸子,于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周珣正伏在自己身上,目光痴狂的看着自己,她又往身下望去,只见周珣正用双手扶住自己光滑的纤腰,试图将他胯下的那根黝黑粗长的巨物彻底送入她的幽谷之中。   “不要……”她的嘴唇微微一颤,呢喃了一声,无数的情绪涌了上来,其中有对陈卓的愧疚,有对周珣的强烈抵触……但在此时此刻,她感受到最多的,是对那狰狞巨物的害怕。   周珣胯下的物事是那样的粗大、坚硬、烫热,倘使插了进来,她那娇嫩、狭窄的花穴,又如何受得了?正如此想着,那伞状的龟头又往内挤了进来,借着湿润黏滑的淫液,一口气顶开了阴唇。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那两瓣绽开的花唇上荡漾开来,过电似的流遍全身。   仿若得到某种满足一样,令她情不自禁的从喉间发出了一声娇媚的轻吟。   相较之下,那尚未得到满足的花径深处便显得更空虚了,似是渴望被那滚烫粗硬的物事一并填满,她下意识的收紧了小腹,缩紧了敏感的膣穴。   何薇薇感受到那滚烫的巨大龟头进入幽谷之后,似乎碰到了一层薄薄的阻隔,阻挡着它进一步侵占自己,也阻挡着自己进一步沦陷堕落。   到底是什么呢……是了,那是……意识到即将要永远失去什么的她,开始从内心深处生出了难以言容的痛苦与羞愧……夕阳的金辉落在她那俏丽的脸颊上,落在长长的睫毛上,使双眼迷离的她,也看到了一片美好的夕色。   紧接着,无数温馨的画面就在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师,师姐我准备在你临走前,再送你一件礼物。”“师姐送的软甲我就穿在身上呢,丹药银钱之类的宗门都给我准备好了,我不需要什么了。”“我送你的不是这些东西。”“那是——”在他离开天华剑宗前往天都的那一天,这位师姐忽然便贴近了他,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蜻蜓点水一般吻了一下。   呆呆望去,她站在那里,婷婷玉立,红晕染开了玉靥,犹如雪靥生春。   “一路小心,等着我,我会去找你的!”……“师姐……”“对了,你等等……”何薇薇离开了他的怀抱,秀靥红红的,捋了捋自己稍显凌乱的发丝,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的问道:“我这件新衣裳……你看,怎么样?”她提着裙裾,在春风中转了起来,就像是一朵绽放的百合,与满庭芬芳争芳斗艳。   停下来的时候,那个少年痴痴的看着自己,注意到他那火热的目光,她生出了既是甜蜜又是羞怯的感觉,微微垂下眼帘,道:“怎么样……好不好看?”少年没有回答她,直接拉住了她手,稍一用力,便将她揽入了怀中。   仰起精致的脸儿,她看到了一张俊逸的面庞,还看到了少年眼里不加掩饰的柔情蜜意。   意识到了什么,她的脸儿更烫了,烫到了耳根,芳心如小鹿乱跳。   ……这些思绪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悲欢亦是如此,只一刹那,下身传来的痛楚击碎了她美好回忆——那层象征着贞洁的薄膜终是被狰狞的肉棒彻底刺破。   突破了处女膜之后,粗大滚烫的阳具便一下子畅通无阻,倏然顶开了又紧又湿的肉壁,直入花心,只留有少许在阴阜之外。   破身的疼痛刚掠过脑海,她便被紧随而来的饱胀快感所淹没。   “啊……”何薇薇情不自禁的咬紧樱唇,扬起鹅颈,发出了一声娇羞婉转的娇啼,迷离的星眸中流露出了痛苦的同时,亦隐含着几分快慰与满足,而深藏在这些情绪之下的,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她清楚,自己已经失身了。   守了二十年的处子之身,未能献给心爱的师弟,而是被周珣这个讨厌的纨绔给夺走了。   羞愤与愧疚同时在何薇薇的心中生出,并交织在了一起,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失身给周珣这个登徒子……明明已经发誓不会再对不住陈卓,可如今却失身他人,纵使阴差阳错,纵有千般无奈,却再也无法挽回。   “师弟……我想要送给你的最好的礼物,再也没有了……”“我……我对不起你……”…………尽管陈卓对这一刻已有所准备,但当耳边传来那一声凄婉动人的娇吟时,他还是如遭雷殛般,发直了眼睛,怔怔的站在了那里。   似梦非梦,似醒非醒。   好像是转瞬即逝的一暂息,又漫长得像是过了一百年。   周珣的阳具是那般的狰狞,比陈卓自己的要更粗更长,这硬挺的巨物却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而是蛮横的挺入何薇薇那狭细的蜜缝,凶恶的挤开了娇嫩的阴唇,就那样粗暴有力的插了进去,尺寸惊人的肉棒几乎一插到底,只余下一小部分留在外面。   两瓣漂亮的阴唇被粗大的阳具蛮横的撑开,就像是被迫绽开的花儿一般。   随着狰狞的肉棒插入了阴道,一缕殷红的血丝从交合之处流淌而出,将那两瓣阴唇衬得越发娇艳欲滴。   远远看去,带血的花蕊正在夕阳中盛开,尽态极妍,凄美绝伦。   “师姐……”陈卓轻喃了一声。   看着这一切,他觉得心中也在滴着血一般。   他自幼丧失双亲,受尽山中白眼,尝遍世间冷暖,本以为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令他动摇心境,然而在这一刻,他还是有了一种心碎的感觉。   他疼惜何薇薇,也恨自己的无能,在这样的时候,他竟然什么事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师姐失身于周珣。   无限美好的黄昏,既是皓皓白昼的落幕,也是漫漫长夜的序幕。   而这场痛苦的折磨,才刚刚开始。   周珣刚占有了何薇薇的处子之身,便开始了肆意妄为的攻城略地。   门扉已经损坏,无法掩紧,中间露出了一道狭窄的缝隙,窗户纸也破掉了,陈卓便透过这一道道或大或小的缝隙,心绪复杂的窥视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在陈卓的视线中,那根粗大黝黑的肉棒在紧窄的膣穴内抽送了起来,在那鲜红的花穴中进进出出,黏腻的淫液混杂着处子之血从他都未曾亲近过的娇嫩膣穴里不断流出,顺着正在挺送的粗黑阳物滑落而下,溅落在地面的席子之上。   周珣一面挺送阳具,一面用双手紧紧攫住了何薇薇硕大柔软的乳房,让那滑腻嫩白的乳肉从指缝间满溢出来,他用力的揉玩着两座傲人的美峰,时而捏紧,时而揉开,只见那对尺寸惊人的瓜乳就在他的手中不断变换着形状。   陈卓光是看着,便生出一种强烈的羞辱感,毕竟自己心爱的女子被如此这般的玩弄,这让他如何受得了?然而,周珣对那一对巨硕豪乳的玩弄,非但没有就此而止,反而还变本加厉。   只见他俯下身低着头,张嘴含住了一只美峰峰顶处那尖尖翘起的胀挺乳头,然后伸出舌头,在酥红的乳晕上打着转,舌尖时不时的舔舐着娇嫩的蓓蕾。   每当那嫣红娇俏的乳头被他舌尖触碰的时候,何薇薇那窈窕妩媚的胴体便会跟着绷紧几分,她淡如远山的娥眉也会蹙得更紧,急促的呻吟声中亦会多出些许分不清是享受还是难受的娇颤。   许是对何薇薇的反应不够满意,抑或是对那对巨硕的美峰格外的偏爱,周珣在用舌尖挑逗完那尖翘红嫩的乳头后,还低下头来将其紧紧吮住,旋又紧含住不放,用嘴不断往上拉扯着,直到将那座沉甸甸的雪乳彻底拉开,才终于“嘬”一声的松口,只见弹性十足的乳房倏地就弹了回去。   “嗯……”许是感觉到了疼痛,何薇薇在雪乳弹回的时候,紧紧蹙起了眉头,发出了一声动人的娇哼,娇躯也跟着微微一颤。   “周珣竟然如此……”眼睁睁的何薇薇被他人如此玩弄,直教陈卓生出一种窒息般的滋味。   不知为何,他的目光像是被眼前的春宫淫图给紧紧吸住了一般,想要移开却难以做到。   当他终于决心不再去看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再次勾住了目光——素来矜持清纯的师姐忽然轻吟了一声,抬起了那双修长的浑圆玉腿,将周珣的腰部紧紧夹住,同时轻轻的扭动起了紧致的纤腰,与其说是在抗拒,更不如说是在迎合周珣的奸淫——随着她欲拒还迎的轻扭纤腰,那根粗长肉棒便与她的娇嫩幽谷厮磨得更加紧密无间起来。   似是感受到何薇薇的变化,周珣也越加卖力的抽送着肉棒。   黝黑粗大的肉棒每次挺进娇嫩的花穴,都会齐根没入才肯罢休。   而伴随着每一次的抽送,都会传出不堪入耳的淫糜之音——那是阳具直入花心深处的声音,亦是紧窄花径里的蜜液被插入其中的巨物挤得喷溅而出的声音。   周珣越插越急,何薇薇的娇吟声也越发的高亢,在情欲的挑动下,她的两颊上也浮起了一层动人心魄的绯红。   只见她秀眉轻蹙,檀口微张,高高扬起了修长的雪颈,轻轻拱起了纤腰,勾起了晶莹的玉趾,双手紧紧揪住了席垫。   随着身子的起伏,夕阳的余晖也在那被淋漓香汗浸透的肌肤上不断变幻着,映照出了无比诱人的光泽。   “啊……啊……”何薇薇星眸半睁,轻咬着红唇,从喉间发出一声声动人的娇吟,几乎没有了任何的克制。   陈卓从她的神色中,已经看不到多少痛楚了,更多的是被周珣奸淫所产生的欢愉。   从眼睁睁的看着心爱之人被周珣夺走处子之身而无能为力,到如今看着心上人已被奸淫出了快感,甚至主动迎合起来,在周珣的胯下承欢,亲眼目睹了这些变化的陈卓,只觉得心绪复杂无比。   难道这一切都是那血毒淫蛊所致?竟想不到那血毒淫蛊竟厉害如斯,却是将纯洁善良的师姐荼毒至此。   …………“哦……”粗大滚烫的阳具摩过一道道娇嫩的肉褶,有力的撞击在了柔软而敏感的花心之上,让何薇薇情不自禁的娇吟出声。   她只觉得自己已经被那滚烫巨大的硬物顶得神魂颠倒了。   只是偶尔有种羞耻与愧疚的感觉掠过心间,但很快又被那肉棒撞得四散开来。   当那硬挺滚烫的阳具一插到底的时候,她便感觉到幽谷的每一处都仿佛被那巨物给占满了似的,一种难以言容的酥麻与酸痒传遍了幽谷的每一个角落。   然后在巨物狠狠撞在花心深处的瞬间,这种感觉达到了极致,好像一下子就被顶到了云端似的,美得飘飘欲仙,然后在那紧紧抵住花心深处的肉棒抽回的时候,又一下子跌了下来,强烈的空虚随之而来,食髓知味的她对肉棒的下一次冲撞产生了一种羞于启齿的期待,很快的,那滚烫硬挺如烙铁般的巨物又有力的顶了上来,将她再次带到云端。   如此反复着,其中滋味就好像一浪又一浪的潮水,有起有落,却又一浪高过一浪。   她心中勉力撑着的那道微光,便在这一波波的快感浪潮的冲击中摇摇欲灭。   这种感觉……明明是那么的讨厌周珣,她却被奸淫出了如潮的快感;明明是那么的愧对师弟,她却克制不住自己,不由自主的享受着交媾带来的快感,一次又一次的打破自己的底线,做出更加对不起师弟的事情。   为了使周珣的肉棒更加深入自己的幽谷,她竟然开始抬腰挺臀,恬不知耻的将自己最敏感的部位献给对方。   乳峰那儿,亦是如此。   在赏心楼的时候,明明对周珣的猥亵感到那么的羞愤,可是当对方压在自己的身上,大肆轻薄自己那对丰硕雪乳的时候,她却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的抗拒了。   傲挺的美峰被用力的揉捏,娇嫩的乳头被吸奶似的尽情吮吸,敏感的乳晕被不断的舔弄,像是这样的事情,让她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明明不想对方继续轻薄自己,却在内心深处渴盼着对方更加过分的侵犯,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被侵犯时的那种厌恶感,似也在渐渐的淡化。   这些发现使她感到难以置信,却是不知自己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到底是因为身上中的淫蛊过于厉害,还是由于自己天性就是如此淫荡……未等她思虑明白,从花穴深处与胸前的那对豪乳上传来的强烈快感同时爆发开来,令她一下子沦陷于浪潮高起的欲海之中,让她再也管不到外物,忘记了自己正在何人身下承欢,只想要将身心都沉浸在这场交媾之中,去追求最极致的欢愉。   “哦……啊……啊……”何薇薇仰首呻吟着,从檀口中发出阵阵动人心弦的娇啼,不由自主的伸出一双藕臂紧紧勾住了周珣的脖子。   周珣的嘴也正好松开了被刺激得充血发胀的娇俏乳头,顺着那白皙的鹅颈亲吻了上来,然后覆住了她粉红的樱唇,以舌头撬开了她的牙关,侵入其中。   而何薇薇却没有表现出多少抗拒,任由周珣的舌头与自己的丁香小舌纠缠在一起,两人四唇相贴,吻得难舍难分。   美丽绝伦的夕照下,两具赤裸的胴体交缠在一起,如饥似渴的相互交媾,浑然忘记了一切,只剩下炽烈的欲火,在两人之间熊熊燃烧。   陈卓目光呆滞的看着正纵情交欢的两人,眼前春色无边,他却不知该何处着眼,他内心挣扎着,想要躲闪目光,却又被一耀眼的事物给紧紧攫住了双眼,再难移开——那是正悬在他那位师姐的皓腕上的一只翡翠镯子。   那双紧紧勾住周珣脖子的纤手,正随着男人的起伏而不断晃动着,带动着那只美丽无暇的镯子,在殷红色的夕阳下摇晃着,闪烁着刺目的光芒。   一些明明还历历在目却又好像遥不可及的画面,又重新涌现了上来。   ……“笨蛋……我都让你不要买了……你怎么又买了……”“这不一样的。”“哪儿不一样了……”“我还没有送过师姐任何礼物……而且,我也想要送这个手镯给师姐,想要让它,还有我,永远陪着师姐……”她抿着嘴,嘴角的笑容显得更加幸福。   “喜欢么?”“嗯……”“我为你戴上吧……”“好。”她轻轻应着,含羞带怯。   他从她手里接过镯子,小心翼翼的将手镯套入她的纤纤玉手,皓腕翠镯,般配的教人移不开眼睛。   翡翠藻轻花,流苏媚浮影。   两人对视着,她先轻轻闭上了眸子。   在漫天的烟火之中,他搂住了她,然后低下了头,覆住她的唇。   ……为什么会这样……   若非他了解这场云雨之欢的来龙去脉,并且亲眼目睹了何薇薇一步步的沦陷,怕是不敢相信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师姐。   如此妩媚动人的师姐。   他眼下才知道,原来师姐在褪下裙裳后露出的赤裸胴体,竟能够美得这般教人血脉贲张,那对被紧紧包裹在衣裙下的硕大雪乳,倏然没了束缚后,竟是如此的动人心魄。   金色的斜晖落在她的身上,照在那铺着一层细密香汗的紧致肌肤上,荡漾着诱人无比的光泽。   真是美艳不可方物。   然而便是这样的师姐——他所见过的最美丽最妩媚的师姐,此时正在别人的胯下婉转承欢。   但这人却不是他……此时此刻,两具赤裸的胴体正合二为一,忘我的拥吻着,亲密无间。   陈卓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比眼前这样子更加亲密……正兀自心乱如麻间,拥吻的两人终于分了开来,从四唇之间拉开了一条晶莹的丝液。   何薇薇高高扬起雪颈,乌黑的秀发被香汗打湿,凌乱地黏在她那张正泛着迷人酡红的脸颊上。   刚刚经历过一次忘情深吻的她大口喘息着,依稀之间,一种莫名的羞愧从内心深处闪过,隐隐之中,似乎想起了什么,只是还未等她抓住这道思绪,便又被从胸前与小腹间传来的强烈快感给淹没了神智——周珣又重新攫住了她的傲人双乳,下身也更快更狠的抽插了起来,不断将硕大的龟头往她花心最深处的子宫顶去。   何薇薇只觉得在花穴的最深处,好像有一处敏感而柔软的地方正被那粗长火热的巨物不断顶刺着,每被触及,都会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好像在花穴的尽头,有着一扇圣洁的门扉存在,藏在门扉之后的,是她留有的最后一片净土,亦是所有快乐的源泉,以及让她彻底沦陷的深渊。   那硬挺的肉棒,正在狠狠的冲撞着这扇门扉,觊觎着那最后的净土,要将她彻彻底底的占有。   激烈的撞击声,抽插之时发出的唧唧水声,粗重的喘息声,媚人的娇吟声,这些淫糜的声音不断传入耳畔,在她的心扉里回荡着。   恍惚之间,她只觉得那扇圣洁的门终于被推开了,仿若是通往极乐的门扉被打开了一道逐渐扩开的缝隙,更多的快乐随之涌现了出来。   无数念头在这一刹涌了上来,畏惧、渴盼、羞怯、愧疚……然后在那硬挺巨物以破竹之势冲撞进嫩滑柔软的花宫的瞬间,这些纷杂的念头便被轰然而至的极致快感给冲散了。   何薇薇的玉体禁不住一颤,高亢动人的娇啼声脱口而出。   她清楚的感觉到,花宫的尽头正被一根滚烫坚硬的巨物给紧紧抵着,她的整个幽谷,在这一刻全被占满了,再无留下任何隙缝。   陈卓的目光骤然一缩。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紧紧的盯着何薇薇与周珣的交合之处。   此时此刻,周珣的那根比他还要粗长几分的巨物已经被那两瓣绽开的鲜艳肉唇完全吞没,不再抽动,只是紧紧顶在里头。   那根狰狞的巨物就紧紧的抵在那里,一颤一颤的,连同阴囊也开始收缩起来。   “难道……”正如陈卓所想,此时周珣插在何薇薇体内的那根阳物又陡然大了几分,龟头生生的顶开了花宫的入口。   感受着那根巨物的滚烫与粗硬,何薇薇在内心深处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这种渴望,使她情不自禁的收缩起了娇嫩敏感的花宫。   便在这时,耳畔处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吼声,她不由得芳心一荡,只感到插进花心尽头的粗硬巨物颤了颤,便有滚滚热流喷涌而出,有力的灌进她那敏感的子宫之中,犹如洪涛席卷而来,形成了一团前所未有的快乐。   就在火热的阳精喷薄而出的瞬间,周珣骤然张开了十指,紧紧的抓握住何薇薇胸前的那对傲挺硕乳,将雪白柔软的乳肉抓得从指缝中满溢而出。   猝不及防之下,乳房被如此有力的握住,何薇薇登时仰首叫出声来,下一刻,滚烫而美妙的感觉便袭卷了她的小腹深处。   “啊……”她只觉得最是不堪刺激的子宫壁正被火热的阳精灼得不住收缩,子宫颈口更是自发的收紧,紧紧箍住那怒挺的龟头。   从小腹的最深处骤然涌起了一股强烈至极的快感,是那么的势无可当,仿佛一下子将她带到了一种难以言容的美境之中,直让她舒服得欲仙欲死。   她不禁用拱起了纤腰,绷直了修长的双腿,用力蜷起了纤细美丽的足趾,在暧昧的火光的衬托下,更显其身段曲线的惊心动魄,而胸前那对饱满硕大的乳房正被周珣抓握得四溢变形的淫艳姿态,也因此被更加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   所有的感觉,都在这一刻彻底放大了一般,乳肉被抓握至变形的酥麻,花宫里的被充满的火热,这些妙不可言的滋味全都变得强烈无比。   在无边的极乐中,她终是迎来了人生的第一次泄身。   陈卓睁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两人的交合之处,一股混杂着血丝的粘稠白浆正从何薇薇那饱裂的阴唇中间流了出来,沿着周珣那黝黑粗大的阳具缓缓淌下。   此刻的何薇薇正不断颤抖着娇躯,檀口微张,小舌微吐,鼻息咻咻,杏眸中曾经的灵动已被情欲所取代。   她只觉整个身子都飘在半空之中,只舒服得连手指头都舍不得动弹,不知不觉间,她那高高拱起的纤腰也逐渐放了下来。   “师姐……”陈卓则好似脱力一般,双目无神的瘫坐在那里。   何薇薇也终于瘫软了下来,诱人的胴体横陈在席上,玉靥酡红,媚眼如丝,似乎意犹未尽。   尽情播种后的周珣也在这时瘫倒在何薇薇的身上,将头枕在那对傲挺的雪乳之上,不住喘息着。   两人都在这场云雨之中耗费了太多力气,如今只能瘫软的交缠在一起,享受着高潮后的余韵。   纵使已经完事,但周珣的阳具依旧深深的插在何薇薇的阴道之中,那两瓣绽开的娇艳肉唇也仍在微微抽搐着,好似在回味一般的轻轻吞纳着那黝黑粗长的巨物。   陈卓坐在船尾,看着这里,一时心情更加复杂了。   “不论如何,总算是结束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去看,转过身去。   此时回过神来,才发现夜幕已在不知不觉中降临了。   刚被斜阳紧拥过的夜空依稀还留有夕照隐褪后的酡红,仿佛浸了一层橘红色的油脂,显得通透而迷人。   听着耳边传来的水流声,看着这色彩暧昧的夜空,陈卓感到莫名的烦躁,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旋又缓缓松开。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心乱如麻。   他不知等何薇薇醒来之后,他该如何去安慰她,又该怎样去面对她。   方才的一切,他俱皆目睹了。   那些淫秽的画面全都如刺一般,深深的扎进了他的心里。   纵使一切都结束了,但那一根根的刺,依旧扎在心中,每当他呼吸的时候,便有阵阵心痛传来,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也随之涌上脑际——她在周珣胯下承欢的模样……她旋腰提臀迎合周珣的模样……她伸出藕臂勾住周珣的脖子的模样……她娇喘咻咻的模样……她泄身时满足的模样……以及……从她的下体内流出来的那一股白浆……这些画面,他全都忘不掉……只是,纵使何薇薇在这一场交媾中表现得再淫荡,那也都是那血毒淫蛊造成的,她又何错之有?她也是无辜的啊……甚至可以说,在这一次事件之中,最受委屈、最受伤害的人,便是她了。   面对这样的何薇薇,他又能说什么呢……陈卓看了一眼逐渐黯淡下来的天色,叹了口气,将船尾处的灯给点上了。   橘黄色的光,在冰冷黑暗的淮河上亮了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喃喃自语道:“趁着夜深之前,先找个地方把船停了吧……不过,眼下该去哪儿好呢,不知附近还有没有邪道,师姐也还神志不清,不可轻易节外生枝……对了,便去桂河郡吧……”他想起了在玉秀舫出事之前,江鸣曾与他说过的话——“原来既定路线是准备顺流而下直到两百里外楚州,如今则是改道为离天都不远的桂河郡,虽说大为缩短了行程,不过也还有五十里的风景可看。”既然玉秀舫改道桂河郡,那朝廷必然会在桂河郡安排人手接应,目前看来,将船停靠在桂河郡是最稳妥的选择。   决定去向后,陈卓当即划起船桨,操纵着画舫朝淮河的深处驶去。   从舱内传出的喘息声逐渐平静了下来。   夜风徐来,灯火摇曳。   陈卓独坐船尾,感受着这片静谧的天地。   根据他的推算,他所在的这艘小画舫应该已经离岸二十里了,到桂河郡大概还有三十里,还需要接近两个时辰的时间。   在他看来,在船靠岸之前,这份难得的宁静,大概会这样一直持续下去。   而他自己,也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冷静的想一想——在这之后,他应该要怎样面对清醒过来的师姐以及……周珣。   淮河的水缓缓流淌,时间也在流动着,不知不觉间,已然过去了半个时辰。   忽有一阵风卷来,将船尾的灯火吹得摇曳不已,几欲熄灭。   陈卓伸出手,挡住了风,待到风停后,他看着手掌下依然健在的火光,正准备呼出一口气,却忽然一愣。   有异响从船舱内传了出来。   “莫不是师姐醒了……”陈卓下意识的想到,当即扭头朝舱内望去。   便是这一眼,令他怔在了那里。   一种难以言明的怒火忽然就从腹中烧了起来,他睁大了眼睛,攥紧了拳头,差点就按捺不住自己——“她便已经被你占尽了便宜,受尽玷污与淫辱,为何你现在还不肯放过她……”夜风席卷而来,吹皱了夜光粼粼的河面,吹开了破裂的窗户纸。   不经意之间,还吹动了那扇坏掉的门扉。   在吱吱呀呀的声音中,门缝逐渐张开,摇曳的火光顺势照了进去,于尽头处,将那一抹浓郁的春色给映照了出来。   在那逼仄的狭缝中,周珣又有了动作,他坐起身来,从后面搂住了何薇薇。   许是尚还神志不清的缘故,又或者是已经对周珣的轻薄无力抵抗,何薇薇竟只是“嗯”的轻吟了一声,便任由周珣摆布,任他肆意抚摸盈盈的纤腰,任他揉捏胸前那对硕大的美乳,任他将那黝黑粗长的巨物顶到她的股间,并抵着那微微绽开的两瓣柔嫩敏感的肉唇摩擦起来……方才平静下来的呼吸,逐渐又变得急促起来。   得益于何薇薇的顺从,周珣轻而易举的就将何薇薇抱在了身上,他缓缓坐了起来,被他从身后紧搂在怀中的何薇薇正好跨坐在他的腿间,她并紧的双腿则正好将那根淫邪的巨物夹在中间。   兴许是巧合,两人坐起来之后恰好正对着船尾,让陈卓借着火光将船舱内的这一幅春宫淫图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何薇薇那张泛着动人红晕的玉靥上那欲拒还迎的微妙神色。   周珣腾挪着身子,似是想要将那滚烫坚挺的巨物插进何薇薇那温暖湿润的蜜穴之中,只是苦于何薇薇将两腿并得太紧,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这一幕同时也点醒了陈卓,将他从怔然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不能再如此了……我得做点什么……”陈卓深吸了一口气,只是刚往前迈出一步,紧接着看到的一幕,却是教他如遭雷殛。   在周珣的抚弄挑逗下,何薇薇情不自禁的仰首轻吟,而在此时,蜿蜒在她雪颈上的一道藤蔓似的娇艳红痕也随之呈现了出来,猝不及防的刺入陈卓的眼中,“怎么会这样……”淫蛊之毒,竟然尚未彻底解去……风忽然间又急了几分。   周珣忽然低下头,贴近她的修长雪颈,用力的嗅着,痴迷的亲啃了起来。   何薇薇情不自禁的仰起鹅颈,发出娇媚动人的轻哼。   喘息声变得越发急促,融进了风声。   玉颈被越舔越湿,光滑白皙的肌肤上沾满了晶莹的水渍,分不清是周珣的津唾,还是何薇薇身子上泛起的香汗。   似是在渴盼着什么,何薇薇蹙起了眉头,有些焦躁的扭动起了身子,她那两条修长的玉腿也紧紧夹着那滚烫的巨物,不断厮磨。   帘幕舞动,火光摇曳。   忽然间,何薇薇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摩擦双腿的动作微微一缓。   陈卓看着门缝内正发生的事情,呼吸越发急促了起来。   只见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周珣双手扶着何薇薇的纤腰,将她缓缓提了起来。   与此同时,何薇薇的一双美腿正在逐渐张开,光影每闪烁一次,便分开几分,几番之后,便看到何薇薇的双腿已经彻底分开。   橘橙色的火光之下,大腿的线条更加玲珑诱人,光滑的肌肤更是被照得一片靥红,流光熠熠,腿心处的光景,正好不偏不倚的正对着陈卓。   陈卓瞪大了眼睛,透过门的缝隙,看着何薇薇完全张开的双腿,腿心处的光景全都呈现在了他的面前,分毫毕现——她的耻丘是那样的饱满,仿佛是一枚去皮对剖的精致玉梨。   丘上芳草茂密,晶莹的淫液黏在上面,卷起了一束束乌黑柔亮的丝绺。   相比黄昏时的那次窥视,这一次看得更加彻底,就像是何薇薇当着他的面缓缓张开了双腿,让他将那淫液泛滥的蜜穴看个清楚一般。   借着暧昧的火光,他真的看到了。   想看的,不想看的,一下子全看到了,看得一清二楚。   那娇嫩的蜜穴就在他眼前敞开,一时之间竟有了几分“蓬门今始为君开”的意思。   她的耻丘是那样的饱满,仿佛是一枚去皮对剖的精致玉梨。   丘上芳草茂密,白浊的淫液黏在上面,卷起了一束束乌黑的丝绺。   顺着耻丘往下,便见那道淫液横流的肉穴,原本娇美无暇的肉褶已变得肿胀不堪,本该紧紧闭合的肉缝,也不复矜持,只见它欲拒还迎似的轻轻开阖着,将内里的淫荡光景呈现了出来。   若隐若现之中,陈卓看到了穴内的鲜红嫩肉,也看到了沿着肉褶缓缓淌下的粘稠白浆。   “那是……”陈卓怔在了那里,只觉得胸口仿若堵着一块大石,他很清楚眼前的一切意味着什么——不论他接受与否,何薇薇都已经被周珣夺去了贞洁,而且体内还留下了周珣的精种……便也这时,方才一直被何薇薇的雪臀压抑着的那根黝黑粗挺的巨物忽然甩了上来,矗立在那儿,耀武扬威似的,挡在他与何薇薇之间,依稀可以看到,粗大棒身上发出的光泽——那是此前被何薇薇紧紧夹在腿间,与湿淋淋的阴户相互厮磨时沾上的淫液。   陈卓身子微微颤抖着,喃喃说道:“不……”只见那发紫胀大的肉菇对准了何薇薇那微微张阖的娇艳肉穴,挤开两瓣红艳的阴唇,顶开了花穴内又紧又湿的肉壁,一点一点的插了进去。   陈卓想要阻止这一切,可他也看得出来,何薇薇与周珣之所以会如此,应是那蛊毒还未彻底祛除……他此时若是插手,只怕会横生枝节……夜风席卷,火光黯然了刹那。   “噗唧!”当火光再次亮起的瞬间,只听得一声闷响,便看见那胀得发紫的怒挺阳具由下而上,一插到底。   何薇薇从喉间发出一声娇媚动人的娇吟,几滴浓稠的白浆也应声飞溅在席上。   陈卓逐渐松开了握紧的拳头,露出颓然的神色。   广漠的黑暗一点点的吞没了上来,船尾撑着的这盏灯,开始显得越发微弱,越发的孤独无依。   一声声婉转动人的娇啼,从破落的门扉里传了出来。   周珣扶着何薇薇的紧致蛮腰抽插起来,让她用紧窄的肉穴不断吞吐他的阳具,进进出出之间,都会有淫液四溅而出。   与此同时,随着身子的起伏,何薇薇的一袭长发也跟着舞动起来,胸前的那两团弹软巨乳亦是不甘寂寞,激烈的摇晃起来,活像两只活蹦乱跳的雪兔,诱人至极。   渐渐的,初时还略显被动的何薇薇也开始变得主动起来,她主动支起柳腰,上下起伏,迎合着着那插在身下的粗长阳物。   刚开始还显得有些生疏青涩,可几个来回之后,她便愈加熟练了起来,浑圆诱人的雪臀耸动的频率越来越快,那娇媚紧致的肉穴如饥似渴般的吞吐着周珣的硬挺阳物,她似已忘却了一切,整个身心都沉沦在了情欲之中,“嗯……啊……啊……”舞飞的乌黑长发,高高扬起的鹅颈,晃动的乳浪,淋漓的香汗,还有那如泣如诉的呻吟……这教人血脉贲张的一切,正与那道泛着媚红的绝美胴体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既让他感到熟悉,又觉得陌生的师姐。   这样的主动,比起先前,更加让人难以置信……他的这位师姐已经彻底沉浸在了情欲之中,从她的身上再看不出任何被强迫的痕迹,她忘情的挺动着身子,那粗大黝黑的阳具与那娇嫩美艳的花穴,而今交合的如此难舍难分,如胶似漆……“怎么会这样……”陈卓看着眼前的一切,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个念头——若是换作了自己,是否能让师姐也为自己如此呢?他紧紧看着那根插在何薇薇阴道内的狰狞巨物,竟于内心深处生出了几分不自信,“不会的……到底是那血毒淫蛊太过厉害,否则师姐断然不至于变成如今这般……”便在他如此想着的时候,周珣的手忽然动了起来。   得益于何薇薇的主动,他的双手也解放了出来,只见那双大手沿着柔媚的曲线滑了上去,抚过浸透了香汗的绯红肌肤,穿过湿热的腋下,紧紧握住了她胸前的那对不住晃动的饱满雪乳,令丰腴的乳肉满陷掌心,并使劲揉捏了起来。   这对乳房是那样的丰满巨硕,以至于周珣十指齐张,也难以彻底掌握,仍有相当一部分的雪腻乳肉溢出掌缘。   拥有如此傲人的美乳,本该是生为女子的最大骄傲。   可是如今……这等世所罕见的绝美巨乳,却成了他人恣意揉弄的玩物——在周珣的蹂躏之下,只见那对娇艳绝伦、媚光四射的傲挺瓜乳再也维持不住美好的形状,开始不断的变形,时而被他的双手揉捏得乳肉四溢;时而被他猛力摇动,在胸前晃起大片的酥白乳浪……便是那尖翘的嫣红乳尖,也无法逃脱被欺侮玩弄的命运,时而被按得深深陷下,时而又被捏直拉长,本就红艳动人乳头,如今由于充血肿胀的缘故,变得更是勃挺娇艳,诱人至极。   陈卓呆呆的看着,他无法描述出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他的师姐,他的心上人,第一个走进他心扉的女人,此时正赤裸着姣美的胴体,高高仰着雪嫩的鹅颈,被另一个男人从背后搂住她,肆意揉弄把玩她胸前的那一对硕挺美乳,不住扭动着紧致的蛮腰,极力分开修长的玉腿,以这样一种淫荡的姿势面对着自己,任由周珣的粗长巨物在她那紧窄红嫩的阴道中不停的挺送抽插……娇嫩美艳的蜜穴,硕大挺翘的乳房,女子身上最是美好的地方,此时全都赤裸的呈现在了陈卓的面前,让他心驰神往,血脉贲张,但又当着他的面,被一个男人肆意蹂躏……明明只隔着一扇门的距离,可他此时却觉得,他与对方之间,如隔天涯………………何薇薇难以准确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仿若身置云端,又好像处在惊涛浪尖,欲仙欲死……她应是正在被一个自己所不喜欢的男人恣意奸淫着,而本该感到羞愤欲绝的她,似也在享受着这场荒淫的交媾……她隐约知道这样不对,因为她总有种羞愧和难过的感觉缭绕在心间,好像被她珍重放在内心深处的某样东西,正在被一点点的摧毁。   她不想要继续这么下去,可身子却已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主动吞纳着那滚烫的巨物,其间从幽谷中不住传来的阵阵快感,令她神魂俱醉,并在这种不伦的快乐中越陷越深。   插在幽谷中的那滚烫物事,是那样的坚挺,撑得她既是酸麻又是满足;亦是那么的粗长,每次都能够顶到最深的敏感处,每当阴道被那巨物一贯而入,彻彻底底的占满时,便会有一种难以言容的快乐,从小腹直冲上脑门,令她近乎泄身。   食髓知味的她情不自禁的便开始追逐起了这种快乐,更加快速的挺动纤腰,企图获得更多。   纵使从幽谷之中传来的快乐是如此的强烈,但她在隐约之中,却觉得这份快乐似是仍缺了什么……情迷意乱之中,她总是有这样的疑惑,却又不知到底缺了什么,直到一双温热的大手从腰间滑到了胸前,用力的握住她那对傲挺的雪乳,将那弹软的美肉揉捏得四溢而出,一种被粗暴占有的病态满足感直达心扉的时候,她才骤然想起来,原来是缺了这里的快乐……“我……怎能如此的……不知耻……”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一闪即逝,便被席卷而来的强烈的快感给淹没了。   周珣的手是那么的有力,直接将她那饱满弹软的乳峰捏得往外凸出,几乎维持不住浑圆的乳廓。   乳房被周珣握住大力的揉捏,这根本谈不上什么怜香惜玉,可隐隐的,她却有些享受着这样的蹂躏,当胸前的那两团柔软被狠劲揉捏得变形的时候,她亦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容的快感。   尤其是当周珣用手指捏住她胸前最敏感的两只乳头,并将它们肆意拉伸的时候,这样的体会更是达到了一种极致——当那对嫣红欲滴的乳头刚被捏着拉开的时候,她只觉一阵疼痛,可渐渐的,又在疼痛中生出了丝丝快感。   由于乳头被拉扯,绵柔的乳肉也跟着拉伸开,整个乳房紧紧绷在那儿,随着乳头被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拉动,弹软的乳房也跟着变幻着形状,几番下来,整个乳房便彻底酥麻了下来,只余两只敏感的乳头还有些知觉,还能够感觉到手指的力度,然而再被恣意揉搓的时候,却再也感觉不到疼了,犹如苦尽甘来般,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从被捏住的乳尖处荡开,舒服得直教她情不自禁的发出阵阵诱人的娇啼,更别提还有从幽谷中传来的一阵高过一阵的快感,两种强烈的感觉在胸前与小腹同时爆发,产生了一种莫能与抗的极乐,直将她送上了巅峰。   何薇薇纵情娇吟着,在胸腹两处快感的夹击下,美得几乎要接不上气,可纤腰的律动却没有因此放缓,反而还更加的卖力的套弄起那根把她与周珣亲密相连的滚烫硬物。   她知道的,这粗长的巨物还能为她带来更多的欢愉,曾登临过极乐的她,已经将那种极致的快感的烙在了芳心的深处。   而今,她便是渴望着能够再次体会到那样的快乐,渴望着被这硬挺的巨物彻底征服。   随着浑圆丰臀的一次次摆动,纤腰的一次次起伏,那滚烫的巨物也顶得越来越深,伴随着一阵难以言容的娇痒酥麻从花穴的深处传来,那粗长的巨物终是长驱直入,挤开那敏感异常的子宫颈口,撞进了花宫,亦是她身为女子的快乐之源。   终是得到了渴盼已久的滋味,何薇薇身子一颤,发出了一声娇甜如蜜的高亢呻吟。   …………陈卓心下一沉,“该不会……”周珣上次已经在何薇薇的体内播撒过精种,而今若再次将浓精射入何薇薇的体内,何薇薇的子宫岂不是要被彻底灌满……便在陈卓大感不妙的时候,何薇薇却正沉湎在被周珣攻陷禁地的美境之中,无法自拔。   她所知的一切词汇都不足以形容此时身体里的感觉,只是清晰的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饱胀与满足,舒服得教她情不自禁的绷直娇躯、勾起玉趾,双手紧紧的揪住沾着湿润淫液的席子。   粗重的喘息从身后传来,于耳畔回响,灼热的气息吹在她的光洁后颈上,将她体内的欲火吹得越来越盛烈。   与此同时,将柔嫩紧窄的肉壁大大撑开的滚烫巨物正狠狠的往里顶去,何薇薇清晰的感受到,那粗大巨物的杵尖正不断顶刺着她那敏感的颈壁,对着她的娇嫩膣底一阵猛戳,直插得她娇躯乱颤、欲仙欲死,几欲魂飞九天。   而周珣终是把持不住,一声虎吼,他的手指骤然用力,捏住何薇薇胀红的乳头,肉棒则直透花心,插进子宫。   随着敏感非常的乳头被骤然捏紧,何薇薇只感到一阵疼痛掠过心间,同时也恢复一丝清明,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生出了几分恐惧与羞惭,但紧随其来的极致快感便将她所剩无几的理智与羞耻彻底淹没——那火烫的浓稠阳精终是喷涌了进来,尽管已是第二次泄精,可较之第一次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喷薄而出的阳精犹如决堤的洪水,灼进了娇嫩无比的子宫深处,加之不久前留何薇薇的花宫已被周珣灌注过一次,所以浓精轻而易举的灌满了整个花宫,将敏感的子宫壁烫得收缩不已,子宫被胀满之后,浓精便挤进了连在花宫两边的花管之中。   随着这难以言容的极致快乐从花宫的最深处轰然爆发,何薇薇美得整个人都剧烈的抽搐了起来,发出一声动人心扉的甜蜜呻吟。   “师姐……”火光轻曳,于狭窄的视野中,陈卓看到何薇薇高高扬起了她那修长的鹅颈,眼角、眉梢、秀靥乃至娇躯上的每一寸肌肤,不无呈现出娇媚无比的绯红,雪白瓜乳前那对膨大的红艳乳头也被掐得充血肿胀,在周珣夹紧的手指之间昂首怒放,婷婷玉立……不论是乳房被恣意的蹂躏,还是花宫被精种所灌满,单摘出其中的任何一样,都足以教寻常女子感到羞愤欲绝,可他的这位心上人此时却浑然未觉,似已沉湎在了某种他所无法理解的极致欢愉之中。   甚至是为了让周珣的阳精尽可能的灌进体内,她还极力的分开两条雪白的长腿,让娇红的肉唇尽可能的将那颤动不已的粗硬阳物吞入体内。   陈卓目睹着这一切,听着那一声声透着勾魂媚意的娇啼,心口处传来了一种难言的疼痛。   他有心想要逃避这一切,却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两人的交合之处。   只见一股股的浓稠白浆正从两人亲密的贴合之处缓缓流了出来,他很清楚那是什么,更明白发展到这一步意味着什么……真正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已经泻过一次的粗长阳具,竟未见丝毫萎靡,仍然有力的插在在花穴之中不住抽搐着,每颤一次,何薇薇便情不自禁的甜吟一声,同时还有一注白浆从阴道与正插入其中的阳具间的缝隙里溢出,顺着鲜艳诱人的肉褶流淌而下。   “明明已是第二次了……为何还有这般多……”看着这一幕,陈卓只觉得眼前微微一黑,仿若天塌地陷,“她的小腹之中该被周珣的精种彻底灌满了吧……”微弱的火光闪耀着,透过细缝延伸了进去,照在了那具正对着门扉的娇媚胴体之上。   她一身紧致光滑的莹白肌肤已然透出动人的晕红,再衬以周身淋漓的香汗,被橘黄色的火光一映,当真是性感诱人,美不胜收。   他的这位师姐显然对于自己此时的美艳并不自知,只是神色迷乱的瘫倒在周珣的怀中,轻仰着雪颈,玉靥酡红,星眸紧闭,兀自回味着高潮后的余韵,于眼角处微微勾起一抹令人心神荡漾的媚态,喉间则时不时的发出美妙动人的低吟。   至于胸前两座硕大的傲挺美峰,而今已然布满了一道道发红的指痕,与白皙胜雪的乳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一种触目惊心的凄美感。   而那对浑圆乳球上翘着的两只乳头,此时也变得胀红膨大,犹如熟透的樱桃。   寒风拂过,火光微微一黯,陈卓的心神也跟着一颤。   饶是不忍再看,却又忍不住要将眼前的一切看得更真切一些,更清楚一些,好让自己明白,这并不是梦。   他的目光,带着些许迟滞,些许痛楚,同时又有种难以言容的固执,沿着何薇薇尽显无遗的曼妙曲线一点点往下,再次将目光落在那交合之处。   周珣那狰狞的巨物正好射尽了最后一波阳精,终于疲软下来,伴随着溢出的浊白淫液,从略显松弛的两瓣褶肉中滑落了出来。   眼前的这一幕,让陈卓在内心深处产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慰藉,但很快又烟消云散——随着那作恶之物的退出,何薇薇被蹂躏得狼藉不堪的花穴,也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耻丘上的一卷卷凌乱不堪的乌黑上尽是白浊的淫液,萋萋芳草的深处,那两瓣娇嫩湿润、褶皱丰富的肉唇不仅变得肿胀不已,而且由于被连番蹂躏的缘故,内里的湿润蜜肉也微微的翻卷了出来,娇羞的暴露在微弱的火光中,轻轻颤抖着,凄艳无比。   纵使周珣粗长的巨物不再作恶,但此时那道蜜缝也仍然无法彻底合拢,只能像小嘴一样微微歙张,吐浆似的从内里淌出掺杂着几许嫣红血色的白浆。   这些浊液从膣穴中流出,沿着肿胀如兰的娇红肉褶缓缓流下,滴落在已经染开了片片落红的软席之上,形成一幅更加淫媚艳丽的画面。   “师姐……”陈卓轻声呢喃着。   一扇破损的门,却将舱外的他与舱内的两人隔绝了开来,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舱内的两人,是那样的亲密,亲密得再揉不进旁人,至于他,则只能通过一道道大小不一的狭缝,默默的窥视着,并对看到的一切,生出或者恚怒,或者嫉妒,或者心痛的情绪……或许……他才是多余的那个。   这个念头不可抑制的生出来后,便如同疯长的藤蔓,占据了他的脑海。   “不……不是这样的……”陈卓僵硬的站在船尾,两眼无神,只呆呆握着船桨,下意识的做着划船的动作。   不知不觉间,舱内的呼吸也逐渐平静了。   不久前发生的一切,都被悄无声息的掩进了更加深沉的夜里。   万籁俱静,只待黎明。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这艘孤零零的船才终于来到桂河郡的口岸附近。   恍惚之中,陈卓看到了口岸附近亮起的星星点点的火光,他深吸了口气,强自振作,将画舫靠了岸。   …………当周珣醒来的时候,东方已经泛白,熹微的光芒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   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他下意识扭头往身侧望去,正好看到了躺在身边的尤物。   只见她闭着双眸,玉体横陈,身上不着片缕,琼鼻微歙,均匀的呼吸着。   曾令他梦寐以求的高耸硕乳,此时正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他眼前。   因何薇薇侧躺的缘故,那一对沉甸甸的美峰彼此间挤出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吹弹可破的白嫩乳肉上,还残留着一道道的红痕。   看到此处,周珣只觉得心中一荡,一幕幕香艳无比的画面便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不论是在那时候听到的,看到的,还是感觉到的,都在此时强烈的重现——她那婉转动人的娇啼,小舌的甜美,她雪颈间的幽香,膣穴的紧致,尤其是她的这一对浑圆傲挺的美乳,更是妙不可言。   当他将这对硕大饱满的乳房紧紧攫在手中时,丰美的乳肉登时就溢满了指间,滑腻之余还带着些许温热,柔软之余不乏弹劲,简直教人爱不释手……一种前所未有的狂喜,也随之浮了上来。   他真的得到了何薇薇,夺了她最珍贵的处子之身,在她的体内尽情驰骋,播撒下了自己的种子……“一切都是真的……”尽管周珣一直都在觊觎着何薇薇,但他不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得到何薇薇的身子……虽说出乎意料,可这样的方式比他此前想到的任何方法都要来得更妙。   在得知自己中了血毒淫蛊之后,他让蛊真人帮自己一把,也只是想着死马当作活马医,若能侥幸碰见个女子,他都觉得是祖坟冒青烟的幸事,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何薇薇。   他垂涎何薇薇已久,说是梦寐以求都毫不为过,而今老天爷直接将这位身姿曼妙的美人儿送到自己的跟前,个中惊喜自不必说,更为重要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做都是有充分理由的——他只能这么做,也不得不这么做,纵使是坏了何薇薇的贞洁又如何,谁都无法责怪他什么。   更让他拍案叫绝的是,原来被他当做是催命符的血毒淫蛊,摇身一变,竟是成了最好的催情之物,不仅让何薇薇被他破了处子之身,而且还能教何薇薇再难忘记与他云雨时的快乐滋味,从此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都烙上了他的痕迹。   他周珣是何薇薇第一个男人的事实,永远也不会改变。   “我终于得到你了……”周珣唇角微微扬起,就像是要抓紧什么似的,他伸出手,用力的抓住其中一只饱满的瓜乳,随着那柔软白皙的美峰被他骤然握得变形,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意涌上了心头。   与此同时,何薇薇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轻吟了一声,微微蹙起柳眉。   正准备开始恣意享用何薇薇的傲挺乳峰的周珣见状不由心中一跳,连忙收起手上的劲道,闭上了眼睛,装成了熟睡的模样。   何薇薇缓缓睁开了眸子。   醒来的第一眼,便看到了躺在身侧的周珣,然后注意到,他的手正轻轻的覆在自己的乳峰之上,再然后,她看到了自己雪白乳肉上还残留的一道道发红的指痕……只觉双耳嗡的一声,浑身上下的血液仿若尽皆凝滞了一般。   昨日发生的一切,骤然翻涌了上来。   …………太阳刚升上来,被几片嫣红的朝霞轻掩着,朦朦胧胧的曦光从云缝里照射下来,落在了画舫上,洒在呆坐在船尾的少年身上,为他那张略显苍白的憔悴面庞添上了一抹暖色。   便在此时,舱内传来了一阵动静,少年微微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涣散的瞳孔陡然聚焦了起来。   他下意识望向了那扇轻掩着的门扉。   动静更大了几分,似有些慌乱,他也跟着心头一紧。   他站了起来,默默的等待着。   不知为何,他开始变得越来越紧张,胸前就好像堵了一块大石,让他喘不过气来,下意识紧握着的双手,也沁出了汗。   不一会儿,那扇闭着的门扉,终是被一下子推了开来。   在何薇薇推开门的瞬间,她想的很简单,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里。   但在她刚走了几步,便看到站在船尾处的那个少年,身子微微一颤,便怔在了那里,就像是被一盆冷水泼在了心头,一心想要离开此处的她,一下子就被止在了那儿,心乱如麻。   陈卓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尽管何薇薇只在他面前走了几步,但他却已明显的察觉到她双腿的动作不自然。   他多想昨日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但看到这一幕,他已经明白过来了——这场噩梦不仅再无醒来的可能,而且他看到的一切,将会化作一道冰冷的裂痕,横在他与何薇薇之间。   “他……他什么都知道了……”何薇薇看着陈卓,有些惊慌失措,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一种撕裂般的疼痛便从腿心处传了过来,牵动了她内心深处的那一道脆弱敏感的弦。   那儿本也没有多疼的,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忍受,可她没想到,当这份痛楚传到心上的时候,竟是这么的疼,就像心被扎了一样,疼得她身子发颤,疼得她忍不住蹙紧了眉头,疼得她一下子红了眼眶。   万千情绪,在她最柔软的内心深处爆发开来。   陈卓微微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看到何薇薇现身的一刹,他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难以言容的刺痛,可现在,注意到何薇薇眸子里流转的痛楚与羞惭,他又被一种名为疼惜的心情所取代了。   他欲言又止的看着站在眼前的这位姑娘……不,这个时候或许不再适合再称其为姑娘了,女人二字,也许会更为准确一些……纵使她现在鬓角凌乱,衣衫不整。   纵使她眼眶发红,泪光隐现。   但只站在那儿,便自有一种动人心魄的成熟与妩媚。   此时的她,就像一朵经过春霖洗礼后的花——从内里到外在,甚至是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不同了。   “师姐……”对视了一会儿,他终于从喉间艰难的发出一声呼唤。   何薇薇紧咬着薄唇,一想到昨日发生的一切尽皆被心上人看在了眼里,她那不知耻的淫荡模样,还有她的淫声浪语,对方已全然知晓,无尽的羞愧与委屈涌上了她的心头,她夹杂着几分哭腔道:“对不起……”陈卓忽然发现,自己此前想好的所有措辞,此时竟好似全都被堵在了嘴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便在这时,一声不合时宜的轻咳声,打破了这一瞬的沉默。   周珣也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他刚披上了长袍,看着相顾无言的两人,轻声说道:“何姑娘……陈公子,昨日之事实属无奈……我……”何薇薇就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猫一般,失声道:“闭嘴!不要说了!”她低下了头,紧咬红唇,颤着身子,两只纤纤玉手紧紧的揪住裙边。   陈卓还待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到岸边传来了一些动静,他扭头一看,便看到了此时正从远处赶来的三人。   为首之人是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额头宽广,气息绵长。   此人的身边分别站着一男一女,女子身段窈窕,肤色白皙,着一袭白绸长裙,气质上佳,容貌更是动人,另外一个尽管衣着朴素,但目光锐利,气质不凡,同样让人小觑不得。   看着为首的那名官服男子,陈卓目光一闪,他隐约记得在青云宴上见过此人,应是天策府的通玄境高手,只是不知道,此时天策府的人找来,是为了邪道作乱一事,还是……这三人可谓来得很不是时候,因何薇薇失身,陈卓正心乱如麻,难以分心他顾。   就在此时,为首的中年男子已经率先施了一礼,开口道:“在下天策府左中郎将赵膺,见过陈院长、周公子。”陈卓只好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回礼道:“见过赵大人。”周珣听到了动静,也抬眼望了过去。   与陈卓不同的是,不远处的这三人他俱皆认识,赵膺在天策府中身居要职,他作为周相独子,自然不会不认识,至于另外两位,他更是熟悉非常,因为这两人都是自己人。   那位衣着朴素、气息内敛的中年男子,乃是他周家供奉的通玄境高手,至于那位姿容秀丽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宠妾明若雪。   明若雪望着周珣轻轻一笑,道:“公子果然吉人天相,如今看到公子无事,妾身也就安心了。”她一边说目光里一边闪过几分玩味之色。   周珣看了她一眼,道:“倒是让你挂心了。”尽管还未照过镜子,但他却能想象自己此时红光满面的模样,何薇薇又是衣衫不整,鬓发凌乱,秀靥含春,一副羞惭欲绝的模样,以明若雪的聪明伶俐,自然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只不过明若雪定然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曲折与凶险,才能有这样一番艳福……陈卓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岸上的那位貌美女子是周珣的妾室,不知为何,此时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苦闷,只是望向赵膺,疑惑道:“不知赵大人……”赵膺笑了笑,道:“我此番前来,一是来看望二位,再来是为传达陛下的旨意。”陈卓道:“还请赵大人明示。”李膺笑道:“今日便是陛下乘龙舟巡游京畿的日子,而今文武百官大都到齐了,陛下见着陈院长与周公子尚未出席,想到了昨日邪道作乱的事情,便着下官来看一眼,陛下还说,二位若是无恙,还是不要错过今次的大典,毕竟机会难得。”陈卓闻言一怔,下意识望了一眼孤零零站着的何薇薇,露出了几分为难的神色,经邪道这一番搅和,他竟是忘了这庆典的事情。   只不过……这事若搁在平日,自然是美事一桩,可如今他若是走了,何薇薇又该怎么办?不约而同的,周珣也陷入了沉思,想的也是何薇薇的事情,只不过与陈卓所想略有不同——何薇薇如今失身于他,正是心防最弱之际,他若是抓住这个时机,说不定便能够一举俘获她的芳心,毕竟说到底,他才是她何薇薇的第一个男人……随着两人的沉默,气氛在不知不觉之间,竟是多了几分微妙。   明若雪在旁边看得倒是津津有味,陈卓与何薇薇二人两情相悦,而今周珣不仅横插一脚,而且应该已经捷足先登,率先摘走了桃子。   若非如此,陈卓与何薇薇又怎会是眼下这副神情……她心中想着,不由得对自家公子多了几分钦佩,原来还担心他遭了邪道修士的暗算,如今看来,她的担心可真是多余了……赵膺却是没料到两人会是这么个反应,不由感到有些尴尬,迟疑了一下,说道:“下官还身负要事,恕不能在此奉陪二位,只是临走之前,还想提醒一句……既然陈院长与周公子皆无恙,不妨现在便动身吧。眼下距离大典开始还有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不早了,耽搁不得。”他施了施礼,便先离开了。   陈卓看眼离去的赵膺,又看了看何薇薇,终是开了口:“师姐,你……”不巧的是,周珣也正好在这时唤了一声:“何姑娘……”“你们都走!不要管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方才还沉默的何薇薇像是突然被点着了一般,失声叫道,声音不可抑制的带上了哭腔,显得既柔弱又无助。   陈卓没有料到何薇薇会忽然反应这么激烈,不禁一怔,旋又看到了她眼中噙着的泪水,心头忍不住一疼。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却又犹豫了,无所适从的悬停在了半空中,沉默了一下,才缓缓的放下手,轻声道:“那我先走了,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会尽早回来的。”何薇薇咬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周珣见状,目光微微一闪,却也没有在说什么,只是轻轻一拱手,说道:“在下便也先告辞了。”陈卓看了他一眼,既没有回礼,也没有说什么。   周珣带着明若雪还有周家的那位供奉高手先走之后,陈卓也终于离开,约莫走了十余丈,回头一看,何薇薇也从船上离开了。   因为刚刚破瓜的缘故,她的双腿无法像往常那般并拢,因此她的动作也显得有些别扭,加上略显凌乱的衣裙,更是惹人怜惜,看着她渐行渐远的凄美身影,陈卓只觉有万般情绪缭绕心头。   清冷的晨风拂面而来,伴随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冰凉,轻轻的刺进了他的肌肤,并逐渐渗入脏腑。   他神色复杂的轻叹一声,重新上路。   …………另一边。   明若雪随着周珣走远之后,便亲昵的挽上他的手臂,轻笑道:“公子真是了不起呢,原先妾身还担心李诗雨那贱人会害了公子。   如今看来,那贱人不仅是失败了,而且还成全了公子与何姑娘的美事。“她这一阵子,便都在秘密调查周府里一些人的底细,其中就包括李诗雨,在得知真相之后,由于担心周珣的安危,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周珣唇角微微扬起,道:“八字还没一撇呢。”明若雪眨巴了下眸子,有些好笑道:“公子啊,你的这个八字,我看就差一撇了呢。”周珣只是一笑,不置可否。   明若雪将娇软的身子贴得更紧,轻轻一笑,吐气如兰道:“妾身便先恭喜公子红袖添香了。”周珣轻嗅着她身上传来的动人幽香,趁着四下人烟稀少,用力揉了下她丰满的翘臀,笑眯眯的问道:“想要讨好我,光嘴巴甜可不行,还得会办事。除了李诗雨,还有谁背叛了我们,你可都查出来了吗?”明若雪被揉得面色酡红,娇吟般轻喃道:“等公子回去后,妾身再慢慢和您说……顺带着呢,嘻,让公子看看妾身到底会不会办事……”   第三卷:且试天下   第八十七章、承天之道   天都的风波,可谓是不小,半个朝堂都差点受到波及,可当消息传到了沐颍的耳边,却未能令神监司的这位美人掌司动容。   一来是邪道的大胆计划已被阻止,二来是因为这件事情与玉龙山刚发生的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相比,也显得微不足道了一些——玉龙山的掌教张术玄出关了。   尽管张术玄在出关之后玉龙山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庆祝,但光凭着“承天境”三个字所代表的分量与意义,仍然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消息倏一传出,便惊动了无数人,人们朝圣一般前往玉龙山,有人是为了一睹承天境高手的真容,也有人是为了去亲眼验证张术玄这一次出关是否真的修成承天。   然而,不论去的人有着怎样的身份,抱着怎样的想法前往玉龙山,都无一例外的吃了张术玄的闭门羹。   出关当天,张术玄只露了一面,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仅是安排门下弟子招待前来庆贺的宾客。   玉龙山掌教出关本就是个炙手可热的话题,再加上张术玄这般傲慢的态度,更是在某种程度上助长了人们议论此事的兴致。   “张佥事,你说说看,这位玉龙山掌教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沐颖微蹙起黛眉,一面用春葱般的玉指敲击着朱红色的案几,一面轻声问道。   张术玄出关的当日,她在山脚下便远远的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见的强大气息,尽管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承天境修士,可她能够凭着看到的玉龙山顶近乎天地色变一般的异象,判断张术玄应是真的踏出了那一步。   只不过这也加剧了她心中的疑惑——如若张术玄真的踏入承天,便拥有了仅凭着一己之力便能搅动整个天下大势的能量,不应该反应如此平淡,尤其是闭门谢客这一点着实有些奇怪……张佥事微低下头,说道:“确实是反常了一点,不仅是我们,而且也没有听说其他门派有哪个人见到了张术玄。”他微微一顿,接着道:“江湖上议论纷纷,众说纷纭。   有人说张术玄过于狂傲恣睢,承天后便不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也有不少人开始质疑他是否真走出了那一步,怀疑他卖弄玄虚。“沐颍微挑眉头,露出几分玩味,问道:”玉龙山那边怎么回应?“”不予置评,超然世外。“”呵……真是太低调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沐颍轻声自语,望向窗外阴翳的天穹,不知为何,自从张术玄出关之后,她便一直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就好像一块巨石压着嗓子眼,堵得慌。   …………玉龙山。   张术玄自从出关后“风轻云淡”的做法,将他与玉龙山一齐推上了风口浪尖。   而他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时正负手站在玉龙山巅的亭台处,望着一个方向。   “中原八十年来的第一位承天境修士,恭喜你了,张掌教。”随着一道不阴不阳的沙哑声音出现,一道黑袍身影也随之出现在了亭外,倘使腾鹰寨的吴大当家在这里,也许就能够凭着这犹如来自九幽的阴森声音认出此人。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将天离神剑交给他的那个神秘人。   也正是这个人,凭着一柄天离剑,引线穿针,搅动起天下风云。   张术玄木讷的看了他一会儿,那对略带浑浊呆滞的目光逐渐恢复了神采,与此同时,随之变化的,还有那在眸子深处暗涌着的难以察觉的忌惮情绪,只见他嘴唇微动,说出了一句足以让天下人心生震惊的话:“过奖了,我能有今日之成就,全仰仗于先生的成全。”张术玄何等人物?景国四大宗门之一的玉龙山的掌教,如今更是修成了拥有鬼神莫测之威能的承天境大长生,立于众生之巅,这样的人物,谁有资格与能力去成全他?黑袍人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抬起手,轻轻一拈,微微的在指肚之间留下一道缝隙,他透过这道细缝,看向站在亭间的张术玄,“只可惜,张掌教与真正的承天境还是差了一线。   如今的你,是承天境,但也不是承天境,严格来说,你正处在一种伪境之中。“张术玄神色微微一变,没有说话。   他是自家人知自家事,有没有真的踏入承天境,他最是清楚。   而且,黑袍人也完全有这个资格指出这一点,毕竟……此人可是与上一代的天玄宫宫主是同一时期的人物,早在八十年前,此人便已承天……黑袍人看着张术玄,说道:“到底是借了外力,比不得真正的承天境修士,不过比之神念境倒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至少从明面上看,你已是中原的第一高手了。”“第一高手……”张术玄目光闪烁,轻声自语。   黑袍人往前走了一步,看着张术玄那张带着少许阴冷的面庞,轻声道:“张掌教还得再往前走上一步,才算真正窥得大道。”只一瞬间,黑袍人那拈起来的手指间,多出了一块灰色的石片。   张术玄看着石片,眉头微微皱起。   “在这石片上,存在着一种本不该存在于此世间的闻所未闻的功法,至于参悟与否,张掌教自行判断。”黑袍人轻声说道,瞥了一眼眸子里光芒涌动的张术玄,他稍稍往后一退,便好似没入天地之中般,彻底消失了。   张术玄独自打量着不知何时已到了自己掌中的灰色石片。   石片上有字。   准确来说,是一条条或长或短,或笔直或弯曲的线条组成的类似于“文字”诡异图案。   逐渐的,张术玄微眯起眼睛。   那一个个奇怪的“文字”仿佛动起来似的,产生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从其中,他看到了汪洋般浩瀚无尽的“道”。   恍惚之间,他仿若又回到了那一刹,踏出那一步之前,距离“道”最近的那一刹。   第八十八章、拿起放下   天华剑宗。   天阴着,偶尔响起的沉闷雷声混杂在低吟的山风之中,眼看便要下雨。   由于天气阴暗,未及戊时,剑宗的弟子们便陆续掌起了灯笼,散落在山间各处的朦胧的橘红色光晕为阴冷的山峰添上了一抹淡淡的暖意。   何薇薇轻轻放下刚刚读完的书信,看着窗外的景色,那有茫茫的林海,冷风拂过,灯火轻曳,竹影也变得斑驳起来。   她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直到一点微热的液体在纤柔的手背上绽开,才微微得回过神来,发觉有泪水自脸上滑落。   自那件事发生起,转眼已过了半个多月了……那天之后,她在天都便再也待不下去,是陆金风将她送回来的,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失去贞洁的残酷事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同样承受了很多痛苦的师弟……她无法想象也不愿去想象,陈卓在那天到底看到了什么……明明已经在那个烟花绚烂的夜晚,彼此约定好了要厮守终身,结果自己却背叛了他,尽管并非出于自愿,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到底是伤害了他。   刚认识他的时候,她便想着自己得对他好点儿,毕竟那时候的他是那么的落魄,父母俱皆不在人世,原来昌盛无比的天玄宫也已覆灭,家道中落至此,该是很大的打击吧。   后来,不知不觉的,她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他,喜欢他的坚强,喜欢他的正直,喜欢他一切的一切,为了去见他,她破天荒的去了卷经阁,耐着性子闭了大半月的关。   她突破了,如愿以偿的去了天都,可现在自己又回来了。   数千里的山河,以前所未有的遥远,横亘在她与他之间。   “师姐,近来身体如何了,有没有好好吃饭?前阵子我寄给了你几封书信,可都未曾收到你的回信,不知道书信有没有确实的送到你的手上,不过我猜,应只是你不想回信罢。”“其实……前几次的信里,我也在回避谈及那天发生的事情,却不是因为我心中放不下,生了刺,而是我担心又戳到了你的伤口,可我这段时间思来想去,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去面对。”“这件事情,只是发生在我们之间的一次意外,一个对我们感情的考验,我相信我们的感情并没有这样的脆弱,只一次挫折便将我们拆开。   我想对你说的是,不论发生什么,我对你的感情永远不会变化,你之于我的意义,不在于清白亦或贞洁,而在于我们彼此间相互的喜欢。“回想着书信里的内容,何薇薇恍惚之中仿佛又在朦胧的光线中看到了陈卓,他一脸诚挚的看着自己,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责备自己的意思。   “对不起……师弟……”她低下了头,捂住嘴巴无声的哭泣。   何薇薇回想起了半个月前离开天都的场景。   那天下午,她便乘着马车离开了天都。   那座气象恢宏的城内有她早已托付芳心的人,可马车却一刻不停地,离那个人越来越远了……正当眼泪越发收不住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动静,方才还安静的山谷,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也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她急忙撇过脸去,慌也似的胡乱擦拭着脸颊上的泪痕。   进来的是柳心依,见着女儿的动作,她心中禁不住一疼,轻声叹了口气。   早在何薇薇回到剑宗的时候,她与何有才便知道了女儿在天都遇到的荒唐事情,何有才知道消息后,每日都唉声叹气,而她除了安慰劝解女儿,却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桩丑事现在还没有外扬,因为十余日前玉龙山掌教张术玄出关的事情,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都落在了那位听说已经修成承天境大长生的掌教身上,倒是没有人注意到何薇薇的异样,只是觉得这位师姐从天都回来后,似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薇薇,你……”“嘻,娘你来啦……”何薇薇正过脸来,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道:“刚才风大,眼睛被吹得想要流泪,看把你担心的……外面怎么啦,这么热闹?”柳依依欲言又止,似是还有什么话要说,不过还是先回答了女儿的问题:“听说秦华突破到了凝元境中品,弟子们正去庆贺呢。”“哦……那真是好事呢。”何薇薇只抿嘴一笑,目光却有些游离,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柳依依看着她,意有所指道:“半个月了,你想好怎么做了么?”何薇薇闻言,眼眶不自觉又红了几分,低声道:“娘,你能不能不要……”柳依依叹了口气道:“我今天来,是要和你说另一件事情。”何薇薇一怔,然后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紧紧盯着柳依依问道:“什么消息,是……陈卓的消息吗?”“不……”柳依依移开了目光,说道:“是那个周珣,他今早到了剑宗,如今就在山脚下,说是来找你的……”“他……他来做什么……”何薇薇听到这个名字,神色登时一变,整个俏脸都白了,好像随着这个名字的再次出现,那她极力逃避了半个多月的噩梦,再次张牙舞爪的席卷而来。   “不见不见,我不要见那个登徒子……”泪水止不住的滚落而下。   柳依依心疼的将女儿揽入怀中,女儿的痛苦她又何尝不明白?她搂着正微微颤抖的何薇薇,轻叹道:“唉,你不见也行,我去见见吧,毕竟他可是右相独子,大老远跑来我们剑宗,总不能就这么把他晾着……”   天都,书院。   “陈院长,您又来了。”“呵呵,不知道先生……”“又要让陈院长失望了,现在还没有收到天华剑宗的回信呢。”“这样啊……不好意思,打扰了。”陈卓神色怅然的走出书院,自从半个月前何薇薇离开天都之后,他的心便也跟着她一块儿离开了天都。   凌云为他此前“成功重建书院”、“在陵安街上助神监司的人追捕邪道”、“玉秀舫截船事件中立下大功”等优异的表现而在庆典上对他重重封赏,甚至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重新提起了他与永明郡主的婚约。   面对着这样足以让任何人欣喜若狂的嘉奖与认可,他却没有感到多少的高兴,更多的只是烦闷以及对何薇薇的担忧。   对于何薇薇失身给周珣这件事情,说是毫无芥蒂,那是不可能的,但在十多年的艰难生活里锤炼出的冷静克制的性格,也让他能够极为理智的分辨整个事件中的因果对错。   因此他并不怪罪何薇薇,恰好相反,他还为何薇薇的失贞而感到惭愧不已,在他看来,是因为自己保护不周,才会让事情发展到眼下这个地步的。   好巧不巧的,在这样的关节里,凌云恰好又提到了凌楚妃的事情,似乎要向天下人传达某种信号一般,这无疑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陈卓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回想着自己一路走来遇到过的红颜……为搭救他,将自己守了三十多年的宝贵贞洁献给他的剑宗客卿,他的姨母白洛华。   与他两情相悦却在不久前失身于左相之子周珣的那个如玉簪花般动人的师姐何薇薇。   天资绝代又与自己有过一纸婚约的永明郡主凌楚妃。   以及那位在书院重建期间尽心尽力的帮过他,并与他互有好感的江南隋珠黄彩婷。   甚至还有那位时不时就往自己床上躺的神监司掌司沐颖……自从他决意踏出剑宗大门去得到天离神剑的那一刻起,这些错综复杂的感情,就像一根根线全都不约而同的朝着自己收束而来,并随着时间的推进,与自己纠缠得越发深入。   陈卓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从未迷惘的他,第一次不知何去何从。   “你的心不静。”忽然,一道略带几分沙哑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   陈卓心中一惊,扭头看去,原来是魏无道,不由得暗叹这位前天玄宫太上长老的神出鬼没与世事洞明,低头道:“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了,让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魏无道目光锐利的望着人流如织的街道,笑道:“想要拿起,需要先学会放下。不若先放一下手里的事情,去休息几天吧。”“想要拿起,需要先学会放下……”陈卓喃喃的咀嚼着魏无道的话,目光逐渐亮了些许,转身作揖道:“多谢长老赐教。”魏无道看了一眼身旁的这位在天都如日中天的年轻院长,微不可查的轻轻一叹。   第八十九章、红梅三度开   璃月客栈是东阳郡最好的客栈,其背后便是江南道的名门望族黄家,而说起黄家就会让人想起那位被誉为江南隋珠的千金小姐黄彩婷。   这位大小姐近来与天玄书院的那位声名鹊起的陈院长走得挺近,黄家对此也是乐见其成。   毕竟现在陈卓如日中天,先是在断风山上一鸣惊人,夺得天离神剑,如今又在天都大出风头,深得当今皇上的器重。   黄彩婷与陈卓二人也算是郎才女貌,若真能走到一块儿,也能成为一段让人津津乐道的佳话……传闻黄彩婷已经倾心于陈卓,而江南道不少人也期待着黄彩婷的这一段姻缘能够修成正果……如今本该待字闺中的黄大小姐,就在这璃月客栈之中,正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婉转娇啼着。   然而,这个男人却并非是黄彩婷的意中人陈卓,而是一个任谁也想不到的人……“嗯……啊……”黄彩婷正仰着因情欲高涨而泛红的修长雪颈,一面发出荡人的娇吟,一面紧紧搂住那个正在自己身上肆意驰骋的男人。   随着那滚烫而粗长的阳物一次次有力的撞击着她那柔软又敏感的花心,她只觉得有种让她欲罢不能的快乐一浪又一浪的袭来。   她玉体轻颤,似乎就连心尖也因这难以言容的快乐而颤动起来,红唇微张,可却道不出一字,口中尽是羞人无比的淫声浪语。   在不断的晃动视野中,她微眯着那双满含春意的眸子,望向头顶的房梁。   朱红色横木的棱角在朦胧的夕阳中反射着微光,空气里的那些微不可查的粉末就在周围打着旋儿。   她喘息着,低吟着,嫣红的指尖用力的扣在男人有力的臂膀上,目光也变得愈加迷离。   那些打着旋儿的粉末逐渐化成了轻烟与细雾,犹如形成了一幕幕光影,凝聚又散开,那些是她这些日子里所经历的一切。   半个多月之前,徐文然在璃月客栈里再次得逞,成功将她奸淫后,便将整部《流云剑诀》都交给了她。   黄彩婷就着完整的剑诀练了下去,不仅在剑道上有所精进,而且还因为与徐文然有过两次云雨交欢的缘故,借着徐文然的阳元,她成功突破到了凝元境中品。   纵使千般不愿,可当这些看得见又摸得着的好处真堆到了面前,她又隐隐有了些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感觉。   而这样的想法,在每日对镜梳妆的时候,又要更加强烈几分——她发现自打与徐文然欢好后,自己似乎变得更加美丽动人了,就像是做梦一般,本就明媚动人的她气质又有了微妙的变化,不经意之间就能流露出一种媚态十足的风情,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她那自从长成后便不再改变的身段儿,也有了新的变化,胸臀的起伏变得更加骄人,女人味儿更足了……看着自己的身体的变化,她下意识期待起了与陈卓的再一次相见,可一想到这些变化的根源,这样的念头又被她掐灭了……她还有什么脸面再去见那个少年?此番徐文然来寻自己,她那些象征性的抵抗,不过是用以遮掩自己内心早已动摇的遮羞布而已,半推半就之间,已然食髓知味的她又何尝没在内心深处燃烧着冲动与渴望。   这样的诘问过于羞耻,直将她的理智又刺得缩了回去。   短暂的清明在这时戛然而止,黄彩婷又再次陷进了欲海之中,徐文然正在她的身上粗暴的啃吻着,品尝着她的每一寸香肌,这个在不久前前还为她所鄙夷不屑的男人,此时却肆意享用着她的美妙胴体,用粗长的肉棒一次次撑开她紧窄的花径,撞进柔嫩又敏感的花心,将她彻彻底底的占有。   他的阳物是那么火热,烫得她又酥又麻,浑身发热,香汗淋漓。   “啊……”又是一次既深入又有力的撞击,令黄彩婷情不自禁的挺起腰肢,檀口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   徐文然在深入之后,却没再挺动,只是拿粗长的肉棒紧紧顶住黄彩婷娇软的花心,一面感受着蜜穴的湿滑温暖与紧密包裹,一面居高临下的欣赏着身下的美人,只见她青丝散乱,美眸迷离,尖翘微弯的眼角仿若要滴出水来,两颊浮着诱人无比的红晕,更将那张俏脸衬得愈发美艳。   沿着线条姣好的鹅颈往下,便是她那美妙的胴体,胜雪的肌肤上浮着一层煞是好看的红潮,和一层薄薄的香汗,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反射出让人心旌摇曳的光泽。   许是注意到男人的目光,抑或是高涨的情欲忽然没了持续宣泄的出口,黄彩婷隐隐有些不满,她微微睁大了美眸,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徐文然那张稍显老成的面庞,然后察觉到了对方目光中隐约夹杂着的玩味,她下意识移开了目光,稍稍侧过脸,并收回方才还紧紧搂着对方脖子的纤手,撩开遮挡在额前与散乱在鬓边的凌乱发丝,轻啐道:“你在看什么……”徐文然伸手霸道的把握住了她的绵柔雪乳,肆意揉捏的同时,还用手指拨弄亵玩着她那两只鲜红俏立的膨大乳头,并笑眯眯的说道:“自然是在欣赏我的黄大小姐……我的女人。”“谁是你的女人了……”不知是因为敏感异常的乳头正被男人挑逗亵弄着,还是因为男人的话语真的撩动了黄彩婷的芳心,只见她那本就媚态尽显的酡红两颊又平添了一抹动人娇红。   听到徐文然的话,她下意识矢口否认,可男人那深入她下体的坚挺与火热,以及不断从双乳上传来的酥麻快感,却让她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嗔怪的意味——如若自己不是他的女人,那现在这样的关系又算是什么?又为何要放任他享用自己美妙的身体?前两次的交合是因为自己遭了徐文然的暗算,绝非出于本意,那么这一次呢?难道已经认命了吗……那陈公子呢?曾经与那个少年朝夕相处的所有记忆,都成了少女怀春时所作的一场梦了吗?正当她出神的想着,强烈的快感忽然又从身下重新传了过来,如浪潮席卷而来,一浪强过一浪,让她情不自禁的娇吟出声,她没有多想,只微眯起眼,纵情的享受起了这个曾让她嗤之以鼻的男人所给予的快乐,逐渐的,她再次陷入欲海,开始主动抬起饱满的阴阜迎合对方。   徐文然俯下身子,亲吻她额间的那三瓣鲜艳夺目的红梅,再亲吻她那精致动人的鼻尖,最后落在柔软无比的红唇上。   他将舌头探了进去,轻易的就叩开了这位大小姐的贝齿,与她那条柔软的丁香小舌交缠在一起,吻得难舍难分。   徐文然的心中既是好笑又是得意,纵使你黄彩婷不承认又如何?现在你的身体已经是我的了,迟早你的心,也会是我的。   是我徐文然的。   逐渐的,黄彩婷的呼吸开始变得更加急促,情动如潮的她再顾不上什么骄傲与矜持,再次伸出纤手,紧紧的勾住徐文然的脖子。   她紧紧拥抱着徐文然,感受着对方健壮有力的身体、粗长硬挺的阳具以及下颔处那一茬扎人的胡渣……徐文然沿着她光滑的雪颈不断吻下去,那些胡渣也时不时的刺激着她,可奇怪的是,她并不十分反感这种感觉,甚至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那些发硬的胡渣,轻轻的刺着、摩擦着她雪腻光滑的肌肤,似是要将她埋藏在体内最深处的淫荡也勾引出来一般,她越发用力的与徐文然紧拥在一起,好让他更加深入的进到自己的体内,用那粗长火热的阳物撞开柔软的花心,去宠幸她最为娇嫩与敏感的子宫。   随着徐文然一次次越加有力的撞击,那滚烫的钝尖终是顶开了嫩滑的宫门,重重的撞入女子最神圣的花宫之内。   “哦……”这一瞬间,没等黄彩婷反应过来,阳物直捣花宫所产生的酥麻与美妙便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让她张开檀口,发出了一声勾人心魄的娇吟。   此时的黄彩婷浑身香汗淋漓,凌乱的发丝黏着额前的三瓣梅花,衬着她那白里透红的绝美容颜,怎叫一个迷人。   徐文然将黄彩婷这一刻的媚态尽览眼底,不禁心旌摇曳,同时生出无尽感慨,啧啧称赞道:“我的大小姐,你现在这样子可真美。”黄彩婷迷离的望向身上的男人。   此时的她,两只纤手仍勾着男人的脖子,两人的身体贴得很近,下身仍然紧密的交合着,湿滑紧致的肉壁无时无刻不在向她反馈着肉棒的粗长与火热。   这无疑是一种很教人感到羞耻的姿势。   在这种姿势下,两张脸相距不过一两寸而已。   这个距离不仅能够清晰感受到对方粗重的呼吸,而且也能够看清楚对方眼里闪烁着的异样光芒。   尽管对方的语气中多有戏谑,但眼睛却不会骗人。   在她看来,那是一种交杂着占有欲、倾慕之情和浓浓爱意的目光。   只有真的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流露出这样的眼神。   自打黄彩婷身段长成,风姿初显起,她便要忙着抵挡江南那些风流俊杰的攻势,她这样的女子往往眼界很高,抵抗力很强,不容易坠入爱河。   至今让她心动过的男人,也只有陈卓一人。   她本以为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人让她动心,可在这一刻,听着他的大胆露骨的话语,看着他充满爱欲的目光,感受着他带给自己的充实,却发现自己的芳心仿佛又被触动了,患得患失一般,既有种害羞暗喜的滋味,又隐隐约约有种不甘心的怅然。   “啊……唔……”她的思绪再次被拉了回来,徐文然双手扶着她的纤腰,再次狠命的抽插了起来,每一下都贯通了花径,直抵花宫,那汹涌的美妙快感令她发出了一阵婉转的娇啼,已然经历过两次云雨的她,开始抬胯扭腰,迎合着男人的阳具,以获取更多的快乐,这一切都显得那么轻车熟路。   享受着一波波如潮的快感,她迷醉的眯起美眸,随着她愈发的动情,扭动的姿态也变得愈发大胆,从喉间发出的呻吟也变得愈发淫媚,“嗯……好热……好舒服……我的那儿……要被你给钻透了……”激情之间,一波波的春泉涌溢而出,黄彩婷清晰的感觉到,那深入体内的阳物又变大了少许,每次的撞击也变得更加急促与有力,为她带来越加美妙的快乐,她知道,徐文然同她一样,也即将到达快乐的极点……旋即,已经食髓知味的她,又联想到了滚烫浓精将她的柔嫩花宫给灌满时那种难以言容的快乐,忍不住于内心的深处渴望起了那令人欲仙欲死的极致快感。   可就在这样的期待涌上心头的同时,她又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不妥,只是没等她回味过来,徐文然再次发力,硕大的龟头猛然突进,刮过花径内一道道细小敏感的肉褶,直接顶进了娇嫩滑软的子宫口,将她花宫的入口彻彻底底的霸占了。   徐文然喘着粗气,目光炙热的看着身下这个情不自禁仰头娇啼的绝美尤物。   他要让黄彩婷怀孕,让自己的种在她的体内生根发芽,并借此彻底征服这个心高气傲的女人。   便在这个念头闪过心间的同时,滚热的浓精也终于喷薄而出,轰然灼进了黄彩婷的子宫之中,满足了她那渴盼已久的期待,那海啸一般的惊人快感在顷刻之间将她推上了高潮的巅峰。   “啊!美死了……啊……”此刻,只见黄彩婷那纤细美丽的玉足,倏的便勾了起来,鲜红的趾甲与白玉般盈润的玉趾交相映衬,在此刻显得惊艳非常。   第九十章、挥之不去   黄昏、孤船。   舞动的帘幕。   霎时绷直的一双玉腿。   两具交缠在一起的肉体。   还有那重重叠叠,循环不尽如回声般的,一声声凄婉动人的娇吟。   “薇薇……师姐!”顷刻之间,所有画面轰然崩塌。   那些不堪入耳的淫靡之音也骤然消失。   房间内,静悄悄的,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陈卓独身一人盘膝坐在榻上,望着对面的纸窗,此时在那上面,只映着轻轻摇曳的烛光,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了。   他缓缓的舒了一口气,余音未尽,便已成为叹息。   …………陈卓从榻上起身,将额前的冷汗擦拭干净后,他换了一身白净的袍子。   门开了,又关上。   他站在庭院中眺望着月隐星稀的夜空。   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已经成为了他的阴影,或者说是一个心魔。   每每闭关之时,那些他不愿想起的画面,便全出现了,随之狂涌而来的,还有焦急、愧疚还有无能为力,而这时候,他也无法再继续静心潜修。   魏无道告诉他,想要拿起,须得先放下。   可他到底是骗不了自己的。   他担心何薇薇的同时,也有种羞辱的感觉在心间挥之不去。   心上人就在自己的面前被另一个男人奸淫,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从交合的发生,到渐入佳境,再到最后的高潮,他都得看着,却又都无能为力。   陈卓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离开了院落,回到书房,为油灯添上新油,然后坐了下来。   十几年来的艰苦落魄的生活,既让他深刻的理解了世态炎凉,也让他获得了能够迅速调整心境的能力。   他从来不会过分耽于细枝末节之上,不会纠结于无意义的事情,就好像天玄宫的覆灭已经成为了事实,他便不会在这样的问题上去做意气之争,去自寻烦恼,许多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沉湎于无可挽回的过去,只会带来更多的焦虑与愤懑。   画舫上的事情,如今已成为不可逆转的事实,他再如何不甘心也都于事无补。   更何况,何薇薇也已经离开了天都,回到了天华剑宗,而他现在还有书院的事情羁绊在身,无法放下,不顾一切的跟着何薇薇回到剑宗,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再放任悔恨与不甘在内心肆意蔓延便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既然什么都做不了,那就更需要做些什么。   比方说……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   陈卓如此想着,拾起了手边的案卷,并借着油灯的光,开始翻阅了起来。   从前,当他感到不高兴,他总是这样做的。   至少这样子,不会让他感到“停滞不前”,能够让他短暂的忘却“烦恼”,生出“安心”的感觉。   刚开始的时候,感受着夜风的清冷,别院的清幽,伴着一盏红烛,陈卓确实发现自己内心深处的躁动正逐渐的平息了,可很快,他的眉头便又皱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又想起了何薇薇的事情,而是因为遇到了一些较为棘手的问题。   这其实也是正常的,他只是刚当上院长不久,定会遇到不少让他拿捏不定的事情。   身在他这个位置,做出的一些决策,往往会涉及到很多人的利益,因此更需要他全面周到的斟酌考虑,在确保没有疏漏后,才能做出决定。   若在平日,他也能够耐下性子去思索,可如今的他只是想借处理文书来排忧解难,不想新添烦恼,因此下意识选择了逃避,他将这一份案卷搁置一旁,继而又拾起了新的一份。   然而,似是要专门与他作对一般,这刚拿起的案卷上,同样也写着让他头疼的提案。   陈卓耐心看了一会儿,终于放下案卷,一面揉着眉心,一面眯眼看着书案边上的烛光。   夜风从窗边吹了进来,火焰轻轻摇曳。   光晕朦胧之间,让他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略一恍惚,仿若又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书院护卫的禀报——“陈公子,烟雨阁的黄彩婷求见。”   数月前,他刚刚成为客座院长,面对百废待兴的书院而感到心有余力不足的时候,黄彩婷出现了。   她协助他处理书院重建的诸多事项,为他纤手研墨,为他出谋划策,当他忙得不可开交之时,也是这位大小姐在日日相伴……如此想着,陈卓情不自禁的想起与黄彩婷共事时的旖旎画面——那轻轻划过书册的白皙纤指、明艳靓丽的红指甲、从耳畔传来的妩媚动人的声音,以及她颊边那几许柔柔垂下的发丝,那股诱人的香味……“若是彩婷就在身边,该多好……”陈卓轻声喃喃着,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自己应是喜欢黄彩婷的。   他爱着师姐,但对黄彩婷也该是有情的,否则当初在听到她来到天都帮助自己只是为了报恩时,他也不会感到怅然若失了……还有在东阳郡与师姐重逢时,他也因为在意黄彩婷而不敢与师姐过于亲密。   当这个念头正要在心间蔓延出去的时候,他又陡然醒了过来。   何薇薇遭逢了那样的事情,他却在此时念着别的女子,如何对得住她?念及此处,陈卓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望向南面的窗户,目光似乎越过了几千里,回到了剑宗。   “师姐……”…………周珣来到剑宗已有十余天的时间了,不过一直迟迟未能见到何薇薇,这让他多少感到了几分心痒难耐,尽管在画舫上与何薇薇的美妙交欢,是在淫蛊发作欲火焚身的状态下发生的,但他到底留有一些清醒的意识,不至于将与他日思夜想的美人共赴云雨的滋味忘得一干二净,尤其是美人胸前的那一对硕乳的美妙手感让他记忆深刻,还有进入深后处的湿润、温暖、紧窄与贴合亦让他回味无穷。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已经与何薇薇有过最亲密无间接触的他,对于眼下这一道闭门羹,多少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此番前来剑宗,倒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第一天上门拜访的时候,他就见到了何薇薇的母亲柳依依,而且柳依依还收了他敬上的礼品,这让他感到了些许的安慰。   周珣拿捏着手里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则停留在窗外的树林里。   在不起眼的树干上,盘绕着一条与树木颜色相近的大蛇,一动不动的,好似与修竹融为一体般,丝毫不为正在树梢上四处张望的麻雀所动,可却在麻雀低头梳理羽毛的瞬间,如雷霆般骤然扑出,将麻雀一口吞下。   看到这一幕,他露出了些许微笑,又轻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轻声喃喃:“欲速不达,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等等,总有机会的。”……何薇薇的心依然很乱。   尤其是想到周珣就在山上,心中的烦闷更甚了几分。   那天她见柳依依收了周珣的礼品回来,竟忍不住向柳依依发了脾气,可冷静下来后,她也知道这个礼是不得不收的。   毕竟周珣是左相之子,他来到剑宗,不仅代表着自己,而且还代表着位极人臣的左相,以及朝廷的脸面,若是冷着脸把他赶走了确实说不过去。   念及这一点时,也让她在心中生出了更大的悲哀,就像柳依依无法拒绝周珣的礼物一样,她也无法阻止周珣在剑宗住下,阴魂不散的纠缠着她。   见或不见,他都在那儿。   连同的,那些羞耻不堪的淫秽记忆,也被重新唤醒了。   也许在不经意之间,那些让她面红耳臊羞愧难当的画面就会不自觉的涌现出来,有时甚至更加放肆,趁着暧昧的夜色入梦而来,那些在清醒时为她极力遏制的感觉也全都释放了出来,失贞那一瞬间的刻骨铭心的痛楚,紧窄蜜穴被撑开时的酸胀与充实,怒挺阳具在她体内肆意驰骋时的如潮快感,饱满的乳肉被揉弄得从掌间溢时那种夹杂着疼痛的美妙感觉……这些感觉,最后全都汇聚在了一起,伴随着滚烫浓精灌进她的子宫一同在她的小腹深处彻底爆发,让她欲仙欲死,每每当她午夜梦回之际,都会发现自己已经浑身湿透,淋漓的香汗凌乱了她的秀发,同时也浸透了她的亵衣,下身更是湿热无比,意犹未尽的同时,又有种更加强烈的自责与愧疚交杂而生。   她的那里,似乎已经深刻的记住了第一个得到自己贞洁的男人的粗长与火热,甚至当滚烫的阳精满满的灼进花宫,流入连在花宫两侧的花管之中的时候,她的子宫也永远的打上了独属于那个男人的烙印。   “我……到底该怎么办?”何薇薇平生第一次感到如此手足无措,仿佛有一团挥之不去的阴影将她的世界都笼罩住了,不论她如何奔逃,都逃不出笼罩着她的阴霾,她逃了数千里,从天都逃回了剑宗,她所不愿意面对的一切,也如影随形的跟了过来。   她无数次幻想过,这只是一场稍微漫长一些的噩梦,也许在下次睁眼的时候,就会拨开云雾,惊喜的发现天地又重新变得开阔,她还是那个她,是那个刚刚与心上人互诉衷肠,未失贞洁的少女。   坐在屋里的何薇薇轻轻睁开了眸子。   抬头望去,只见窗外有点点嫣红在青枝绿叶中轻轻摆动,仔细一看,却是一颗颗的红得鲜鲜艳的酸梅子。   不知为何,本该没什么胃口的她,却莫名的对这些果子生出了浓厚的兴致,尤其是想象到咬开酸梅的瞬间,于唇齿间蓦然爆开的酸甜滋味,她更是心动不已。   难得有点好心情了……何薇薇心想着,但紧接着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她的秀眉微微一蹙。   “我的月信,似乎早在二十日前便该来了……”她突然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心里一沉,下意识伸出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难道……”   第九十一章、圣莲绽放   圣莲濯作为无忧宫的那位天女商羽清传下的无上功法,无疑是世间最顶尖的功法之一。   而今在无忧宫内,也只有凌楚妃一人继承了商羽清的衣钵,修成了圣莲濯,在丹田之中种下圣莲。   凝元下品,花苞始现。   凝元上品,圣莲初绽。   通玄之时,丹田之中的圣莲方能完全绽放。   在修行一道,唯有到了通玄境,才能称得上是登堂入室,而对于修行之功法如此特殊的凌楚妃而言,通玄境的意义,也远超过其他修士。   因此,许多人都想知道,凌楚妃何时会出关,何时能通玄?而这样的好奇心,也随着玉龙山掌教修成承天境大长生的消息传遍天下后变得更加强烈——当然,自然没有人会认为如今的凌楚妃能够与张术玄这样的人物一较高下,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绪变化,是因为在许多人看来,凌楚妃是这一代年轻才俊当中,最有可能踏入承天的人。   修行讲的便是一步快步步快,凌楚妃越早进入通玄境,将来的成就也就越发难以限量。   许多人都在期待着、好奇着,但始终未有想过,答案会来得那么早,那么得毫无征兆。   便在夏日的第一只知了一鸣惊人的时候,一股浓郁到近乎凝实的淡紫色灵气,自无忧宫内的一座阁楼内蓦然席卷开来。   倏然之间,整个无忧宫为之惊动。   …………云牵雾绕的屋内,只隐隐约约看到榻上正盘膝坐着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   她正缓缓睁开眸子。   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那双媚态天成的桃花眸里,正微微的闪着耀眼的光芒。   身上亦有一道道的紫气缭绕,端坐在那儿,宛若九天神女。   她的嘴角轻轻的抿起一抹笑意。   “成了。”丹田之内,只见一朵圣莲独立其中,绽得花色绚丽。   既有不可亵渎的神圣与庄严,又有颠倒众生的妍姿与妖艳。   …………无忧宫最深处的殿阁内,宫主柯成玉正翻阅着经书,在察觉到异动的瞬间,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抬眼朝着异动发生的方向望去,眼眸里光芒流转,轻轻感慨了三个字:“了不得。”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殿阁之中。   柯梦雪正百无聊赖的趴在窗边,逗弄着手边的锥尾鹦鹉,忽然一怔,“莫非……”她扭头朝西南面望去,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一抹惊讶,“真不愧是修成了圣莲濯的人……”说罢,轻拍了下锥尾鹦鹉,轻声道:“不陪你玩了,我去看个热闹。”白玉广场上,柯见云正与同门交谈,觉察到传来的气息之后,先是一愣,然后便流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惊喜与倾慕,“这个阵仗,势必是师妹出关了。”越来越多的无忧宫弟子觉察到了宫内的异动,不论他们正在做着什么,此时都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向凌楚妃的闭关的地方赶去。   尽管在心情上各有不同,但有一点是共通的,那就是为他们心中所猜测的事情而感到震惊——凌楚妃通玄了。   无忧宫作为景国的四大顶尖宗门之一,最不缺的就是后起之秀,一位新晋通玄境修士的出现,其实并非什么了不得的事,但凌楚妃的这一次突破,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   意义特殊,倒不是因为凌楚妃是皇室贵胄,身份崇高,也不是因为她艳压群芳,拥有冠绝景国的姿容,而是由于更加简单而纯粹的原因——凌楚妃修成了圣莲濯,而且仅在二十岁的年纪,她就通玄了。   无忧宫宫主柯成玉负手站在阶前,目光炯炯的望着眼前的阁楼。   一旁的可梦雪则笑道:“爹,凌师姐可是通玄了?”“不错。”柯成玉点了点头,缓缓道:“年仅二十便通玄,她比起当年的天女,也是不遑多让啊……”柯梦雪闻言,眸子里闪过几分羡慕。   商羽清是何等的奇女子?毫不夸张的说,若是没有商羽清,就没有今日的无忧宫。   如今柯成玉的这一句评价,已经将凌楚妃抬到了与商羽清等同的高度,可以说是对凌楚妃不加掩饰的肯定。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阁楼的门终于开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讨论,纷纷望了过去。   一道绝美的袅娜身影从中走了出来。   众人首先看到的,是一张莹润如雪的娇艳秀靥,以及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的柔顺长发,随后是一袭白色镶金的开衩的长裙,行走之间,白皙纤美得小腿时隐时现,让人禁不住心旌摇曳。   本就是风华绝代的女子,此番出关后,气质风韵更胜往昔,只是远远望去,惊鸿一瞥之间便教人难以自持,心生倾慕之意。   “当真是商天女再世……”柯见云目光炙热的望着凌楚妃,喃喃自语。   …………天都迎来了十余年未有的盛况。   数百禁卫骑兵一字排开,在东大门恭候不远处声势浩宕的车队,往前方眺望而去,可以看到被车队众星拱月的围拢在中央的那辆奢华无比的辇车,在看到这辆辇车的时候,一众禁卫都流露出了仰慕与尊敬。   车窗并无遮掩,定睛一看,便能看到坐在奢华辇车内的绝美女子——永明郡主凌楚妃。   凌楚妃那倚着车窗的纤手,正轻轻托着她那线条妩媚的光滑下颔。   柔顺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将白皙修长的玉颈衬得愈发得美艳动人。   柳腰不必束带,便可堪一握,胸前的一对玉峰傲挺动人,再加上一身雍容高贵的白色镶金长裙,只坐在那儿,便端庄美丽得教人再也挪不开眼睛。   不多久,骑兵们纷纷下马,与禁卫一同执礼恭迎。   车队气势如虹,径自穿过大门。   随之迎来的,是天都无数人的夹道欢迎,以及从街道两侧的楼房上洒下的鲜艳花瓣。   万人空巷。   随着车队的行进,人群自觉向两侧散开,并恭送车队离开。   车队长驱直入,很快便穿过内城,进入皇城。   如果说天都的空前盛况,只是代表了天都百姓对凌楚妃的仰慕与爱戴,那么皇宫的迎接阵仗,则代表了凌楚妃的超然地位。   长兴宫前,神监司、天策府的高手以及文武百官皆翘首以盼,而站在阶上身着一袭盛装的美人,便是当今的皇后,无忧宫的上一代圣女——赵琴。   车队在长兴宫的长阶之前停下,凌楚妃款款走下马车。   众大臣执礼迎接,可有些人的动作却僵了一下。   “那是……”“莫非是……”一些眼尖且阅历丰富的大臣,以及修为高深的神监司、天策府高手,在见到凌楚妃后,像是发现什么非常了不得的事情,竟纷纷怔住了,于是动作也慢了半拍。   议论声渐起,其中不乏难以置信的惊叹。   赵琴的目光也露出了几分异样,紧紧的盯着凌楚妃腰间的那一柄如秋水般的长剑。   “秋鸿剑!”天策府的一位拥有神念境修为的供奉眯起,轻声说了出来。   如今所有人都已经知道,凌楚妃此番出关,已经突破到了通玄境,但他们看到这一柄剑的时候,仍旧忍不住失态。   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了凌楚妃腰间的那柄剑绝非凡品,他们的脸上神色变得越发精彩。   “没有想到,这辈子竟然真的有机会见到这把剑再次现世……”赵琴站在阶上,望着凌楚妃腰间的长剑,忍不住轻声感慨。   凌楚妃感受着从长剑上反馈而来的冰凉的触感,只是轻轻抿嘴,在唇角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很能够理解人们此时的心情。   因为当她终于能驾驭住这柄剑的时候,她的心情同样不平静。   剑的名字,叫做秋鸿。   它不仅是当世名剑,同时也是当年那位天女商羽清的佩剑。   这也是一柄很挑人的剑。   想要驾驭秋鸿剑,首先便要修成商羽清传承下的无上功法圣莲濯。   而在凌楚妃之前,无忧宫上下无一人真正修成圣莲濯,换句话说,无忧宫两百年间,再无一人成为这柄剑的主人。   即便是修成了圣莲濯的凌楚妃,在通玄境之前,也无法自如控制这柄奇剑,直到通玄境之后,才彻底得到了秋鸿剑的认可。   秋鸿剑在当世的诸多名剑中绝对位列前茅,也就只有用天外陨铁铸成的天离神剑能压它一头。   而凌楚妃得到了这柄剑,也就意味着她将来的成就不会止步于神念,对无数人来说遥不可及的承天境,如今已对她敞开了大道。   凌楚妃拾级而上。   看着迎面走来的少女,赵琴的眸子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欣赏,她从阶上迎了下去,来到凌楚妃的身边,拉住她的纤手,轻笑道:“不错,这一回竟把秋鸿剑也带来了。”凌楚妃浅笑道:“能得到秋鸿剑,我也十分惊喜。”“两百年来,无忧宫的圣女换过一个又一个,可真正得到这柄剑的,却只有你一个。”赵琴领着她往里走去,意味深长道:“从现在起,你便是第二个天女了。”凌楚妃谦逊道:“娘娘过赞了,我与商羽清前辈还差得远。”赵琴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只是牵着她的手,望向殿宇林立的恢宏皇城,道:“走,我带你去见陛下。”…………凌楚妃这一次通玄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出关之际便惊动了无忧宫上下,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宫主柯成玉也现身当场。   返回天都的时候,更是了不得,天都近乎万人空巷,无数人夹道欢迎,只为一睹她的绝代风华。   进入皇城之后,皇后赵琴亲自迎接,亲切的牵着她的手,领着她前往琼露殿面圣,风光一时无两。   如此高调的出关,自然引来了众人的热议,有人嫉妒,但更多的是仰慕与钦佩——年仅二十岁的通玄境高手,而且修炼的还是无忧宫的那位传奇天女传下的功法圣莲濯,对于很多人来讲,凌楚妃已是如商羽清一般的奇女子。   当年商羽清走过的路,她也都一一走了过来,而且如今还得到了商羽清当年的贴身佩剑秋鸿剑,这几乎已经注定了她日后要走的路——修成神念,踏入承天,成为无忧宫的第二个天女……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以怎样隆重的形式迎接都不为过。   在天都无数人的火热讨论中,夏蝉开始次第鸣叫,为这座巨城又添上了几分热闹。   听着窗外喧嚣的蝉声,凌楚妃只是轻捏着象牙梳子,优雅的梳理着柔顺的秀发。   距离她回到天都,已经过了一天的时间。   别人怎么讨论她,如今的她已经不如何在意了,或者更确切的说,她早已经习惯了这样众星拱月的生活,能够让她在意的,除了修行,便是家国大事。   这些天在皇城中听到的,大抵都是各种各样的赞美,这些都无法令她产生深刻的印象,或者说,她本就没有对“能够听到什么有意义的消息”这件事情怀有过期待,因而当某个能引起她注意的消息传到她这里的时候,她才会产生一种“惊喜”的感觉。   她放下象牙梳,对着铜镜,微施粉黛,轻轻抿了一口红纸。   微抬起眼,看着那张祸国殃民的绝美容颜,她的嘴角荡开了一抹妩媚迷人的笑意。   她轻声自语道:“他又闭关了……”便在她返回天都的当天晚上,刚出关不久的天玄书院客座院长陈卓再次闭关。   他此番闭关……是因为我么?   第九十二章、双双通玄   近来的景国江湖,真可谓是高潮迭起,前有张术玄踏入承天,后有凌楚妃修成通玄,并成为了无忧宫传世之剑秋鸿的主人,如此“你方唱罢我登场”,可真是让一帮看客过足了眼瘾。   换句话说,在这样的情况下,很难让天下人将注意力从张术玄以及凌楚妃的身上挪开。毕竟这两位都是不得了的主儿,一位听说已经是承天境的神仙人物,另外一位如今已经尽得那位传奇天女商羽清的衣钵,想必日后承天也只是时间问题,天底下有几个能跟这两位比?   便在所有人都如此以为的时候,又有一个人出关了。   有人出关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全天下那么多的修士,每天都有修士出关,然而此人却不同。   他出关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轰然砸进了已经波涛涌动的江湖之中。   凌楚妃回到天都后的第九天,陈卓出关,并且成功破境入通玄。   这个消息倏一传出,天下震动。   要知道,陈卓比凌楚妃还要年轻,还不到二十岁。在修行一途,能比别人快一步便是莫大的能耐,两人看似同为通玄,可陈卓却更为了不得。   以前也不是没人用天价丹药强行破境,成为“天才少年”,但事后证明这不过只是投机取巧,真元虚浮,根基不稳,即便勉强通玄,也只能成为“花瓶”,往后便再难见到有人如此做了。   但很显然,陈卓绝非这种“花瓶”。   断风山时,他仅有凝元境,便能够从神监司的那位通玄境的美人掌司的手里占到便宜,夺得天离神剑,并得到其认可。   往近了说,前阵子南疆邪道劫船的时候,他尚未通玄,却能够只身与拥有通玄境高手坐镇的邪道周旋。   这么些事情,没有真正的实力作为支撑是无法做到的。   这样一个人物,又兼具妖孽无比的修行速度,如何不让人心惊?   蝉鸣满天都。   陈卓从屋里走出来,抬起头,闭着眼,感受着进入通玄之后体内的玄妙变化。   没有人想得到他能够这么早通玄,即便是他自己,也没有料到这一点。   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以他如今的心境,饶是已经有了充足的积累,但却还不到破境通玄境的时机,这一次能够通玄,要归功于天离剑。   从得到天离剑的那一天起,他便能够感觉到,在这一柄神剑中蕴藏着非常惊人的能量,只不过也许是因为他火候未到,又或者是不得其法,如今的他无法调动这股能量,使其为己所用。他倒也没有急躁,知足者常乐,许多事情急也急不来,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闭关竟在无意之中触动了天离剑中的这一股强大的力量,令他一举突破到了通玄境。   这让他有些惊喜,同时也有些担忧——   尽管他凭借天离剑突破了,可却未能将天离剑留在体内的力量与自身彻底融合。   这些能量蕴藏在丹田之中,与他的真元貌合神离,若是平日里露个几招还好,可若是遭逢生死之战,这些不能为他彻底掌握的力量,将可能为他带来难以预料的麻烦……   所幸的是,他还有时间,可以想办法让体内的真元与这些神秘而惊人的能量彻底融合……   陈卓睁开眼,深吸一口气。   他起身来到院落,随意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看着五丈外的铁木桩,以树枝为剑,平平淡淡的斩出一剑。   风动,惊动无数鸟雀。   铁木桩不知何时,已经断成了两截。   切面极为齐整,光滑如镜。   “若是能够速战速决,倒是不惧与那些正儿八经的通玄境修士一战……”陈卓目光闪烁,喃喃自语,声音中掺杂着些许惊喜与不确定。   他发现,如今他对剑意的感悟,似乎又上了一个台阶。   突破之前的他,只凭借着一根树枝,根本做不到如此惊人的效果……   不过,眼下这一判断并不准确,要想对自己的实力有一个全面的认识,还需要进行多方面的尝试。   陈卓看着手里握着的树枝,喃喃自语道:“找个人陪我过几招好了。”   这个人最好能与自己势均力敌,如此才能最大限度的看出达到通玄境后的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便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院外传来一声禀报:“先生,永明郡主到了。”   陈卓一怔,旋即隐约明白过来凌楚妃的来意,不由感叹道:“来得可真快。”   人生性都是喜欢凑热闹的,骨子里头,都有几分“唯恐天下不乱”,而这一特点,也在凌楚妃拜访书院的消息传开后,淋漓尽致的表现了出来。   从凌楚妃进入书院之后,好事的人们便开始议论纷纷,讨论凌楚妃此番上门寻陈卓意欲何为。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着什么,只知道,当凌楚妃与陈卓这两个名字碰到了一起,肯定不会太平凡。   陈卓望向不远处的那个风姿绰约的女子。   她真的很美,尽管早已不是初见,但仍然教他感到惊艳非常。如此精致绝伦的脸蛋,再衬以一身完美的玲珑身材,世上当真少有人能够抵御住她的诱惑。   见到陈卓后,凌楚妃露出了盈盈的笑意。   陈卓的目光被对方腰间的剑吸引了。   作为天下第一神剑的主人,他隐约感觉到,凌楚妃腰间的这把剑也是大有来头的。   凌楚妃注意到他的目光,微笑道:“这是秋鸿剑,曾经是那位天女商羽清的佩剑,如今我是它的主人。”   陈卓目露惊讶,由衷道:“是一把好剑。”   凌楚妃道:“只可惜,天离剑仍是更胜一筹呢。”   陈卓愣了一下,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尽管对方说的确实是事实,可他觉得顺着对方的话说,似乎又有些于礼不合,故作谦虚,又好像有些虚伪。   他发现自己很不擅长与凌楚妃这样的女子打交道。   凌楚妃看着他,似是觉得有趣,莞尔一笑,陈卓让她笑得有些脸红耳燥,正准备说些什么,忽然听到对方轻笑道:“宝剑之胜负,已没有悬念。剑主却正好相反,如今我们恰好刚刚突破通玄境,正势均力敌,不若比试一番?”   陈卓望向她,这一刹,无数念头闪过。   在他出关后,便猜测过凌楚妃可能会来找自己。   一方面是自己此番破境,定然抢了对方的风头,以对方的骄傲,肯定会做点什么,更重要的是——凌楚妃与他的关系比较复杂。   两人之间有婚约,而这一纸婚书在他们呱呱坠地之后便已经存在,并一直延续到了今日。期间几经曲折,甚至一度名存实亡,但在不久前又被陛下重新提起,以至于两人的关系似乎变得比以往更加复杂。   这让他感到有些担忧。   毕竟,谁也没有问过凌楚妃的意见。   如此不平凡的女子,应当不会逆来顺受,即便赐婚的是当朝皇帝。   在这样复杂的情况下,凌楚妃来见自己,并提出要与自己切磋的要求,目的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这样也好。”陈卓稍微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   凌楚妃嫣然一笑,刹那间颠倒众生,对左右的随从吩咐道:“你们先退下,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很快,偌大的庭院里就只剩下了一对年轻的男女。   第九十三章、隐患   陈卓缓缓抽出天离剑,望向不远处风姿卓绝的凌楚妃。   走出剑宗山门后,他与很多人交过手,但这位被无忧宫视为第二个天女的美人则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她很厉害。   没缘由的,陈卓感到血流的速度正在加快。   倒不是因为他被对方迷得神魂颠倒,而是因为他产生了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更重要的是他刚刚出关,亟需一位实力与他旗鼓相当的对手,如今的凌楚妃,再合适不过。   凌楚妃微笑道:“我们开始吧。”   陈卓微微颔首,横剑于胸,道:“郡主小心了。”   话音方落,尖锐的剑鸣便划破了他身前的空气。   陈卓的身形未动,可他手中的长剑,却已瞬间斩出一道剑气匹练,直逼向凌楚妃。   凌楚妃感受着锋锐无匹的剑气,桃花眸子里露出几分惊诧,却是没有想到陈卓对于剑道的理解,竟然到了如此惊人的地步,即便是与身为先天剑坯的她相比,也不遑多让。   她的唇角微微扬起,陈卓已经成功勾起了她的兴致。   在锋芒临近刹那,她不退反进。   柔顺青丝无风而动,一缕紫气绕上秋鸿剑。   只见她往前踏出一小步,将剑尖自下而上挑起,竟是将逼近到眼前的剑气撩了起来,眼见着秋鸿剑微微弯曲,她骤然发力,竟是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将已然成形的剑气挑飞。朝着天空散射而去的剑气,轻而易举的切断了树枝,枝上的桂花花漫天飞舞。   不知觉中,凌楚妃的身影已然消失。   陈卓心中一惊,下意识偏过身子,便见一道锋芒从身侧掠过,险之又险的躲过,与此同时他反扣剑身,朝身后一刺。   借着余光,他看到一道倩影轻盈的躲开了自己的反击。   凌楚妃脚尖轻旋,长裙在满地的落花中绽开,却是又来到了陈卓的左侧,骤然出剑。   这一剑,极其刁钻,携着紫气,转瞬即至。   在她看来,这场切磋就要分出胜负了。   尽管陈卓输了,但却虽败犹荣——陈卓比自己小了近一岁,而且其修炼环境与从小就被当做无忧宫圣女培养的自己相比,可谓是天壤之别,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输一招也足以自傲了。   便在她如此想的时候……   她瞥见了陈卓手中的天离剑。   其上折射出炫目的剑光。   剑光一闪而逝,清冽如镜的剑身映照出陈卓那张平静的面庞。   她心中蓦然一凛。   便也在这时,秋鸿剑刺到了陈卓的左肩。   只听得一声如同玉珠落地般的清脆声音响起,秋鸿剑如同抵在坚壁之上,逐渐弯了起来。 ;   一道波纹在陈卓的左肩处荡漾开,挡住了她的剑。   仔细一看,那并不是波纹,而是一团凝实的剑气。   凌楚妃的美目微微一缩,神色间难掩震惊。   旋即似有所感,借着弯曲的剑身往后弹开,身形暴退。   秋鸿剑在收回的同时又横扫出去。   落在地面的无数花瓣为剑气所牵动,飞舞了起来。   就在她退开身形的刹那,那团凝实剑气陡然爆开,化作一道锐利的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刺凌楚妃。   那些散落在半空中的花瓣,竟是组成了一面盾,挡在了凌楚妃身前。   一声的闷响传来。   花瓣被剑气撕碎,化作无数粉末。   一柄锋芒惊人的长剑从中间刺出。   那是天离剑。   来得非常快,那点冰冷的寒芒在凌楚妃眼前极速放大。   陈卓的这一剑来势汹汹,剑气之盛,几乎如同实质一般。   不住倒掠的凌楚妃美眸之中闪过几分难掩的钦佩,她想不到同境界的修士,还人能够将她逼至如此地步,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位同境界的修士,竟是要比自己更年轻。   “不愧是被天离神剑承认的剑主。”她心想着,神色却没有丝毫慌张。   一声清亮的凤鸣声蓦然响起。   紧随着,是轰的一声巨响。   秋鸿剑挡住了几乎来到面前的天离剑,剑气四散而出。   两剑紧紧相交。   尽管天离剑压制住了秋虹剑,但却无法寸进分毫。   陈卓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艳压天下的美丽面庞,那精致无暇的两颊,此时正浮现出迷人无比的晕红,那双好似能荡出水的眸子正回望着自己,闪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光彩。   目光交错的瞬间,凌楚妃手腕一抖,顺势震开天离剑。   便在此时陈卓忽觉气血一阵翻涌,丹田内翻江倒海,不适的感觉令他眉头一皱。   也在这时,凌楚妃的反击到了。   他只能下意识招架。   随着一道清脆声音的响起,他只觉得气血翻涌得越发厉害,丹田处传来犹如撕裂一般的痛楚,他的面庞一下子变得煞白。   手腕微微一颤,天离剑脱落,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凌楚妃注意到了异常,神色微微一变,当即收了剑,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陈卓隐隐想到了原因,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的丹田出了问题,应该是与这次的突破有关……”   凌楚妃黛眉微微一蹙,眼看陈卓身子虚浮,已经快站不稳了,便道:“我先扶你进屋。”   ……   房间内。   陈卓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冷汗涔涔,那位美人郡主则是侧坐在榻沿,两指轻轻搭在陈卓的腕上,为他切脉。   “正如你所说……此番之所以会引起真元紊乱,正是由天离剑留在你体内的力量导致。”   过了半晌,凌楚妃缓缓开口,“尽管天离剑的力量助你突破了通玄,但因为这股力量没有与你的真元彻底融合,也在你的体内留下了隐患。”   陈卓点了点头,轻声道:“突破之际,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所幸刚出关便有机会与你切磋一番,也让我更加了解自己的极限。”   凌楚妃说道:“你放轻松,我用真元为你梳理梳理,虽然无法帮你真正解决问题,但可以减轻你现在的痛苦。”   陈卓没有说话,只是缓缓闭上眼睛。   不多久,他便感觉到一股强大且柔和的力量从手腕处涌进了自己的身体。   虽然闭着眼,但他却看到了光芒。   犹如从冰冷的水下望向水面,美丽又神秘的紫色光芒照在那上面,将水面照得波光粼粼。   慢慢的,那柔和的光芒从水面渗了进来,水中狂暴的暗涌,在那道光芒的安抚下,逐渐平息了下来。   紫光与水流彼此交融,形成了一幕绚烂唯美的画面。   在这个过程中,陈卓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与舒适感,甚至……还有一种说不清的快感夹杂其中。   若是他在此时睁开眼,便会看到,一抹暧昧的绯红,正从凌楚妃那张美艳绝伦的秀靥上逐渐晕开。   第九十四章、调理   凌楚妃从来没有想过,为他人梳理经脉,会是一件享受的事情。   普通人的经脉是很脆弱的,稍不留神强大的真元便可能对受治者带来难以估量的伤害。   尽管修行之人的经脉会比普通人更加坚韧,但在输入真元时,他们体内流转的那些真元很可能会对“外来者”产生抗拒,若是处理不当,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可想而知要做这样的事情,会十分耗费心神,尤其在对方的修为与自己相差不远时,更需要她小心谨慎——即便因为修炼圣莲濯的缘故,使得她的真元异于其他修士,在这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可这仍然算不得一件美差。   可奇怪的是,这一次向陈卓体内输送真元的时候,却有了与以往都截然不同的感受。   最明显的感觉,便是在将真元渡入陈卓体内的时候,她非但没有感觉到丝毫的阻滞,反而还有种如鱼得水的欢畅。   甚至比在自己体内运转还要来得顺畅几分。   如果说这一点只是让她感到惊讶,那接下来的变化,便是难以置信了——当她的真元深入陈卓的体内,开始尝试为陈卓调理经脉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真元竟与对方的真元产生了一种玄妙的吸引,许多需要她通过极为精妙的把控才能完成的事情,很轻易的就完成了,甚至不需要她为此操心,整个过程几乎是自发进行的。   陈卓体内那些暴躁不安的真元被迅速安抚,并与她的真元相互吸引,当彼此暧昧的交融在一起。   并且随着交融的进行,还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灼热之感,以及过电一般的酥麻感。   刚开始的时候,这样奇异的感觉只是一点点的,若有若无似的,挑逗似的反馈给她。   可在随着真元的不断深入丹田后,两人的真元产生了进一步接触,并彼此亲密无间的合为一体,形成了一股强烈的感觉,沿着连绵不断输送进入陈卓体内的真元,反馈给了她。   就像是一团燥热的火,沿着火引子烧了过来,灼着她那娇嫩又敏感的经脉,却不如何令她疼痛,而更多的是经脉因灼烫而忍不住舒张时产生的酥麻快意。   这团火沿着经脉转了一个周天,并在返回丹田时,让那朵紫色的圣莲也“燃烧”了起来,圣莲不仅绽得更艳,而且莲瓣上也透出了神圣的紫光。   那种说不定道不明的快乐,也在此刻达到了一个巅峰。   凌楚妃的呼吸又急促了几分。   她的真元还在不断与陈卓的真元产生交融,那些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也源源不断的反馈了过来,并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发强烈。   隐隐之间她觉得有些不妙,可这样的感觉是那样的欲罢不能,而且她也切实感觉到圣莲正朝着令人欣喜的方向蜕变着。   心情是那样的矛盾,她想要停下来,却又耐不住诱惑,继续放纵真元,令其不断进入陈卓体内。   空气变得越发焦灼。   红晕浮上玉肌。   悄悄的,蔓延了开来。   染红了耳根,爬上了修长的雪颈。   便在她感到浑身异样,小腹发热,心脏砰砰直跳的时候,黛眉忽然吃痛的蹙了起来,竟是用贝齿轻轻的咬了薄唇一口。   在情势发展到无法收拾之前,她终于决心撤走注入到陈卓体内的真元。   陈卓睁开了眼睛。   只见此时侧坐在榻边的凌楚妃一脸红霞,脖颈之处,也浮着一层绯红,并蔓延到精致的锁骨,一直到他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   这位郡主本就生得貌美非常,经此一衬,更显千娇百媚,当真是国色天姿。   很快,陈卓意识到了自己的目光有些失礼,他连忙收敛心神,可方才调理时带给他的畅快感,却又不可抑制的浮上心头,再看佳人如今两颊酡红,媚眼如丝,酥胸起伏的动人模样,他几乎无法自持,一时之间脑海空白,浑然忘了自己的伤势,也忘了远在剑宗的师姐,眼前只剩下了这个颠倒众生的尤物,再挪不开眼了。   只有孤男寡女的房间,一下子变得安静无比,弥漫着一种很是暧昧的气氛。   许是禁不住陈卓的炙热目光,或者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又可能是联想到自己与这个少年之间的婚约,凌楚妃只觉得脸上又烫了几分,她不着痕迹的抽走了轻轻放在陈卓手腕上的纤指,故作镇定的迎上陈卓的目光,问道:“现在你感觉怎么样了?”陈卓闻言,才终于回过神来,心中情不自禁升起几分惭愧,既为唐突了佳人,也为对不住师姐。   他深吸了一口气,兀自感受了一番,旋即流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我已经好多了,而且我感觉经过你的一番调理,我丹田之中的真元,似是又凝练了几分。”他想起了方才自己感到的异样,不自觉将这一切都归功到了圣莲濯这一无上功法的神异之上。   “是么……”凌楚妃的目光闪烁,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去了,这一次切磋便当做平手好了。”她起了身,捋了捋发丝,准备离开。   “郡主……”下意识的,陈卓开口喊了一声。   她偏头望了少年一眼。   陈卓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道:“此番……多谢你了。”凌楚妃闻言笑了笑,笑容中的意味,却让陈卓有些捉摸不透,“我走了,陈院长不必相送。”陈卓站在门前,目送着凌楚妃离开,直至再也看不到那道窈窕的倩影。   不知为何,他竟生出了几分不舍的心情,许是怀那纤细的手指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感觉,又或者是迷上了这样的“调理”。   不仅舒服,而且对自身也大有裨益,这样的美事打着灯笼也难找,他会感到意犹未尽,也是人之常情。   方才他迟迟没有说出口的,便是想问这样的“调理”还会有么。   可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   “调理”结束后,他见凌楚妃不仅娇喘吁吁,而且离开的时候,步子也似乎软了几分,应当费了不少心神,尽管她表面上若无其事,可这样损人利己的事情,怎好再提?更何况,他方才的目光也委实过火了点,大抵已经在对方的心中留下了登徒子的形象……陈卓如此想着,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本已准备将这段经历深深埋藏起来,不再抱有幻想,可没想到的是,三天过后,那位风华绝代的郡主便再次登门拜访。   这一天。   他有些意外的望向站在庭前的女子。   难以控制的,那些亲手埋下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又全都涌了上来。   如此心境下,再次见到凌楚妃,看着她那张足以令天下女子都艳羡的绝色容颜,陈卓竟有一种欣喜若狂的情绪,于内心深处不安分的涌动起来。   陈卓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郡主,你这是……”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凌楚妃的那张雪靥微微的红了一下,一时间风情万种。   “来切磋的?”陈卓先试探。   “倒不是……”“交流修炼心得?”“也不是……”她轻轻咬了下薄唇。   看着这位气度不凡的圣女难得露出几分扭捏,陈卓沉默了一下,似乎鼓足了勇气,才缓缓开口:“来为我……调理身子的?”隐隐的,他感觉眼前的这位圣女的脸似乎更红了,心下正忐忑时,忽然听见她轻声开口——“对,我来为你调理身子。”   第九十五章、金风玉露   得到凌楚妃的肯定回答,陈卓自是惊喜,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凌楚妃的反应那么怪异,本来应该是让自己占了大便宜的事情,结果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却给人一种难以启齿的感觉,这令他感到费解。   与此同时,他也在心中生出了一些小小的疑惑,为什么凌楚妃愿意再次登门帮助自己呢——他在上次切磋时所留下的暗伤,如今已好了大半,剩下的仅需要静养便可恢复,按理说,凌楚妃并不必要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而且她也不像是会这么做的人,毕竟她是凌楚妃,是无忧宫的圣女,是将来要比肩商羽清的人。   陈卓压下了心思,道:“郡主,请进。”凌楚妃点了点头,从她的那张精致的玉靥上,依稀可以看到几分娇红。   进入房间后,她四下打量了一眼,最大的感受就是整洁,即便是细微之处,也让向来养尊处优的她挑不出任何毛病,心中不免有些惊讶,但想起陈卓一丝不苟的性子,便也就释然了。   算起来,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了,不过上次太过匆忙,不仅来得匆忙,去得也匆忙,这一次则不同,因此也更能仔细观察。   “此番来,一方面为了帮你调理身子,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确认一些事情。”凌楚妃开口说道,不知为何,当她话锋一转的时候,陈卓感到她的神态有些微妙。   陈卓心中一动,想起了凌楚妃为自己调理后,变得凝练的真元,问道:“确认一些事情?”凌楚妃羽睫微微一颤,点头道:“不错。”她看着陈卓,凤眸里微微闪着光。   三天前,她从陈卓这里回到自己在皇宫内的住处后,当即便查探了自己的丹田,也在那时候确认了一件事情——她在为陈卓调理体内真元的过程中,确实得到了一些非同小可的好处。   这个发现令她感到惊喜,甚至想要第二天就去找陈卓,可一想到为陈卓调理时产生的那些既奇怪又羞耻的感觉,她又有些犹豫。   尽管是为了修炼,但隐隐之间,却又对那些微妙的滋味产生了期待,这让她觉得,自己若是主动登门,似乎太过孟浪了点,而且几天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暧昧气氛,也让她记忆深刻,那时候的她看似若无其事,实则心跳得厉害。   最终,经过几番天人交战,她终于还是说服了自己——自己是为了修炼,并不是为了其他的什么。   尽管心里这么想,可见到了陈卓,却又开不了这个口,当时的她,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到了那些个双修功法来。   所幸陈卓给了她一个台阶。   “明白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陈卓问道。   凌楚妃道:“现在便开始吧。”两人坐到了榻上,陈卓掌心朝上,凌楚妃伸出纤指,轻轻的搭在陈卓的手腕上,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又想起上次在这个房间里的一幕幕,不约而同的,两人都有一些心猿意马。   不过,两人很快便沉下心,一齐进入状态。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上次的经历,凌楚妃这次显得更加轻车熟路,不多久,她那些淡紫色的强大真元,便在一种既紧张又期待的心情下,与陈卓的真元相遇了。   触碰,共鸣,融合,不分彼此。   两人的真元似乎天生就相互吸引,契合非常,以至于整个过程都非常的顺利自然。   很快的,那些快乐舒服的感觉,也随着两人真元的融合,分别传递给了两人。   犹如一滴水滴入了平静的池中。   先是荡起一圈圈的涟漪,随后,涟漪成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波涛……那是愈发强烈的欢愉。   凌楚妃很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每一处经脉都烧了起来,身子开始发烫,酥麻的感觉传遍她的全身,她有些享受的微微仰首,尤其是当那些微妙的快乐,过电一般的从乳尖头这样极为敏感的地方一掠而过的时候,更是令她情不自禁的从喉间发出了一声低吟。   很快的,她便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一想到陈卓就在近前,自己那羞人的声音,势必让他全听了去,不由觉得两颊烫得厉害。   只不过……还不够……若是能够有更多的真元交融,或许将会对修炼带来更加惊人的效果……这样的想法越来越不可抑制的冒了出来。   而且,那些让人难以抗拒的感觉,已经来回撩拨了她数次,令她心思越发的动摇。   “来之前便想过,不能留下遗憾……”这个念头闪过脑际,她终于下了决定,丹田内的圣莲催发出更多的真元涌进了陈卓的体内,以更加激烈的方式,与陈卓的真元相互纠缠了起来。   这一刻,就像是往燃烧的火焰之中,浇上了一泼油。   于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浪潮,从她丹田处,汹涌的席卷而来。   引人遐思的晕红浮上白皙光滑的肌肤,她的娇躯轻轻一颤。   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她依旧没料到,反馈过来的快乐竟会如此的强烈,好像在小腹中点燃了一团火。   她忍不住并腿厮磨,轻咬薄唇,不可抑制的呻吟了起来。   一声声,一声声,婉转娇啼,勾人心神。   她有些迷乱了,只觉得陈卓的丹田内,还有更大的诱惑在等着她,等着她去探索,便是陈卓的身上……似乎也散发着一种很让她舒服的味道,她忍不住想要贴身靠近……便在这个念头闪过凌楚妃心头的瞬间,一直没有作声的陈卓少年忽然手腕一颤,将凌楚妃的纤指震开。   凌楚妃微微一怔,旋即缓过神来。   房内寂静无声,唯有两道喘息声在此起彼伏。   第九十六章、始乱   那双缓缓睁开的美眸,此时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威严,多了几分撩人的媚意。   干净的黑色瞳仁内,倒映出了一张少年的面庞。   他正关切的看着自己,在他目光的深处,是一种为绝美之物所惊艳的神色——这样的目光,她并不陌生,作为景国的第一美人,她经常会察觉到有类似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停留,或许曾经会因为这样的目光而感到沾沾自喜,或是生出骄傲的心情,但时间久了,便也习惯了,或者说她已经不再需要借助这样的目光来确认自己的魅力了,大大小小的场合,越来越多聚集而来的目光,令她变得成熟而自信。   如今的她,已经很难因为这样的目光而影响到心境l,但在这一刻,她竟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产生了一种既娇羞又得意的心情,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与此同时,随着眼前这位少年的轮廓变得越发清晰,她开始感到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看自己,便在这个念头闪过心头的时候,方才那些戛然而止的,悬停在心尖上的,不上不下的奇怪感觉,此时终于如退潮一般回落了下来。   她尽数回味起来了。   空气暧昧的沉默着。   身上传来一些异样,尤其是两腿之间,那里有种湿润的感觉。   很快,更多的燥热传遍全身。   倏然之间,她只觉得一张俏脸烫得厉害。   如果榻上有条缝,她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只可惜没有,小小的榻上,只容得下两个人,她无处可躲,更羞人的是,那少年的目光,始终都停留在她身上。   这样的目光,让她不由得心如鹿撞,在生出更多娇羞的同时,也不由得暗恼少年大胆的目光。   恐怕她也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有多么美。   此时此刻,她的身上正蒙着一层薄薄的香汗,在光泽之下,是白里透红的光滑肌肤,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啃上一口。   薄汗微微的打湿了她的衣衫,将她那傲挺双峰的轮廓隐约勾勒了出来,本就玲珑有致的诱人身段,此刻更是被突显了出来。   而最勾人心神的,还是那双桃花眸子。   舒长的睫毛微颤,犹如蝴蝶轻轻挥舞的翅膀,在蝶舞之下,是藏着一池荡漾春水的眸子,那些或是明晰或是隐蔽的微妙情绪,带着她所独有的妩媚,都融入在了这一池春水之中。   “郡主……你怎么了?”在将凌楚妃惹恼之前,陈卓终于克制住了自己,将目光收了回来。   “我……没事……”此时此刻,凌楚妃仍未从那特别的状态中完全走出来,只觉得整个身子都在发烫,其中有真元融合的原因,但更多的,是某种羞意,她有些反应不及的支支吾吾了一阵,抿着嘴稍缓了下,才终于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你的真元有些特别……这是我上次为你调理的时候发现的事情,同时也在今天得到了进一步的验证……”她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的转过身去,将盘起的双腿放到了塌下,微微的并拢起来,腿心处首先传来一阵湿意,旋即是一种紧迫的舒适感,再然后,腹中的那股燥火也到了,因此这句话说到后面,语调又有些不自然起来。   陈卓闻言看了她一眼,又想起自己方才的感受——那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自己似乎是沉浸在了一股柔和而温暖的力量当中。   自己是这样,那么在这个过程之中,她又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看着此时的凌楚妃,不知为何,他忍不住想到了与自己云雨之后的姨母白洛华。   那时候的她也是这样,温柔温的贴在自己怀里,秀靥晕红,呼吸急促,一双眸子媚得好像能滴出水来,可他与凌楚妃之间,到底什么也没有做过,只是简简单单的调理而已,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便被他扼制了,他觉得不能这样想,因为这太失礼了,毕竟对方与自己除了那个婚约,便再没有什么亲密的联系……“尽管还不清楚原因,但你的真元确实对我的真元有一种很特别的吸引力,彼此之间……契合非常,以至于当我的真元进入你的体内之后,便自然的被你的真元吸引,并发生了的融合……我想,你应该也已经有所察觉。”便在陈卓思绪发散的时候,凌楚妃两手轻轻撑在榻沿,微垂着羽睫,轻声的说着,语速并不快,似能感觉到她在斟酌用词。   不过倒也难怪,要将这种事情一本正经的说出来,总会让人产生暧昧感。   陈卓回味着当时的感觉,点头道:“确实如此,也许和功法有关。”“功法?”凌楚妃沉吟了一下,她想到了天玄宫的那部无上功法《启天诀》,陈卓秘密修炼了这部功法的可能性很大。   于是她道:“倒也不是不可能……”“这一切的变化,也许与启天诀也有关系。”陈卓心中想着,不过并没有说出来——关于他在无妄剑诀外还兼修了启天诀的这件事情,迄今为止,也只和白洛华说过,甚至是师姐那边,他也未主动提起过。   凌楚妃在离开之前,又与他聊了一会儿,谈话的内容大抵是在“调理”之后各自的状态,如修为的精进,圣莲的变化等,不过心照不宣的,不论是凌楚妃还是陈卓,始终没有提起在“调理”过程中产生的异样感受。   经过这一次,也算是大致确认了这种“调理”过程对双方带来的各种益处,接下来的时间里,凌楚妃来到这边的次数也变得更加频繁了,她已经将这个过程当成了一种特殊且高效的修炼方式,若非顾及到由此带来的不好影响,而且她也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去处理,她甚至都有了在陈卓的这里住下的冲动。   不过,尽管她有所克制,但两人这段时间的密切交往,还是吸引了众多目光,许多人不禁联想到了前段时间皇帝凌云重新提及婚约一事,因此,两人这段时间的密切交往,也难以避免的被赋予了更复杂的意义。   而对于陈卓与凌楚妃而言,这样的修行方式,也成了两人共同的秘密,无意之中又为彼此拉近了不少距离。   刚开始的时候,凌楚妃只是例行公事一样,“修炼”之后便离开,后来则会在陈卓这里多逗留上一阵,说说一些小时候的琐事,宫内的趣事,无忧宫弟子之间的一些八卦传闻……半个月后,房间内。   “啧,最近天都不少人都在猜测我与你的关系呢……三天两头就往你这里跑,而且一待就是大半天……孤男寡女的,关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陈院长,你说我们在做什么呀?”侧坐在榻沿的凌楚妃轻轻将耳际略微凌乱的湿润发丝撩到耳后,转过头似笑非笑的望着陈卓。   此时两人刚刚“修炼”完毕,凌楚妃的一张玉靥还红扑扑的,一双桃花眸子媚意十足,衣裙因被香汗打湿而显得愈发贴合,将她那起伏有致的诱人曲线突显得淋漓尽致,陈卓只看了一眼,再听得凌楚妃那暧昧非常的话,心跳不禁快了几分,道:“便只是修炼而已……”“呵,修炼……你说这时候要有人推门走进来……看到咱俩这个模样,你这样解释,会有人信么?”陈卓闻言,露出几分窘迫的神情,下意识先看了下自己,将衣襟捋了捋,然后望向门扉,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似是正在认真考虑某种可能性,旋即摇头道:“应该不会的……外边还有书院的护卫、你带来的侍从,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还没有说完,凌楚妃便已经捧腹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我就是随便一说……看把你吓得……真是太有趣了……”陈卓一怔,看到这位在旁人面前始终那么端庄高贵的郡主娘娘,竟在自己面前笑得这么不顾形象,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该离开天都了。”这句话一出来,房间内的笑声微微凝滞,凌楚妃望向他,看了一会儿,“为何?”陈卓道:“我得回剑宗了……郡主,这段时间真的很感谢你,若没有你……我也无法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天离剑留在体内的力量彻底化开,将境界稳定下来……虽然很抱歉在这个时候要离开,但我真的该走了,我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一趟了,而且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得去做……”空气微微沉默着。   凌楚妃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旋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看你一脸小心翼翼的,走就走呗,当我会把你抓住不放么?”陈卓见状,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笑道:“便知道郡主通情达理。”凌楚妃微微一笑,隐约之中,陈卓觉得她又变回了众人眼中的那个风华绝代的永明郡主,只听她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明日一早。”“这么赶?”她将纤盈的玉足放回绣鞋内,若有所思的用鞋尖轻轻点了点地面,轻笑道:“那我便不耽误你了,先走了。”她起身离开,陈卓望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而这样的心情,便在下一刻变得更加强烈起来。   “明天我就不送你了……”凌楚妃出门的时候,微微一顿,朱唇轻启,旋即又转过身来,对着坐在榻上的那个心情复杂的少年展颜一笑,“不过,我会等你回来的。”“郡主……”陈卓一愣,心潮陡然翻涌。   她仔细的看着他,直到确认少年的目光深处浮现出了几分惊喜的神采,方才露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款款而去。   …………翌日一早,陈卓便动身离开了书院。   在接近城门口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幕令他颇为在意的画面——六只银白色的鸟从远处的天空飞了过来,看着方向,其中三只应是分别对应天策府、神监司以及天玄书院的方向,至于直奔城中央的余下三只,目的地应该是皇宫……这种鸟名为银隼,能够日行三千里,平日里轻易不动用,大都是用以传递十万火急的军情,或是重大无比的信息。   “莫非是出了什么事……”陈卓下意识皱起眉头。   他站定在那儿,有些犹豫,想要问清楚,却又想起了还远在剑宗的何薇薇,他已经给她寄了一封信,大抵是告诉她,自己要准备回去了。   此时若是装作没有看见,没人会说什么,可若是回去问了,恐再难脱身,让何薇薇空欢喜……便在他纠结之际,一道身影从城内飞奔了过来。   察觉到动静,他扭头望了过去,对方正是朝着自己这边来的,心下微微一跳,眯眼仔细看了看,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不好的预感也变得越发强烈了起来。   来人是吕从秀。   很显然,他从城内追出来,便是为了拦住自己的。   “陈院长请留步。”吕从秀微微喘息着,来到近前。   看着他,陈卓暗叹一声,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吕从秀的神色很是凝重,缓缓道:“是的,大事。”陈卓神色一凛。   吕从秀道:“陛下即将召集百官,陈院长您也必须过去。”陈卓站在那儿,看着他,又将目光移开,穿过如织的人流,望向深处的那座巍峨皇城。   此时天光明媚,将整座皇城照耀得金碧辉煌,可他却觉得那里有一种森严无比的冰冷气息正缓缓的散发出来……“我明白了,这就与你一同前往皇宫。”短暂的沉默后,他缓缓开口说道。   第九十七章、接受   薄被下两条修长的美腿紧紧并住,不断厮磨着,而后忽然绷直了,勾起了足尖,稍缓,她才舒缓开微蹙的黛眉,慢慢睁开眸子手伸进两腿之间,朝着那温热的地方轻轻探了进去,当即传来了湿滑黏腻的触感。   黄彩婷从榻上坐了起来,把手则伸到眼前,缓缓张开,可以看到一条剔透的丝线,在纤指之间逐渐拉开。   一种淫糜的气息若有若无的浮现了起来。   她静静的看着,那双遇事始终精明无比的眸子,变得有些忧郁与迷惘……她又梦到了远在天都的那个少年。   在梦中,他接受了自己,在书院旁的小小别苑中,将自己揽入怀中,推倒在榻上,彼此忘情的缠绵起来……到底,自己还是忘不掉他……她默默想着。   已经许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如今却又出现了,不过她也隐隐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想起了他——不久之前,她将徐文然带回家了,黄家的许多人都知道了徐文然的存在,本以为长辈并不会同意,毕竟他们曾经预想过的联姻对象,无一不是响当当的天才翘楚,其中最是优秀的,莫过于当下如日中天的陈卓陈院长。   徐文然又如何能与陈卓相比?虽然是她亲自带回来的男人,但她却忍不住在内心深处期待着家族长辈的反对,可结果,这些事情都没有出现。   虽说不是非常顺利,可也没有遇到过太大的阻碍,徐文然的门路广,而且也很懂得变通,为了将她娶到手,他不仅献出了流云剑诀,而且也把引以为傲的身法临风照影也一齐献了出来。   这两门出自天玄宫三十二门典籍的功法,无疑有着十足的分量,尽管黄家最后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做出立场分明的反对,这一门婚事,基本是被默许了。   听说,何志还因为这件事情特地约见了徐文然,警告过他,若他之后负了她,必定饶不了他。   得知消息的黄彩婷,有些怅然若失,纵使不情不愿,可她还是被各种各样难以抗拒的诱惑裹挟着,与那个少年渐行渐远。   而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终于彻底无法回头了。   也许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刚失身时的那种强烈的复杂情绪,又在如今被重新唤醒,令她又想起了那个少年。   她还是不甘心……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等一下……”黄彩婷惊呼了一声,急忙将缠在指间的淫液在被子上擦掉,便在这时,门吱呀的一声被推了开来,黄彩婷不由得生出几分羞恼与慌张,待看清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腾挪进来,又顺手将门给小心翼翼的掩回去之后,她心中更多了几分莫名的厌烦,下意识掩住胸前,往后挪了一些,蹙着眉头问道:“你进来做什么?”“自然是想你了,我的大小姐。”徐文然嘿嘿一笑,倒也没有在意对方言语之间的不快,反正她人都已经是自己的了,而且黄家的人也没有反对他与黄彩婷的事情,这位大小姐左右是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他现在真叫一个有恃无恐。   况且,对于黄彩婷明明讨厌他,却又偏偏拿他没办法这种事情,他也感到十分有趣。   黄彩婷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当这里还是璃月客栈呢?想进来便进来,这里可是我家……哪怕我家人都已经知道了我和你的事情……你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我自然不会给你添麻烦……不过,就算被撞见又怎么样,反正,你都是我的人了……”徐文然嘿嘿一笑,却不在意,走到近前,在黄彩婷的身边坐了下来,黄大小姐下意识将并拢的玉足往后缩了缩,却被抓住了,她下意识的挣扎了一番,却逃不脱那只可恶的大手,逐渐的,似是知道拧不过对方,她便也不再挣扎了,只微红着双颊,沉默的坐在那儿,双手怀抱着纤盈肩胛。   双足之于女人而言,意义并不亚于那一层薄薄的贞洁,即便是梳拢了的青楼女子,也轻易不让人碰,更何况是像徐文然这样肆无忌惮的,就像是把玩着什么奇珍异宝一样的摩挲抚弄,她只觉得被对方握着的地方有种烫烫的、麻麻的奇怪感觉,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瘙痒。   尽管默许了男人对自己的轻薄,可这些时不时就撩过心间的感觉,仍让她忍不住微微的绷紧了足背。   这种感觉则让她更加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已经彻底属于这个男人,两人的孽缘,就像是缠紧在一起又打了死结的绳,再也挣脱不开了。   她抬眼望向对方,目光有些复杂,正好徐文然也开口了:“其实……呵呵,今天我是给你带消息过来的。”他笑着,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戏谑。   黄彩婷先是一怔,意识到什么之后,方才认命的她又忽然挣扎了起来。   她那颗沉寂的芳心,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一下子跳快了几分,她直直的看着徐文然,却忍住没有开口,并悄然移开了目光,便也在这时,她的挣扎也平静了下来,紧抿着嘴的她,只听到男人在耳边啧啧感慨:“你也猜到了,不错,就是陈老弟的消息。   说起来,他可真是天纵英才,年仅十九,就已经是通玄境的高手了,啧,被无忧宫当做第二个天女的凌楚妃都被比了下去,毕竟,陈卓比她还要小了一岁。   倒也难怪你喜欢他,即便是现在也对他念念不忘。   平心而论,我在这方面,确实是拍马也赶不上人家……“”他竟然突破到了通玄境……“黄彩婷轻声呢喃着,目光有些恍惚,一种复杂的心情一点点的涌了上来,怅然是有的,可有一种心情,却是她没料到的,那是……欢喜。   不错,她正为那个远在天都的少年而感到一种纯粹的欢喜。   她本就知道自己是喜欢陈卓的,可她常常分不清,是利益的成分多一些,还是真心喜欢的心情多一些,现在她明白了,自己曾经真的倾心给了那个人,毕竟自己现在与他已经不可能了,可她又真心为他的成就感到高兴……便在她思绪复杂的时候,徐文然的声音仍在继续着:“不过啊,这还不是陈老弟最厉害的地方,听着从天都那边传回来的消息,陈老弟最近似乎是将永明郡主给拿下了……”黄彩婷陡然望向他,诧异的问道:“凌楚妃?”徐文然笑了笑,道:“是啊,听说那位郡主最近几乎是与陈老弟腻在一块儿了,大清早的就登门拜访,直到华灯初上了才离开,而且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永明郡主一到了陈卓老弟那儿,就直奔房间去了。   黄大小姐,你说……陈老弟与郡主娘娘,两人孤男寡女的待在房间里,常常一待就是大半天,两人能在房间里做什么呢?“若是平日,听到徐文然这么说,黄彩婷少不得要反讽一句,此时却说不出了,只是目光恍惚的坐在那儿,方才的欣喜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落寞。   她自然相信以陈卓的为人,不可能与凌楚妃发生什么,可她却因着这个消息想起了皇帝陛下前阵子重新提起了陈卓与凌楚妃婚约的事情。   他们二人那样般配,如今双双突破通玄境,就好像是彼此约定好了一样,他们这样的契合……迟早是要在一起的,而她毕竟是无法与凌楚妃这样完美的女子相比的……更何况,她也已经不是完璧了……这样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对陈卓念念不忘……“嗯……”脚踝处似是触电了一般,让她身子一颤,原来是徐文然已经将手不安分的伸了过来,在浑圆光滑的脚踝处摸索了一圈,而压抑在肌肤下的瘙痒、酥麻也跟了上来,并变得越发强烈。   足踝、小腿、大腿,她的肌肤是那样的光滑,以至于那只大手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滞,轻而易举的就来到了腿心处,她轻嘤了一声,下意识夹紧了双腿,轻咬着薄唇,看着徐文然那张脸上流露出的怪异笑容,她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原来……黄大小姐竟已经湿成了这个模样……可真是淫荡呢……也不知道是因为想到了陈老弟,还是因为正渴望着得到徐某人的宠爱……”   话音落下,没等她说什么,徐文然便将她扑倒在了榻上,解开她腰间的丝绦,将那双大手探了进去,亲密接触着她的曼妙胴体,搂住她那纤盈的腰肢,脱掉她的亵衣,肆意揉弄着她那越见饱满的玉峰。   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她那娇嫩身子的每一处,都已经习惯了这个男人的抚摸,每当他这样欺负她的时候,她的身子便会情不自禁的开始发烫,变软,难以遏制的欲望在小腹里翻涌着。   “你又来了……大白天的……”黄彩婷抬手挡住了徐文然,此时她的心头还有些乱,并不想在这时跟着徐文然胡闹。   “日行正午,阳气最足,这不就是大小姐你最喜欢的么……”“我哪有那么淫荡……”“嘿嘿……大小姐自然不会……只是我看着大小姐的动人仙姿,实在是按捺不住了……恳请大小姐从了我吧……”“我现在……没有心情……”“我自然知道你在想什么……”徐文然压在那具美妙的胴体上面,一面温柔的撩开她遮在额前的发丝,抚摸着她的粉嫩脸颊,一面用另外一只手揉弄着那俏立的蓓蕾,粗糙的指手指在那嫣红的乳晕上慢慢的打着转,美人的纤腰逐渐绷紧了,似是在忍受着什么,直到身子忽然颤了一下,她陡然伸出手紧紧的抓住了他那作恶的手指,用那双开始荡漾着诱人春意的眸子羞恼的瞪着他。   徐文然见状笑了笑,继续缓缓说道:“陈老弟如今有了凌楚妃,我想即便是黄大小姐,也再难打动他了……可我不一样的,早便说过,你对我来说是与众不同的……在我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便这样想的。”听到这,黄彩婷那舒长的睫毛微微的颤了一下,手也松开了。   就这一瞬间,徐文然也趁虚而入,一把握住了她那傲然的雪乳,将那柔软嫩滑的乳肉抓得变了形。   黄彩婷情不自禁的娇吟了一声,红着脸喘息着,默默承受着伏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心中百味陈杂——这个男人虽然放荡无耻了些,但也真的是有些本事的,圆滑、会说话、人脉广,尤其是……他在床上的功夫……更别说,每次与他云雨过后,都会觉得自己的容貌、身段、音色,都好像在一点点的变得更加完美……她从未想过,也没听谁说过,与人做这种事……竟然还有这样的奇效……而且,他也确实是喜欢着自己的,至少现在是这样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舍得用两本那么珍贵的典籍作为聘礼……最重要的是,她现在确实已经与陈卓没可能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已经玷污了她清白身子,却愿意负起责任的徐文然,似乎已经成了她此时唯一的选择……便在她思绪翻飞的时候,那两条修长的玉腿也已经被男人悄然掰开。   他压了上来,阳根抵住了早已经淫水泛滥的蜜穴,那坚硬的杵尖是那样的滚烫,直烫得让她娇躯一颤,下意识惊呼出声:“等等……”徐文然眉头一挑,望向她,只见她双颊飞起两坨红晕,“我……我可能怀孕了……”眼看着对面的那双眼睛先是一怔,然后露出炙热的光芒,她陡然涨红了脸,躲开了目光,小声道:“我也不确定……不过半个多月前便该来的月信,到现在还没来……”“如此说来,还真有可能啊……只是……”徐文然若有所思,说到这里的时候,嘴角流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意,“只是这样还不能保证大小姐你真的怀孕了……徐某人还得加把劲啊。”黄彩婷闻言怔了下:“什么……”话还未说完,那滚烫无比的巨大物事,便借着湿滑泛滥的淫液,一鼓作气的插了进来。   尽管黄彩婷已经不是初经人事了,但此时一口气进入体内的阳具委实是过于粗大,一瞬间,强烈的饱胀之感便从娇嫩紧致的肉膣上传了过来,令她忍不住扬起雪颈,发出一声婉转动人的娇吟。   紧接着,那滚烫的巨棒在体内抽送了起来,方才膣腔所感受到的饱胀,此时正逐渐变成了让人欲罢不能的快感,她忍不住微闭美眸,轻蹙柳眉,哼哼唧唧的呻吟了起来,这时候,耳畔传来了徐文然的声音:“放心吧,我的大小姐……这一次恩爱之后,我保证让你怀上……”   徐文然就在她的耳根边上说话,吐出的火热气息,落在了精致敏感的耳廓上,直撩得她脸红心跳,“讨厌……我爹娘可没有说同意……我和你的婚事……而且,我还没嫁人……才不要怀上你的孩子呢……”“反正你都要嫁给我的……我们奉子成婚更好……”“不要……嗯……啊……”徐文然吻着她那透着酥红,宛若樱桃的精致耳垂,接着又把嘴巴往下,如饥似渴的品尝着这位大小姐的白皙玉颈,与此同时,两只手掌分别握着一只饱满挺拔的乳峰,恣意掐揉着,时不时用手指刮过那因充血而变得膨大的乳头。   如此多管齐下,已经足以让绝大多数的女人拥有欲仙欲死的绝妙体验,可他却不满足于此——他仍十分卖力的挺送着下身,用那怒挺的阳具,一次又一次的撞击着敏感无比的子宫颈口。   方才尚且能够表现出一副欲迎还拒姿态的黄彩婷,此时在徐文然高超的技巧下,已经彻底没了拒绝的力气与心思,那从玉颈、乳房、花穴等不同地方澎湃涌来的巨大快乐,已经将她的矜持与理智彻底淹没,无法自拔的,她在波涛汹涌的欲海之中越陷越深。   纵使已经与徐文然有过多次的交欢经历,可对方仍然能够在每次交媾的时候,带给她仿若能够酥到骨子里的快感,以至于她在闲暇的时候,总会不可抑制的回味起这样的快乐。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段孽缘里做出的一次次妥协,有多少是出于舍不得对方带给自己的这种肉欲快乐,可她有一点是明白的——她已经越发离不开这种妙不可言的快乐了……不多久,徐文然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贴合紧密的温热膣穴变得越发的湿润滑腻,让他的抽插变得越发顺畅,与此同时,每次将阳具撞击到最深处的时候,她那纤细紧致的蛮腰,也开始卖力的摇摆了起来。   他知道,黄彩婷已经彻底动情了。   只见这位大小姐的玉靥酡红,目光迷离,一对好看的柳眉正微微蹙着,那双光滑修长的玉腿正紧紧的夹着自己,一声声动人心魄的婉转娇啼从她樱唇中不断传出。   透着诱人红晕的美妙胴体正浮着一层光泽盈盈的香汗,将她那身惹火的身段儿衬得愈发引人遐想……距离自己第一次得到她的那个夜晚,已经过了快个月的时间,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变得这般迷人,越发饱满的乳房、越发水嫩的肌肤……尤其是那股让人忍不住心旌摇曳的春情,更是前所未有的,这一切,将她的美貌升华到了一个令人惊叹的高度,而在背后的推手,不是旁人,正是自己……润物无声的,他催开了这朵生长在江南道的傲人红梅,使她绽得越发美丽动人,……他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女人——他一定要娶了她,让她从里到外,从名到实,无一不是属于自己的。   这件事情,如今已经快成了……黄家的那些长辈,已经被他给出的一系列好处给打动了,黄彩婷也已经没多少拒绝的余地,也许在心里面还有些摇摆,可身子却已经离不开他了。   可这样还不够,他不容许在这件事情上,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唯有当黄彩婷真正的怀了自己的种,才会彻底断了其他的心思,而黄家也不得不接受自己这个上门女婿……只差一点点了……徐文然心中想到,双手陡然抓紧了那对既柔软又不失弹性的丰乳,猛然挺腰,将暴胀的硬挺阳根送到了最深处,顶开了娇嫩的子宫颈口,将那缩紧的敏感花宫一下子撑挤开来,下一刻,浓浊的滚烫阳喷薄而出,与此同时他能够感受到,她那抚摸着自己后背的纤指,也全都勾了起来,紧紧的抓着他,嫣红的指尖扎进了皮肉,那双紧夹着自己的双腿也一下子绷直了。   那些滚烫的液体,如决堤洪流,带着他所有的心机,全都灌进了她的身体,气势汹涌,一口气将她推上了巅峰。   只听得一阵动人无比的呻吟,在房间内响了起来,如泣如诉……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内只剩下喘息的声音。   两具赤裸的身子,亲密的相贴着,黄彩婷的睫毛微微一动,那泛着桃花般迷人红色的眼睑轻轻抬了起来,露出一双媚意动人的眸子,她的目光有些复杂。   此时此刻,男人的粗长物事,仍留在她那湿滑的蜜道之中,撑挤着周围的敏感膣肉,并借此向她强调着她再一次被这个男人恣意享用了的事实。   她隐约知道了,自己大抵是已经认命了,只是在心中,仍对那个远在天都的少年怀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尤其是在今天意识到自己曾发自内心的爱慕过对方的时候,这样不甘心的情绪也忽然强烈了几分,但与徐文然一番云雨之后,还是被那难以言容的巨大快乐给冲淡了……而现在,那种快乐的余韵,仍在体内游走着……她伸手轻轻抚过伏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的后背,那从指尖传来的触感,将她轻轻的刺了一刺,下意识缩紧了膣穴,含紧了那泄洪之后仍旧硬挺的物事。   在放松下来的下一刻,她清晰的感觉到温热浓稠的液体,正从里面缓缓的流了出来——“这样被他三翻四次的折腾下来,我定是会怀孕的……说不定……现在便已经有了……”几乎没有准备的,她就要成为人母了……想到这里,黄彩婷似是呻吟般的轻叹了口气,一种陌生的情绪在心底里泛开,很复杂,却并不如少女时想的那样强烈——只是有些惘然,有些怅然,有些酸涩……她知道,自己与那个少年的缘分就此尽了,而在今后,她也要试着去接受近前的这个男人,不止是身体上的接受,而且在心中,也要为他留下位置……   第九十八章、孽嫁   “这个月的药材,拿去吧。”“多谢,多谢……”天华剑宗山门口,一位背着药篓的中年人从剑宗弟子手里接过囊袋,连声感谢。   剑宗的山上灵气充足,天材地宝多,便是寻常的药材,在品质上也要比山下的好上不少,天华剑宗每个月都会将一些用不上的药材卖给山下的药房,一方面为宗门添些收入,另一方面也算是福泽一方,为当地的百姓做些好事。   “算起来,也好久不见王大夫了,平日里不是孙先生负责的么,今天怎么是王大夫来了?”剑宗弟子笑了笑,好奇道。   王大夫笑道:“孙先生今日身体不适,正好药房的生意也冷清,我便代劳了。”“原来是这样……”“那我便先下山了……”“王大夫慢走。”被称作王大夫的中年人告辞一声后,便拎着一囊袋的药材下了山。   剑宗的弟子对山下的百姓总是很温和,从不以势压人,听说这是在剑宗的宗规里明令禁止的事情,因此山下的百姓,对山上的那些剑宗弟子,都有着发自内心的尊敬。   真不愧是顶尖的宗门……王大夫正往山下走去,忽然往树林的某个方向望了一眼,他微微眯了眯眼,便往树林去了,不多久,在林海之中现出一道身段婀娜的白色倩影。   他往前走了几步,蹲下身,将长在树边的雪白色野菌挖了出来,拿在手里打量了一番,感慨道:“柳夫人找的地方不错,真是宝地,竟能看到白毒鹅。”“你来做什么?”声音有些冷清,同时还有几分若有若无的警戒。   王大夫抬头望了她一眼。   白衣女子的姿容当属上乘,她是那种气质温婉的美人,但在眉黛之间,却又能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让人不敢轻易生出不敬的心思。   若是有剑宗的弟子在此,必然会不可置信的发现,中年人口中的这位“柳夫人”,不是旁人,正是明华峰峰主何有才的夫人柳依依。   “这件事情,还是需要当面与你说,不仅是因为事关紧要,而且也关系到了你的女儿……”柳依依的眉头微微一蹙,问道:“什么……事情?”王大夫缓缓的站了起来,认真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希望何薇薇能够嫁给周珣。”听到他这句话,柳依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没有马上做出答复,只是脸色阴晴不定的站在那儿。   她疼爱何薇薇,也很清楚,何薇薇并不喜欢周珣,若是别的人向她说这样的混账话,她便厉声拒绝了,但此时此刻,她却不能这么做……王大夫微微一笑,笑容中有些讥讽的味道:“看来是多年的安逸生活,使得柳夫人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柳依依脸色微微一白,轻声道:“我知道,我从未有过背叛天隐门的想法……”中年人把玩着手里纯白无瑕的剧毒菌菇,笑道:“布置在名门大宗里的棋子因为日久生情,逐渐生出脱离其背后宗门的想法,这种事情尽管不常见,但也可以理解,毕竟要取得信任,尤其是剑宗这样顶尖宗门的信任,若不真的投入感情,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而这也为假戏真做带来了可能……”他看着柳依依那张变得越发苍白的俏脸,声音微微放缓,“当然,我知道以柳夫人的忠心,是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你们让何薇薇进相府的目的,便是想要如法炮制,在朝廷那里落下一子,我说的不错吧?”柳依依看着他,认真的说道:“只不过,她到底与我不同……她心思单纯,恐怕难以……”中年人打断了她的话:“就是这样才好,将她这样的人安排进相府,才难以被发现,她若是那种心思玲珑的女子,我觉得反而不美。”“可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才好啊,柳夫人,你女儿进了周相府中,就能在不知不觉中把有用的消息透露给我们。”柳依依沉默了下来。   王大夫微微一笑,忽然道:“其实,就在两天之前,我便已经在药房见过你女儿了。”柳依依一怔,旋即神色一变,道:“你知道了……”“是的,她怀上了周珣的孩子。”   中年人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直刺向那个风姿绰约的白衣女子:“现在的她,最好的结局就是嫁到相府。   难不成你觉得她和陈卓还有可能么?根据天都传来的消息,如今陈卓正与永明郡主打得火热,连着大半个月的时间,两人腻得恨不得黏在一块……等着吧,景国的皇帝很快就会下旨赐婚,到了那时候,陈卓还看得上你那已经失了贞洁并且怀有孽种的女儿么?要明白,人心是会变的……等下去,留给你女儿的,只会是更大的绝望,以及无穷无尽的耻笑与指责。   连带着,何有才这位新任峰主的脸面,也会因此而无光……周珣尽管花心了些,但以他右相独子的地位,会有这样的心性不足为奇,而且就目前来看,他对你的女儿是相当上心的……“”我明白了……“柳依依一咬牙,缓缓说道:”我会去给她说说,劝她嫁给周珣,至于成不成……“中年人露出笑容,道:”我会等着柳夫人的好消息。“…………何薇薇并不知道在前方等着自己的会是怎样的命运,但她隐隐也有些预感了——三天之前,她偷摸去了一趟山下,让药房的大夫帮她看了下,大夫告诉她,她有喜脉了。   从那时起,她便知道,她怕是难以摆脱的周珣的纠缠了,除非她足够狠心,能够将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给扼杀了……可她发现自己很难做出这个决定,这毕竟也是她自己的孩子啊……何况,这个小生命是无辜的。   这件事情,如今她也只是说给了娘亲,其他人都是没说的,她从未这样害怕过,怕被人发现了这样羞耻的事情,让事情变得不可控,本来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最后却要牵涉到许多人,变得难以收拾。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措感笼罩着她,纸终究包不住火,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肚子也是要变大的,到时候大家再迟钝也该看出来了,她无法想象,当那些或者善意或者恶意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向她压来的时候,她该怎么去应对……而且,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如今就在剑宗,每天都在为“偶遇”自己而绞尽脑汁,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更不愿见到他,光是想到他,便会让她感到心烦意乱。   便也在这时候,陈卓的信到了——就在得知自己怀有身孕消息的同一天,她收到了陈卓的信,上面字迹方正,言简意赅的表达了一个意思:他要回剑宗来见自己了。   当时她就怔怔的看着那封信,所有的情绪全都涌了上来,化成了止不住的泪水。   毋庸置疑,在得知陈卓要回来的时候,她是欣喜的,可一想到自己有了身孕的事情,她却又更加想要逃避对方了,于是乎,她就在既是期待又是不安的矛盾心情中等了三天,便也是今天,她没有等到陈卓的人,可却等到了陈卓的第二封信——“师姐,今次我不能回来了,万分抱歉,岭南道出了很大的事情,朝廷有命,而我也无法坐视不管……待到事了,我会快马加鞭赶回剑宗,勿念,祝一切安好。”看完这封信,她感觉自己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既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也有希望落空的失望。   失魂落魄的来到山顶,任由凛冽的山风吹乱鬓边的发丝,何薇薇站在那儿,目光茫然的往山下望去。   巨大的斜阳正逐渐隐去它的身影,消失在远山的后边,留在世间的最后晕红,如今正照在目光所及的每一处景物上,将他们染得绚烂无比,组成一幕凄美无比的画面。   情不自禁的,她的目光飘向了更远处。   那是天都的方向。   呆呆的看了一会儿,才恍然想起来,他已经不在天都了,他并不是来找自己,而是去了一个她所不熟悉的地方。   她觉得自己就像被戏弄了一般——并不是陈卓戏弄了她,而是命运。   就好像有种看不见的力量,硬生生的将她与陈卓拉扯开来。   想当初,陈卓刚去天都的时候,她感觉仿若有条线正紧紧的拉住自己,要将她从剑宗一口气拉到天都,而现在……却没有这样强烈的感觉了。   她忍不住想,下次见到陈卓的时候,会是什么时候,夏末?深秋?当她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光景呢,她那怀了身孕的肚子,已经大到再也藏不住了。   想着这些从心底里接二连三蹦出来的问题,那些伤心的感觉再也止不住了,全都翻涌上来,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便在她想要肆意痛哭的时候,一股她丝毫没有注意到的力量,忽然从身后包揽了过来,强行抱住了她,搂住了她那盈盈一握的纤腰,火热的身躯也一并贴了上来。   男人的气息是那样的强烈,也是那样的熟悉……何薇薇先是一愣,然后似有醒悟的涨红了脸,下意识便要挣脱出偷袭之人的怀抱,并叫喊道:“周珣,你干嘛,你快放开我……”她一下子便猜测出了偷袭者的身份——剑宗弟子无人敢对她这般无礼,如今会对她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也只有来自天都的那个与她有过一场孽缘的左相之子周珣。   只不过,她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却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对方的第一句话,竟然说的是这个——“别乱动,我和你说……我已经全都知道了,你偷偷去了山下的事情……”周珣紧紧的搂住她,压着嗓子在她耳畔说着,声音急促的同时,还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狂喜。   刚开始的时候,何薇薇只顾着拼命挣扎,根本无心去听他的话,可就在她将要挣脱的时候,周珣恰好也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   这句话就像是在耳畔乍然响起的一道惊雷。   “我知道你有了身孕……”何薇薇那张因为羞怒而涨红的俏脸,忽然就失了几分血色,她犹若失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怔在了那儿,只能嗫嚅着嘴唇,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很意外么?呵呵……那天你偷偷摸摸的往山下走,俨然一副做贼的模样,恰好就让我看见了……那时候我就觉得有意思,想看看你到底准备做什么,便偷偷跟着你下了山,不曾想竟是……”“你……”“既然你怀孕了,那就更没有理由拒绝小爷我了,听我的,嫁给我……。”“不要……你死了这条心……我会将孩子打掉的,我说什么也不可能为你这种人生孩子……我才不要嫁给你!”何薇薇的挣扎又变得厉害起来,周珣好不容易抓住了她,怎愿就此放手,可以他那不扎实的修为,想要将何薇薇留住,却也不太可能,眼看何薇薇马上又要从怀中脱出,他望了一眼那张满脸羞恼的秀美玉靥,上面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颇有种动人心魄的凄美感,霎时点燃了他心中的火焰——趁着何薇薇将头扭过来的瞬间,他一下子便凑了过去,猛地堵住了那两瓣薄唇,顾不得细品佳人樱唇的柔软,便将舌头一鼓作气的探了进去。   这一下,直接突破了牙关,与那美妙无比的香舌交缠在了一起。   不错,在这剑宗之中足足安分了大半个月的他,竟是借着一次机会,不仅从后面搂住了这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女人,而且还在此时强吻了她。   在周珣如饥似渴的品尝佳人的香舌与津液的时候,他清晰的感觉到,怀里的这道娇躯,忽然就绷紧了。   他这下大胆的袭击,显然完全超出了何薇薇的预料。   这一刻,何薇薇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便一片空白了,她只能像个牵线木偶般,任由对方侵犯,尽管没有作出主动的回应,可让一个不被自己喜欢的登徒子这般轻薄,却也已经是非常羞耻的事了。   可不知为何,当意识一点点逐渐回来的时候,她竟然没有立即推开对方,而是将这逐渐醒转的神智,转移到了被肆意侵犯的檀口之中。   对方是那样的蛮横、粗暴与不讲道理,猝不及防的就进来了,这让她感到羞怒,亦有种新奇的感觉。   如果是……陈卓的话,决计不可能会以这样的方式亲吻自己,这是唯有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登徒子才能做出的事情……她厌恶这种感觉么?自然是厌恶的,这点她能够肯定,可在这个过程里,却又有一种难以言容的感觉,在缱绻的舌间产生,在被对方紧紧搂住的娇躯中产生,好像是有一股燥火,被这样粗暴的压迫给点燃了,烧得她脸颊发烫,呼吸困难。   这样的感觉,又在对方得寸进尺的抚摸上自己丰硕玉峰的时候,变得更强烈了。   那双发热的手,仿佛有着某种玄妙的力量,经过哪里,哪里的燥火就盛烈了几分,尤其当她那对挺拔的硕乳开始被恣意揉捏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整个身子仿佛都酥软了似的,弹滑的乳肉被掐紧时,快感也随着乳肉满溢而出了。   周珣也是万花丛中过的的人,挑逗的手段自是火辣老练,仅是初经人事的何薇薇如何承受得住?不知不觉,何薇薇又想起了在画舫上经历的一切,然而在此刻,从那些不住浮现上来的一幕幕淫秽画面中,她感受到的除了悔恨与难过,竟还有教人欲仙欲死的快乐……记忆里的,现实中的,两种滋味交杂在了一起,使她情不自禁的并紧了腿。   此时此刻,不论是腿心深处,还是正被揉弄的乳房,都开始有了奇怪的感觉,隐隐之中,她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乳尖正在充血膨大……她觉得自己应该挣扎的,毕竟如纤腰、乳房、唇瓣……这样的地方,曾经对她来说,每一处都是那么的神圣无比,如今纵使已经没了贞洁,可也不能够这样任由周珣轻薄……然而,她又在内心深处隐隐想着,不要就这样停下来,想要就这样僵持着……便在两种想法在芳心里斗争的时候,从那俏挺的蓓蕾上突然传来的强烈感觉,将她彻底唤醒——周珣终于对她那敏感无比的乳尖下手了,他粗暴的将凸出的两只乳尖紧紧捏住了。   “啊——”何薇薇叫出了声,终于是从周珣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她转过身来,一面用手护住了方才被肆意亵玩的玉峰,一面余惊未消的紧紧盯着对方,用羞愤无比的目光警告对方不要再往前一步。   她那还挂着泪痕的俏脸涨得通红,盯了周珣一会儿,却又忽然有了泫然欲泣的感觉,她知道自己要克制不住了,便只哽咽着怒骂了一声“无耻”后,就逃开了。   山顶独留下周珣一人。   他没有追上去,只是看着对方逃也似的从视线中消失,然后砸吧了几声,似是在回味着口中遗留的甘甜,然后将手指放在鼻尖处,轻轻的嗅了嗅。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诱人无比的体香之外,似还有一缕淡淡的乳香……   第九十九章、灾厄   该如何形容炼狱呢?   陈卓不知道。当他来到熙平郡的时候,看着映入眼帘里的一幕幕画面,只觉得有一种难以言容的情绪汹涌而来,令他面色发白。   大雨瓢泼洒下,灰暗的城池浸在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   城门洞开,官兵戒严,无数神色中夹杂着悲戚、惶恐的人,从永嘉郡逃难而来,涌进狭窄的城门。   空气有些沉默,只有密集的雨声和纷乱的脚步踩在泥泞之中的沉闷声响。   凌楚妃的脸色也不太好,自从在天都听说了玉龙山这边的消息之后,她便与陈卓、天策府、神监司还有无忧宫的一众高手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当时在琼露殿上听着描述,便明白大事不妙了,然而,在那个时候,她并没有很深刻的感受,直到此时,才真正被触动了……正邪两道在断风山上拼杀的时候,同样死了很多人,然而在那个时候,她并没有这样悲伤的感觉……想来,是因为眼前发生的这场悲剧,并不是因着冲突和利益而相互厮杀所致,而是一场单方面的残忍屠杀。尽管没有亲眼看到当时的场面,但从这些流离失所的人们的恐惧神情中,她也能够大致勾勒出当时的画面——人命如草芥一般,被成片成片的收割着,有人求饶,有人反抗……可都没有用,越来越多的人倒了下去,鲜红的血液铺洒开来,缓缓蔓延,越聚越多……“承天境的修士,入魔了……”她眼帘微垂,轻喃了一声。   声音并不大,陈卓与她挨得近,倒是听清楚了,也感受到了她声音中蕴藏的愤怒与震惊,他嘴唇微微动了动,轻声道:“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念圣,一念魔。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这么句话。   一手造就了眼前这样一幅炼狱画面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不久前破关而出,传闻已经踏入承天境的玉龙山掌教张术玄。   承天境,传说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在修士心目中的地位自是不必多说,从古至今,那么多惊才绝艳的人为之追求了一辈子,可最后修成承天的又有几个?   都说张术玄修成了,可他非但没有将玉龙山引领到一个空前绝后的高度,反而还给了这个古老又强大的宗门一记难以想象的重创……根据朝廷方面的消息,出关之后便闭门不出的张术玄,终于再次露面,并且似乎陷入到了一种走火入魔的状态之中,他从玉龙山的禁地内冲了出来,魔气缭绕,玉龙山弟子第一时间觉察到了不对,可他们还是低估了入魔之后的张术玄,当他们还将张术玄当成掌门的时候,这位掌门却已经能够毫无顾虑的对他们痛下杀手。猝不及防之下,七名玉龙山弟子被张术玄当场格杀,而张术玄也离开了玉龙山,就像是一条发疯的魔龙,沿着南岭山脉,往北面游曳而去。尽管玉龙山的修士在当时意识到了大事不妙,并立刻派遣门内的高手去追寻发疯了的掌门,但他们还是没有想到,接踵而来的混乱与悲剧会是那样的惊人——两日后,这位发了疯的玉龙山掌教出现在位于岭南道与江南道交界处的永嘉郡,并在那里展开了一场残忍的屠杀,上千条鲜活的生命,被他如草芥一般收割,对于永嘉郡的人而言,那一天的记忆,无疑是血红的。当玉龙山的修士赶到时,张术玄已经离开了,留给众人的,只是残垣断壁,遍地的横尸,流淌成河的鲜血,还有无数深陷于绝望与恐惧的情绪中难以自拔的幸存者。   从永嘉郡的消息传回天都,再到他们连夜赶到熙平郡,已经过去了六天时间,在这期间,张术玄没有再出现过,但也没有人清楚他的下一步去向,但他的癫狂与强大,却如一柄锋利的匕首,抵在所有人的心口边缘,使人不可抑制的生出强烈的恐慌与畏惧。   “先进城,我们必须想办法阻止他。”随着朝廷一行人赶来的陆金凤摸了摸手边的蛇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张术玄入魔以及在永嘉郡屠戮上千人的消息传开之后,便震惊了天下,有人冷眼旁观,有人惊慌恐惧,也有不少人如他们一样,以最快的速度,日夜兼程的赶到了岭南道。为了阻止张术玄这个八十年来头一个踏入大长生之境的恐怖敌人,在这个不大的城池内,在极短暂的时间集聚了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光是他们这一行人,便足有四位神念境真人,以及十一位通玄境高手。至于城内,已经有玉龙山、梵音寺、天华剑宗的人在此等候,像云岚派、青城派、两仪宗等,同样有高手赶到了这里。   如今这个阵仗,甚至比天下共争天离剑的时候更加盛大。   毕竟,这是关乎天下安危的大事。   跟随着拥挤的人流,一众人来到了熙平郡内。   放眼望去,城内到处是人,从神色表情以及精神状态看,那些向他们这一行人投来好奇、不安与敬畏的,大多是熙平郡原来的百姓,至于那些看到他们后,露出内敛却又强烈的复杂目光的人,应该是从永嘉郡避难而来的百姓。在城中,同样有驰援来此的修士高手,在看到他们后,原来紧张肃然的神情里,终于绽开了难以言容的惊喜。   也许他们认不出陈卓,但大都能够认出凌楚妃,再不济,也能够认出队伍中的天策府修士——他们的袍子是特别的,黑色的面料上都绣着一匹威风凛凛的貔貅。   天策府的人到了,也就意味着朝廷的人来了。   这一点在眼下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一方面是因为如今的朝廷正值如日中天,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各路人马聚集的熙平郡必须有一个拥有地位超然的势力,来主持大局。   这里是中原,朝廷无疑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在诸多目光的注视下,陈卓等人进入到了城内,在了解到各派高手正在城主府内共同商议大事后,则是马不停蹄的继续往城主府赶去。   张术玄在永嘉郡里大肆屠戮破坏之后,便往北面遁走了,如今仍然不知所踪,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准备做什么,是一路北逃,还是再屠下一城,关于这一点谁也不敢轻易做出判断。   当陈卓一行人往城主府赶来的时候,各门各派的高手正在为这个问题争执不休。   第一百章、商讨   此时正值傍晚,也是艳阳燃烧得最厉害的时间。   金色的光辉透过糊了薄纸的窗户,铺洒进内堂,照在里面每个人的脸上,将他们那紧张又焦虑的神情突显了出来。   此时聚集在这里的,除了岭南道附近的宗门、世家与当地官府的力量,还有来自各地的修士门派,以及在中原乃至整个天下都如雷贯耳的大宗门。大半个中原的精锐几乎都在这小小的城内了。熙平郡的郡守从来没想过,他竟有朝一日,能够与这么多的宗门高手一起商议大事。   张术玄便是这些人聚集在此的原因,而带给在场每一个人如排山倒海般压力的,同样也是这个人。   对于张术玄的实力,他们无疑有着比那些正瑟缩在城内,期待着被强者庇佑的平民百姓有着更加清醒的认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都明白在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一个怎样可怕的敌人——一个承天境修士,已经足以让任何势力感到敬畏与忌惮,而当这个承天境完全放下身段,抛去了最基本的理智时,无疑是一场巨大的噩梦。   “此番若是真让张术玄逃了,后果将会更加不堪设想,这将会是苍生的一大灾厄。”说话的人,正是天华剑宗的这一代剑子袁鸿。天华剑宗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派遣了两位客卿,两位长老,还有七位通玄境高手赶来,身为剑子的他,尽管并不是此行中修为最高之人,但绝对是剑宗一行人的主心骨。   “问题是……如果他要逃,会往哪边逃?若是要再次大开杀戒,又会找哪里下手?”一位披着袈裟的僧人微睁开眼睛,轻声道:“如今张术玄是处于入魔的状态,谁也摸不清他到底还有几分清醒,此时,我们或许应该把他当做一个实力恐怖的疯子来看待,而疯子……往往是最难捉摸的对象……”那是梵音寺的住持,二十年前便是神念境的修为。   他的话音落下,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并不是不认同,而是因为这位主持的话一针见血,一下子便刺到了在场所有人的痛点。   是啊,张术玄已经疯魔了,这样的人,真的能够以常理度之么?   没有人再说话。   空气凝重无比,压在每个人的身上。   神监司的美人掌司沐颖并没有发表看法,只是坐在一边,望着挂在墙上的巨大舆图,目光流转,似是若有所思。   玉龙山的人大都神色复杂,在这件事情上,他们所处的立场是比较尴尬的,毕竟他们所要阻止的那个杀人无算的魔头,曾经是他们的掌教……可在这样的场面下,最不该沉默的也是他们,如今张术玄不知所踪,而张术玄所犯下的滔天罪孽,以及阻止这场灾厄的责任,便该由他们这些人来担起。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想过……我是说,从张掌教为什么会入魔,为什么要杀人这个问题入手,由因推果,也许就可以凭此推测出张术玄的下一步行动?”寂静之中,玉龙山的弟子中忽然响了一个声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那是一个看着二十不到的俊逸少年,身着一袭黑衣,背后斜插着一柄纯黑色的大伞。身边还挨着一位少女,披肩短发,小脸微微有些黑,却也掩饰不住五官的精致,站在少年的身边,显得有些矮,低了大半个头。   在两人的不远处,只见一位黄衣女子目光微微一闪,好奇问道:“宋公子可是有了什么发现?”她的声音自有一种柔媚的感觉,煞是好听。   声音动听,姿容也是完美得无可挑剔,即便是与同样在大厅内的沐掌司相比,也丝毫不显逊色。   那位被她称作宋公子的少年,可不是一般的玉龙山弟子,事实上,因为此行凶险异常,许多宗门都只是派遣了通玄境的修士,能够以凝元境的修为跟着来的,莫不都是宗门之中的天才翘楚,至于这位少年,不仅玉龙山如今年轻一代的第一人,还是目前玉龙山代掌教陈秋实的关门弟子。   他叫做宋缺。   宋缺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尽管我与张掌教也接触不深,可他到底是中原八十年来唯一一个承天境的存在,像他这样的人,即便是疯魔,也应该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才对……我想如今大家的思路已经到了一个死胡同里,或许这个问题,应该好好想想。”“可张术玄……不是已经疯了么?”有人质疑。   宋缺道:“其实这并不是重点。不论是杀人也好,藏匿也好还是逃亡也罢,都是存在因果的,如果只一句张术玄疯了,行为无从揣度,那今天的商议,也不必进行下去了。”说到这,他望了梵音寺的那位住持一眼。   住持双手合十,道:“施主言之有理。”场内安静了下来,不少人开始露出了思索的神色,那容貌极美的黄衣女子则是眉头微蹙,旋即又舒展开来,她望了宋缺一眼,眼睛里闪过几分异样的光彩。   似是注意到她的目光,宋缺回望了她一眼。   黄衣女子妩媚一笑,毫不掩饰对他的欣赏。   宋缺也回以一笑。   花越是鲜艳,便越具有毒性,女人同样如此。   不远处的这个叫做薛莹的女子,不仅拥有着让人难以抵抗的美貌,而且还有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底细。   在张术玄修成承天的消息传开后不久,与很多闻讯赶来的修士一样,薛莹也来到了玉龙山,可有一点不同,那就是她得到了玉龙山的特别招待。原因自然不是她的绝美容貌,而是她带来了一件法器……当时不少人都被惊动了,他的师尊,如今的玉龙山代掌教,当时的玉虚殿殿主,还亲自接待了她。据说那是一个铃铛状的法器,名为朔月,曾在玉龙山内有着举重若轻的地位,不过百余年前,玉龙山的一个神念境高手被人算计身死,而他所携带的朔月铃遗失在了江湖上。   玉龙山陆续派人下山寻找过几次,可却没有进展,终于还是不了了之,而朔月铃,也逐渐成为玉龙山弟子心中的遗憾。转眼百年过去,物是人非,宗门内的不少人已不对寻回朔月铃抱有希望,可就在这样的时候,却有人登门拜访,将那件意义非凡的法宝送了回来,玉所以龙山上下的心情,也不只是失而复得这样简单。为了感谢薛莹,玉龙山已经准备好了谢礼,然而薛莹什么也没有拿,而这也并非难以理解——薛莹是在张术玄出关后才将朔月铃归还的,目的很明显,就是看中了玉龙山的实力,并前来示好。就这样,玉龙山也没有坚持让薛莹收下谢礼,而是留她在玉龙山上,热情的招待了几天,聊表谢意。   掌门修成承天出关,宗门百年之前的无上法宝也已回归,整个玉龙山都呈现出了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在当时,许多宗门师兄的脸上、眼睛里,都是带着笑意的,所有人都在心中,为玉龙山的未来,勾画出了一个美好无比的轮廓。然而,好巧不巧的,便在薛莹收拾好细软,准备告辞下山的时候,掌门张术玄入魔了。   就在那一天,七名同门弟子被掌门亲手击毙,死不瞑目。   紧接着,张术玄在距离玉龙山不远的永嘉郡内大开杀戒,上千人被残忍的杀害,城内血流成河……自从八十年前天玄宫的宫主羽化之后,便再没有人踏入承天,自然也没有人想象过,有朝一日需要与这样恐怖的存在为敌。   可就在今天,这样的压力,确实的压在了在场每个人的肩上,如山般沉重——若是寻常人,碰上这样的事情,反应大抵是退避三舍,尤其是薛莹此行来造访玉龙山的目的,只是为了向这个如日中天的宗门示好,而现在张术玄入了魔,闯出天大的祸事,玉龙山不仅再没了睥睨天下的势头,反而还因此动摇了根基。然而,薛莹却在这时候选择了留下,并跟随了过来。也许是出于悲悯,也许是想对玉龙山雪中送炭,也许只是对那位入了魔的玉龙山掌教生出了兴趣,又也许是为了其他什么原因……宋缺猜不透她的目的,本来也不想知道,可同行一段时间下来,发现她似乎对自己也抱有不小的兴趣,他便对她提起了警惕。宁桑桑,就是此时站在身边的那个少女,在注意到这一点后,说了一句“那个叫做薛莹的女子,似乎对你有兴趣”,而他当时只是摇了摇头。   宋缺的一番话,只是提醒了在场的人,要积极思考应对的方案,不能因为张术玄的行动难以预测,而陷入消极的氛围之中。只是光凭这样,显然解决不了目前的困境。   如今聚集在这里的力量,尽管十分惊人,但仔细去看,其实还是一盘散沙。不少人各怀心思,或者想要博得一个好名声却不愿将命搭在这里,或者是为了借此机会,除掉张术玄,一举成名……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缺少一个能够让所有人都认可的决策,无法真正将这股庞大的力量凝聚起来。   便在这场商讨陷入瓶颈,难以继续下去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声禀报——“天策府、无忧宫、天玄书院到!”   第一百零一章、齐聚   内堂之中,沐颖的目光终于从舆图上收了回来,往门外望去。   终于来了,她心想。   这次商讨,已经进行了一整天时间,但事实上没有得到任何有意义的进展。现在并不缺主意,缺的只是拿主意的人——张术玄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一个足以让在场任何人都望而生畏的高度,要阻止他,甚至说是禁锢他、杀掉他,是需要在场所有人倾尽全力去做,才可能做成的事情。因此,需要有人来此统筹一切,将聚集在熙平郡的这股庞大力量充分调动起来。   在场的人中,她自然是不够格的,玉龙山倒是来了不少有威望的大人物,其中就有刚一肩挑起代掌教位置的玉虚殿殿主秦玉山,他无疑是有资格来主持大局的,可因为这次的篓子,就是他们玉龙山捅出来的,从这个层面上说,玉龙山已经难以服众。梵音寺尽管实力强大,但因为前朝灭佛一事,如今也显得威望不足。天华剑宗倒是有这个机会,只是如今来看,并没有发挥出“执天下正道之牛耳”的作用。   如今,便看那位郡主的了。   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下,凌楚妃等人走了进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首先被这位走在最前面的风姿绰绝的女子给吸引了。   内堂中不少人曾见过凌楚妃,可如今再见,却发现她又变得不同了,不仅仅是修为,姿容和气质,都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她迎面走来,在让人感到赏心悦目的同时,也给人带来了更多的压力。   “那把剑……便该是秋鸿剑了吧……”肃然的堂内,不少人忍不住发出了惊叹以及吸气的声音。距离凌楚妃出关,已经过去了月余的时间,在场的许多人也都已经知道了凌楚妃得到了秋鸿剑的事情,可此时真正见到,却仍然还是忍不住心中震惊。秋鸿剑的意义,不仅在于其本身的价值,更在于它曾经有过的辉煌过往,以及能够得到这柄剑认可的背后所蕴含的意义。   很快,紧随在凌楚妃身后的陈卓,也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内。看着他,大多数人都有种微妙的心情,尤其是那些去过断风山的人,还有天华剑宗的弟子,他们能够更加清楚的感觉到这种情绪。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少年,竟然能够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做成那么多不得了的事情,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竟然通玄了,在一个不可思议的年纪,在修炼一途登堂入室……莫说是天华剑宗的剑子袁鸿,便是凌楚妃,在破境的速度上都要比他逊色一筹。与此同时,他与永明郡主在不久之前的那些传闻,也被众人想了起来,他们的视线在陈卓与凌楚妃之间转了几圈,也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   薛莹的目光也落到了陈卓的身上,从他进门开始,她便有些在意了。如果宋缺有注意到,便会发现,薛莹看着陈卓的目光,与看着他的目光有些相似。   陈卓也看到了她,只不过,她那张足以让天下女子艳羡的美貌,只是让他的目光微微停顿,紧接着,他便将目光移开,似是在寻找着什么似的,在堂内快速扫动着,直到看到了天华剑宗的弟子,才终于停了下来。曾经去过断风山的人,不少都在这里,剑子袁鸿、客卿王观剑、长老孟长风,还有曹宸秀也来了,如今的他已经有了凝元境上品的修为……掠过一个个或者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庞,不知为何,一种没缘由的失望,开始在不知不觉之间涌上心头,并在他的目光从最后一位剑宗弟子的身上划过的那瞬间,变得强烈起来……尽管知道这样的希冀,很没有道理,她才刚突破凝元境不久,本不该来这里冒险的,他也不希望在这里看到她,可不可抑制的,他就是生出了这样的期待,期待着这一次能够和江南道那次一样,刚进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有一个曼妙动人的娇躯,扑过来,将自己用力抱住,含羞带嗔的责怪自己“你总算知道回来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么”。   可惜,这一次并没有。   陈卓很快便收拢了情绪,可他却不知道,方才他在转瞬之间流露出的复杂感情,已经被某个人捕捉了,包括他的恍惚以及患得患失,都被捕捉到了。   薛莹已经敏锐的察觉到,陈卓应是在寻找天华剑宗的里的某个人,而且多半是个女子,只是最后没有见到他想见的人。   与此同时,薛莹看着陈卓的目光里,也不知觉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笑意。   众人各怀心思之间,凌楚妃开口说道:“很抱歉,我们来迟了。因为情势紧急,多余的话我便不赘述了。谁也不知道张术玄下次出现时会发生什么,我们必须迅速做出反应,否则拖得越久,我们将会变得越加被动,这一点,希望诸位能够理解。由于来得迟,许多事情我们也仍未完全了解,谁能够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先和我们说一下?”说罢,她用那双威仪动人的凤眸拂过场内的众人。   声音中,还夹杂着几分被她极力抑制的悲伤。   一路走来,她看到了太多流离失所的难民,其中不乏已经与亲人天人永隔的小孩,在他们纯真的瞳眸里流露出来的,是茫然与无助;有人被安置了,但更多的人无家可归,只能像孤魂野鬼一样,在街巷里晃荡着;也有在逃难的途中,生了病,最后倒在了城门口,再也起不来的……袁鸿点头说道:“郡主所言甚是。接下来,便由在下简要说说下从张术玄入魔到现在发生的事情,以及我们之前商讨的内容……”   第一百零二章、决策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袁鸿便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为凌楚妃等人有条有理的梳理了一遍。   其实很多宗门也是陆续赶来的,因此刚开始的时候,其实都是玉龙山的人与当地官府的人在做事。从永嘉郡来的流民大多身无长物,受伤的要安置,孩子要吃饭,很多事情要去处理,玉龙山的弟子便四处奔走,劝说、恳求、威逼利诱城内的富绅接济难民。与此同时,城内也加强了警戒,防备着不知躲在何处的张术玄,尽管谁都知道这样的戒备对一个承天境强者没有什么意义。玉龙山的通玄境高手,除了留在这里稳定大局的,大多都被调派了出去,寻找张术玄的踪迹,只不过至今没有收获,偶尔有些意外的动静,也只是遭遇了山林中的匪寇……至于在城主府内的商讨,目前的主要进展便是针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况而做出的基本部署。然后,则是讨论出了几个对策,自然的,其中既有冒险的做法,也有保守的方法,只是因为各方各执一词,还未最终定调。   凌楚妃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下,问道:“如果沿着永嘉继续北上呢?”“除了还有我们所在的熙平郡,五百里范围内分别还有晋陵郡、郁林郡、九真郡。”回答的人却不是袁鸿,而是位于角落处的沐掌司,她将纤指指向岭南舆图的东南角:“四郡之中,以熙平郡规模最大,超过大约十余万人在此定居,九真郡次之,而较小的郁林郡与晋陵郡,至少也都有四五万人。若是再北上三百里进入江南道腹地,则还有丹阳郡、南平郡、临江……不过,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最好不要将战线拉至八百里开外,一来是会使得战力过于分散,再来就是,即便找到了张术玄,也只是赶着送命而已。其实我们能够选择的余地并不大,要么是集中力量,赌上一把,尽全力守住其中一城,要么把人往北逐一分散,只是如此一来,莫说是留住张术玄,能够将死伤将至可接受的范畴,便已经是成功了……”凌楚妃微微蹙眉,道:“如果再加上四位神念境真人,十一位通玄境修士呢?”沐颖看了她一眼,道:“如果将力量集中于一城,是有较大可能将张术玄留下来的,而且还可以分出一部分力量,去继续搜寻张术玄的踪迹;若是分散至两城,应该也可以起到的防守效果;以现在的力量,至多是尽可能将三个地方的损失将至最低,分散下去再只会得不偿失……”凌楚妃想了一会儿,忽然问道:“邪道呢?岭南、江南两道的邪道没有动静么?”沐颖微微一笑,道:“郡主果然还是很谨慎的。不错,以邪道唯恐天下不乱的风格,他们也是必须要考虑的一环。事实上,在你们到来之前,我们已经讨论过相关的可能,今早就有探子回报说发现了邪道修士的行踪……若是将他们也考虑进来的话,那么情况将会变得难以估计。因为现在对于邪道而言,是‘千载难逢’的时机,他们的行动很可能会比以往更加激进。”梵音寺方才说话的那位住持,再次缓缓开口道:“我们梵音寺的功法以及法器,对那些邪祟有很好的效果,在这一点上,我们会尽可能为诸位减轻压力……”商讨还在继续,但对于目前局势的分析,已经比较详尽了。   陈卓在对局面大致明了之后,注意力便逐渐被挂在墙上的巨大的岭南舆图给吸引过去了,但与其他人所关注的地方不同的是,他想的不仅是如何充分利用聚集在熙平郡的庞大力量,让张术玄可能造成的损失降到最低。更多的,他是想要从纵横交错的山脉、河流,以及城池之间,找到一种内在的联系。隐隐之中,他觉得是存在这种联系的,尤其是在听到沐颖方才所说的某句话后,这样的感觉变得更加强烈了。   入魔的张术玄……被残忍屠杀的百姓……蛰伏在暗处的邪道……他微微皱起眉头,思绪如丝,在脑海中纠缠,延绵……直至某一刻,骤然一颤。   “该不会……”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的陈卓忍不住拧紧了眉头。   而在这个时候,凌楚妃正准备快刀斩乱麻:“诸位的想法和目前我们所面临的种种困难,我都已经知道了,如果时间充裕的话,我也希望能够与诸位继续商讨下去。然而我们的时间已经无多了,距离张术玄上次现身,已经过了四天时间,我们必须做出选择与取舍……”说到这里,她忽然一顿。   她察觉到了陈卓的异状,若是在一个月之前,她或许并不会如此在意对方的态度,可在经过天都那一个月既亲昵又暧昧的朝夕相处后,对方在她心中的位置,便已经有些不同了。   “陈卓……你发现了什么?”凌楚妃望向陈卓。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陈卓身上。   这个少年从进来之后,便一言不发,他们的注意力自然而然也都聚集在了的凌楚妃身上。然而在此时,他们才重新将目光投注到他的身上,并想了起来,这个少年,似乎也具备着不亚于凌楚妃的惊人天赋……只是,修炼是一码事,统筹决策却又是一码事,没有人认为陈卓能在此时想出更好的安排。   少年感受着众多目光,微微沉默了一下,目光再次扫过舆图,抬起头:“你准备怎么安排?”凌楚妃说道:“毕竟张术玄至今也只出手过两次,即便真如宋缺所说,张术玄的行为有着内因的推动,但依照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报,要在他下一次行动前拦住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我主张以守代攻,具体安排如下,我们兵分两路,主要兵力集中在熙平郡,这里人最多,尤其是在收留了永嘉郡的百姓之后更是如此,因此我们需要尽可能守住这里。至于另一路,我认为应该着重放在晋陵郡。之所以选择这里,而不是平民民数量仅次于熙平郡的九真郡,我主要看重的是这里的地势之利——此处正位于晋陵、九真、郁林三郡中间,且因依山而建,地势最高,进可驰援三郡,退可死守待援。正如之前提到过的,我们的敌人不仅有张术玄,而且还有躲在暗处虎视眈眈的邪道修士……”她侃侃而谈,期间没有人说话,但众人望向凌楚妃的目光中,都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欣赏。   事实上,凌楚妃此时所做的以熙平为主,晋陵为辅的战略安排,已经是当前情况下,最妥善的布置了。   在这一刻,许多人都对这位郡主,这位有着诸如“景国第一美人”、“无忧宫圣女”、“紫凰”等一系列殊荣加诸于身的女子,有了更深刻的印象。   凌楚妃一番话毕,再次望向陈卓。   她的目光,流露着些许的得意,又夹杂着几分微不可查的期待,似是渴望得到某个人的夸奖一般。   众人也好奇,在凌楚妃做出如此妥善的安排之后,陈卓又能有什么建议。   陈卓想了一会儿,说道:“或许,晋陵郡的重要性,还要更胜过熙平郡。”   第一百零三章、今夜,我去你那儿   对于战略和布局,陈卓自然比不上凌楚妃,而且,关于晋陵郡的战略重要性还要优于熙平郡这一点,只是出于他的某种直觉。同样的,对于他在最后给出的建议,他也无法做出进一步的论证。不过,众人也没有因此嘲笑他或者轻视他,毕竟术业有专攻,陈卓已经得到了天下第一神剑的认可,而且本身又拥有那般妖孽的修炼天赋,就算在谋略上逊于凌楚妃,也是可以理解的。   既然陈卓对于他的判断,也抱着不肯定的态度,凌楚妃自然也不会采纳,毕竟,战场不是儿戏,她到底是要对在场的每个人,以及那些城里的平民百姓负责的。   不过,尽管她没有在表面上做出明显的偏向,但在后续的一些细节性的调动安排上,她还是有意无意的,为晋陵郡做了一定的倾斜,比如安排在晋陵郡周边的暗哨有了增加,原本只是打算派两位通玄境修士,可考虑再三,还是额外将天策府的一位实力高强的偏将调派了过去。当然,在做出这样的决定的时候,她自然还有一套有理有据的说辞。只是无法否认的是,陈卓的那一句话,在她决策的过程中,确实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直到深夜,所有的布置安排才终于敲定,在凌楚妃介入之后,一切都开始朝着有条不紊的方向发展着,这让陈卓也忍不住生出由衷的钦佩,很难想象,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女子,不仅姿容倾世,天资纵横,而且还有如此精明的头脑。类似的女子,还有神监司的掌司沐颖、烟雨阁的大小姐黄彩婷,但她们却又是不同的。沐颖的精明,在于对人心和局势的把控。而黄彩婷的精明,则表现在经略和人情世故上。至于凌楚妃,则更像是她在江湖上的称号“紫凰”一般,她的精明,或者说智慧,是更加宏大的东西,如果说沐颖擅长的是阴谋,那么她则更擅长阳谋……在做着这一系列对比的时候,一幕幕画面在他心中闪过,逐渐的,也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更多有关于黄彩婷的事情——如今岭南道混乱,若是事态进一步发展,到时候与岭南道相邻的江南道,也势必会被牵扯进来。按说以黄家、烟雨阁的能力,应该已经对此有所洞察,并做出了一定的反应。如今聚集在熙平郡的势力,其中就有来自江南道的力量,但如今黄家与烟雨阁似乎是按兵不动的,他不知道,在这样的时候,这两个势力又在做着什么,而黄彩婷在其中,又发挥着什么作用……正思绪发散之间,身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你为什么觉得晋陵郡比起熙平郡更加重要呢?”这是凌楚妃。   此时刚散会,各个势力的人开始向外走动,凌楚妃则是来到了他的身边,而且她挨得更近了,娇躯上的幽香也变得明显起来,加上声音中流露出与方才布局时截然不同的柔媚,陈卓的心跳禁不住快了半拍。   “只是猜测而已……”“真是如此么?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的判断是有依据的,而且我也很认真的将你的猜测考虑了进去。”陈卓知道,她说的是真的,方才他便隐隐有这样的感觉,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安的同时,还有种被人信任的感动,“如果我的猜测是错的……”。   凌楚妃摇了摇头,道:“不论是以熙平郡为主,晋陵郡为辅,还是反过来,其实都是有利有弊的。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讲,眼下的布置才更加妥当。”陈卓诧异的问道:“何以见得?”“我可不是说着让你安心的。”凌楚妃轻笑道:“需要明白一点,如今我们在明处,而张术玄和邪道都还在暗处。在没有办法先发制人的情况下,先出招的那个人,肯定是比较吃亏的。可我若是往计划中,加入一些较为灵活的变动,或许到时候还可以多出一些转圜的余地。”陈卓不自觉多看了她一眼。   此时,皎洁的月光正好打在她的脸上,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眸里,正散发出一种迷人的光芒。   “今夜,我去你那儿……”她忽然眨了眨眼,明亮的月光在她的眸子里跃动着。   这是一句十分暧昧,极轻易让人心生遐想的话。   试想一下,夜深人静之时,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忽然有些期待的望向你,说今夜要去你住的地方,是怎样教人心旌摇曳的画面?   然而少年只一怔后,便立即摇头道:“去我那儿?那怎么行,太胡闹了。”他当然知道凌楚妃并没有多余的心思,之所以会去他那里,只是为了更好的修炼而已。只是此时不比天都,四处戒备森严,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若是被人看到凌楚妃在深夜摸进了自己的房间,又传了出去,旁人会怎么想?到时候自己遭人猜度事小,凌楚妃丢了清誉事大,而且……若是让远在剑宗的何薇薇知道了,她又会怎么想……天都的时候,便已经传出了不少暧昧的传闻,让他颇感不安,此时再被人捉住把柄,恐怕是再也说不清了。   凌楚妃见着少年慌乱的模样,不由得噗嗤一笑,道:“放心吧,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打算怎么做?”“什么都不做啊。”陈卓明显愣了一下,道:“那……”凌楚妃笑吟吟道:“不要忘了,我已经是通玄境的修士了,在我有意隐藏气息的情况下,就算是神念境的修士,也很难发现我的异动。更何况,他们的注意力,也不会在已经被我们包下的客栈内。”“那要是万一……”“那也无妨,此番随行的四位神念境修士,都不是喜欢在后面嚼舌根的人,便是让他们察觉到了,也不打紧的。而且,这样的事情,他们其实也乐见其成……”陈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   想了想,只好点头应允了下来,凌楚妃见状,也流露出了几分略带调皮的笑意。   是夜,一道袅娜的身影摸着黑,从客栈的一头到另一头,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陈卓的房间,然后快速的钻了进去,又顺手将房门给关了上去。   郡城一片星河里。   月光倾泻下来,淌进孤男寡女独处的卧室内。   凌楚妃坐在榻上,此时的心中,却是无半点杂念,她抬起手,轻柔的搭在陈卓的手上,感受着对方传来的温热,忽然道:“你知道么,其实我还是有点怕的。”“这是我从未有过的感受,即便是断风山的时候,也没有的。不过想来也应该如此,毕竟我从未承担过这么大的责任,也从未面对过这么强大的敌人……所以我想,如果我能够再强一点便好了,哪怕只是一点,也能让我更加安心了。”她的声音,是那样的温柔,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弱夹杂其间,全然与她白日在城主府内运筹帷幄时的沉着冷静不同。   陈卓一愣,睁开眼,而她却已经闭上了眼,柔和的月光下倾泻下来,落在她白皙的面颊上。   原来,她白天时候的自信从容,也都是强撑出来的啊。   便也在这时,她的真元,也已经顺着经脉流淌进陈卓的体内。   彼此的真元,在这一刻水乳交融。   【待续】